《恶之华》 世界Ⅰ “活下去!” 天隐存在于这个世界二十年,不算长,成为学生十五年,不算短,确实未曾经历过如此奇特的训话。 事实上,过去的十七个小时对于天隐而言,是前所未有的际遇。 这座城市,匹斯(peace),有六百万人,六百万种人生,六百万个故事。天隐独一无二的遭遇,给予他一个机会,六百万分之一的机会,成为一个故事的主角,成为许多故事的见证者。 走在学院区的绿荫路上,天隐旺盛的好奇心并未带来愉悦的心情,两条缠绵在一起的眉毛,形象地、毋庸置疑地告诉我们:天隐在思考、在困惑。 当人身临陌生的境地,面对一无所知的状况时,会倾向于向着自己熟悉的地方和人物靠拢,所以天隐无意识地走进学院区唯一一间酒吧“maneo”,就并非是不能理解的行为,因为这间酒吧的主人和两名侍应生是他认识的全部匹斯人,姑且,算作认识吧。 桦木地板,灰色理石吧台,盛满阳光的落地窗,朴拙的黄铜吊灯,砖红色墙壁用彩瓷铺着充满后现代气息的图案,带着无边眼镜的中年乐师优雅地拉着大提琴——这确实是一间很有格调的酒吧。 然而天隐并未被这种美好打动,因为吧主,龙,没有在,两名侍者,沉默的吉祥天和不沉默的葱仔,正在人群中穿梭,这份忙碌显然意味着他们不能给予天隐急需的帮助。 环视四周,很多都是“熟面孔”,天隐在训话场见过他们,即便只见过一次也不会忘记,勉强算是天隐不多的特长之一。 吧台边坐着两个人,一个在微笑着啜饮牛奶,另一个面无表情地用吸管喝着柠檬汁,他们也是在训话场出现过的人。 这里是酒吧,所以最引人注目的,必然不是喝酒的人。天隐看着两个不喝酒的人,这两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扭头看向天隐。 “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发出邀请的,是喝牛奶的人,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三个人在窗边找了宽敞的角落坐了。 “杨(young)”喝牛奶的杨声音柔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自信,“这是卡朋特(carpenter)。” 天隐向着专注于柠檬汁的卡朋特点了点头,“天隐,我目前的名字。” “我知道你,十七个小时之前,‘自由号’上唯一的幸存者,值得赞叹的幸运儿。不用这么惊奇地看着我吧,这里可是匹斯,即便是十七分钟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办法知道的。所以,你来提问,我可以给你答案。” “匹斯究竟是什么?”天隐觉得这个奇特的、前所未闻的城市,应该是一切问题的前提与关键。 “这并不是个很好的问题诶,我很难给你很好的回答”,杨眨眨眼睛,喝了口牛奶,“这里是世界的另一种形态,只要你能够承担后果,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活下去’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十二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要被丢到一个孤岛了吧?”看到天隐点头而未插话,杨很满意地笑了笑,“这是一种仪式,想成为匹斯人,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的,无法活下去的人,自然没有资格通过仪式,这座城市可不需要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无用之人啊。” 十二个小时之后,在训话场的四百三十五人将会被送到孤岛生存六个月这件事,天隐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天隐不知道。 “除去标准配置两套衣物、一柄匕首、一块火石、三天份食物和饮用水之外,男性每人允许携带一千克非火器物品,女性每人允许携带两千克非火器物品,这些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这是个好问题,你觉得这会是纯粹的荒岛求生么?”杨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向吧台,空着的杯子装满牛奶才是最好的。 天隐摇摇头,杨见状点了点头,“能够活着来到匹斯,并想成为匹斯一员的人,能力是不需怀疑的,即便只给他们一把匕首,生存也不会是什么问题,然而为什么会被允许携带如此多的东西?” “因为有生存之外的问题?” “什么问题呢?” 天隐仔细地回想着,除了被告之之后的行程,没有一丁点是关于行为准则的,没有任何规则,没有任何限制,没有任何要求,一群有着足够能力的人在无序环境中会发生什么?想到这里,天隐就有了结论: “我们会遇上人为的麻烦。” “毫无疑问会遇上,所以该怎么办呢?”原本该给出回答的人变成了提问的人,杨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耸耸肩看着思绪纷乱的天隐。 “我们需要伙伴。” “我们需要七个人”,杨对于这个数字很肯定,“上帝创造这个世界用了七天,你不觉得七是个很神奇的数字么?” “我们就在这里找四个人么?”天隐看了看四周,希望能有人自愿自觉地加入。 “从什么时候起,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了呢?”杨微笑着说出了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实力,请让我们看到你的实力,足以成为我们一员的实力!” 不知为何,天隐并未觉得气愤,凭借实力生存,这就是匹斯的气质,天隐理解这一点,“哪方面的实力呢?”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获得我们的认同就可以。” 很多时候选择过多反而不如只有单一的选择,天隐不知道该去证明哪些实力,或者说在他普通的人生中似乎并没有特别强悍的能力。摸了摸身上,只有从出生起就在的古旧口琴静静地躺在裤兜里。 银白色的盒子,刻着奇怪的图案,有长着人面似乎在交谈的树,周围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奇异动物在倾听。盒子里面,是已经略微褪色的十孔布鲁斯口琴,从其古拙而又严谨的造型不难看出,是出自名家之手。 轻抿嘴唇,天隐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口琴的声音并不大,吹奏的也并是非知名的曲子,但还是引起了拉着大提琴的中年乐师的注意。侧耳倾听,顺着天隐的节拍与旋律,乐师轻拉起提琴。 处于酒吧两端的人,因为乐曲,建立了联系,放下酒杯,注视着彼此; 处于酒吧中间的人,因为乐曲,产生了共鸣,放下了心情,相视而笑。 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因为乐曲,变得沉默,变得寂静,变得轻松。取代语言的,是不知名的年轻人与不知名的乐师演绎的,不知名的曲子…… 只有短短的数分钟,曲子结束了,没有掌声,没有喝彩,乐师继续拉着之前的曲目,酒吧的人继续喝酒,聊着先前的话题,一切自然得好像从未变化过一般。 “柠檬汁?”一直未说话的卡朋特突然抬头看向天隐,而后走向了吧台。 “欢迎加入!”杨轻轻地拍了拍天隐的肩膀,“现在我们还需要找四个人,当然,女孩子最好!” 然而酒吧里并没有吉祥天之外的女孩子,如果擅自拐走了侍应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想一想吧主龙健硕的身形,天隐觉得没有必要轻易放弃生存的机会。 是不是应该去街上找一下呢,天隐用眼神询问杨。 “这间酒吧的名字是‘maneo’,也就是拉丁文‘命中注定’的意思”,杨接过卡朋特端来的柠檬汁,轻轻地放在天隐面前,“所以,我们不妨就在这里等着咯,反正这里的牛奶蛮好喝的,卡朋特对柠檬汁也很满意。” “我们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杨的轻松与自在隐隐地引发了天隐的火气,这个漫不经心喝着牛奶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别那么紧张,有没有读过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不清楚杨是不是在问面前的牛奶,天隐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记得,在基督山伯爵跟海蒂走之前,给马克西米利安和瓦朗蒂娜留下一封信,信里说‘人类的全部智慧都凝结于两个词汇——等待和希望’。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人类全部智慧的具现化,人类全部智慧的二分之一,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怎么,莫非你是火星来客?” “我们在这里喝着牛奶和柠檬汁,静静地等,然后就会有伙伴从天而降?”天隐示威似地大口喝着柠檬汁,不得不承认,maneo的柠檬汁的确有过人之处。 闻言,杨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的确有这个可能,这里可是匹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突然间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平整的落地窗因为结结实实的冲击而碎裂,一坨黑影摔在了天隐三人面前的理石桌上。 因为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三个人就以极快的反应端起了自己的杯子,所以空无一物的理石桌上只有一团疑似人类男性的东西在扭曲。 “我、我的腰,妈的,这几个妞下手太狠了,嗷、嗷嗷,痛死大爷了!”看来的确应该是人类,顺着他乱挥的手看去,有三个倩影站在原本是落地窗的位置,其中两个正用眼神宣泄着不满,另外一个在揉着拳头,似乎很满意。 “柠檬汁?”天隐怀疑卡朋特是不是个机器人,而且程序里只有这三个字,不过既然询问的对象是三道倩影,而三个姑娘闻言又在天隐身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天隐突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之前因为逆光,只能看出来是女孩子,现在顺着光线,天隐可以明显认出来她们也是出现在训话场要参与此次孤岛生存的。 人类雄性的奇怪之处在于,无论身处多么危机的境地,无论面对多么扑朔迷离的情况,对于外形迷人的异性总是缺乏抵抗力。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姑娘的外貌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不过其中一个似乎……健壮了点,但是不管怎么说,以人家的外表开启话端怎么想都不太好。究竟该怎么办呢,天隐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千千万万的对话,但还是,好难啊…… “柠檬汁!” “谢谢!”似乎是领头的女孩看到卡朋特端来的柠檬汁,点头致谢。 卡朋特用三个字,再一次,解决了问题,不得不感慨,语言的力量不在于多寡,而在于恰好。 “杨,卡朋特,天隐,”杨开始了自我介绍,“为了在孤岛上自在些,我们需要伙伴,有兴趣加入吗?” “因、因蒂克斯(index)”这个声音来自于桌上那团刚刚停止了扭曲的人类,只见他捂着腰毫不尴尬地坐在了杨的身边,刚刚好面对着三个女孩足以杀人的视线,“本大……我、我可以加入吗?” “那要取决于你能做出怎样的贡献。”杨猛喝了一口了杯中的牛奶,起身说道“如果我们成为了伙伴,就意味着要承担彼此的性命,没有足够的能力是无法获得信任的,没有信任的团队是没有战斗力的,对么?我是杨,擅长参谋和提出策略。” “木工。”显然,卡朋特是木匠。 “口琴?”天隐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总不能说自己擅长看书和考试吧,真的很令人羞耻,说起话来都没有了底气。 “生活需要艺术!”杨似乎觉得天隐的口琴技术是一项了不起的能力,“你们呢?” 疑问的客体,三位姑娘,准确地说是两位姑娘看着领头的女孩,待她微微点了下秀美的下颌后,才面向杨。 第一个开口的,是身材健硕、皮肤黝黑、面庞刚毅,打飞了因蒂克斯的女孩,“阿尔忒弥斯(artemis),狩猎。” “希、希露德(hildr)”这个金发女孩看起来很怕生,说起话来都有些颤抖,“做、做、做家务……”说完就躲在了领头的女孩身后。 “卡列芙(clever),嗯……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天隐觉得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自己没什么实力本身就是个了不起的能力,而且怎么看卡列芙也不可能毫无可取之余,否则也不会成为三个女孩的领头了。 看着眨着眼睛的杨,看来他也不完全相信卡列芙的话,“既然介绍完……” 突然,天外飞客站了起来,打断了杨的话,“我是因蒂克斯,因蒂克斯,擅长电脑,可以做黑客,事实上,我对于美也是有着坚持不懈的追求的,如果三位美人儿……唔、嗯、嗯嗯嗯” 因蒂克斯没有说完就被杨捂住脸按下了,能把耍流氓说的这么光鲜,究竟需要多厚的脸皮?另外一点,就是,孤岛上,似乎并不需要一个黑客。 “有兴趣加入吗?”杨真的很喜欢直奔主题。 “头领是谁?”卡列芙觉得这才是主题。 杨闻言,扫视了下在座的诸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天隐身上,看得后者浑身不自在,“头领的话嘛,你或者天隐,谁比较好呢?先说好,我更喜欢做军师、做幕僚,你们自行决定下谁是头领吧。” 如此轻巧就将麻烦事推了出去,天隐有种想撕碎杨的笑脸的冲动。不过卡列芙明显接受了杨的提议,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副扑克,从中抽出了两张,“这里一张小丑,一张黑桃a,如果你能找出黑桃a,你就是头领。” 也不管天隐的反应,卡列芙开始洗牌,两张牌,在卡列芙上下翻飞的纤手中看起来像是有无数张。 “好了,你选一张吧。” 面前有两张牌,天隐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其实天隐并不是很想做头领,但也不想因为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失去做头领的资格,总之是很矛盾的心理。 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牌,天隐微微摇了摇头,没有选任何一张。 “看来他放弃了,我做头领可有意见?”卡列芙示威似的看向自称是军师的杨。 杨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沉默不语的天隐,“为什么不做出选择?” “两张小丑,我选哪个?” 杨翻开桌上的牌,笑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小丑,“为什么不直说呢?” “让女孩难堪明显是军师的工作范畴。”小小地报复下杨,天隐突然觉得心里舒畅多了,关键是自己也没法解释为什么能看出来卡列芙出千了,就是看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闻言捧腹大笑,卡朋特也举杯向天隐示意,卡列芙则是微红着脸,双臂交叉于胸前,把自己塞进了沙发,一语不发。 “敬我们的头领,天隐!”桌边诸人举起了杯子,正式宣告了了团队的成立。 “我也想做首领……”似乎赖定了的因蒂克斯小声地发表着自己的主张,可惜并没有被任何人重视。 很多时候,细小的声音,看似无用者的声音,是不会被注意到的,但是往往这些声音会在将来的某一刻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变得无法忽视。事实上,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因蒂克斯都是一个不错的伙伴,然而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这,就是世界的逻辑。 世界Ⅱ 并非有了成员,有了头领,一个团队就算成立了,团队之所以能成为团队,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与追求。刚刚在酒吧maneo宣告成立的团队,目标就是能够在荒岛上安然生存六个月,追求嘛,自然是舒服地生存六个月。 “所、以、说,阳光,沙滩,美女,我们需要太阳镜、比基尼、遮阳伞!”因蒂克斯觉得生活的品质很重要,全然不顾四周人的白眼,坚决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杨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其他人,“还有别的意见吗?” 短暂的沉默,刚刚成为头领的天隐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不如我们分开收集需要携带的物品,然后集合讨论?” “也好,现在是上午十点,五个小时后,也就是下午三点,在这里集合。” 众人起身,正要离开,葱仔,这里的侍应生,挤了进来,额头暴突的青筋明确表示了正在强忍怒火,“哪位可以支付下落地窗的费用?” 闻言,所有人看向了准备蒙混过关的因蒂克斯。 “唉?我?不、不对吧,我是因为不可抗力!”因蒂克斯在申诉着自己的主张,不过所有人都在向着门口走去。 “这位先生,我们好好‘谈谈’吧”,说着,葱仔用壮实的手臂像拎小鸡一般提起因蒂克斯。 “喂!我们是伙伴!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回来……” 后面的话天隐并没听到,也没看到因蒂克斯一脸绝望扑腾着的样子,因为他已经走在去13区“混沌(chaos)”的路上。 根据杨的介绍,在匹斯,可以买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如果是一般工具、器械,可以去9区“杨柳(osier)”,如果是各型轻重武器,可以去1区“神(god)”,如果是艺术品、书籍,可以去7区“缪斯(muse)”,如果是奇奇怪怪的定制品或者需要满足特殊的需求,可以去13区“混沌(chaos)”。 男性可携带1kg非火器物品,女性可携带2kg非火器物品,意味着很多东西是需要特别改造的,所以毫无疑问13区是最合适的。 无论古今,世界上所有的文明,所有具有“时间”这一概念的文化,对于时间的描述都是惊人的一致的,就是无关个人意愿,时间总是会流逝的,而且很快。五个小时,在漫长的历史中不过是惊鸿一瞥。 七个人,除了因蒂克斯提着大包小裹,左眼乌青之外,跟五个小时之前比起来并没有特别的不同,maneo,除了已经换好了新的落地窗之外,也没什么不同。所以,拉上角落旁的遮帘,就可以前往未来了。 “现在,看看我们都有些什么”,说着杨放了一个很精致的电子天平在桌上。 “这些是我要带的!”因蒂克斯一向不客气,将包裹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笔记本电脑、遥控飞机、画笔、画布、颜料、罐头、蜡烛、红酒…… “你是要野炊么?” “我们即将去一个孤岛,所以情调很重要,是的,很重要,想像一下,在漆黑的夜里,月光,星光,烛光,红酒,美食,我与美人共……”因蒂克斯剩下的话被阿尔忒弥斯挥拳打进了肚子,干脆利落的一拳,多少展现了其为一个优秀猎人的资质。 “颜料和画具是怎么回事?”杨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颜料,突然不明白这个捂着脸撅在沙发上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是个热爱美的男人!”看来刚刚那一拳确实不清,此时因蒂克斯的声音都有些扭曲了,令人多少愿意相信其对艺术的热诚。 然而相信归相信,还是有必要搞清楚因蒂克斯追求的究竟是何种美,杨微微一笑,温和而又有礼,“大艺术家,这里有咖啡、牙签、纸巾,可不可以即兴为我们展示下你的热情呢?” 因蒂克斯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极不情愿地拿起了牙签,显然对于不能使用画具有着极大的怨念。 “另外,你拿笔记本电脑和遥控飞机有什么用处?莫非孤岛上会有个发电厂?”杨一边说着一边准备丢掉明显不是光能充电的电子用品。 “不要碰他们!”一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因蒂克斯突然愤怒起来,涨红着乌青的脸大吼,“你叫这个艺术品笔记本电脑?在你昏黄的眼中,这仅仅是笔记本电脑?这可是sonyvaiopcg-x505/sp型微型电脑,是电子器械设计史上的奇迹!奇迹!奇迹,明白不明白!另外,自律型四轴航拍飞行器不是遥控飞机!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设计其ai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无知的人真是可怕,豪克(hawk),打个招呼。” 虽然不太理解因蒂克斯为何激动如斯,不过至少他没有骗人,自律型四轴航拍飞行器突然间飞了起来,正面好似眼睛一般的指示灯一闪一闪,而后从小小的扬声器中发出了稚嫩的孩童合成音: “各位,下午好!我是豪克,鹰的意思哦!我的父亲受大家的照顾了”,说着像鞠躬一般,飞行器向下倾斜了一下。好可爱,这是众人的第一印象;幸好不像它的父亲,这是众人的第二印象。 然而不论印象如何,有些问题都是要解决的,杨仍然坚持先前的观点,“豪克,可以说明下你的动力来源嘛?” “豪克是可以充电的,只要有线连接到‘奇迹(miracle)’上就可以了”,原来因蒂克斯给自己的电脑也起了名字,“充一次电,豪克可以飞30公里,厉害吧!” 跟小孩子一般无二的小骄傲,如果不看外形,恐怕没人会怀疑豪克不是人类吧,再对比豪克所应用的技术,似乎有必要重新认识下因蒂克斯了。但是,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杨是不会轻易让步的,毕竟重量的限制是绝对的,没有电,就等同带了无用的累赘。 “我想,我有办法解决电力问题”,说着,天隐将一个制作灵巧的手摇发电机放到了桌子上,“低速稀土永磁发电机,全铜线绕制,碳纤维外壳,每秒钟两转时220伏,输出功率150瓦左右,每分钟180转时,输出功率200瓦。事实上,这个是纯正弦波交流发电机,已经集成配套变压器和电容,可以随意变压,如果取下手摇把装上风叶或者水轮,就是不错的风力或者水力发电机,而且它很轻,不算手摇把,只有505g。”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天隐结束了说明。其实,能够得到这个特制的微型发电机,天隐做出了特别的努力,不过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所以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 “所以,奇迹和豪克的电力不是问题了。” 看着因蒂克斯感激得痛哭流涕的样子,天隐觉得这个人似乎对奇迹和豪克有着超越工具之上的情感,不过总的来说,不是个坏人。 接下来筛选物品就顺畅多了,众人选的东西都是在常识范围内的。 杨拿来的是两柄合金多功能兵工铲,具备斧、镐、铲、线锯等用途,而且异常坚韧,完全可以在无保养的情况下使用六个月; 卡朋特选择的是一套最低限度的木匠工具,并且去掉了手柄,一大瓶特制胶漆,可做粘合可做隔热防腐,一大捆纳米丝线,虽然细如发丝但是单位承重量极高,而且只能用火熔断的特性为其提供了无数的可能性; 天隐除了手摇发电机,还有一直带在身边的十孔布鲁斯口琴,一个文具盒、纸、笔。不得不提的是,文具盒、纸、笔也都是从13区得来的特制品,只不过天隐暂时不知道还有什么常识范围外的功能存在; “哦,我、我带的是种子、种子”,希露德还是有点害羞,不过比之前好很多了,至少没有躲到卡列芙身后去,“有、有白菜、豆、豆、豆芽菜、韭菜,还有改、改良的蜜、蜜本南瓜”。 不清楚状况的孤岛,再乐观的人也不会认为可以很轻易地找到足够六个月的食物吧,所以最合理的办法显然是自己耕种。希露德选择的种子都是经过转基因操作的,白菜的全生育期只有15天,韭菜13天,豆芽菜4天;作为主食的蜜本南瓜只需要25天就可以长好,虽然据希露德所言,口味不是那么令人感动,不过有得吃就不错了。 哐当,阿尔忒弥斯丢了一大堆用兽皮包裹的东西在桌上,感觉重量不轻。翻开一看,吊杆、反曲弓、弹弓、军刀、指南针以及各种配套的小玩意,如果没有不准携带火器的限制,估计还会有来福枪和散弹枪,看着这些已经使用过很久的器材,不得不承认阿尔忒弥斯是个有经验的猎人; 卡列芙带的东西多数比较好理解,红茶、茶具、女性用品。另外还有一捆乳白色薄膜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看卡列芙的表情似乎还是对自己没能成为头领而耿耿于怀,完全没有解释一下的意思。 “接下来,称重量”,杨觉得没必要花时间让卡列芙改变主意,反正她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到了需要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团队还是需要一些信任的,其实内心深处,杨对自己的判断力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所有物品的质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统计出来了: 奇迹(笔记本电脑)927g、豪克(自律型四轴航拍飞行器)189g; 发电机(去手柄)505g、文具(包含纸、笔)244g、十孔布鲁斯口琴(含外盒)102g; 工兵铲734g; 木匠工具(去手柄)1549g、胶漆(含包装)3400g、纳米丝线(长度不明)53g; 种子500g; 吊杆(轻型含配件)1205g、反曲弓(含弓弦、箭袋、箭头、箭簇)1782g、弹弓(无弹子)286g、军刀(全套)7514g、指南针88g、其他配件1023g; 红茶(含包装)1405g、茶具(组合式)730g、女性用品1100g、白色薄膜(用途不明、尺寸不明)69g。 “显然,胶漆、反曲弓、军刀、红茶、茶具太重了,需要另外想办法”,杨一边计算着一边说出了结论。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奇迹、豪克还有发电机?”阿尔忒弥斯觉得不能够带上全套猎人工具已经是难以言明的损失了,现在连半套都不能携带,更是匪夷所思,而且在孤岛这种原始的环境下,科技与文明很难与冷兵器一较高下。 “为什么呢?”杨没有问因蒂克斯,而是看向莫名其妙就带来了发电机的天隐,如果没有发电机的存在,现在就没必要讨论是否带上奇迹和豪克了。 “因蒂克斯说过自己是黑客,黑客需要电脑,电脑需要电力。” “在一个孤岛上,我们的大黑客要用他的电脑黑掉什么?椰子树?龙虾?”阿尔忒弥斯亢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她不能接受天隐的解释。 不过杨倒是在思考另外的问题,“豪克,你可以做些什么?”不知为何,杨竟然像对待人类一般向豪克发问。 “豪克会飞!”说着,豪克像精灵一般上下翻飞,“豪克还可以看到很远的东西哦,而且父亲给了豪克透视模拟能力,可以完全穿透非铅版障碍物,然后模拟成像。”听到这里,因蒂克斯突然变了脸色,频频向豪克示意,可惜豪克并没注意到,“父亲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经常要豪克去看一些女孩,然后去除外衣做出模拟画面给他,然后父亲就会夸豪克厉害!哈哈哈哈……”豪克的话直接被一声惨叫打断了。 “啊、啊啊啊、嗷嗷嗷——轻、轻点”,因蒂克斯被一脸怒容的阿尔忒弥斯掀翻在地,一个腕挫十字固,疼得原本紫青的脸直接白了,右手不断地拍着地板,嘴里大喊着求饶,“原、原谅我吧,嗷嗷嗷——啊!” “说,你有没有用豪克看我们!”果然,豪克无意间暴露了因蒂克斯是个有着高超技术的色鬼,引发了在场所有女性的警觉。 “没、没有,真的没有!”看到阿尔忒弥斯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因蒂克斯赶忙指着奇迹,大喊“我只能通过奇迹接受豪克的模拟图,刚刚我不是没来得及激活奇迹就被你打飞了嘛……” “没来得及?那就是原本打算?”阿尔忒弥斯正准备用力给这个恶心的色鬼一个解脱,被杨制止了。 “那么在不使用透视功能的情况下,可不可以用虚拟成像描绘地图?” 因蒂克斯见有救,赶忙用极快的语速表示,完全没问题,不仅地图,连土壤、植被、生物结构、气温等等资料都可以获取,还可以通过跟卫星连线进行精确定位。 闻言,杨手扶下颌想了想,“没有地图的军师不过是个蹩脚的神棍,有了地图嘛,嘿嘿嘿嘿嘿……” 虽然不知道杨阴险的笑声中还包含哪些讯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已经不需要讨论是否要携带豪克和奇迹了。 “胶漆该如何解决?” “放水壶”,卡朋特似乎不知道怎么一口气说出三个字以上的话语,但这的确是个办法,毕竟每个人都有三天份的饮用水,如果水壶里放的不是水而是胶漆,是可以消化掉那一大瓶胶漆的。 “真是任性,不过我有办法搞到额外的饮用水,各位是否愿意携带胶漆?”杨挠了挠额头,微笑着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竟然没有人对此表示反对。 “如果可以分摊掉胶漆,那么反曲弓不是不可以携带,但是军刀,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另外”,杨一边计算着一边说,“不算胶漆、军刀、指南针、其他配件、红茶、茶具等,其他的物品总质量9979g,我们有三女四男,总共可以携带10000g的物品,对于剩下的21g,有什么建议么?” 不想步因蒂克斯的后尘,杨决定直接用数据说服擅长武力的阿尔忒弥斯和能够驯服阿尔忒弥斯、明显更不好惹的卡列芙。 杨的决定是正确的,卡列芙极不情愿地、默不作声地收起了红茶和茶具,阿尔忒弥斯对着军刀看了又看,颤抖着将之裹进了兽皮。 “剩下的21g,我们可不可以带一些调料?”天隐作为新生的头领,还是有义务给出建议的。 一听到“调料”二字,擅长家务的希露德立刻双眼放光,大喊着“头领英明!头领万岁!交给我吧,交给我吧!”然后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我追求美的工具怎么办?”这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来自半死不活却又不肯死心的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他也将自己画在餐巾上的大作呈现了出来。 扭曲的线条、惊悚的构图,没人知道这个姑且能称得上是画的玩意究竟是什么。 “我用抽象派画法画的头领还不错吧?” “离最终集合还有三个小时四十分钟,我们自由活动吧?”杨强忍着笑容示意解散。 看着纷纷离席的众人,因蒂克斯很想知道自己的“艺术”能获得何种评价,死命拖住天隐,希望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看着眼中泛着泪光的因蒂克斯,天隐想了想,挂上了“杨式”微笑: “生活需要‘艺术’!” 世界Ⅲ 没有四百三十五人,明显少了很多人,天隐看着聚集在港口的人群,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里有三百零三人”,杨和卡朋特走了过来,“别这样看着我嘛,就算我是伟大且优秀的军师,也不可能知道没在这里的人干什么去了吧,或许是睡过头了,或许是不想去孤岛赌运气,又或许是有更好的选择,总之,不用去在意,在这里的人越少,未来的六个月就越安全。” 天隐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似是而非的说法,扫视着人群,发现了卡列芙三人,还有完全无视阿尔忒弥斯的愤怒坚定地尾随的因蒂克斯,不知为何,因蒂克斯走路的姿势怪怪的,总是把脚探得很往前,但是不管怎么说,知道七个人都平安无事,天隐觉得很安心。 “噼噼啪啪”,整齐的脚步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而利落地分隔开了人群,开辟了两条道路,道路的尽头,是一艘庞大而漆黑的渡轮。 真的不想乘船,因为一艘船——“自由号”,天隐来到了匹斯,陷入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境地,然后因为这艘船,又会面对什么境况呢? “唰唰唰”,两队士兵齐齐列队的声音,告诉天隐,没有思考的时间了。没有人说什么,没有人指挥,仅仅凭借难以言明的压力和默契,人群动了起来,自觉分成了男性和女性两个部分,向着两条路前行。 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两队士兵是分别由男性和女性组成的,最合理的选择自然是走同性士兵把守的道路。因蒂克斯原本想要遵从“艺术的呼唤”,坚决走在女性阵列里,但是看到与他有相同灵感的艺术家被毫不留情地击倒、拖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因蒂克斯猛然间发觉,自己是有更高层次的追求的。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 天隐、杨、卡朋特倒是觉得因蒂克斯跑了回来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没有负责人之类的来指挥,或者布置一些仪器,金属探测仪,军犬、扫雷犬之类的检查下是否携带了超标的物品或者火器?为什么都没有人说些什么呢?这种沉默给我很大的压力,严重干扰了我的感受性……” 没有人能够回答因蒂克斯的问题,整个港口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答案,只能用双眼去证实。 在登上渡轮的楼梯前,铺着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毯子,有的人安然走了过去,有的人一踏上去就被带走了。 “混蛋,放开我!”一个壮汉在反抗,虽然他藏在腰间的袖珍象牙铳已经被身边的士兵收缴了,虽然那些身形不如壮汉健硕的士兵周身包裹着危险的气息,壮汉还是相信自己可以有一战之力。 “盲目自信的人,真是可悲”,杨一脸轻松地摇摇头,看着壮汉被一击拍倒在地,耸耸肩,带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向前走去。 杨一定知道些什么,天隐是这样认为的,有机会要好好跟他聊聊。 队伍行进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块,只有十几分钟,天隐就站在了渡轮的甲板上,粗略地看了下四周,又少了几十人。 “哐当——”,金属的响动声,通往船舱的门开了,两扇门。有了先前的经历,即便没有士兵在,人群还是自觉的分成了两部分,男性和女性各走一扇门。 两排房间,每个房间可住十个人,人满了就下一个房间。没有人出来解释,没有人进行指挥,但是所有人确确实实都在遵守无形的莫名的秩序,完全没有产生混乱。 虽然一肚子谜团,虽然思绪纷乱,但是能够跟杨、卡朋特、因蒂克斯在一个房间,的确令人安心不少。 房间很简陋,只有床,不过有毯子和枕头,有盥洗室,有提供饮食的小通道,在开饭的时候应该就会自动送来食物,这样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如果有窗子就更好了,天隐躺在靠近角落的床上这样想着。 原本想跟杨聊聊,但是此时不知道杨去了哪里,天隐又实在不想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到处乱跑。 既然这样,就好好捋顺下思路吧,说到底,天隐来到匹斯不过三十个小时,然后就经历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 三十个小时前,严格地说是二十九个小时三十五分钟之前,天隐还不是天隐,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学生。 天隐不算是个神童,不过二十岁就读完大学,获得去新加坡深造的资格和奖学金,也足以证明自己比一般人来得优秀,养父母对于自己的优秀,一向是很自豪的。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微笑起来,捡到了还是襁褓里婴儿的自己,悉心抚养自己长大,养父母对于自己真的很好,很好。 为了庆祝,养父母给自己买了豪华渡轮“自由号”的船票,希望能在去往新加坡的途中尽情享受下旅途,留下美好的回忆。 美食、娱乐、舞会,一切都令人陶醉,在这一刻无论谁说,自己都不会相信下一刻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没有任何征兆,夜色中,一群带着银白色面具,身着灰黑潜水服,手执枪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由号上,没有任何解释,杀! 游客,杀!水手,杀!杂工,杀!女人,杀!小孩儿,杀!老人,杀!黑人,杀!白人,杀!黄种人,杀!不分身份,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种族,只要还活着的,杀!杀!杀! 清澈的泳池已被染成黑红色,热闹的舞台到处是血肉,惨叫声、求饶声、祷告声,所有的声音都被无声的银假面吞噬,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允许发生吗? 看着眼前正在肆虐的残忍,一切的常识,一切的认识,都迷茫了,麻木了。天隐想喊救命,但是发不出一丝声响,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安全,只是机械地走着,看到一扇开着的门,就进去了。 “啪喳”,天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直放在兜里的布鲁斯口琴掉了出来。天隐想要去捡,但是觉得自己双手黏糊糊的,仔细一看,竟然满满的都是鲜血,死去多时的厨师长正在脚边,用无神的瞳孔望着自己。 可怕,好可怕,救、救命,救救我啊,谁都可以,救救我! 天隐心里在嘶吼,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半点声音。脑子混浆浆的,为什么,这是梦,嘿嘿,一定是梦,嘿嘿嘿嘿,这种事情只会出现在电影和小说里,这不会是真的……蜷缩在角落,等待死亡迫近的同时,天隐仍然在说服自己相信,相信眼前都是虚拟的、非真实的。 一个人影,两个人影,他们,是来杀我的吗?他们在说什么?天隐怎么样也无法将目光聚拢,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 “啪!”好狠的一记耳光,天隐感到自己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深呼一口气,顾不上揉揉已然红肿的面庞,定定地望着来者——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人、一个略显纤细的年轻人,在看着自己。 “啪!”又是一记耳光,这次脑中的嗡嗡声都消失了,终于能听到声音了。 “这是你的吗?”提问的是中年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原来是问布鲁斯口琴,天隐点了点头。 “盒子里面的东西在哪里?” 盒子里面?盒子里面就是十孔布鲁斯口琴啊,天隐一时间没有明白中年人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也看出来这个吓傻了的年轻人眼中充满迷茫,故而蹲下,将银色的盒子与布鲁斯口琴都放在年轻人的手中,柔声道:“这个盒子原本不是装口琴的,你知道盒子里原来装的东西哪里去了吗?” 天隐摇摇头,根据养父母的说法,这个盒子和布鲁斯口琴是裹在襁褓里的,应该是自己生身父母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如果说盒子里装的其实是其他东西,那也不是还是婴儿的自己能知道的事情了。 “是吗,你不知道,那真是遗憾”,说着,中年人起身要走。 这个人跟那些见人就杀的杀人魔应该不是一伙的,天隐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下一刻,就已经拉住了中年人的裤脚,“可以救救我吗?” 中年人停住了脚步,并未因裤子被血染脏而生气,倒是回身带着打趣的神情看着坐在地上的天隐,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为什么要我救你?” “我救不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虽然你很有趣,但是你也只能去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以变强!”天隐喘着粗气,眼睛因极度的亢奋而略微充血,此时此刻,已经感觉不到恐惧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无力的自己感到羞耻,感到愤怒。 中年人似乎从天隐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甘于坚持,扭头看向身边的年轻人,“葱仔,你怎么看?” “脑筋和理解力还算不错,身体素质在平均水准之上,但是并没有很好地锻炼过,武学的基础完全没有,很难说能不能成为某种程度的强者。” 闻言,中年人搔搔头,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总不能这样干耗着,就让天意决定好了,如果是正面朝上,就带你走,如果是背面朝上,你就安心去死吧。” 硬币在空中画出了优美的弧线,落在了地上,弹了几次之后,竟然在地上滚动,然后就这样立着停在了天隐的身边! 一瞬间的沉寂,而后天隐伸出手,将硬币正面朝上拍倒。 “带我走吧”,面对这种难得一见的状况,天隐竟然没有觉得紧张,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把这个带在身上”,中年人说着弹了一样东西过来。天隐接过一看,是一枚胸章,刻着七彩曼陀罗的胸章。 “这艘船会停在匹斯,我叫龙,在匹斯学院区有一个酒吧,如果你还活着,就来找我。” 说完,中年人和年轻人就消失在门外,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接下来的事情就直观得多,带上七彩曼陀罗胸章之后,自己就如同隐身了一般,银假面杀人魔在身边来来去去,将残存者彻底杀掉,尸体抛进大海,清洗游轮,清除弹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收尾工作,但都当自己如空气一般不予理会。 自由号上除了天隐已没有活人,如果不是四处弥漫的硝烟味和船壁上触目惊心的弹痕,没有人会相信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中午了,船停了,停在一个极为陌生的城市——匹斯,至少港口的标识写的是匹斯(peace)。天隐对于世界地理多少有些认识,然而这样一座城市并不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没有任何一张世界地图标注过匹斯。 这个城市真的存在吗? 刚刚过去的经历,已经教晓天隐,有些东西并不合理,但是必须相信;有些东西并不牢固,但是必须依靠!首要的,是找到龙。 这真是个奇怪的城市,没有公交车,没有出租车,那要怎样到想到的地方呢?值得庆幸的是,港口有城市平面图,很容易就知道学院区在哪里。 学院区只有一间酒吧,maneo,天隐很容易就找了龙。看到眼前的来客,龙什么都没有说,给了换洗的衣服和毛毯,天隐洗掉血污后就沉沉地睡着了。 “你睡了十五个小时”,天隐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龙说的。 龙的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很眼熟,是在自由号上见过的“葱仔”,另一个,是宛如玉石雕刻出的艺术品般美丽的少女。 “葱仔你见过了,这位是吉祥天,都是这里的侍应生。” 天隐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酒吧的老板和侍应生会怡然自得地跑到地狱般的自由号上去体验生活。 “如果你想呆在匹斯,就要成为匹斯人,或者匹斯的客人。” “匹斯人?匹斯的客人?”天隐听得很迷糊,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龙也发现了这点,想了想拍了拍天隐的肩膀,“短时间内你没可能成为匹斯的客人,这需要相当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不过匹斯人嘛,两个小时之后你就有机会了。” 龙所说的机会就是匹斯学院一年一度的对外招生,集合时间还剩两个小时。 “吉祥天已经帮你办好所有手续了,如果能够活着通过入学式就能成为正式的学员,然后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顺便说一下,你叫天隐了,只要你还在匹斯生活,这就是你的名字,嗯,其实你还有个很特别的姓,不过现在你还不需要知道。” 天隐就这样诞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参加了只有三个字的训话,然后在maneo遇上了杨,莫名其妙地成了七人小团体的头领,然后启程去孤岛生存六个月。 现在回想下,似乎对很多事情都非常缺乏准确的认识和详尽的考虑,连匹斯这个前所未闻的城市的状况都没有问明白,也没有好好探讨其他的可能性。或者自己还是有机会,不是作为天隐,而是原本的自己,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去。 如果从一开始想的话,首要的问题是,装着十孔布鲁斯口琴的银白色盒子里原本装着什么?这么多年来,养父母从来没提起过,只是说盒子和口琴是跟自己一起裹在襁褓里的;之后的问题是,自由号上的银假面杀人魔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光所有人;龙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在自由号上无所顾虑地行动,而且只需要给自己一枚七彩曼陀罗胸章就能保护自己平安,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吧?当前最后一个问题,杨是什么人,感觉杨知道的信息远远多于其他人,而且似乎杨有着自己的某种目的,并且为了这个目的在遵从着某种行动规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以上所有的问题,统统没有清楚的答案,有的,只是天隐自己的胡思乱想和猜测。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天隐模模糊糊有个概念,先要想办法跟杨谈一谈,然后无论如何要活着回到匹斯。 “活下去!”短短三个字,包含了全部的目的和动机,也默许了全部的手段。虽然很不愿意去想,但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再次面临生存的危机,该怎么样做?具体一点,如果再次遇到银假面杀人魔,自己会怎么做?其实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天隐并不恨那群银假面,他们除了给了自己极度的惊吓和恐惧外并没有哪里伤害了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朋友。 还真是麻烦,天隐揉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努力张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皮,越想越觉得很多东西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常识范围,太多的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的简单,接下来的路,恐怕不好走。 再往后的事情,天隐是想不到了,并非他不喜欢思考,而是,他睡着了…… 世界Ⅳ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天花板上的主灯只剩残片,负责发光的,是墙壁镶嵌的应急灯,惨淡的暗绿色,反射出的,是浓浓的血腥味。 谁?在那里争斗、拼杀? 只有匕首相接时迸发的火光,只有破旧的鼓风机般的喘气声,只有飞溅的血与汗。 莫非还没有睡醒?天隐想要说些什么,“唔,呜呜,嗯嗯嗯嗯……”,一股大力将天隐扯下了床。 “嘘”,捂住天隐嘴巴的,是杨,“这可不是做梦,想活命就保持安静!”杨的声音,轻微却又不容置疑。 天隐点点头,此时双眼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扫瞄四周,发现自己、杨、卡朋特、因蒂克斯,都挤在床和房间角落形成的狭小空间里。卡朋特在擦着刀,因蒂克斯则是将“奇迹”的亮度调到最小,在调试着什么程序。其他的人,除去一个已经翻着白眼倒在地上的,都在无声地厮杀中,显然,目的是彼此的性命。 为什么?天隐用眼神向杨诉说着自己的不解。 “你不会觉得只有我们结成了一个团体吧?”在这样的境地,杨竟然如此轻松,放开了捂着天隐嘴巴的手,舒舒服服地往墙上一靠,俏皮地看着天隐,“女性部分肯定会有至少一个主要团体,男性部分毫无疑问,至少有两个主要团体,地上的那位仁兄,是不属于任何团体的,所以就先挂掉了。” 天隐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现状了,而后又摇摇头,还是不清楚他们以命相博的理由,难道不可以好好谈谈,解决问题么?天隐起身,想要尝试着调解一下。 “唰”,一把雪亮的匕首不知从何处飞来,刚刚好擦过天隐的太阳穴,钉在了墙壁里,如果稍微偏一分,此时天隐就不会再有任何疑问了。 皮肤被割破的刺痛,缓缓流下的鲜血,惊得天隐双脚发软,只能靠着墙不让自己跌倒,即便经历过“自由号”上的惨景,但严格地说当时只是精神上的刺激,这一回,却是实实在在性命上的危险。 “你的运气真不坏”,杨一面笑嘻嘻地看着双眼发直的天隐,一面用眼神示意着地面,在没有火器的情况下,有木床做遮蔽物,显然坐着比站着安全很多。 “嗯”,天隐觉得自己脖子有些僵,只能双手扶墙,像一团软泥一样滑落到地面,直到这时,天隐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打湿,双手不住地颤抖,“为什么?”天隐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提出的第几个为什么了,只能庆幸,杨不仅知道答案,脾气也很好。 “你看到的,就是人类自有历史记载以来,重复至今并乐此不疲的行为之一——使用最有效率的方法,夺取同类的性命”,杨的声音很平静,不能说含有愤怒,但确确实实有一些异样的成分,“活下来的,就是胜利者,胜者对败者有绝对的支配权,这就是自然的法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这种事情,会被允许么?” 看着已经缓过来一口气的天隐,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来到匹斯”。 天隐不能理解,在任何已知的现代文明社会中,对于人类之间的残杀都是有着最为严格的规定与最为严重的处罚的。毫无疑问,船上的这些人,即便有些离经叛道,也还是来自于现代文明社会,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杀戮? “匹斯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这种事情并不会被禁止的”,杨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牛奶,眯着眼睛喝了起来,“这个房间里还是有知道牛奶美好之处的人的,这瓶牛奶,就是我们友谊的……见证”,看着杨得意地扭着手指,天隐立刻就明白这是杨从某个倒霉蛋的行李里顺出来的。 “事实上,匹斯不会禁止任何事情,即便在其他社会里被定义为犯罪或者邪恶的事情,在匹斯都是允许发生的。” “匹斯没有法律吗?” “嘿嘿,嘿嘿嘿啊哈哈,呜哈哈哈哈哈”杨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话,低声地笑了起来,直到牛奶溅到了身上,杨才一脸惋惜地止住了笑,“匹斯,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伦理,只有三原则。” “三原则?” “三原则……”杨一边说着,一边瞄着四周,“他们好像运动得差不多了,我们是接着等下去呢,还是做点什么?” “我们可以做什么?”天隐觉得,等下去不是办法,但是贸然行动又不太好。 “卡朋特,我们可以做什么呢?” “全干掉”,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 “因蒂克斯,我们可以做什么呢?” 闻声,因蒂克斯双眼放光地抬起了头,“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问的,我已经通过‘真相之眼’收集了必须的信息”,真相之眼就是因蒂克斯安装在鞋面上的半球形扫描器,至于为什么要安在鞋子上,天隐不太清楚。 “‘真相之眼’有着所有豪克具备的探测和成像功能,只不过有效半径小了很多就是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真相之眼’可以完全透视人体,扫瞄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每一丝肌肉纤维,而后计算出当前的呼吸频率、心跳、脑反射、肌肉力度、体脂含量、肾上腺激素分泌量……” 杨挥挥手打断了口若悬河的因蒂克斯,用迷死人的笑容盯得因蒂克斯直发毛,“可以、讲、‘要点’吗?” “可以分析出当前目标的疲劳度、*能力值,还有不计算技巧、武器、经验等因素的理论*能力值……” “可以告诉我们现在哪个最弱,哪个最强吗?” 因蒂克斯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最后定格、成像,“那五个人里面最强的,是那个梳着朋克头穿着黑色夹克的高个子,最弱的,是正跟高个子对战的,挥着轻型手斧的壮汉。” “这个房间里最强的是谁呢?” “我”,卡朋特说着,挥了挥结实的手臂,用绘着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遮住了口鼻,朝着朋克头的右侧冲了过去。 卡朋特看着朋克头,朋克头也发觉了卡朋特,一脚踢到了勉强维持的壮汉,任其在地上喘着粗气,扭身摆好架势准备迎击这名不速之客。 只有应急灯的绿光,房间依旧是灰暗的,但是天隐能清楚地看到,卡朋特在冲刺的中途右手抽出了擦拭得锃亮的匕首,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前戏,直取朋克头面门。 太快了,太快了,实在太快了,天隐只觉得眼前一花,而后就见朋克头就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仰面倒地。 卡朋特没有停顿,用左手从怀中摸出刚刚还钉在墙上的匕首,猛力一挥,躺在地上的壮汉,不用再费力呼吸了。 干脆利落,瞬息之间,两人毙命,余下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怔怔地看着突然搅局的卡朋特。不需要数据,不需要分析,只需要本能,就可以知道这个一出手就干掉两个人的男人,很危险。 人类数千年的争斗史,揭示了一个有趣的规律:即便前一秒还是索取彼此性命的死敌,如果突然面对一个共同的强敌,第一反应必然是联手对付第三方。显然,眼前的三人是人类,也遵从了人类共通的规律,这意味着,卡朋特需要以一敌三。 无论怎样的稀世用兵家,在面对三倍于己的敌人时,都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个很好的情况,然而,杨的脸上,却看不出除了轻松之外的表情,似乎对卡朋特有着不可撼动的信任。 与一脸兴奋敲着键盘的因蒂克斯和安然喝着牛奶的杨不同,天隐真的有些担心卡朋特。天隐在成为“天隐”之前,一直是个好孩子、好学生,这意味着他从没与人发生过争执,更别说打斗,甚至搏命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天隐并不知道一个人需要何种程度的强悍,才可以打赢数倍的敌人。 不过,有武器至少应该会好一些,天隐偷偷地摸出配发给自己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盯着房间中央的四个人,卡朋特是斜对着天隐三人躲藏的床的,其他三个人则是背对着天隐,这四个人好像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卡朋特不动,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其他三个人不动,却是很容易看出来理由的——想打到这个男人,必须要有牺牲,但是,谁也不想做这个倒霉蛋。 这种无声的对峙,经过了多久?一分钟?二分钟?十分钟?似乎并不长,似乎很漫长,天隐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下一秒,天隐就朝着卡朋特,笔直地甩出了手里的匕首。 “刀,卡朋特!” 天隐的声音就像是打破了静止湖面的那滴水,瞬间掀起了层层波澜。 三人突然分成三个方向袭向卡朋特,前方、左方、右方都有敌人,房间并不宽阔,无法提供给卡朋特足够的空间躲闪。 眼看着三个手执匕首的人就到了卡朋特近前,下一刻,或许就会发生天隐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有生以来第一次,天隐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羞愧,为什么自己没有战斗的能力?为什么要自己看着这一切发生? 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意闭上眼睛,短暂地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呢?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惊得天隐目瞪口呆,卡朋特竟然在三个人贴身的一瞬间,以不可思议的弹跳力腾空而起,在空中接住了天隐甩来的匕首,一个前空翻越到了正前方的敌人背后,直取后心,敌人的战斗力,立刻减少了三分之一。 卡朋特没有丝毫犹豫,顶着已失去生命力的肉盾向并排而站的另外两人冲去,虽然没有对两个敌人造成直接的伤害,但是直接阻隔了两人原本互相照应的队形。 一脚踢开死尸,拔出匕首,借势反手一挥,就见右手方的敌人脖颈闪现一抹血光,而后双手无力下垂,睁着渐渐失神的双眼,跪坐在地上。 敌人只剩一个,看着一瞬间被干掉的两个人,僵硬地扭头看向卡朋特,布满血丝的眼睛,额头暴突的青筋,已将最后仅存的理智冲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甩双手紧握匕首,嚎叫着发起了冲锋,然而,没有理智控制的力量,终究算不上强大,只见卡朋特轻巧地避开了匕首的锋芒,一个侧身用结实的手臂夹住了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部,左右用力一拧,那人便如破布袋一般抽搐着倒地了。 其实这一切,从天隐甩出匕首开始算起,不过短短的35秒,这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的35秒,告诉了天隐,什么是强大。 此时房间里,活着的只有脑子略微混乱的天隐,眯着眼睛品着牛奶的杨,一脸崇拜看着卡朋特的因蒂克斯,还有面无表情,但毫无疑问,是最强的男人——卡朋特。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头领?”杨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与尴尬。 “卡列芙!”眼前的危机一解除,天隐立刻开始担心起团队另外三名成员的情况,虽然心理里不认为女性争斗会有多血腥,但是假如同时存在两个阿尔忒弥斯,也肯定不会温柔到哪里去。 同时,虽然天隐不愿意直接去想,但是毕竟有如此多凶残的男性在,他们会不会以绅士之礼对待女性,尚是未知数。 拿起房间里所有可以拿的东西,众人推门而出,走廊里倒是一片明亮,不过附近房间里隐约传出来的打斗声,揭示了到处都不安全这个事实。根据因蒂克斯和豪克扫瞄的结果,发现整个住宿区是回字形的,女子的房间在另一端。 因蒂克斯是知道卡列芙的房间在哪里的,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当众人推门进入的时候,发现卡列芙所在的房间异常的整洁,而且丝毫没有经历过战斗的痕迹,但是如果没有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十个人的房间里只有卡列芙、阿尔忒弥斯、希露德三个人呢? “我跟其他人好好地谈了一下,她们就同意换房间了”,卡列芙优雅地品着红茶,放在眼前的,赫然便是之前因超重而没有携带的组合式茶具。 虽然天隐绝对不相信卡列芙只用“谈”就解决了问题,但是他不得不相信,自己这几个同伴个个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有必要重新互相认识一下了。然而,此时此刻,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的。 放下手里的包包裹裹,天隐直直地看向自称是军师,一向有答案的杨。 “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 “我究竟有多少不知道的?” “很多。” 经历了过去的种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天隐并不抵触“自己是无知的”这个说法,但是,他无法忍受“自己是无知的”这个状况! “可不可以用我能够理解的方式,将我可以知道的东西一一告诉我呢?” 闻言,杨找了张无人的床位坐了下来,放下已经见底的牛奶瓶,扭动着自己的刘海,慢慢地讲了起来…… “一切的基础,是匹斯三原则。” 这是天隐第三次从杨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汇了,最好的做法,就是继续听下去。 “原则一,免于资源匮乏;原则二,免受他人强制;原则三,承担行为后果。这三条原则,是匹斯创立之初创始人立下的,自那时起,匹斯一切行为都是围绕三原则展开的,你能够想到的一切,都是以三原则为核心的,所以,你需要理解匹斯三原则。” “所以,入学仪式也是满足三原则的?” “不完全是,入学仪式在三原则之外给我们提供了一点点帮助,给了我们时间去理解和接受三原则。” “一点点帮助?”天隐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所谓的帮助是什么,就是让人肆无忌惮地互相残杀?还是把人丢到一个不知所谓的孤岛上去,任其自生自灭? 看着满脸写着不满的天隐,杨搔搔头,继续道:“禁止携带火器,还有限定可携带物品的重量,虽然部分地违反了原则二,但是对于还未完全熟悉三原则的我们而言,确是刚刚好。” 不紧不慢,不清不楚,有意惹自己着急,这个杨!突然看出这个事实后,天隐决定不再发问,反正憋不住了,杨自然会说下去的。 果然,看到天隐识破了自己的算盘,杨讪讪地笑了下,继续一个人的独白。 “虽然三原则是匹斯一切事物的核心原则,但是三原则本身也是建立在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理之上的——只要是个自然人,必定会有强烈的求生欲。” “所以,不珍惜生命,不重视生命,不能保住生命的人,一定是求生*稀缺的人,在匹斯的定义中,这些人是没有资格承担三原则的,所以将这样的人予以剔除,也是免除将来可能出现的麻烦的一种办法……” 残忍,这是天隐的第一反应,但是他并未将之说出口,姑且听下去吧。 世界Ⅴ “啊啊啊——嗷呜呜,你们,你们在做什么”,能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的,只有捂着脚在地上打滚的因蒂克斯,鞋子上的“真相之眼”已经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踩碎,“你们竟然毁掉了我追求艺术女神的马车,你们这群野蛮人,无知的猿人,嗯、呜呜呜呜……” 因蒂克斯没能完整地阐明自己的观点,因为阿尔忒弥斯突然觉得通过摩擦因蒂克斯的脸皮和地面,可以有效地解决自己手痒的问题。 这个插曲,也生动地表明了在鞋子上装探测成像器必然是另有用心的,这种用心,是多么地为女性厌恶,多么地危险。 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分贝不算小的因蒂克斯之惨叫,打断了天隐的思索。 不知道是杨解释的不够清楚,还是自己的理解能力有待提高,总之,对于“匹斯三原则”,可以理解字面意思,但是不能接受其在实际运作中发挥的效力。 人类日趋发达的文明,难道不是建立在愈来愈完善且全面的法制之上么?法律不可及之处,难道不是用道德和伦理加以补充么?三者皆无,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没有底线的争斗,一如刚刚发生的一切…… “有些事情,还是亲眼看看比较好”,杨似乎觉得硬是解释下去,也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不如专注于改善目前的境况,于是离开床铺,蹲着看向正与地板温存的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得到这艘船的结构图?最低限度,我们所在的这一层如果有平面图,会方便很多。” “你去找那群尼安德特人吧,没有‘真相之眼’,我也没办法了”,因蒂克斯一边心疼地看着已成碎片的探测成像器,一边用力摇着头,“这么危险的环境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豪克冒险的!” 豪克,就是搭载了人工智能的四轴航拍飞行器,智力水平约等同于幼童。不知出于何种理由,因蒂克斯始终将其当作真正的孩子一般疼爱。 “豪克的成像系统应该等级更高吧,如果以这个房间为中心,可以扫描半径是多少?” “十、十五米”,因蒂克斯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意,赶忙带着讪笑说,“关掉人体透视,只统计数目,不会影响平面构图的”。 根据之前路过时的印象,卡列芙这个房间大致上是处于回廊的中心位置的,半径十五米的球形范围足以将住宿区域尽收眼底了,所以,杨点了点头,示意因蒂克斯可以开始了。 “头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显然,以军师身份自居的杨是有着完整的计划的,不过看起来难为一下头脑略显混乱的天隐,应该很有趣。无论面对什么处境,无论面对什么问题,有趣,是很重要的。 被询问的一方,暂时并没体会到“杨式”乐趣,天隐抛开想不清楚的匹斯三原则,还有另外的疑问——论头脑,自己比不上杨,论武力,自己比不上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论技术,自己比不上因蒂克斯和希露德,勉强要说的话,论神秘,也比不上卡列芙,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成为了头领呢? “为什么让我当首领?” “我们七个人,我更喜欢做军师,卡朋特更喜欢做大将,嗯,或者说木工,希露德过于腼腆,阿尔忒弥斯过于……”看到被评价的对象狠狠地揉着结实的拳头,杨不得不停顿一下,好好斟酌下用词,“阿尔忒弥斯过于……开朗,因蒂克斯嘛,艺术家一向是离群索居的、不为人理解的,很难成为头领吧?” “那为何不是卡列芙?” “因为你赢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优雅地放下茶盏,一直静听的卡列芙。 杨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这个说法,“你获得了毫无争议的胜利,所以成为了头领,这个结论你接受吗?” “很难,我觉得自己能力严重不足!”天隐觉得只因为儿戏一样的赌博就令没有什么特别能力的自己成为头领,隐隐地令人气愤、令人厌恶。 杨似乎感受到了天隐的心情,稍稍正了正坐姿,“听起来你并不怀疑自己作为头领的资质,但是却因为自己某些方面的无力而不安。如果,你认为头领一定是所有人里各方面最强的,那显然是不合理的,头领只需要两种资质——令人信服和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就当前情况而言,不论是否处于拙劣的玩笑心理,的确没有人反对天隐成为头领,而且因为天隐算不上决定的选择,七个人都完好地活着。天隐不打算否认事实,但是心中总是有个疙瘩,现在不能解开的话,今后遇到复杂的情况时,自己必定会产生犹豫,而犹豫,往往会带来最坏的结果。 “选择你成为头领,还有一个额外的原因。” “什么原因?” “你是被保护的。” “被保护的?我是被保护的?如果我是被保护的,为什么屡屡陷入这种境地!自由号上杀人魔到处杀人的时候,保护我的人在哪里?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保护我的人在哪里?在这艘不知所谓的船上,保护我的人在哪里?如果我是被保护的,为什么不能让我过安稳的、正常的生活?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我要去新加坡!我要继续学习!”杨的话触痛了天隐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使其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近似乎怒吼。 “自由号上船员、工作人员、保安人员、游客总共1257人,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 “匹斯有600万人,第一天就能获得匹斯学院入学资格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 “这艘船上参与孤岛生存仪式的有227人,只需要抱怨不需要战斗就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还是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不管我们是什么心情,你的的确确是被保护的!” ”现在,要么接受现状,想想如何活下去,要么,继续抱怨,等我失去耐性了,你就轻松了!“说完,杨赌气似的一甩头躺倒在床上,不再搭理天隐了。 然而杨刚刚的话,却如霹雳般打在天隐心头,下意识地抚摸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不得不承认,杨的话,是正确的。天隐偷偷地扫视了下四周,发现自己的犹豫和发泄并没引起其他人的不快和不信任,稍微放心了许多。 “卡朋特、阿尔忒弥斯,请负责警戒,杨、希露德,请跟我一起看看拿来的行李有没有什么可以排上用场的,卡列芙……”就结果而言,自己是头领,总是要有点自觉的,然而对于卡列芙,总是被迷雾笼罩的卡列芙,天隐还是有一点忌惮。 “我喝完红茶之后会去睡会儿,不用担心我。”无可挑剔的礼貌,无可辩驳的理由,无可否定的语气,告诉天隐,卡列芙是一名有能力自行寻找适合自己的任务的成员。 从原先的房间拿过来的,有四套没沾血污的毯子和枕头、还能使用的武器配件、十人份的行李、所有人的饮用水和口粮。武器有轻型手斧一对,合金护腕一对,标准配给匕首六把,火石六个,轻弩一把(没有配箭),毫无疑问,会有用处的。 行李里面,最让杨开心的,是另外一瓶牛奶,看来某个同样喜欢牛奶的仁兄应该是带了1000g的牛奶(含包装);75枚弩箭箭头;1000g压缩口粮,牛肉口味的;小型手摇水泵(带有净水功能);注射器套件,外加一瓶不明药品;黑火药和铅弹。 拧开众人水壶的瓶盖,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带的是饮用水,天隐等四人的,是多功能胶漆,另外六个水壶里盛装的,凭气味可以分辨出汽油、牛奶、波本威士忌、冷肉汤、咖啡、酱油。 “他们是不是觉得这是郊游野炊啊”,天隐突然觉得这些人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但是,问题的重点不在于已经死去的人携带的食物,而是火药和铅弹。虽然不允许携带各种类型的火器,但是并未禁止火药,以此类推,其他类型的炸药也是有被带上船的可能的…… ”砰!“巨大的声响传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当当……”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将众人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迅速收起眼前的物品,藏好因蒂克斯的仪器,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双双摸出了匕首,而后悄悄地靠近方面,两人对视后,微微一点头,迅速地拉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身着白衣白裤白手套、身材瘦削的银发男子,面具式的微笑和无边圆眼镜后面闪烁的目光,面对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匕首而没有丝毫慌乱,这一幕,告诉了众人,此人不简单。男子的身后,是已经焦黑狼籍的房间,地上暗红的残骸在无声地宣告着,自己曾经是人,这一幕,则告诉众人,此人很危险。 “喂喂,我只有一个人,没必要这么紧张吧?”男子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推开了眼前的匕首,轻松、自然地走了进来,“我们聊聊吧”。 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男子在离天隐最近的床边坐下,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天隐,笑着道:“大家都叫我’造雨师‘(rainmaker),你是?” “天隐。” “要不要加入我的’r组‘?”没有无聊的哑谜,没有多余的寒暄,自称是造雨师的男子直接表明了来意,反倒令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意外。 “我?” “是的,嗯,其实是邀请你们所有人,不过直接问你也是一样的,看起来你是这些人的头儿,不是么?罗马人在征服的道路上,问得最多的,就是‘加入或者死亡’?对于那些愿意加入的,他们就可以与罗马人共同繁荣,对于那些拒绝停止反抗的,罗马人和我一致认为,直接清除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刚刚是你最后的炸弹,我会很坚定地告诉你,我拒绝!“ 造雨师似乎觉得天隐的回答很有趣,笑的更灿烂了,”你们不会是我最后拜访的对象,所以,是的,刚刚的不是最后的炸弹,现在你的回答是什么?“ 天隐看了看就在造雨师身后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两人立刻会意地架起了造雨师,仔细地搜身,奇怪的是,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并且,也并未从他的身上搜出任何可以作为炸弹的东西。 “你很聪明,然而聪明并不总是有益的”,造雨师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像朋友一般看着屋内的人,“如果你有自信可以保护好其他人,请不要有任何与我为敌的想法;如果你没有信心,请考虑一下我的邀请。” ”你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雨师手扶额头疯狂地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否则你现在已经去另外一个世界报到了,嘿嘿嘿,招惹你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的,至于为什么,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哈哈哈哈……“ “那么,容我先告辞了”,造雨师向着卡列芙行了个优雅的绅士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这就是天隐与造雨师(rainmaker)的初次见面,并且,很遗憾地,这并不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这个一身雪白,一头银色长发的男子,带给了天隐一肚子的疑问,还有,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我需要变强!“天隐抱怨过、害怕过、后悔过,但是从没逃避过,眼前,就有最合适的教官。 卡朋特,身高185厘米,体格健硕,身着黑色t恤棕色皮马甲、迷彩长裤、越野皮靴,棕色平头短发,意外地柔和的脸上带有一道斜跨鼻梁的浅浅的刀疤,之前房间里一个人就干掉了五个对手的强悍身手,令天隐印象十分深刻; 阿尔忒弥斯,身高175,虽然没有卡朋特健壮,但是健美的*、黝黑的皮肤,彰显着力量与生命力,一身猎人装扮,曾经单手就打飞了因蒂克斯。 ”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尽可能的训练我吗?“ ”会很难“,卡朋特没有拒绝,阿尔忒弥斯则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因蒂克斯,身高167,身材略显臃肿,似乎是很久不曾晒过日光,原本就白皙的面庞略微有一点苍白,如果忽略掉乌青的眼圈,五官勉强算得上中等,一身雪白的实验服,脚穿人字拖,头戴红色瓜皮帽,此人自称是个艺术家,但是有着远高于其绘画能力的深不可测的科技实力。 ”因蒂克斯,尽快描绘这片区域的图纸。如果可以的话,请连同船上诸人的实力排名、能力弱点等一通做出来。“ 已经重新布置好仪器的因蒂克斯,搔了搔从帽檐挣脱出的金色乱发,做了个“ok”的手势。 杨,身高173,略微瘦削的身材,一身休闲装,如果不是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玩世不恭,是个可以领姑娘们心动的美男子,天隐不知道此人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与资料,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杨是个令人心安的军师。 “杨,可以提出一些现阶段可以用得上的建议吗?” 闻声,原本蜷缩在床上装睡的杨,一跃而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天隐,“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还是那个到处抱怨的学生仔吗?呀呀,失敬失敬,我正在思考可供头领参考的回答。” 在杨思考的时候,饮食槽的指示灯亮了,意味着,早餐已经送到。 “我们需要尽可能地收集信息和情报,经过一夜的争斗,现在还有多少人活着?如果造雨师说的都属实,那么有多少人加入了’r组‘?只要我们不去自找没趣,r组的人应该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威胁” “除去r组成员,剩下的人里面,还存在哪些组织?这些组织,会不会视我们为眼中钉?另外,在r组留下的残骸中,可能会留下对我们有用的物资,应该想个办法进行回收。以上,就是在到达孤岛之前的基本行动方针,不过目前嘛,最好还是先吃早餐,毕竟没有让士兵饿着肚子上战场的道理……”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剩下的一瓶牛奶。 希露德,娇小腼腆的女孩儿,红色短发女仆装,也明确地告知了她的能力所在。 ”希露德,可不可以请你把大家的早餐摆好?“ 其实在天隐开口的同时,希露德就已经开始了麻利的行动,收起卡列芙的茶具,用床板撑起简易桌子,按人数分配食物…… 卡列芙,一身如洋娃娃般华丽的礼服,头戴粉色宽檐礼帽,如文艺复兴三杰之一的拉斐尔笔下的圣母一般的面庞,配上翡翠般的双眸和阳光一样温暖的金发,天隐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近乎精灵的美丽。但是,卡列芙也有着近乎精灵的神秘,天隐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对待她。 想不明白的,就索性先不去想了,先吃早餐吧…… 世界Ⅵ “哈哈哈哈!多么强烈的热度,多么妖艳的舞蹈,跳吧,笑吧,嘶吼吧,哈哈哈哈哈哈……”一身白衣已被熊熊烈焰染成狰狞的红色,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在奄奄一息的渡轮上,造雨师以一种睥睨万物的扭曲美学,犹如指挥家般,兴奋着,挥洒着,疯狂着。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怎样的美丽啊,吞噬吧,蹂躏吧,这一切都是献给您的祭品,伟大的伊夫利特(ifrit),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尽管此时此刻,天隐等七人已经连同所有行李登上了救生船,远离了渐渐下沉的渡轮,但是这犹如魔神降世的一幕,还是深深地刻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中,无言中,奋力滑行,直到一切都被浓浓的夜色吞噬。 平静的海面,似乎鱼儿都已沉沉睡去,唯有水面的低声絮语,银月悬空,与穹顶的繁星好奇地凝望着这群被沉默笼罩的、烈焰翻浆般鼓动的心灵…… 杨说过,七天,是上帝创造世界的时间,7,是个很神奇的数字;七个人,这个因缘际会偶然结合在一起的小团队,有七个人。 七天,这些人在渡轮上渡过的时光,只有短短的七天。然而这七天,对于天隐而言,犹如另一段人生般漫长、难忘…… 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答应了训练天隐的请求,很干脆,所以展开训练时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用过了鸡蛋、培根、面包组成的早餐,天隐不知道算不算悲惨的受训生涯正式开始了。 天隐身高178厘米,身材中等偏瘦,一直很健康,但是回溯其不算长的人生,大部分时间是坐在桌子前啃书本,所以,并没经历过系统的*锻炼。基于不可操之过急的理念,二位教官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天隐进行彻底的体能增强。 跑步,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柔韧性伸展……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训练项目,在两位不那么普通的教官手下,会是普通的日常么? 根据因蒂克斯的测绘,这个住宿区的回廊加在一起刚刚好一百米,先跑一百圈,热热身。天隐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热身,跟燃烧生命有什么本质差别,真的跑下来,自己还能活着进行下一项么?不过身后满脸笑容的阿尔忒弥斯极其手中轻柔的鞭子,好心地提醒了天隐,真的跑不下来,他肯定不能活着进行下一项。 一百米,很短的距离,即便是天隐这种未经历特别锻炼的人,跑起圈来也不是那么费力,毕竟二位教官没有限制速度,也没有跟在身后。然而,问题也就随之出现了,二位教官留在了房间里,杨在与因蒂克斯模拟今后行动的策略,卡列芙在休息,希露德在看着卡列芙休息——显而易见,没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关注着现在的天隐。 在这个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硝烟味的回廊里跑,看着经历了一夜争斗,被血迹、焦黑污蚀的墙壁,天隐心底里有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惧感,万一哪个意犹未尽的刽子手拿自己当余兴节目,就真的不好玩了。 有趣的是,尽管很多面色不善的凶汉听到声音而出来看个究竟,但是对天隐展示敌意或者直接动手的,完全没有,倒是路过造雨师的房间时,后者热情地打着招呼,似乎还没放弃招揽这个七人小团队。 亲身的经历,令天隐不得不相信杨的话,自己可能真的是被以某种形式保护着的,否则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饿狼面对送上门的羔羊怎么完全无动于衷。 高悬的心略微放下了,天隐顿觉轻松不少,但是随着圈数的增加,天隐已经不那么轻松了,这可是整整一万米!虽然最后的十几圈天隐是走下来的,但是就结果而言,还是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一万米长跑。 就在天隐怀疑自己的双腿时候还健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卡朋特的声音,“深蹲!” “先做一百个吧。”阿尔忒弥斯很开心,天隐对此表示很不开心,这两个人是不是完全不知道除了一百以外的数字? “啪”,后背一阵剧痛,天隐立刻扶着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的双腿做起了深蹲。奇迹般地,竟然坐满了一百个,天隐突然对自己的意志力深深地佩服了起来。 然而这种孤芳自赏只持续了五分钟,就被卡朋特式的三字经打破了,“俯卧撑!” 不用再折磨可怜的双腿固然很好,但是,为什么,要让希露德坐在自己的后背上?天隐只做了三个就觉得双手如灌铅般沉重,是不是可以休息下?天隐用眼神向身前的卡朋特求饶。 “想变强?” “想……”天隐勉强地从牙缝中寄出一个字。 “啪!”皮鞭重重地打在了屁股上,痛的天隐差点趴在地上。 “想变强?” “想”,天隐不知道卡朋特反复问这问题有什么意义。 “啪!”又是一下,不得不佩服的,是阿尔忒弥斯的技巧,既能对天隐造成足够的痛楚,又不会打破衣裤使人尴尬,不过,天隐来不及抗议或者感动。 “想变强?” “想!”这一次,天隐真的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怒火,不再看任何人,奋力地做着俯卧撑。 一下,什么都不去想,两下,只有想变强一个念头,三下,就算手臂已经酸麻,但这不是极限,四下…… 随着疲劳的加深,感官却越来越敏感,背部柔软的触感,时不时飘入鼻腔的淡淡幽香,令天隐心跳得愈来愈快。回望二十年的人生,天隐从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事实上,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碰过,而此时此刻,一个温软的女孩,就坐在自己的后背上。 第一次!第一次与女孩有实质性的接触!这真的是,太幸福了!还有点不由自主的兴奋,这种复杂的快感,略微冲淡了疲劳。 然而,精神上的亢奋,终究不能改变身体上极度疲劳的事实,不知道做了多少个俯卧撑,天隐一头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还不错!”卡朋特笑着朝床努努嘴。 阿尔忒弥斯也觉得,这个第一次接受训练的男孩可以在已然十分疲劳的情况下背着希露德,坚持做了三十七下俯卧撑,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尽管已经昏厥的天隐已经无法感受到二位教官对自己的欣赏,但是他已经用行动承担了自己选择的后果,这就是匹斯三原则的第三条,天隐此时终于深刻地体会了其残忍的内涵,在睡梦中…… “噗哈”,不知过了多久,天隐突然被一大桶冷水呛醒。 时钟表示,他昏迷了十个小时; 浑身酸痛麻木的肌肉表示,他很难再继续训练了; 两位教官手里的水桶和皮鞭表示,想办法起来,或者完全放弃,没有更多的选项了。 我想变强!咬牙,用力,周身如针扎般的刺痛,让天隐倒吸口冷气,但是,他还是起来了。 一瘸一拐地挪出门,一点一点在蹭着前行,天隐不想放弃,所以,只能用尽气力进行着,从任何定义上来看都算不上跑步的跑步。 “好样的!”看着天隐疲惫的身影消失在回廊里,卡朋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对他、对头领的肌肉和筋腱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怎么办?”阿尔忒弥斯发自内心地开始担心这个年轻的男孩,这个绝对不强大的愣头青,用强悍的意志力折服了阿尔忒弥斯,这一声头领,叫的心服口服。 “放心吧”,卡朋特指了指一旁的希露德。 “我、我已经在、在头领熟睡的时候,替他按、按摩过了”,可能是已经认识了的缘故,希露德已经不想先前那样害羞了,“他的主要肌肉群都、都处于放松状态,但是,前臂肌肉群和小腿三头肌的疼痛感和酸楚感,暂、暂时无法消除,如果适当的降低训练量,不会造成严重的损伤。” 这个令人心安的消息,天隐是不知道的,或者说即便天隐知道了,他的第一反应也一定是两个恶魔教官在接下来的训练里不会放水了。 随着运动的进行,全身筋肉的舒展,不适感意外地减轻了不少,天隐觉得可以慢慢地跑起来了。 身体轻松了,思维变活络起来,天隐一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一边归纳着各个疑点: 一、匹斯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城市,有什么样的住民,行为风格为何?当前关于匹斯的情报,只有杨说出来的“匹斯三原则”。 二、龙、葱仔,是什么人,如果说自己是被保护的,那应该是源自此二人,他们如此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两个人绝非等闲之辈,只给了自己一个七彩曼陀罗胸章,而这个东西,显然发挥了天隐预想之上的效力,那么,这个胸章究竟代表了什么? 三、龙说过,自己装着布鲁斯口琴的银白盒子,原本是装其他东西的,是什么东西?这个东西现在在哪里?会不会是他们找来的银假面杀人魔?如果不是,那群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人狂又是什么身份,出于什么目的在自由号上大开杀戒? 四、让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为头领的七人团队,唯有卡列芙完全捉摸不透,不了解其能力,不知晓其性情,不知道其来历。从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两人对卡列芙的尊重来看,此女有着非同凡响的背景。 五、船上的女性成员哪里去了?目前除了卡列芙等三人,再看不到其他女性了,另外,现在这个属于卡列芙的房间里,发生过什么?其他的房客为什么消失得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而且还留给了卡列芙红茶和组合茶具? 六、造雨师的目的,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也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讯息。他组建的“r组”现在已经有多少成员了?造雨师还存有多少炸弹?抛开“r组”,剩下的人有没有结成较大型的组织?如果有,他们对于自己这个七人小团队保持着怎样的想法? 七、这个住宿区在这艘渡轮的什么位置?两扇通往甲板的门何时能打开?现在这艘船在海上的位置?即将去往的孤岛的坐标? 有时候,转移注意力的确有利于忽视*上的不适,天隐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跑完了,或者说走完了一百圈。 出于对自身的保护,天隐没有提前四个问题,出于对卡列芙的敬畏,天隐也没有全部说出第五个问题。 “你想知道船上的女人哪里去了?”杨看着气喘吁吁的天隐,眨眨眼睛,朝着因蒂克斯努努嘴,“你这些问题只能问他咯。” 因蒂克斯知道一些答案,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住宿区的绘图,根据模拟显示,整个住宿区处于渡轮的中后部,总共有三十个房间,但是现在有人居住的房间只有十九间,说明之前的登船检查和血腥一夜造成了大量的减员。 “严格地说,现在还活着的,总共有183人,其中这个房间,有三个女人。”因蒂克斯用手指了指屏幕左下方,离出口最远的房间。 “其他的女性呢?” “都在这个房间里了”,因蒂克斯无奈地耸耸肩,又略带庆幸地看了看希露德等人,成功地换来了一堆白眼,“至于那个房间里的三个女人,可能活着还不如死掉了。” “为什么?” “嗯……”因蒂克斯用力地揉着头顶的瓜皮帽,似乎在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对于某些人而言,侵犯女性,抢夺她们的财物,之后杀掉她们,一次就可以满足三种*,是很有效率的方式……” 听到这些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愤怒?其实自己与那些不幸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交集,还是会觉得她们可怜吧;冲动?很明显,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支持这种等同于寻死的情感,而且,或许自己真的帮不了她们吧。 总的来说,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无声地折磨着天隐看似坚强的内心,“假如我能够变得强大”、“假如我有足够的实力”等等思绪不断地涌上心头。 这种纷乱,带来的结果,就是不需要卡朋特强制,天隐就自觉地开始了下一项训练——深蹲。 接下来的数天,天隐没有问多余的问题、没有说多余的话,默默地忍受着非人的训练,直到,刺耳的金属声打破了整个住宿区的平衡——通往甲板的两扇门开了! 天隐刚刚好在跑步,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他们的房间刚刚好离出口很近,所以在混乱再起之前,七个人就第一时间带着行李来到了甲板上。甲板四周此起彼伏的金属哀嚎声、碎裂声,配合上令人不安的震动,生动地揭示了一个事实:这艘船要沉了! “没有救生圈?没有皮划艇?没有救生衣?”因蒂克斯第一时间开始了抱怨,“只有破旧的木制救生船,真是细心周到啊,这是什么年代的渡轮?这难道这是一种新型的酷刑……啊、啊啊啊——” “少废话!”阿尔忒弥斯不由分说,一脚将因蒂克斯连人带行李踢到了一艘悬空的小船上。 “砰!轰隆隆隆——”猛烈的爆炸声,在众人刚刚登船完毕时,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和一个诡异的白色身影出现在甲板上——显然,造雨师的炸弹还有存货。 来不及将小船放下,直接隔断绳子,幸好离海面并不高,众人算是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最危险的境况,而后,便是开始时看到的情景,到这里,天隐结束了回想,看着人员齐整的团队,想想自己不可思议的,又一次,活了下来,不觉心情大好。 或许静谧的夜撩动了沉寂已久的心弦,天隐不自觉的摸出了口袋里沉睡已久的布鲁斯口琴,轻轻地吹了起来,空灵的琴声顿时充满了整个夜色。合着琴声,希露德轻声地吟唱了起来: ifyoumissthetraini''mon(如果你错过了我坐的那班火车) youwillknowthatiamgone(你应明白我已离开)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你可以听见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犹如一泓淡淡的清泉,清洌的歌声涤荡在众人的心头。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一百里,一百里)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一百里,一百里)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你可以听见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逝去的,都已不见,过去的,终将过去,忘掉不需要记住的,看着前方,微笑吧。 lordi''mone,lordi''mtwo(上帝啊,一百里,两百里) lordi''mthree,lordi''mfour(上帝啊,三百里,四百里) lordi''mfivehundredmilesawayfromdoor(上帝啊,我已离家五百里) 众人坚定地,努力地,在黑暗中划着,划着。 fivehundredmiles,fivehundredmiles(五百里啊,五百里) fivehundredmiles,fivehundredmiles(五百里啊,五百里) lordi''mfivehundredmilesfrommydoor(上帝啊,我已离家五百里) 并没有人指示方向,但是天隐的琴声和希露德的歌声,强烈地、坚定地告诉众人,那里,就是那里,那里,存在着希望,生的希望…… ifyoumissthetraini''mon(如果你错过了我坐的那班火车) youwillknowthatiamgone(你应明白我已离开) youcanhearthewhistleblowahundredmiles(你可以听见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悠扬的琴声,柔美的歌声,海鸥的应和声,迎着第一缕曦光,宣告了,夜晚已经结束,渐渐露出笑靥的,是象征着未来的晨之女神,她温暖的目光,看向了前路,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岛…… 世界Ⅶ 金黄松软的沙滩,温柔调皮的海浪,高声欢唱的海鸥,刚刚好醒来的世界,伸个懒腰仿佛在说:欢迎,陌生的来客! 就事实而言,天隐等人并非第一批来到孤岛的人,而这,就成为了令其头疼的原因。 一片美好的沙滩上,有着凝重如实质的气氛,令人不甚自在,一大群从渡轮沉没中幸存的人,正分为两个部分对峙着,严格地说,是相隔20米左右,互相看着。 其中一方,约有50人,带头的赫然是之前在熊熊火焰中兴奋至疯狂的造雨师,显然,分站其两边的人,就是“r组”的成员了;与“r组”对峙的另一方,明显人要多一些,约有80人领头者是个梳着雷鬼头的黑人,正在叽里咕噜地吼着什么,虽然天隐听不懂,但是从语气和神态上判断,这位黑人兄弟在发火,同时,站在其身后的一干壮汉心情也显然并不愉悦。 这么说,自己这些人是最后到这个岛上的?天隐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个令人郁闷的想法,却没有机会深究,因为他立刻就意识到,己方的出现,已经打破了不知互瞪了多久的双方的平衡。 “r组”的人似乎并未因第三方的登场而发生动摇,甚至都没有成员关注一下天隐等人,似乎身边的都是空气,只有造雨师带着微妙的表情不时地瞥视着此前极力招揽过的七个人;另一方,却是截然相反的反应,雷鬼头只是盯着造雨师,但是其手下却是齐齐地看着四个男性和——三个女人! 经历了血腥一夜和渡轮沉没,目前还活着的女性,都在天隐的团队中,而且这三个风格各异的女性,显然有着非同凡响的魅力和吸引力,这一点,完全可以在雷鬼头的手下们因贪婪下流而浑浊的眼神、因兴奋不断吞着唾液而蠕动的喉结上得到佐证。 纵观男性的战争史,不论史学家们对于战争本身持怎样的观点,他们都会同意:战争只是手段,而这一手段的目的,简而言之,只有三个——金钱、权力、女人。 在这个连原始经济都不存在只以生存为目的的无人孤岛上,两方的争夺点必然是今后的统治权,当然,这是在天隐等人出现前;现在,双方必然会发生的争斗又多了小小的战利品——三个秀色可餐的女人! 身为“战利品”的现任保管员,天隐觉得后背的冷汗如涓涓细流般涔涔而下,问题很简单:面对上百剑拔弩张的铁血筋肉男(其中一些还很下流),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己方所有人安然脱身,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哟,这不是年轻的头领嘛!“这种充满自信与轻浮的声音,自然是来源于一脸轻松的造雨师,敬了一个夸张而潇洒的绅士礼之后,造雨师微笑着看向天隐等人,”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诸位美丽的女士和绅士,参加我们的‘欢迎舞会’?“ ”我拒绝!“代替天隐回答的,是脸已涨红的因蒂克斯,然而他拒绝的似乎是其他事情,因为这位”大艺术家“并没有看着造雨师,而是以不屑的神情看着卡朋特及其手中的防水靴,”人字拖是我的灵魂所在!灵魂,明白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都是精灵的足迹,每一丝风声都是精灵的歌声,你竟然要剥夺我与精灵女神亲近的机会?粗俗!无知!肮脏!“ 这位满口精怪不知所谓的现代科技精通者的愤怒,令还在紧张地措辞的天隐直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一片混乱,这个混账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会都是颜料吧,难道不会稍稍理解一下现在的状况? 造雨师倒是还好,但是雷鬼头显然因为造雨师和因蒂克斯几次三番无视自己存在而濒临爆发,扭曲的表情、暴突的青筋、紧握颤抖的拳头,无声地嘶吼着,叫嚣着,很快、立刻、马上,天隐等人就要为伤害了黑人兄弟的自尊心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雷鬼头的怒火率先转化成了语言,只可惜天隐听不懂,所以失去了预期中的攻击力。 就在雷鬼头伸手将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造雨师带着手下突然向前走了两步,惊得雷鬼头立刻放弃了对天隐等人的制裁,转而保持对“r组”的警惕,这一决定,令风雨飘摇的局势重新回到了平衡点。 “既然诸位不愿意成为我的客人……”造雨师似乎有些不耐烦地搓着银白色的刘海,单手朝向了不远处的树林,“是不是可以请诸位尽快离开,不要打扰了我们的兴致呢?” 闻言,天隐如蒙大赦,点点头,用眼神示意身后诸人,为了不刺激雷鬼头一干人,七个人并没有跑,而是以极快的步速走向前方的树林。 “r组”不会对天隐等人动手,这是造雨师此前在船上给天隐的承诺;雷鬼头一伙因为顾忌“r组”,也没有轻率地伤害天隐等人。不得不承认,在已经暴怒的情况下还能克制住自己,雷鬼头确实有一些领袖资质,但是这些,却是天隐没有心思去注意的。 在已经到了临界点的两群人锐利的注视下,短短十几米路显得如此漫长,天隐的心跳动得如同刚跑过一万米一般猛烈,用余光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两边的动态。 一步、两步、三步……突然,眼前一暗,阳光猛烈地减少,树荫!树!枝繁叶茂的树!天隐等人进入了树林!暂时安全了,剩下的,就是走得尽可能远,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座山,什么都先不想,就朝那里走吧…… “碍事的都走了,我们来好好的‘谈谈’吧!”造雨师舒适地坐在手下抬来的轻质木椅上,叮叮咚咚地拨起了身边人递过来的小号尤克里里,“精明之人——就是我这种人,通常都会习惯于听愚蠢之人的话语和阅读拙劣的书籍,这会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可以极大地抵偿我的疲劳,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犹如歌咏般的声调,傲慢的态度,漫不经心的琴弦声,彻底摧毁了雷鬼头的耐性和阻挡沸腾血液的最后一道堤防。 “#%%……%&#¥!” 愤怒地大吼一声,用力一挥手臂,雷鬼头带头发起了冲锋。 因为是在沙滩上,且双方距离并不近,加上雷鬼头对于造雨师的胸有成竹十分忌惮,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这就给了造雨师充足的准备时间,只见其抬起右手啪啪两个响指,两边的人立刻三人一组以造雨师为中心排成了防御阵型。 “我怜悯!我自己、别人、所有的人,野兽、鸟类……一切有生命之物!”造雨师一改先前刺耳的旋律,手指灵巧地弹奏起铿锵有力的曲调。 “我怜悯!孩子们、老年人,不幸者和幸运者……怜悯幸运者甚于不幸者!”雷鬼头一众已经离r组非常近了,虽然从其散乱的阵型上看得出来其成员没有足够的执行力,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其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事实。 被手下团团围住的造雨师好像完全不在意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继续弹唱着,“我怜悯!常胜的、凯旋的首领们,怜悯伟大的艺术家、思想家、诗人们。” “我怜悯!凶手们和他的受害者,怜悯丑陋和美丽,怜悯被迫害者和迫害者”,横飞的血肉,不绝于耳的嘶吼与惨叫,似乎都与沉浸于另外一个世界的造雨师无关。 就如一个旁观者,造雨师没有关注不断包围上来的敌人,没有关心不断倒下的手下,“我怎样从这个怜悯中解放出来!它,不让我活下去,它,也就是烦恼!” “啊!烦恼!烦恼!”造雨师一边摇着头,一边打出了手势,r组的人见状立刻分成内外两个部分,一部分向外拼杀,一部分向中心收缩,“一切消逝了的怜悯啊!人可不能沉默在这怜悯之中!” 虽然这种没有秩序的缠斗只进行了很短的时间,但是r组成员已经减少了一半,随着外侧人员陆续被击倒、残杀,里侧的造雨师如被剥掉了外壳的蛋黄一般,渐渐进入了雷鬼头的视野。 雷鬼头感到困惑,为何这个人没有丝毫的紧张?雷鬼头感到兴奋,不论如何己方的损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胜利,近在眼前,只需要一步,再向前一步! 突然,造雨师直直地凝视着雷鬼头,手指飞快地拨动着尤克里里,用如同鬼魅的声音吟唱着,“真的,我最好还是羡慕吧!对了,我于是羡慕——” 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的沉默。 “砰!砰砰砰!哐!”刚刚还是战斗区域的地方,随着巨大的响声,掀起了层层沙浪,雷鬼头只觉眼前一花,就被掀飞到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在空中,雷鬼头看到了自己的手下变得支离破碎; 在空中,雷鬼头看到了为数众多的手下瞬间被浓烟吞噬; 在空中,雷鬼头看到了,看到了用身体和性命铸成人墙的r组,看到了,狂笑着的造雨师。 这一瞬间,雷鬼头后悔了,深深地后悔了,后悔惹上了一个嗜血的疯子,但这种无法消弭的悔恨,随着重重的落地,化为了一片空白。 “我于是羡慕——一群墓石!”造雨师鬼魅般的笑容,和银亮的匕首,是雷鬼头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看到的东西。 “看来这个人,终究是体会不了屠格涅夫散文的精髓”,留下一句满是嘲讽意味的话语,造雨师摇摇头,不再理会死不瞑目的雷鬼头,也不去救助受伤的人,更不去追杀已经四处逃窜的雷鬼头手下,只是整了整衣领,挥挥手带着残存的、还完好的r组成员,迅速消失在了丛林里…… 虽然没有目睹整个过程,虽然不知道战斗的结果,但是身后的巨响和冲天的烟沙,清楚地告知天隐,造雨师这个男人的可怕,不过此时天隐无暇顾及造雨师,因为“大艺术家”因蒂克斯,走不动了。 其实天隐等人只不过走了500多米,但是潮湿泥泞的地面、拦路的藤蔓枝叶极度紧张的心理,还是消耗了诸人相当多的体力,而坚持穿人字拖不肯换防水靴的因蒂克斯,增加了大量的额外消耗,立刻透支了原本就不多的体力。 此时此刻,因蒂克斯犹如一滩烂泥瘫坐在树荫下,呼哧呼哧穿着粗气,红涨的脸庞似乎在抱怨:这个世界,缺少了点氧气! “我、我、我的灵、灵、灵魂,燃、燃烧得……”喘了一阵,因蒂克斯有点好转了,“好快,呼、呼呼、呼,从、从我的疲、疲劳上看、看,呼,灵魂也、也适合熵增原理,我、我用灵、灵魂对自、自然做了、功……” “那就是说造成环境污染的祸首,是你的灵魂咯,亲爱的因蒂克斯?是不是可以考虑放过这个秀美的岛屿啊?”杨一边坏笑着,一边把水递给翻着白眼、一时间无法反驳的因蒂克斯。 一把抢过水壶,咕嘟咕嘟地痛饮着,“你们这群无法理解经典热力学的野蛮人!苏门答腊猩猩!东非狒狒!” 接下来该怎么办,思考这个问题的似乎只有天隐,杨在开心地看着不开心的因蒂克斯,因蒂克斯在搜索能够恰当地表示自己不开心的灵长目生物的名称,卡朋特则是默默地将防水靴用纳米丝线串好,挂在了因蒂克斯的脖子上。 希露德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捏着卡列芙的衣角,紧紧地贴在卡列芙身边,能保持这个姿势一路走过来还没累趴下,天隐都不禁有点佩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孩儿了。不过,此时最让天隐在意的,是一直很看因蒂克斯不顺眼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在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一坨,毫无疑问是动物的排泄物,而后又起身在树上摩挲着,将挺拔的鼻子贴近树皮,用力地嗅着,而后面带笑容,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那边有栎树林,翻过去不出意外可以找到水源!” “嗯,等因蒂克斯休息好了,咱们就出发!”虽然刚刚被因蒂克斯重新定义为白颊长臂猿,但是并没有见过白颊长臂猿对此没有概念的天隐,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不应该轻易丢下队友,尤其是在r组雷鬼头等人战况尚未明朗的当前,更是不可以轻易落单。 “噢?原来这里唯一进化完全的人类,竟然这么不堪,随随便便就走不动了”,阿尔忒弥斯耸耸肩,用气死人的语调恶心着尚未恢复的因蒂克斯,只要是个拥有正常情感的人,看到此时阿尔忒弥斯一脸鄙视的表情,外加优越感十足的语气,都会忍不了吧? 因蒂克斯不仅是个拥有正常情感的人,还是有着独特感受性的“艺术家”,闻言立刻挣扎着站了……靠着树、半蹲了起来,大喊着“你们不用管我,我马上就好!你们先走,我随后就追上了!” 原本看着如此激动的因蒂克斯,天隐有点过意不去,不太像直接丢下他,但是看着强忍笑意的杨轻轻地推着自己,示意可以先走,再看看一脸“没问题”频频点头的阿尔忒弥斯,天隐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同伴不是冷酷无情的人,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天隐就是愿意去相信。 “我们会沿途留下记号的”,天隐再单纯,也知道留下自己行进的路线是很危险的举动,可是不留记号,因蒂克斯就很危险了,“尽快赶上!”说着,给因蒂克斯留下了一些口粮,天隐本来还想嘱咐些什么,但是立刻就被阿尔忒弥斯和杨连推带拉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因蒂克斯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确定走的足够远了,因蒂克斯已经听不到了,阿尔忒弥斯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不是那么夸张的,杨也跟着笑了,笑得正吾自担心因蒂克斯的天隐一头雾水。 “你们在笑什么?” “那个下流的色鬼马上就会赶上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过来拍了拍天隐的肩膀,“是的,因蒂克斯不会休息太长时间的,嘿嘿嘿嘿……” 这两个人怎么如此肯定?天隐满肚子的疑问,而且看着两个人一脸坏坏的表情,也是不打算直接解释给自己听了。只能按照预定计划,朝着山丘进发了,沿途砍着阻人的藤蔓,谨慎地做着记号,不知不觉又前进了大约一公里,栎树林近在眼前。 突然,一阵不同寻常的枝叶响动,提起了天隐的警惕,伸手示意众人小心地在树后做好隐蔽,而后,左手摸着腰间的匕首,双眼一动不动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和不断因外力而飘摇的枝叶,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行进的速度非常之快! “救——命——啊啊啊啊——” 只见早已甩飞了人字拖,脖子上挂着一双黑色防水靴,头顶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的因蒂克斯,以惊人的步伐冲刺着,似乎脚下的不是林地,而是平整的跑道,在其身后追赶的,莫非是……… “野——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Ⅷ “野——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惨叫着的因蒂克斯如火车般呼啸而过,不得不承认,这是令人敬佩的速度。 总算明白阿尔忒弥斯和杨之前笑什么了,但是这个,会不会过分了点啊,哈哈哈,天隐想着想着自己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但是看着因蒂克斯逐渐变小的背影和穷追不舍的野猪,再这样下去就要超出玩笑的范畴了。 “阿尔忒弥斯!”天隐朝着野猪努努嘴。 折了一小截树枝,插在小土团上,娴熟地支起弹弓,瞄准,显然,阿尔忒弥斯也清楚地知道玩笑与蓄意谋杀的界线所在。 “嗖”,小树枝准确而疾速地钉在了野猪不算小的、毛茸茸的屁股上,野猪因吃痛放弃了对因蒂克斯的追逐,换了个方向,隐没在丛林深处。 因蒂克斯停下了,不是因为发觉野猪不在身后了,也不是看到了天隐等人觉得放心了,而是,单纯的脱力了,如同之前一般像破旧的鼓风机一般重重地喘着粗气,不同的是,之前面色是红润的,现在则是骇得发青,连脚底被割得血肉模糊都没感觉到。即便看到了天隐等人过来,因蒂克斯的双手还是不停地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圆睁着…… 这副惨状,多少让阿尔忒弥斯和杨觉得有点愧疚。之前看到地上有野猪的粪便,不远处山坡有野猪最爱的栖息地栎树林,就大致判断出了野猪的行进路线;看到树上蹭下来的野猪毛还很新鲜,就知道这些毛的主人还没走远;天隐出于好心给因蒂克斯留了食物,但是忽略了野猪是杂食性动物,只要能吃的都会吃,而且,野猪的嗅觉非常的敏锐。 综合以上种种因素,阿尔忒弥斯决定狠狠地整一下讨厌的因蒂克斯,杨看出了阿尔忒弥斯的意图,抱着好玩的心理做了帮凶。就结果而言,这个恶作剧堪称完美,效果意外的显著,但是,有点过于显著了,即便过了几分钟,因蒂克斯还是一言不发,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发抖着。 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受了极度惊吓的因蒂克斯缓解过来。 “你、你们看着我做什么……”罪魁祸首阿尔忒弥斯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我哪知道他胆子这么小,一头小野猪就吓成这样,我11岁的时候就能单独猎杀北美棕熊了!” 然而事实就是,因蒂克斯不是阿尔忒弥斯,阿尔忒弥斯还是得有所行动“打破“这个僵局。只见阿尔忒弥斯一把揪起因蒂克斯已然沾满泥土的实验服领子,左右开弓,”啪!“、”啪!“两记结结实实的大耳光。看着因蒂克斯迅速变红、涨大、变紫的脸,天隐和杨甚至觉得因蒂克斯还不如被野猪拱了。 耳光还是有效果的,不过动的不是因蒂克斯,而是因蒂克斯头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长长的尾巴,细长的四肢,粉白的面颊,全身黑亮的毛皮还夹杂一些灰色的绒毛,显然是只小猴子。 ”缅甸金丝猴(rhinopithecusstrykeri)!“在小猴被阿尔忒弥斯从头上抱下来,闪过眼帘的一瞬间,因蒂克斯犹如回了神一般,激动地大叫起来,”这、这是缅甸金丝猴!五年前才被发现、确认的新种金丝猴!这种金丝猴的分布地应该在缅甸北部克钦州东北地区,中国云南高黎贡山,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岛上有族群?“ 对灵长类动物有着丰富知识和热情的因蒂克斯说着,盘坐了起来,轻轻地从阿尔忒弥斯手里接过小猴子,上瞧瞧,下看看,左瞅瞅,右摸摸,虽然脸已经被阿尔忒弥斯扇肿了,但还是能看出来因蒂克斯在笑,发自内心地笑。 ”决定了,你的名字是莱娜(rhina)!“原来这只小猴子是母猴。 ”你竟然给野猴子起名字?“阿尔忒弥斯瞪大了眼睛看着因蒂克斯,不会是受了惊吓又被自己打狠了,脑子坏了吧,”虽然之前也不见得有多正常!“阿尔忒弥斯在心中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这个名字蛮好的啊,金丝猴学名的前半部分,嗯,我喜欢英式的发音,你不觉得按照美式的发音取名,雷汉娜,有点俗气么?“ 如此的饶舌,看来是回复正常了,阿尔忒弥斯一瞬间就不觉得有任何愧疚了,指指小猴子,又指指因蒂克斯,”我是说你准备养它?“ 因蒂克斯看了看阿尔忒弥斯,低头在小猴身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惹得小猴吱吱直叫,而后把手指递到众人面前,竟然是血迹!原来这只小猴受伤了! ”现在完全不了解岛上的情况,也不知道缅甸金丝猴的群居地在什么地方,这么小的猴子,还受了伤,就这样放了太危险了!“因蒂克斯难得地一本正经起来,使众人不得不认真考虑他的意见。 如果要抚养这只小猴,就要考虑以下几点: 1.食物,这么小的猴子应该吃不了多少,食物不是问题; 2.疾病,这个陌生的小岛,不知道会不会潜伏着一些未知的传染病或者寄生虫,即使是已知的疾病,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也很难进行有效的救治,而这只猴子,显然是个很不错的宿主和病菌的载体,在无法用仪器进行排查的小岛上,风险太高了; 3.族群,缅甸金丝猴是2010年才被发现的新种金丝猴,其族群特性、行为习惯均为未知,这只小猴不知道曾遭遇了什么,但是如果其族群有强烈的攻击性且有能力进行报复行为,显然会带来无穷的后患; 4.暴露,如果要抚养这只猴子,就必然要带到今后找到的居住点,这只猴子会不会暴露自己的所在?万一暴露了,在岛上敌我关系尚不明朗的现在,实在是非常危险近乎于自寻死路的行为。 ”提出建议是军师的工作范畴吧?“天隐看着一脸事不关己,但明明就是帮凶的杨,觉得不能放任此人。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小猴,眨了眨眼,”养或者不养,做出决定是头领的工作范畴“,简单的一句话,将问题又抛给了天隐。 ”你愿意承担抚养这只猴子带来的后果吗?“ 因蒂克斯看着发问的天隐,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根据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制,我决定尊重因蒂克斯的选择“,天隐觉得,经历了那么多次确凿无疑的险境,自己仍旧安然无恙,那就没必要过度担忧可能存在的危险,顺其自然就好了。 但是再次赶路之前,还是要处理下因蒂克斯脚上的伤,还有小猴莱娜身上的伤。附近没有清水,只好忍痛使用在船上搜刮的不多的饮用水。 虽然饮用水的减少是个坏消息,但是洗去血污后发现因蒂克斯的伤口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吓人,松软的泥土起到了很好的保护效果,因蒂克斯还是可以照常赶路,当然,是穿着防水靴;莱娜的伤口也很浅,完全在自然愈合的范围之内,所以喂了点吃的之后就让她舒服地趴在因蒂克斯头上,算是慰藉下他失去瓜皮帽而倍感失落的心吧。 按照阿尔忒弥斯的说法,栎树是比较喜欢生长在排水良好的土地上的,栎树林一般都会有小河,同时野猪的存在也证明了那里会有安全的饮用水源,所以按照原计划,一行人继续向着前方的山丘前进。 沿着不算陡峭的山坡走上去,果然看到了淙淙溪流,这让众人感到安心许多。这里是海岛,且有着热带雨林生态系统,食物应该是不需要担心的,反倒是饮用水,因为众人水壶里携带的都是多功能胶漆,搜刮来的水壶有大多是奇奇怪怪的饮料和其他的东西,所以亟待解决的,反而是水源。 看着栎树弯曲的弧度,这个岛的海风似乎不轻,眼前这片没有遮蔽处的山间林地显然不是个合适的避风点,看来还是要沿着水源向上游走,看看有没有好的背风坡可以驻扎,如果还能有足够的隐蔽性就更好了。 离开了雨林范围,头顶的大太阳立刻释放出了自己全部的热情,晒得众人头上犹如火烧一般,就连刚刚还趴在因蒂克斯头上的莱娜,都挪到了实验服的领口里,实在是太热了!这种热度也提醒了众人,现在似乎是正午了。 也就是说,必须要赶在黄昏之前找到好的驻扎点,不然晚上就会很难过,毕竟没有人有防风帐篷,事实上,连普通的帐篷或者睡袋都没有,只有从船上带下来的毯子和枕头,很难说会起到多好的效果。 众人沿着小溪走了大约一公里,看到了一片沼泽!这篇沼泽生长着大片的榕树林,交错繁盛的气根可以是很好的保护带,这片榕树林一直延伸到不远处一座岩石山峰的半山腰,背靠着山峰,有一株足够大的榕树,至少卡朋特指着这颗硕大的榕树满意地点点头。 背靠山峰,意味着可以避风,里溪流近,意味着有水,而且从这里能看到海滩——一行人不知不觉穿过了这座岛,感觉上这座海岛不是很大嘛,半天就走穿了。视野良好,有遮蔽,不用担心野猪以及比野猪更凶猛的野兽,这颗榕树就是接下来的六个月的驻扎处了。 ”卡朋特,将这棵树改造成可以居住的程度需要多久?“杨并非不了解友人的实力,但还是希望确认下以便做出今后的策略。 卡朋特点了点头,围着榕树一边转着圈,一面用手比划着,时不时地用手敲击枝干,似乎是在确认质地。看了大约三十分钟,卡朋特拿出纸笔,垫在腿上以极快的速度画着,短短十几分钟,一个精巧的树屋的平面图和效果图就出现在纸上了。 不得不承认,卡朋特的绘画水准远远超过某个艺术家,构图简洁而准确,完全能够给观看者展现出树屋的全貌——这是个三层树屋,最下一层是放置物品和储存食物的,中间一层是活动区,有厨房、房厅,甚至还有阳台!最上一层是居住区,有分隔开来的居住区,还有各自独立的浴室。 卡朋特的设计精妙之处不仅仅在于空间利用率高、功能性极其完备,还在于外表的隐蔽性,根据效果图显示,这个树屋在远处看跟普通榕树几乎没有差别,所以,除了因蒂克斯对于男女分开住表示强烈的愤慨但一如既往的没有被重视之外,其余的人对未来的居所都很满意。 ”需要多久?“杨再一次问了先前的问题。 ”十五天“,卡朋特说着将先前捡来的轻型手斧抛给了杨和天隐,”栎树“,并用双手比划了一个直径的标准。 天隐对于砍树没什么意见,但是如果需要十五天才有居住所,那这十五天该怎么度过呢?但是看卡朋特的样子也是不准备给出三个字以上的答复,因为他已经跃到树上开始干活了。摇了摇头,天隐跟杨回到了先前的栎树林。 离驻扎处远一点砍树,更安全一些。还好轻型手斧够锋利,而且卡朋特要求的栎树也没有那么粗,不一会儿,两人就砍倒了数棵,并且去掉了枝桠,只留主干。 ”说点什么嘛,这么砍树多无聊“,杨终于觉得如此沉默地干活太无聊了,准备找点话题,”问题宝宝,来提点问题热热身吧“。 ”给我讲讲匹斯的事情吧“,天隐最好奇的,还是自己只看了几眼就匆匆离开的城市,”什么都可以,城市的历史、文化、住民、风俗,什么都行“。 杨眼睛转了转,似乎拿定了主意,”干体力活的时候不适合上历史课,还是讲点好玩的吧,你知道匹斯主要人口构成嘛?“ 这个有什么好玩的,天隐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虽然经过了几代,现在都统一叫匹斯人,但是按照祖辈的国籍来看,主要是有中国人、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还有世界各地来的人,按比例来说的话,是3:3:2:1:1,所以匹斯主要的语言也就是中文、英文、法文和俄语,不过事实上用得最多的是英语,知道为什么么?“ 肯定不知道啊,天隐知道杨喜欢故意提些问题吊自己胃口,然后享受这种信息不平等带来的快感,对于这种行为,天隐就是默默地砍树,反正没话找话的不是自己。 看着变得聪明了许多的天隐,杨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原因很简单啊,中文太难学了,法语也不简单,俄语本来用的人就少,所以综合考虑下来,用英语还是很合适的,但是一般匹斯人都会至少三种语言,我嘛,嘿嘿嘿,会七种语言!别一脸不信的表情,咱们刚来岛上一直在喋喋不休的雷鬼头,说的是西班牙语,带了点拉丁美洲的味道,想知道他说了什么么?“ 就是不搭理你,天隐铁了心砍树,瞧都不瞧杨一眼。 ”去掉脏话,去掉人身攻击,去掉粗俗的修饰语,那个雷鬼头对造雨师说的是‘喂,你想死吗’?对你吼的是‘你死定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如果不是造雨师帮了一把,很难说咱们会不会被雷鬼头撕碎,即便是我这种程度的军师,面对超过己方十倍的敌人也还是会有点紧张的。“ 天隐没有说话,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想事情:造雨师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为什么几次三番地展现善意?早上海滩的那场大战结果如何?雷鬼头那一伙是否被全歼了?很明显那伙人对于卡列芙是有着不轨企图的,自己究竟能不能强到可以保证三个女孩儿、保证整个团队的周全? 想着想着,树已经砍了十几棵了,栎树看着不是很粗,也并不是很高大,但是扛在肩上还是沉甸甸的,两个人勉强可以运四棵。 ”可、可不可以捡一些栎木子回来?“希露德在两人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提出了个小小的请求,反正栎木子又不沉,没什么理由拒绝嘛,所以两人第二次回来的时候,顺带了两大包栎木子。 虽然天隐很想知道栎木子要用来做什么,但是此时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竟然凭空出现了两个大帐篷!看着五颜六色的布面和密密麻麻的接缝,就知道是用了从船上拿下来的衣物拼接的,然后用纳米丝线固定,用多功能胶漆进行防水处理,最后以自己和杨运来的栎木为支架撑起来…… 整个过程很容易理解,并非是重点所在,重点是——这都是希露德一个人做的!很难想像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孩儿竟然可以在短短数小时的时间里完成如此大的工作量,突然间,天隐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如果有这样的女孩做妻子,好像蛮不错的!震撼了天隐的,就是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令人害羞的想法,趁着没被人看出来,赶忙回去搬木材! 胡思乱想的天隐如窜逃般回去取栎木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因蒂克斯臭着脸坐在一边。 因蒂克斯不开心的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帐篷,有两个…… 世界Ⅸ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假说——世界五分钟前假说,大意是说我们的世界、历史、记忆等等,很可能是在我们睡醒的五分种前被创造出来的。 天隐认为,这个假说只有一半是对的,世界的确有很大可能性是在某个时间点被创造出来的,但一定不是五分钟前,因为他十分钟前就处于迷迷糊糊似睡非醒的混沌状态了,毫无疑问,那个时候,刚刚放亮的世界就存在了。 “allonsenfantsdelapatrie,lejourdegloireestarrivé!(前进,祖国的孩子们,光荣的一天已经到来!)”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没常识的、没有公德心的混账,大早上扯着好似被填塞住的公鸭嗓,狼嚎一般地吼着《马赛曲》? 国歌能被唱成这个样子,如果被法兰西爱国人士听到了,一定会引发严重的外交问题,虽然天隐不确定匹斯是否有外交部,“contrenousdelatyrannie,l''étendardsanglantestlevé,l''étendardsanglantestlevé!(你看暴君正在对着我们,扬起起染满鲜血的旗,扬起染满鲜血的旗!)”可惜,这个明显反人类的声音,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天隐双眼一睁,掀开毯子就冲出了帐篷,不管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都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然而,帐篷外的景象,惊得天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熹微的晨光,悦动的火光,莱娜啃着栎树子,卡列芙默默地喝着红茶,希露德双颊通红、低着头站在卡列芙侧后方,阿尔忒弥斯在狠狠地鞭笞被倒吊在榕树上扭来扭去的一团东西——因蒂克斯? “entendez-vousdanslescampagnes,mugircesférocessoldats?(你们听到吗?凶残的士兵,在我们的国土上咆哮!)”因蒂克斯原本被阿尔忒弥斯耳光扇红的脸,此时因为倒吊着已经有点发紫了,但还是挣扎着、扭曲着、嘶吼着,如果能唱得悲壮些或许天隐会对因蒂克斯多少产生点同情吧? 事实上,即便因蒂克斯唱得如出谷黄莺,天隐也还是会袖手旁观的,三个愤怒到极点的女孩儿爆发出的能量,完全可以毁灭世界了。天隐不打算单挑整个世界,索性默默地欣赏起阿尔忒弥斯的鞭笞技巧了——既能打出足够的痛楚,又不会造成严重的外伤,这是天隐亲身体验过的高级技术。 因蒂克斯如同海绵挤水般,挨一鞭子就唱一句,“ilsviennentjusquedansvosbras,egervosfi,citoyens!formezvosbataillons!marchons,marchons!(他们冲到你们的身边,杀死你们的妻子,杀死你们的孩子。拿起武器,同胞们!组织起来,你们的军队!前进!前进!)” 原来,倒吊着唱歌加鞭笞,才是此项刑罚的完整形态,天隐看着因蒂克斯凄惨无比的模样,头皮一阵发麻,万一自己训练没合乎二位教官尤其是阿尔忒弥斯的要求,会不会也被倒吊起来打,然后还得配合着高歌《义勇军进行曲》? 不管怎么说,自己不会唱得这么难听就是了,天隐突然发觉不应该为这种事情而沾沾自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为了降低自己以后被如此对待的可能性,有必要为因蒂克斯求求情。 “卡列芙?”天隐以自己能做到的最轻柔的声音,换着女孩儿们的头儿。 “嗯?”卡列芙轻轻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隐。 “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岛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袭击我们,因蒂克斯叫得如此大声,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的”,其实天隐也知道这种说法算不上什么理由,火光比声音更能标示位置,但是也得找个借口让愤怒的女孩儿们放过因蒂克斯啊。 闻言,卡列芙轻轻扶住秀美的下颌,微微地点着头,似乎是觉得天隐说的有道理;一旁倒吊着的因蒂克斯见天隐在帮自己,眼泪汪汪地扭动着表示自己的感激。 “阿尔忒弥斯。” “在!” “堵上他的嘴。”卡列芙如女王般发布了命令,不容置疑,不可抗拒,立刻就被执行了。 “唔唔唔,嗯嗯,唔唔唔呜呜……”看着面如死灰不断蠕动却无法说出一个字的因蒂克斯,天隐觉得无计可施了,自求多福吧。 “嗯呜呜,嗯嗯嗯嗯,唔唔唔……” 阿尔忒弥斯打了两下,似乎觉得没有背景音不过瘾,一边打一边数落起因蒂克斯的罪状,“你这个下流的、无耻的、龌龊的色坯!就知道你会用电脑干恶心事儿,晚上没收了才心安,你可倒好,竟然还敢真人摸到我们的帐篷里来,敢欺负希露德?是、不、是、没、死、过!” 一字一鞭,打得因蒂克斯泪水倒流,从生理学的角度来看,因蒂克斯真的没死过,不过这话天隐是不敢说的,只能扭过头去看希露德做早餐了…… “一位伟人说过,好的早餐是一天的开始”,早餐刚做好,杨跟卡朋特就出现了,好像完全看不见倒吊着的因蒂克斯一般,用卡朋特昨天削好的栎木碗盛着热乎乎的海甜菜粥,递了一份给天隐。 海甜菜看样子是刚刚采摘的,很新鲜,搭配着压缩口粮和小溪取来的清水熬成了香气扑鼻的粥,吃在口里脆脆的、软软的,“希露德真是个好女孩儿”,这个想法突然从天隐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配合上昨天奇奇怪怪的念头,天隐瞬间整个脸都红了。 还好大家都专注于消灭美味的早餐,没有看到天隐的异状。 “嗯!好吃!”杨故意在倒吊着因蒂克斯的位置附近坐了下来,一边夸张地动着嘴,一边高声地赞美起希露德的手艺,“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尝尝这块新鲜的甜菜?” “嗯嗯嗯,呜呜呜……” “原来你嘴被堵上了,那就没办法咯”,杨说着手臂画了一个潇洒的半圆,把甜菜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看着杨贱贱地捉弄着因蒂克斯,天隐就知道十之*他是在借机发泄一下被难听至极的嚎叫声吵醒的愤恨,这种行为真的……自娱自乐不好吧?所以天隐端着饭碗在杨身边靠着榕树坐了下来。 “果然好吃,希露德真是心灵手巧啊”,天隐的胃告诉自己,欺负了希露德的因蒂克斯是不可原谅的,天隐的内心告诉自己,胃说得对。 杨配合着天隐的话语连连点头,用力地吧唧着嘴,气得因蒂克斯一阵摇动。 “看到亲爱的因蒂克斯,有没有联想到什么?”杨笑嘻嘻地问着天隐。 “大阿卡那牌第十二张,倒吊男?” “塔罗牌?”看到天隐点头,杨耸耸肩,“不错不错,这张牌告诉我们,再糟糕的境遇也不过是对我们的一种磨练”,杨放下空碗,滑稽地摆动着双臂,配上了歌咏一般的声调,“厄运总会过去。正如不死鸟浴火重生,北欧神话里,主神奥丁献身于绞架才学会魔法、文字、咒语以及诗歌。亲爱的因蒂克斯,有没有一窥神之奥妙啊?” “嗯嗯嗯嗯,呜呜呜嗯嗯,唔唔唔嗯唔……” “其实,看到沉默且谦卑的因蒂克斯,我想到了一部小说”杨说着双手垫着后脑往树干上一靠。 “小说?” “小说,《树上的男爵》!” “卡尔维诺的《我们的祖先》三部曲之一?” 杨似乎没想到天隐竟然看过,侧着头,开心地笑了,“此时此刻,我们勇敢且惜字如金的因蒂克斯阁下,是不是很像柯希莫男爵?” “嗯嗯嗯哦哦,呜呜嗯呜呜呜……”因蒂克斯对此似乎不甚同意,但是既不能开口反驳,又无法动手反抗,只能狠狠地瞪着杨和天隐,如果眼神能伤人,估计此时此刻这两个人都是遍体麟伤了吧。 “还好阿尔忒弥斯没看过《我们的祖先》三部曲。” “为何如此说?”天隐一时间没能理解杨的意思。 “如果看过了,阿尔忒弥斯殿下一定不介意将因蒂克斯升为子爵的。” “你是说《分成两半的子爵》?”天隐一下子就领会了杨的恶意,“我倒是觉得不会,梅达尔多子爵被分成两半,至少有一半是善良的,但是我们表里如一的因蒂克斯就……” “哈哈——”杨拍掌大笑,“分成两半,就是两半邪恶的因蒂克斯,好麻烦的,还不如就一个来得轻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接过卡朋特递过来的手斧,是时候接着去砍树了。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今天砍起来更顺手了,天隐也更沉默了,反正杨忍不住就会开启话题的。 “今天没有什么想问的么?”杨果然忍不住了。 “我为什么会觉得迷茫?” “哈?”杨没想到天隐会蹦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迷茫呢?”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有问题,你有答案”,天隐说的是杨那天在酒吧maneo的开场白,“现在,我需要答案。”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 “啊?”这个问题跨度太大了,天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女孩儿,你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杨说着停下来靠着树,盯着天隐,“我们就假设是希露德,希露德那种类型的,好吧?” 天隐被说得心头一跳,立刻成了大红脸,“我……没……不……” “为了方便我们讨论,就这样假定吧,希露德就是你喜欢的类型,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儿?是因为你仔细分析过所有类型的女孩儿,并用计点积分制交叉比对过吗?不!不是!这是外在刺激积累、体内激素分泌与你的本能共同作用而来的结果,这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你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就是喜欢了希露德这种类型的女孩儿……” “这不是我问的问题,我的问题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迷茫”,天隐强烈地觉得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更换话题,更何况杨莫名其妙的回答已经偏离了最初的问题。 杨看了看天隐,叹了口气,重新砍起树来,“你知道吗,你的问题只是出于不安,而不是经过了思考的,你能看出来我在做什么吗?” “在砍树。” “砍树做什么?” “做树屋。” “对于这个过程你有感到困惑吗?” 天隐摇摇头,“没有”。 “你没有觉得困惑,是因为这个过程包含了预期目的与可以见到的结果”,杨扭头看着天隐,“你根本就没有困惑过,你只是需要目的,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在外在刺激积累、体内激素分泌与本能的共同作用下,你就会觉得不安,不安,才是你问题的根本,而不安,并不是一个可以用语言解决的问题,因为不管我怎么说,你就是会不安。” 这一刻,天隐总算是明白杨的意思了,仔细想想,从到匹斯那时算来,也不过短短十天,自己对于周遭几乎是一无所知的,所以自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该树立个怎样的目标,对于这件事,自己内心是不舒服的,这种不舒服,自己定义为“迷茫”,杨定义为“不安”。总之,想要有所改变,先要获取足够的信息。 “可以接着昨天的内容,继续说说匹斯的事儿吗?”匹斯这座前所未闻且与众不同的城市的存在,始终是盘亘在天隐心头的头号大石。 “可能会有点长?” “反正要砍的树也有很多。” 杨笑了笑,一边挥着斧子一边打着腹稿,“匹斯最初只是个普通的渔村,位于泰国和马来西亚交界处的三角洲,据说古印度时代就已经存在了,一直到1863年高棉沦为法国保护国,第一批难民前来定居,匹斯才开始缓慢的成长。” “令匹斯的成长速度发生显著提升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年-1916年这三年同盟国与协约国激烈地对抗,历经‘马恩河战役’、‘凡尔登战役’、‘索姆河战役’等,消耗了惊人的人力和物力,自然地,削弱了对殖民地的控制,这个时期大量厌倦战争的英国与法国士兵和民众迁来了匹斯。” “1917年,俄罗斯帝国爆发‘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大量被无产阶级打垮的帝国贵族携带家人和财产来了尚没有国家管制的匹斯,以求自己的平安,当然,也有一些抱持不同意识形态的革命分子因为没有发挥的舞台,也跟着来了,总的来说,抛开不同的思想,大家也没什么非要你死我活的仇恨。” “同年,中国参战,派往欧洲战场的劳工有相当一部分因种种理由,留在了匹斯。至此,匹斯的已经成为了颇具规模的城镇,但是并没有统一的管理者,实际上算是以中国人、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为主要组成的自制组织联合体,因为都是战争的受害者,所以就给这个自己亲手建设、开拓的安逸之所取名——匹斯(peace)。” “那个时期的匹斯没有管理者,自然也没有统一的法律、伦理、习俗,所有人都希望能保持这种状态,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匹斯可能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地方吧。很多单纯追求自由的人,各类思想怪异不为社会容纳的人才,流氓,通缉犯,陆陆续续来了匹斯。尽管因为构成越来越复杂,人数越来越多,发生过很多冲突和治安问题,但是在四大组成部分强大的凝聚力和自净能力之下,问题并没有扩大化。” “这种维持自然平衡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941年12月8日马来战役爆发,日本帝国认为夺取太平洋防线战略要点、物产丰富的英属马来亚具有重大意义,准备直接铲除充满变数、难以理解的匹斯……” “难以理解的匹斯?”听到这里,天隐第一次提出疑问,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对匹斯的不同认识,可以作为很好的参考。 “因为匹斯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国家,也不受任何国家或者势力的控制,没有统一的领导人,没有统一的政府,基本上就是以四大组成部分为核心的联合体,难以定位其政治立场和阵营,组成太复杂了,又没有明显矛盾,更没无法调和的利益冲突,这使得分化离间的成本过高;” “没有常备军队,难以估计其军事动态,防御力量约等于所有成员自卫力量的总和,然而每个成员的自卫力量有多少,实在难以统计但又不可以完全予以忽视。对于这么一个不合常理的存在,该如何制定策略呢?” “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发动正面战争,一举铲平,根据当时匹斯的常住人口,以最高比例估算兵力,而后以远高于这个数值的优势兵力,一击除之。” 因为与众不同,所以难以理解,因为难以理解,所以必须消灭,主流和异端的关系一向如此,对此天隐完全可以接受。然而,就结果而言,日本帝国的目的完全没有达成,这令天隐非常好奇,匹斯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在日本帝国第25军团、第3航空队和马来亚战役联合编队的合围下幸免于难的? 世界Ⅹ “如果要讲清楚马来战役和匹斯之间缠绵悱恻的情感故事,就不得不先介绍下故事的三位主要人物”,杨似乎说到了兴头上,也不砍树了,直接将手斧架在胸前,学着中世纪欧洲的说唱艺人一般鞠了一躬,而后靠着树一站,右手手指胡乱拨着斧面,似乎在模拟弹奏着乐器。 “铛铛铛铛,有请我们的主人公们,他们是——当时第25军司令官,负责进攻马来亚、新加坡的山下奉文(やましたともゆき)中将;第25军军部作战主任参谋,后来人称‘豺狼参谋’的辻政信(つじせいしん)中佐;原意大利第10集团军工程兵部队副官,后来成为了匹斯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市长的阿方索?凯撒(alfonso?tomasi?di?caesar)上校。” 这三个人里面天隐听说过两个:山下奉文和辻政信,此二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给中国、东南亚各国带来了罄竹难书的灾难和无穷无尽的痛苦;但是第三位,可真是第一次听说,虽然对于意大利的浪漫主义作战风格略有耳闻,但是当时意大利不是日本的盟友么,跑匹斯来做什么? “各位听众老爷,请允许我将时间推前到一年前,也就是1940年,是年的6月10日,意大利王国勾搭上了纳粹德国,向英国和法国宣战”,杨似乎看出了天隐的疑问,笑着以表演艺人的滑稽腔调和手势继续着不那么滑稽的故事。 “作为回应,在6月13日埃及国会断绝了和意大利的外交关系,不过声明除非遭到攻击否则不会参战。其实,在1939年9月,埃及政府就对德国作出过相同举动,此次算是援引先例吧。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合乎国际惯例,然而,埃及虽然极力想要保持中立,但它在1936年签署了英埃条约。该条约允许英*队在苏伊士运河遭到威胁时占领埃及。” “所以在宣战时,意大利布置了两个集团军驻扎在利比亚——第5集团军和第10集团军。第5集团军驻扎在的黎波里塔尼亚以面对在突尼斯的法*队。第10集团军驻扎在昔兰尼加,面对在埃及的英军。” “虽然开战前意大利军队的士气十分高昂,但是在昔兰尼加数量庞大的军队仍然受到运输能力不足的掣肘,军官训练水平低以及支援武器短缺的状况严重地削弱了其作战能力。6月17日,英国第11轻骑兵团(阿伯特王子团)攻占了利比亚境内的卡普佐要塞。在巴比迪亚东面的一次埋伏当中,英军俘虏了第10集团军工程兵司令拉图西(lastucci)将军。” “拉图西将军的副官之一,也就是阿方索?凯撒上校,此时正在运送从第5集团军调度来的增援物资,一见形势不妙,他就……”在这里杨故意停顿了下来,眨着眼睛看着凝神倾听的天隐。 天隐一见,立刻会意地装出十分焦急和好奇的样子,配合着挥动斧子的节奏,大声地问:“他、就、怎、么、样、了、呢?” “铛铛,跑了!”杨对天隐的演技表示非常满意。 “跑了?”天隐愣了一下,差点压到自己的手指,这可是战争,一个高级军官说跑就跑了? “其实凯撒上校一直以来就与拉图西将军意见不合,由于无法保证补给线,他始终不主张直接进攻埃及。但是将军认为法*队早已无力化,第5集团军的战斗会很快结束,到时就可以用第5集团军的物资完成补给。” “事实证明了将军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却无法证明上校的意见是错误的。所以这个屡屡唱反调的上校,令将军越来越头大,索性直接派出去押运物资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正因为如此,将军被俘虏的时候,凯撒上校还在回来的路上。” “已经实际上被剥夺了实权、充当辎重兵的凯撒上校,觉得即便回去了,也只有两条路摆在眼前——1、继续运送物资;2、上前线被俘或者被杀”,听到这里天隐突然觉得这个凯撒上校似乎有点悲观。 “一般喜欢跟上峰闹别扭的人,脑子多少有点坏掉,我们亲爱的、脑子不大正常的凯撒上校,突然觉得这两条路太无聊了,显然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然后他就跑了?”天隐接着杨的话头脱口而出,不管怎么看,这种决定都太轻率且匪夷所思了吧。 “不仅跑了,还跑得相当漂亮,临走前顺路带走了军部截获的英军情报。在充分了解英军兵力布置的情况下,一路有惊无险地跑到了苏伊士运河,而后沿红海南下,偷渡到锡兰,为了躲避追击,进入了英国控制下的印度。” “跑到敌人眼皮底下?”天隐觉得凯撒上校已经不能用不正常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有自杀倾向。 “人通常会习惯性地无视离自己非常近的区域,这就是视觉上的盲区,凯撒上校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开始了为期1年零5个月的大逃亡,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给你详细说说他在途中的经历的,不过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凯撒上校于1941年11月24日,如同野人一般,出现在了匹斯。” 1年零5个月!不得不承认,凯撒上校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与韧性,天隐渐渐地开始佩服起凯撒上校了。 “1941年11月24日,就是这一天,寺内寿一(てらうちひさいち)大将,就日军进入泰国的一切军事问题同泰国当局进行了谈判,可是遭到了泰国政府的拒绝。既然用说的无效,接下来就只能动手了。” “其实日本军的异动,早就被发现了,英国人知道日本人在上海大量制造登陆艇,知道饭田祥二郎(いいだしょうじろう)中将的第十五军在成天搞一些莫名其妙的演习,知道日本间谍在马来半岛频繁出没,知道日本的作战参谋部在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战术,并且这些战术从任何角度看,都不是准备用在中国大陆的……” “可惜,英国人对他们已经掌握的大量有关日本军的情报根本视若无睹。因为从当时新加坡的防御水平来看,即便日军动用五个师团攻打,也可以轻松地争取到本国派遣援军的时间。然而,英军的麻痹大意和日军的蠢蠢欲动,都被一个人,我们的野人?凯撒注意到了。” “从11月24日算起,凯撒只用了10天,就说服了匹斯所有的势力,开始了准备工作”,说到这里杨看了看天隐因惊呆而圆睁的眼睛,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嘛,我也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市长大人用了什么法子,总之结果就是当时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听从凯撒的指示。” “如果你看过正史,关于马来战役的记载会是这样的——12月8日凌晨日本时间2点15分,4点10分,4点30分,日军分别在马来的哥打巴鲁,泰国的宋卡和北大年强行登陆,开始了太平洋战争。” “史料里没有记载,当时夹在中间的匹斯,发生了什么……” “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呢?”天隐非常想知道,非常好奇,非常标准地正中了杨好吊人胃口的下怀。 万恶的杨!竟然在这里缄口不说了?天隐想了想,看了看杨和自己的位置,默默地换了个方向砍起了树……此时的杨还沉浸在捉弄好奇宝宝的快感之中。 “嘎吱——啪嚓!”,一颗栎树被砍倒了,极速摔落的树枝刚刚好擦着咧着嘴傻笑的杨的鼻尖,打在地上。 “……”杨捂着擦破的鼻子,一时间冷汗直流。 “亲爱的杨”,一脸“杨式”坏笑的天隐,用着“杨式”腔调,“我刚刚的打赏,可还满意?” 这个可恶的混小子,怎么鬼主意突然变多了?杨从来不认为,一向纯洁正派的自己,会对周遭产生不良的影响。但是看着作势要再次“打赏”的天隐,杨不禁心头一紧,赶忙带着讪笑连连点头,“很丰厚、哈哈、很丰厚、哈哈哈”。 “那是不是……” “是是是!”杨立刻像见了上官的士兵一样站得直直的,也不抚弄手里的“乐器”了,“其实,匹斯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天隐以为杨终究战胜不了邪恶的本性,还想来,所以狠狠地砍了一下树。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杨不是个贪图“赏钱”的人,“原本按照山下奉文的思路,先对匹斯许下和平共处的承诺进行麻痹,然后再迅速对匹斯动手,而辻政信更是大叫着要‘让匹斯人减少一半’,但是在作战的当晚,匹斯消失了。” “啊?一座城镇,说消失就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其实早在3天前,也就是12月5日,匹斯的民众就开始了有序转移”,说到这里,杨又开始兴奋起来,双眼冒着异样的光芒,“你相信吗,3天,仅仅3天,就撤离了匹斯全部62万人!3天,62万人是什么概念!你应该知道,敦刻尔克大撤退吧?” 天隐点了点头,被称为震惊世界的奇迹——敦刻尔克大撤退,从1940年5月26日至6月4日历时九天,实际上是5月26日、6月2日和3日三个晚上,5月27日至6月1日五个全天,总共有34万人撤回英国。 “9天,34万人撤退,毫无疑问,是个奇迹;那么3天,62万人撤离,是什么呢?” “神迹?”天隐不是很相信神的存在,但此时此刻面对如此震撼的事实,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了。 “你知道当时信心满满准备开始大屠杀的辻政信,看到一座好像从没有人住过的城镇,是什么心情么?”杨笑的更开心了,“更不要说凯撒还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礼物——一面大大的被染黑的日本太阳旗,上面用白漆写着一行英文‘peaceneverexists!(和平/匹斯从不曾存在过!)’,尽管凯撒是意大利人,但是也不介意顺便恶心下曾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英国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才般的想象力与恶魔般的恶作剧,天隐现在对于凯撒上校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贯给人以羸弱印象的意大利军,竟然能出现这样的人物,只能说造化弄人。 “这62万人连同所有能够携带的物资,转移到了缅甸与泰国交界处的一处荒地,也就是现在匹斯所在的位置,开始了从无到有的建设。一个能只用10天就说服62万人的男人,无可争议地成为了首领,然而凯撒有个担忧。” 这样的人也会担忧?天隐是不大愿意相信的,难道是担心日军会追杀? “不、不不不,凯撒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给日军造成了相当的心理冲击,据他本人说‘我不在乎他们如何评价我,我只要他们畏惧我’!能够悄无声息地完成如此壮举的男人,日军无论如何也不会想杠上第二次了,凯撒在想的,是更远之后的事情。” “可喜可贺的是,凯撒是个拥有着相当丰沛的想象力和无穷无尽的行动力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但是,凯撒就是做到了,他提出了沿用至今的匹斯最高且唯一的准则——匹斯三原则。” 原来这套好似无限循环的、越想越是奥妙无穷的原则,全部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匹斯一直以来就是一种松散且平和的联合状态,所以凯撒索性利用这一点直接构建一种全新的社会形态,至于是怎样的形态,如果你能够活着回到匹斯,是可以用自己的双眼确认的。” 杨好像没有注意到天隐想要“打赏”的眼神,只是稍稍挪了挪,离开了天隐正在砍的栎树倒下的范围,“既然无法让已经被说服的人不被说服,那就干脆毕其功于一役,凯撒以匹斯三原则为核心,架构了与当时主流社会完全不同的行为逻辑。” “原本的玩笑话,‘匹斯从不曾存在过’,也成为了一种行为准则,即有意识地消除匹斯存在的痕迹,让世界畏惧匹斯,让世界不敢直视匹斯,让世界默许匹斯的独特!基于上诉目的以及为了给匹斯三原则提供足够的保障和可实施性,凯撒创立了匹斯学院,以其为核心编制了一整套培训与教育模式。” “我们被丢到孤岛上来也是一种教育?”天隐觉得这种方式太……蛮不讲理了些。 “毫无疑问,爱的教育,这是一种仪式”,杨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我们没有接受过匹斯的基础教育,所以在思想上是否有足够的理解力能够接受并且适应三原则,在*上是否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并执行三原则,是有必要通过某种方式进行确认的。” “那么究竟是哪个明显有第二轴人格缺陷的人,想出了这种要命的‘爱的教育’?” “你想干什么?”杨突然觉得天隐看起来有点危险。 “承担行为后果,原则三,我就是想跟那个人‘谈谈’而已,好好的谈谈!” “这个……恐怕有点难!”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就是阿方索?凯撒,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又是这个人!这个凯撒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天隐此时对匹斯的第一任市长充满了好奇,但是看样的表情,显然是不准备直接满足这种好奇心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凯撒上校究竟做了多少事,但是就结果来说,今天的匹斯,几乎是凯撒凭借一己之力创设的,并且在一代人之内就完成了所有的思想建设,一个能说服62万人的男人做到这一点也不是很稀奇吧。” 如果10天说服62万人不算做“稀奇”的话,那的确其他的事也不“稀奇”,天隐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而最有意思的事,发生在20年后,一个带领匹斯重生、从无到有重新站起来,稳固地、毫无争议地做了20年市长,带来了无数奇迹的男人——阿方索?凯撒,说不干就不干了,1962年1月1日,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朴实,桌子上只留了一张纸条:匹斯不需要市长!凯撒从此不知所踪,其行动的动机和目的,至今这都是个不解的谜。” “作为最受人尊重且信服的领袖最后的话语,匹斯忠实地执行了凯撒的想法,从那时起,再不曾设立过市长一职,但是为了表示一种尊敬,将‘市长’这个称呼作为荣誉称号予以保留,如果将来某一天凯撒回来了,虽然不大可能了,或者出现了可以在满足三原则的基础让所有匹斯人信服的人,那个人,就会是匹斯新的‘市长’。” 等回到了匹斯,一定要想办法好好了解下阿方索?凯撒,这个如同神一般的男人,真的是有着令人难忘的魅力,天隐此时在心中默默地做着决定。在很久之后,因为今天、在孤岛上的这个决定,天隐获得了一个极其罕见的机会,叩开了孤寂半个多世纪的市长宅邸的大门。 然而现在,天隐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跟杨把砍好的栎木运回去,不知道“树上的男爵”是回到了大地,还是回归了大地? 世界Ⅺ “要理解凯撒,并不一定要成为凯撒。” ——[德]马克思?韦伯《论理解社会学的基本范畴》 以目前的能力而言,天隐是既成不了凯撒,也理解不了凯撒的,他更习惯的是用双眼去观察,而后遵从本能的判断,所以在杨没有细说的情况下,天隐猜不出阿方索?凯撒究竟处于怎样的目的发展了匹斯,又在担忧些什么…… 不过如果能活下去的话,一定有机会重新思索这些问题的。“我决定活下去!”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没来由地,蹦出了这个想法,尽管出于幸运和本能,天隐事实上活到了现在,但在心理上,天隐是第一次有意识地认可了自己活下去的资格。 “这不可能!”一个尖锐且亢奋的叫声,打断了天隐的思考,已经以正常体位回到了大地的因蒂克斯,此时此刻满脸惊奇地指着“奇迹”,也就是其最爱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指尖颤抖地乱比划着。 站在一旁的阿尔忒弥斯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似乎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他们在做什么?天隐见两个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看了看在附近用纳米丝线编织着渔网的希露德,希露德竟然连这个都会?但是早已知道希露德心灵手巧的天隐,此时除了佩服和心跳加速,更想知道刚刚还势同水火的阿尔忒弥斯和因蒂克斯究竟怎么了。 经过希露德简单地解释,天隐总算了解了大概——在阿尔忒弥斯的“亲切教导”下,因蒂克斯“幡然醒悟”,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姑且不论因蒂克斯这些话里有多少水分,总之阿尔忒弥斯很满意自己的教育方式,放过了因蒂克斯。 因蒂克斯下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出豪克,打开“奇迹”,准备通过跟卫星连线进行地图绘制和定位。但是,并不是很令人意外地,这里的信号是被屏蔽的,所以只能依靠豪克的航拍系统收集岛屿的地理信息了。 因为天气很好,风速低且能见度十分地好,豪克很快就拼接出了简略的地图——这个岛的形状有点像骨头,中间窄两头宽,西北到东南斜向横在海面上,在岛的北面400米和东面500米外,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附属岛屿。 将主岛与附属岛屿的边缘外扩一公里取整,并栅格化处理后,横坐标以1公里为单位从a排到k,纵坐标同样以1公里为单位,从1排到8,可以估算出这片区域的陆地面积约为30平方公里,大小差不多比那霸岛小一圈。 天隐等人选择的驻扎地点在f4区域的左上角的山地,这片占据了c3c4、d3d4、e3e4、f4f5f6、g4g5g6等区域的山将岛屿大致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呈现出热带雨林、热带山地、热带草原等环境特征,显而易见,这个岛屿处于热带。 随着豪克第二批更加清晰的航拍图更新之后,已经可以掌握非常详细的动植物资料了,其中令因蒂克斯异常激动的生物,活动区域是h5h6的草原,长得非常奇怪,外形有点像狗,但是后半身却有斑马一般的条纹,从斜上方的角度可以看出来这种生物可以利用后腿进行跳跃行走,天隐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塔斯马尼亚虎(thylacinuscynocephalusharri)!”因蒂克斯肯定且不带好气的结论,满足了天隐的好奇心,“但是这不可能啊,据猜测塔斯马尼亚虎可能广泛分布于新几内亚热带雨林、澳大利亚草原等地。并——且——最后一只名叫班哲尼的塔斯马尼亚虎在1936年9月7日死于塔斯马尼亚岛上的霍巴特动物园。也就是说,这种动物已经灭绝80年了!” “只能说有80年再未发现其踪迹,如果真的灭绝了,这个岛上的又是什么?”阿尔忒弥斯虽然也觉得震惊,但还是不得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 然而惊喜并非只有仍然顽强地活着地球上的塔斯马尼亚虎,在岛屿西南侧的丛林里,豪克还拍到了一个苏门答腊虎的族群,这种现存所有老虎中最小的亚种,一直被认为仅分布于印度尼西亚的苏门达腊岛,而且野生的数量只剩下400头左右。但是,在这个令人惊奇的小岛上,这个式微的物种,还在悄然地繁衍着。 “有必要实地彻查整个岛屿!”因蒂克斯全然不管可能会遇上的危险,极力地发表着自己的主张。 “这个一身妖娆的红毛,长得十分滑稽的是什么猴子?”杨很好奇地指着屏幕上标注的另一种动物。 “这不是猴子!是猩猩!苏门答腊猩——哎呦!”因蒂克斯没说完,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记,下手的,显然是杨。 “你打我干什么?” “你昨天竟然叫我‘苏门答腊猩猩’!”杨一边揉着手,一边笑咪咪地盯着因蒂克斯。 “那你现在打我做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苏门答腊猩猩长的是这副德行!” 好像是听懂了这是自己的同类,“吱——吱吱”,莱娜扭着自己细长的小尾巴在一旁跳来跳去,抓耳挠腮,连拍手带叫唤,显得非常高兴。 那白颊长臂猿长什么样子?天隐突然想起来昨天因蒂克斯给自己的“爱称”,要不要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海扁一顿因蒂克斯再说? “吱吱吱!吱——”原本手舞足蹈的莱娜突然间恐惧地叫了起来,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弩箭,钉在了莱娜身旁的榕树上。 敌人袭击!天隐等人顾不得再开玩笑,立刻顺着反方向仔细观察,发现在不远处的沼泽树林中有几个晃动的身影,这几个身影正在朝天隐等人所在的方向快速移动着。不一会儿,天隐就看出来来者有7个人。 “哟!混球(a-hole)”,像是领头的白人混混挥着手里的轻型弩“亲切”地打起了招呼,“你们他妈的(goddamn)还不快点跪在本大爷面前求饶?混帐东西(mother*er)!”天隐一直觉得英语的脏话比较单调,但是这个带着三角太阳镜、头发乱蓬蓬、满身乱七八糟纹身的混混,以其丰富的词汇量,改变了天隐的看法。 这个人是雷鬼头阵营里的!天隐有个算不上能力的能力,就是即便只见过一次的人也不会忘记其长相,在不知道r组和雷鬼头详细战况之前,轻举妄动太危险了。不如先扯扯闲话拖延下时间,以便观察状况。 但是一直是乖宝宝、好学生,疏于磨练骂人技艺的天隐,怎么样也很难跟眼前的宗师级混混对骂。就在天隐憋得满脸通红的时候,混混注意到了其身后的希露德,顿时露出了一副饿狼吃肉的龌龊模样。 见天隐不说话,长得也文弱,混混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了,“男的滚蛋(*off),女的给本大爷乐呵乐呵!”说着混混就要上来拉希露德。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有点忐忑,但是天隐就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挡在了希露德前面,说什么也不让混混得逞。 “找死是么?”混混一边说一边用轻型弩狠狠地点着天隐的额头,身后的一群混混也骂着各种脏话贴了上来,其中还有人冲着希露德吹起了下流的口哨。 下一刻,带头的混混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了,天隐突然之间就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狠狠地捅在了混混的大腿上还扭了一圈,混混因腿部吃力不稳直接倒下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太出乎意料了,带头的混混都没有反应过来,弩就被天隐抢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一言不发、不留余力,天隐朝着混混没头没脸狠狠地踹了起来。 直到这时,其他的混混才混过神来,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学生哥竟然有股意外的狠劲,留不得,杀!但是没等动手,混混们就倒下了两个——一个是被阿尔忒弥斯射中了眉心,一个是被卡朋特甩出来的匕首刺穿了心脏。 “一个不留!”天隐并不觉得这几个不入流的混混会对己方造成威胁,但是万一这只是个炮灰侦察部队,在不清楚对方实际情况和意图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放跑的,活口留自己脚下这个看着像是带头的就够了。 “唰!唰!唰”一箭一个,混混们瞬间又躺了三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因过度惊吓而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饶了我吧!”那个混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地求着饶。天隐看着这幅景象,不禁摇摇头,这种不入流的混混怎么获得的入学资格?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天隐说着朝卡朋特点点头,只一刀,那个求饶的混混就获得了永远的宽恕。 这是一场算不上战斗的战斗,但是天隐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毫不犹豫、无视一切、不择手段,看着身边死状各异的尸体,天隐心中竟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或者说,实际上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剥夺了六个人的性命这件事,并没有给天隐造成理论上应该有的心理压力和负罪感。 没有罪恶感就不是罪,无论谁来责备你都是一样的! 天隐朝最后一个半死不活的混混头领努努嘴,阿尔忒弥斯立刻会意地将其捆好,倒吊在原本属于因蒂克斯的树枝上。 “哗——”冷水的刺激唤醒了混混的意识,“你、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放……唔、唔嗯嗯”剩下的话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打回了肚子。 “现在,我提问,你回答,不要说多余的字,明白么?”天隐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瞄着阿尔忒弥斯手里的鞭子。 “你以为我会怕你?贱货(cocksucker)!你威胁杀了本大爷,本大爷就怕你?有种就动手啊!狗杂种(sonofbitch)!”混混凭本能发觉自己应该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索性骂个痛快,但是与天隐双眼对上的一瞬间,混混感到了无比的冰冷,与恐惧,这是一双见过地狱的眼睛! “我不是在威胁要杀了你”,天隐的语调并没有特别的严厉,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令人不得不重视,“不论你回答或者不回答,我都会杀了你”,天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表,“五分钟,你的人生还剩下最后五分钟。” 说到这里,天隐顿了一下,看了看杨,杨似乎明白了天隐的意思,点了点头。 “如果你给出令我满意的答复,我可以用最体面最没有痛苦的方式送你上路;如果你说谎,或者坚持不说,那么,我会让这五分钟变成永恒!” 人是一种很奇特很矛盾的生物,总是千方百计地想活下去,一方面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什么都肯干,什么都肯说,另一方面即便忍受非人的折磨也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肯说。但是当确定自己的生命即将必然地、无可避免地在具体的时间内消逝,多数人都会放弃无谓的坚持,选择一个痛快的结束。 这个混混,显然是多数人的一员。 “你们的首领派你来做什么?” “弗朗西斯大哥被炸死了”原来那个雷鬼头是有名字的,“我们七个人趁乱跑了。”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活下来了?” “不知道,可能三十人,可能四十人,不会更多了,全都被那个白色的疯子炸死了,你敢相信么,那个疯子连自己人都炸!”混混说着,脸上呈现出不自然的红润。 “谁有可能成为新的首领?” “可能是阿德,可能是肯,可能是兰斯洛”,混混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他们是最早跟着弗朗西斯大哥的,都比较有人望。” “你们怎么到的匹斯?” “我们在美国西海岸卖海洛因得罪了墨西哥帮被追杀,然后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说给我们准备好了船票和费用,让我们去指定地点,继续留下也是等死,就索性赌一把了。” “指定地点?” “就是匹斯,第11区,塔罗(tarot),在那里遇上了一个自称是小丑(joker)的人,他介绍我们所有人参加这个倒霉(bloody)的入学式!”混混一边说一边因腿部传来的痛苦而扭动着。 如果此时此刻天隐等人的注意力不是全放在了混混身上,如果阿尔忒弥斯不是背对着天隐,天隐一定会注意到当“小丑”这个词蹦出来的时候,卡列芙、阿尔忒弥斯、希露德等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很难看。 “你们带了多少武器?” “主要是弩,还有一些匕首,其他的太沉了没法带!”因倒吊而撕裂的伤口已经渐渐令混混难以忍耐了,此时混混的脸已经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跟你聊天很愉快,但我一向说到做到”,天隐一边看着手表,一边示意了一下,杨立刻走上了前去。杨是背对着天隐的,所以天隐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杨侧身离开的时候,混混已经断了气。 “卡朋特、阿尔忒弥斯,请将这里清理干净”,天隐指的是这七个倒霉的混混的尸身,就这么放着不管这个好不容易选好的驻扎点就没用了,“杨、因蒂克斯,请过来一下。” “看来要便宜附近的鲨鱼了,啧啧”,杨一边耸耸肩,一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看刚刚的对话?” “你比之前更像一个头领了,干脆利落,没有婆婆妈妈的烦人的道德感,你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拿刀捅了那个混混?几天前你还是个只会吓得发抖的乖宝宝嘛……” 天隐现在没有心情跟杨胡扯,挥挥手打断了杨的胡言乱语,“我的意思是,即便造雨师暂时不是威胁,雷鬼头那边仍然还有40人左右的力量,就算都是这几个混混的程度,一旦联合成了一个整体,有了统一的指挥,仅凭我们7个人,也还是会很麻烦吧?” “是有点麻烦,虽然那个人的话看起来不是说谎,但是也不知道是否有所隐瞒”,杨摸着下巴,来回地踱着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已经有7个人能找到这里,就不能傻傻地认为其他人一定找不到咱们,为了以防万一,等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回来了制定一个防守策略吧。” “因蒂克斯,你怎么看?”天隐现在愈发觉得因蒂克斯正在制作的地图重要了,杨也说过没有地图的军师只是神棍。 “3天之内,我可以做出来精确到1cm的地图”,因蒂克斯一边敲击着键盘修改参数和进程,一边小心地不流露出因自己的意见第一次被重视而产生的小小的激动,“如果不是刻意的隐藏的话,是可以找出他们的隐藏地点和监视他们的动向的,我们有豪克!” “最好还要有详细的地质信息——土壤的物理性质、化学性质,岩石性质、矿物成分,岩层和岩体的产出状态、接触关系,我想知道这个岛屿有哪些资源、哪些材料可以利用”,天隐想了想,继续道:“还有动植物信息,哪些可以食用,哪些可以使用,当作武器,或者制作药物……等等,明白我的意思吧?” 因蒂克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刚想离开,就被天隐叫住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看看莱娜的家在哪里,咱们找机会送她回去吧!”莱娜就是因蒂克斯捡回来的,受了轻伤的小猴子。 因蒂克斯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头领!” 世界Ⅻ 昆虫的世界,是夜的世界,因为他们怕光。昆虫的内心,即便像蜜蜂那样,白天劳动,它们也还是喜欢黑夜。从某种角度来说,围着焰火又唱又跳、无比开心的因蒂克斯有着昆虫一般的性情。 夜是静的,星星和月亮都是内向羞赧不喜言谈的孩子; 夜是闹的,晚风和海潮一向是不安分的乐手,抚弄着树叶,敲击着沙石,遇上诗兴大发的鸣虫和失眠的鸟儿,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夜是暗的,无论多么明亮的焰火,无论多么光明的内心,就是无法照亮夜的每一个角落,在这里,光是羸弱的,困倦的; 夜是乱的,恣意地做梦,胡乱地想事情,随心所欲地载歌载舞,在这个世界另一极的王国中,每个成员都是国王。 “哟,阴沉着脸的王子,在想什么呐?”杨一边喝着椰子汁,一边将树枝变成的头环偷偷地套在了天隐的头上,“如果带上了王冠,你就是无可争议的王了,要不要对你虔诚的仆从发表些感言呢?”杨说着托着大椰子行了一个夸张的礼。 然而被调侃的对象,天隐,此时此刻的心情确实很复杂,或者说心绪难平。眼前的地面打扫过了,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很难想像数个小时之前,这里发生过夺命争斗,严格地说,在天隐看来是单方面地剥夺性命。 “我这样做真的好么?”天隐微微侧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杨,天隐相信杨是知道自己内心的纠结的。 “有两件东西,教给了人类全部的人性——本能和经验。你遵从了自己的本能,利用了之前的经验,然后在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你却反而怀疑起自己的人性了?”杨晃了晃喝干的椰子,狠狠地丢向了夜色中,心理愤愤不平地补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岛上为什么没有野生的奶牛? 天隐看着飞向远方的椰子壳,微微地摇了摇头,“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呢?”天隐心中有股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很诡谲、很难受、很莫名其妙,天隐希望杨能够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你觉得你可能犯了个错误?” 天隐看了看杨,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姑且称之为错误吧。 “一个人不可能犯同样的错误两次”,杨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天隐直发毛,“第二次还这样做,已经不再是犯错,而是你的选择了”,杨的意思很明确,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天隐在渡轮上丢给卡朋特匕首,协助卡朋特干掉了三个敌人,与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本质的区别,所以,天隐今天是第二次,做出了类似的判断。 “我没有后悔我的决定,我只是……”天隐轻抚了下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不远处微笑着送椰子汁的希露德,突然觉得胸口更痛了,“只是……觉得难受,为什么你们就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杨能听出来天隐并不是在讥讽,而是单纯地陷入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混乱之中,“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正坚强的人是不存在的,大家都是装出来的,会选择来到匹斯,必定是有着各自的苦衷的。” “是吗?”天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杨向着路过的希露德打了个招呼,接过了一个刚砍出缺口可以吮吸汁液的椰子,狠狠地喝了两口,拍了拍额头,“看着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别扭诶,咱们就别遮遮掩掩了,你是不是觉得今天那7个混混的死是你的责任?” 天隐点点头。 “你的感觉没有错,就是你的责任,因为你以头领的身份做出了判断,但也不全是你的责任,因为我们以独立自主的思维思考后认为你的决定很不错,所以才会按照你说的去做。换个角度看,你想活下去,想要保护你身边的人,你采取了你认为合适的方式,结果虽然对那几个混混而言有些抱歉,不过就你的初衷而言,完美的达成了。” 杨顿了一下,打了个响嗝,接着喝了几口椰汁,“所以你的烦恼,从本质上来说,来源于两个方面!” “两个方面?” “是的”,杨说着一甩手,空空如也的椰子壳循着前辈的方向继续追寻曲线的人生了,“第一个方面,是根植于你内心的道德感在作祟,即便你努力地使自己相信自己没有做错,但是你的潜意识还是告诉你,你触犯了不可触犯的道德禁忌。” 似乎是这个样子,天隐微微地点了点头,感觉好像找到了一个方向,不是那么纷乱了,侧了侧身,很认真的看着杨,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对历史稍微有点了解,就会发现这样一个有趣的事实”,杨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第三个椰子,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完全不需要6个月,这个岛上大概就没有椰子了,“道德禁忌的最积极的制造者,往往是那些权利斗争中略占上风的一方。不难发现,这一方有实力推行禁忌,同时又软弱到需要禁忌保护自己的利益。” 胜者为王的道理,天隐懂,也能理解胜者定义正义,制定法律,发布道德禁忌的标准等种种附着于胜利的权益。 “在这个岛上,就刚刚的争斗而言,你是胜利者,无可争议的胜利者,所以,只要你觉得那是一种并未触犯道德禁忌的方式,就可以了!”杨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不容置疑,但又刚刚好拨动了天隐乱糟糟的心弦。 “第二方面是什么呢?” “这个嘛,嗯,你不觉得这里的椰子真的很好吃么?虽然我更喜欢牛奶,可惜因蒂克斯找不出野生的奶牛,太遗憾了!” 见到杨的老毛病又犯了,天隐用眼神传递着恶意的信息:如果你不说下去,你的脑袋将成为开启第四个椰子的工具! “你知道哲学(philosophia)的含义么?”杨竟然成功地读取了这种无声的信息,太遗憾了。 “一切科学的总和?” “教科书式的回答,不过我的意思是哲学这个词的意思。哲学这个词是源于古希腊语φiλoσoφ?a”,杨一边说着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出这个奇怪的词,“拆开来看,就是‘热爱智慧’的意思,你的混乱,其实是对绝对的智慧的渴求,所以,第二个方面,就是你的智慧储量严重不足,可以理解么?” 这话听得天隐脸上火辣辣的,虽然自认为是个不错的学生,但是书本上的充其量是知识,与杨和造雨师这种人比起来,自己真的是智慧稀缺物种了。心里明白,可是老老实实承认的话,天隐又觉得自尊心会受到一点伤害,干脆默默地点下头算了。 杨倒是不知道这么短的一瞬间天隐可以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活有两个基本的选择——接受现实和改变现实,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呢,天隐看着不远处跳着舞的众人,渐渐地陷入了沉思,而杨,倒是意外地没有出声打搅,而是静静地喝起了甘美的椰子汁…… 负责打节拍的,是卡朋特,他做了个类似于几内亚的传统乐器——“非洲木鱼”一样的东西,在一段较粗的去掉了树皮的栎木材两端,各挖一个穿透木体的长方洞。由于两个洞的洞壁厚度不相同,所以敲在两边时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虽然不是很精巧的东西,但是两种声音足以构成丰富多彩的节奏了。 跳舞的,是因蒂克斯,扭着滚圆的腰身一边拍手一边学土著人的叫声,而后迈开双腿,伸长左臂,模拟着非洲象的姿势,绕着火堆转圈圈。 转了几圈,因蒂克斯又开始拍手了,这次,配合着扭动,换成了猴子的叫声,腰身坐低,双臂下摆,本来就不长的双腿微曲,一边晃着一边抓耳挠腮学着猴子跳,平心而论,真的是太像了,以至于本来在一旁抓着椰子肉吃的莱娜也被吸引了。 “吱!吱吱吱!”莱娜学着因蒂克斯扭了起来,“叽——吱吱”,一边跳一边拍着毛茸茸的小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就这样,一人一猴,以惊人的同步率踩着节拍,一起扭动,一起拍手,一起吼叫,一起抓耳挠腮,一起蹦蹦跳跳地转圈圈,惹得一旁看热闹的希露德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俏皮的短发、精巧的五官、彤红的面颊,不得不承认,希露德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心头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红脸了,幸好夜色很浓,没有被杨看到,自己这些天想到希露德的次数有点多,而且每次都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这是怎么了呢?用力地回想书本上的内容,似乎从没有提到相关的知识…… 经过这个短暂的插曲,天隐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好像放下来什么,又好象想清楚了什么,具体是什么,天隐也说不清楚,但是的确轻松多了。 “谢谢,杨!” 杨感觉到了天隐发自内心的真诚,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嗯,我这样做,是因为这是很好的脑力训练,想要成为优秀的军师,我需要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尤其是那些似乎不应该思考的问题。你的大脑,也要养成思考他们的习惯,如果你想要成为优秀的头领的话。” “你是不是因为想的太多,所以不得不来匹斯呢?” 听到天隐的话,杨愣了一下,神情依然轻松,但是略微带了点苦涩地点了点头,“乏味的未来,生存真是好麻烦!所以我决定追求一个梦想,倘若真的有因为我才存在的梦想,不管有多少牺牲,不管多危险,我都应该有办法追逐到它才对,命运就是这么一回事!“ ”梦想?“ “梦想!追求梦想,创造梦想,这样的人是很罕有的,大部分人,放弃梦想时才是人生的开始!”杨说着把第三个空了的椰子壳狠狠地扔向了远方,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决心一般,毫不迟疑、毫无保留、毫不掩饰。 如果说在此之前,天隐一向是觉得杨说的有道理才愿意采纳杨的建议,这一次,天隐是被杨的说法吸引了,不论杨的说法有没有道理,天隐都觉得很心向往之。 回想自己作为普通人的时光,从小就是好孩子、聪明的孩子,可以满足大人们的各种期待——成绩好、品行端正、运动也不差,跟任何人关系都不错,从未曾与人交恶。在大人们的称赞中,在老师的肯定下,在同学们的羡慕中,自己就这样不属于自己地长大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把他人的期待作为自己的目的去行动,从来没有自发地去想过只属于自己的目标、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愿望。 这种自我意识占绝对主导的目标与愿望,毫无疑问,叫做梦想。语言的神妙之处,就在于不需要长篇大论,不需要滔滔雄辩,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组成的词语,就足以撩动沉寂已久的心弦,激发出生命的交响乐章! “当你真正拥有自己的梦想时,生命就精彩了,哪怕这个梦想微小得可怜,像一滴剔透的露珠,依然可以发出动人的光芒,因为它宣告了自己是水!” 杨的话,重重地打在天隐的心头,天隐此时已经不是因为想着希露德脸红,而是因为人生中第一次精神极度亢奋而脸红。 “我有一个梦想!” “马丁?路德?金(martinlutherking)和阿道夫?希特勒(adolfhitler)都说过这样的话,一个给黑人同胞带来了莫大的恩惠,一个给犹太人带来了空前的浩劫,你呢?” “我要成为匹斯人的市长!” “噗——咳咳、咳咳咳、咳……”正在消灭着第四个椰子的杨被天隐的话狠狠地呛到了,看着这个此时此刻陌生无比的男孩说着如此坚定且理所当然的梦想,不禁有些诧异,“匹斯有600w人!” “阿方索?凯撒一个人用了10天就可以说服62w人,我可是拥有一个团队的,没有道理不能在100天内说服600w人!” “你是天隐,不是阿方索?凯撒!” “你是我的军师,你有义务提出可以实现这个梦想的策略和建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嗯”杨疯狂地笑了起来,抚着额头大笑着,直到笑得咳嗽起来,才停下来喝了口椰子汁压一压,“你竟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认真的?哈哈啊哈哈啊哈哈,我似乎跟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哈哈哈哈哈……” 天隐能听得出来,杨并不是在嘲笑,而是一种惊奇且欣喜的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天隐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这么一个想法,为什么自己就把这个看起来很夸张的想法当作了自己的梦想,但是不管怎么说,心情都是异常舒畅的。 “头领!”率先止住笑声的,是杨,此时此刻的杨,展现出了一个军师所该有的气魄,丢掉了椰子,笔直地站着、表情严肃地盯着天隐,“如果这是头领的意愿,我会不遗余力地辅助达成,不知头领想从哪里开始?” “就从这个岛、从我开始吧”天隐十分认真地回应着杨,“我需要变强!不仅仅是*上的;我需要智慧!不仅仅是生存上的。你,我,卡朋特,因蒂克斯,卡列芙,阿尔忒弥斯,希露德,我们,都要活着离开这个岛,活着回到匹斯,活着,见证梦想的达成!” “我需要尽可能多的关于造雨师、r组的资料和分析,还有雷鬼头剩下的手下的详细信息,要尽可能快的建立起这个岛上的秩序,我不害怕,我不恐惧,但我不希望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因斗争而受到伤害!所以,让他们畏惧、远离,连骚扰我们的想法都不敢有!” “我需要知道尽可能多的匹斯的事情,人文、地理、风俗、政治、军师、经济……等等。另外,我对阿方索?凯撒这个人非常好奇,他的经历、他的性格、他的思想、他的创造,他的一切,请将你知道的东西尽可能的告诉给我!” “是,头领!不过……”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疑问吗?” “我强烈要求提高军师的待遇与福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笑着向杨摆摆手,朝着火堆努努嘴,“不如先展现下军师过人的交际技巧?” “那可是猴子跳的舞!”杨的意思很明确,身为人类无法跟猴子沟通,因蒂克斯嘛,看他跟莱娜配合得那么好,保不准就是披着人皮的猴子。 “这好奇怪啊,亲爱的军师,你不是苏门答腊猩猩么?作为猴子的近亲,理应熟悉这种舞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一边笑着一边加入了“猴子舞”的行列,完全不给杨拒绝和反抗的机会。 “这个‘白颊长臂猿’!”杨一边在心里嘟哝着,一边加入了欢快的同伴中去。 明亮的月光,热情的鼓点,开心的舞蹈,即便面对的,是未知的明天,但至少可以确定,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世界ⅩⅢ 世界只有在误解中才会前进,正是由于普遍的误解,大家才会协调一致。如果,人们相互理解的话,人们就永远不会协调一致。 一位无论什么样的职员,一位部长、一位剧院或者报社的老板,他们有时都可以成为值得重视的人物,但他们永远成不了非凡的大人物。他们是些没有个性的人,没有新奇之处的存在物,他们是为了职位即社会的地位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当杨以一种不同凡响的方式抗议着跑步时,天隐不得不陪着这个耐性意外地差的军师停下来休息。然而,提议跟天隐一同跑步的始作俑者,就是杨,理由是,反正暂时不用砍树,因蒂克斯的地图也还没做好,无事可干,不如强化下*,以便更好地支撑自己强悍的灵魂。 跑步的路线是卡朋特画的,其实就是指着因蒂克斯屏幕上的地图比划了一下,然后阿尔忒弥斯一瞪眼,就开始了绕着驻扎点旁边的岩峰转圈圈的跑步。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岩峰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跑了几圈,杨就觉得太乏味了,这么单调的场景不利于自己大脑的运转,但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耍赖,所以就借口给天隐讲讲关于匹斯的事情,停了下来。 天隐很奇怪为什么不能一边跑一边说,或许是杨有自己的考量——就是由于这个善意的误解,两个人协调一致地停了下来。 “匹斯有600平方公里。” “这么大?”这个岛不算小了,有30平方公里,而匹斯有20个岛的大小,天隐会有这种感慨十分合理,“为什么这么大的城市没有标注在地图上呢?” “人类最不谦逊的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杨一边说着,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头,“就是对超出自己知识范围的一切加以排斥和否定,当然,也不排除各个国家对自己统治根基的可悲维护。” “从阿方索?凯撒神奇地带着62万人躲避了日军的攻击的那一刻起,匹斯就注定是超出一般人的知识范围了,她的意识形态,她的社会结构,她的社会分工……她的一切,都是极度地与众不同,可以说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组织形态,无法给出定义,无法给出解释,无法让大多数民众平静地接受这个存在。” 对于杨的这段话,天隐还是可以理解的,匹斯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有着一种对现存政府、现行法律强烈的批判与讽刺,并且其以三原则为核心而不是以普遍被认可的道德伦理构建行为逻辑的方式,看起来确实是不那么有亲和力的。 “为了避免必然会引发的麻烦,各国政府或许是唯一一次步调一致地采取了默认与无视匹斯存在的做法,不在地图上标注、不以任何形式的文字图片或语言提及。很多时候,即便特意强调的东西我们都有可能忽视,更何况有意让人忽视的呢,所以匹斯就在少数人知晓、一部分人怀疑、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地发展到现在。” 对此天隐倒是经历了从大多数人变成少数人,一定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就是好像推开了一扇不知通往何处去的门,有一点点不安,有一点点兴奋,但是更多的,是好奇。 “匹斯有15个区”,样好像对脚边的石头产生了点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按照数字排列的话,0区heart(心),1区god(神),2区snake(蛇),3区ethics(伦理),4区ash(灰烬),5区faith(信念),6区brave(勇敢),7区muse(缪斯),8区love(爱),9区osier(青柳),10区dragon(龙),11区tarot(塔罗),12区zen(禅),13区chaos(混沌),14区campus(学园)。” 天隐仔细想想,好像跟着“自由号”到匹斯就是在6区的北港下船的,然后横穿7区到的学院区找龙,之后为了找道具去了9区而后路过12区到了13区,在哪里还发生了点小插曲,拿到了特制的手摇发电机,之后是在学院区西面的北港坐船出发来了孤岛,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绕了将近一半的匹斯了,结果还是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好不甘心啊。 杨显然非常喜欢看天隐不甘心的表情,满脸舒爽地接着说了下去,“按照凯撒最初的构想,0区是匹斯的核心与枢纽,四大组成群体以之为中心分居周围,1区是俄国人的主要活动范围,7区是法国人的主要活动范围,9区是英国人,10区是中国人,其他区基本都是混居的。匹斯的四大社团就是在这个构想的基础上,逐渐发展过来的。” “四大社团?” “就是龙会、交响乐团、卡兹和神。其实能发展成规模庞大的社团,凯撒的另外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构想起了很大的作用。” “什么构想?”天隐自从第一次听到阿方索?凯撒这个人,就对其深深地着迷了,这个人有着太多的谜团,太多的不可思议了。 “凯撒认为,既然匹斯不设立法律条规,也不受通常意义上的道德和伦理的限制,那就意味着可以做任何能够承担得起代价的事情!”杨说着捡了块灰白色的石头放到手里把玩,“并且,没有法律条规就意味着在匹斯没有什么行为会被定义为罪,至于‘恶’,那就不是人类可以裁断的了,阿方索?凯撒虽然不是个老实虔诚的天主教徒,但还是很喜欢圣经里的一段话——新约?马太福音第22章21节:‘renderthereforeuntocaesarthethingswhicharecaesar''s,anduntogodthethingsthataregod''s(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 “凯撒怀着什么样的心理曲解了这段话不得而知,总之他的想法就是,在上帝对于恶的裁断下来之前,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吧。外界所禁止的,谋杀、抢劫、偷窃、间谍、走私、色情、毒品,这一切在凯撒眼中都成了生财之道,公然地鼓励匹斯向外输出这些‘业务’,并且无差别地向任何可以支付起代价的国家、组织、个人提供服务。” “啊?”听到这里天隐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裸的流氓头子么,之前对于凯撒的敬意瞬间荡然无存了,“这样的话,匹斯不就成了犯罪团伙和流氓混混的聚集地了么!”难怪雷鬼头和他手下不入流的混混们也能来到匹斯。 杨对于天隐的反应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反而一脸开心地挑拣起石头来了,“施加一个力,就会受到一个反作用力,这是宇宙间最基本的力学原理,如果这两种力的大小是相同的,那就可以达到一种平衡。” “在凯撒看来,之所以会产生欺压,之所以会产生混乱,之所以会产生绝望,很大程度上是冲突的双方力量不均等且缺乏自制力,假如双方都能维持某种程度的节制和风度,那么情况显而易见会好得多。” 这根本是缘木求鱼的做法嘛……这就如同两个孩子打架一般,就算有人在一边说别打了别打了还是不会停下来的,必须得有人把他们拉开,或者他们分出了胜负。 “现代社会普遍认可的维持方法就是以道德伦理为基础,法律为核心,暴力机构为手段的三位一体模式,然而这种方式是与凯撒的构想背道而驰的。” 匹斯没有法律、道德、伦理,而暴力机构无论如何都会与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制”相冲突,该怎么办呢? 杨好像玩够石头了,抬头看了看一脸急切的天隐,恶意的一笑,“咱们继续奔跑吧,亲爱的头领!” 天隐看着一脸欠揍像的杨,其实非常想一脚把他踢下山崖让他体会下地心引力,但是又非常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杨继续跑,不过这一次跑的路线并非是卡朋特之前画的,而是向着前面另一座岩峰跑。 “不论这种普遍被认可的法治方式被吹嘘得多么天花乱坠,还是跳不过自然原理的,这种方式的本质仍然是以一种力对抗另一种力,只不过人为地加强了其中一种力,使这种力处于优势,又人为地设立种种条规限制这种优势力,使其不致暴走。” “然而人终究不是全能的,这种被束缚的力时时刻刻都在展现着自己扭曲的性格,如果这种力果真如人们期待的那样只是一种作为保护的温顺的力,那也就不会出现所谓的不公与*了,也不会人为地造成种种令人愤慨的压迫与悲剧!” 杨说着说着显得很激动,天隐觉得很可能这些都是军师亲身经历后得来的体会吧,或许跟他来匹斯的理由是相关联的也说不定。 “既然怎么样都会造成优势力的失控,那为什么还要投入相当大的人力、财力、物力不断地重复毫无疑问会出现纰漏的方式呢?就为了自欺欺人?不!不不不!其目的恰恰是维持相当一部分人处于弱势的状态,然后拥有优势力的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统治。”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匹斯是成型于不同时期的,这些时期有个共同点……” “战争”,天隐很了解杨的性格,赶忙接上话头,免得杨借机耍滑头。 “是的,战争,匹斯严格地说就是战争的伴随产物,也是幸存者的集合体,所以,匹斯不需要弱者,也没有弱者,活下来的,必然是某种程度上的强者,这一点,请牢牢记住,因为这将成为凯撒疯狂构想的基础。” 天隐点了点头。 “原本就已经是强者了,如果再进一步加强其实力,那么对外,毫无疑问是一种威慑力量;对内,只要想办法筛除掉缺乏自制力的分子,就很容易形成一种平衡,找到这种办法,就可以确凿无疑地实现凯撒的想法。”杨说着,又开始挑拣起石头了。 “凯撒用了什么办法呢?” 杨看了看发问的天隐,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带着满脸的坏笑问:“亲爱的头领,你是同性恋吗?” “啊?咳、咳咳咳……”天隐没料到杨会问这么一个匪夷所思且跨度极大的问题,一时间被口水呛到了,“不、不是”,在明白杨的意图之前绝对不能多说话,言多必有失,这是这些天天隐得到的血的教训。 “果然,那天我提出以希露德为假设对象的时候,你并没有反感,这说明你很有可能真的喜欢希露德,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你被很好地设计成了一个异性恋。” 一提希露德,天隐马上就脸红了,但是他不得不注意到杨的一种说法,“没有人把我设计成异性恋!” “你自己决定的要做异性恋?不不不,你当然是被设计成这样的,被环境或者教育,或者兼而有之”,看着一脸不平的天隐,杨决定继续逗逗他,“古代希腊人认为,男性之间的同性关系代表爱的最高形式,在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这200年间,希腊人把同性恋视为‘高等教育’的一个分支,在战场上,同性之爱也得到赞赏。在不少战役中,斯巴达的军队都因士兵的这种‘同性之爱’而赢得了战争。” “柏拉图对此曾作过评论:‘一小群彼此相爱的士兵并肩作战,可以击溃一支庞大军队。每个士兵都不愿被他的爱人看到自己脱离队伍或丢下武器,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受此耻辱……在这种情况下,最差劲的懦夫受到爱神的鼓舞,也会表现出男人天赋的勇敢’。” “在源远流长的东方文明中,同样也有‘龙阳之好’、‘断袖之风’,也就是同性之恋的存在”,出乎意料的,杨的中文说的非常标准,略微动摇了天隐先前认为杨是东洋人的猜测,“现在,不要经过思考,不要想任何东西,告诉我你对于同性恋的感觉,快!” “似乎有点羞耻……”天隐越说声音越小,这个混账的杨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觉得现在的主流社会对于同性恋是什么看法?” “越来越宽容?毕竟很多国家和地区颁布了法律,认可了同性恋。”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杨突然激动了起来,“从古文明的两大代表,古希腊和中华来看,同性之恋不过是个人天性的一种,充其量不过是个人行为选择的一种,无所谓好与坏,究竟是为什么、从什么时候起,这种行为成为了被憎恶的,越来越被社会所不容?” 杨没有理会天隐的反应,继续自顾自地演说着,“旧约?利未记第20章13-16节:ifamanalsoliewithmankind,asheliethwithawoman,bothofthemhavemittedanabomination:theyshallsurelybeputtodeath;theirbloodshallbeuponthem.(男人若与男人苟合,像与女人一样,他们二人行了可憎的事:总要把他们治死;罪要归到他们身上。)” “新约?罗马书第1章26、27节:forthiscausegodgavethemupuntovileaffections:foreventheirwomendidchangethenaturaluseintothatwhichisagainstnature.(因此神任凭他们放纵可羞耻的*:他们的女人,把顺性的用处,变为逆性的用处。)andlikewisealsothemen,leavingthenaturaluseofthewoman,burnedintheirlustoowardanother;menwithmenworkingthatwhichisunseemly,andreceivinginthemselvesthatrepenceoftheirerrorwhichwasmeet.(男人也是如此,弃了女人顺性的用处,欲火攻心,彼此贪恋,男和男行可羞耻的事,就在自己身上受这妄为当得的报应。)” “旧约不仅仅是犹太人的信仰守则,也是当时犹太人的社会法律。利未记清楚说明,同性恋不单单是违背神旨意的行径,而且是当时的刑事罪行,犯者会被判死刑;到了新约时代,按照罗马律法,这种行为不再是死罪,但圣经仍明确指出它是神憎恶的罪。” “伴随着罗马帝国的强盛,古希腊时代被认可的行为就成为了罪,而深深地刻在人们的心中。到了泛西方化的现在,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歧视,在不知不觉中偏见,在不知不觉中狭隘,每个人都理直气壮地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对的,却没有一个人想过,为什么!” “这些,说明了,或者证明了一件事,亲爱的头领?” “人的思想和认识是在变化中的?” “是的!并且,这种变化毫无疑问的、显而易见的,跟人为地推行和强制是分不开的,所以,现在你是否愿意承认,人的行为模式是可以被人为设计的?” 天隐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论据加以反驳,天隐一向不喜欢为了反对而反对,所以,姑且,认同吧。 “以上,就是阿方索?凯撒在其著作《人为设计论》中提及的,从对同性恋的思考中提炼出‘人为设计论’这一复杂过程的概述,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匹斯图书馆自己看看的,嘿嘿嘿……” 原来杨这段长篇大论竟然是援引的原作者?话说这个人脑子也太不正常了吧,天隐无意评判这种视角过于独特的思考方式能否必然导出正确的结论,天隐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是阿方索?凯撒将这个结论转化成什么样的行动? 世界ⅩⅣ 天隐仔细整理了下杨刚刚说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问:“也就是说,不管通过怎样的方式,阿方索?凯撒认定了是可以通过‘人为设计’的方式,推行一套特别的行为模式?” “是的。” “他是怎么推行的呢?” 杨弯腰捡起几块黑色的石头,左看右看,似乎很开心,“严格地说,凯撒只做了两件事——开创匹斯学院和创立恶之华事务所,以前者为顶点构建了全套教育体系,以后者为试点开始向世界兜售各项‘业务’。” “从幼儿时代,匹斯的孩子就可以加入育幼院接受启蒙教育,各个方面的基础教育,比如识字、说话,基本的家政,基础的体能锻炼……”说着,杨不怀好意思看着还在锻炼体能的天隐。 “原来我还如此年轻,好开心啊!”经过杨的示范,天隐脸皮的质量愈发坚韧,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从5岁开始,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少儿院,虽然没有任何强制性的规定育幼院的年龄上限,不过一般没有超过10岁还赖着不走的”,说到这里,杨咋了咋舌,搞不好一辈子带在育幼院里就是他的终极梦想也说不定,“少儿院开始就是进阶教育了,除去没有思想教育这点外文化课程跟一般社会的没有太大的不同,同时还会进行基本的格斗训练,常见的冷兵器和基础型的热兵器任选,实在不喜欢舞枪弄棒的也可以选择生产系的训练,从耕种到养殖,应有尽有。” 少儿院就是小学吧,如果说匹斯推崇一种绝对的自由,不进行洗脑式的忠诚教育尚能理解,这个军事训练是什么情况,让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使用武器太危险了吧,也太容易出现意外了! 似乎看出来了天隐的愤慨,杨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残忍吧,其实凯撒的教育模式跟古希腊时代的斯巴达式教育几乎没差别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凯撒同时也很注重精神的健全和知识储备的丰厚,他的理念是自制能力的高低是与知识水平成正相关的。” “通常如果还活着的话,15岁之前就可以结束少儿院的课程了,然后进行第二轮自由选择,开始为期4年的青年院的正规军训练与系统理论的学习,还是转入生产建设院接受发展类的培训。” “发展类?”天隐觉得这个词很新鲜。 “是的,凯撒将农业、城市建设、工业、服务等等相关培训统统划归到发展类了,简单地说就是想过安稳生活就去生产建设院修研到获得某项资格,然后就去从业;喜欢刀口舔血、战场拼杀的就去青年院,然后无论是去战场还是参与匹斯的独特‘业务’,想办法活下来就行了。” “难道会有人不向往安稳而平静的生活吗?”天隐觉得不会有谁有自虐倾向,跑去青年院玩命吧?一不小心玩死了怎么办…… “凯撒建立这套教育体系的时间是1942年,正是战争时期,经历过那次奇迹般的‘大撤退’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掌握某种程度的军事技能是有必要的,至于是什么程度算好,取决于个人,反正每个时期都允许自由选择,也可以随意休学或者进学。” “这样岂不是很混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没有秩序嘛”,已经接受过完整的一般教育的天隐,觉得这种教育理念简直是胡来,虽然看起来很美好,但是小孩子有足够的判断能力支撑自己的选择么?小孩子又能有多少自制力? “这就是凯撒想要的效果,这是一种很巧妙的筛选过程,那些无法做出适当判断的、无法想办法活下来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必定是无法遵从‘匹斯三原则’的,换言之,并不是适合留在匹斯的人。” “之前就说过了,匹斯教育的顶点是匹斯学院,而匹斯学院的入学资格只有那些完成了此前全部教育内容的人才能获得”,杨在这里顿了一下,像是专门解释给天隐听的一般,“不过入学资格的获取方式后来有所增加,即便没有接受过完整的初级及中级教育,只要有匹斯正式市民的推荐,就可以参加一年一次的入学仪式,活下来的人就有资格进入匹斯学院。”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龙叫吉祥天去帮自己办手续。天隐突然很好奇,通过这种选拔方式,每年入学仪式能招收几个学员? “每一年的入学仪式都不太一样,有时候是去沙漠,有时候是战场……但根据档案记载,自入学仪式启用以来的50年,平均每年只有7个人获得了入学资格,最多的一年是14个,最惨烈的是5年前那一级,只有一个叫夏洛特?李(shallotlee)的人活着回来了,据说这个人后来成为了匹斯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教官。” 葱?shallot也有葱的意思,不知道这个夏洛特?李跟酒吧maneo的葱仔有没有什么渊源,虽然天隐不太相信这么厉害的人物会跑去酒吧当侍应生,不过,13天之前自己还不会相信会有匹斯这种城市存在呢。 不过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发觉到一个此前一直忽略的问题,“他们是怎么回来的?” “什么怎么回来的?活着回来的呗……嗯?”,杨也反应了过了,“根据之前的资料,达成预定目标之后,匹斯就会派人将幸存者带回来。” “有没有出现过例外?” “在过去的50年中,从没出现过例外,不过只有一次,12年前的那次入学仪式,前去接应的人将8名幸存者全部杀掉了,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人至今未公开自己的动机。” “就是说这个人还活着?”天隐有些感觉不太好,万一要是倒霉碰上这位仁兄,那活下来不也是等着送死么。 “还活着,此后也负责过几次接应,再没出现过问题。” “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些对策?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今年不会是他来接应我们吧?也不能保证他百分之百看我们顺眼吧?” “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肯定没什么问题”,不知道为何杨突然间充满了自信,连连摸着自己的面颊,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但是因蒂克斯就不好说了。” “这座岛应该是在热带”,天隐一边想一边说,“按照因蒂克斯之前收集到的物种信息分析的话,应该离缅甸和印度尼西亚不远,而且就算是直线长度,渡轮7天的航程也不是令人绝望的距离。” “那么你的意思是?” 天隐看了看远处碧蓝的海面,还有自由翱翔的海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等因蒂克斯完全收集好资料之后,看看咱们有没有办法自行离开,这个岛上有足够多的树木,如果加上卡朋特的技术,造一艘可供7个人使用的船不是什么问题吧?” 杨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天隐的说法。 “我还是很好奇”,暂时解决了突如其来的想法之后,天隐又回到了关于匹斯的思考,“这样筛选出来有自制力的还没有自制力的人,有什么意义呢?”在天隐看来,不过是最终能力高低的差别,仍然不能解决其所带来的混乱问题。 “按照凯撒设计的模式,最终进入匹斯学院获得最高能力的人,必定是拥有一定自制能力的人,这样的人,一定可以理解三原则,接受三原则,保护三原则。” “其他的人呢?”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对匹斯的态度吧?” “敬畏、敌视、默许?” “再想想为什么阿方索?凯撒一定要开展那种在主流社会眼中无异于输出死亡与犯罪的‘业务’?” “让世界仇恨、气愤、疯狂?” 杨点了点头,“匹斯兴起于战争,再起于战争,凯撒认为,战争对于匹斯而言,就是‘永生之酒’。在一轮又一轮的战争中,羸弱者死去了,在一轮又一轮斗争中,缺乏自制力的人死去了,凯撒用了20年,在铁与血之中筛选出来足够支撑起匹斯三原则的人。所以对于凯撒的突然离去,有很多人认为是其无法再承受自己疯狂而又残暴的理念了。” 有战争就利用战争,没有战争就利用仇恨,让匹斯始终处于为生存而挣扎的状态,然后在弱肉强食中选择出可以活下去的人,这些人,必定有足够的实力可以维护三原则,也有足够的心智真正理解三原则。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率的方式,但是作为一个群体,不保护它的弱势部分,真的好么? “对于凯撒的做法,没有人提出过异议吗?” “亲爱的头领,你不是跑得太累了吧?”杨的坏毛病又开始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晚期,总之是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凯撒有征求过别人的意见吗?凯撒提出了唯一的准则‘匹斯三原则’赋予了匹斯人无与伦比的自由,这其中就包括可以用行动不赞同凯撒做法的自由。对于这些不赞同、不配合的人,凯撒可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最终那些人大部分都消失了,或者是无法适应匹斯而离开了,或者是无法保护自己而死去了……” “为什么没有人保护他们?” “啊?为什么要有人保护他们?就因为他们弱小?他们为什么弱小?他们凭什么弱小?凯撒给了他们变强的机会,他们反对了,凯撒没有剥夺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变强的机会,他们放弃了,他们弱小,没有任何借口,没有任何理由,他们就是愿意成为弱小的一方!” 杨激动得像机关枪一般地诉说着,“在代议制社会,会有人娇惯这些自甘弱小的人,因为这些人可以提供选票,可以提供竞选素材,可以提供贪婪的温床;匹斯是没有政治的,不需要演讲,不需要作秀,更不需要*!时时刻刻强敌环伺,各种类型永不间断的攻击,如果不变强,那就只能去死!” 天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无心的话语刺激了杨,但是得赶快转移话题,不然就要损失很多信息了,“可以说说关于‘恶之华’的事情吗?” “恶之华是凯撒创办的,算是匹斯第一间全功能型的事务所,只要能支付得起报酬,无论哪里人,无论委托什么事情,没有办不到的。顺带说一下,恶之华事务所的标志就是曼陀罗花”,杨一边说一边瞄着天隐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 “匹斯有个独一无二的优势,就是‘匹斯从不曾存在’,虽然在历史学的角度来看确确实实有这样一座城市,但是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是不可能存在这种城市的。所以,委托恶之华进行犯罪活动的好处就在于,只需要承担经济代价,不需要付出政治代价,也不会留人以把柄!这简直就像是瑞士和哥斯达黎加与黑金之间的关系,安全高效而且服务态度良好,加上凯撒本人异于常人的说服能力,恶之华事务所在极短时间内就崛起了。” 这个天隐完全可以理解,能够10天说服62万人的人物,口才必定是极好的,而后以民众完全不知晓,即便知道了也很难去相信其存在的匹斯为依托,可以让委托人为所欲为,综合考量上诉两点,恶之华事务所能在世界范围内占有一席之地是很正常的。 “匹斯向世界各地输出罪恶,收获的是天文数字般的财富与资源,还有难以计量的仇恨。当仇恨爆发时,又可以很好地筛除掉匹斯的赘余,同时促使匹斯人接受凯撒的教育理念与模式。” “有一点不得不提到,就是对于那些惊世骇俗的天才而言,匹斯无与伦比的自由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通常真正有思想、有能力的开拓型人物,多多少少都会被社会所排斥的,可能是因为其他人无法理解或者嫉妒其才能,可能是其研究为法律所禁止,也可能是其理论不见容于主流的道德伦理。” 简单点说,就是除了三原则不设其他束缚的匹斯,对于这群“疯子”而言,简直是圣地!天隐虽然对匹斯的一些方式不甚认同,但在心底里,还是觉得匹斯是个很有魅力的新天地。 “有充足的资金,有足够多的才能,会产生怎样的变化?想像一下,匹斯学院集中了这群‘非正常人类’,且有着不受限制的预算,可以提供什么等级的教育?”杨说着,一脸兴奋地看着暗自沉思的天隐。 “难以想象!” “是的”,杨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不夸张地说,匹斯学院的实力与水准,是人类有史以来最高的,空前,并且绝后!” “所以,我们就得想一个卓有成效的活下去的办法咯?”天隐能看出来杨对于匹斯学院有着无限的向往,就是觉得直接问原因似乎有点不尊重人家*的意味。 杨对于天隐的话很是赞同,用眼神表示了肯定,“不知道英明的头领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提议?” 这个杨,变着法儿的偷懒,军师做到这个程度也是一种特殊的成就了,不过随着与杨的接触,天隐渐渐地喜欢上自主思考的感觉了,“等因蒂克斯做好地图,找到岛上其他人的处所,咱们就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我们有胜算嘛?”杨以气死人的声调不紧不慢地问着。 “为什么没有,我很信任大家的实力!” 杨看了看信心满满的天隐,微微叹了口气,“信任和了解是有差别的,除了我之外,你还跟其他人好好聊过天么?你知道他们有什么能力、擅长什么嘛?你了解他们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和他们的性格吗?举个简单的例子,因蒂克斯肯定不会只有猥琐这一个特长,卡列芙也肯定不是只会喝红茶,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朋特必定有着现在显露出的才能之外的能力,这些你都有所了解吗?” 天意愣住了,这些东西都是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些伙伴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和安全感,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去好好了解他们或者更加全面的认识他们,自己这个头领当的……简直是一个笑话! “你说过你有一个梦想是成为匹斯的市长,你也说过你可以说服600万人,我信你的热情但不信你其他。如果我们活着回去了,就是600万人的一部分,但是你却没有试图说服过我们跟随你的梦想,让同伴心甘情愿地出力可是你这个首领的工作范畴哦!” 杨在说这番话时,眼中闪烁着诚恳与关心,这令天隐由衷地感到温暖,眼前的,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只会提供意见的“军师”,而是可以共同进退、同甘共苦的“伙伴”! “我明白了!”天隐狠狠地向着杨鞠了一躬,而后就飞快地朝着驻扎处跑去。 “真是个急性子的人啊……”杨一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边将选好的石头放到口袋里,缓缓地往回走了。 想必,今后不会无聊了吧! 世界ⅩⅤ “不要!” 当天隐用自认为最亲切的语气,挂着最和蔼可亲的笑容,问卡朋特要不要聊一聊的时候,就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看着卡朋特走向已经挂满纳米丝线、铺好底部木板的榕树,天隐觉得很郁闷,怎么这样就拒绝了呢?而且一直以来不是都说三个字么,这也才两个字啊,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有这么难吗?你在说一个字啊,说啊…… 天隐以犹如利剑般的怨念眼神戳着卡朋特的后背,好像是感受到了天隐内心的愤愤不平,卡朋特突然停住了,扭头看着以为有转机了而满脸期待的天隐。 “哈!”之后潇洒转头,彻底丢下额头青筋暴突几近暴走状态的天隐不管了。 前后加一起三个字,天隐的一个期望被满足了,实在没有道理再要求其他的愿望也被实现,毕竟卡朋特不是神灯精灵,也没有办法以武力迫使卡朋特跟自己聊天,匹斯三原则之二,免于他人强迫,如果自己强迫了卡朋特,那就证明自己放弃了三原则,自然就没有办法享有匹斯三原则所带来的好处了。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现阶段自己完全没有可能打得过这个能轻松干掉5个壮汉的怪物,就这样以失败结束第一次尝试好不甘心啊,天隐斜着眼睛望着卡朋特矫健的背影,偷偷地猜测着他的身份和来历。 仅仅从外表来看的话,卡朋特有一点墨西哥人的感觉,如果头发能再飘逸些,戴个宽檐帽,再拿把木吉他,就活脱一个墨西哥流浪艺人了,可惜一次只能说三个字的卡朋特如果真的是流浪艺人,那一定早就饿死了; 卡朋特的身手干练利落令人印象深刻,给天隐的感觉应该是受过相当程度的训练,也经受过相当丰富而惨烈的历练,不过在天隐的知识范畴内,不记得世界上有哪支部队的标志是黄金骷髅; 卡朋特是杨的朋友,从在酒吧maneo第一次看到他们,天隐就知道了。天隐不知道的是,卡朋特对自己是什么看法,是因为杨对天隐有好感才成为了同伴,还是卡朋特本身对自己有某种期许或者认可了自己的某种资质?如果将来有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他会不会愿意跟随自己,帮自己实现那个梦想? 我要成为匹斯人的市长!天隐现在回想起昨天脱口而出的话,突然间有点不确定这种东西究竟能不能算作梦想了,总觉得现在连一个卡朋特都没能说服,搞定600万人的想法怎么看都更接近妄想,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啪!”一鞭子准确地扫到了天隐的屁股,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来了,果然,几乎是鞭子落下的同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女性声音,“笑得那么恶心干什么,深蹲!200个!” “是!”天隐不敢回头,就地做起了深蹲,然后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挑起话头跟阿尔忒弥斯聊聊,却发现正被算计的对象已经走到前面来了——左手拎着藤条编的篓子,右手拿着刚削好的木头鱼叉,腰上挂着折叠起来的轻型吊杆和鞭子。去钓鱼带着鞭子做什么……虽然略微有些抱怨,但是天隐在心中还是默默地感谢着鞭子,自己实在不想跟那个看着就疼的鱼叉亲热。 看着阿尔忒弥斯走远了,天隐才算松了口气,万一惹她不高兴了让自己享受下因蒂克斯的待遇,想想都浑身不自在,但是阿尔忒弥斯究竟是做什么的呢?虽然感觉上没有卡朋特厉害,但是也已经远超过一般人的水平了,脾气虽然火爆但也有十分细腻的一面,自己和因蒂克斯从来没被打伤过就是很好的证明。 阿尔忒弥斯应该是经常在户外活动,皮肤明显是被晒成了小麦色,配上高大的身形、深邃的五官和碧绿的双眸,说话时一口英腔,很有可能真的是来自英国,但是这个看起来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来匹斯呢? 天隐一边深蹲一边扫视着四周,看到了可能是阿尔忒弥斯来匹斯的原因之一——卡列芙。此时此刻,这个周身都缭绕着谜团的女孩儿正静静地喝着似乎永远不会少的红茶,一言不发地望着不远处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老实话,从见面到现在也有10天了,不能算作很短的时间了,其他人的能力、性格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一些,而卡列芙,天隐始终是看不透的,除了在酒吧决定头领的时候出过千之外,从没见过她显露其他才能,但是,如果因此就认为卡列芙不过如此,可能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轻率。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死心塌地的跟着卡列芙是不争的事实;不知道采取了什么手段,卡列芙在血腥一夜轻松写意地幸存了下来,还以不明渠道拿到了因超重而没有携带的红茶和茶具;还有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卡列芙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但是自己就是无法无视她,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有一点点惧怕她。 就算有机会,天隐也并不想跟卡列芙有过多的解除,虽然没有确切的依据仅仅是凭感觉,但是天隐总觉得卡列芙是怀着某种明确且强烈的目的在行动的,而且卡列芙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让自己总觉得低人一等,难以平等与之相处。 所以,暂时不要动这个神秘的女孩儿的脑筋了吧! 天隐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做完了阿尔忒弥斯指定的数目,开始了俯卧撑的训练。刚趴到地上,就听到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而后后背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压力,熟悉的触感,清幽的体香——希露德来帮忙训练了。 这些天,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已经展露出了堪称艺术级的烹饪技巧,当然,不是因蒂克斯的那种“艺术”,还有大师级的家务能力,另外就是,引发了天隐极其复杂又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经常会没来由地想到希露德,然后就会觉得心跳加速、双颊变红,天隐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过当务之急,是找点话题聊一聊,看看希露德是不是肯跟着自己追寻梦想。 这样公然挖卡列芙墙角是不是不太好?天隐不仅仅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连怎么开启话端都想不出来,难怪这二十年来都没能跟女孩子有进一步的解除,怎么越想越觉得忧伤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流着泪。 “那、那个……”希露德应该是抱着腿坐在自己后背上的,因为能感觉到一双小脚丫点着自己的腰,真是,好幸福的感觉啊,这种喜悦的制造者,竟然率先开口了!天隐突然间觉得,好开心啊! “怎么了?”生怕希露德一害羞不继续说了,天隐赶忙回应。 “一会儿,头、头领锻炼完可不可以帮、帮忙?”自从天隐同意携带些调料,希露德就十分尊重且开心地称呼天隐为头领。 你想成为头领么,那就携带21g调料吧!天隐觉得这个头领当得太便宜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不希望希露德这么正式、这么拘谨。 “天隐,叫我天隐就好”,其实天隐很想告诉希露德自己的本名,但是龙说自己以后的名字就是“天隐”,多少对救了自己的人表示一点信任和敬意吧。 “头……天、天隐。” “嗯!”天隐听到这个像小兔子一般的女孩儿怯生生地叫自己的名字,心里觉得无比的舒畅,做俯卧撑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要我帮什么忙?” “等下可以运些土到榕树后面的空地上吗?我想铺一个菜田,卡朋特说会帮忙做个围栏的!”一提起跟工作有关的事情,希露德的心情就很好。 卡朋特选作树屋支架的榕树,刚刚好长在岩峰形成的弧形山崖下面,可以很好地避风,在树和山崖之间,有块不大不小的碎石地,如果铺上厚实的泥土,的确是个很理想的菜田,既有充足的光照,又离驻扎点非常近可以保证蔬菜的安全,另外由于榕树和山崖的遮挡,从其他角度很难看到菜田,不必担心会吸引不速之客。 “好啊,没问题”,这能有什么问题,等下把杨和因蒂克斯也拉过去帮忙,哼哼哼哼,自己可是头领,头领!反正杨应该闲的很无聊,不会反对找点事情做的,至于因蒂克斯,只要阿尔忒弥斯一瞪眼睛,立刻就会“心甘情愿”地做事了,完全满足原则二,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隐光顾着兴奋了,完全忘了自己跟希露德聊天的初衷,也没注意到跟十天前相比,自己强壮了很多,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已经完全不像第一天那般吃力了,显得游刃有余多了。这种进步速度,如果以一般人做标准的话,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或许可塑性高于一般人才是天隐最大的优势? 只可惜这个可能有着非同凡响资质的人没有丝毫自觉,飞快地完成训练内容,就带着希露德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去找不远处正在扭着的因蒂克斯了。 “不不不,不对,是这样扭腰!”因蒂克斯一边前后扭着水桶般的粗腰,一边缓慢地做着解释,可惜的他的学生——缅甸金丝猴莱娜,对于舞蹈课并不是很热心,一边摇着细长的尾巴,一边啃着怀里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椰子,但是拿坚硬的椰子壳迟迟没有办法,急得抓耳挠腮,看起来很是滑稽。 “吱!吱吱吱!”莱娜这一口咬得太重了,弄疼了牙齿,用毛茸茸的小手在自己脸上不断地揉,小腿也在扑腾扑腾乱蹬着,不过即便这种造型,也还是没有让椰子离开自己的怀抱,如果莱娜能将对椰子的执着,哪怕只有一半,用在“猴子舞”的学习上,因蒂克斯都会很开心吧。 “莱娜,乖,好好学,一会儿就给你椰子吃好不好?仔细看着我的动作”,因蒂克斯决定诱之以椰子,指指椰子,指指自己正在摇晃的大肚子。 莱娜看看怀里的椰子,看看因蒂克斯的手势,好像明白了什么,“吱吱、吱吱吱!”,只见莱娜以令人意外的力气举起大椰子,朝着因蒂克斯的肚子就丢了过去,只可惜莱娜还太小没有足够的力量,椰子在半空中就直直地下落了…… “啊!嗷——”椰子不偏不倚,刚刚好砸在了醉心于教学的因蒂克斯的小脚趾头尖上,疼得他原本略微苍白的脸直接涨红了,捂着脚在地上直打滚。 不知道这一幕在莱娜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总之莱娜也学起了因蒂克斯,抱着自己毛茸茸的脚丫在地上打滚,一边滚还一边吱吱地叫,莫非它觉得这样就能打开椰子? 嗯,就结果而言,确实是打开了椰子,但这跟在地上打滚是没有线性的因果关系的。从头看到尾的天隐正在一边偷着乐,看到因蒂克斯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赶忙用腰间的匕首帮莱娜开椰子,以作掩饰。 “吱——”看到清澈的椰子汁和雪白的椰肉,莱娜兴奋地扑了上开,靠着天隐的腿抱着椰子,摇头晃脑地连喝带啃起来,再不看因蒂克斯一眼。 此时,疼痛有所缓解的因蒂克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教学远远没有椰子来得有吸引力——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清了清喉咙。 “咳,咳咳”,因蒂克斯从地上捡起来替代不知丢到哪里了的瓜皮帽的半个椰子壳,端正地扣在脑袋上,换上了一份一本正经的表情,“事实证明,在缅甸金丝猴雌性幼猴的眼中,身高178厘米、身材中等偏瘦、20岁左右、神似白颊长臂猿的人类黄种青年雄性,更像自己族群的一员!” *裸地嫉妒,因蒂克斯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天隐微微一笑,蹲在地上,示威似地轻抚着莱娜的小脑袋,惹得因蒂克斯又是一通牢骚。 “亲爱的因蒂克斯,现在有没有空啊?”因为还要找因蒂克斯帮忙休整菜田,天隐不准备过度刺激他,所以悄悄地挪开了都弄莱娜的手。 “你想干嘛?”一见天隐好像有求于自己,因蒂克斯立刻得意了起来,下巴扬得高高地斜视着天隐。 “可不可以请你帮忙运些土……” “噢——”天隐还没说完就被满脸写着“我不愿意”的因蒂克斯打断了,“你想知道这个岛屿的地理位置啊——”这个故意拉长的尾音,让天隐瞬间明白了阿尔忒弥斯为什么这么爱揍因蒂克斯。 “没、没,我是说……” “地理位置简单地说是由经度和纬度构成的经度很好办只要等太阳正午时记录下时间算一下跟匹斯时间正午12点相差多少就可以利用时间每相差4分钟经度就相差1度这个比例还有匹斯的经度算出来这个岛屿的经度!”完全不断句、连珠炮似的语速,让天隐根本插不进话。 见因蒂克斯终于需要喘气了,天隐赶忙接话,“我们需要铺一个菜……” 显然,天隐低估了很多因素,比如因蒂克斯耍赖偷懒的决心,还有肺活量,没等说完又被打断了,“纬度=90°+太阳赤纬角-太阳正午时的水平高度,有豪克和奇迹,太阳正午时的水平高度随随便便就算出来了,啊哈,啊哈哈哈!” 见天隐要说话,因蒂克斯立刻接上,“你想知道太阳赤纬角怎么算是吧,是吧?你真是问对人了呢!计算太阳赤纬角有三种方法,三种方法哦!” 这个因蒂克斯!天隐一拍额头,让你说,说!说吧,看你能说多久!有本事千万别停下来! “第一种方法是由黄经计算,太阳赤纬角随其黄经而变化。根据太阳黄经可求知所对应的太阳赤纬角,其计算公式是:sinδ=0.3977sinλ,当然这种方法必须先知道太阳黄经,但是无所不知的因蒂克斯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嘿嘿嘿嘿……” “第二种方法是直接计算,太阳赤纬角=0.3723+23.2567sinθ+0.1149sin2θ-0.1712sin3θ-0.758cosθ+0.3656cos2θ+0.0201cos3θ,其中θ=2πt/365.2422,t=n-n0,n是‘积日’,知不知道‘积日’?就是日期在年内的顺序号,比如,2月1日的积日是32,平年的11月31日的积日为334,闰年的这一天则是335,n0=79.6764+0.2422x(年份-1985)-int〔(年份-1985)/4〕,int就是将一个数值向下取整为最接近的整数的函数,怎么样,是不是很容易理解?” 此时此刻,天隐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蒂克斯不仅仅是个懒汉,还是个有着丰富理论知识的懒汉…… “第三种方法是万年历直接查,但是这种方法太粗糙了,太没有美感了,与本大人的艺术家气质太不相符了……” 看着因蒂克斯吧唧吧唧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隐就明白了:如果放任此人说下去,估计六个月之内什么都做不了了!于是天隐叹了口气,“唉,看来热爱艺术知识丰富的因蒂克斯大人太忙了”,一边说一边耸耸肩,”本来希露德想找你帮忙的,还是算了吧……“说着,天隐作势要走。 一听到希露德的名字,因蒂克斯立刻停下了长篇大论,两眼放光地拉住了天隐,”帮什么?帮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铺个菜园,你忙吧,你忙吧,我去找……“ ”希露德的忙我怎么能不帮呢,是吧,哈哈,哈哈哈,义不容辞啊,哈哈哈哈……“说着,因蒂克斯就跟变戏法一样拿出来了多功能工兵铲,一脸大义凛然地跟在阴谋得逞的天隐后面走了…… 世界ⅩⅥ “不要!” 当因蒂克斯用自认为最友好的语气,挂着最迷人的微笑,问卡朋特可不可以做一个运土的木头推车时,就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看着卡朋特头也不回地在榕树上工作着,全然不搭理一脸尴尬的因蒂克斯,天隐觉得这一幕真是似成相识啊——好歹自己还得到了三个字的回答,虽然是前后加一起,但总之是比因蒂克斯多了50%,这么一想,天隐突然觉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因蒂克斯表示很不开心,“这只东非狒狒完全不能理解独轮车是一种怎样伟大的存在!不夸张地说,人类文明的根基就是靠着独轮车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天隐已经知道放任因蒂克斯滔滔不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赶忙指着不远处希露德用之前做帐篷余下的布料拼成的包袱皮,“反正十几米的路不算远,咱们从沼泽底部挖一些淤泥,然后用包袱皮运几次就是了。” 看着因蒂克斯一脸“我不干!我很娇弱!我就是要独轮车!”的表情,天隐无奈地摇摇头,拿起另外一个工兵铲和包袱皮,一边走,一边朝着正看着这边微笑的希露德努努嘴,“亲爱的因蒂克斯,我十分愿意自己一个人抗淤泥,但是万一不小心在希露德面前抢了你的风头,我会过意不去的呀!” “嗯……”因蒂克斯皱着眉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天隐的话,而后也捡起了一张包袱皮,“是时候给你们看看,什么是力量之美了!”显然,因蒂克斯的“你们”是不包括天隐、杨和卡朋特在内的。 五分钟之后…… “哈!哈呼呼……我觉得、呼、呼呼我、我要为美而献身了,希露德,请别为我哭泣啊!”因蒂克斯只扛了两趟,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死活不起来了,“既然我、我已经示范过了,接下来就轮到你继续为人类展现艺术的魅力了,亲爱的头领,呼呼、呼呼呼……” 我又不是艺术家!天隐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手中的活儿还是没停下,菜田的重要性,天隐是明白的。不可能将来的6个月每天都像这三天一般和风顺雨,一旦天气变坏没法出去收集食物,这个建在避风处的菜田就是唯一的食粮来源,等树屋造好了给菜田做个围栏和集雨棚,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亲爱的因蒂克斯”,天隐一边倒淤泥,一边跟还没缓过来的大艺术家搭着话,“可不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来匹斯?” “找人”,因蒂克斯意外地好说话,可能只要能偷懒,聊天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准确地说,我需要找到两个人。” “两个人?” “是的,你听说过冈崎令治(おかざきれいじ)还有盖亚(gaea)吗?” “以前学过一些生物,倒是知道发现并命名了‘冈崎片段’的冈崎令治,不过他早就去世了啊!”说着,天隐摇了摇头,估计肯定是另外一个同名的人了,“盖亚是希腊神话的大地之神、众神之母,叫这个名字的人类,倒是一个都不认识。” “不是那个冈崎令治,是另外一个冈崎令治,可以说是日本最伟大、最出色的生物工程师和物理学家,毫无疑问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因蒂克斯越说越兴奋,也不喘了,直接盘着腿坐了起来,“他最伟大的杰作就是量产型生物电池,还有速生型树屋,据说他在有机机械体的研究上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 这些名词,天隐是一个都没有听说过,不过有一点很令天隐好奇,如果这位仁兄真如因蒂克斯所说是个不世出的天才,那怎么没被国家保护起来呢? “听说冈崎搞上了日本关东最大的极道组织‘吉田会’会长的独生女,被到处追杀,然后据说因为意外死掉了”,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满脸羡慕地比划着,估计那位黑道大哥的女儿是个美人儿吧,“不过也有人说冈崎没有死,只不过躲起来了,如果一个人没有死,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他,他会在哪里?” “匹斯?”天隐倒下第五包淤泥,看样子只填充了预定地的一个小角落,前路漫漫啊,这个该死的因蒂克斯,硬是要躲懒,光自己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 “是的,匹斯,我认为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轻易就出意外的,如果在外部的世界找不到他,那他就一定在匹斯!”因蒂克斯对于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或许也是对同样是色鬼的前辈有一种心灵上的相通? “那盖亚是谁?”第六包!不管怎么说,答应了希露德就一定要做到,男人是不可以说出“做不到”这三个字的,何况这个菜田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脱离孤岛计划的一部分。 “你肯定是知道黑客的”,因蒂克斯看着天隐,好像没觉得自己只说闲话不做事没什么不妥,“黑客有形形色色的组织,在所有黑客组织的顶点,有一个叫‘奥林匹斯(olympus)’的黑客联盟,这个联盟的首领,就是盖亚,据说盖亚可以数字逻辑和程序解释整个世界!” 刚见面的时候,因蒂克斯说过自己是黑客,不过被阿尔忒弥斯呛白后就没再提过了,天隐对于当时那一幕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你找这两个人做什么呢?”第七包! “豪克,为了豪克,我需要他们帮忙!”一提豪克,因蒂克斯表情就柔和多了,“你怎么看待豪克的?就是你觉得豪克像什么?” “像个小孩子?”第八包! “如果我跟你说豪克是人工智能,你相信吗?” 都亲自跟豪克说过话了,没办法不信吧,天隐肯定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扛第九包淤泥,虽然离得不远,但是自己挖自己扛效率也太低了,但是看正说到兴头的因蒂克斯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通常,我们按照人工智能的能力将其分成三大类——弱人工智能(artificialnarrowintelligence)、强人工智能(artificialgeneralintelligence)、超人工智能(artificialsuperintelligence)。” “ani只不过看起来像是智能的,但是并不真正拥有智能,也不会有自主意识。现在的主流科研几乎都集中在弱人工智能上,并且一般认为这一研究领域已经取得可观的成就。” “agi是真正能推理(reasoning)和解决问题(problemsolving)的智能程序,并且,这样的程序被认为是可能用有知觉和自我意识的。强人工智能可以有两类——1、类人的人工智能,即机器的思考和推理就像人的思维一样;2、非人的人工智能,即产生了和人完全不一样的知觉和意识,使用和人完全不一样的推理方式和行为逻辑。” “asi在几乎所有领域都比最顶尖的人类都要优秀,拥有创新能力、通识能力和社交技能。如果永生可以达成的话,那一定会是超人工智能的杰作。” 第九包!天隐觉得听听前所未闻的事情,很有益于缓解疲劳,所以也就没有打断因蒂克斯冗长的解释。 “豪克目前属于第一类的agi,但是还不完全……我现在能力不足”,因蒂克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话几乎听不清了。 “所以你要找人帮忙?”因蒂克斯竟然也有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时候,天隐突然没来由地觉得开心。 “是的,冈崎令治可以给豪克一个近似于人类的躯壳,盖亚则可以完善豪克的学习能力,直到那个时候,豪克才是完整的……”因蒂克斯仰头望着天空,好像希望能看见豪克,但可惜是的,此时此刻豪克正在岛屿的另一端收集信息。 “为什么你要让豪克更像人呢?”天隐能够理解因蒂克斯想要令豪克程序更强大、更完整,但是作为程序的容器,什么都好吧,或者不如说不用人形容器更不会引起像小说和影视作品里的那种恐慌吧? “在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asimov)的科幻小说,《我,机器人》里,有这样一段话我很喜欢——” “eversincethefirstputertherehavealwaysbeenghostsicode,thathavegroupedtogethertoformunexpectedprotocolswhatmightbecal,thesefreeradicalsengenderquestionsoffreewill,creativity,andeventhenatureofwhatwemightcallthesoul.(自从第一台电脑问世以来,机器中就一直存在着灵魂。数据片段随机地组合在一起,产生出意料不到的附件,即所谓的行为。未曾料到的是,这些自由分子让人们开始怀疑电脑中是否存在自由意志、创造力、甚至我们称之为灵魂的东西。)” “whathappensinarobot''sbrainwhenitceasestobeuseful?whyisitthatwhenrobotsarestoredinanemptyspacewillseekoutratherthanstandalone?howdoweexplainthisbehavior?randomsegmentsofcode?orisitsomethingmore?(当机器人的大脑被停止使用后,会发生什么?为什么当机器人被贮藏在空旷的地方时,他们会聚集起来,而不是各自孤立?我们如何解释这种行为呢?随机的代码段?或者是更复杂的东西?)” “whendoesaperceptualschematicbeeconsciousness?whendoesadifferenceenginebeethesearchfortruth?whendoesapersonalitysimulationbeethebittermote...ofasoul?(感知系统什么时候形成了意识?差分机什么时候变得开始寻求真理了?人格模拟什么时候变成了灵魂苦涩的微粒?)” “即便是机器,也是有可能产生灵魂的!我希望豪克可以拥有灵魂!”因蒂克斯突然站了起来,甩掉了头上的椰子壳,胡乱地揉着自己原本就缺乏秩序的头发,似乎在组织着语言,“柏拉图认为,人的灵魂由三个部分组成——理性、意志、*,姑且不论柏拉图的观点是否足够准确,至少结构非常清晰。” “人工智能的理性可以通过特定的编程实现,其意志可以凭借交互学习形成,然而*,必须建立在互动的基础上……所以如果说豪克有机会自行生成灵魂,*,毫无疑问,会成为最大的障碍。” 这算是一个资深猥琐男的经验之谈?天隐眨眨眼睛,说实话,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因蒂克斯如此纠结于*这一点,还是老老实实准备扛第十包吧,听不懂的时候少说话才是王道,这就是所谓的沉默是金。 “你从刚刚开始就在用工兵铲,但是你会爱上你的铲子么?” 天隐摇摇头。 “你吃巧克力和看到心仪的女孩儿时大脑都会分泌多巴胺,但是你会想跟巧克力棒上床么?” 天隐再次摇摇头。 “由此可见,外形的亲和力很重要,所以,除非未来的某一天,四轴航拍飞行器和各类自律型模型飞机都能拥有足以产生灵魂的人工智能,否则豪克就只能孤独一生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有必要给予豪克一个人形的容器,而且要足够精细!” “顺带说一下,无论人还是其他灵长类生物,*都是其繁衍后代的推动力。即便不是以寻常定义下的生育模式,我还是相信,拥有了*,豪克就会以某种方式将自己灵魂的特质复制、剥离、结合、培养,直至繁衍出下一代。” “祝你成功!”虽然不是很理解因蒂克斯的理想,也完全不懂人工智能,但不知道是不是被因蒂克斯的热诚所打动,天隐发自肺腑地祝福着因蒂克斯,还有豪克。 “谢谢!” “介不介意跟我讲讲其他有关人工智能的事情?”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天隐觉得与其质疑、排斥、否认,不如好好地去信任、了解、尊重。 或许是感觉到了天隐的理解和善意,因蒂克斯此时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好,当然,运泥土什么的是敬谢不敏,不过聊聊天之类的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之前丢下的椰子壳也重新戴回了头上。 “我们对于历史的思考是线性的,当我们考虑未来50年的变化时,我们参照的是过去50年发生的事情;当我们考虑21世纪能产生的变化的时候,我们参考的是20世纪发生的变化。然而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未来的发展是建立在过去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变化的幅度显然会高于过去。” “个人经验使得我们对于未来预期过于死板,我们往往会受限于自己的想象力和逻辑能力,通常都是以过去的经验为原料拼凑出对未来的预测——但是必须得承认,我们知道的东西是不足以帮助我们预测未来的。当我们听到一个和我们经验相违背的对于未来的预测时,我们就会觉得这个预测是错的。” 因蒂克斯这段话令天隐想到杨之前说的话:人类最不谦逊的地方,就是对超出自己知识范围的一切加以排斥和否定。 “所以,无论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你都必须接受一个前提”,此时此刻,因蒂克斯的神情十分严肃,隐隐地有着科学家的态度和气势,“完整的agi,甚至asi,必定会出现,这已经不是一种假设,而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早就见过豪克了,也跟豪克说过话,已经没办法不相信agi会出现了吧?想到这里,天隐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们竟然敢在这里偷懒!希露德的菜田铺好了么!”身后突然爆出的吼声打断了天隐和因蒂克斯的聊天,这个声音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一条鱼? 天隐回头看到的,就是一条大鱼,怒眼圆睁的、愤怒的大鱼…… 世界ⅩⅦ 如果天隐对于海洋鱼类有些了解的话,就会知道眼前的大鱼是黄鳍金枪鱼;如果天隐的注意力不是全集中在人工智能上,就不会被吓一跳了。 眼前的严格来说不是愤怒的大鱼,而是扛着一条体型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黄鳍金枪鱼的阿尔忒弥斯,而阿尔忒弥斯,是愤怒的。 “竟然在闲聊!还不快点把希露德的菜田铺好!”说完,阿尔忒弥斯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本因蒂克斯是想嘀咕两句的,但是看到了阿尔忒弥斯右手提着的满满一篓的牡蛎,实在是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失去接来下的口福。 斜着眼睛偷偷地看了下一直在干活的天隐,好像也没有强要自己做事的意思,因蒂克斯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坐在相对凉爽的地上,毕竟热带的大太阳对皮肤十分地不好,而且不保持全身心的舒畅,又怎么能条理清晰的……聊天呢? 以上的各种邪门歪理因蒂克斯在一瞬间就想通了,然后毫无障碍地说服了自己,“牡蛎可是所有食物中含锌最丰富的啊,每100g含锌71.2mg,富含蛋白锌,是很好的补锌食物,像我这种懂得运用大脑的文明人,可是很需要锌元素的!” “啊?”天隐对于因蒂克斯说服自己偷懒的理由不感兴趣,倒是很想听听关于人工智能的事情,“阿尔忒弥斯好像要咱们尽快把菜田做好哦,要不要我叫她回来确认一下?” “啊!不,不用,啊哈,啊哈哈哈哈”,因蒂克斯一想到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就一阵寒颤,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而且从天隐的眼神中也不难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人、人工智能嘛,好说,好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隐有点习惯这种倾听的感觉了,一边听新鲜的东西一边重复机械式的工作,既可以增长见识又可以减轻疲劳,一次就能达到两种目的,对于这种效率,天隐很满意。 “提到人工智能,就不得不提到阿兰?麦席森?图灵(alanmathisonturing),就是他为人工智能提出了重要的衡量标准——‘图灵测试’。” 图灵测试太有名气了,天隐也是有耳闻的,该测试是让人类测试者通过键盘向一个人和一个机器发问,这个测试者不知道他问的是人还是机器。如果在经过一定时间的提问以后,这位人类测试者不能确定谁是人谁是机器,那就认为这个机器是具有智能的。 “这个测试实际上更像是判断一个智能程序是否达到了agi的程度,并且是第一类也就是类人的人工智能”,从因蒂克斯柔和的表情不难判断出,他此时此刻又想到了豪克,“然而,这个测试也是有着重大缺陷的。” “缺陷?”在天隐看来,除了作为类人人工智能的判断方式这一点有些狭隘之外,图灵测试并没有明显的不足,不过天隐也知道,虽然因蒂克斯喜欢滔滔不绝外加偷懒,但是绝对不会说出任何没有依据或是没有经过严格论证的结论。 “首先,是作为评判者的测试人,要以何种智力水平为准?测试人需要掌握多大范围的知识?测试人本身倾向何种思维逻辑?如果以各项指标都处于平均位置的测试人的结论作为评判依据,通过测试的,显而易见是跟一般人类近似的人工智能;但是没通过测试的呢,它们一定就不是人工智能么,或者说它们就一定没有思维能力么?” 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天隐扛着第12包泥经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树形示意图。 “既然测试者本身是平均水准,那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不会理解高水准的人的逻辑,就像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理解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但是你不能说爱因斯坦不具有智能,所以第二类agi和可能会出现的asi很有可能根本无法通过图灵测试,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思考方式不能被人所理解。” 说到这里,因蒂克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而后在地上的树形图上画了个圈,转向了另一个分支,“其次,图灵测试的内容是极其多变且复杂的,而且很多问题完全没有令人信服的评判标准,比如,我和希露德同时掉海里了,亲爱的首领,你会救谁?” 这也叫问题?肯定是救希露德嘛!不过看因蒂克斯双眼里都充满了期待,天隐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说得好,而且,天隐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我不会游泳,相救也救不了……” 啪!因蒂克斯用树枝狠狠地在地上抽了一下,“就是这个!我就是这个意思!或许测试者原本的意思,是想看看被测试对象在面对此类问题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道德判断,然而他忽略了一点,就是很多看似是道德方面的问题,其实是可以用理性进行解答的。” “根据休谟的观点,理性从本质上来看是无能的,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对观念进行比较,它无法区分行动中的善与恶;道德判断虽然可以区分行动的善恶,但是却不是基于某种确定的观念,而是建立在印象的基础上,换言之,这是一种因人而异的‘感觉’。” “也就是说,提出道德问题的测试者,很大程度上是希望知道被测试对象是不是拥有‘感觉’,而不是真的想知道该对象究竟抱持何种观念。当测试人得到的是用理性判断出的答案时,比如你刚刚说的‘不会游泳,没法救人’,他们就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负面的主观倾向,这种倾向,往往会令被测试对象无法通过测试。” 到这里天隐还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点了点头,示意因蒂克斯继续。 “这就是图灵测试的第二个缺陷,即测试人往往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偷换了测试目的——将检验被测试对象具不具有思考能力,替换成了被测试对象是不是像人一样思考,前者才是判断人工智能的标准,后者嘛,千年来世界各地的哲学家们都没法确切地定义,理论上,处于平均水准的测试人是不可能给出不存在的定义的。” “那要是找不同水准的测试人来呢?”虽然觉得被誉为“人工智能之父”的图灵应该不会想不到,但是天隐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一方面,如杨所说,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另一方面第14包泥显得格外沉重,天隐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以缓解疲劳。 “即便扩大样本范围,根据性别、年龄、人种、职业、智力水平、道德水准的差异,找出足够多的人组成测试团队”,因蒂克斯每说一个词就在地上画一个小圈,而后画了一个大圈将所有的小圈都包括进去,又在大圈的下面标注了一个词——“human(人类)”。 “这个测试团队显然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能够得出的结论,简而言之,就是被测试对象是否具有能被人理解的思考能力。除此之外,被测试对象是否拥有感觉,是否具有伦理观,是否有道德感,无法做出判断,因为人类本身就没有一个统一的道德与伦理标准。” “而这,虽然不能完全说是图灵测试的缺陷,但也确确实实是图灵测试不能消弭的一个问题——无法令人信任人工智能,我们越是测试,越是发现无法测试的东西太多;我们越是发觉自己无知,就越是恐惧;我们越是不安,就越是容易陷入疯狂……” 后面的话因蒂克斯没有说下去,但是天隐完全可以猜到。正是这种源自未知的恐惧,令各类艺术创作中出现的人工智能几乎无一例外地都造成了骚动,都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虽然在这些想象的产物中,人类总是能得到最好的结局,但是,假如有一天,真的要面对比豪克高等一个甚至几个数量级的人工智能时,结局一定能使最好的嘛? 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是很难解决,天隐是这样想的:既然人类可以建立起数种被多数人认同的伦理道德,用来维持社会的平衡,那同样可以建立起适用于人工智能的伦理道德,或者是可以同时适用于人类和人工智能的伦理道德…… “人工智能的伦理道德……”天隐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因蒂克斯捕捉到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因蒂克斯一跃而起,神情激动地一把抓住天隐,用力地摇着肩膀,“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哗啦,第16包泥没能完成属于自己的长征,在半途就因为不可抗力而散落了一地。天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还是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人工智能伦理道德……” “是的!是的!没错!就是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因蒂克斯放开了天隐,一边敲着头上的椰子壳,一边狂笑着,“你,搞不好真的是个天才!人工智能伦理道德,同时适用于人类和人工智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东西,你竟然想得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会什么地方说错了吧?”如果说天隐有一些优点,那其中之最就是不会对自己的想法过度自负,经常会处于反思和自我否定的状态中,或许这就是杨对于天隐无比欣赏的地方吧。 “不!不不不!一点都没有错!”因蒂克斯高兴地手舞足蹈,“我怎么没有想到!本大爷怎么会忽略这么明显的一点!是的,不错,人工智能伦理道德,这是个非常值得期待的东西,很棒!简直太棒了!难道不是么?” 看着语无伦次的因蒂克斯,天隐觉得还是决定先把他丢一边,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多搬几包泥。其实天隐心里也是有点小小的开心的,毕竟自己无心的想法得到了认可,虽然因蒂克斯作为艺术家的资格屡屡受到质疑,但是从没有人轻视过因蒂克斯作为科学家的能力,能被科学家的因蒂克斯认同,天隐很高兴。 高兴归高兴,你不干活就算了,跟着我干嘛,一边去一边去!看着突然跟在自己后面的因蒂克斯,天隐一阵头大,这也太碍事了,但是估计说了他也不会听,所以天隐只在心中发着牢骚。 “快!”因蒂克斯突然大吼了一声,吓得天隐一哆嗦,险些把候补第16包淤泥掉到地上,“快问我一些问题,关于人工智能的道德伦理,什么都行!快!” “你想制定出人工智能的道德伦理?” “是的!” “为了豪克?” “是的!是的!”因蒂克斯连说两遍,不过令天隐愿意相信的,不是他肯定的语气,而是充满执着与疯狂的眼神,这是一种科学家应有的气势。 “如果如果人工智能伦理……”天隐觉得这么说顺畅一些,人工智能的道德伦理这个短语怎么感觉都怪怪的,“能够被接受的话……” “对于人工智能的担忧与恐惧就会缩小到可以被接受的范围!”因蒂克斯立刻接上了天隐的话头,“也就是说,即便今后出现了完整的第一类agi,或者asi,只要人类和人工智能双方都能够遵从‘人工智能伦理’,那就不会出现过于严重的后果!” “那该由谁,以什么方式制定‘人工智能伦理’呢?” “那还用问?”因蒂克斯一脸惊奇地看着天隐,指了指天隐又指了指自己,“当然是你跟我啊,你提出了这个概念,我认可了这个概念,还有豪克可以检验这个概念,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自然是我们来做!” 姑且,由着因蒂克斯发疯吧,如果可以稍微不那么碍事的话,就更好了——这就是天隐此时心里想的东西,不过天隐低估了因蒂克斯的执着,也低估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此刻正在努力建造菜田的天隐,完全想不到,在不远的将来,他不仅仅成为了匹斯人的市长,还成为了匹斯人工智能的市长…… 可惜,天隐没有特异功能,无法预见未来,不过,天隐有良好的视力,可以看到现在——因蒂克斯正捂着头趴在地上,在他身边,有一个硕大的鱼头。 “你还不快干活!”毫无疑问,丢出来鱼头狠狠地让因蒂克斯付出偷懒的代价的,是单枪匹马就捕获了近百斤重的黄鳍金枪鱼,并且在11岁就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存在——阿尔忒弥斯。 面对愤怒的阿尔忒弥斯和其手中看起来不那么愤怒的鞭子,少说话多做事才是王道,天隐只能用怜悯的眼神意思一下自己对因蒂克斯的同情,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嘀咕:阿尔忒弥斯这么火爆,难道不会违反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么? 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怎么就自己在干活啊,杨呢?之前被因蒂克斯关于人工智能的理论所吸引所以忽略了,现在天隐才想到,那个喜欢玩石头的军师怎么一直没出现?这个家伙,搞不好是偷懒领域的隐藏高手! 虽然埋怨着杨的不仗义,但是为了不刺激担任监工的阿尔忒弥斯,手里的活还是不停下为好,而且有了第二个人的加入,因蒂克斯负责铲泥,天隐负责扛,工作效率瞬间提高了,可以明显感觉到菜田预定地逐渐被淤泥铺满了…… 随着太阳的高升,即便有大榕树阻隔,天隐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热力,应该中午了!这么一想,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毕竟只吃了早餐就开始跑步锻炼,然后搬泥巴,全是体力劳动! 不知道是感觉到了天隐的心情,还是阿尔忒弥斯也饿了,总之这位铁血监工看到菜园已经初步成型了,就放下了鞭子,朝着帐篷的方向努努嘴。完全不需要语言,天隐就冲向了帐篷前面的木头餐桌——这个拙朴而稳定的餐桌,显然那是卡朋特的手艺。 在餐桌上,天隐看到了杨的身影,严格地说是伸手想要偷吃的杨被连人带衣袖钉在了餐桌上,但是看到被切得整整齐齐的、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金枪鱼肉,天隐也不是不能理解杨的心情。不过旁边正在烘烤牡蛎的希露德,用眼神和手里的锃亮的匕首告诉天隐——珍爱生命,请勿偷吃! 其实令天隐抑制住偷吃念头的,是餐桌和希露德之间的地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石头,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石头,毫无疑问是之前跑步的时候杨捡回来的石头,不过,这些石头是做什么的? “亲爱的头领,这里有黄铁矿石、陶土、石灰石,还有煤……美丽的自然把这些东西给我们,不好好地利用一下就太对不起这个岛屿的深情厚谊了吧!明天,我们就开始工作!” 杨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拔起匕首怕希露德不高兴,希露德不高兴的话阿尔忒弥斯就不会开心,阿尔忒弥斯不开心就很有可能发飙,好可怕啊!不拔掉匕首的话,衣服就很容易弄破,这件可是杨最喜欢的衣服,好矛盾啊! “杨,小心!别割伤了自己!”这个关切的声音是来自天隐的,天隐是不会仅仅用语言关心自己的军师的,一边说着一边小心且用力地用匕首紧紧钉住了杨的衣领,让他彻底动惮不得——让你偷懒,让你偷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世界ⅩⅧ 满满三大盘切得整整齐齐的鱼肉,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热气腾腾的牡蛎,点缀上刚采摘的黄绿色马尾藻,就算是在热带小岛的午后,也还是令人食欲大增;清澈的椰汁,雪白的椰肉,真的是相当不错的点缀。 面对如此丰盛的午餐,天隐甚至有种错觉:这不是孤岛求生,而是渡假,还是相当愉快的渡假啊,如果旁边某个头顶椰子壳的死胖子,不是像饿死鬼一般疯狂地往嘴里塞着鱼肉的话。天隐此时此刻相当后悔,怎么就坐在了因蒂克斯的边上。 还好阿尔忒弥斯抓回来的黄鳍金枪鱼不是一般的大,天隐倒是完全不担心会饿到,所以不如细细品味,也算是不糟蹋了希露德高超的刀工,和卡朋特精心制作的餐具——为了照顾自己,特意削了一副筷子,真是太感动了! 即便每块鱼肉的大小、薄厚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感觉上有些部位应该更好吃一些,天隐已经瞄准了眼前一块看起来十分肥美且紧致的鱼肉,但是刚伸出筷子,那块肉就被一个叉子叉走了,当时从渡轮上逃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一时手滑顺了好多副刀叉呢,简直是自讨苦吃! 天隐一边懊恼着,一边寻找下一块目标,体形令人印象如此深刻的鱼,同一部位的肉不可能只有一块!事实证明,天隐的想法没有错,然而天隐略逊一筹的手速,是个错误,又是那个叉子!使用这个烦死人的叉子的究竟是谁! “呀——亲爱的头领——”这个甜的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尾音,一听就是杨发出来的,此时*着上身的杨,额头上的青筋非常有活力地暴起着,配上满脸僵硬的笑容,慢悠悠地将天隐看好的肉送进了嘴里,“这可真是——好——吃——啊,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头领?” 是你个头!但是看着桌子另一边孤零零地陪着匕首的上衣,天隐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算了算了,吃牡蛎好了。但是当筷子伸向牡蛎的那一刻,天隐就发觉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了,希露德是用烘烤的手法烹饪的牡蛎,没有去掉壳,用筷子太不方便了,好不容易挖下来一块,又因为太滑了,夹不稳。 总算吃了一个牡蛎,但是与此同时,一语不发的卡朋特至少吃了4个了。天隐一看卡朋特手里细长的木签,立刻就明白了,人类之所以是万物之长,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对工具的选择很考究。 但是卡朋特不是一直在忙着造树屋么,怎么又是碟子又是碗,又是筷子又是木签的,再算上这个木桌,卡朋特究竟是什么级别的木匠,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可以做这么多东西?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不给自己做个木签? “莱娜,一边去!去去去!吃你的椰子去!”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打断了天隐对卡朋特的怨念,原来是因蒂克斯跟小猴子莱娜在抢一块特别肥美的牡蛎,莱娜用毛茸茸的小手死命地捏着一边,因蒂克斯则用叉子用力插住另一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吱!吱吱——”莱娜毕竟还小,即便用了全身的力气也还是只能看着牡蛎一点点远离自己,“吱吱、吱吱吱!”就在满脸得意的因蒂克斯获得最终胜利的前一刻,莱娜突然整个身子扑了上去,直接用嘴巴咬住了牡蛎。 小脑袋灵巧地一抖,牡蛎就从因蒂克斯的叉子上滑下来了,“吱——”莱娜开心地叫了一声,眯着眼睛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留下了眼睁睁看着胜利溜走的因蒂克斯在一边暗自神伤。 因蒂克斯很伤心,所以将原本就鼓囊囊的嘴巴撑的更圆了,离远了看活脱脱一只大松鼠。天隐突然觉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因蒂克斯的确是个人才,战斗力能比一只小猴子还弱的人类成年雄性,纵观全世界,也实在是不多。 与天隐这边勾心斗角的状况不同,女孩子那边的吃相就优雅多了。看着希露德慢慢蠕动的红嫩的樱唇,天隐不自觉地又脸红了,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窘相,天隐赶忙移开了视线,碰巧就看到了意外地文静的阿尔忒弥斯,按理说性格火爆到可以单挑北美棕熊,还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吊打因蒂克斯,吃起东西来应该很豪放吧? 然而事实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用餐礼仪简直是无可挑剔,如果不是黝黑的皮肤和壮实的肌肉裸露在外,仅仅凭借此等仪态,绝对会令人误以为眼前的是个名门千金。天隐在心中胡乱地猜,搞不好阿尔忒弥斯真的拥有一个上流社会的出身也说不定。 “吱!吱吱吱——”慢慢地吃掉了大牡蛎的莱娜,显得非常开心,跳到半个开好的椰子上就连舔带啃地吃了起来,两个纤细的小脚丫还不忘夹了个还没打开的大椰子,看来比起牡蛎,椰子才是莱娜的真爱。 说到椰子汁,天隐才注意到,卡列芙正在文雅地喝着红茶,她究竟有没有吃东西啊?这么一说,天隐仔细回想着,从在酒吧见面起,再到渡轮上,然后是到岛上,好像从没见过卡列芙吃过东西,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在喝红茶——不吃固体食物,只喝红色液体,神秘的美感,异样的优雅,不、会、是——吸血鬼吧? 想到这里天隐自己都乐了,这么大个太阳下面,什么等级的吸血鬼可以安然无恙……可能是饭量小吧,加上可能女孩子比较重视仪态,不太想在人前大肆吃喝,也还是可以理解的。天隐不能理解的是,这个杨怎么那么小心眼,专挑自己看好的肉或者牡蛎下手,并且还厚颜无耻地利用叉子对这两样食材得天独厚的优势频频得手!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天隐决定要还以颜色! 天隐试探性地伸出了筷子,果然,那个卑鄙龌龊的叉子恬不知耻地出现了! 当!叉子插在了桌面上。 “亲爱的杨,你是不是太累了?鱼肉在这里呀——”刚刚默不作声地挪动了装鱼肉的碟子,天隐却像没事儿一般挂着“杨式”微笑,用甜的发腻的语音挑衅着。 当!当!天隐数次在杨的叉子落下的一瞬间挪开了碟子,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扛了十几大包泥巴的男人!当!当当当!杨不服气,杨不信邪…… 这顿午饭就在“欢声笑语”中吃完了。 “现在,就让我们看看豪克带回来的数据吧!”希露德将餐具和食物收了下去,因蒂克斯趁机用奇迹和豪克占领了木桌,双手十分灵巧地敲击着键盘,随着豪克的指示灯不停地闪动,奇迹的屏幕也在不断变化着。 “嗯,有结果了!” 听到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很好奇地凑了过去,结果奇迹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大堆自己看不懂的数据和图表,没办法,只能等因蒂克斯自己解释了。 “你知道怎么给所在地定位吗?就是经度和纬……” 天隐担心因蒂克斯将之前那一大段再来一遍,赶忙插了话:“是是是,刚刚你已经详细地解释过了,请直接说结论吧!” “好吧……”因蒂克斯满脸失望地砸吧砸吧嘴,指着屏幕中央的一组数据,“根据计算,这个岛是处在印度洋东北部的,大概位置是在印度尼科巴群岛和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的西南方向,与匹斯的直线距离是,但是……” “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歪了的椰子壳,扭头看着身后的天隐。 “哪里奇怪了?”天隐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切不都是按照最标准的方法做的么,怎么会奇怪? “假设我们从匹斯出发,沿直线到的这个岛,我们在渡轮上呆了7天,没错吧?” 天隐点点头,示意因蒂克斯说下去。 “那就是除以7再除以24,也就是8.519km每小时!” “没错!”这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天隐还是能明白的,“怎么了?” “8.519除以1.852,就是4.6,那艘渡轮的航速只有4.6节!你信么?” 原来因蒂克斯觉得奇怪的就是这个,但是天隐对于轮船知识是一无所知,完全不明白4.6节的航速有什么不妥,感觉上还可以啊。 看出来天隐不明白,因蒂克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啊,宝贝儿,就算最慢的渡轮也能轻轻松松超过15节航速,即便咱们乘坐的船破旧的令人发指,那也不过是表象,那可是匹斯发出来的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 “你的意思是?” “要么就是因为某种原因航速真的只有4.6节,要么就是这七天渡轮饶了很多弯路。” 因蒂克斯说的后半段话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可能是防止船上的人用什么方法进行定位,所以绕绕远,然后直接丢到这个屏蔽了高空信号的岛上,但是前半段话,是什么意思?某种原因是什么原因?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因为海流,或者暗礁,或者其它什么困难,使得渡轮无法提速,只能以4.6节的航速龟速前进?” 嗯?因蒂克斯只是单纯地觉得航速有问题,但是听到这里,天隐心中却不禁一跳,如果这片海域真的有问题,那么自己跟杨设想的造船离开,就很有可能只是空想了,看来有必要收集一下这附近海域的天气的水文信息,做事周全点总是没错的。 “接下来,就是很好玩的东西了!”因蒂克斯突然乐开了花,看来之前对航速的怀疑果然只是偶然间想到的。因蒂克斯一边生活着,一边输入了些天隐看不懂的指令,随着豪克的指示灯一阵有规律的闪动,奇迹的整个屏幕突然变成了像是雷达一般,上面有一些红点,红点旁边还有数字。 “这个!”因蒂克斯点了点数字,带着十分骄傲地表情看着天隐,“是我刚刚才完成的能力探测仪!” 原来是这个,天隐点了点头,记得在渡轮上的时候自己叫他用豪克绘制住宿区的平面图,还有探测所有成员的能力值和弱点,后来因蒂克斯只绘好了平面图,能力值的探测程序直到现在才……不对啊,血腥一夜在房间里因蒂克斯不就已经有这个程序了么,还告诉了自己那几个敌人的强弱。 好像是从天隐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因蒂克斯转过身去按了几个键子,“这些天我强化了一下探测程序,增添了索敌功能,可以发现以豪克为中心150米为半径的球形区域的所有人,并且将他们的战斗能力以数值化的形式展现出来。” 那就是说,之前在渡轮上完全没有收集数据咯?天隐突然间觉得十分头大,原本还有可能了解一下潜在的对手,全被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大艺术家耽误了!不过,反正事已至此,还是看看这个完成版的探测程序有什么用吧。 “现在这个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咱们几个”,因蒂克斯点了点自己和天隐,又指了指其他人,其实他不说,天隐也大概看出来,红点有8个,应该是七个人和一只猴儿,“我设计的能力数值化函数,是以婴幼儿能力为1做基础的,当然需要考虑很多复杂的问题,比如人种、身……” “请说重点!”天隐早已清楚,绝对不能放任因蒂克斯滔滔不绝,太浪费时间了。 “简单点说,就是婴幼儿战斗能力是1,普通的、未受过专门训练的、健康的成年男性战斗能力在15-25之间,然后以此作为比对,数值越高战斗能力越高,25以上每高15点就是相差一个水平线。搜索系统会显示搜索范围内所有灵长类生物的战斗能力数值,根据数值的大小就可以知道对手的厉害程度了。” “原来如此!”天隐明白这个系统的作用了,但是因蒂克斯为什么连所有其他灵长类生物也要囊括在搜索范围里呢,莫非他觉得猩猩跟猴子会对人类发动战争? “现在!先来看看咱们几个的数值!最高的,我看看,啊,是这个,73!竟然有73!”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不远处修着树屋的卡朋特。 如果因蒂克斯设置的标准是准确的话,那就意味着卡朋特比普通人要厉害将近4个档次!天隐虽然隐隐约约地觉得卡朋特非常强,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厉害,看来自己要多跟卡朋特学学了,没准将来自己也能这么厉害! “然后是……56”,因蒂克斯向右看了看。 “看什么看!你个恶心的色鬼!” 看来第二厉害的就是阿尔忒弥斯了,果然不愧是可以单挑棕熊的人啊,有这种实力能抓那么大的黄鳍金枪鱼也不是不可理解的,天隐在想的是,如果以后跟阿尔忒弥斯学成了,是不是就不愁伙食费了? “嗯?”不知道因蒂克斯看到了什么,突然间皱起了眉头,“这不可能啊,但是我的程序应该是完美的啊!” 原来按照数值高低来看,第三厉害的是希露德,42!也难怪因蒂克斯不愿意相信,天隐也很难相信看起来那么一个娇娇弱弱、害羞内向的小姑娘会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但是看之前被匕首钉住的杨,也不得不信了。 然后是杨,33看来杨应该是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总之是比寻常人战斗力搞点,自己是28,天隐觉得只不过锻炼了10天体能,就能达到这个数值,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接下来是……啊?莱娜!这只小猴子战斗力竟然有7!等下,自己下面是莱娜,那就是说……想到这里,天隐立刻不怀好意地看向脸涨得通红的因蒂克斯,这位自封的大艺术家,战斗力竟然,只有5!哈哈哈哈哈!难怪刚刚牡蛎抢不过莱娜,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算法绝对是有问题的!”身为艺术家,疏于锻炼很正常,比一般成年人弱一些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因蒂克斯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连只小猴子的战斗力都没有! “亲爱的因蒂克斯,别挣扎了吧!要对自己设计的程序有信心啊,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天隐就笑了起来,连肚子都笑痛了。 不对劲!有哪里不太对劲!天隐突然觉得似乎忽略了什么,仔细想了想,对啊,一共8个红点,怎么只有7个数值? “卡列芙的数值呢?”天隐左看右看,标记着卡列芙所在的红点都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点,完全没有数据。 “呃……不知道”,因蒂克斯调试了半天,没有找出来任何问题,只能耸搭着双肩接受自己比小猴子还弱这个事实,“既然扫描器对卡列芙有反应,那就说明她是灵长类生物,但是没有数值,说明她的能力是无法用当前的算法统计的,嗯……简单点说,就是不属于人类层次的实力,至于是更强还是更弱,就不知道了……” 这个卡列芙,已经神秘到连机器都无法识别的地步了,不过联想着至今遇到的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卡列芙似乎还正常点,天隐两手一摊,决定还是先好好安慰一下因大受打击而意志消沉中的因蒂克斯…… 世界ⅩⅨ 人的一生很漫长,肯定会遇上林林总总的事情,其中一些不顺应心意的,就会使人伤心、难过、消沉,此时,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在身边,给予安慰,想必会好很多。 天隐看着因接受了战斗力不如小猴子而暗自神伤的因蒂克斯,觉得身为头领有帮助伙伴调节情绪的义务,但是该怎么做? 拍拍因蒂克斯的肩膀,然后说“嘿,别去想了,没有猴子厉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是“兄弟,好好努力,加油锻炼,总有一天你会比猴子厉害的”,亦或是“莱娜其实是只天赋异禀的猴儿,算是‘超猴儿’,所以战斗力高点也是很正常的”? 不管哪种说法好像都只能帮倒忙,从根本上说,因蒂克斯不知基于何种理由将除人类之外的灵长类生物纳入扫描范围,才是造就了这个可悲的事实的罪魁祸首吧?天隐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想跟做真的有很大差别。 正当天隐大伤脑筋的时候,奇迹的屏幕突然闪了起来,原来是更新扫面数据了,天隐条件反射式地看了一下,结果倒吸了一口冷气——屏幕上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看距离离这里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敌袭!小心戒备,敌袭!”天隐朝着各自忙碌的众人大喊了起来,不管来的是人还是猴子,先做好准备吧,等过了这一关再想办法帮因蒂克斯重新振作起来吧。 天隐一边盯着红点出现的方向,一边用余光扫着屏幕,1、2、3……18、19,来者19人,战斗能力数值最高的有49,最低的有22。虽然己方数量上处于极大的劣势,但是拥有战斗力为73的卡朋特和战斗力为56的阿尔忒弥斯这两个怪物,己方完全有一战之力! 随着前方沼泽地生长的树林不自然的响动声,一群黑影出现在了天隐等人的驻扎点,好消息是这19个都是人,坏消息是看这些人手里拿着木棒、匕首、轻弩等武器,显然不是来野炊的…… “嗨!宝贝儿,下午好啊!”为首的朋克头,*着上身,露出钢铁般的肌肉,和各种意义不明、乱七八糟的纹身,眼神里闪动着邪光,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粗野地吼叫着,“这里不错嘛,我要了!” “不错的帐篷,我要了!”一挥手,两个穿着黑夹克,头发无颜六色的混混就走上前准备拆帐篷; “桌子不错,我要了!” “鱼肉不错,我要了!” “女人!”朋克头贪婪地看着卡列芙三人,令人不舒服地上下打量着,羞得希露德躲到了卡列芙的身后,最后,朋克头目光停留在阿尔忒弥斯身上,“这个妞够味道,我要了!” 这位仁兄,你确定能招架得住这位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姐姐?显然,朋克头的手下是不知道阿尔忒弥斯的厉害的,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拉头儿指名的女人,结果被阿尔忒弥斯一拳一个打飞了,一声不吭地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够辣!够狠!我喜欢!哈哈哈哈哈!”朋克头一边狂笑着,一边舔着自己的嘴巴,“我要了!你来做我的女人!哈哈哈哈哈!”接着打了个响指,直接有五个混混飞奔了出来,将阿尔忒弥斯团团围住。 “猴子不错,我要了!” “椰子不错,我要了!” “笔记本电脑不错,我要了!”朋克头指了指木桌上的奇迹,一个带着帽子的混混立刻会意地走了过去。 这个红色瓜皮帽看着好眼熟啊,不会是…… “你们这群无知的草履虫!阿米巴原虫!”原本因为伤心而趴在桌子上的因蒂克斯突然暴走了,猛地跳起了来,吓了那个混混一大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这位战斗力只有5的仁兄指着雷鬼头的鼻子开骂,“你这个白痴臭虫,竟然叫这个艺术品笔记本电脑?你是瞎子么!这仅仅是笔记本电脑?这可是sonyvaiopcg-x505/sp型微型电脑,是电子器械设计史上的奇迹!奇迹!奇迹,明白不明白!” 好熟悉的一幕啊,天隐是早就明白了,但是朋克头应该是不明白,朋克头也不想明白,因为他已经愤怒了,指着因蒂克斯大吼:“这个头顶椰子的白痴,我要了!”说着作势就要上前干掉这个让自己很没面子的胖子。 然而,朋克头却没能达到目的,准确地说,实在接触到因蒂克斯之前就被拦住了——不算还没站起来的混混的话,天隐刚刚好横在了两人中间。 “你很没礼貌耶,随随便便来别人的家里,不仅没带礼物还大吼大叫,连点基本的做人常识都不懂?”一定是跟杨相处的时间久了,天隐已经初步领略“杨式嘲讽”的精髓了。 果然,“杨式嘲讽”的效果真是不同凡响,天隐话音刚落,朋克头就一棍子抡了过来,不过被天隐恰到好处地躲开了。这使得朋克头更愤怒了,一边疯狂地挥着木棍,一边嘶吼着:“这里所有的东西,我统统都要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朋克头如此容易就失去了理智,天隐反而松了口气,一边躲一边挂着气死人的微笑,“喂喂!我们才刚见面,你就管我要东西,太恬不知耻了吧?嗯,估计你也不知道恬不知耻的意思,反正我们的因蒂克斯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白痴!顺带问一下,白痴先生,你没有名字吗?还是就叫白痴?” 不知道是觉得天隐反应太快比较难搞,还是被天隐一气反而冷静下来了,总之朋克头突然停止了攻击,慢慢地退到了手下身边,用木棒指着天隐,“叫我肯(ken)!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 “弗兰肯斯坦!”、“弗兰肯斯坦!”、“弗兰肯斯坦!”朋克头身后的混混闻言立刻沸腾了,嘈杂地、大声地喊着朋克头的名字,倒是很有一番气势。 可惜天隐完全没被吓到,这个名字!之前听那个小混混说过,肯是雷鬼头三个手下之一,雷鬼头死了之后很有可能成为新的首领。既然如此,就很有必要试探一下此人的实力!如果可能的话,再套出来点有用的情报就最好了。 “那么,肯,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天隐一边说一边对着卡朋特和杨使了个眼色,榕树上的卡朋特点了点头开始准备攻势,杨则是不动声色地将卡列芙和希露德掩护到身后。为了给被五人围住的阿尔忒弥斯和准备中的卡朋特争取时间,天隐决定再恶心一会儿朋克头,反正成天接受杨的熏陶,这点小事完全难不倒天隐。 “肯,你是聋子嘛?我在问你话呢,听不到吗?”天隐一边提高了音量,一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希望能重新勾起朋克头的愤怒。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朋克头并没有发火的迹象,反而咧嘴一笑,伸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手下,“女人留下!物品留下!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天隐带着一脸服软谄媚的表情,看样子似乎是要让步了。 不管天隐心里怎么想的,朋克头是信了自己已经震慑住天隐了,把木棍往地上一顿,得意地晃着手指,“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你们的位置的!” 啊?竟然有人不仅找到了这里,还找到了朋克头,然后顺利地出卖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天隐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了造雨师的身影,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核实一下。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想,造雨师未必一定是坑害自己,将敌人分离开来,一波一波送来,反而可以帮自己增长战斗经验。 不管造雨师是怎么想的,天隐都不觉得自己会输,因为树上的卡朋特打了手势,示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进攻,杨和卡列芙希露德也退到了安全距离。现在,稍微处理下阿尔忒弥斯的情况,确保她不会被五个混混伤到就可以了。 但是怎么做呢,看着朋克头的样子应该即将达到忍耐的极限,必须要想办法吸引那五个混混的注意力,给阿尔忒弥斯制造突袭的机会,是的,现在非常需要一个突发事件!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声,突然冒了出来“我的帽子!我的灵魂!你这个肮脏的!下流的!恶心的猪肉绦虫!”原来因蒂克斯发现了坐在地上的混混头上戴的,正是自己跑丢的红色瓜皮帽,所以一把抢了过来,但是看到上面沾了很大一块污渍,不禁气上心头,大骂了起来,一边骂一边没头没脸地踹起了没反应过来的混混。 不知道因蒂克斯本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的行为就是天隐急需的,果然经他这样一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因蒂克斯身上,包括围住阿尔忒弥斯的五个人,此时此刻视线也飘到了这边。 好机会!天隐当机立断,朝卡朋特点了点头。 嗖——嗖——嗖!连发三箭,围住阿尔忒弥斯的混混立刻躺了三个,阿尔忒弥斯也趁势发难,先是左手勾住身边混混脖子,用力下拉,然后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上去,而后混混散开的瞳孔和深陷的鼻梁,宣告了自己的失败。 另一个混混见事不好,转身想跑,但是阿尔忒弥斯已经从腰间解下了皮鞭,右手一抖,鞭子的前段就轻巧地卷住了那个混混的左腿,稍稍用力,混混就因为失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后就见阿尔忒弥斯伸脚重重一踩,那个混混再没有声息了。 其实,从卡朋特连射三箭到阿尔忒弥斯干掉两个混混,不过才短短7秒。7秒钟,朋克头的手下就减少了5个,算上之前被阿尔忒弥斯打晕的2个还有此时正在承受因蒂克斯狂风怒涛般的怒火的倒霉蛋,朋克头一伙瞬间减少了将近一半的战斗力,此时只有11人了。 而且,由于卡朋特选择了救助阿尔忒弥斯,而不是射死朋克头,使得朋克头一伙直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想过退却,而是直接挥着武器,嚎叫着开启了全面的混战。 原本按照天隐的想法,接下来就是一点点蚕食掉眼前的敌人,之后留下必要的活口询问信息就可以了。但是,当朋克头再次挥着木棒冲上来的时候,天隐觉得不对劲了,这次朋克头的速度和力度跟上次是截然不同的,天隐是真真地感到了危险。 而且糟糕的事情总来不会只发生一件,之前为了整杨,天隐拿匕首钉住了杨的衣领,这意味着:此时此刻,天隐是赤手空拳的! 来不及后悔,天隐只能先后退,而且朋克头显然也发觉了桌子上的匕首,一边挥着木棒一边调整着站位,渐渐将天隐逼离了木桌,虽然暂时还有体力,但是究竟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呢? 在天隐和朋克头僵持的同时,剩下的十个混混分成了3个部分,4个混混重新围住了阿尔忒弥斯,4个混混开始淫笑着逼近卡列芙和希露德,2个混混则是跑到了卡朋特藏身的榕树下…… 卡朋特此时是所有人里占有最大优势的,身处高地又有远程武器,完全不担心正在接近的2个混混。但是,因为2个混混利用榕树繁杂的气根避开了卡朋特的射击角度,使得卡朋特一时间也无法拿下这两个敌人,也无法心无旁骛地支援阿尔忒弥斯。 最令人烦躁的是,卡朋特不想放弃有利地形下去,想等混混们上来,而混混们不想直接上去被干掉,想等卡朋特下来,于是三人就这样僵持上了。 失去了远程支援的阿尔忒弥斯此时面对4个手持匕首的混混,虽然凭借挥舞得密不透风的鞭子让人无法近身,但是也没办法对攻击范围外的敌人造成杀伤,只能无奈地任由局面僵持下去…… 僵局!僵局!僵局!呼!正当天隐观察着四周希望打破僵局的时候,朋克头一棒子贴着天隐的左脸挥了下来,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天隐流下的就不仅仅是冷汗了,现在手里没有武器,又没办法接近木桌,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杨!他们三个如果可以避开那4个混混的阻截,就能成为整场的变数!天隐一边小心地移动着,保证自己在朋克头的攻击范围外,一边用余光看着杨和卡列芙他们的情况,就对不能错过哪怕一丁点微小得转机! 杨这边虽然有三个人,但是其中有两个女孩儿,刚刚凭着本能觉得危险而跑过来的莱娜,又死死地抱着一个大椰子,说什么也不肯丢掉。此时此刻,混混们已经带着狞笑贴了上来,伸手拉向希露德和卡列芙。 杨对于自己就这样被无视了感到十分不满,但是看看混混们手里粗实的木棍,突然间觉得保留意见才是个明智的做法。 混混的手眼看着就要贴上卡列芙白玉一般的手腕,卡列芙却连躲也不躲,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混混,一瞬之间,只是一种感觉,卡列芙好像散发出了女皇一般的气势,不容亵渎、不容置喙、不容违抗,一种令人无法不遵从的气势,令混混手停在了半空,即便体内的*再是聒噪,身体就是无法动弹,这是一种源于本能的畏惧。 “呀!”希露德并没有卡列芙一般的威严,已经被一个混混抓在了怀里。那个混混圆睁着昏黄的眼睛,咧着一口黄牙的大嘴,贪婪地嗅着希露德的体香与发香。就当这个混混想要进一步满足自己的*时,突然身体一震,而后眼神就失去了生气。 死了!心窝处深深刺入一柄匕首,这是他的无礼与下流应付的代价! 剩下的3个混混一见此景,眼睛瞬间因愤怒而布满了血丝,挥着木棒,齐齐地向着希露德打来。希露德!三打一,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孩儿,天隐心中一阵痛苦,想闭上眼睛不去看,但是不能!看下去还可能有希望,闭上眼睛,就只能陪葬,朋克头可不是个有情怀的文艺混混…… 如果天隐可以再冷静些,就会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可以面不改色且准确地一击毙命,希露德有可能真的如表面上看来那般娇弱么?也忽略了一个人,杨!此时此刻混混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希露德一个人的身上,完全没有人发觉杨的存在;还忽略了一只猴儿,莱娜!怀揣着对大椰子无比执着的感情,和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的认识,一只小猴儿可不可以成为救星? 另外还有一个人始终没受到重视,艺术家因蒂克斯,已经尽全力踢了坐在地上的混混很久了,然而那个混混看起来除了吓坏了似乎并无大碍——因蒂克斯以艺术家的浪漫,科学家的严谨,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真的只有5…… 世界ⅩⅩ “快扭肚子!因蒂克斯!”天隐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瞬间做出了决定。 “啊?”因蒂克斯正在一脸舒爽地用脚踹着并不是很受伤的混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因蒂克斯迟疑的时候,希露德已经灵巧地避过三个混混的同时攻击,闪到了杨的身侧,杨也没有令人失望,狠狠一棒子放倒了一个混混。 剩下两个混混见到自己的同伴又少了一个,立刻大骂着再次发起了进攻,差一点踩到死抱着椰子、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的莱娜。 “扭肚子!因蒂克斯!”天隐将将躲开了朋克头的木棒,喊着因蒂克斯的声音已经因激动而破音了。 一下、两下……因蒂克斯没有问为什么,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转着圈地扭了起来,结果因动作幅度略夸张,而把戴在椰子壳上面的红色瓜皮帽震到了地上,“我的帽子!”因蒂克斯凄惨地喊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去捡帽子。 因蒂克斯对于帽子的极度关心,给了地上那个仍未失去战斗力的混混反应的机会,之间这个身着黑色皮夹克,穿着一串鼻环的混混直接爬起来,照着因蒂克斯的大脸就是一脚,将因蒂克斯踢到了一边,脚落回地面的时候,好巧不巧地踩到了红色瓜皮帽上面。 “我的帽子!”因蒂克斯捂着红肿的脸,再一次发出了哀嚎。 虽然就因蒂克斯这边的局部来看,天隐的指示产生了严重的不良后果,然而天隐原本的思考目的就不在因蒂克斯这里,而是另外一处…… 随着因蒂克斯的扭动,莱娜举起了大椰子,“吱!吱吱吱!”,狠狠地朝着身前的混混丢了过去,而后毫不意外地落在了混混的脚趾头上——似成相识的一幕,这就是天隐的真实目的了! “我的脚!死猴子!”有因蒂克斯做过检验,被椰子砸了脚会非常疼,这个结论显然也适用于面部已经有些扭曲的混混。只见混混照着莱娜就是一棒子,但是论敏捷程度,又如何跟猴子相比呢? 这边混混跟莱娜缠斗,自然无法顾及到希露德和杨,这无形中等于出卖了另外一个混混。杨找准时机狠狠一击,将其拍在地上,而后希露德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如闪电般袭向混混的后心,那个混混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抖动了一下,就再无声息了。 4人一组来袭击杨和希露德,如今只剩下一个,只要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该怎么做。只见刚刚还对莱娜咬牙切齿的混混,此时拎着木棒,脚下抹油般一溜烟跑去了跟正在实现大逆转、开心地踢着因蒂克斯的同伴汇合。 顺带说一句,那位仁兄似乎非常欣赏因蒂克斯的嚎叫声,为了获得双倍的喜悦,还在狠狠地碾着嵌在泥里已经破烂不堪的瓜皮帽…… 由于天隐的指示,加上莱娜出乎意料的默契,此时的战局已经不再是全面僵持了——杨和希露德被解放出来,因蒂克斯处于极端的劣势,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还是跟敌人大眼瞪小眼。 嗖!这一棒子擦破了天隐的肩膀,天隐心里叹了声好危险。随着时间的流逝,朋克头愈战愈勇、攻势越来越凌厉,反观天隐则是渐渐露出了疲态,躲闪的动作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流畅了,刚刚被打中,虽然很轻,但也确确实实是个非常不好的讯号。 天隐现在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应对朋克头的攻击,接下来就只能依靠杨的判断和希露德的行动了。 只见杨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而后笑嘻嘻地走向了木桌。 “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杨语调轻松地对正在一起踢着因蒂克斯的混混点了点头,拔起了钉在桌上的两把匕首,而后将袖子和衣领处穿了两个大洞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嗯!这样好多了,在女士面前可要注意礼仪呀!” “我的帽子……”因蒂克斯有椰子壳护头,双手就死死地捂住了脸,但是比起自身的安危,因蒂克斯更在意刚刚才失而复得的红色瓜皮帽,那可是艺术家的灵魂啊! 显然,杨并不是个对艺术感兴趣的人,将匕首递给希露德之后,朝着榕树努努嘴,而后就望着天空吹起了口哨,好像自己只是个观众而已。 希露德一手拿着一把匕首,轻轻地掂了掂,突然间眼神变得犀利、冰冷,抬手就朝着榕树下的混混甩出了两道闪电——一刀后心,一刀脖颈,准确无比、干脆利落地干掉了牵制着卡朋特的两个混混! 卡朋特的解放,意味着天隐一方远程火力再度开放,也意味着,朋克头一伙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了。 “喂!你不去帮帮你的小弟么?”天隐希望转移下朋克头的注意力,好让卡朋特有出手的时机,“你这大哥当得太失败了吧,咱们见面才十几分钟,你就把手下都折腾没了,如果那天被炸死的不是雷鬼头而是你,你说现在场面会不会对你们更有利点?” “#¥%¥#%¥&&……我要你死!”前半段的骂人话,朋克头一激动蹦了一大串西班牙语,而天隐是听不懂西班牙语的,所以朋克头的一大段话,只有最后四个字随着被挥得虎虎生风的木棒,准确而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想要我的命?”虽然姿势很不好看,但是天隐确实躲开了朋克头的含愤一击,调整了下身形,退后了几步,天隐再度展开了语言攻势,“你想要的是你手下的命吧?他们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死得真是愚蠢透顶、毫无意义!”为了将戏做足,天隐还特意加上了不屑于嘲笑的表情。 朋克头暴怒了,拖着大木棒一步一步朝天隐走来,当地上的拖痕与天隐的位置重叠时,天隐就大大不妙了…… 卡朋特,我需要你!天隐也觉察到了朋克头因愤怒到极点而爆发出的危险气息,现在急需要卡朋特的远程支援! 嗖!嗖!嗖!卡朋特确实出手了,如同之前一般,接连射出三箭,射倒了包围阿尔忒弥斯的三个混混——是的,卡朋特好似完全没看到一般,完全没有帮天隐解围的意思。 啪!一鞭子,混混手里的匕首掉了;啪!又一鞭子,混混的脸上出现一道深深的鞭痕,并且因为头部受到一股巨力而站立不住,歪倒在地上;啪!再次一鞭子,从斜侧方狠狠地抽在了混混的喉结上,这个混混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在阿尔忒弥斯解决最后一个混混的同时,卡朋特一箭一个,让因蒂克斯实现了奇迹般的逆转。然而,因蒂克斯甚至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伤势,更没有报复下躺在地上抽搐的混混,直直地扑向了已经四分五裂的、不再是红色的瓜皮帽…… “我的帽子!我的灵魂!呜呜、呜呜呜呜……” 因蒂克斯很伤心,天隐也很伤心——什么时候就只剩了朋克头和自己还在争斗?咦?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什么时候围上来的?怎么没一个人有帮帮忙的意思呢?这群只想着围观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看不出来自己跟朋克头的战斗力不是一个级别的么? “吱——吱吱!”莱娜也没有帮天隐的想法,这只小猴儿还没有搞懂,为什么跟上次一样把椰子丢出去了,椰子却没有被开开。 这群人啊……毫无人性可言!天隐并不生气,因为眼下的情形实在没有生气的空闲,朋克头不断地攻击着,不断地尝试着重击天隐的要害。可惜这群兴致勃勃的观众,没一个有出手相救的意思,那就只能自己救自己了,天隐挪动着已然开始变得沉重的双腿,奋力地躲着朋克头的攻击。 不得不承认,朋克头确实很强悍,一直牢牢地掌握着进攻的主动权,一点一点地消耗着天隐的体力,再这样下去,只要天隐稍有不慎,恐怕就只有“死”这个结局了! 由于疲劳不断地加深,天隐渐渐地不能完全躲开朋克头的木棒了,双臂和肩头的刮伤越来越多,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看上去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已经不知道打了多久,汗水不断地滑落,令眼睛越来越模糊,肺部也因为越来越急促地呼吸而隐隐作痛,天隐真的觉得已经快到极限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救自己呢? 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杨,无论哪一个此时出手都可以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全都在静静地看? 天隐觉得悲哀,自己这个头领做得太失败了,不仅平时毫无存在感,关键时刻也没有积攒足够的人缘让人有意愿来帮自己;天隐觉得愤怒,并不是愤慨卡朋特他们的袖手旁观,而是因为不够强大,使自己再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天隐在心中呐喊着、嘶吼着、狂暴着,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天隐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动作变得越来越僵硬,一个躲闪不及,被朋克头的木棒狠狠地划在脸上,左颊立刻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如流水般沿着面部而下,染红了衣领和前胸。 然而天隐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也看不到眼前的人了,一片漆黑,一片寂静,一片虚无,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唯有猛烈跳动的心脏,还在固执地传达着对生的渴望,一下、两下、三下……这种不顾一切的鼓动,这种无视一切的挣扎,这种超越一切的力量,这种无与伦比的感觉,毫无疑问,就是生命!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认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天隐仿佛看到了一道光,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光,天隐伸出了手,天隐迈开了步子,天隐在奔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全无意识地吼叫着,凭着难以置信的幸运,在木棒攻击的空隙间,天隐以一种出乎意料的速度冲到了朋克头的怀里,一股始料未及的大力全部施加在朋克头的身上——朋克头被顶飞了! 当朋克头重重地摔在地上,准备抓起木棒重整旗鼓的时候,发现一道黑影跳了过来,那是天隐!浑身是血的天隐犹如狂暴的魔神般君临天下,狠狠地压在朋克头身上,握得紧紧的拳头如暴风雨般,疯狂地打在朋克头的脸上。 一拳、两拳、三拳……不断地击打着,用尽全力,仿佛打的只是一个沙袋。 “不去阻止他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是杨。 卡朋特摇了摇头,朝前方使了个眼色,原来,天隐已经晕了过去,在他身下的,是脸被打得稀烂只剩下朋克头还迎风挺立的朋克头——就结果而言,战斗力28的天隐,打赢了战斗力为49的朋克头,而且赢得非常彻底…… 杨叹了口气,对着希露德招招手,上前将昏厥的天隐抬了开,没有急着唤醒天隐,暂时,还是不要让他面对这个惨象比较好。 四周暂时还未断气的混混,就由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处理了,反正他们会确保这些混混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找麻烦的机会! 卡列芙已经像没事人一般,一如既往地喝起了红茶,因蒂克斯则是抱着“灵魂的碎片”跪坐在地上,满脸垂涕,一语不发,总而言之,这两个人不需要照顾了。 看着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杨抱着头静静地坐在天隐身边,看着这个满身血污、满脸血迹、昏睡中的男孩儿,陷入了沉思…… 杨原本的计划是等天隐撑不下去了就让卡朋特收拾掉朋克头,反正以卡朋特的水准没什么难度,更何况还有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做保险。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天隐时机体验下搏命拼杀的感觉,也可以借机观察下在面对强过自己至少一个数量级的对手时,天隐会有怎样的表现。 杨就是基于上诉考量才选择袖手旁观的,就结果而言,不得不承认,天隐的表现完全出乎了杨的意料——在最初的僵持阶段,天隐没有盲目寻找反击的可能,而是在游刃有余地躲闪的同时,冷静细致地观察整个局势,而后利用小猴子莱娜的模仿习性有效地令局势倾向了自己; 在之后的对峙阶段,天隐已经明显出现了体能问题,但他还是能巧妙地令自己不受过大的伤害,一直撑到了战局已定、己方获胜的时候,这份耐心与韧性,实在是与天隐的年龄和经历有点不符,杨是知道“自由号”上的天隐不过是个普通学生,从那时起到现在也不过短短11天,天隐竟然就能够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实力,看来自己并没看走眼。 在最后阶段,就算是因为朋克头麻痹大意,就算是因为朋克头过于轻敌,就算是天隐运气太好,总之结果就是天隐出人意料的赢了。然而杨最看重的,并不是天隐获得了胜利,而是天隐即便被逼到了绝境也仍未放弃,这种绝对的坚韧,不得不说,确确实实是成为一个领袖的资质之一,也难怪自己在见到这个男孩儿的第一天,就推举他成为了头领。 想到这里,可能是觉得自己有点马后炮,杨自嘲式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自己作为军师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就跟眼光无关了,等这个男孩儿醒过来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说实话,杨蛮欣赏这个理解能力超强、适应能力不俗的男孩儿的,尤其是这个男孩儿还没有烦死人的、多余的道德感,当然也不是说这个男孩儿是寡廉鲜耻的,总的来说这个男孩儿是个挺不错的人呐! 正是因为天隐有着诸多令杨满意的有点,杨才会有些担心,当天隐醒过来之后,会不会埋怨自己?会不会因为这次的袖手旁观,而与自己产生无法弥补的隔阂?这是来岛上三天来进行的第二场战斗了,自己这个军师却没有,哪怕一次,提醒天隐提早做好防御的准备,等这个男孩儿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不信任感? 身为一个军师,很需要一个优秀的头领,经过这次战斗,杨打从心底里认可了天隐的资质,也看到了天隐惊人的潜力,如果可能的话,杨真的不希望失去这个虽然有待琢磨,但是绝对大有可为的头领。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什么用,等天隐恢复意识了再说吧,杨想了想,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打些水来,帮天隐把血污擦掉,然后顺其自然,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世界ⅩⅪ 今天是3月9号,从到匹斯那天算起,已经12天了,从到孤岛上算起,已经是第4天了。 第一天,就发生了造雨师带领的“r组”与雷鬼头的大规模争斗;第二天,天隐等人消灭了意图不轨的7个混混;第三天,在天隐的印象里,应该是将19个混混全歼了,其中带头的朋克头肯,是雷鬼头的三个主要手下之一。 这个朋克头,应该是自己打死的吧?刚刚睡醒的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想着,当时的情况自己实在记不清了,最后的记忆就是觉得自己要死了,然后就是现在了,一阵头晕,低头一看,身上缠满了布条做的绷带,用手轻轻一摸,脸上的伤痕也用纳米丝线小心地缝合好了。 从身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体香就可以知道,帮自己包扎、照顾自己的,是希露德,这个有着红色短发看起来很娇弱的女孩子还真是多才多艺。不过从希露德干脆利落的身手,和堪称无情的战斗方式来看,她的“娇弱”应该仅仅是个障眼法。 一直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还有很多事情天隐想要知道,也有很多事情等着天隐去做,虽然不确定现在身体的状况能做到什么程度,尽力而为吧。躺着胡思乱想的时候还没什么,稍稍用点力想起身,全身就传来一阵剧痛,浑身的皮肤都有种灼烧感,双腿和双臂的肌肉也有不同程度的僵硬感和刺痛。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了,天隐看着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并且隐隐作痛的拳头,不禁哑然失笑,就算朋克头没被自己打死,估计也不会太好受了。其实在心底里,天隐不希望朋克头死了,毕竟作为雷鬼头三个主要手下之一,知道的情报一定不少,如果可以想办法问出来,对将来会有很大的裨益。 “朋克头死了,很遗憾。”天隐出了帐篷第一个碰到的是杨,杨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个很难令天隐觉得开心的消息。 无鱼虾米也好,“那朋克头的手下呢?有没有活下来的?” “都喂了鲨鱼,要不我现在去问问它们,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这满满的恶意,令天隐很确信,眼前的就是正牌的杨,绝不是仿制品。 人都死了,也就问不出来什么了,天隐点了点头,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木桌旁坐了下来,现在这种状况站着很是困难,而且绷带摩擦得伤口很痛。天隐一边缓解着周身的疼痛,一边慢慢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四周。 因为昨天的激战,泥土地上还遍布着杂乱的脚印,血迹倒是没有,估计是已经清除掉了吧?在木桌旁,有一个小小的坟包,之所以天隐确定那是个坟包,是因为他看到了立着的小小的墓碑: “这里长眠着一顶帽子,它曾攀上过人类艺术的顶峰” 这种自吹自擂的墓志铭算怎么一回事嘛,天隐想笑,但是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一阵剧痛,差点让天隐眼泪留下来,朋克头下手好狠啊!不知道如果天隐能清楚地记得昨天自己是怎么活活打死朋克头的话,他还会不会觉得朋克头心狠手辣。 不远处卡朋特已经在继续建造树屋了,一脸沮丧、头顶着裂开了的椰子壳的因蒂克斯也在,不知道敲着奇迹的键盘在做些什么,豪克既然没在那应该是继续收集岛屿的信息了吧?看着因蒂克斯红肿的脸,天隐突然好奇起来,因蒂克斯原本是长什么样子的? 从见面那天起这位大艺术家就顶着一个乌眼青,然后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修理,现在又被混混踢肿了,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记录下来因蒂克斯的本来面貌,搞不好会是震惊世界的新闻!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摇摇头,以这位艺术家喜爱挑战死亡的天性,基本上,这个想法很难实现了。不过因蒂克斯的勇气还真是不同寻常,好像除了野猪和阿尔忒弥斯之外,没见因蒂克斯害怕过。 杀戮一夜的时候,渡轮沉没的时候,刚到岛上被雷鬼头仇视的时候,前天遇上7个不速之客的时候,昨天被混混围殴的时候,从来没见因蒂克斯恐惧过,这真的是战斗力还不如小猴子莱娜的人应该具有的态度吗? “吱!吱吱!吱——”不知道莱娜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天隐刚想到它,它就抱着椰子开始蹭天隐的腿,显然昨天的战斗令莱娜明白了一点:这个人可以开椰子,那个扭肚子的胖子不靠谱。 只知道吃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呢,天隐无奈地笑了笑,拔出匕首帮莱娜开了椰子,“吱!吱!”小猴子开心地吃了起来,不过天隐就没那么开心了,刚刚一用力,身上又开始疼了。 “这还真是麻烦!”不管怎么说,能活下来就比什么都好,受了伤总是会好的,命没了就连疼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么没看到卡列芙?往常这个时间,卡列芙一定会找个不错的位置开始喝红茶了,今天怎么没见她的踪影?昨天卡列芙并没有受什么伤吧?天隐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一幕,卡列芙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凭眼神就让三个混混动都不敢动。 那种威仪,那种气势,那种高贵,那种不可侵犯的神圣感,让天隐不得不怀疑卡列芙的真实身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必定是位居高位,经常发号施令的人,卡列芙不会是某个大组织的隐藏头头吧?看看希露德和阿尔忒弥斯对她的尊重程度,卡列芙绝对不会是个寻常角色!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了,能知道匹斯的存在,能向往在匹斯生活的,本身就注定不是一般人了。仔细想想,这个小团队的七个人,除了自己,就没有一个是可以用“普通”这个词汇定义的。 天隐虽然很好奇卡列芙发生什么了,但是有因蒂克斯的前车之鉴,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进女孩子的帐篷,反正看大家各自井然有序地做着事情,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卡列芙应该是没有大碍。 让天隐坚定这个判断的,还有在榕树后面用力敲着木桩、准备造围栏的阿尔忒弥斯——菜田已经完全铺好了,淤泥上面有一层厚度刚好的干土,从整齐划一的垄沟来看,种子应该也已经种下了。 从昨天下午跟朋克头一伙战斗到现在不算长的时间里,感觉好多东西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些是可以看是出来的,有些,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天隐完全没吃出来,稍稍动嘴的幅度大一点伤口就一阵剧痛。天隐甚至怀疑,这伤如果不快点好,搞不好自己就先饿死了。 “我们今后该怎么做?”趁着人齐,天隐赶紧向杨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要取决于头领的判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的语气明显非常严肃,给人一种发自内心将天隐当作了头领的感觉。 “取决于我?”天隐觉察到了杨的变化,私下里猜是跟昨天的事情有关,但是杨自己不说,天隐实在开不了口询问。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主要有两种选择”,说到这里,杨拿走了碗碟,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纸,而后用笔写了起来,“一种是进攻,最晚明天,因蒂克斯就可以把整个岛屿的详细地图绘制好了。” 闻言,因蒂克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了详细地图,我们就可以找出,至少也可以估算出‘r组’,还有雷鬼头一伙残留下来的人都在哪里。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主动出击,各个歼灭!”杨说着,在r组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这个方法可以将我们的损失降至最低,而且也会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心理恐慌,但是……”,杨停顿了一下,似乎带了一点歉意地看着天隐,“在不了解对方战斗力和战斗方式的情况下,贸然出击风险实在太高了!另外,据我的猜测,将我们的驻扎处透漏给朋克头的,应该是造雨师,他有没有联系到另外两个人?另外两个人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他们知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争斗?” 言下之意就是造雨师是个麻烦,另外两个人如果知道朋克头被喂了鲨鱼很有可能会联合到一起,会不会来替同伴报仇,也是个未知数。 留几个活口不就不用猜的这么辛苦了么,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埋怨着杨,不过他也知道在那种你死我活、千钧一发之际,是绝对不能想着留情面的,对敌人仁慈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第二种选择呢?” “我叫因蒂克斯和卡朋特商量过了,可以对树屋做一些改造,使之可以具有小型要塞的强度。等收集足够多的饮用水和粮食之后,我们就可以固守不出,跟前来袭击的敌人打消耗战,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没有输的可能!” “军师?” “嗯?” “你是故意有所保留,准备试探我,还是你没睡醒?”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或许杨之前的担忧没有错,即便没有明说,但是天隐潜意识中已经对杨有所不满了。 没等杨说话,天隐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对方状况完全不明的时候贸然进攻,结果只能是自讨苦吃!造雨师,我们要找到,能维持某种程度上的和平是最好的;雷鬼头的两个干部,阿德和兰斯洛,搞清楚他们的关系,能挑拨离间使其内讧对我们是最有利的。如果他们的合作已成定局,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在我们选定的时间以我们选定的方式出现在我们选定的地点!” “也就是说,先让造雨师去跟他们谈谈人生,尽量给我们争取时间”,天隐为了不牵动伤口,顿了一下让自己平复下心情,“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地完成树屋的修建,同时,我们需要二号据点,一旦这里被偷袭或者无法固守,我们需要至少一个备用方案,地点就交给因蒂克斯去选,原则就是隐蔽性良好!” “没问题,头领!”因蒂克斯敬了一个大大的礼,直接将头上破了的椰子壳打歪了。卡朋特则是微微一笑,看了一旁不是很自在的杨一眼,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希露德,阿尔忒弥斯”,天隐稍微缓了下语气,对女孩子还是要温和点,“麻烦你们在这个岛上找一些可以长时间储存的食物,长时间的定义式至少1个月不会*变质;如果可以的话,看看这个岛上有没有毒草或者有毒的动物……” 接下来的话天隐没有说,如果可以在正面取得胜利,那就尽量不用下毒这种方式,天隐自认不算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好人,但是有些东西,自己实在是不喜欢,也不愿意去做。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提前知道有关毒物的信息,也可以避免被敌方下毒。 “现在!”天隐话音一转,直直地盯着杨,看得本来就心虚的杨一阵发毛。 “有、有什么事吗,头领?” “可以说下你昨天捡回来的石头的用处吗?” 原来是这件事,杨不觉得松了一口气,自己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陶土可以烧砖,石灰石可以制作粘合剂,然后我们就可以建造一个煅烧陶器的窑炉,燃料有煤,完全不用担心。如果制作出了合适的容器,对我们今后的行动会很有帮助的。”杨说着,把之前捡来当样本的石头一个一个摆了上来。 “黄铁矿能做什么呢?”天隐指着一块黄澄澄看起来有点像金子的矿石,也就是刚刚杨没有提到的黄铁矿。 “可以冶铁,还有制造硫酸。”说话的,竟然是希露德!希露德取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有一块发红的石头,“这是钠硝石,阿尔忒弥斯在离这里不远的石洞里发现的,有了这个就可以制作硝酸。” “硝酸?”天隐被搞的有点糊涂,不是有硫酸了么,还要硝酸干嘛。 “不如我从头说起?”希露德询问着天隐的意见,见天隐点了头,就拿过杨刚刚用的纸,翻了一面,唰唰地写着,一边写还一边说,“我们可以通过加热和过滤海水,取得比较纯净的饱和食盐水,也就是nacl的水溶液。” “然后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和这个”,希露德说着拿出了天隐带来的手摇发电机和卡列芙带来的用途不明的白色薄膜,“这是特制的离子交换膜,有了它,对饱和食盐水进行电解的话,就可以得到烧碱(naoh)的水溶液。” “将动物脂肪放到烧碱溶液里面进行皂化反应,可以得到高级脂肪酸钠和甘油。”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希露德在说到动物脂肪的时候看了下因蒂克斯圆滚滚的肚子,吓得因蒂克斯捂着肚子就跑到卡朋特的身后去了。 “黄铁矿石的主要成分是硫化亚铁(fes2),在与氧气和水的反应下可以生成硫酸亚铁结晶(feso4?7h2o),之后煅烧,就可以得到浓度约为29%的硫酸(h2so4)。” “钠硝石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钠(nano3),可以与硫酸反应得到硝酸(hno3),硝酸再与我们之前制得的甘油进行酯化反应,就可以得到三硝酸甘油酯,也就是俗称的硝化甘油!”说到这里,希露德特地顿了一下,然后满面笑容地做着手势,“砰!砰砰!砰砰砰!” 虽然看着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反应式略微有点头大,但是天隐还是觉得此时此刻有个化学高手在身边,真的是太安心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一个可以自己制造炸药的女孩儿,好像太危险了点…… “如果可以用陶土做出来一些空心小球,我们就可以做简易的手榴弹了,毕竟我们还有火药和铅弹!”希露德不提,天隐都快忘了从船上其他人行李里面搜出来的火药还有铅弹了。听到这里,天隐忍不住直直地看着希露德,一个可以自己制造手榴弹的女孩儿……真的好可怕啊! 不知道是被天隐盯得不好意思了,还是感觉到了天隐心中的想法而害羞了,总之希露德突然脸红了,急急忙忙地躲到了阿尔忒弥斯的身后,小声地、好似自言自语一般,“总、总之,我们可以制作很厉害的东西……” “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说着,天隐就起身准备开始干活,但是起来的一瞬间,天隐就深深地后悔自己逞能了,周身上下强烈的疼痛感“温柔”地提醒着天隐:能等,就还是等等吧! 看到天隐明显痛苦的表情,希露德莞尔一笑,用柔软地小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头,示意他先坐下,当知道了希露德的隐藏才能后,天隐可不敢不听她的话。 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阿尔忒弥斯,可以单凭眼神制敌的卡列芙,可以自行制造手榴弹和炸药的希露德,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危险的吗?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吓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的因蒂克斯可以回答了…… 世界ⅩⅫ 每一分钟,我们都被时间观念和对付时间的感觉所折磨。只有两种办法可以逃避这种噩梦,以便忘却它:睡眠与工作。睡眠使我们轻松,工作使我们强化,自己选择吧! 我们越是使用其中的一种办法,另一种办法就越是引起我们的反感,然而两种方法都有着相同的原理——只有在利用时间时才会忘记时间,一切都只能一点一点地进行。 天隐现在就在“一点一点地进行”,因为他被包成了一个木乃伊,而且步子大了就会浑身发出火烧般的疼痛。可惜,天隐不喜欢通过躺在帐篷里睡觉这个方式表现出自己的努力,什么都好,找一点事情做! 阿尔忒弥斯已经没影了,不是在树林里就是在海里,天隐很是为野猪和黄鳍金枪鱼感到担心,尽管,还没尝过前者,而后者的味道相当不错……天隐摇了摇头,微微地笑着,自己的想法真是不着边际且矛盾,重点是:自己现在挪几步都很费劲,显然没办法跑到海里或森林里体验生活了; 杨倒是没走远……天隐想试着去跟杨一起去挖矿石,但是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杨立刻以天隐追不上的速度飞也似地拉开了距离,这个杨!天隐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发火,如果诚实地讲,自己的心底里是有着不断鼓动的火气的,至于为什么,天隐也说不明白。 连续两天遇到一波比一波强的敌人,天隐不是不担心今天也会受到袭击,在自己受伤的现在,己方的防御力无疑是被削弱了的。如果今天再来一批更加强力的敌人,天隐完全不敢保证能像之前一样安然渡过。 天隐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竭尽全力说服自己相信同伴,相信他们的能力,既然以杨这个军师为首都去做各自的事情了,那就说明今天遇袭的可能性不会很高,或者杨已经想出了什么办法,提前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就要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自己,就算再怎么没有存在感,就算再怎么弱小,就算看起来再怎么牵强,自己既然能够成为头领,就必然有着能成为头领的理由!只要有时间,有机会,自己一定会变得强大,变得不可战胜! 天隐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走到了木桌旁…… 看看木桌旁边的两个人,敲着键盘的因蒂克斯和用纸笔计算着接下来制取各项产物的数据的希露德,天隐不觉得自己有可以取代因蒂克斯的知识水平;希露德嘛,左手轻轻地抚着秀美的下颌,微微地咬着红润地嘴唇,一脸认真的样子,真是……又胡思乱想了!天隐拍了拍不是很听话的脑袋,还是认了吧。 捂着腰像一个换了腰间盘突出的老年人一般,天隐好不容易坐了下来。只待了五分钟,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这种鬼魅的声音就充斥了天隐的脑海,回想下过去的十几天,危险也好,奇怪也好,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也好,总之还是很充实的,猛然之间自己就这样闲着,好无聊啊…… 就当天隐觉得难以忍受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铛铛铛”的敲击声——原来卡朋特改变了主意,决定做独轮车了!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天隐立即将视线投注到卡朋特的身上,不管怎么说,比就这样闲着要好很多! 卡朋特的木匠手艺不知道怎么锻炼出来的,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而已,但是加工木料的手法娴熟而老练,很快就在早已切割好的木板上做好了榫头和卯眼,一阵有节奏的敲击之后,木板就拼成了车体,为了加固,卡朋特又在接合处打入了木楔钉。 整个过程迅速而利落,天隐估计前后也只有三十多分钟而已。不过,天隐最感兴趣的是木头轮子的制作,卡朋特用了十分宽且厚的木板,先是将木板切成了七块——天隐不知道为什么要切成奇数块,偶数的话不是更易于切割角度和拼接嘛? 卡朋特不知道天隐此时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都没经过计算就直接开切,而且竟然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个圈!严格地说还不是个圆圈,但是棱角切掉之后就是标准的轮子了,再加上辐条和中心轴,完整的木头轮子就诞生了! 好神奇啊!天隐见证了一个朴拙粗犷但是绝对实用的木头独轮车的诞生,心里一阵阵激动,莫非自己感受到了人类历史的厚重感?不,不不不!天隐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就是自己太无聊了,还是得找点事干,对了,可以去推这个独轮车给杨啊! 天隐再一次,动用了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慢慢地挪向独轮车,刚刚伸出手,就看到已经开始做第二辆独轮车的卡朋特朝着自己摇了摇头,好气人啊!那怎么办,总得有人把独轮车给杨送去装矿石吧,天隐赌气地猛地一扭头,结果甩动了脸上的伤疤,疼得天隐差点没叫出来。 “因蒂克斯!”为了掩饰自己的痛苦,天隐用一种奇怪而尖锐的声音叫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因蒂克斯。 “干嘛?”自从经历了红色瓜皮帽丢失、失而复得、再失去这个过程,因蒂克斯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顶着裂了一条缝的椰子壳机械式地敲着键盘。 “可不可以把这个独轮车给杨推过去?”天隐带着一脸“你敢拒绝等我好了你就死定了”的表情,笑容可掬地拜托着因蒂克斯。 “嗯……我看看,这个独轮车算是杠杆原理的一个应用,动力臂是大于阻力臂的,所以是省力杠杆,根据杠杆平衡条件……”因蒂克斯用一副“谁管你好不好本大人就是不愿意”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祭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高知识含量地胡扯。 “希露德,因蒂克斯不愿意诶,怎么办呢?”天隐用极其惋惜且无奈的眼神看了看一旁自以为胜利了的因蒂克斯,转头向可以自制手榴弹和炸药的危险分子求助。 “没、没没没,我、我刚刚就是解释下独轮车的工作原理,嘿嘿,我这就去、这就去,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如针扎了般跳了起来,一路小跑地推着独轮车走了。 好无聊啊!因蒂克斯一走天隐立刻重新陷入这种难受的境况,还是继续看卡朋特做独轮车吧,这个好像跟刚刚的长得不太一样,都是卡朋特做的,说明是同父异母的!不不不,也有可能是异卵双胞胎!生物学还真是奇妙呢……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天隐在极度无聊,意味着某些人会极度的不无聊,这些人之一,毫无疑问就是藏身在岛屿东南部山脚下的造雨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雨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在纸上飞快地写着,而后将纸片折叠递给了身后站着的、面无表情的r组组员,“把这个,还有我刚刚告诉你的那番话,统统带给前面那群野蛮人!” “是!”那个组员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走进了丛林。 “你觉得他会不会活着回来呢,谬特(mute)?”造雨师往树藤编织的吊床上一躺,一边翻着手边的书,一边问着一直站着不说话、神情冷漠的短发少年。 只见这个腰间别着小号弯刀,看起来像是阿拉伯裔的少年,斜着眼睛看了造雨师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少年冷漠的行为,并没有引起造雨师的不快,只见造雨师飞快地翻了几页书,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切?格瓦拉(cheguevara)曾经说过,silenceisargumentcarriedoutbyothermeans(沉默是另外一种争辩)。不过呢,谬特,我并不讨厌沉默的人,他们至少不会说出让我觉得不愉快的话!” 谬特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造雨师话语中浓浓的危险气息,仍是用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前方,不知道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哈哈!我喜欢!哈哈哈哈哈!”连续两次被无视,造雨师竟然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将一只胳膊垫到脑后,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谬特,所以,我是不会让你白白送命的,哈哈哈哈哈……” 造雨师笑着,带着嗜血的笑容,单手举着已经略显破旧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然而从造雨师双眼的聚焦来看,造雨师的视线显然在书本之外,在丛林之中,在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就这个岛屿而言,指的是靠近西南方的丛林里。 “阿德(ad),你看看这个!”身着画着染血匕首、双臂刺着艳红玫瑰纹身的混混晃了晃十分引人注目的刺猬头,一脚踢倒了身前满身是血、五花大绑的人。 “嘿,兰斯洛(lancelo),别紧张,他妈的,放轻松!”被称作阿德、梳着飞机头的混混推了推三角墨镜,用两个手指捏过纸片,边看边读了出来,“切?格瓦拉曾经说过,weareoverebyanguishatthisillogicalmomentofhumanity(在这个人类最不合理的时代,我们都被痛苦所征服了),嗯……” 猛然间,飞机头爆踹起了倒在地上的人,“谁、他、妈、的是切?格瓦拉!那个狗、日、的疯子炸死了弗朗西斯大哥!老子当然痛苦,老子他、妈、的伤心啊!老子要那个疯子的命!”一脚比一脚重,被殴打的人眼见着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个人,赫然就是造雨师先前派过来送信的人!显而易见,造雨师口中的“前面那群野蛮人”指的就是雷鬼头手下的两个干部——兰斯洛和阿德。 “告诉我!那个见鬼的神经病在哪里!说!”飞机头每说一句就是一记重脚,然而被踢的人始终不开口,仿佛是一头发现了猎物的野兽,神情锐利地盯着施暴者,没有丝毫的痛苦表情,没有一丁点求饶的意思。 “真他妈活见鬼,疯子的手下也都是疯子!”飞机头暴起一脚,将人提到了刺猬头面前。 一刀,捅在r组组员的大腿上,“嗯——”那人吃痛不住,表情扭曲地呻吟了起来。 拿着数把匕首蹲在地上的刺猬头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神情愉悦地扭了扭脖子,“原来你能感觉到疼呀,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组、组长叫、叫我来告诉你、你们的事,我、我说、说完了……嗯——嗯!”因为刺猬头用力地搅动着插在腿上的匕首,r组组员已经痛得浑身颤抖了,当仍然只是咬着牙哼哼,完全没有哀求的意愿。 “告诉我们你们组长隐藏的地点,否则,你就死定了!”刺猬头伸出嵌了珠的长舌头,慢慢地舔着手中匕首的刀刃。 “切、切?格瓦拉说过,inarevolution,oriumphsordies(在革命中,一个人或者赢得胜利,或者死去)……”r组组员一边念着,一边散发出异样且强烈的兴奋感。 “你他、妈、的去死!”飞机头飞起一脚,用颈骨的碎裂声打断了r组组员的狂热,“呸!真他妈的烦,兰斯洛,我们需要冷静!” 刺猬头用匕首狠狠地戳了戳躺在地上的r组组员,见确实是死透了,一脸惋惜地站了起来,“阿德,你怎么看这个人带来的消息?” “你他妈的是说纸上的,还是这个白痴口头带来的?”飞机头说着,又狠狠踩了几脚地上的尸体。 “当然是他口头带来的,咱们要不要去找那几个人报肯的仇?” “肯是头猪,死的好!19个人打不过7个人,还他妈的有三个女人!就算这个贱货有脸逃回来,老子也他妈送他见基督他妈!妈的!”飞机头双手叉着腰,暴躁地踱着步,不时用力跺着地面,“冷静!他妈的,老子说,要冷静!” “那几个人有不少食物!他们还在造树屋!还有三个女人!女人!”一提到女人,刺猬头整个人都亢奋了,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逗着,眼中闪烁着凶光、淫欲、暴虐混杂而成的快乐,“女人!哈哈哈!三个!哈哈哈哈!阿德,别犹豫了!” 轰!飞机头重重地锤了一下身边的棕榈树,怒瞪着硕大的眼睛,即便隔着墨镜也能让人感觉到其瘆人的眼神,“老子说要冷静!你、他、妈、的是聋子?那个神经病说的你也信?兰斯洛,你脑袋里面装的全他妈的是屎?妈的!”轰!又是一下,粗壮高大的树干因为连续受到大力而微微颤动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嘛,我反正要女人!那美丽的肌肤,那芬芳的发丝,那种惊恐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刺猬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甩着匕首,一脸的享受和陶醉,“阿德,难道你想就这么放过他们?” “谁他妈的说要放过他们!”飞机头用力蹬了一脚,令树干摇晃得更厉害了,“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拿个白痴疯子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事情让给我们!明摆着要耍老子,肯再他妈的弱智,手底下也还是有点实力的,19个人!他妈的!就这么被小崽子和小妞儿干掉了,那他妈就说明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想让老子当炮灰!他妈的,想得美!” “咱们要不要反过来利用下那个疯子?”刺猬头搔了搔太阳穴,“让r组给咱们当肉盾,如何?” “老子说的,你他妈的有没有认真听!老子说,冷静!”飞机头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不断地用脚折磨着无辜的棕榈树,只可惜这棵树上的椰子早就被摘掉了,不然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倒是可以让飞机头付出一些代价。 “那个疯子现在在哪里?不知道!那个疯子还有多少炸弹,还是他妈的不知道!那个疯子手底下还有多少人?老子他妈的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他妈的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弗朗西斯大哥被炸死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蠢成这样!还他妈的一个比一个不冷静!” 飞机头好像发泄够了,双臂交叉架在胸前,嗓音沙哑而凶狠,“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兰斯洛,在那群混蛋建好树屋之前不要动他们!派几个机灵点的,给老子远远地盯着!一旦树屋建好,就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他妈的!另外派几个人把那个狗日的疯子找出来,老子非得让他明白,老子最烦被人利用的!即便只是在脑子里想都不行!” 飞机头的思路,无疑是正确且阴险的,也给将来埋下了一颗威力惊人的定时炸弹。不过站在现实的角度来看,飞机头的小心谨慎,却刚刚好给了天隐等人喘息的机会,只是不知道飞机头的这些做法,对造雨师而言,是意料之外,还是尽在掌握之中? 世界ⅩⅩⅢ 3月10日,星期二,晴,天隐感觉自己好一些了,没有那么痛了。然而,当天隐怀着喜悦的心情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阵阵锥心的刺痛宣告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便没有那么痛,也还是很痛! 这是来岛上的第5天,过去的4天里,只有昨天最为平静,既没有在自己知道的地方发生争斗,也没有在自己的地方发生袭击,总算令天隐稍稍放下了点高悬的心。 难得的和平,使得卡朋特有机会施展出全部功力,当然,是木匠的功力。树屋的底层地板已经完全铺好,中层也打好了框架,天棚则是以榕树繁茂的枝叶为支撑,顺利地铺了一半,不出意外的话另外一半今天也能铺好,而后会用从沼泽地折来的榕树枝做二次处理使其更隐蔽。 在综合考量了风向、隐蔽性、安全性等要素之后,众人决定将砖窑建在榕树和菜田上方的山崖下。想要砌砖窑,首先要有砖。不幸的是,天隐等人需要的砖头,现在还是陶土的状态。有木头独轮车的帮忙,杨和因蒂克斯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运来了足够多的陶土和煤。 把陶土浸在水里,在希露德的指挥下,杨和明显有一肚子意见但是不敢说出来的因蒂克斯手脚并用,把陶土调和好,并且为了加强在高温煅烧情况下的支承力,使坯体不致下塌还适当渗了些砂子 之后,是把调和好的陶土分成一样大小的一块一块。砖坯一般都是用模子压出来的,但是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岛上,就只能用手来做,这样的效率可想而知,一天下来两个人只做了400多块砖坯。这意味着,今天,仍然要先做砖坯。 有了昨天的经验,只用了半天,就将所需的砖坯都做好了,把制成的砖坯一块挨一块地排在一起,等过二三天完全烧干,就可以用来砌窑炉了。 就当因蒂克斯以为可以休息了的时候,又被叫去运黄铁矿,因为再没有合适的仪器辅助的情况下,黄铁矿转化成七水硫酸亚铁(2fes2+2h2o+7o2=2feso4+2h2so4)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等砖窑完成之后再开始准备就太耽误时间了。 将足够多的黄铁矿打碎,铺在了湿沙子的上面,而后又盖了厚厚一层野草和干土,留下通气孔,就结束了这一天。 这一天,对于天隐等人来说是好消息的是,今天也没受到骚扰,而且树屋的天棚完成了,经过卡朋特的特殊处理后,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是完全看不出来有树屋的存在的;对于天隐等人来说是坏消息的是,飞机头和刺猬头已经派出了两个擅长追踪的混混轮班24小时监视着天隐等人的动向,同时,他们派出去寻找造雨师的人没有回来…… “谬特,觉不觉得那群野蛮人其实还是有点脑子的?”造雨师看着已经成为尸体的两个混混,一脸开心地跟少年说着话。 面无表情的少年只是甩了甩沾满血的弯刀,小心地擦拭干净,而后收回刀鞘,完全没有搭理造雨师的意思。 “真是个无情的孩子啊……”刚刚下令杀了两个人的造雨师,此时此刻用悲天悯人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忧伤,摇了摇头,继续看书了。 3月11日,星期三,中雨,天隐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了很多,但是因为阴雨天气而产生的瘙痒感令天隐更怀念疼痛。 因为下雨,所以只有已经建好了天棚的树屋可以继续建造,除了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所有人都在帐篷里避雨,卡列芙一如既往地喝着红茶,似乎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与她无关的,天隐还没办法做事情,只能抱着玩着黄铁矿石的莱娜看因蒂克斯整理资料——豪克是有防水涂层的,只要不是瓢泼大雨造成动力系统超负荷就没什么问题。 “嗯、嗯,就是这里!”因蒂克斯眼睛一亮,欢快地拍起了手,扭起了猴子舞,惹得一旁在用纳米丝线编织渔网的希露德一阵好奇。希露德竟然连渔网都会织,还有她不会做的事情吗? 因蒂克斯扭了一会儿,扭够了,弯下腰,轻轻地摸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莱娜,找到你的家咯,等天晴了,你就回家了哟!开心不开心?” “吱!吱吱——”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因蒂克斯的意思,莱娜丢下了黄铁矿,同时拍起了小手和小脚丫,惹得天隐被痒的哈哈直笑,但又不敢笑太大声,脸上的伤口比较深,刚刚才结痂,没办法动太大的幅度。 总的来说,如果不算下雨的话,这是平静且美好的一天——混混们下雨天也是不开工的!树屋的第二层的地板铺好了,与第一层连接的木梯也做好了,看着树屋未完成部分牵引的密密麻麻的纳米丝线,天隐不禁好奇:卡朋特究竟带了多少纳米丝线?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阿尔忒弥斯冒雨抓到了一头中等大小的雄性野猪,既解决了未来几天的粮食问题,又有了可供希露德制取甘油的动物脂肪,只是可惜野猪没有家猪肥硕,脂肪并不是很多。 3月12日,星期四,大雨,天隐不得不在刺痛和瘙痒中渡过这一天。 尽管杨和卡朋特进行了抢救,但是没有做好雨棚的菜田还是被大雨冲毁了一部分,原本这一天可以收获的豆芽菜损失了很大一部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种着作为未来主食的蜜本南瓜的部分没有受损。 为了防止菜田继续被冲毁,卡朋特暂停了树屋的建造,而是优先做了一个可拆卸的木头雨棚,先支在菜田上方挡雨,等雨停了再做隐蔽处理和进一步加固。虽然这一天的暂停没有过多地拖慢树屋的修建进度,但是提前制作的雨棚却消耗了额外的木材,如果不“及时”进行补充,接下来的建造就无法进行了。 其实如果是普通的建造,等几天也是无所谓的,但是在这个随时有可能受到袭击的孤岛上,防御工事越早完成就越安全,所以“及时”在这里就等同于“可以活下去”。 顺带一提,在当前的境况下,“及时”的准确定义是:杨、阿尔忒弥斯、因蒂克斯需要顶着瓢泼大雨跑去栎树林砍树。因雨大路滑,因蒂克斯摔了不知道多少跤,连裂了的椰子壳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但总算是按计划补足了木头。 卡朋特在做完雨棚之后就开始了分解和烘干栎木的作业,经过这道作业,木头才能变成木材。不得不说,浸湿了的栎木给没有高级工具的卡朋特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消耗了比预计多了将近一倍的时间,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才完成了所有的加工。 这一天也就在雨声中,悄然落幕了。 3月13日,星期五,中雨,天隐已经开始诅咒这个该死的鬼天气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昨天淋了半天雨的因蒂克斯发烧了,为了防止传染和交叉感染,将他转移到了他一直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女孩子的帐篷,那边干净整洁得很,由希露德负责照顾,阿尔忒弥斯和卡列芙和天隐呆在另外一个帐篷里。 看着静静地躺在帐篷里的奇迹和豪克,天隐深深懊悔着,为什么之前没有跟因蒂克斯学一下操作方法呢?但是当天隐看到阿尔忒弥斯凶狠的眼神和腰间的皮鞭之后,突然觉得实在没有道理人为地降低从岛上生还的概率。 在打消了奇奇怪怪的念头之后,天隐突然笑了,自己又不是因蒂克斯,怎么也会有那么危险的想法呢?其实天隐并不知道,阿尔忒弥斯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男人待的帐篷乱得令人发指,各式各样的东西丢了满地,看了就让人郁闷,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给人住的地方! 这是到岛上的第8天,树屋的整体结构已经完成,卡朋特和杨从顶层开始架设立面,说是“立面”,其实不是严格的垂直木板墙,而是根据榕树树枝的间隔和走向一层一层地镶嵌拼接。每一块木板都要做榫头和卯眼,还要在树枝上打孔,看起来工程量十分大。不过在卡朋特和杨极度默契的配合下,架设立面的工作还是以肉眼能看得出来的速度,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虽然被大雨冲毁了一部分,但是希露德的菜田现在还是变得绿油油的,韭菜、白菜、蜜本南瓜争先恐后地发了芽,还有幸存下来的豆芽菜,也开始长出了第二波,这说明,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天隐等人是不用再为食物发愁了。 有准备的人不用发愁,没有准备的人却连发愁的机会都没有。 “他妈的!”两天没有吃东西的飞机头狠狠地踢着手下一个混混,“老子叫你去找吃的,你他妈的找到了没有啊!没找到?没找到你他妈的还有脸回来?废物!白痴!” “阿德,咱们是不是考虑下那个疯子的提议啊?不然等不到那群人建好树屋咱们可就都饿死了!”刺猬头无聊地抛着匕首玩,刚刚好可以配合上肚子咕咕叫的节奏。 “闭嘴!兰斯洛!”飞机头吼了一嗓子,一脚踢开了满脸是血的混混,“老子早他妈的说过了,要冷静!你他妈的能不能偶尔动动你头发下面的玩意?连着下这么几天雨,就算那群小妞儿有吃的,现在能省下多少?他们只有7个人,咱们呢,34个人!要不要老子从头教教你算数啊!你他妈的告诉老子,现在去抢,能不能够所有人吃的!” 飞机头的推理的确是十分合理的,然而却并不准确,因为他并不知道,在雨势变大之前,阿尔忒弥斯抓了一头可以吃好多天的野猪回来。 “那怎么办嘛?”刺猬头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着的混混,手里的匕首不断地比划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老子亲自去搞吃的!在老子回来之前,你们谁他妈的都不准乱动!兰斯洛,看好了,谁他妈的不听话,你就宰了谁!”飞机头说着,就走出了避雨的树洞,消失在密密麻麻的雨点中…… 虽然天隐这方并没有像飞机头一般发生食物短缺,但是却发生了药物短缺——因蒂克斯病情加重了,身体烫得如同炭火一般,这种程度已经不是能期待自然痊愈的范畴了,必须想一些办法,不然因蒂克斯就危险了! 此时此刻因蒂克斯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没有因蒂克斯就无法操作奇迹,没有奇迹就不知道岛上药用植物的分布,不知道岛上药用植物的分布,意味着就只能出去碰运气了。 主要找寻目标是两种可以退烧的植物——诺尼(morindacitrifolia)和白背三七(rootandrhizomeofdivaricategynura)。诺尼在印度尼西亚和印度均有分布,这个岛是在苏门答腊岛和尼科巴群岛之间,理论上应该也会有诺尼;白背三七是一味中药材,不是很清楚其在中国之外的地方的分布情况。 对植物颇有了解的阿尔忒斯密没有说多余的话,起身就要出去,但是这个帐篷实在是太乱了,东西散乱了一地,一包行李绊了阿尔忒弥斯一个趔趄,里面的物品全撒出来了。 等下!天隐突然眼前一亮,之前在渡轮上,“血腥一夜”的时候,不是搜来一套注射用具和不明药品么,正好希露德懂化学,没准会知道是什么药品,运气好的话,没准就不用出去碰运气去找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的植物了。 天隐从帐篷的角落里“挖”出来沾了些灰尘的注射套件,急急忙忙地走进了旁边的帐篷,将之递给了希露德。只见希露德打开药瓶,嗅了嗅,而后轻轻地晃动了几下,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盘尼西林(penicillin)!” 经皮下试敏,没有出现过敏反应,只能说,因蒂克斯的运气,不坏! 一针下去,效果真的不错,不一会儿因蒂克斯的呼吸就平稳了许多,体温也开始下降了,因蒂克斯不再有生命危险了! 之后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卡朋特和杨也来看了看因蒂克斯,然后决定先不挪动因蒂克斯了,让三个女孩儿委屈一下,在另一个帐篷过一晚,天隐等人则是去树屋的顶层睡。虽然顶层的立面只铺了不到三分之一,但是配合天棚已经足够遮风挡雨了,加上有毯子也不会冷,外面下着雨,不用担心会有蚊虫…… 或许有的人觉得因蒂克斯太不知所谓了,或许有的人觉得因蒂克斯太懒了,或许有的人觉得因蒂克斯太吵闹了,或许有的人觉得因蒂克斯太欠揍了,或许有的人觉得因蒂克斯太猥琐了……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否认,因蒂克斯是这个小小的团队的一员!看到他好转,的确是一件很开心很令人心安的事。 大家都睡得很香甜,而迷迷糊糊晕睡了一整天的因蒂克斯,却在夜深人静只有落雨陪伴的时候醒了过来,四周黑乎乎的,没有一个人在身边,连一直缠在身边的莱娜都没在,因蒂克斯想喊,但是干涸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因蒂克斯想挪动挪动看看情况,乏力的四肢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一般,怎么样也不肯听话动一动。 过了一会儿,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这、这是原来的帐篷?怎、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干净?不仅如此,天隐他们还都不见了,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我、我不、不会是死、死了吧? 这个想法蹦出来的一瞬间,因蒂克斯没来由的悲伤了起来,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怎么会、会这样?任性的泪水,已经在因蒂克斯的眼眶打滚了。 对不起,豪克!不能看到你长大成人的那一刻了,对不起,莱娜!不能送你回家了!对不起,暗恋我的女孩儿们……究竟有没有暗恋我的女孩儿啊,这一瞬间的自我怀疑,令因蒂克斯更伤心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不管怎么说,不能哭丧着脸去另一个世界,这是男人最后的尊严!因蒂克斯用尽力气,想要伸起手擦掉泪痕,但是却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拿起来凑到眼前一看,精巧的纹理,刚刚好的大小,可以活动的前檐——这是个用椰子壳做的瓜皮帽!毫无疑问,是卡朋特的手艺! 哈哈,因蒂克斯大人没有死!哈哈哈,本大爷还活着!哈哈哈哈,艺术家的灵魂回来了……咦?为什么眼泪还是没完没了地流?我、我,应该是开心的才对啊……轻轻地,因蒂克斯将椰子壳做的瓜皮帽遮在眼前,任泪水恣意横流,嘴角,却挂着抹不去的笑容…… 世界ⅩⅩⅣ 3月14日,星期六,中雨。连绵不断的雨,看不出何时会停歇的雨,不知道跟现在正手舞足蹈,如鬼魅般在雨中吟唱的造雨师,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看啊,看啊,看啊,谬特!”造雨师如指挥家一般在雨中挥动着双臂,全然不在意雨滴正竭尽全力地打湿自己的衣服,“谬特,看到了么?如果你看到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看啊!” 腰间别着精致的小弯刀的阿拉伯少年,撑着雨伞神情冷漠地站在造雨师不远处,平静如水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在远方,那里有少年希冀的东西,显然,造雨师是看不到的,而且,少年从不曾改变的沉默,也意味着,造雨师不会知道少年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疯癫的雨!这肆无忌惮的雨!这湿润的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雨师似乎从少年的沉默听到了什么,仰头大笑着,“你说得对,谬特!这雨,是魔鬼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是魔鬼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恶臭,我们觉得魅力十足;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 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方案。” 造雨师的声音,高亢、坚定、热情,却在讴歌着截然相反的事物,然而雨中的指挥者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依旧兴奋,依旧忘我…… “像一个贫穷的荡子,亲吻吮吸 一个老妓的备受摧残的*, 我们把路上偷来的快乐隐藏, 紧紧抓住,像在挤一枚老橙子。” 雨中,浑身已经湿透的造雨师,不断地用手试图握紧雨滴,或迅猛,或柔和,或绵延不断,然而,雨水终究是四处逃逸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谬特,看到了么,人类!就是这么无力啊,就是这么可悲啊,即便是一滴水,都无法握住,注定的失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雨师狂笑着,低头看向被定义为失败却沾满雨滴的双手: “象万千蠕虫密匝匝挤到一处, 一群魔鬼在我们脑子里狂饮, 我们张口呼吸,胸膛里的死神 就像看不见的河,呻吟着奔出。” 用力地甩了甩头,造雨师带着妖异的笑容,仰头承接着天空的泪水,模糊的圆眼镜镜片,仍是无法遮挡造雨师炽热、坚定、狰狞的眼神,似乎这个男人,生来就是质疑的、指责的、狂妄的: “如果说奸淫、毒药、匕首和火焰 尚未把它们可笑滑稽的图样 绣在我们可悲的命运之上, 唉!那是我们的灵魂不够大胆。” “可悲的命运”一词从造雨师的口中蹦出来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竟然浮现出了痛苦与悔恨……然而无言的少年,终究只是静静地看着造雨师诡异的表演,一动不动。 “有一个更丑陋、更凶恶、更卑鄙! 他不张牙舞爪,也不大喊大叫, 却往往把大地化作荒芜不毛, 还打着哈欠将世界一口吞噬。”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造雨师突然收敛了笑容,放下了高悬的双手,结束了自己吟游诗人的生涯,转头看着安静的少年,“谬特,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抢过来么?你拥有一个罕见的美好品质啊,沉默才是人类最有力、最深邃、最优雅的语言啊,可惜,太多的人不懂了!顺带说一句,我很欣赏你的发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造雨师一边说,一边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整齐的短发,而后脱下了已经湿透的白色上衣,搭在肩上,任由雨水冲刷自己伤疤遍布、意外强健的身体,“走吧,谬特!‘恶之花’可是伊甸园中的一枚禁果,只有勇敢且遵从本能的人,才能够摘食并且消化,他们,无须等待蛇的诱惑!” 造雨师口中的“勇敢且遵从本能的人”,赫然指的是天隐!然而,当浑身湿漉漉的造雨师和独自撑伞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天隐等人的驻扎处的时候,天隐的第一想法却是:你发烧了可不管,盘尼西林没你的份! 然后下一个瞬间,一如造雨师和天隐在渡轮上第一次见面一般,卡朋特的阿尔忒弥斯双双拔出匕首,架在了一脸轻松表情的造雨师的脖子上。 “哎呀呀,还真是热情!不过既然咱们已经认识了,这种见面仪式就免了吧”,造雨师轻轻地推开匕首,走进帐篷,大喇喇地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我们聊聊吧。” 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台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年,这个少年一语不发地收了伞站在了造雨师的身后,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前方的一切——一群小心翼翼戒备着造雨师的人。 “要不要加入‘r组’?”造雨师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紧张的气氛一般,信口就说出了与天隐第一次见面时的台词。 “我拒绝!”天隐的回答也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发生任何变化。 “如果你加入了,等你陷入危机时,我一定会来救你;如果你不加入,嗯……我可能会来救你,也可能不会!”造雨师笑眯眯地说着相当具有威胁性的话语。 然而天隐却敏锐地留意到造雨师的措辞,他没有说“当你陷入危机”这种假设性的话语,而是“等你陷入危机”这种肯定的陈述,也就是说造雨师有理由肯定自己一定会陷入某种麻烦,并且,这个理由搞不好就是造雨师自己! “在渡轮上,你说过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我现在是你们的敌人吗?”造雨师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天隐。 “不是……”天隐就是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反击,只好求助地看向杨。这个该死的杨!竟然假装看不到,还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天隐只能搔搔头,等待造雨师接下来的话语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问这种问题呢?” “你几次三番鼓动雷鬼头残存的手下来袭击我们,这可不可以视为一种敌意?”其实天隐只是脑中灵光一闪,猜测可能是造雨师在朋克头他们背后搞的鬼,但是反正本尊都在面前了,索性直接当作结论问了。 “我有说过不会跟你们的敌人聊天吗?”造雨师完全不加狡辩地承认了自己就是幕后黑手,而且还对卡朋特、阿尔忒弥斯等人瞬间涌出的杀意视若无睹。奇怪的是,沉默的少年依然笔直地站着,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一般。 “可不可以请你以后换一换聊天对象和聊天话题呢?”天隐强压着怒火,用“你敢再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我就让你成为一个玩笑”的不善语气,诘问着脸皮厚到极点仍然嬉皮笑脸的造雨师。 “那要看,以后还有谁可以作为聊天的对象了。” 虽然造雨师的语气很是愉快且平淡,但是天隐听出了浓浓的危险味道,毫无疑问,这个混账的造雨师又搞了要命的小动作。 “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们呢?我们与你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吧?” 造雨师突然一跃而起,吓得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直接抽出了匕首,但看造雨师只是双手搭在了天隐的肩膀上,并没有杀意,送算是放了点心。 “我想要你!”造雨师直直地看向天隐,用一种直达心底的锐利目光窥探着天隐的内心,“给与死亡的压力,压缩生存的空间,令你恐惧,令你挣扎,令你彷徨,然后,你就会选择r组,选择到我的身边!” “可惜我一不小心遇上了过于强力的伙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令你失望了!”面对着造雨师狂傲、嗜血、乌黑的眼眸,天隐竟然意外地没有避让,毫不示弱地对视着,尽管,自己有的,只有对生的渴望,和对伙伴的信任。 造雨师在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对峙着、战斗着……周围所有人都因为这诡异、凝重、冰冷的气氛,而觉得很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造雨师点了点头,松开了搭在天隐肩上的手,缓缓地坐了下来,“你跟之前不一样了!” “是不是可以请你打消延揽我的念头了?”造雨师的让步,让天隐总算可以松口气,跟这个迷雾般的癫狂男人对视,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单单是不让自己被看透,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打消?不!不不!不不不!”造雨师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资质!哈哈哈哈!我对你更感兴趣了!哈哈哈……” “如果你的‘感兴趣’的定义是害我们死于非命,请给我一个不留下你们的理由!”天隐说着使了一个眼色,这一次不仅仅是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之前装傻的杨也举起一直藏在背后的轻弩对准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造雨师。 “哈哈哈哈!我可以给你两个理由!”造雨师挥了挥手,身后的少年迅速解开了上衣,他的腰间竟然挂了两个小型炸弹! 造雨师炸弹的威力,早在渡轮上和来到上的第一天,天隐等人就见识过了。如果惹毛了这个疯子引爆了炸弹,不仅仅这个帐篷里的人,连隔壁帐篷里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都有生命危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天隐感觉此时此刻的时间犹如凝固了一般,过得异常漫长,天隐并不是坚持要除掉造雨师,或者立刻、马上从造雨师那里得到某种可以令人安心的承诺,天隐只是担心一旦自己先停止对峙,造雨师会立即反过来进行某种威胁。 “谬特!这种天气感冒了可不太好呀!”造雨师好像看出来了天隐的顾虑,示意身后的少年收起炸弹,“如果你能理解我的‘理由’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轻松点聊天?” 天隐点了点头,叫卡朋特等人放下了武器。 “正确的做法!”造雨师好像老师一般看着天隐,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少年就掏出了一个圆柱状的东西递到天隐的面前,“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天隐仔细一看,少年拿出来的是个手工制的手持信号弹,不禁感到一丝困惑,造雨师究竟想干什么? “当你面对无法克服的困境时,使用这个信号弹,我会来帮你”,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帐篷里的人,“但是,一旦你使用了这个信号弹,就意味着你决定了要加入r组,希望你能牢记这一点!” “为什么是我?”天隐一边接过手持信号弹,一边问出了这个困扰自己已久的问题。天隐能明显感觉到造雨师重视自己远甚于其他人,然而,虽然不甘心,但是天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其他人能力强。所以,天隐很想知道,造雨师看好很没存在感的自己的理由,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帐篷,走进了雨中,身后的少年也撑着伞紧跟着走了。两个人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就如从没出现过一般。 “谬特,这周围似乎有老鼠啊!”已经离开天隐等人的帐篷有一段距离了,造雨师一边走着一边朝不远处的树林努努嘴,“可不能让那群野蛮人有太大的优势啊。” 少年点了点头,收起伞,消失在了雨帘中…… 这一幕,天隐等人是没有看到的,此时他们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有着满腹的困惑和疑问——造雨师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驻扎处的?造雨师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面给自己制造麻烦,一面却又展现好意?造雨师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坚持拉拢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是很出众的天隐? 当然,以上的问题还不是那么迫切要解决的,现在天隐等人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造雨师又怂恿了多少混混来袭击自己?如果依照前两波的规律来看,下次来的一定会比之前的强大很多。上一次,己方已经赢得很惊险了,就算杨和卡朋特等人还有保留实力,假如遇上数量更多,指挥思路更清晰的对手,很难说还能不能支撑下去了。 另外一个很令人不安的问题是,下一次攻击什么时候来?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还有多少?想到这里,天隐朝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建造树屋和收集食物,如果这种雨天还有动物出没的话…… “杨,你怎么看?”现在帐篷里只剩下天隐和杨了,其实卡列芙一直都在,但是一直也只是喝喝红茶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所以天隐习惯性地忽略了她。 杨看了看一脸急切的天隐,双臂抱在胸前,站在原地望着天,“如过第一波混混说的没错的话,再将他高估和低估的可能算进去,那么雷鬼头剩下的手下总数大概在20至50之间……” “先前我们总共歼灭了19个敌人,从刚刚造雨师的表现来看,剩下的人应该远远多于这个数字,所以我估计余下的敌人最可靠的数字是30到40之间。”听到这个令人咋舌的数字时,天隐不禁脸色一黑,己方只有7个人,要面对五倍的敌人,该怎么办呢? “从朋克头,也就是雷鬼头手下三个干部之一的肯的反应来看,还活着的两个干部阿德和兰斯洛应该是更强的,无论是武力还是头脑,所以我们不能再以之前的两波敌人为标准制定战术了,他们搞不好只是造雨师丢过来的炮灰!”杨说完,就静静地看着面有焦急之色的天隐。 “那就是说,亲爱的杨,你已经有战术了?请告诉我你觉得最有把握的那一个!”天隐觉得杨不慌不忙的,一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话,杨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指可指天隐手边的手摇信号筒,“亲爱的头领,你加入r组就好了呀,造雨师和他的炸弹人小弟就会来帮忙了,我们自然就安全了!” “啊?”天隐听了杨的回答,差点没被口水呛到,这是什么鸟战术?或者说这种出卖自己的办法,也称得上战术?猛然间,天隐觉得杨贱贱的笑脸十分的欠揍。 强压着把杨按在地上狠踹的冲动,天隐以一副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笑容看着杨,“那么,亲爱的杨,请告诉我你觉得最没有把握的战术,千万别说要向那群混混投降,我会不开心的,很不开心的哟!” 杨看出来天隐不是在开玩笑的,于是收敛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等因蒂克斯好点了并且雨小一些之后,用豪克找出混混们的栖身处,然后我们主动进攻!” “请继续!”天隐非常喜欢杨的这个所谓的最没把握的战术。 “尽可能找出他们单独行动的成员,逐个消灭,一点点削减他们的数量!” “如果他们不落单呢?或者他们也派出了人手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呢?”天隐此时不知道,造雨师为了“游戏公平”已经除掉了阿德派来的混混。 “所以我才说这个战术的把握最低啊,如果对方有斥候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动向,那么一旦贸然行动,失败的必然是我方;如果对方一直是集团式行动,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下手的机会。所以,还是请亲爱的头领好好考虑下造雨师的提议吧!”杨说着就一个扭身跑出了帐篷,准备去帮卡朋特建造树屋了。 “真是难办啊”,怎么自己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军师,被杨丢在一边的天隐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世界ⅩⅩⅤ andontheseventhdaygodendedhisworkwhichhehadmade,andherestedontheseventhdayfromallhisworkwhichhehadmade. andgodblessedtheseventhday,andsanctifiedit,becausethatinithehadrestedfromallhisworkwhichgodcreatedandmade. (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神歇了他一切创造的工,就安息了。) ——《创世纪》第2章2-3节 3月15日,星期日,神歇息的日子。然而,人不是神,需要为各种理由而努力,其中最有说服力的理由,莫过于生存了。 “他妈的!老子叫你派几个机灵的去监视,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机灵的’?”飞机头很努力地倾泻着怒火,因为前去寻找造雨师隐藏处的两个手下和监视天隐等人的两个手下,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那个疯子姑且不说,去看着一群小妞小孩子的也他妈的能失败?废物!统统是废物!”飞机头倒是有点低估自己的手下了,负责监视天隐等人的那一组其实是被造雨师找出来干掉的,天隐是始终没察觉到自己被监视了。 “那现在怎么办,阿德?”刺猬头用匕首狠狠地砍着湿漉漉的树皮,似乎树皮之下就有他急需知道的答案一般,“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干掉他们算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万一、万一被那个疯子抢了先,咱们不就亏大了?” “闭嘴!兰斯洛!你他妈的冷静!”飞机头狠狠地跺着地,翻起了一坨坨的泥巴,全沾到了他的鞋面上,“他妈的,真他妈的烦人!”飞机头一边甩着泥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一脸兴奋玩着匕首的刺猬头。 “根据那两个废物之前说的,那帮小妞过几天,嗯,最多不超过5天,树屋就能建好,最后忍5天,5天之后,干他妈的!现在告诉那群白痴,别他妈的单独行动!找吃的至少要10个人一起走,谁他妈的敢不听话,老子就让他后悔被生下来!”最后两句话,飞机头几乎是吼着出来的。 “嘿嘿嘿,5天之后,就有女人了,嘿嘿,我会好好跟那几个妞儿玩玩的,嘿嘿,嘿嘿嘿……”刺猬头一边淫笑着,一边飞速地比划着匕首,好像眼前已经摆好了待宰的羔羊。 “这个岛就这么大点地方,那群妞儿在北面,老子在南面,西面是他妈的黑毛猴子的地盘,那个疯子肯定是在东边什么地方,妈的,等老子料理了那群崽子,就要干掉那个狗日的疯子,弗朗西斯大哥的仇只要老子活着就必须要报!” 飞机头似乎一直在发着火,从没发过愁,天隐却是刚刚好完全相反,从没发过火,一直在发愁——完全想不出接下来的对策啊! 今天是来到孤岛上的第10天,也是天隐受伤后的第6天,总算是可以不用包绷带了,但是伤口的痂完全没有掉落的意思。天隐又怕强行做大幅度的动作令伤口复发,结果就是自己的活动严重受限了,只能呆在帐篷里用混浆浆的脑子想着怎么也想不出的战术。 树屋的顶层已经完成,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可以铺一半的中间层,按照卡朋特的估算,4天之后树屋的基本结构就都完成了,虽然还需要补充细节和制作家具,不过住人已经没问题了,低强度的防御也不是问题——只要接下来进攻的敌人没有抛石机一类的攻城器材。 第一波白菜和韭菜马上就可以收获了,阿尔忒弥斯又在离驻扎点大概一千米的地方发现了大量还未开花的西谷椰子树。为了防止再出现因蒂克斯这种情况,等天晴了再砍了拉回来,基本上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 因蒂克斯退烧了,还有点虚弱,但是收集情报还是没问题的,正好雨势也小了很多,豪克可以出门了。经探测,驻扎点方圆1000m的范围内是没有其他人在的,换言之,没有敌人派来的斥候,天隐一方可以毫无顾忌地自由行动。 如果说上面的都是好消息,那么天隐也不得不注意到一些坏消息:之前做好的砖坯大部分都被连续几天的雨水冲碎了,以砖窑为先决条件的所有工作都不得不大大推后了;之前运来的煤矿,因为没做好防水,全都湿了,除非接下来连续晴天,否则就得采集新的矿石了;另外就是,仍然不知道造雨师和雷鬼头剩余的手下都在什么地方。 好烦啊!天隐暗自叹声气,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什么对策都很难制定。要是之前朋克头那波留几个俘虏就好了,只要能想办法问出来点东西,哪至于除了杨提出来的馊主意之外完全无计可施! 说到杨的馊主意,天隐其实也觉得有点冤枉杨了,投靠造雨师的确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做法,只要造雨师真的如他自己所说那般会提供帮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对于造雨师有着深深的戒备和反感。 造雨师这个人给天隐的感觉是神秘、疯狂、随心所欲且城府很深,天隐完全无法想象跟造雨师相处会是什么感觉。造雨师身边的那个寡言少年看起来也很不简单,替造雨师带炸弹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吱!吱!吱——”正在愁眉苦脸的天隐突然觉得手臂痒痒的,一看,原来是莱娜在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自己,为什么是用头蹭呢,是因为莱娜两只小手都在使用中——抱了一个很大的椰子。 这个小家伙倒是从来没选过小一点的椰子,天隐笑了笑取过椰子,当当两下就切了开,递给了喜笑颜开的小猴子。 “吱吱吱——吱!”莱娜像是道谢一般冲着天隐叫了几声,就埋头吃起了椰子。 你还真是幸福啊,天隐突然羡慕起了总是无忧无虑吃饱就睡的莱娜,而且因蒂克斯又找了莱娜的族群栖息的地点,等渡过即将来临的劫难就可以送它回家了…… 3月16日,星期一,连续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雨,总算是停了,天隐可算摆脱了浑身瘙痒发酸、难受得紧的日子。可惜的是,天隐还是不能正常的干活,不过还是可以一点一点把湿透了的煤块铺在沙滩附近晒干。 因蒂克斯在复原中,成不了劳动力,卡朋特要抓紧时间完成树屋的中层,想来想去,就由杨和阿尔忒弥斯去砍西谷椰子树了。未开花的西谷椰子树树心是含有大量淀粉的,刮下来放到水里搅拌成米汤,而后澄清干燥,就能得到可以贮存很久而不坏的西米了。 一脸不情愿的杨和阿尔忒弥斯刚走,因蒂克斯就一脸兴奋地抱着奇迹跑向了天隐,“看!快看!看这里!”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屏幕上地图的一点。 天隐仔细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在离驻扎处大约2km外的d3区域西南角的山坡上,有一大片慈竹(neosinocalamusaffinis)! “竹子自古就是很好的建筑材料,也可以制作生活用品,最关键的是……”因蒂克斯说着,正了正头顶上崭新的椰子瓜皮帽,“这里还有一丛比较小的慈竹,刚刚好可以做引水管路!” “做水管干嘛?”天隐一时间没明白因蒂克斯的意思,竹子具有良好的韧性做建材这个很常见,主要的生活用品也已经有了,从渡轮上顺下来的,或者卡朋特用木头做的,这怎么突然就转向了做水管呢? “咱们不是从船上拿了一个小型水泵么?”因蒂克斯眨着不怀好意的眼睛,见天隐点了点头,突然凑到了天隐旁边,压低了声音,“咱们有发电机、有水泵,完全可以从附近的溪流引水,利用慈竹做管路,咱们就可以做个浴室!浴室哟,你懂的吧,浴室,嘿嘿、嘿嘿嘿嘿……” 天隐的确是明白了因蒂克斯的意思,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明白了因蒂克斯想要偷窥女孩子洗澡的龌龊想法。这个大难不死的猥琐胖子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竟然都不知道发愁!不行,必须整整他! “哦——明白了!”天隐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明白了吧!嘿嘿嘿、嘿嘿嘿嘿,咱们是不是去跟卡朋特说说这个想法?”因蒂克斯已经完全把天隐当作了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竹子做一些武器,还有防御工事吧?你的想法还真是周到呢,亲爱的因蒂克斯!”天隐说着就拿出了两把工兵铲。 原本以为天隐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被突然这么一说,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那个、那个意思,那个意思!”因蒂克斯不敢说的太明白,连连冲着明显装傻的天隐挤眉弄眼。 “哎呀,亲爱的因蒂克斯,就别谦虚了嘛!你这个主意真的很好啊!来,拿着!”天隐说着就把工兵铲硬塞到了因蒂克斯的手里,“正好刚下过雨,地面很软,即便是咱们这种状况,现在也能轻松地挖些坑洞和壕沟。” “不、不不不!我还没完全好,哎哟,我突然觉得头晕,要是复发就糟糕了!我得回去休息下,哎哟哟!”因蒂克斯装着一副头晕目眩病入膏肓的样子,转头就想走,结果被天隐一把拉了回来。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要是实在身体不适呢,我也不太好勉强”,天隐说着用胳膊揽住因蒂克斯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用了很轻柔的音量,“等希露德和阿尔忒弥斯回来了,我会告诉她们你因为病了,所以想看她们洗澡,我想她们一定会非常体谅和理解,并且愿意满足一个病人的期望的……” 一听到这两个恐怖分子的名字,因蒂克斯的脸色一下就变白了,浑身不自主地发着抖,“我、我突、突然觉得好、好多了呢,挖土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啊哈,啊哈,啊哈哈哈!” 因蒂克斯的态度前后180度大转弯,令天隐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真诚的沟通”真的是太重要了! 3月17日,星期二,晴,天隐等人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希露德负责处理西谷椰子树,卡朋特一边加固已经造好的两层树屋,一边指导天隐和表情极度阴翳的因蒂克斯制作防御工事,卡朋特的“指导”的定义就是用木片在地上画好线,然后看着挖就是了;杨和阿尔忒弥斯则是去砍足够多的慈竹回来,以便加工成适用的武器和防御器材,也可以配合防御工事做一些陷阱。 为了更好地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天隐也清点了下现有的武器,包括自己携带的、从渡轮上搜刮的、卡朋特空隙时间做的、从两波混混那里缴获的,总共是: 反曲弓(轻型)1把,箭25支;弹弓一个;手弩(轻型)3把,弩箭103支;军刀(轻型)2把;匕首(完好的)27把,如果将匕首接在竹子上,就是很好的竹枪。 这些武器看起来够用了,也足够让人有安全感,再看看己方的战斗力,天隐这支小小的联合军满打满算只有九个半,卡朋特算三个,阿尔忒弥斯算两个,希露德算一个半,天隐和杨各算一个,因蒂克斯算半个,莱娜算半个,卡列芙不出意外是不会参战的。 按照杨的估算,敌人应该是30至40人之间,那就取个中间值算做35人好了,其实天隐这个算法得出的人数已经非常接近真实数值了。可惜天隐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不可能知道敌人已经减少了4个人,现在只有30人了。 也就是说,一个人打五个敌人,己方的战斗力就绰绰有余了,这么一想是不是安心了许多呢?天隐在心中苦笑着,万一敌人也有阿尔忒弥斯甚至卡朋特这个级数的战斗力存在,那就不好办了。 不管怎么说,为了防止敌人突袭,豪克的任务已经从收集地图信息变成了警戒。利用因蒂克斯开发的索敌系统,可以完全控制半径150米的圆形区域,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给天隐等人反应的时间了。 看着豪克神气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天隐稍微安下了一点心,但还是有点担心。看着榕树上正在涂抹多功能胶漆进行防火和防水处理的卡朋特,天隐觉得还是有必要详细询问一下的。 “卡朋特,可以用竹子和木头做一些预警器械吗?”具体是什么,天隐也不知道,就是单纯地希望能做出一个可以在敌人来的时候能发出信号的东西,这样就可以弥补豪克停机充电时候的空档。 “可以。”卡朋特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卡朋特说可以,那就一定能做到,这点天隐还是很放心的;卡朋特不想多说话,那就一个字也不会多说,这点天隐也是心中有数。 3月18日,星期三,还是晴天。天隐等人在以树屋为中心,半径50米的圆圈上挖好了2道壕沟,并且选取随机位置做了17处陷阱,希望这样的防御可以多少削弱一些敌人的有生力量吧。 因为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树屋底层的建造暂时中止了,总的说来,每层高2米,半径为3米的圆柱形树屋住起来还是蛮舒适的,有时间的话造几张床就更舒服了。所有的物资暂时放在中层——20天份的西米,15天份的饮用水,10天份的蔬菜,充足的木柴和煤等燃料。 只要战斗不是一瞬间就结束,而是慢慢拖到持久战的话,对于准备充分且占据地利的天隐一方是很有利的。 当前还需要做的工作有两个:补上树屋和菜田之间的空隙以保护食物来源;做好豪克不在时的预警设施。 卡朋特所做的,就是把竹子劈成小块,像中国快板一样绑在纳米丝线上,而后挂在驻扎处周围视野外的树林里,只要有活物触动了丝线,竹板就会啪啪作响,而后天隐等人就能获得宝贵的反应时间。 阿尔忒弥斯也利用头部削的十分尖锐的竹竿做了很多触动绊放落石陷阱,同时用纳米丝线将陷阱与响板联动。在敌人触发响板的同时,也会触发陷阱,即便侥幸躲开了,也还是会造成相当的麻烦。 这是天隐到达孤岛的第13天,距离6个月184天还有相当长的时间,然而,只要能够从即将发生的战斗中获胜,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会好过很多…… 世界ⅩⅩⅥ “妈的!不能再等了!兰斯洛,叫兄弟们抄家伙!啐”,飞机头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扛起身旁的超大号木棒,就走出了树洞。 混混们的速度意外地快,几分钟就集结完毕了,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虽然混混们千奇百怪的发型、五颜六色的纹身看起来很是怕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凶性和“看不顺眼者皆干躺”的狠劲。 飞机头也是察觉到了手下士气已经非常低落这一点了,才决定提前行动,但是没想到情况会是这么严重,得想个办法!只见飞机头将肩头的大木棒狠狠地顿在地上,一跺脚,指着面前精神不振的混混们,大吼道:“兄弟们!都他妈的听老子说!咱们来这个狗日的破岛十四天了!十四天了!他妈的,咱们饿肚子,凭什么!吹冷风,凭什么!淋大雨,凭什么!” 飞机头爆炸式的嘶吼稍稍地让混混们精神了些,但还不够,飞机头一甩手,像拿起纸片一边抄起大木棍,用力拍在身后侧一直用来发泄的棕榈树上,引起一阵恐怖的震颤。 伴着这令人印象深刻的暴力,飞机头再次吼了起来:“老子他妈的受够了!在树林的另一边,有吃的!有喝的!有女人!统统抢过来!你们他妈的听到没有!一点不留,全他妈的给老子抢过来!就他妈要吃饱喝足了!就他妈的要玩女人!干他妈的!谁他妈敢拦着就他妈干死谁!” 飞机头再一次将木棒狠狠地敲在树干上,伴随着一声闷响,棕榈树发出了可怕的撕裂声,“轰——”,棕榈树沿腰折断,重重地砸在地上,惊起了一群飞鸟。 不知道是飞机头不容置疑的暴虐起了效果,还是“吃喝女人”这些话语展现了强大的吸引力,原本萎靡不振的混混们瞬间变了眼神——混沌、亢奋、凶淫、暴躁……在刺猬头的带头下,所有混混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在空中疯狂地挥舞着。 “阿德!阿德!阿德!阿德!” “出发!”飞机头转身,带头走进了丛林中,方向,赫然就是天隐等人的驻扎处。 混混们已经深深沉浸在飞机头描绘的场景中了,不顾一切地向前赶,很快就到了离天隐等人不到200米的栎树林。肥羊就在眼前,女人!食物!水!混混们已经开始重重地喘着粗气了,兴奋的双眼布满了*的血丝…… 只要飞机头一声令下,这群混混可以立刻摧毁眼前的一切,然而飞机头却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停下。在混混们的不满和抱怨声中,飞机头摆摆手招过来一个鼻青脸肿的混混——就是那天没有找回来食物被飞机头暴打了一顿的倒霉蛋。 “你,去!穿过树林!”飞机头说着,狠狠地推了一把眼前极不情愿的混混。 看看眼前怒眼圆睁的飞机头,看看身后一大群已到了忍耐极限、随时都有可能暴起杀人的混混,这位鼻青脸肿的混混立刻明白了一点:只要说一不字,就死定了! 这个被逼的先锋,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前面肯定是有危险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蹭着草地往前挪,几分钟才走了十几米…… “你他妈的给老子快点!”飞机头说着用力丢了一块泥块砸在前面那位不走运的仁兄的后背,一股大力将之打了一个趔趄,直接趴在了地上。 这个混混刚准备起来,就感觉腿部紧绷绷的,好像缠上了什么东西,丝线一类的东西。正要开口说话,就觉得腿部一松,“哗啦啦啦——哗啦啦啦啦”,树林猛然间响动了起来,骇人的声音不断地扩散着、传播着…… “嗖——”一段被压弯的树枝带着绑在前端的锋利的竹子,狠狠地扎进了混混的胸膛,来不及留下任何遗言,这位仁兄就结束了他倒霉又憋屈的一生…… 果然是有陷阱!飞机头看都不看一眼自己派去送死的手下,点了点头对剩下的混混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他妈的把陷阱都排了!一群没脑子的猪!” “嗯?那是什么?”飞机头话音还没落,就看前面不远处有个影子在急急忙忙地晃动,但是速度又不是很快,“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混混们随即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眼尖的在前面排除陷阱,剩下的一部分紧随其后。不得不承认,当混混有了秩序和分工之后,做事的效率还真是不俗!很快,混混们就赶到了那个“东西”面前——这是个人!是个矮小的胖子,脚穿防水靴,身着脏兮兮的应该原本颜色是白色的实验服,头上顶着一个椰子壳,怀里还抱着一只玩着小椰子的黑色小猴子,这个胖子是什么人? “你他妈是谁?”飞机头看着被带到眼前的胖子,觉得有些眼熟,但是这胖子脸上都是伤,完全看不出来本来的面貌,飞机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因、因蒂克斯,我是艺、艺术家因蒂克斯,她是缅甸金丝猴莱娜……”胖子说着挂上了一脸谄媚的笑容,握着小猴子的手腕朝眼前杀气腾腾的飞机头打着招呼,“上、上午好、好啊,嘿嘿,没、没什、什么事情的话,嘿嘿嘿,我、我先走、走了,嘿嘿嘿,打、打搅了……” 胖子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转身想溜,结果被飞机头一把揪住后衣领。 “你他妈的跟那群小妞儿是一起的!老子才他妈想起来!”飞机头一用力,连人带猴拉了过来,“哈哈哈哈哈!老子运气太他妈好了!哈哈哈哈!正准备杀过去就有个自己送上门儿的,正好省了老子的事儿了!你他妈的就暂时先活着,给老子当人质吧!哈哈哈哈哈哈……”飞机头一边狂笑着,一边狠狠地扭住了脸色煞白的胖子的手腕,缓缓地走向了树林的出口。前面,就是飞机头和混混们眼中的黄金窟——天隐等人的驻扎处…… 毫无疑问,这个胖子就是因蒂克斯,小猴子就是莱娜,但是因蒂克斯和莱娜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被抓住了呢?这就得从1个小时之前说起…… “因蒂克斯……快来帮忙!”天隐正在往树屋上搬着椰子,看着一脸开心地逗莱娜玩的因蒂克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造雨师之前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自己这边肯定会再次受到攻击,而且是比前两波都要犀利的攻击。前些天下雨还好,这两天连续晴天,战局在任何时候开启都不奇怪。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刻,不快一点搬运物资、武器、消耗品,反复检查防御工事、陷阱、各种器材,竟然还有闲心陪莱娜玩! 或许是感受到了天隐的火气,因蒂克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小猴子,也开始搬起了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的椰子。椰子真的是好东西,椰子汁可以解渴,椰肉可以充饥,椰子坚硬的外壳还可以成为武器……或者帽子,总之接下来的战斗,椰子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 “咦?”只搬了几趟的因蒂克斯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椰子!” 你手里搬的不就是椰子么!啊——啊——天隐感觉自己的耐性正在一点一点丧失中,如果不想办法控制一下的话,恐怕立刻就会出现非战斗减员了……算了,因蒂克斯病刚好,少他一个也没太大差别,不去管他、不去管他、不去管他……天隐像念经一般自我开解着,化解着心中的怒火。 因蒂克斯倒是对天隐强韧的忍耐力视若无睹,搬完了手上的椰子,就立刻走向了“椰子”——一个非常小巧的椰子,比一个猕猴桃大不了多少,跟刚刚搬动的大椰子比起来,也能算得上新奇了。 不知道因蒂克斯究竟想用这个小椰子做什么,只见他拿起了小椰子左看看、右看看,而后点了点头,朝一旁的小猴子招了招手,“莱娜,来,过来,有好东西!”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晃着手心里的小椰子。 看到莱娜注意到了自己和小椰子,因蒂克斯得意地一笑,把小椰子放到了地上,轻轻地踢了一脚,“来,莱娜,因蒂克斯大人,嗯——因蒂克斯教练教你踢足球!” “吱!吱——吱!”似乎是听懂了因蒂克斯的话,莱娜开心地叫了起来,而后跑了过来,用毛茸茸的小脚丫学着因蒂克斯一般,踢起了小椰子。 “不要管他、不要管他、不要管他、不要管他……”看到了人猴足球赛的天隐,加强了自己对“不要管他经”的学习和理解。 其实因蒂克斯跟莱娜踢椰子,除了惹天隐不开心了之外,也不会带来什么严重的不良后果。只要他们是在豪克索敌系统的有效范围内,也就是方圆150米的地方玩耍,还是很安全的,即便出现突发状况,也来得及躲避。 然而,因蒂克斯身为艺术家,感受性和关注点都是与正常人不一样的,玩着玩着就跑出了安全区域。当竹板响起来了的时候,因蒂克斯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或许会致命的错误,但是刚刚大病初愈加上原本就疏于锻炼,怎么样也跑不快,而后就和莱娜一起被飞机头抓了,被迫要上演一出行为艺术了…… 3月19日,星期四,来到孤岛上的第14天,现在是上午11:23分,虽然天隐等人早有防备,但是这场必然会来临的战斗,却还是因为一个忧伤的意外,以对天隐一方极端不利的方式,打响了。 “都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飞机头站在离掩体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以其惊人的声音朝着天隐等人的方向大吼着,“女的投降不杀,陪老子乐呵乐呵,让老子爽了就能活的舒服点!男的跪地上学三声狗叫,学得像了,老子就饶他一条狗命!” “但、但是从解剖学的角度来看,人类和犬类的软骨、韧带、肌肉、粘膜腔还有声带的构造是有很大差异的,而且人类和犬类的口腔与胸腔也有不同,也就是说……”突然插话打断了飞机头的,是被架在前面,因为手腕被狠狠扭住而疼得瓷牙咧嘴的因蒂克斯。 “也就是说什么?”飞机头突然换上一脸亲切地笑容,声音轻柔地问着身前单手抱着小猴子的胖子。 看到飞机头没暴走,因蒂克斯稍稍放下了点心,“也就是说人类不可能完全模拟出狗叫声,即便听起来很像,从声纹分析上……唔嗯嗯嗯——”因蒂克斯没说完,就被飞机头从后面一脚蹬到了地上。 “少、他、妈、的跟老子废话!你、他、妈、的就这么想死!”飞机头一边吼着一边狠狠地揣着趴在地上的因蒂克斯,吓得刚刚落地的莱娜嗖地一下就跑了。不过有因蒂克斯这个人质在手,飞机头不怎么在意一只小猴子的动向,只见飞机头一弯腰,单手就拎起了满脸是血、站不稳的因蒂克斯,朝着前面大喊了起来:“给你们5分钟!5分钟之后不投降,老子他妈的就先杀了这个白痴胖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飞机头的狠劲征服,站在后面的混混也跟着大叫了起来,“阿德!阿德!阿德!阿德!” 飞机头的话,躲在掩体后面的天隐等人听得一清二楚。原本按照杨的意思,先利用防御工事和陷阱尽可能地让敌人减员,然后再退守树屋,利用地形和储备物资打防御战。但是现在这个战术已经完全无法实施了。 一方面,是飞机头异常机警地停在了陷阱范围外,令天隐等人费力构建的防御工事失去了杀伤力;一方面,是捉了因蒂克斯做人质和肉盾,使天隐等人有所顾忌,不能直接发起无差别的远程攻击,也不能用突袭先干掉为首的飞机头。 这个飞机头,不简单啊!这是天隐等人此时此刻的共识,该怎么办?只有5分钟,而且任何情况下,时间都是不会停止前进的步伐的。 “我们要想办法救因蒂克斯!”天隐先开口了,以一种毫不犹豫且不容置疑的语气,展现着头领的气势。 “怎么救呢?现在的形势,看起来舍弃掉可怜的因蒂克斯对我们更有利啊!”杨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不远处的树屋努努嘴,意思是干脆不要管因蒂克斯的死活了,直接退守树屋,完全有一战之力。 从战术的角度来看,杨的判断是正确的,可以最大程度留存可用的战斗力,还可以占据战斗的主动权。并且,因蒂克斯必须承担自己的轻率行为带来的任何后果,即便这个后果意味着失去性命,匹斯三原则之三。 “或许我们都不是很喜欢因蒂克斯,但是非常遗憾,他是我们的同伴是个不争的事实”,天隐语气平淡地说着,然而话语中蕴含的坚定使杨无法不静静地听下去,“同伴,意味着,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情况,都没有人会被舍弃!” 说着,天隐直直地看向杨,眼神中充满了谜样的威仪,这炽热的目光,灼烧得杨有点不敢与天隐对视,“杨,我不否认你作为军师所提建议的正确性,但是,作为头领,如果今天我舍弃了因蒂克斯,将来我一定会舍弃你,舍弃卡朋特,舍弃阿尔忒弥斯……直到迎接我自己的终结。有些事,即便一次,都不可以发生!如果你可以理解,就请立刻想出既可以救下因蒂克斯,又可以保证我们安全的办法!” “遵命,我的头领!”杨低头向天隐深深地行了一礼,这或许是杨第一次心悦诚服地视天隐为主君吧,然而留给杨的时间不多了,他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揣摩自己此时的心情。 杨冷静而小心地扫视起战场,现在的情况是飞机头有因蒂克斯这个人质在手,而且手下有近30人,正面强攻无异于找死;看飞机头单手可以提起肥胖的因蒂克斯,实力必定不差,他旁边那个玩着匕首的刺猬头,也不是个可以轻松对付的普通混混,侧面偷袭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同时解决掉飞机头和刺猬头,结果就必然是给因蒂克斯殉葬。 反观己方,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是有防御工事可以拖慢敌人的攻势,还有大量的陷阱可以有效地削减敌人的数量;卡朋特、阿尔忒弥、希露德都是战斗好手,局部战斗绝对不会吃亏,自己和头领虽然实力略逊,但是自保问题不大。 也就是说,如果能想办法让飞机头他们不去管因蒂克斯,直接来攻打己方,反而有机会达成头领的要求。杨在脑子中飞快地演练各种各样的方式,而后模拟每一种方式的结果,但都得不到期望的结果! “还有一分钟!”飞机头充满危险气息的声音,打断了杨的思索。 看着缓坡下的敌人,杨有一种一筹莫展的感觉,嗯?缓坡?对啊,虽然不足以成为决定性的地形优势,但是己方确确实实是处于飞机头等人的上方,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杨捂着脸低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天隐等人莫名其妙的。 “现在,我们就怀着虔诚的心,祈祷亲爱的大艺术家因蒂克斯对于他所钟爱的艺术,有着足够的悟性吧!” 世界ⅩⅩⅦ “阿尔忒弥斯!希露德!”杨招过了两个女性成员,在她们耳边悄悄地说了什么,而后就见阿尔忒弥斯干脆地点了点头,希露德则是面露难色,面色微红地点了点头。 天隐正想问杨说了些什么,就见阿尔忒弥斯拿着反曲弓突然站上了掩体,抬手就是一箭,吓了天隐一跳。只见箭体破风而去,直直地射进了因蒂克斯的胸膛! 而后,因蒂克斯带着一脸的惊奇,缓缓地瘫倒在了地上,慢慢地合上了眼帘……死、死了?天隐被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震惊了,就、就这样射死了因蒂克斯?这就是杨想出来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然而,天隐来不及将胸中如烈焰翻浆般的怒火喷发出来,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弄愣了——希露德竟然也站到了掩体上,解开了女仆装上衣的扣子,露出了雪白的香肩和上半部滚圆的酥胸……希露德原本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还自然流露着温柔婉约的气质,现在又加上了红红的面颊和浓浓的害羞感,看得天隐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此时还在搏命的战场,只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看着这个美好的女孩儿…… “女、女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远处的混混们骚动了起来,各种下流的口哨、呼号、叫声,将天隐拉回了现实,天隐刚想开口叫希露德和阿尔忒弥斯下来,就见阿尔忒弥斯也做了跟希露德一样的动作——微黑而健康的肌肤、健美洗炼的身材,配合上阿尔忒弥斯自内而外的野性和凶悍挑衅的眼神,彻彻底底地挑逗着雄性的征服*。 “这个妞够味道,老子要了!”“这匹野马是老子的!”“老子要换着花样玩这两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失去理智的混混们立刻大呼小叫着冲了出来,向着希露德和阿尔忒弥斯所在的地方就跑了过来。完全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想象力,就可以知道一旦被这群脑子中只有*的混混抓住,会发生什么。 当然,如果一个能单挑北美棕熊的和一个能自行制造炸弹的存在,可以被轻易地抓住的话。就见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突然眼神一凛,前者举箭就射,后者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型炸弹丢了出去,跑在最前面的两个混混就死在了自己的妄想之中。 “都他妈给老子回来!”飞机头一声大喝,令跑在后面的几个混混停止了脚步,然而由于阿尔忒弥斯用的是强劲的反曲弓加上又是在高处,混混们又丢下了一具尸体才撤了回来。 “啪!”飞机头抡起大木棒直接将擅自跑出去的一个混混打翻在地,那个混混刚刚好压在因蒂克斯的身上,只见那个混混突然身体一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飞机头的木棒已经落了下来,将混混的头像西红柿一般砸了个稀烂。 “都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没有老子的允许,谁、他、妈、的都不准擅自行动!” 原本因两个风格各异的艳美女人诱惑而躁动不已的混混们,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立刻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定定地等着残虐的飞机头下命令。 “5个人一组,给老子出来4组!兰斯洛,你带领1组!”飞机头大吼着,混混们竟然没用分配就自行分好了组,除了有四个站在飞机头身边,其余的整整齐齐地按组站好了静待飞机头接下来的指示。 “你!还有你!你们两组带好匕首和木棒,从两边夹击那群狗东西!你!带你们组从正面攻过去!兰斯洛!你带人拿好轻弩掩护!听好了,不要想着直接拿下对手!只要能安全接近他们的掩体就行!谁他妈知道掩体后面有什么!”飞机头想到栎树林里被钉死的倒霉鬼,觉得还是小心行动为妙。 混混们对于近在眼前的美色虽然垂涎,但是刚刚死去的就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为了让自己的下半身还有机会舒爽,还是要听飞机头的指挥。只见负责攻坚的三组人分散站成了一个凹状弧形,刺猬头的轻弩组则是站在弧形后面,可以利用人与人之间的空隙进行射击掩护。混混们就这样井然有序地、慢慢地,朝着天隐等人藏匿的掩体走去。 在飞机头调度混混们的时候,天隐一方也没有闲着,杨先是叫下来了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虽然没有获得更进一步的战果,但是两个女孩儿已经充分地达成了杨预期中的效果——让混混们来进攻。 “别露头!我们退到第二道壕沟去!”杨说着,示意众人俯身移动,因为天隐等人处于高处又有掩体遮挡,所以接近中的混混们是看不到天隐等人的动向的。 避过陷阱,众人迅速地藏在了半人多高一人宽的壕沟里,在小心翼翼移动的混混们接近之前,杨还有时间解释作战方式及内容。 “等敌人进了轻弩的攻击范围,优先打掉他们的弩手!只要他们没有远程攻击,对我们的威胁就会小很多。”杨对于己方的近战实力是相当信任的,“之后进行肉搏战时,一击得手就后撤到树屋,在外部战斗的根本目的不在于直接打赢他们,而是尽可能地消耗他们的战斗力、让他们减员。” “他们有5个弩手!”天隐知道现在不是纠结因蒂克斯的事情的时候,在心底里,天隐是愿意相信认真起来的杨的,但是信任归信任,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怎么了?”杨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轻弩,递给了天隐一个弹弓,这是阿尔忒弥斯带来的弹弓,弹力相当的大,小石子、泥土块、树枝什么都可以当弹子。但是看着阿尔忒弥斯手里的反曲弓,卡朋特、希露德和一脸坏笑的杨的轻弩,天隐总觉得弹弓有点逊色,话又说回来,杨到底认没认真啊?天隐突然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自己是不是太容易轻信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有五把远程武器。 脚步声越来越强,前排的混混已经越过了掩体!但是除了两道壕沟并没看到人,不过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人是躲到壕沟里去了。如果就这样走过去看看人在哪里未免太危险了,混混们虽然被*冲昏了头脑,但说到底并不是没有脑子。 于是前排的混混停下来等后排的弩手来,他们可以站在掩体上利用高度找出敌人躲在哪里了,而后用轻弩攻击。混混们的想法是没有错的,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简单的物理学原理——光路是可逆的,也就是站在掩体上的弩手如果可以看到并且可以射到壕沟里的敌人的话,那么壕沟里的敌人也一定可以看到并且可以射到掩体上的弩手。 至于哪一边能在最初也是最后的交锋中胜出,在弩手们站上掩体的一瞬间就分了出来,之间天隐五人突然站了起来,分别瞄准了与自己站位对应的弩手。一轮齐射,电石火光之间,“噗通”、“噗通”,五个拿着轻弩的混混倒下了四个,从他们额头正中央的箭矢和圆睁的双眼中,可以看出他们的震惊与不甘!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蛮厉害的嘛!哈哈哈哈!”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弩手,是用轻弩横在脸前挡住了天隐泥弹的刺猬头。 “撤!”因为敌人的远程战力没有全灭,所以杨丝毫不恋战,趁着手持近战武器的混混们没有全部涌上来,当机立断,指挥撤退。撤退的目的地,就是前方不远处的树屋,那里有足够的武器和物资,完全可以大打一场持久战。 然而,残存下来的刺猬头弩手,终究是个隐患,虽然在天隐等人撤退的时间里基本只能射出一箭,但是这一箭或许就会造成足以扭转战局的影响!既然已经失去解决刺猬头的最佳时机,那就想办法尽可能减小损失,杨一挥手,示意五个人分开跑。 跑得最快的是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他们已经分别用软梯登上了离地约2米的树屋,紧随其后的是杨和天隐,希露德稍微慢了一点点。 “呀!”就在天隐已经摸到了软梯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希露德的痛叫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被刺猬头射中了小腿!并且,刺猬头已经开始装第二支弩箭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天隐直接回了头,扶起了摔倒在地的希露德,与此同时,刺猬头的第二支弩箭也射出来了,直直地飞向了天隐的胸口! “嗯——”只见一个人影掠过挡在了天隐前面,原来是杨!他侧身用手臂硬接了刺猬头射过来的弩箭,此时正痛得直哼哼,“快走!” 看到刺猬头又在上第三支弩箭,天隐也知道现在不是婆婆妈妈道谢的时候,二话不说扛起希露德就跑向了软梯。或许是这段时间的体能锻炼起了作用,天隐竟然单手配合脚就上了绳梯! “铛!”天隐刚准备爬到树屋中层,一支弩箭蹭着裤腿钉到了榕树主干上,看着渗出丝丝血珠的小腿,天隐后背不禁流下了涔涔冷汗,毫不迟疑,立刻沿着嵌在榕树主干上的木梯爬到了树屋的中层。 杨因为手臂中箭,稍微慢了些,结果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落后,让刺猬头射出了第四支弩箭,这一次,刺猬头没有射空,弩箭不偏不倚,直直地射中了马上就爬到中层的杨的小腿,杨觉得一阵剧痛,左腿就失去了支撑,加上一只手无法吃力,直接就从木梯上落了下去。 如果杨就这样摔到2米下的木屋底层,即便没有摔伤,也可以给刺猬头足够的时间射出下一箭了,如果再中一箭,可能就要永远地失去杨了! 然而,这个“如果”终究没有成真,两只手几乎同时伸了出来,一只是卡朋特的,另一只,是天隐的,他们一起拉住了杨的右手,一用力,直接将杨提到了中层。中层是有立面墙的保护的,天隐等人暂时安全了! 说“暂时”,是因为飞机头制止了想要追击的混混和刺猬头,在飞机头的指挥下,这群混混开始排查地面可能存在的陷阱,步步为营,同时又用之前富裕的4人补充上了弩手的位置,以刺猬头为首的弩手队就站在负责拆除陷阱的混混身后,不给天隐等人任何露头攻击的机会。 其实,即便没有弩手队掩护,天隐等人也没空攻击,此时此刻他们正忙着处理伤口和准备即将到来的防御战。原本即将爆发的战争风暴,却因为理由各异的双方同时进入备战状态,而显现出了奇特的平和感。 这种不甚稳定且注定不会持续很久的平和,给了一个吟游诗人创作的灵感和激情——一直在700m外观战的造雨师,此时放下了手中的光学望远镜,乐不可支地坐了下来,叮叮咚咚地弹起了小型尤克里里,他的听众,就是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沉默的谬特。 “看啊,这就是我所做的,给冲动的人以*,给善良的人以诱惑,给理智的人以愤怒,给羸弱的人以生命!谬特啊,你不觉得拼命掩藏、拼命否认本性的人,是悲哀的吗?”造雨师一脸愉快地询问着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少年沉默着,遥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造雨师突然改变了弹奏的曲调,显得激烈、亢奋、活泼,“谬特,你为什么总是用睿智的无言谴责着我呢?或许我是个无知的人,但我不是个浅薄而轻浮的人啊!你觉得我仅仅是给他们带来苦难,带来困扰吗?” “不!不不不!不仅仅是他们,我会带给全世界的人,他们本性所期待的东西!切?格瓦拉说过‘itisnotjustasimplegame,itisaweaponoftherevolution.(这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游戏,这是革命的武器。)’这,是革命!被唾弃、被压抑、被束缚的本性,对全人类的革命!”造雨师扭头看了看身后似乎没有在听的少年,笑了笑。 “谬特啊,今天,在这里,你将看到一种本性与另一种本性的斗争,这种极致的美可是很罕见的啊!你觉得哪一种会获得胜利呢?疯狂的、肮脏的、狂暴的,还是沉静的、内敛的、节制的,哪一种呢?” 不知造雨师哪句话触动了心弦,少年不再凝视远方,而是用冷漠的眼睛看着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造雨师。伴着尤克里里越来越快的旋律,少年的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毫无征兆地,少年拔出了弯刀,直直地划向造雨师的脖子! “谬特呀,虽然你有着令多数人自惭形秽的黄金般的沉默,但是不宣而战总是缺乏男子气概的呀!”造雨师竟然连躲都没躲,甚至都没有防御的意思,无视那犹如实质的杀气,无视那寒光逼人的刀锋,造雨师依旧沉醉地弹着尤克里里。 少年的刀,停住了,就在造雨师脖子前,只要再往前几毫米,造雨师就只能去另外一个世界开展他那莫名其妙的革命了。 “答应你的,我必定会做到!”造雨师看到没看近在眼前的弯刀一眼,而是微笑着看着弯刀的主人,短发的阿拉伯少年,“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如何称得上革命家呢?” 少年点了点头,收回了弯刀,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一个字,表情也不曾发生过任何变化。话说回来,这个少年的表情有变化过么?看着造雨师派r组组员送死时是这个表情,杀掉飞机头派来的斥候时是这个表情,挂着炸弹恐吓天隐等人时是这个表情,刚刚突然暴起要杀掉造雨师时,还是这个表情。 究竟要经历过怎样的事情,究竟要见过怎样的景象,究竟要走过怎样的路,才可以造就这样一个雕塑般的少年?答案,或许只有造雨师知道了,然而,即便去问,造雨师也不会回答的吧。 此时此刻,造雨师正和着尤克里里的曲调,悠扬地唱着,带着一丝忧伤、一丝向往、一丝崇敬,就这样唱着: “hastasiempreandante(献给永远的英雄) aquisequedalaclara(画像里您是如此清晰) laentra?abletransparencia(如此深邃的目光) detuqueridapresencia(您的存在如此耀眼) andantecheguevara(我们的指挥官切?格瓦拉) che:‘esahorairácreciendocadadiaquepase,esahorayanopararámás.’(切:‘那一刻在过去的每一天都向我们渐近,它已经无法停止来临。’)” 世界ⅩⅩⅧ “那一刻在过去的每一天都向我们渐进,它已经无法停止来临。” 天隐是无法听到造雨师唱歌的,然而这最后一句,天隐是感同身受的——从造雨师前来预告的那天起,就一直在防备着混混们的袭击,直到现在该来的不该来的统统来临了。 混混们正在飞机头的指挥下排查着陷阱,以及准备进攻树屋,这给了天隐等人难得的喘息之机。趁着这个机会,立刻开始治疗伤员,卡朋特负责取下杨身上的两支弩箭,阿尔忒弥斯则是处理希露德小腿的伤。 对于疗伤,天隐是一窍不通的,但从杨和希露德的伤处在小腿上,不难推断出此二人的机动性已经大大受损了。接下来如果可以避免运动战,而是转为阵地战,凭借强大的远程火力,己方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天隐一边观察着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树屋的构造,一边在心中模拟着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战斗—— 卡朋特造的树屋是以榕树为轴心、气根为支架的类似圆柱体的屋子,共分为三层,每一层的垂直高度有2m,使用面积大约有25平方米。对于身材普遍瘦小的天隐一方,这个空间是足够活动的了; 中层和顶层都已做好了立面墙,虽然开了数扇没有玻璃遮挡的窗子,但是墙面是经过防水和防火的处理的,完全不用担心混混们火攻。底层因为时间紧迫还处于开放式状态,而且不知是有意的还是疏忽,最后登上树屋的杨没有将接地的软梯收起来,所以,在弩手队的掩护下,混混们攀上树屋底层是天隐等人无力阻止的; 现在天隐一方全部的战斗力都集中在了树屋中层,看着堆积得整整齐齐的粮食饮用水和其他物资,天隐稍稍地放了点心。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连接中层和底层的方形入口边长只有0.5m,如果能够堵住这个入口,混混们就没有可能爬上来了; 其实也是可以凭借这个窄小的入口做居高临下的防御战的,但是这个入口的窄小遮蔽了视野,无法获得足够的视野就贸然战斗,很难说会不会发生令人扼腕的意外…… “视野!”天隐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爬到了顶层,没有去管独自优雅地喝着红茶的卡列芙,天隐直直地看向中间木桌上的豪克,“豪克,可不可以用你的扫描系统和成像系统模拟整个树屋的情况,而后实时生成虚拟影像?” “你们伤害了父亲!豪克拒绝帮你们!哼!”豪克说着开动旋翼调转了一个方向,如果按照人类的情感变化及其可能会引发的行为类型来分析的话,刚刚的一幕就叫做“豪克生气地转了过去,不再看天隐一眼”! 此时天隐一脸震惊地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就这样被一个愤怒的四轴航拍飞行器拒绝了?因蒂克斯是怎么设计的感情系统啊,关键时刻闹脾气?因蒂克斯,呃,他究竟怎么样了?直到这时,天隐才重新想起来被当胸射了一箭的因蒂克斯,他现在是什么状况?听豪克的话,似乎因蒂克斯还活着?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天隐怀着不知道算不算喜悦但绝对是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哄一下豪克问问因蒂克斯现在的处境时,被下面的一阵喧闹声打断了——混混们第二阶段的攻击开始了! 如之前所料,5个混混毫不费力地爬上了底层,走在最前面的混混举着一块十分粗糙的厚木块当盾牌,防止天隐一方居高临下放箭。 当天隐从顶层爬下来的时候,举着刚好可以护住头部和肩膀的混混已经爬上了中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守在一边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什么都没有做,直接就放了为首的混混和紧随其后的一个混混上了来。 在第二个混混上来的一瞬间,卡朋特飞起一脚将之踢到了一边,而后快速拿过一块木板遮住了入口,并且跟阿尔忒弥斯分站木板的两边,使下面的3个混混完全没可能短时间上来中层。 原来如此!天隐明白了,将人数占优的混混们分隔开、拆散,如此一来,一次就只需面对己方可以绝对拿下的弱势敌方,这种时刻以多打少的战斗方式,天隐觉得很喜欢!但是马上,天隐就觉得那里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天隐一时间说不上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在远处看戏的造雨师可以解开天隐的疑惑,假如造雨师拥有透视能力,可以穿透木板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的话。 “哎呀呀,看来接下来的剧目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观众可以看的呀!”造雨师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就是导演了这一处激斗的罪魁祸首,耸了耸肩,将光学望远镜抛给了一旁的阿拉伯少年,“这一下乐趣全没有了,好无聊啊!” 造雨师托着下巴,飞快地踱起步,“谬特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如此享受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吗?这争斗,不仅仅是我所开启的革命的一环,也是一种呈现给我的鲜红的证明:人类啊,就是一种可悲的、愚蠢的、无意义的存在!” 造雨师全然不管少年一点理睬自己的意思都没有,伸手拨了拨挂在胸前的小号尤克里里,诵诗一般地讲述了起来,“你看!谬特,地上的走兽会为了地房而互相残杀,天上的飞禽会为了食物而相互撕咬,但这中残杀和撕咬只是短暂的行为,既无预谋,亦无仇恨,更没有伴随其后的罪恶!” “人类就全然不同了,他们是平静之中的浑浊,是生活中的尘埃!人类有记忆力,所以对往事年年不忘,将仇怨牢记在心;他们有洞察力,所以常为自己制造布满恐惧的未来。”就事实而言,现在的状况完全是造雨师造成的,然而这位始作俑者正沉浸在狂乱的激情中,并没有这种自觉。 “人类的现在是永无休止、永不停歇的炽烈厮杀,人类要么为记忆中的旧恨复仇,要么为预想中的财富而不择手段地攫取,要么为想象中的恐惧而小心翼翼。可怜啊!可憎啊!可鄙啊!” “谬特啊,跟我来吧!我们去那属于更高的存在的特等席,去见证那群无知的生物的结局吧!”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用舞蹈般的步伐,走向了前方…… 在造雨师更换观察地点的同时,天隐终于想通了哪里有问题了——这两个混混怎么一直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而且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在做什么,赶快解决掉这两个敌人啊!你们手里不是有武器么,动手啊! 眼前的两个混混,发型都是乱糟糟的,只能用身高加以区分了,在天隐左前侧留了一头浓密的绿色头发的混混个子比较高,头顶都快贴上天棚了;右侧的染了一头蓝色头发的混混,体型有点像因蒂克斯,又矮又胖,大概只到天隐的肩膀高。 “嗖!”矮个子混混突然暴起,以跟其身形严重不符的速度,照着天隐的肚子就是一刀,幸好天隐反应快,勉强躲了过去,但是随后,肩膀就是一阵剧痛,原来是挨了高个子混混一记木棒。还好天隐离高个子混混比较近,加上是斜着挨的击打,所以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第一轮交手,天隐勉强算是安然无恙,但是看着两个混混已经贴了上来,就知道,第二轮攻击,开始了!这时候原本看起来宽敞的树屋就显得十分狭小了,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天隐跑开或者变换站位。 “杨!”天隐知道这不是自己逞能的时候,尽快求助才是上策,既然自己之前将战术的制定交给了杨,那么现在就应该相信自己的军师有足够的才能! “干嘛?”杨慵懒的声音,瞬间让天隐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但是来不及抱怨,绿头发的木棒就已经横着朝着天隐的脑袋挥了过来,同时蓝头发的匕首划向了天隐的右下腹! 顾不得形象了,天隐立刻往地上一躺,使得集中在自己上半身的攻击落了空,而后滚了两圈,贴到了摆放物资的角落。此时如果观战整个树屋中层的话,会发现杨等人是在两个混混的身后的,而天隐则是在两个混混的身前,如果一起发起进攻,完全可以拿下敌人。 “你再不帮忙,恐怕就得找新的头领了!”天隐现在已经有想杀了杨的心了,这个混账究竟在想什么?就算手臂和小腿中箭了,脑子不是还完好的么! “这恐怕有点难度诶!”杨嬉皮笑脸地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天隐,用气死人的慢悠悠的声音说着,“我和希露德可是伤员!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又得封住入口,所以亲爱的头领,如果你不想‘荣升前任头领’,就努力活下来咯!不过就是打两个混混嘛!哎哟,好疼啊!哎哟哟哟——” 从杨夸张而做作的演技上,两个混混看明白了,这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男孩儿是不能指望从同伴那里获得帮助了,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向着天隐的方向逼近了。 #%¥%¥%#%……岂有此理!天隐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心里大骂着一心准备玩死自己的杨。冷静!冷静!冷静!天隐不想死,所以用尽全力压制着喷薄欲出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下自己的周围,天隐决定先发制人!只见天隐抄起一个大椰子狠狠地朝矮胖混混的脑袋砸了过去,下一个瞬间,就扔出了第二个椰子,这一次,是砸向高个子混混的膝盖。 如果就这样砸中了两个混混,天隐之前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个角落了。果然,这两个混混侧身一躲,两个大椰子就直直地掠过混混们飞向了后方。 ”啊!“混混们身后的杨被椰子狠狠砸中胸口和大腿,惨叫了一声躺倒了地上,毫无疑问,这才是天隐的真实意图! 舒爽!天隐突然间觉得开心了,拿起一边剥好的野猪皮,严严实实地缠在右手上,包括手腕和手肘。之后,再次抄起一个椰子,狠狠地朝着个子矮的蓝头发混混砸了过去。就见矮胖混混带着一脸轻蔑的笑容,稍稍一侧头就轻巧地闪过了椰子攻击。 但是下一秒,矮胖混混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天隐已经冲到了眼前!矮胖混混奋力挥出了匕首,但是切不透厚厚的野猪皮。一击既出,就轮到天隐进攻了! 不过还好,在天隐发动攻击前,站在天隐身后的高个子混混就已经抡起粗长的木棒,狠狠地朝着天隐的头砸了过来,你玩完了!矮胖混混嘴角微微上翘,挂上了一个嘲讽的微笑,眼中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凶光。 然而天隐却笑了,带着浓浓的危险意味,天隐笑了,很开心。这时矮胖混混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这个男孩儿比自己高,也就是他挡住了高个子混混的视线!下一个瞬间,就见天隐身子一侧,高个子混混全力挥来的木棒直直地砸到了矮胖混混的头上! 哐当!半个脑壳已经凹陷的矮胖混混被打飞出去,落到了不远处的地上,显然,他再也无法对天隐构成威胁了。现在,天隐只需要面对高个子混混一个了,但仍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虽然敌人减少了一个令天隐由防御转变为了进攻,但是天隐的身高臂展均不如高个子混混,更别说高个子混混还挥着又粗又长的木棒! 之前矮个子混混是利用其疏忽,借高个子混混之手处理的。现在这个高个子,又该借谁的手呢?天隐一边小心地躲闪着破风而来的木棒,一边仔细地思索着解决办法,同时还用余光偷偷地瞄着一边看戏的众人——杨已经躲到了希露德身后去了,如果不想伤到希露德,天隐之前的椰子战术就起不到效果了;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虽然在看着自己,但是却站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不能指望别人了,天隐只能靠自己了!经过这几回合的交手,天隐发现高个子混混在这个只有2m高的空间里是活动不开的,也就是说他的木棒是打不出来最大的攻击效果的!并且,从攻击形式上来说,高个子混混基本就只能横着抡木棒,或者直直地刺出木棒。 天隐想了想,解开了缠在手臂上的野猪皮,用两只手用力扯紧,将野猪皮带横在自己胸前,而后以极度挑衅的眼神看着高个子混混。 刚刚失手打死自己人的懊悔再加上被这个怎么看都不算强的男孩儿轻视,此时高个子混混的内心已经被愤怒所充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只见高个子混混嚎叫着,将木棒像刺剑一般竖起来,直直地冲向了天隐! 虽然木棒没有尖锐的前端,但是如果结结实实地被顶上,就不仅仅是飞出去这么简单了。天隐不打断用这种方式测试下自己骨骼的强度,赶忙俯身一缩,避开了这次攻击,而后往前一扑,就闪到了高个子混混的后侧,迅速用野猪皮拦住了高个子混混的右脚,用力一扯! 按照天隐的设想,高个子混混应该直接就失去平衡而倒下了。但是,随即横着抡过来的木棒告诉天隐,高个子混混是可以用单脚保持平衡的!天隐吓得一缩头,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一阵厉风刮过头皮,这个高个子混混比想象中要厉害! 这该怎么办?正当天隐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了卡朋特的声音,”左脚!“ 对啊,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一边用野猪皮架着高个子混混的右脚,一边用尽全力踢向高个子混混的左脚脚踝。噗通!高个子混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用行动告诉了天隐——没有脚,是站不稳的! 看着趴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高个子混混,天隐毫不迟疑地拿起旁边的椰子,照着高个子混混的后脑用力地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不知道砸了多少下,高个子混混彻底不再动弹了。天隐丢下已经被血染红了、破碎的椰子,捡起了矮个子混混的匕首,笑眯眯地看向了躲在希露德身后死活不出来的杨,“亲爱的杨,是不是该就刚刚的行为给我一个能被接受的解释呢?” “亲爱的头领,别生气嘛,我可以慢慢地解释给你听啊,你是不是可以……先考虑下把刀放下呢?啊哈、啊哈、啊哈哈哈”,杨感觉到了天隐难以抑制的怒火,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万、万一伤到希露德就、就不好了!” 就当天隐扑上去,准备狠狠地收拾一下可恶的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金属的碰撞声,扭头一看,原来是敲弯的匕首做成的钩子,勾在了窗边上,而匕首钩子的尾端,还连着布片变成的麻花绳!该不会……天隐心头瞬间闪过一丝十分不好的感觉。 “给老子用力拉!”外面突然暴起一声大喝…… 世界ⅩⅩⅨ “快上楼!”杨说着就跳了起来,单脚配合双手几下就上了树屋的顶层,干脆利落,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伤员”。 随后阿尔忒弥斯背着希露德也上了去,卡朋特什么话都没有说,仅仅是站在原地,天隐就明白了他想断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劝卡朋特先上去,天隐总觉得自己身为头领,是有义务保证同伴安全的。 然而杨如此急切地叫大家上楼,必定是有原因的,天隐明白继续坚持下去只是无谓地浪费时间,手脚并用,直接上了去,随后卡朋特也上来了。短短半分钟不到,所有人,包括原本就在悠闲地喝着红茶的卡列芙,都在顶层了,如果,因蒂克斯也在,就太好了…… “哗啦——”一阵倒塌声,打断了天隐的伤感,看来中层的立面墙被混混们拉倒了!因为这颗榕树是长在背风坡,所以树屋在建造之初并没有考虑墙面的强度问题,反而为了减轻隔层地板的压力而采取了以榕树的气根为框架的拼接法。 以窗口为支点,横向一拉,立面墙就如拼图一般被打破了,随后数支燃烧的弩箭就飞了上来,直直地钉到了树屋中间层的天棚上和通往顶层的木梯上。还好杨反应够快,提前带着众人上到了树屋顶层,不然毫无疑问地,会增添新的伤员或者新的伤口。 “女人!女人!嘿嘿嘿、嘿嘿嘿嘿,我要女人,哼哼哼哼……”刺猬头一边低声淫笑着,一边疯狂地倾泻着弩箭,“我射中了其中一个,我要慢慢地玩死她们,哈哈哈,一点一点,用刀剥下她们的皮肤,啊,太美了,太美了,嘿嘿嘿!” “别他妈的浪费箭了!兰斯洛!冷静!”飞机头一边吼着一边拍下了刺猬头的轻弩,之后朝着一组手执匕首的混混摆了摆头,“你们,上去!把钩子挂到上面那层去!” 5个混混跑到了榕树下,攀上了树屋,之前站在底层的3个混混已经挪开了封路的木板。因为天隐等人都在顶层,这8个混混毫无阻拦地上了立面被拉垮的中层。一个混混接住了抛上来的“匕首钩”,准备沿气根爬上去将钩子丢到树屋顶层的窗口里。 其他的混混则是站在了通往顶层的木梯下面,不让上面的人下来。如此一来,只要按计划一般拉垮顶层的墙壁,抓住里面的人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并且,中层有着充足的食物、饮用水,小山一般的椰子,连煤和木柴都有! 也就是说就算不去管上面的人,拿走这些物资也已经是大获全胜了。但是,此时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混混们,注意力全在之前站在掩体之上搔首弄姿的美艳女孩身上,一个狂野一个温柔,怎么可以不抓住这两头肥美的羔羊狠狠地蹂躏一番! 此时那个拿着匕首钩子的混混已经快爬到顶层的窗口前了,只要把钩子扔进去,所有的妄想都可以成真了!一些混混已经开始喘着粗气想着以什么花样玩弄即将被抓下来的女孩儿了,还有的混混干脆一只手拿着武器,另一只手在裆部用力地揉着,眯着眼睛,流着口水,脸上显露着下流的快感。 “快!快!快!女人!那个被我射中的小妞儿,我要慢慢地玩,哈哈哈……”站在树屋不远处的刺猬头一边转动着因亢奋而变红的眼球,一边用嵌了珠的长舌头狠狠地舔着下巴,看起来无法用语言形容地恶心。 但也不是所有的混混都被*和淫念冲昏了头脑,飞机头就在皱着眉头思考着:不对劲,不对劲,他妈的不对劲!刚刚还有条不紊地边撤退边想办法抵抗,在自己喊拉墙的一瞬间就能反应过来离开危险区域的那群人,必定拥有优秀且聪明的指挥者。 从如此大量的防御工事、陷阱可以看出来,这个指挥者也有着相当卓越的预见性与谨慎的行动风格。这样的指挥者,现在有可能他妈的像乌龟一样缩在树屋的顶层一动不动么?一路排除着陷阱走过来,这个树屋会他妈的完全不设防? 另外让飞机头非常困惑的一点是,虽然损失了一些手下,但总的来说己方进攻的太过顺利了,树屋中层的各种物资,简直就像是特意留给自己的。飞机头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和谐感,有着深深的戒备…… “停手!都他妈的先给老子下来!”飞机头决定先把物资搬下来,然后围个几天,不怕上面的人不下来,只要他们下来,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阿德!”这个时候,刺猬头突然喊了起来,乱挥着轻弩,“女人!女人就在那上面!为什么!为什么要停止!” “少他妈的废话!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飞机头一把打掉了刺猬头手里的轻弩,看都没看刺猬头一眼,冲着在树屋上磨磨蹭蹭不愿意下来的混混们大吼,“他妈的!老子的话你们敢不听!老子说,他、妈、的、全、下、来!” “阿、阿德大哥,我、我们就要赢、赢了呀”,树屋上一个混混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辩解着,“上、上面的小、小妞儿,我、我们不、不会先、先吃的,肯、肯定先、先孝敬阿、阿德大哥和兰斯洛大、大哥……” “滚!下!来!”飞机头已经暴怒了,跺着脚挥着大木棒嘶吼着,“你们这群废物!给老子冷静点!兰斯洛!谁他妈的再不听老子的话,你他妈的就杀……”飞机头的吼叫声突然停住了,只见他一脸震惊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右腹插着的匕首和迅速流出的血液,“兰、兰斯洛?为、为什么?” “你不仅废话多,而且很没有礼貌!” 刺猬头拔出了匕首,一脚踢倒了飞机头,神色狰狞地看着已经渐渐失去生命的阿德,“阿德啊阿德,你的懦弱太令我失望了!只要再一步,我们就彻底的赢了,已经到手的胜利,你竟然不要!你不要也别拦着兄弟们捞好处啊,你硬是要挡路,那就只好除掉你咯,阿德,这可是你自己不好,不要怪我,嘿嘿嘿,嘿嘿嘿嘿……” 显然,兰斯洛的想法,也是其他混混的想法,没有一个混混觉得干掉飞机头有什么不妥,所有人的想法已经飘到树屋上去了。 “快点动手!”刚刚成功夺取了指挥权的刺猬头抬头朝着一脸亢奋的混混们喊着,“男的全杀了!女的扒光了干到死!我们要吃他们的粮食,喝他们的水,住他们的屋子,玩他们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兰斯洛!兰斯洛!兰斯洛!兰斯洛!”所有剩下的混混都朝天举着手中的武器,疯狂地大喊着新首领的名字。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通过声音传到天隐的耳朵里。此时此刻,天隐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要这道墙被拉倒,在杨和希露德战斗力大大减弱的现在,自己真的就只能跟数量数倍于己方的敌人拼斗到死了。 “啧啧,那个飞机头还真是有着与他的脾气不相符的头脑啊!”杨悠然自得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胡思乱想,只见杨一边轻松地笑着,一边玩着手边的轻弩,“但如果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也就不好玩了,可惜啊可惜……” 天隐刚想提出疑问,就见杨翻了个身朝向窗口,还对卡朋特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也准备好弓弩,“亲爱的头领啊,不要总是问我呀,有时候,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杨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拖拽声,眼前最后一道最为屏障的木墙,即将倒塌。天隐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如果真的要面对最糟糕的结局,至少要拼出男人的血性!一念至此,天隐反而不担心了,将匕首别到腰间,举起了弹弓,反正等木墙倒了就不缺弹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几秒钟?木墙再也支撑不住了,随着一阵痛苦的碎裂声,倒塌了下去。就当天隐觉得可以准备迎接自己的终结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异样的晃动声,而且是来自脚下的! 轰隆隆——树屋的中层和底层的地板突然间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四散裂开了,“啊——啊啊啊!”除了攀爬在榕树气根上的混混,其余的混混都在惨叫声中坠落了四米,而后被散落的木板、小山一般的各种物品完完全全地压在了下面,如果这样还能活下来,那应该可以进入神的领域了。 “射击!”还没等天隐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杨就带头发起了进攻,箭矢如同飞雨般自上而下飞向了同样在震惊中愣住了的混混身上,这是死神的信差!榕树气根上头颅中了一箭的混混在落地之前,就已经断了气,在不远处原本准备享用战利品的混混们瞬间就躺了3个,在随之而来的第二轮齐射中,又死了4个! 这个变化太快了!不是已经胜券在握了吗?睁大着眼睛死去的混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说败就败了,而且失败的代价竟然是己方被屠杀! 为什么?这也是表情变得僵硬的刺猬头此时的疑问,明明除掉了总是压在自己头上的阿德,获得所有人的支持成了首领,接下来就是拆了树屋抓了那几个人,男的慢慢折磨死,自己换着花样蹂躏那几个看着就让人心痒痒的美妞儿,一切都应该尽在掌握之中啊,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啊,一切都应该是这样子才对啊…… 但是现在还活着的,算上自己只有3个人了,来的时候是30个,半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只剩下10分之1!对方只死了1个作为人质的胖子,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败得这么惨?为什么可以败得如此碾压!哪里出了问题啊!刺猬头想不清楚,他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此时此刻,一种深深的恐惧,一种深深的无力,一种深深的后悔,占据了刺猬头的全部。 嗖!又一箭飞来,射死了刺猬头身边的混混。死不瞑目的双眼,大张的嘴巴,缓缓瘫倒的混混,压垮了刺猬头紧绷的神经。只见刺猬头慢慢地跪倒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眼睛睁大到极限,瞳孔不断地收缩、扩散、收缩、扩散,鼻孔翕动着,表情越来越扭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作为混混的兰斯洛,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梳着刺猬头、哭笑着狂奔向树林的疯子。 现在留在原地的,还有一个呆若木鸡的混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这么直直地站着。可能是一种幸运,他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支准确射中眉心的弩箭,带给了他算得上幸福的、毫无痛苦的终结…… 现在,是14:01分,从11:23分算起,历时2小时38分钟,这场可算是继第一天雷鬼头与r组之后规模最大的战斗,由天隐一方以极度华丽、极为从容、极富戏剧性的方式,获得了无可辩驳的、完全的、彻底的胜利。 直到现在,天隐还是在震惊中,虽然自己是获胜的一方,虽然自己全程见证了整场战斗,虽然自己也打倒了两个敌人,但就是不明白啊,怎么就赢了?这一切,是以怎样的逻辑发生的?天隐想不明白,这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了,知道答案的,唯有制造了这一切的一切的人——杨!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亲爱的头领,不过咱们是不是先打扫下战场,然后再把名副其实的大艺术家因蒂克斯接回来?”杨轻松地笑着,朝卡朋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从木板下拿出了一捆软梯,长度刚刚好从树屋顶层接到地面! 现在的树屋……已经不能称之为树屋了,较之之前的规模,现在只剩下了顶层的地板、半个天花板还有不足3分之1的立面墙。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人还活着,不论几个树屋,都是可以再建的! 到了地面,卡朋特立刻走向了栎树林。余下的天隐等人首要任务就是找出可能还活着的混混,要彻底地确认下雷鬼头残余势力的信息,以确保己方今后的安全,当然,是否真的安全了,还得看造雨师有没有心情制造新的麻烦。 可惜,阿尔忒弥斯等人的箭术实在太精湛了,被射中的混混已经毫无生还可能了;堆落在榕树下的小山流淌出小溪般的血液,为了心情着想,暂时不要去搬动那些东西了吧……最令天隐开心的,是从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两个身影,严格地说,是两人一猴——卡朋特扶着面色苍白、胸前血红一片但毫无疑问还活着的因蒂克斯,一步一步地走着,小猴子莱娜,抱着小椰子静静地坐在因蒂克斯的肩头。 天隐很想知道,因蒂克斯为什么还活着;天隐也很想,大骂一通这个关键时候惹祸的死胖子。 但是,当天隐看到因蒂克斯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时,当天隐看到因蒂克斯虽然痛苦但神气十足的眼神时,当天隐看到因蒂克斯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时,天隐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湿湿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笑着,愣愣的笑着,发自内心的笑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就这样,无言地互相注视着,静静地看着卡朋特扶着因蒂克斯走向坐在天隐身后的希露德…… “谢谢……”虽然轻微,但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天隐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因蒂克斯略带歉意、略带庆幸、略带敬重的道谢。这一刻,天隐再也忍不住,任由眼圈的泪水滚落,在温暖的微风中,任由自己的心绪翻腾着…… 天隐不是个爱哭的人,在自由号上面对银假面杀人魔时,天隐不曾哭泣过;在渡轮上经历血腥一夜时,天隐不曾流泪过;在孤岛上几次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天隐不曾抽涕过。自己不是个多愁善感且脆弱的人啊,天隐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现在,天隐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象获得了什么,这份喜悦,这份感动,这份心情,就叫做泪吧…… 偷偷地看了看四周,还好刚刚流泪没有被其他人,尤其是没被喜欢捉弄自己的杨看到。其实即便被杨看到,他也没时间开玩笑吧,此时杨正在一个一个地检查混混们的尸体,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当看到靠在掩体上、身下流了一大滩血的飞机头时,杨不知道自己对这个脾气暴躁、头脑敏锐最后死于自己人的背叛之中的人,是怀有怎样的情感的。不管怎么说,飞机头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对手,就算是给予一个死者最后的尊重吧,杨想帮飞机头整理下已经散乱的发型。 就在杨伸出手,即将碰到飞机头的头发时,飞机头突然睁开了眼睛,狠狠地扣住了杨的手腕…… 世界ⅩⅩⅩ “永远、不要、碰、我的、头发!”飞机头恶狠狠地瞪着杨,一字一顿地警告着一脸无辜的杨,而后甩开了杨的手腕。 慢慢地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把精致的木梳,还有一小盒发蜡。飞机头旁若无人地、细致地,整理起自己的发型…… 几乎是同时,杨和天隐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人不知道自己受了重伤么?还是说在飞机头的心中,自己的性命远没有酷炫的发型来得重要?天隐扭头看了看身后正在给因蒂克斯处理伤口的希露德,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看看飞机头还有没有救。 至于为什么要救飞机头,天隐还不知道,只是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是与其他混混截然不同的,起码这个人在嗜血的疯狂之外,还有那么一点残忍的幽默感,无论是对他手下的混混,还是对他自己;另外一点,天隐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人总是抱持着异常旺盛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通常都是凌驾于杀意之上的。 然而,希露德指着飞机头右腹部渗出的黑色血液——这是典型的肝脏受损——一言不发地摇着头,告诉了天隐,飞机头的去留已经不归属于人类意愿的范畴了。 “还有多久?”在希露德走回来经过身边的时候,天隐小声地问着。 “最多15分钟。” 希露德的话语虽然轻微,但是不仅仅天隐,刚刚被飞机头赶回来的杨也听到了,只见杨微微一笑,“看来我们需要一点神的药水啊!” 神的药水?天隐茫然地看着杨走向榕树,一脸不解地用眼神询问着,身后继续给躺在地上的因蒂克斯处理伤口的希露德:现在自己手头有的药物,只有那一小瓶盘尼西林,盘尼西林也有救治肝脏受损的功效么?希露德看出了天隐的疑问,摇了摇头,伸手狠狠地拍下了因蒂克斯意图不轨的咸猪手…… 看看快死了还十分在意发型的飞机头,看看浑身伤痕累累还试着占希露德便宜的因蒂克斯,看看已经在榕树下的废墟边一脸开心挖着土的杨,天隐不禁在心中大吼:除了自己以外,还有没有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类了! “啊哈!哈哈哈哈!”只见杨从土坑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水壶,应该是从渡轮上带下来的几个水壶之一。杨一边拍打着水壶上的泥土,一边往这边走,拧开不算小的壶盖,倒了一些壶里的液体,递给了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嘴唇发绀的飞机头。 只见飞机头嗅了嗅壶盖里的东西,一把抢了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而后脸上竟然显现出了一丝异样的血色!杨给他喝的是什么东西? “波本威士忌,1984年的,妈的,你们还有这种好货!”飞机头好像缓过来气一般,一脸陶醉地看着杨手中的水壶。 天隐这才想起来,在渡轮上血腥一夜的时候拿走的水壶里确实有一个装的是波本威士忌,但是当时杨没有说是这么上乘的酒啊,而且杨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把这壶酒埋到地下的?这个杨,好过分啊! 然而天隐并不想开口责怪杨,一来自己不喜欢喝酒,二来看着杨带着一脸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给飞机头倒了第二壶盖酒,突然觉得用这种方式折磨下杨也挺不错的。 “哈——”飞机头一口干了壶盖里的酒,看了看杨,又看了看天隐,舔了舔嘴唇,“就是你们,打赢了老子?” “严格地说,你是被你的手下暗算了,我们只是打赢了你的手下!”杨用气死人的语调欢快地说着,当然,飞机头不用气也已经快死了。 然而,明明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飞机头,听到了杨的话,脸上突然显现出了异常地亢奋神情,“说得对!哈哈哈哈哈!老子是不败的!哈哈哈哈哈!”飞机头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先前那般洪亮的,但是仍然充斥着十足的狂傲,“你们他妈的是牧师么?老子不需要忏悔!给老子滚开!” 天隐本来想开口,但是看到杨制止的神色,就忍住了,自己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与其胡乱说错话,不如交给杨吧。 只见杨笑嘻嘻地往地上一坐,稳稳地放下手里的水壶,直视着飞机头闪着异样的精光的双眼,“你应该有很多想说的,趁着现在还有人听,说吧。” “老子犯了一个错误!”飞机头像是被杨操控了一般,好似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如果,如果老子能阻止弗朗西斯大哥来这个狗日的匹斯,如果能不参加这什么狗屁学院入学式,就不会这样了!” “不,不对!”飞机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天隐等人,然而他的视线穿透了眼前的人,看的是更远的东西,“如果没接到那个不知名的混蛋的电话,老子应该还在跟墨西哥佬死磕,就凭那群墨西哥猪猡,老子还真不虚。” “但是,为什么啊”,飞机头一脸哀伤地看着天,蔚蓝的天,金黄的太阳,洁白的云,止不住的后悔,“为什么那个不知名的混蛋不是给老子挂电话,而是找上了弗朗西斯大哥啊,要是老子接的电话,怎么可能就这么被玩了啊。” 飞机头说着,带着一脸愤恨捏着手边的泥土,然而因为过于虚弱,连一小捧泥都握不稳了,“不对劲,老子就是觉得不对劲!按说弗朗西斯大哥和老子卖的是摇头丸和海洛因,那群猪猡卖的是大麻和哥伦比亚转来的古柯碱,没什么交集啊。” 天隐完全不知道飞机头的帮派跟墨西哥毒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杨没有疑问,那就静静地听下去吧。 “肯定不是毒品!他妈的老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嗯、唔——”飞机头一激动牵扯了腹部的伤口,因剧痛而扭了几下。 “那个阿拉伯小崽子!”因痛苦而表情狰狞的飞机头,眼中不断闪烁着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的光芒,“老子、老子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切的起因应该是那个阿拉伯小崽子!那群墨西哥猪擅自在老子们的地盘卖药,弗朗西斯大哥就带人砸了他们的据点,还顺便把当时正在被墨西哥佬拷打的小崽子带了回来。就是这个!从这时候起,一切都不对了!” “先是那群墨西哥猪单方面宣战,四处砸场子,他妈的已经完全不是简单的报复了,就他妈的想把老子一锅端了!然后弗朗西斯大哥就他妈的接到了那个该死的电话,为什么不是老子接的啊,弗朗西斯大哥怎么就、就信了那个不知名的混蛋啊……” 飞机头的声音越来越疲惫,深深吸了口气,又开始继续说,“船票、钱,全都是准备好的,来了这个老子第一次听说的狗屎匹斯,找了个自称是joker的下贱坯,妈的一身小丑装戴了个一半是哭脸一半是笑脸的白色面具,真以为能吓着老子?妈的。” 不知为何,飞机头提到joker的时候,希露德和阿尔忒弥斯双双变了脸色,一如上次听那个混混提到这个人一样。不过,天隐等人此时都在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飞机头,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儿的变化。 飞机头的脸上虚汗连连,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似乎只有心中的那股不甘,仍然在支撑着飞机头即将燃尽的生命,“老、老子们稀里糊涂地就、就被弄去那、那个狗日的入、入学式,上了船就、就他妈的开始死人,那个疯子杀、杀了老、老子好多兄、兄弟,还、还……弗、弗朗西斯大哥……” 飞机头每说一个字,生命都在急速地流失,然而他还是在坚持,“那、那个疯子,带、带走了那、那个阿、阿拉伯小、小崽子,搞、搞、搞不好……”飞机头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语句了,只是在不断地蠕动着。 天隐把耳朵凑近,才勉强听清飞机头的话,“station…locker,i,iseeyou…one,oneforyou…(车站……储物柜,我、我看到你了……一个、一个人为了你……)”飞机头不断地重复着这句搞不清楚意思的话。 天隐不记得自己在匹斯有去过车站啊,从酒吧maneo出来就是直接去的13区,飞机头是在哪里看到的自己?如果可以的话,天隐真的很想问个清楚,但是此时飞机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生气,思维似乎也陷入了混乱。 可以确信的是,飞机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尾声,用失去血色的手紧紧地攥着天隐的袖子,嘴巴一张一翕着,但是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虽然飞机头竭尽全力地睁着眼睛,但是眼神越来越涣散,然而,飞机头紧绷而扭曲的面庞,似乎传递着某种深深的执念,某种最后的希冀…… 只见坐在一边的杨站了起来,半跪在飞机头的面前,轻轻地分开他握着天隐衣袖的手,将一个精巧的十字架放了上去,“afterthismannerthereforeprayye:ourfatherwhichartinheaven,hallowedbethyname.(所以你们祷告,要这样说,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thyarth,asitisinheaven.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随着杨的祷告声,飞机头的表情渐渐开始缓解,眼神渐渐变得柔和,“giveusthisdayourdailybread.(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andfiveusourdebts,aswefiveourdebtors.(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杨轻轻地握着飞机头的手,好像这并不是刚刚拼死相斗的敌人,“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butdeliverusfromevil:forthineisthekingdom,andthepower,andtheglory,(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随着最后一声“amen”,飞机头阖起了眼帘,表情安详而宁静…… “这个人……意外地还有不错的一面啊”,杨轻轻地放下飞机头的手,在胸前划着十字,站起身,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可不可以最后为他吹奏一首送葬曲呢?” 天隐不是基督徒,事实上也不曾信仰任何一种宗教,并不知道此时该以何种心情何种礼仪吹奏何种曲调,总之,尽力去吹吧,希望飞机头可以顺利地到他的神身边。 这个飞机头虽然粗鲁、暴虐,但是即使被自己人背叛,也不曾痛骂过一句,即使彻底沦为失败者,也不曾求饶过一句,即使面对自己生命的终焉,也不曾脆弱过…… 天隐觉得,这个飞机头有着身为一个男人所应该具备的全部的尊严,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应该痛恨诅咒的敌人,而是一个应该给与尊重的逝者。 于是,天隐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拿出始终不曾离身的布鲁斯口琴,轻轻地贴在嘴唇上,和着温柔的风,伴着暖暖的阳光,在这个顶好的蓝天下,缓缓地吹着…… 一曲终,预示着战斗彻底结束了! 天隐看看四周,杨一瘸一拐地拿了工兵铲去给飞机头寻找安息之处了,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在清理着榕树下小山似的残骸,希露德将因蒂克斯不老实的手捆在一起,而后缝合着因蒂克斯胸口的伤口。 “吱!吱吱吱——”莱娜!小猴子莱娜好像并不理解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抱了个大椰子,一脸期待地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天隐的裤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因蒂克斯没有死,那就意味着己方没有出现任何减员,天隐突然觉得很开心,弯腰帮莱娜开了椰子,看着小猴子开心而急切的吃相,天隐觉得——活着,真好啊! 然而,活着,就意味会思考,会思考就必然会带来许许多多的疑问。此时此刻,天隐就是满腹困惑,有一点能想清楚的,就是有个人可以解答这些困惑。于是,天隐也拿了工兵铲,走向了杨所在的方向。 “哟!这不是亲爱的头领嘛!”正在海边的林地挖坑的杨,热情地打起了招呼,但是回复他的,只有天隐含愤抡过来的工兵铲。只见杨向后一退,勉强算是躲过了,“头领,别、别激动嘛!有、有话好好、好好说嘛,啊哈、啊哈、啊哈哈哈!” 看着一脸讪笑的杨,天隐觉得气算消了点了,反正之前也用两个大椰子狠狠地砸过这个可恶的杨了,“把所有的东西,老、老、实、实、彻、彻、底、底地解释一遍!” 看着异常认真的天隐,杨暂停了手中的铲子,微笑着,这次不是那种气人的、贱贱的笑容,而是包含着信任、欣慰和尊重,“这是一个测试,而你,亲爱的头领,恭喜!你完美地通过了!” 天隐被杨说愣了,“测试?什么测试?”这次战斗不是造雨师一手制造的么,莫非杨知道些什么?而这个杨再一次,什么都没告诉自己?天隐一边问,一边如疾风般抡了一铲子,差一点点就拍到杨了,好可惜! 杨虽然再一次躲开了,但是一不小心伤腿用了力,一阵剧痛让杨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头、头领,你、你该不会觉得我们打不过那群混混吧?” “没开打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嘿嘿、嘿嘿嘿,我可是知道哦,在开战之前我就知道能赢了!”杨一边兴高采烈地炫耀着,一边小心地挪到了天隐拍不到的地方,“反正都能赢,我就顺便测试下头领咯,相信头领一定是不会介意的!” “我、相、当、介、意!”天隐每说一个字就朝杨扬一铲子泥土,看着杨一瘸一拐四处逃窜的样子,突然觉得开心了一点,“快说,什么测试!” “头领,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天我在酒吧里跟你说的话?” “哪一句?”天隐记得是记得,但是杨那天说的话太多了,完全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从什么时候起,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了呢?”杨用跟那天一模一样的表情和语气,说着跟那天丝毫不差的话语,“实力,请让我们看到你的实力,足以成为我们一员的实力!”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测试我的实力?” 听了天隐的话,杨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抚着自己的额头,“你不会真的觉得凭着还算不错的口琴技巧就可以当头领吧?” “我不是赢了卡列芙吗!”天隐心底里认同杨说的没错,但就这么承认了太憋屈了,怎么说也要挣扎一下! “你真的以为你赢了?”杨突然蹦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直接让天隐不知所措了…… 审判Ⅰ “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坏的人!你伤害了父亲!豪克非常生气!豪克要惩罚你!”愤怒的自律型四轴航拍飞行器——豪克,大喊着从空中呼啸而过。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杨愣在了原地,而后就觉得头上一轻,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原来是豪克用锋利的旋翼贴着头皮刮掉了半边头发! “现在,豪克原谅你了!”语气中透出浓浓地满足感,豪克飞远了,继续因为下雨和混混袭击而中断的岛屿地理信息采集。 “啊?”呆若木鸡的杨,还是不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这也太匪疑所思了吧? 3月20日,星期五,这一天就以杨突然被剃了鬼头为前奏,缓缓拉开了序幕。唯一一个可以解释豪克行为的人,天隐,则忍耐着笑意,开始了跑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跑远之后,天隐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太舒爽了! 天隐之所以决定狠狠地恶搞一下杨,原因在于前一天下午。当天隐请求杨锻炼自己的时候,杨愉快的答应了,不仅仅答应了,还立刻就开始了。 “下棋,是最能锻炼人的反应和思维能力的活动,国际象棋?中国象棋?”在回到一片狼藉的驻扎处之后,杨从榕树脚下另一个角落挖出了一套制作拙朴但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国际象棋,还有一套雕刻着非常漂亮的篆体字的中国象棋。毫无疑问,这是卡朋特的手艺! “怎么了?卡朋特的木匠手艺就是在中国学的,你应该知道的吧,中国可是木工艺术的发源地!”杨说着,朝天隐点了点头,走向了奇迹般地没有损坏的木桌,将两副棋都摆好,“那我们就一起下两种棋好了,要不要让子?” 天隐点了点头,毕竟自己不是什么棋术大师,充其量只能算是会玩而已。看着杨拿掉了一套“車马炮相士”和“马象四个兵”,天隐觉得自己怎么也有一争之力了。 然而,一直到月上树梢,肚子饿得咕咕叫,天隐连一盘都没能拿下。如果仅仅说没赢杨,似乎也不是很丢人,问题就在于,占有巨大优势的天隐,盘盘都是被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无论国际象棋还是中国象棋,天隐连一次便宜都没占到! 38盘!天隐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里,输了38盘! “嗯,原本准备你要是按照计划被我害死了,可以拿来打发无聊的小道具,竟然让我获得了意外的乐趣!你还需要多加锻炼呀,亲爱的头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带着一脸坏笑,丢下满脸写着“不甘心”的天隐,走去吃东西了。 得想个办法整治下这个可恶的杨!天隐今早看到趴在奇迹旁边充电的豪克,因蒂克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在附近!于是,天隐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邪恶的想法。 “哟!豪克,我们聊聊好不好呀!”天隐一边用最亲切的语调打着招呼,一边殷勤地摇着手摇发电机给奇迹供电。 “不要!你是坏人!豪克不跟坏人聊天!”豪克的指示灯强烈地闪烁着,看来对于天隐等人射伤了因蒂克斯这件事,豪克还是耿耿于怀。 天隐搔了搔头,豪克又不能像莱娜那样用椰子进行收买,该怎么办呢? “豪克,想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伤了亲爱的因蒂克斯呀?”天隐决定采用怀柔的手段,像哄小孩子一样,开始了对豪克的诱导。 没想到豪克竟然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一听到天隐的话,立刻轻轻地飞了过来,“毫克想知道!” 嘿嘿嘿,嘿嘿嘿嘿!天隐在心中坏笑着,脸上则是挂着一本正经的、痛心疾首的表情。用无比真诚的语调,控诉起了“万恶之首”,也就是杨的累累恶行。天隐表示,大家会在“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不得已”伤害“大家都很喜欢的”因蒂克斯,根本原因就是杨冷酷且恶毒的怂恿。 一切,都是“非常非常坏的”杨不好!天隐小心而谨慎地将这个信息灌输给了豪克之后,又告诉豪克,对于这种恶人,人类通常会剃掉他的半边头发以示惩处,这是非常非常严厉、非常非常令人出气的做法。 如果杨看到了天隐此时突飞猛进的演技,恐怕会大为意外吧。 总之,豪克相信了天隐的话。随后,就发生了先前的一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又笑了一阵,总算是缓了下来,开始沿着之前的路线跑了起来。 杨手臂和腿都受伤了,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忙着重建驻扎处,所以,只有天隐自己跑步。之前跑步的时候,杨总会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现在只有自己,反而觉得异常的安静。天隐听着风声,看着两边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天隐现在想的,是昨日飞机头临死前说的一番话。当时因为还在为战斗戏剧化地结束了而有些震惊,所有并没有很仔细地分析飞机头的遗言。 现在想来,还真是非常的奇怪啊。飞机头完全没有抱怨,或是表达出对同伴背叛的气愤与不甘,反而是利用所剩不多的时间,将他们来匹斯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自己。飞机头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归纳一下飞机头的话,可以知道直接导致飞机头和雷鬼头所在帮派来匹斯的,是墨西哥毒贩的追杀;引起墨西哥毒贩敌意的原因,按照飞机头的看法,是雷鬼头带走了他们拷问的阿拉伯少年。 那个阿拉伯少年,应该就是那天冒雨跟造雨师过来的撑伞少年吧,对于当时的场景,有两点令天隐印象十分深刻。其一,是造雨师上半身触目惊心的疤痕,他究竟遭遇过什么事情,可以在身上留下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疤痕?其二,是一言不发、身挂两个微型炸弹的阿拉伯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天隐总觉得这个少年给自己一种十分怀念的感觉。 会不会就是造雨师一手策划了这一切?顺着飞机头话语的方向,天隐脑中产生了这个念头,搞不好造雨师的目的就是那个阿拉伯少年,至于为什么就不知道了。如果再放开点想象力,或许给雷鬼头挂电话的那个人,就是造雨师也说不定,不过现阶段,天隐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猜想就是了。 另外让天隐比较介怀的是,飞机头临死前低声重复的话,“车站……储物柜……我、我看到你了,一、一个人为你……”,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在匹斯的某个车站有什么人等着自己?而那个人,就在储物柜附近? 现在知道的东西太少了,而当时听到飞机头最后遗言的人,也只有自己,要不要跟杨商量下呢?抛开杨阴暗的性格不谈,杨确确实实有着令人赞叹的头脑。不!不行!天隐一边跑,一边赌气式地拍了拍头,我才不要找那个气人的杨帮忙!我要独立解开这个谜团! 等回到匹斯,就找机会行动!一念及此,天隐突然觉得对未来又充满了期待。 不过,眼前还有其他问题。严格地说,昨日一战,天隐一方并没有全歼30个混混,刺猬头最后活着跑了,虽然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应该是疯掉了,构不成威胁了。但是,听杨分析过战术之后,天隐深深地觉得不能有任何松懈与大意,至少要考虑下刺猬头装疯或者之后恢复了心智的情况。 与表面疯狂、内里冷静的飞机头不同,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刺猬头,内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狂徒。很多时候,跟头脑清楚且理智的敌人打交道还有好好谈判的可能,但是跟一个蛮不讲理的疯子,就只能拼到一方倒下。 另外,由于飞机头临死前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说混混们还有没有保留下来的隐藏战力。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来自刺猬头的突袭,还是有必要重新布置一下各项防御措施的,即便刺猬头从此消失了,而混混们也被全部消灭了,还是有个不能忽视的敌人存在。 r组!r组的可怕几乎全都集中在了头脑丝毫不逊色于杨的造雨师一个人身上了,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此人搞不好比杨还要更胜一筹——造雨师可以完全漠视同伴的生命,以达成战术目的为优先,而且造雨师自己既是军师又是首领,虽然不甘心,但是天隐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不成熟的头领确实影响了杨的发挥。 从飞机头的话里,大概可以猜出来来岛上的第一次争斗,应该是以两败俱伤的形势结束的。但是,既然混混们几次三番地选择了进攻自己,说明r组还留存着相当程度的战斗力,而且造雨师的炸弹到底还剩下多少? 男性每人应该只允许携带1000g非火器物品啊,造雨师的炸弹怎么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但是想想卡列芙变戏法似地获得的红茶和组合式茶具,说明的确有某种途径可以将额外的东西带上来,既然存在这种方式,造雨师会知道并加以利用,也并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说到造雨师,天隐对于那天造雨师的话始终耿耿于怀——“当你面对无法克服的困境时,使用这个信号弹,我会来帮你!”造雨师从来没有以任何形式承诺过会帮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成员,此人甚至连对待自己的组员都异常冷漠。 而且,杨之前告诉自己,那个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意味着有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在背后保护自己,他们会哄骗自己成为头领,也是想分享这种保护。那么,造雨师对自己感兴趣,很有可能也是在觊觎这种强大的保护。 所以,昨日战斗时,不管在天隐看来有多危急,天隐始终没有选择使用手持信号弹。这个玩意以后该怎么处理呢?还给造雨师?但是还不知道r组具体藏在哪里。嗯,可以给希露德拆了,没准可以改装成小型手榴弹呢!回去再说吧,天隐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过一想到回去之后的锻炼内容,天隐心中又是一阵发怵。天隐怵的倒不是那种享受般的“锻炼”——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而是卡朋特给自己新增的项目。 昨晚在自己跟杨对弈……在自己被杨单方面凌虐的时候,卡朋特将从树屋残骸里拖出来的中等粗细、一人高的木柱钉在了地里,用混混们编的布条麻花绳从上到下密实地困了。之后把自己找了过去,当着自己面狠狠地踢了几下木桩,卡朋特的眼神说的很明白,从第二天开始,这个就是新项目了。 那么粗的木桩,就算捆了绳子,要是按照卡朋特那种力度踢,会不会很痛啊?天隐回想着被卡朋特踢得震颤不已的木桩,不禁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因为是难得的独自跑步,给了天隐胡思乱想的机会,但也正是因为没人在身边,天隐不知不觉中跑出了已经探明的区域。此时,天隐已经跑到了d3区域的边界,再跑下去,就到了另外一个物种的地盘了…… 尖锐的獠牙,突出的鼻子,拉风的暗褐色鬃毛,庞大的身躯——这是一头因自己的领地被侵犯,而非常愤怒的野猪! “嗨、嗨!亲爱的野猪先生,我不小心走、走地方了,啊哈、啊哈哈哈”,天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着,希望在野猪爆发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哼、哼哼!哼哼哼——”看来野猪先生不准备给自己地盘上的这个不速之客任何辩解的机会了,嚎叫着就冲了起来。 当奔腾的野猪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逼过来的时候,天隐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因蒂克斯当时的感觉,“野、野猪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隐毫不迟疑,转头就向着驻扎处狂奔着。 算一下距离的话,天隐此时的位置距离驻扎处大概有2km,以天隐此时的体能,跑2km完全不是问题。但是,能不能在2km的路途中一直不被速度奇快的野猪追上,就是一个问题了。 天隐并不知道,跟野猪直线赛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一头成年的野猪在无阻拦的情况下,甚至能与普通的火车拼一拼速度。如果阿尔忒弥斯在的话,一定会告诉天隐利用周围的栎树进行躲闪,像野猪这种体型比较庞大的动物,灵活性还有耐力都是比较差的。只要利用多次躲闪让野猪停下来,就有机会逃跑或者捕杀之。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天隐运气实在太好了,这一带山地是个缓坡,往回跑的路途是异常省力且迅速的,而且周围的树林并不是那么稀疏的,无形中减弱了体型较大的野猪的速度,而身材较小的天隐,却是完全不受影响的! 感受着身后深深的敌意,和越来越近的粗重喘气声,天隐不敢回头,不敢停下,更不敢放慢速度,就这么直直地跑着……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隐终于可以看到驻扎地了!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学着因蒂克斯、头上扣了一个椰子壳的杨,嘴里叼着一根草,躺在地上靠着木桩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这个家伙!好像对于失去半边头发也不怎么伤心嘛,竟然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自己在奋力地跟大野猪搏命赛跑,杨竟然敢如此悠哉游哉?昨日被杨杀得丢盔弃甲的怨气,又涌上了天隐的心头。 “亲爱的杨——”天隐刻意控制了下心中的恐惧,一边狂奔着,一边朝着远处的杨喊着,“可不可以稍稍挪一下位置啊?” “不要——!”杨拖着长长的尾音,还故意扭了扭,“这个位置最舒服了!” “真的不要?” “你专心锻炼嘛!三心二意可是不好的哟,亲爱的头领!”杨用气死人的声音,慢悠悠地说着。 虽然天隐有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但是离躺在地上的杨已经是非常近了。杨已经感觉到了大地在不正常地震颤着,睁眼抬头一看,瞬间呆住了——天隐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飞奔过来,身后还带着……野、野猪! 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天隐一跃而起,双手按在了木桩的顶端,一用力,就轻巧地越了过去。随后,就是一个棕黑色的、庞大的、带着腥臭的身躯,腾空而起,直直地撞向了木桩! 这一刻,突然显得极其漫长,犹如慢动作播放一般,躺在地上圆睁着双眼、脸色已经骇得煞白的杨,大张着嘴,叼着的草也落到了地上,在他的上方半米多的高度,一头大野猪正在翱翔! 哐当!一声巨响,野猪撞断了不算细的木桩,落在了地上,翻滚了几圈,竟然完全没事儿!只见硕大的猪头摇了几下,就开始用坚硬的蹄子充满敌意地刨起了地面的泥土,随时准备对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可恶人类发起最后的攻击…… “早上好啊,亲爱的杨!” 审判Ⅱ 天隐很满意杨此时惊恐的表情,但是野猪先生显然看不惯天隐此时开心的表情。 压低猪头,撒开蹄子猛冲,一团棕色肉蛋朝着天隐狠狠地喷射过来。不受限制的野猪,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好似流星一般迅疾,还好野猪在冲刺的时候并不是很灵活,让天隐刚刚好赶在被撞到之前躲了开。 接下来,就是等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赶过来,收拾掉这头蛮不讲理的野猪就行了,天隐心中默默地想着。但是扭头看了看四周,天隐发觉不对劲了,人呢?之前在收拾残骸的卡朋特还有阿尔忒弥斯双双不见了! 因蒂克斯则是从早上就没见人影儿,虽说就算在也派不上用场,但是搞不好可以用来吸引野猪的注意力呀!莱娜呢?怎么一直缠着自己开椰子的小猴子完全没有声息呢?希露德!如果希露德在也行啊,毕竟是团队中排名第三的实力者,就算腿部受伤了,用弩箭搞定这只没头没脑的野猪也是没问题的吧? 当当当当——趁着天隐走神的功夫,野猪发起了第二次冲锋,锋利的獠牙刮着天隐的肚皮错了过去!肚子上传来的阵阵刺痛立刻让天隐回了神,低头看了看已经破裂的衣服和渗出血丝的腹部,天隐背后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已经确定了,希露德不在驻扎处!难、道、说——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手脚都受了伤的杨在?天隐突然间明白足智多谋的杨为什么被一头野猪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伤员和一个学员,要怎么样才能拿下这头没法讲通道理的野猪呢? 得先想办法把野猪引开!杨是受了伤的,现在行动不便,万一野猪觉得顶着椰子壳的杨更迷人一些,就不好玩了。天隐很清楚地知道,恶作剧与蓄意谋杀的区别,而且在自己下棋下赢之前,绝对说什么都不能让杨死掉! “杨!躺着别动!”天隐说着,脱下了破裂的上衣,在野猪面前乱挥着。记得以前看西班牙斗牛的简介说过,就算不是红色的旗子,只要有什么东西在牛眼前乱晃,就能激起牛的攻击*。虽然眼前的是一头野猪,但是通过挥舞东西吸引注意力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吧? 与其说天隐确信这么做是有效的,不如说天隐希望这么做是有效的。 不知道是不是乱挥的上衣起作用了,野猪朝着天隐的方向就冲了过来!为了尽可能保证杨的安全,天隐朝着反方向跑去,也就是大榕树的方向,那边有之前制作的掩体、壕沟,还有几处没被飞机头拆除的陷阱,在自己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用这些拖延下时间,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天隐一边挥着衣服,一边朝着掩体跑,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则是紧随其后。究竟是谁说的野猪耐力差?这些人对于“耐力”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口气跑了2km跟没事儿一样,现在还生龙活虎地追杀着自己,能叫耐力差? 不对劲!天隐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重,好像突然加速了一般,赶忙朝地面一缩,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飞了过去,直直地撞在泥土堆的掩体上。但是连中等粗细的木桩都造成不了丝毫的损伤,泥土会有用吗? 没用!野猪站起来甩了甩头上的土块,无声地夸示着自己的勇猛。 既然掩体没用,那就只能试试壕沟了,希望这两道比较窄的壕沟可以困住野猪……太窄了!与这头身形硕大的野猪相比,这两道壕沟都太窄了,野猪根本直接就跨过去了!天隐又实在没胆量躲到壕沟里去。 陷阱……完了!看着四周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类物资,天隐就知道剩下的陷阱已经被填上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天隐此时真的有点心急了,自己现在还不具备跟野猪单挑的实力,就算把心一横拼一把,也得至少有把匕首啊! 今天要是活下来了,以后绝对匕首不离身!天隐在心中默默地下着决心,而后四处搜寻着可以利用的东西。 榕树!树屋虽然垮了,但是顶层还在啊,软梯现在也还悬在地上,只要能爬上去,就算不能一口气爬到顶层,只要够距离挂到嵌在榕树树干上的木梯就可以保证安全了!而且上到顶层就能拿到武器,有武器在手,对付野猪的胜算多少会高一些!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眼前一亮,扭头就向着榕树跑去。然而只跑到一半,天隐就顿住了,先是一侧身闪过了野猪的冲刺,然后看了看远处的杨——如果自己就这样上了树,那杨岂不是很危险?谁也无法保证野猪抓不到天隐,会不会转头拿杨当个开胃小菜! 远处的杨好像也看出来了天隐的心思,连连摇着头,示意他千万别上树,而后就见杨连连指着树屋的顶层并且装作喝茶的样子。 对啊!还有个人在呢!天隐习惯性地忽略了一直在喝红茶的卡列芙,她应该就在树屋的顶层,喊她丢下来一些武器就是了。 “卡列芙!丢几把匕首和竹枪下来!”竹枪是用纳米丝线将匕首绑在竹竿上做成的,之前是准备拿来对付混混们用,当时由于杨的计策没能派上用场,现在拿来对付野猪不错!起码就冷兵器而言,一寸长一寸强,自己也会更安全! 嗖!一把匕首贴着天隐的鼻头落了下来,吓得天隐一收腹,不然很有可能会受到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伤害!来不及抹掉头上的虚汗,天隐赶忙朝旁边挪了挪,随即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一大堆匕首、竹枪、轻弩、木棒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掉到了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这件事令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叮嘱自己,永远、不要、打搅、卡列芙喝茶! 天隐俯身刚要捡起武器,就见野猪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只好就地一滚,顺手抄起了一个东西——两个手指粗的细长的木筒,只在一段开了口,另一端是封死的,但是有一段布绒编成的绳子伸了出来,凭味道就知道是浸了汽油的火绳!再看看用竹片嵌在火绳前端的两片火石,天隐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火铳!但是这玩意有没有填装弹药啊?天隐趁着野猪还没立即进攻,偷偷的瞄着火铳的里面,但是太黑了看不清;天隐又不敢将里面的东西向外倒,自己手头没有通条,万一里面是压实好的火药和铅弹,自己用这种方式确认不反而是自寻死路么? 但是现在手里就只有这个东西,其他的武器都在野猪所在的方位,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有填充好就是走运,可以对野猪造成杀伤,没有的话嘛……想办法跑过去拿别的武器吧,如果能活着跑过去的话…… 这么一想,天隐突然觉得好悲壮啊,这群人怎么还不回来啊!除了因蒂克斯,谁回来都可以啊!但是在天隐抱怨的功夫,野猪又一次冲了过来,天隐看准方向用力打起火石,啪!啪啪!这根火绳不是浸了汽油么,怎么这么难点? 啪啪!啪啪!野猪已经近在眼前了,好了!点燃了!天隐刚觉得有点放心,又发现不好了,火绳燃烧的太慢了!这时,野猪已经冲了过来,天隐条件反射式地把木火铳往野猪的獠牙上一捅,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 木火铳还是比较粗的,加上天隐情急之下用力较大,刚刚好紧紧地贴着猪脸卡在了野猪的獠牙上!野猪用力地甩着头,试图将这个粗硬的异物甩掉。趁着这个功夫,天隐悄悄地挪到武器堆旁边,准备拿一把竹枪…… 砰!身后一声暴雷般的巨响,吓得天隐一哆嗦,“嗷——呜!昂——嗷嗷!”随即,就传来了野猪痛苦的嚎叫声。 天隐迅速拿起竹枪,回头一看,木火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猪的半张猪脸嵌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片,一片血肉模糊,獠牙从根处被炸断了! 这、这、这玩意是谁做的!竟然炸膛了?天隐心里想着,要是刚刚不是自己嫌火绳烧的太慢加上时间不允许而把这个不良品塞给了野猪,这个东西就直接在自己手里炸了!肯定是希露德做的!绝对是希露德做的!毫无疑问是希露德做的! 能把火铳做出手榴弹的神韵,也真是一种特殊的才能!天隐一阵阵地感到后怕,后背的冷汗涔涔直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在心中就是气不起来,好像觉得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什么错。虽然天隐没来由地、轻易地就原谅了希露德,但是脸上传来的剧痛令野猪完全不准备原谅眼前这个人类! “嗷——嗷嗷嗷嗷嗷——”野猪惨叫着奔向天隐,但是因为失去了半张脸,连带着视力受损,此时的野猪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完全没了之前凌厉的气势,被天意轻轻松松地躲了开。天隐不仅躲开了野猪的攻击,还顺带对野猪发起了攻击,将手里的竹枪狠狠地朝着野猪的后背刺了下去! “嗷——呜呜呜!”趁着野猪痛叫的时候,天隐又拿起了两支竹枪,双手各持一支,四平八稳地站好了位置,等待着野猪进攻。 此时背上插了深没至柄的竹枪的野猪,已经完完全全地狂暴化了,直接放弃了冲锋,跑过来用另一边完好的獠牙,不断地攻击着天隐的腿部和腹部。但是这种混乱且缓慢的攻击,天隐很容易就避开了,之后反手用竹枪不断地刺着野猪的后背…… 就这样,一人一猪僵持了很久,终于,野猪因为失血过多,行动越来越迟钝,气息越来越粗重,天隐把握住时机,猛地朝猪头踢了一脚。 “轰隆!”野猪再也坚持不住,侧着身倒在了地上,眼中再也没有先前的戾气,有的,只是无限的绝望。 天隐不知道匹斯三原则适不适用于野猪,但是这头野猪必须为自己的狂暴付出代价。天隐看准了野猪的脖颈,猛地一刀刺下,就见野猪四肢乱蹬,大嘴不断地开闭着,但是却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隐,20岁,独立击杀了一头身形硕大的成年野猪。虽然跟阿尔忒弥斯11岁单独捕杀北美棕熊的“丰功伟绩”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二十几天前还是普通学生的天隐而言,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见证天隐这份战功的,是随后单腿蹦蹦跳跳地赶过来的杨,还有抚着胸前一片血色、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的因蒂克斯走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 “这是怎么了?”天隐见到这副情景,也顾不上讲述一下自己和野猪百转千回的战争故事,直接询问起了抚着因蒂克斯左边的阿尔忒弥斯,反正以卡朋特的风格,问他是问不明白什么的。 “他去送莱娜回家了”,阿尔忒弥斯竟然意外地没有叫因蒂克斯“猥琐下流龌龊的胖子”,而是使用了通用的第三人称,“结果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埋伏着的苏门答腊虎,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说着,阿尔忒弥斯将手中的一团毛发丢在了地上。 看着那团带着血迹的、深橘色的毛发,天隐立刻就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因蒂克斯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送了小猴子莱娜回了它族群的栖息地。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埋伏猎物的苏门答腊虎,而后毫无疑问是一通狂奔,结果扯裂了胸前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之后被赶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救了下来,但是因为伤痛和惊吓,就晕了过去…… 好像看透了天隐心中所想的一般,卡朋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因蒂克斯意外地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即便承诺的对象只是一只小猴子,天隐心中隐隐地对因蒂克斯产生了一种敬意,虽然也有些埋怨他不跟同伴沟通就擅自行动,但是不管怎么说,活着回来就好! “希露德呢?”天隐猛地一抬头,看着四周,心理突然非常紧张,是不同于见不到卡朋特等人的紧张,不是跟大野猪对峙时候的那种紧张,也不是刚看到模样吓人的因蒂克斯的时候的紧张,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非常奇怪的紧张感。 原本天隐以为阿尔忒弥斯会知道希露德的去向,毕竟这两个女孩儿的关系非常的好,尤其在防范色咪咪的因蒂克斯这一点上,有着出奇的默契感。但是令天隐失望的是,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自己遇上大野猪,因蒂克斯遇上苏门答腊虎,希露德不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突然急躁了起来,心中一阵一阵的涌上强烈的担忧与不安。不去找希露德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去找的话,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豪克!可以拜托豪克去寻觅希露德的踪影!天隐刚一宽心,就又烦躁了起来——因蒂克斯昏倒了,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通过奇迹把豪克叫回来……啊啊啊啊啊——天隐在心中大吼,焦躁地躲着地面,蹭起了一坨一坨的泥。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按在了天隐的肩头,原来是卡朋特!只见卡朋特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微笑着用手指向前方远处一个晃动的点。只见小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红色短发、娇俏的面庞、一身黑色的女仆装,手里提着一个藤条编成的篓子,不是希露德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希露德的一瞬间,天隐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喜悦感,就是希露德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让天隐感到非常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天隐猛盯着看害羞了,希露德双颊带着一丝酡红,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篓子递了过来——番樱桃、五敛子、莽吉柿……全都是水果!原来希露德去了摘野果,看来是自己虚惊一场! “还、还有木菠萝、马、马来果和红毛丹的果子,但、但是我现在没法爬树,地、地上的都不、不好了……”希露德好像十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喏喏地小声说着。 “嗯!”天隐开心地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等下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啊,我可以爬树的,哈哈哈哈哈哈!”其实天隐没有爬过树,刚刚大战了野猪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只是将将可以站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是不想在希露德面前显露出来。 “咳、咳咳!”杨用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只见杨身手指向远处,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招待下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啊?” 顺着杨的指示,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远处一点点走过来的,竟然是4头苏门答腊虎!为首的那一头,脖颈处秃了一块,毫无疑问,就是之前被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打跑的那只! 莫非森林之王觉得输给小小的人类有失掩面,现在来寻仇了?不管怎么说,天隐都觉得,此时此刻最幸福的,一定是昏厥中的因蒂克斯…… 审判Ⅲ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审判Ⅳ 五天,整整用了五天,天隐总算可以做到一边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一边陪杨下棋。然而,看着“舞技”越来越娴熟的天隐,杨突然不满足于仅仅用棋艺折磨天隐了。 “万物的本原是一。从一产生出二,二是从属于一的不定的质料,一则是原因。从完满的一与不定的二中产生出各种数目;从数产生出点;从点产生出线;从线产生出面;从面产生出体;从体产生出感觉所及的一切形体,产生出四种元素:水、火、土、气。啊,亲爱的头领,你还没有走棋呢,马上就输了哟!”杨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哲学讲习,至于有什么目的…… 啪!因为专心于听杨所说的内容,天隐回转的动作稍微慢了点,但是阿尔忒斯密的鞭子却是一如既往的精准,好痛啊! 杨看着呲牙咧嘴的天隐,好像很满意这种感觉,“这四种元素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互相转化,于是创造出有生命的、精神的、球形的世界,以地为中心,地也是球形的,在地面上住着人。还有‘对地’,在我们这里是下面的,在‘对地’上就是上面。” 有机会一定要让这个可恶的杨去“对地”体验下生活!天隐一边小心翼翼地调整动作的节奏感和精确度,一面狠狠地在心里构建着“y计划”。 “亲爱的头领,刚刚我说的可是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对世界的认识哟,你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q(皇后)b6-d4,車七平三!”天隐说的是老聃《道德经》的第四十二章,跟杨所说的内容感觉上非常像,天隐也不确定这两段话是不是说的一个意思,但是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跟之前的……是一个意思。 “唉!b(主教)b2-d4,亲爱的头领,你的皇后阵亡了,炮三进五,真是可怜的車啊,遇上这么一个臭不可闻的指挥官,嗯,可悲啊!”杨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气得天隐直哼哼,但是为了不挨鞭子,只能闭紧嘴巴认真“跳舞”。 “刚刚你说的那段老子的话,其实跟毕达哥拉斯的意思是截然不同的哟,老子的意思是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万物背阴而向阳,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而成新的和谐体。” “毕达哥拉斯的理论则认为,1是一切的起源,所以也将1称为‘单子’。1被认为既是偶数也是奇数,也被称为是奇偶数。这是两种对立统一的力量,可区分和重组这个世界。在几何学上,1是一个无穷小的点。数字2则是有缺陷的,因为它产生了区分的可能性。在几何学上,2是一条线。数字3代表“全部”,因为它是1和2之和,并且它含有开始、中间、结束三个方面。在几何学上,3是第一个产生形状的数字——三角形。” “所以,如果理解了的话,是不是可以继续下棋呢?嗯,别气馁嘛,毕竟还有一个p(步兵)和一个卒嘛好好使用没准会产生什么奇迹!”杨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已经开始重新摆棋了,果然还没摆完,天隐就摇了摇头示意认输了。 “想不想多听听毕达哥拉斯的数字理论?” 完全不想!你老老实实闭嘴是最好的!虽然心里是这么呐喊的,但是天隐又不想杨讲其他自己听不懂的,或者突然开始新的棋局,所以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杨接着说下去了。 “数字4是2的二次方,代表着完美;随着数字4的出现,在物理理论上,已经达到了组成一个三维图形的条件,因为组成立体图形最少需要四个点。数字5和6都称为‘婚姻’,皆因为它们是由2和3组成的,这两个数字代表着男性和女性,两者相加组成了5,两者相乘组成了6。数字7被称为‘处女’,因为它不能由其他数字来产生。” “数字8是首个‘立方’数,即2,。数字9被称为‘地平线’,最好的理由就是它是‘十数’或者说数字10以前最后的一个数字。数字10可以由不同的素数相加组成,同时蕴涵着所有音乐与艺术的比例关系,因此它代表了这个世界。10包含了所有其他的数字,因此被称为‘宇宙’。它可以通过很多种有趣的方式得到,比如通过相加,即l+2+3+4,或者是1的平方与3的平方之和,所以毕达哥拉斯认为10是神圣的,是完美的。”杨一边兴趣盎然地说着,一边开心地看着天隐的表情变化。 天隐知道自己这个军师一向喜欢说一些完全不知道有何用意的东西,但是在自己一边受着鞭笞的威胁,一边忍着棋艺被压制的痛苦,还得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这里大谈特谈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对数字的看法? 这一切有什么必然联系么?就在天隐因为思考而稍微一迟疑时,啪!啪!啪!阿尔忒弥斯竟然能在霎时间连出三鞭,而且全都打在同一个位置,天隐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佩服一下自己这个一丝不苟的残暴教官了。 “喂喂喂!你们看这个!这个!”一个胖胖的、顶着椰子壳的身影挤了过来,将奇迹放到了杨的眼前。看到杨的注意力被因蒂克斯吸引了,天隐头一次觉得这个状行无方的胖子看起来太可爱了! “这可是柬埔寨龙血树(dracaenacochinchinensis(lour.)s.c.chen)!龙血树的树汁就是中药里的‘血竭’!中国古代神医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称‘血竭’为‘活血圣药’,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收敛止血的良好功效,既可内服,又可外用,是治疗跌打损伤、活血、止血的特效药!”因蒂克斯一脸兴奋地指指满身是伤的自己,又指了指这些天被打的不见得好多少的天隐。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杨对折磨天隐似乎更感兴趣,但又觉得不让因蒂克斯说完似乎不太有礼貌。 “这棵龙血树就长在那边的山峰上!”因蒂克斯说着,指了指西南方向大约离驻扎点有700m左右的山峰,“经过一下午的阳光暴晒,现在去取血竭最好了!只要在树干上划个口子,让树汁流到水壶里就行了!” “这座山有多高?”杨似乎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仔细地看着奇迹的屏幕。 “180m,龙血树长在大概170m高的地方,很醒目的,去了就能看见!”因蒂克斯唾沫横飞地说着,时不时地挥着胖胖的手臂,活脱脱一个资深推销员。 “这——样——啊——”杨一边拉着长音,一边带着一脸坏笑看向了天隐,惊得天隐顿时觉得背脊一凉,这个家伙又想出了什么东西? “亲爱的阿尔忒弥斯,为了早日治好希露德的腿伤,是不是可以借一下你的学员呢?”杨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询问着挥动着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并且脸上写满了对希露德的关切与担忧,让人完全不会怀疑杨会有其他不良的企图。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天隐努力地朝阿尔忒弥斯摇着头,这个混账杨必定是要让自己经受更大的折磨,千万别答应啊! 然而,天隐显然低估了阿尔忒弥斯对希露德的感情,其实当杨以关心希露德为名义提出请求的那一刻起,阿尔忒弥斯就已经决定同意了。而且,阿尔忒弥斯本身对于动植物就有着相当的了解,知道因蒂克斯没有说错。 于是,半个小时后,天隐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了山脚下,身上背着四个装血竭的水壶,腰间别着两把防身用的匕首,手里拿着可以作为登山镐的多功能工兵铲,心底里大骂着诡计多端的杨,还有说话不说完整的因蒂克斯——那棵柬埔寨龙血树是长在很显眼的地方,但那个死胖子怎么没说是长在山崖的石缝上啊! 沿着缓坡爬上去,发现离那棵位置要命的龙血树还是有很长的距离,至少要沿着几乎垂直的山崖爬40米才能碰得到树的枝干。 登山绳、岩石钉、安全带、上升器、下降器、大小铁锁、绳套、岩石锤、登山靴,这些可以保证安全的器材自己一样都没有,就用这个多功能工兵铲?天隐心里真的是有点发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可以尽早治好希露德的腿伤,天隐又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扭头回去。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天隐非常不希望让希露德看到自己胆怯了。 但是,眼前这座岩峰看着好吓人啊!天隐先是用手用力试了试附近突出来的石头,发现还算结实,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始攀爬。每爬一点,就用工兵铲敲击一下,确定落脚处是稳固的。天隐虽然不想令希露德失望,但也不想让自己绝望,所以不仅仅要能爬上去,也要能爬下来。 但是现在想想,杨难道没有从屏幕上发觉这个山崖的凶险么?要是说杨会疏忽大意,天隐是绝对不信的,奇怪的是,这反而令天隐有种安全感——杨既然认识各种矿石,那也肯定能看出来这个山崖是否坚固,他让自己来取血竭,基本上自己是不会有危险的! 心里虽然是这样分析,但是天隐依然不敢大意,还是一点一点的爬,同时确认百分之百可靠的回程路线。换言之,天隐为了安全,爬得非常的缓慢,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爬了不到5m。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天隐已经来到了山崖的中部,嗖嗖的风声已经开始在自己身边肆无忌惮地吵闹了。天隐只能向上看,生怕自己一向下看,就失去了向上爬的勇气。这时,也不得不感慨下,匹斯学院提供的防水靴设计得确实不错,不仅很合脚,用来登山时也能提供相当可靠的摩擦力。如果因蒂克斯和杨也能如此可靠就好了! 喝了口水,擦了擦头上的汗,天隐决定继续前进,反正都来到半山腰了,实在没有放弃的理由!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隐不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之后的攀爬速度快了很多,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这棵凝望多时的柬埔寨龙血树的下方。天隐让自己的身体紧贴在山崖上,与龙血树的树干平行,这棵7m多高的龙血树,想必有很多树汁吧? 轻轻地在树皮上划一道口子,天隐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或者说自己没有提前询问到足够的讯息,这些血红色的树汁流的太慢了吧!十几分钟也才留下来一点点,刚刚好铺满水壶的底部,这要装满四个水壶得多久? 看着已经开始西下的太阳,天隐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能赶在天黑之前下山,自己就被困住了!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在山崖上过夜简直就是自杀,甚至可能直接自杀还干脆些,起码没有多余的焦虑感。 能装多少就装多少吧,只要够希露德用的就行,至于因蒂克斯嘛,相信他就算没有血竭也会好的很快吧,毕竟习惯于被殴打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天隐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极限了,再不开始往回爬,自己就危险了! 将大约装了小半壶龙血树树汁的水壶小心翼翼地收在怀里,天隐开始沿着之前确认好的路线回撤。不知道是因为天隐习惯了爬山的感觉,还是地心引力帮了把手,总之回程要快很多。 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天隐就已经回到了山腰一下的地方,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再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到地面了!希望不要节外生枝!希望不要出现其他的麻烦!希望让我安全地回去吧!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不管怎么说,就这样见不到希露德了,有点不甘心。 有位哲人曾说过,人所担心的事情,有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发生。但是回顾过往的经历,会发现天隐经常能赶上那百分之一,真不知道是幸运抑或不幸! 就在天隐到了离地面不足十米的地方,一阵强风突然吹了过来,直接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天隐从山崖上吹了起来!如果就这样掉下去,除非重力能使人基因突变长出翅膀,天隐无论如何都不能活着再见到相见的人了! 此时此刻,天隐心中竟然意外地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思索着保住性命的方式!就在双手和双脚都离开山崖、身体后倾即将开始自由落体的一瞬间,天隐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用尽全身气力钉向了山崖!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训练起了效果,天隐竟然将匕首的整个刀身都刺进了岩壁!一阵抖动之后,天隐握着匕首的刀柄,悬在了空中……随后,听到一声脆响,刚刚脱手的工兵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来不及抹掉脸上的冷汗,天隐赶忙拔出另外一把匕首,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崖壁上,而后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就在预定的回程路线旁边一点点!天隐努力地伸出右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而后利用匕首一点点调整身体的位置。还好山崖的岩壁足够结实,天隐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预定路线。 这一次,天隐稳稳地将匕首钉进岩壁做支点,一点一点贴着岩壁向下爬,生怕那该死的风杀个回马枪,自己不会每次都有足够快的反应的。不过还好,在之后的路途,并未发生任何意外,天隐安全地落了地! 回到驻扎点时,天已经黑了,除了卡列芙,所有人都坐在篝火旁的木桌周围,竟然在怡然自得地吃着晚饭!刚刚历经千辛万苦、差点死掉,还觉得自己带回来的龙血树树汁太少了的天隐,这个时候是真的、真的有点伤心了——怎么都没人担心一下自己啊! 天隐一言不发地将装有树汁的水壶,狠狠地拍在木桌上,盯着嬉皮笑脸的杨,强忍着怒火,“亲爱的杨,我活着回来了,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呀?” “啊?你真的去爬那个主要是石灰岩构成的山崖了?”杨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天隐,脸上写满了“你脑子有问题吗”的表情。 天隐被杨问愣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不是要取龙血树的树、树汁么?” “那个山崖太危险了!那个山崖的石灰岩质地太软了,很有可能会崩塌,而且看地形,在中部附近会出现强风的!”杨的眼神中突然间充满了担忧,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灰头土脸的天隐,“你还好吧?”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难怪自己能把匕首整个钉进岩壁,原来是随时会崩塌的!看来要不是自己身形瘦小、体重轻,就回不来了!天隐突然觉得心中充满了怒气,“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啊,亲爱的军师,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稍微有点正常判断力的人,看到那个山崖之后都会放弃攀爬,直接回来吧?再说咱们又不是必须要用到血竭,何必为了非必需品而拼命?” 审判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审判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审判Ⅶ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审判Ⅷ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审判Ⅸ 4月1日,allfool’sday(愚人节),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三,天隐真的有种被骗了的恍惚感——这只小猴子恢复得太快了吧? 距离接受希露德的手术,仅仅过了6天,莱娜就已经恢复了精神,虽然有绷带捆着还不能做幅度过大的动作,但是这只酷爱椰子的缅甸金丝猴,已经开始“吱、吱”地叫着要吃椰子了。 看着小猴子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天隐不禁笑了起来,“你再急也没有用呀,莱娜,你的手和脸都有伤,就算给你开了椰子你也没法直接吃啊!” “吱?”莱娜转着乌溜溜的小眼睛,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自动开椰子器”,好像不是很理解天隐的话,一直伸手去摸天隐手里的大椰子。 “心急吃不了大椰子啊,莱娜,等一下嘛”,天隐一边笑着躲开小猴子缠满绷带的小手,一边小心地将椰汁倒在木碗里,而后将椰肉用匕首分成很小的一块块,防止莱娜在吃的时候扯动了脸上的伤口。 如果从远处去看这一人一猴,会发现很有趣的一幕:他们的脸上都有伤!不过以莱娜这种非同寻常的恢复速度应该很快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天隐仅仅是个普通的人类,二十多天前的刮伤,现在还没彻底恢复,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左颊有些怪怪的紧绷感。 不过还好希露德有着水准之上的缝合技术,天隐左颊看起来十分狰狞的伤口,仅仅留下一一道浅浅的白痕。每次想到希露德,天隐都觉得心里止不住地会涌起一种暖暖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吱——”趁天隐陷入回忆的时候,忍耐不住的小猴子以惊人的气力一跃而起,从一脸幸福的天隐手里拿了一块大椰肉。也不管被吓了一跳的天隐,用小手捧着还没切小的椰肉就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用秃了好多地方的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会抢了自己的最爱。 这小东西,前几天还一副要死了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天隐轻轻地拍了拍莱娜的小脑袋,将切好的椰肉倒在它的身边,就转身扛着多功能工兵铲和轻型手斧,开工了。 那个贱贱的杨!该死的因蒂克斯!这两个祸害怎么没有莱娜这种恢复能力!天隐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走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栎树林——卡朋特更改了树屋的设计,进行了扩建,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木材!但是在杨和因蒂克斯双双故作痛苦有意偷懒的现在,更多的木材却只能由更少的人手去获取。 严格地说,只有自己,嗯,还有一个手执鞭子、明显不怀好意的监工——阿尔忒弥斯!天隐心理这个苦啊,好不容易用了四天把希露德要求的矿石和原料备齐了,以为终于可以从狂风骤雨般的鞭笞之下解放了。谁知,那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而已…… 啪!虽然已经多次被抽,但是这种痛楚还是令天隐难以忍耐。每天下午的“舞蹈课”应该是培养自己阅读战场和同时进行多项工作的能力,之前推独轮车的时候应该是指导自己躲避追击的能力,那现在是干嘛?啪!疼疼疼!给一点点提示也好啊! 砍树也不能转着圈砍吧,毕竟要计算树倒下的位置,而且蹦蹦跳跳地也用不上力气啊!啪!天隐痛得直咬牙,此时此刻,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如果有一天能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通道理了,自己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说服全世界的人类! 啪!第三鞭子,阿尔忒弥斯从第一天起好像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这个女魔头!魔鬼教官!当然,这些话天隐也只敢在心中默默地嘟囔。啪!当挨第四鞭子的时候,天隐突然发现了一点——阿尔忒弥斯从来没有移动过位置! 那、就、是、说——天隐心中窃喜着换到了栎树的后面,让粗实的树干挡在自己前面,这样阿尔忒弥斯就……啪!只见阿尔忒弥斯微微一笑,利用超强的腕力令鞭子在空中改变了轨迹,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地打在偷笑中的天隐的左腰上,令天隐立刻换上了一个不那么优美的苦笑。 啪!这过这么久的训练,天隐已经明白了,如果想要少被打,就要将思考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尽快去阅读战斗,越快越好!啪!这回是右边的大腿挨了狠狠的一下,那股火辣辣的灼痛感,让天隐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即便自己站在树后面,阿尔忒弥斯还是可以利用精湛的技巧打到自己……树后面?树后面!那就是说,由于树干遮挡了上方与下方,阿尔忒弥斯在不移动位置的情况下,只能从左边,或者是右边进攻!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天隐从腰间拿出了轻型手斧,现在是左手拿斧,右手拿多功能工兵铲的状态。一只手进行防御,一只手砍树。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已经让天隐的体力和腕力有了惊人的提升,加上手斧和工兵铲的做工实在是精良,始终锋利非常,所以即便是单手,还是没有拖慢砍树的进度。 当!右边的进攻挡住了!天隐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阿尔忒弥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左侧了,但是这种速度却是天隐这些天来早已习惯了的,看准了鞭子的行进轨迹,稳稳地伸出手斧,啪!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隐的想法和计算都没有错,然而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的惯用手是右手,也就是说左手无论反应还是力度都差得远。刚刚那一下,天隐没能完全挡下来,令鞭子的顶端在惯性的作用下,直直地抽到了自己的左手臂! 想通了这一点的一瞬间,天隐就觉得不妙了。自己都能看出来,阿尔忒弥斯这种等级的高手不可能看不出来,惨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专攻天隐左侧的狂抽猛打之后,天隐觉得左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奇怪的是手臂上除了红彤彤的印子之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哐当——终于砍倒第一棵了!这棵树明显是需要两个人抬的,天隐不禁松了口气,捡了一块石头偷偷放到裤兜里,有机会要狠狠偷袭一下阿尔忒弥斯! 但是,天隐随即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阿尔忒弥斯竟然走在后面!而且单手就能抬得动这棵不算细的栎树!这、就、意、味、着,啪!天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浑身还是痛得一哆嗦。 不过这一次,天隐在被抽第二下之前就反应过来了,这种情况可以视为“独轮车”的变化版,总的来说就是以躲避追击为主要目的。一念及此,天隐立刻换成了逃避追击的步伐,以一种没有规律、忽快忽慢、位置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奇怪的是,无论天隐怎么跑,阿尔忒弥斯始终都可以很轻松地跟上。不过,应该是作为对天隐灵敏反应的肯定吧,在回到驻扎处的路途中,天隐始终没有被抽。 这个上午,就在天隐的左臂备受折磨的情况下,悄悄地结束了。还好,天隐是用右手吃饭的! 虽然比预计的慢了两天,但是今天,第一批蜜本南瓜成熟了!摆在木桌上的,是一个个切得很精巧的南瓜盅,提着青翠的瓜蒂轻轻揭起上盖,一股令人怀念的香气跳进了天隐的鼻子——这绝对是希露德的手艺! 轻轻挥掉热气,南瓜盅里的,竟然是切得方方正正的、金黄的南瓜肉,配上圆滚滚的西米,还有一看就很有咬劲的暗红色的野猪肉干和雪白的枪乌贼的触手!作为点缀的,是翠绿的韭菜和仍显青涩的豆芽菜,如果仔细看汤汁里面的话,还会发现若隐若现的暗紫色的坛紫菜在上下悦动! 这,才是艺术品呐!虽然已经非常饿了,但是天隐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破坏了希露德的心血,用木勺小心地撑了一勺,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里,还有着海盐的鲜味,柔软如面的南瓜,配上很有弹性的西米和野猪肉干,再加上韭菜和豆芽菜的脆爽感! 如果问,什么是幸福,天隐会说,此时此刻自己感受到的,就是幸福!一种温暖、一种美好,从口腔静静地流入腹部,令天隐整个人不觉精神一震!之前被抽打的痛楚、委屈、怒火,此时此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隐一边吃着,一边开心的笑着,希露德,真是个顶好顶好的女孩儿啊! 为这顿精彩的午餐做点缀的,是希露德细心调配的混合果汁——以椰子汁为主,混入了捣成糊状的甜果,还有一点点酸果提味,而点睛之笔,则是切成小块的马来果,使整个果汁充盈着一种醇美的玫瑰花香。 慢慢地品尝着,细细地品味着,生怕一个鲁莽,就错过了此时此刻的快乐。 用完这精巧的一餐,天隐在树荫下找了个凉爽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哗啦——一盆冷水,总有些内心阴暗的人无法了解午睡的深厚内涵!天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拿着木桶、一脸坏笑的杨,起身准备下午的训练了。 “哟,亲爱的头领,下午好呀!”杨笑嘻嘻地朝着木桌努了努嘴,那上边,已经摆好了两副象棋: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加油咯,说不定今天头领就能赢一次了哟——” 杨故意拖长的尾音气得天隐想暴走,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杨的棋艺实在是太强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自己跟杨下了202盘,战绩是令人绝望的0胜202负!一想到这个令人感到悲伤的事实,天隐就忍不住觉得憋屈,自己为什么就是赢不了呢? 天隐读书的时候也没少跟同学下棋,不说是个高手,也还算可以,至少还没遇到过能把自己杀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对手。但眼前这个拥有着谜一样棋力的杨,明明让自己拥有了近乎一倍的子力优势,但就是可以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杀个片甲不留。 每每自己发起进攻,都会被杨巧妙地避开,而后转变为杨的攻势;明明自己可以叫吃杨的好几员大将,但是下一个回合,就发现这些子全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反倒是自己的前锋变成了孤军,只有乖乖缴械投降的份;想想太不可思议了,下了这么久,自己竟然连一次像样的挣扎都没有! 无论如何,天隐是不准备以自己同时被阿尔忒弥斯指导“舞蹈课”而分了心这一点,作为辩解的理由的,输了就是输了!如果这就是真正的战场,敌人是不可能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的,也不可能听了自己的解释就放弃获胜,一个真正的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想办法取得胜利! 可惜的是,天隐虽然有着坚强的决心,却没有坚实的实力。这个下午,除了“快步舞”有突飞猛进的进步之外,在象棋的领域,28败,再一次被杨零封,而且还是以绝对的碾压之姿让天隐俯首称臣。 然而,在天隐想要依照惯例嘟囔几句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今天的“舞蹈课”比之前要早结束了至少两个小时!往常下午的“舞蹈课”会一直进行到天隐被打晕过去,或者是天黑了吃晚饭的时候。 今天,却是在黄昏的时候结束了,而且看一脸坏笑的杨,还有带着绣有金黄色骷髅胸巾、慢慢走过来的卡朋特,天隐心中不觉一惊,莫非这个自己最怕的、可以吓退苏门答腊虎的存在,要出手了? “亲爱的头领,接下来,就到了愉快的捉迷藏时间了!规则很简单,你藏,卡朋特找”,杨说着朝不远处的沼泽地挥了挥手,“就去那片树林里好了,如果你能藏到吃晚饭的时间,就算赢了,如果被卡朋特找到嘛……” 说到这里,杨特地顿了顿,眼神里充满邪恶与威胁,“那就随卡朋特高兴,给你一些惩罚咯!今天是第一次,给你五分钟时间,3、2、1,开始!” 你个该死的杨!换着花样想玩死我!天隐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诡计多端的杨,自己怎么可能躲得过卡朋特?被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天隐一想到在渡轮上卡朋特一个人打飞了5个壮汉,在岛上一个人吓退了4头苏门答腊虎,就算惩罚只是捏一下,估计也得疼上好几天! 好怀念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啊!起码当时被抽的疼,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儿了。天隐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在树林里找比较好的隐藏点。这一片是沼泽地,地面都是污浊的水,踩起来啪啪作响,长在这里的树以榕树为主,纷乱而生的气根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性。反正之前取龙血树树汁的时候,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体重很轻,那就找一棵周围稍微空阔一点的榕树,爬上去藏了。 这样如果卡朋特来了,自己也可以凭水声提前发觉,好做好防备的准备;另外卡朋特明显比自己体重要高很多,找一棵刚刚好能承受自己体重的树,这样即便卡朋特发现了自己也爬不上来,奈何自己不得,接下来,就是愉快地耗尽时间,去吃晚饭! 想想今天的午饭,天隐对晚饭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希露德会做些什么好吃的呢?就在天隐遐思无限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右脚腕一紧…… “啊!啊!test(测试)!test(测试)!”杨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如果天隐能看到驻扎处的话,就会发现杨站在缓坡上举着一个木制扩音筒在喊话,“亲爱的头领!刚刚忘记告诉你了,之前布置在这片树林里的机关和陷阱,还都没拆掉,你千、万、要、小、心、啊!” 你、怎、么、不、早、说!天隐此时已经发觉这一点了,自己的脚应该是勾在纳米丝线做的绳圈里了,但是这玩意只能用火熔断,是没法用匕首割断的!天隐只能先保持身形不动,小心地看着这根要命的纳米丝线是延伸到哪里的。 但是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加上榕树繁盛的树冠遮挡了光线,天隐很难看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自己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天隐就觉得自己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冷静!冷静!冷静!天隐强迫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稳定下来,仔细思索之前制作陷阱的每个细节,这片树林自己参与制作的,有弹性绳套陷阱,还有触动绊放落石陷阱,其他还有什么就不知道了。这个位置的陷阱,明显不是自己做的。 如果是触动诱饵释放陷阱,那就还好,自己不过是被倒掉在空中而已,如果是其他的陷阱,搞不好自己稍稍动一下,就命丧当场了! 一想到被钉死在栎树林的那个混混,天隐心中不觉就一阵发麻,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脱离这个该死的陷阱啊! 审判Ⅹ “inbattle,intheforest,ontheprecipiceofthemountain,onthegreatdarksea. (在战场上,在树林中,在断崖边,在浩瀚的黑海里) insleep,inconfusion,inthedepthofshame. (在睡眠中,在困惑中,在羞愧的深渊里) thegooddeedsamanhasdonebeforedefendhim. (以前的行善积德令他逢凶化吉)”——《prometheus》(《普罗米修斯》) 不知为何,此时已越来越陷入绝望境地的天隐,脑中突然浮现出了杨的这段话。如果,干掉几个混混算是“行善积德”的话,自己应该有资格获得“逢凶化吉”的机会呀! 就事实而言,天隐确实有这个机会,等时间到了卡朋特开始来找自己,静静地等着,就必然可以获救了。天隐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也不是个会轻易舍弃自己生命的人。然而等待,从“自由号”开始,天隐就一直是被动地等带着,等着他人来救自己,等着他人打倒敌人,等着他人告诉自己,未来在哪里…… 等得太久了!等得太多了!等得太烦了!一直以来萦绕在天隐心头的不甘,此时此刻在挣扎,在嘶吼,在呐喊着:不!做些什么!不不!为什么还是要等待!不不不!选择等待的那种耻辱感和败北感,并不比对死亡的恐惧更舒服! 天隐一边保持右腿不动,一边小心地摩挲着全身,希望能有些有用的东西——布鲁斯口琴、琴盒、匕首、石头,嗯?石头!天隐这才想起来上午砍树的时候,自己偷偷摸摸地捡了块石头放兜里,准备偷袭阿尔忒弥斯,但是阿尔忒弥斯扛树的时候是走在自己后面的,让这个小小的报复计划还未实施就宣告失败了。 之后希露德的午餐令天隐大为感动,也就忘了兜里还有块小石头了。 但是现在,这块石头,很有可能能帮上自己!天隐一点点后撤着自己的左腿,好让自己能俯下身来,用左手握着石头贴在纳米丝线下面,右手拔出匕首,用刀背对着石头,只要下一击能打出足够的火花,就可以熔断纳米丝线! 然而,估计也只有一击的机会,击打石头时引发的震动不知道会不会触发陷阱。如果触发了陷阱,而自己没能熔断纳米丝线躲避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天隐不敢再想下去了。总之,成败在此一举! 凝神静气,天隐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右手紧紧地握着匕首,对准了石头和纳米丝线。用尽力气,一挥而下!当!在匕首的刀背击打在石头上的一瞬间,明亮的火花跳跃了出来,紧接着天音就觉得右脚一松,成功了! 然而断掉之后迅速扯动的丝线,以及随之弹射而来的黑影,都不允许天隐现在就放心地庆祝。幸好之前天天练习看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这个黑影的速度远没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来得快! 看准时机和位置,天隐一个前滚翻,就成了泥人,啪叽!身后溅起一道水花,当天隐扭过发僵的脖子时,看到的是深深地刺进了泥地里的竹枪!呼——天隐不禁松了口气,但是来不及高兴或者后怕,杨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时间到了哟——亲爱的头领!藏好了没有呀!卡朋特出发了!”天隐已经顾不上计较杨的语气够不够贱了,得快一点找到隐蔽点,不然就直接被找到了! 甩了甩身上的泥,天隐就向着自己看好的榕树前进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啊——啊——为了不让亲爱的头领过于无聊了,本军师就亲切地陪头领说说话吧!”杨的声音经过木制扩音筒的聚拢之后,听起来十分刺耳。 这个该死的杨!天隐在心中暗暗地诅咒着故意捣乱的杨,自己要是一开口说话,不就暴露了位置么!绝对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天隐小心地藏匿起自己的身形,而后放缓了呼吸,尽可能地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此时,天隐就是榕树林,榕树林,就是天隐! “哎呀呀!没想到头领竟然是如此寡言少语的人啊!”杨明显是故意想逗引天隐说话,语气怎么气人怎么来,“那没办法咯,为了头领着想,本军师就继续‘爱的哲学小讲堂’咯!哟吼——头领,想不想听呀!” 不想!完全不想!一直以来,杨总是在自己训练的时候聒噪个没完,用各种各样奇葩的哲学内容扰乱着自己的集中力。最近在阿尔忒弥斯的“舞蹈课”中,天隐倒是觉得压力越来越小,毕竟已经适应了这种方式;但是跟卡朋特的“躲猫猫课”,这可是第一次,天隐除了知道卡朋特强得可怕,其他一无所知,所以必须集中全部精力! “嗯,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开始了哟!”杨觉得自己对于天隐的心思,揣摩得绝对是十分到位的,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了—— “亲爱的头领,之前给你讲过了米利都学派、赫拉克利特、毕达哥拉斯学派、爱利亚学派,还有,嗯,恩培多克勒、德谟克利特,你都有没有记住呀!” 作为20岁就完成了高等教育的天隐,记忆力还是十分卓越的,杨讲的东西,大部分都能记住,虽然完全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莫非在战场上给对手来一段“必然性和宇宙演化论”感化他们? “嗯,头领的沉默彰显出了优雅的自信,本军师很欣慰啊!啊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杨说着不着边际的结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既然头领的领悟能力如此之强,我们今天就直接讲讲可以说是西方哲学起源的人物——苏格拉底吧!”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天隐打定主意不说话,绝对不能给不知身在何处的卡朋特可乘之机! “苏格拉底专门研究各种伦理方面的品德,他可是第一个提出了这些品德的一般第一问题。在自然哲学家当中,德谟克利特只是稍稍接触到了这个问题,以某种方式给冷和热下了定义。在这以前,毕达哥拉斯学派曾经讨论过少数东西,如机会、公道和婚姻,把它们的定义联系到数上……” 毕达哥拉斯关于数的一些理解,天隐还是有印象的。但是现在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整个宇宙的道理,他只想知道,卡朋特究竟在哪里,杨的声音太大了,令天隐很难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苏格拉底要寻求本质,这是很自然的,因为他力求做出三段推论,而‘一样东西是什么’就是三段式的出发点。因为当时还没有一种辩证的力量,人们并不知道本质,就对相反的东西进行推测,探索它们是不是由同一门科学研究的。有两样东西完全可以归功于苏格拉底,知道是哪两样吗?亲爱的头领!” 此时天隐已经被杨搞得心烦意乱,但是还好卡朋特还没出现,即便他来了,这棵树也应该支撑不了他的体重……唰啦——伴着一阵不自然的树叶响动声,一个黑影出现在天隐面前,以快得异乎寻常的速度,刺出了匕首! 这个变化太快了!天隐一瞬间愣住了,卡、卡朋特?他、他是从哪里出现的?他是怎么安然无恙地踩在这颗树上的?近在眼前的匕首,闪着微微的寒光,即便身处热带岛屿,天隐还是能感到冷汗自额头不断地流,如果刚刚来的是敌人,自己已经死了! 天隐刚想说点什么,就觉得脸上一凉,伸手一摸,原来是被卡朋特抹了一道泥! “五分钟!”经典的卡朋特“三字式”对话,天隐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觉得眼前一花,卡朋特庞大的身躯消失了!如果不是脸上确确实实有一道泥印,天隐一定会觉得刚刚发生的都是幻觉! “有两样东西完全可以归功于苏格拉底,那就是归纳论证和一般定义!”再度响起的,依然是杨烦死人的声音,但此时天隐已经没有心思去嫌烦了,“这两样东西,可是科学的出发点啊!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认为这些共相或者定义是单独存在的,而另一些人,也就是柏拉图学派的人,认为它们是单独存在的,并把它们称为‘理念’……” 天隐现在已经听不清杨的声音了,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黄金骷髅,寒光匕首,来无影去无踪的卡朋特,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虽然天隐一直以来都是以打倒杨和阿尔忒弥斯为目标,完全没有与卡朋特为敌的意思。但是就在刚刚自己亲身经历了之后,天隐深深地感受到,仅仅是“与卡彭特为敌”这个想法,最好都不要有! 但是训练还没有结束,五分钟,自己只有五分钟再度寻觅藏身处。刚刚卡朋特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自己,利用体重差异这一点是行不通的,所以,必须想新的办法! 在杨的训练中,天隐基本都是被动的接受和单方面的被虐,无论下棋技术还是知识水平,自己都是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在阿尔忒弥斯的训练中,阿尔忒弥斯其实已经将战术表达出来了,只不过用的不是语言,而是比语言犀利得多的鞭子。天隐要做的,仅仅是在最短时间内破译这种令人痛不欲生的“密码”就可以了。 直到这时,天隐才发觉自己的脑子是空荡荡的,自己从来没有独立地思考过战术! 现在,阿尔忒弥斯不在身边,杨在远处自言自语中,卡朋特不知道藏在了哪里。天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头脑,仔细地思考!刚刚卡朋特可以找到自己,是因为自己可以被找到,如果想个办法让卡朋特看不到自己呢?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往自己身上抹起了湿乎乎的泥巴。不一会儿,在昏暗的沼泽林里,就分辨不出来哪边是沼泽,哪边是天隐了! 然而就当天隐沾沾自喜地缩在一颗榕树的脚下,双臂捂着头装“泥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风声,而后就觉得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腰间!不用看,天隐也知道自己再一次被卡朋特找到了,虽然还是不知道卡朋特用的什么方法,但是自己又一次失败了! 天隐来不及沮丧,就感觉脸上一道清凉,第二道泥印了! “五分钟!”不肯多说一个字的卡朋特,在声音落地之前,就消失了。 “苏格拉底一直想问:既然学了人们所从事的手艺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用其所学,为自己服务,或者为自己所愿意的别人服务,那么,那些研究天上的事物的人是不是想,在发现了支配每一件事物的规律之后,能够随心所欲地制造风、雨、季节变化以及诸如此类的事物?还是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满足于知道自然是怎样化生万物的?” 天隐已经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杨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这就是苏格拉底对于那些忙于这类猜测的人的看法。至于他自己,则愿意不时地讲讲与人类有关的事情……” 天隐拔腿就跑,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片区域,或许之前卡朋特是躲在了什么地方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后就很轻松地地把自以为是的自己抓住了。先离开,假如能保持五分钟的距离领先,而后保持移动,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不被卡朋特抓住? 但是不管天隐怎么跑,杨的声音都能传过来…… “什么是虔诚的,什么是不虔诚的;什么是适宜的,什么是不适宜的;什么是公道的,什么是不公道的;什么是明智的,什么是不明智的;什么是刚毅的,什么是怯懦的;什么是治国之本,什么是一个善于治人者的品质……苏格拉底认为,通晓这些事情的人是高尚的,对此一窍不通的人,则完全可以说是连奴隶都不如的。” 杨的话,令天隐十分惭愧,这些问题,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其实自从遇见了杨之后,天隐常常会怀疑,自己以前,真的有思考过,有认真思考过什么吗?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满足他人的期待,达成他人的期望,听从他人的期许而活,但自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人,应当知道自己无知!”好像在回答天隐心中的困惑一般,杨的声音再度响起,“苏格拉底的学生,柏拉图,在其著作《苏格拉底的申辩》里,是这样说的:‘人们哪!像苏格拉底那样的人,发现自己的智慧真正说来毫无价值,那就是你们中间最智慧的了!’” 天隐不了解苏格拉底,事实上,对于这位伟大的哲学先贤的知识,也仅仅是知道名字而已。但是今天杨所说的,实在是令天隐大为震撼,现在,天隐再一次,彻彻底底地认识到,自己实在是太无知了! 第三道泥印!跑动中的天隐甚至都没有看到卡朋特,就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飞过,伸手一摸,就知道,自己已经第三次被找到了!第三次,自己还是一筹莫展,不知道为什么被找到,想不出对策,躲不开追击! 好在,这只是训练,好在,时间总会过去的…… 当天隐结束了“躲猫猫课”,从沼泽林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噗嗤!”、“嘿嘿、嘿嘿嘿……”当一脸不甘的天隐走到木桌前的时候,不仅没有人有安慰一下这个大受打击的男孩儿的想法,反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在端晚饭的希露德,都忍不住轻掩着樱唇偷偷地笑了。 此时已经笑得肚子痛得杨,指了指被笑愣了的天隐,又指了指盛满清水的木盆。 天隐探头一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大的一张花猫脸!看着被涂抹得全是泥巴的脸,天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下午,自己是彻彻底底地惨败给了卡朋特!不得不承认,卡朋特的强悍,远在自己之上,但是,早晚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摆脱这种令人羞愧的结局! 现在嘛,在洗干净吃晚饭之前,天隐觉得有件事如果不做,心里是十分不舒服的。 “亲爱的杨!”只见天隐拖着满脸满身的泥水,笑嘻嘻地走向了笑容已经发僵了的杨,“听说法式贴面礼是一种很优雅的礼仪?” “啊、啊,一般最多是碰五下的,亲、亲爱的头、头领,你、你想干嘛?”杨已经发觉不对劲了,但是伤腿并没有完全恢复,完全跑不开! “不干嘛呀,听了亲爱的杨的课程,总要让我这个学生对自己的老师致以最真诚、最优雅的礼仪啊!”说着,天隐一把抓过企图挣扎的杨,狠狠地蹭了起来,“1!2!3!4!5!亲爱的杨,感受到你最谦卑的学生的热情没?” 太舒爽了!哈哈哈哈哈哈!天隐心中大笑着,丢下被蹭的满脸满身都是泥巴、一脸呆若木鸡状的杨,径自去洗漱了。 今天一整天,或许现在,是天隐最开心的时候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审判Ⅺ 4月2日,星期四,依旧好天气,所有的砖都烧制好了,实在找不出不砌砖窑的理由。卡朋特不用水平尺,仅仅用木制抹子就飞快地堆砌起从任何角度看,都规整得无可挑剔的砖窑! 这种游刃有余的泥瓦匠功夫,看得天隐是目瞪口呆,难怪可以在“躲猫猫课”上将自己的脸一丝不漏地涂满泥水,原来卡朋特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底的!另一方面,天隐对于希露德丰富的化学知识,再一次感到了惊奇,此时此刻卡朋特使用的泥水,就是希露德配置的! 先将天隐运回来的石灰石敲碎,这一道工序几乎都是天隐一个人做的,因为杨和因蒂克斯双双表示自己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做这种体力劳动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的;敲碎石灰石之后,就是围上柴火进行煅烧(caco3==cao+co2↑),天隐是没看出来这些石屑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反正肯定跟之前的不一样了就是了。 将冷却之后的石粉收拢在一起,放入适量的水搅拌(cao+h2o==ca(oh)2),这一道工序,主要是由希露德做的,因为只有她才清楚要放多少水;搅得差不多了,就放入一些细沙、稀释了的陶土,继续搅拌。天隐并不清楚在这种费力的搅拌中,这坨变成了泥的石粉又产生了什么神奇的变化,总之结果就是,泥水制成了! 用力敲了敲已经砌好的砖窑壁,纹丝不动,这种毋庸置疑的坚固让天隐再次慨叹,化学,真的是太奇妙了! 由于卡朋特超卓的技术,连同排烟管在内将近3m高的砖窑,在中午结束前就砌好了。为了防止接下来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雨天,卡朋特决定优先给别墅后院做一个完善的雨棚。所以,额外的砍树的工作就占用了部分“舞蹈课”的时间。 对此,天隐倒是觉得很开心,毕竟可以少挨一些鞭子,还可以锻炼一下左手的灵敏度和力量。不开心的,只有一贯以屠杀天隐和捉弄天隐为乐的杨,而杨的不开心,使天隐更开心了! 从这一天开始,天隐一整天的作息大致固定为: 6点30分起床,洗漱,跑步、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新增项目),因为仰卧起坐是由希露德帮忙压住双腿,所以天隐不仅没有觉得疲累,反而充满了幸福感; 7点30分吃早餐,之后,优先去运送希露德所需的各类矿石原材料,然后,去栎树林砍树,一直砍到中午,这其中会接受阿尔忒弥斯的“监工”; 12点30分吃午饭,午休时间1小时30分钟,天隐通常都会选择午睡,然后杨通常都会选择一盆冷水“唤醒”天隐; 14点开始,继续砍树,卡朋特的木匠技术实在是太高超了,天隐感觉无论自己以多快的速度砍伐栎木,卡朋特都能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精度加工好; 16点30分开始进行“舞蹈课”,天隐不知道阿尔忒弥斯究竟会多少种舞蹈,反正这些天自己是掌握了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狐步舞、快步舞,现在正在加强快步舞的练习。随便说一下,虽然“舞蹈课”的时间被削减了一半,但是天隐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的败绩却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着。并且,距离首胜,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 18点30分,开始为期30分钟的“躲猫猫课”,其实天隐一直很想知道这项训练的准确名称,但是杨表示“躲猫猫课”这个名字很喜感,就这么叫了。在这三十分钟里,杨会端着木制扩音筒扯着嗓子大谈特谈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然后在被抹成大花脸的天隐回来之前,杨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无法再度承受天隐“热情”的法式贴面礼了; 19点20分,吃晚饭,自从上一次因蒂克斯显露了自己非凡的“炼金术”造诣,所有的伙食就都由希露德负责了。天隐等人的食谱还算比较丰富,主食是西米和蜜本南瓜,肉类有野猪肉和黄鳍金枪鱼以及各类海鲜,蔬菜有豆芽菜、韭菜、白菜和各类海藻,饭后甜点以椰子为主,也有各式各样的野果子。 只要不是下倾盆大雨,天隐的作息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一直持续着。这期间,希露德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七水硫酸亚铁结晶,杨和因蒂克斯用陶土制作了各式各样的器皿。一些被因蒂克斯称为是“艺术家的精心之作”的造型奇特的玩意,因为不知道具体能有什么用途,就权当装饰品放着了。 令天隐比较在意的是,希露德亲手制作的荔枝大小的陶土球,现在还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是天隐心底里就是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忙忙碌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20天就过去了…… 4月21号,星期二,这是到孤岛上的第47天,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别墅”的主体结构全部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铺设慈竹上下水管和砌蓄水池,添置必要的家具,一个精致且温暖的“家”就要建成了! 这20天里,天隐觉得自己算是有了些进步,起码左手已经非常灵活了,虽然还达不到右手的程度,但是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舞蹈课”也有了很明显的成果: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探戈、狐步舞、快步舞、伦巴、恰恰,虽然还算不上大师级舞者,但是单凭以上舞种,天隐绝对有自信令人眼前一亮! 有一点非常遗憾的是,天隐仍然没能下棋赢过杨,截止到这一天,天隐的战绩是0胜482败,而且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时候可以给杨制造一些麻烦,实在是令人有些沮丧;还有一点非常遗憾的是,天隐“躲猫猫”仍然不是卡朋特的对手,每天30分钟,必定变成大花脸,而且由于卡朋特卓越的泥瓦匠技术,总是可以将泥巴抹得犹如面膜一般均匀。 如果说有什么事是令人开心的,那排在首位的,必定是小猴子莱娜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这段时间,莱娜已经学会了用匕首开椰子,这多多少少令“自动开椰子器”天隐有点失落,不过证明了莱娜有相当的智力水准,总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希露德收集了足够多的浓度为29.5%的硫酸,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硫酸就要变成硝酸,逐步走上成为三硝酸甘油酯的“人生巅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只是看着笑得如此甜美的希露德,天隐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扫兴的话。 排在第三位的,就是现在了!篝火晚会!烤鱼!烤肉!甚至还有冰凉的水果酒! 天隐之前想用来提振士气的设想,此时此刻竟然成为了现实!水果酒是希露德用酸果、木菠萝和莽吉柿酿造的,至于为何如此凉爽…… “硝酸铵(nh4no3)。”希露德小声地解释着,硝酸铵溶于水会大量吸收热量,所以将装有水果酒的陶罐放进溶解了硝酸铵的水盆里,就相当于进行了冰镇处理。直到这时,天隐才知道那21g富裕的重量,希露德没有用来携带调味料,而是带了等量的硝酸铵粉末! 当当当!卡朋特敲起了“非洲木鱼”,意味着,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了!天隐一仰脖,一口喝掉了木杯里酸爽清凉的果子酒,放下木杯,踏着卡朋特敲击的鼓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希露德。 “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天隐先是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而后向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儿伸出了手。说实话,此时此刻天隐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 希露德俏脸微红,点了点头,缓缓地将柔荑放在天隐的手上,随着天隐的牵引,两个人站到了篝火旁。天隐将右手轻轻地搭在希露德的纤腰上,心中不禁一阵荡漾,不自觉的便对视上了面前这个娇小女孩儿的双眸。 这是怎样的一对眸子,清澈、闪亮,充满着热情,却也有着小小的羞涩。天隐觉得醉了,不是因为之前的果子酒,而是因为希露德,因为这个红发女孩儿,有着太美太美的眼睛了;天隐觉得呆了,只想,就这样静静地凝望,只想,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这汪清泉,可以给自己生的喜悦。 天隐不知道自己注视了希露德多久,当天隐从飘然欲仙中回来的时候,希露德的双颊已经是红彤彤的了。似乎是有意让天隐不太尴尬,卡朋特就在这个时候变换了鼓点,节奏为3/4的中慢板,标准的华尔兹鼓点! 轻拥着希露德,伴着卡朋特恰到好处的鼓点,优雅而娴熟地舞着。此时此刻,天隐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怀里,为了这一刻,之前所受的苦,都不重要了!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鼓掌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造雨师!还有一直形影不离的阿拉伯少年! 在众人的警视中,一身洁白的造雨师好似全然不觉一般,拿过了一杯果子酒,轻轻地喝了起来,又拔起一串烤鱼,狠狠地咬了几口,开心地笑了,“这真是,极品啊!有酒、有肉,又怎么可以没有音乐和舞蹈呢?”说着,造雨师就弹起了挂在胸前的尤克里里。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这个时候来!天隐难得鼓起勇气邀请希露德跳舞,而希露德又同意了,这么美好、这么幸福、这么舒适的时刻,就这样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造雨师打断了!天隐不觉有点气愤,但考虑到这个篝火晚会是犒赏一下忙碌至今的伙伴们的,就先忍了吧。 天隐牵着希露德的手退下了“舞台”,之后恨恨地瞪着造雨师,但是不得不承认,造雨师尤克里里弹得确实非同凡响。绝不能示弱!天隐想着,从口袋里掏出布鲁斯口琴,和着造雨师的节奏,带着一点点激愤,吹奏了起来。 此时此刻,天隐的注意力全在造雨师的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当自己露出银白色琴盒的时候,原本面无表情的阿拉伯少年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单被随即而来的歌声打断了。 醇美的男高音,随着造雨师和天隐的曲子高歌的,竟然是杨! “libiamlibiamo,ne''lieticalici, chelabellezainfiora, elafuggevolfuggevol''ora, s''inebriiavoluttà. libiamne''dolcifremiti, chesuscital''amore, poichéquell''occhioalcore, onnipotenteva. libiamo,amore;amorfraicalici, piucaldibaciavrà. ah!libiam,amorfraicalici, piucaldibaciavrà! (让我们高举起欢乐的酒杯, 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 这样欢乐的时刻虽然美好, 但诚挚的爱情更宝贵。 当前的幸福莫错过, 大家为爱情干杯, 青春好像一只小鸟, 飞去不再飞回。 请看那香槟酒在酒杯中翻腾, 像人们心中的爱情。 啊!让我们为爱情干一杯,再干一杯!)” 饮酒歌!杨竟然会唱意大利歌曲,而且还是古典唱法!天隐一面暗暗称奇地吹着口琴,一面凝神欣赏着杨出人意料的歌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杨唱歌! 一曲唱罢,造雨师优雅地向众人鞠着躬,而后面带微笑地喝起了希露德酿制的果子酒,似乎自己就是客人一般,自然、得体、舒适。虽然天隐心中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总觉得这样一个场合发作不太好,会搅了大家的兴致。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卡朋特随性地变换着鼓点,似乎造雨师的到来完全于己无关一样,愈敲愈快,愈敲愈有兴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手握着竹响板出现了,上身穿着红色的抹胸,露着没有一丝赘肉的、结实的小腹,下身穿着野猪皮缝制的暗棕色长裙,龙血树树汁染红的木鞋,这狂野而奔放的扮相,让天隐一时间看呆了。 只见阿尔忒弥斯踢过来一块木板,站在了上面,恣意地敲着响板,和着卡朋特的鼓点,狂放地用木鞋鞋跟踩踏起了木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热情、奔放、优美、刚健,阿尔忒弥斯微皱着秀美的眉毛,优雅而狂傲地舞动着,配以翻飞的野猪皮裙,好似示威一般地瞪着笑嘻嘻的造雨师。 造雨师也不言语,放下酒杯,就和着鼓点和阿尔忒弥斯的响板声,弹起了尤克里里。一瞬间,好像串联起了所有的声音,每个音符,每个鼓点,都好像活了过来,在阿尔忒弥斯的脚下舞蹈。每踩踏一下木板,这种生命的鼓动就愈发强烈,每挥动一下手臂,这种欢笑的热情就愈发动人。 这是什么舞,天隐不知道,但天隐知道,此时此刻,这是属于阿尔忒弥斯的舞!一身火红、皮肤黝黑的女孩儿,在跃动的篝火旁,跳着强烈而鲜明的舞,比火更热烈,比火更耀眼,比火更精彩!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鼓点、琴声、响板声、踩踏声,快到了极致,快到了顶点,快到了云端之上,在一阵酣畅淋漓、令人目眩的舞动之后,一切都结束了,是的,结束了,卡朋特停止了鼓声,造雨师继续喝起了果子酒,阿尔忒弥斯走了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幕,强烈地印在了天隐的眼中,这个在篝火前恣意舞动的女孩儿,犹如愤怒的女武神一般,给天隐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久久挥之不去,原来舞蹈,是可以这样跳的! 接下来,就是因蒂克斯的保留节目——猴子舞,跟已经回复得差不多的莱娜,一人一猴,开心地叫着,开心地扭着,开心地拍着手,开心地转着身,开心地跳着,开心地笑着。或许是心境发生了转变吧,第一次看到因蒂克斯跳“猴子舞”时,天隐只觉得好笑、滑稽,现在再看,百感交集,看到的,只有发自内心的快乐,或许最明白快乐真谛的,就是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吧! 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造雨师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乐师;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大家都能开心、愉快地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带一些果子酒回去呢?如果能再给一些烤鱼,就再好也不过了!”说话的,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来得很突兀,要求得很厚颜无耻的造雨师,“别这样看着我嘛,在同样懂得生活的人面前,我一向是谦卑而坦诚的!”说着,造雨师夸张地行了一个礼。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美好的夜晚,就暂且放下一些无谓的算计与纠结吧,天隐笑了笑,拔起了一串烤鱼,轻轻地嗅着炭火与海的香味,看着一脸希冀的造雨师,“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娴熟的乐师先生再弹奏一曲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不错的要求呢!”造雨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拂动起了怀里的尤克里里,让跳跃的音符,继续讲述这个美好的故事…… 审判Ⅻ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审判ⅩⅢ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审判ⅩⅣ “这是一场革命,你有义务活下去!”一只沾有血迹的手,轻抚在少年满头的银发上。 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是呆呆地接过一本薄薄的书,有着跟少年头发一样颜色封皮的书,披上男人的白色衬衫,不顾满身的创伤,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陌生的男人。然而,终究是看不到清晰的相貌。 “跑!”男人推了少年一把,转身冲向了硝烟,消失在了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着,在丛林里,在杂草间,披着男人的衣服,抱着男人给的书。一直跑着,直到被光包裹…… “啊——该死的太阳!”造雨师甩了甩头,从吊床上跳了下来。踏实的地面令人心安,造雨师不喜欢这个一直不断重复的梦,不是不喜欢命在旦夕,而是不喜欢没有印象的面孔,和没有目标的逃窜。 “谬特!”随着造雨师的喊声,沉默寡言的阿拉伯少年拿来了沾湿的毛巾和纯白的上衣。 “到了去看一看熟面孔的时间了,谬特”,擦过了脸的造雨师,披上上衣,拿了光学望远镜,就走向了天隐等人的驻扎地。 透过望远镜,造雨师看到了正在逗猴子的胖子,也就是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还有在附近准备午餐的红发女孩儿,在一旁的木桌上自己跟自己下棋显得十分无聊的杨。应该还在“别墅”里工作的木匠小哥,造雨师是看不到的,还有除了喝红茶没做过什么的卡列芙,造雨师是不想看的。 现在造雨师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头领天隐,还有昨晚跳了一曲令人印象深刻的弗拉门戈舞的狂野女孩儿。他们没有在驻扎处,没有在树林里,没有在上,他们在、在,嗯—— 造雨师不断地扭着头,用望远镜找寻着,“哈!原来他们在游泳!不过看起来那位年轻男性对于自己的泳伴不是很满意呀!嘿嘿、嘿嘿嘿!”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低低地哼笑了起来。 造雨师看到的,是浑身湿透、一脸惊诧坐在海水里的天隐。天隐看到的,是站在自己面前,手拿木制鱼叉的阿尔忒弥斯。这个场景变换的太过迅猛,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还是砍了大量的栎树,不见阿尔忒弥斯过来,自己一个人又扛不动,所以只能走回营地找帮手。然后就看到杨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之后就突然觉得飞了起来——严格地说,是被人抓着后衣襟拎了起来。 阿尔忒弥斯单手提着在空中胡乱扑腾的天隐,像扛行李一般往肩上一塔,就甩开大步走向了海边。之后,就是把天隐往海水里一丢。 “找可以做午饭的食材!”说着,就把木制鱼叉向前一掷,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天隐两腿间的沙地里,吓得天隐一哆嗦。 “啊?”经过这段时间的各项锻炼,天隐觉得自己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回来找人搬木材的!怎么突然就要捕鱼了? “午饭,在那里!”阿尔忒弥斯用手一挥,远远地指向永不停歇的海浪,“去吧!” “只有一柄鱼叉?”天隐的意思是自己不是很熟悉捕鱼,是不是把希露德之前在编的渔网拿出来会好一些? 啪嗒!天隐感觉到一个东西打在自己腿上,捡起来一看,是个橡胶护目镜!再抬头一看,阿尔忒弥斯已经走到了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沙滩上坐下了。虽然有一些距离,但是天隐还是可以感受得到阿尔忒弥斯眼神中的危险气息,惹恼了这个凶残的女孩儿可实在不是好玩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但是除了乘坐“自由号”去新加坡和乘坐渡轮来这个岛,天隐充其量也只在游泳池里畅游过。论泳技,勉强可以游到几百米开外的那个附属岛屿吧?嗯,这段时间体力有很大进步,游个来回问题不大,但是捕鱼?天隐对于捕鱼的认识,是仅仅停留在影视作品和漫画上的,从来没有亲手操作过。 但是不知道被杨灌输了什么奇思妙想的阿尔忒弥斯,明显是不打算先给自己上一下理论课,再亲自示范一下,而是直接就让自己稀里糊涂地实践。如果自己拿不出令人满意的成果,想想那天被倒吊在榕树上的因蒂克斯吧! 天隐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索性带了护目镜,一憋气,猛扎进了海水,嗯——好痛!天隐忽略了自己此时就站在海边,海水的深浅不足以抵消自己的冲力这个事实,狠狠地拍在了沙石滩上。不过还好有海水缓冲,没有受伤,天隐揉了揉发红的额头,走向了海水深处。 因为匹斯,这个岛屿是不在人类文明的侵害范围内的,这附近的海水清澈、温暖,天隐微微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水底世界。五颜六色、造型奔放的珊瑚,舒展着身体看着就十分慵懒的海草,还有成群结队散步的鱼。 这些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鱼都能吃么?以天隐的知识储备,只知道里水母远点,其它就一无所知了。好像也没有看到螃蟹或者龙虾什么的,要不随便抓一些回去?天隐虽然是第一次捕鱼,但是从来没担心过自己的捕鱼技巧,倒是害怕万一自己抓错鱼了,被阿尔忒弥斯逼着吃下去怎么办? 不过,抓错鱼的前提是,抓到了鱼。当天隐信心满满地朝着一群黄白相间、黑色鱼鳍的小鱼甩出木制鱼叉时,瞬间就四散逃开的鱼、慢得如同龟爬的鱼叉,都告诉了天隐,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无知与自大! 浮出海面换口空气,再来! 这次,天隐盯上了几只游得特别慢的小鱼,雪白的腹部很讨人喜欢,长椭圆形,头部粗圆,尾柄侧扁,体表光滑无鳞,但是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和黄绿皮肤,看着有点怕人,这玩意不会有毒吧? 不管有没有毒,这个东西游得慢对自己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消息,先捉了再说!天隐已经知道自己的鱼叉功夫实在令人遗憾,所以干脆用手抓。但是在海水的作用下,加之本身没有鱼鳞,太滑了!天隐抓了几次就是抓不稳。 一通折腾下来,天隐感觉氧气不足了,只能放任难得的猎物慢悠悠地溜走了。还是得改变策略!天隐想了想,阿尔忒弥斯每次抓回来的大致上就是三种:枪乌贼、牡蛎、黄鳍金枪鱼。那种快跟自己身高一般的黄鳍金枪鱼,天隐是没什么想法的,枪乌贼和牡蛎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但是自己连续两次下潜都没有看到枪乌贼啊,阿尔忒弥斯是在哪里找到的?天隐此时并不知道,枪乌贼一般生活在岛礁周围,或是水清流缓、盐度较高、底质粗硬的海底凹窝处,显然在珊瑚附近是找不到的。 那就找牡蛎吧,天隐深憋了口气,再次潜入水里,牡蛎是带壳的,应该在海底吧?再一次,天隐知识储备不足的问题显现了出来,牡蛎是固着型贝类,一般固着于浅海物体或海边礁石上,在柔软的海底怎么可能找得到嘛。而且,天隐应该找的,其实是牡蛎床,也就是牡蛎生活的区域,这些区域一般是在潮间带中区。 当然,让第一次去海里寻觅食材的天隐突然就知道什么是潮间带,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天隐现在知道的是,即便在海底,如果用力翻滚的话,也是会有弥漫的到处都是的泥沙,完全遮蔽住视野。 找不到牡蛎,也没有枪乌贼,更是看不见螃蟹或者龙虾,这片海里只有这些奇奇怪怪的鱼么?天隐带着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浮上了水面。面对着碧空白云,悠悠然扑打在身上的海风,暖暖的阳光,天隐觉得现在水面上漂一会儿想想办法也是蛮不错的选择。 但是想了一会儿,天隐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发呆!搜索了脑海中的每个角落,就是没有捕鱼的相关知识,也没有关于浅海生物和热带鱼的印象,一点点,都没有!自从遇到了杨,天隐越来越不能忍受脑中一片空白的感觉了。 反正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先想想别的放松一下,没准就有灵感了,而且以希露德的手艺,就算自己晚一点抓鱼回去,应该也不是问题。于是,天隐就躺在海面上,开始想起了杨早上对自己说的、关于匹斯的东西。 天隐对四大社团没什么想法,倒是想去匹斯大剧院吹吹口琴,自己的吹奏技术至少也是拿得出手的!龙会是自己同胞建立的社团,就算是处在混乱的状态,应该也有可能帮到自己吧?但是转念一想,龙会跟黑帮有没有本质区别啊?在有法理管制下的主流社会,黑社会都如此猖獗了,那在匹斯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做匹斯学院的学生,天隐还能接受,做黑道的小弟,怎么想怎么敬谢不敏! “神”如果按照杨所说是个等同于军火商的组织的话,仅凭自己腰间的匕首,有个万一估计连给人家热身的资格都不够,嗯?匕首!自从那天手无寸铁差点被大野猪办了,这柄匕首就连睡觉都不曾离开过天隐的身边。 嘿嘿,嘿嘿嘿!天隐再次带好护目镜,握着匕首,扎入了海里。就是这群一半黄一半蓝的鱼了!天隐决定一刀一只,先来两条给阿尔忒弥斯看看,就算是第一次,就算没有知识和经验,自己还是能做到! 这群鱼是怎么回事?天隐刚凑过去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群看着挺漂亮的鱼似乎脾气不太好,不仅不像之前的鱼一样跑掉,反而冲着自己就游过来了!天隐没见过这种鱼,万一这群家伙是吃荤的,自己不就成了送上门的美食了么!不行不行,天隐怎么也不想成为一群鱼的午餐! 这一次,天隐游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直接脱离了浅海区,冲到了沙滩上,一直跑到踏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天隐低头一看,螃蟹!是的,很大的一只螃蟹!外壳是橘黄色黑色相间的,捏着后背掂了掂,很重,差不多有足足3kg!哈哈,哈哈哈哈! 天隐好开心啊,抓了这只超大的螃蟹就跑向了躺卧在一边树荫下的阿尔忒弥斯,像献宝一般举到了阿尔忒弥斯的眼前。然而,却没见有什么反应,原来阿尔忒弥斯睡着了!这个一直有着深不可测的能量的女孩儿,竟然也能睡着? 天隐刚想用大螃蟹捉弄一下这个这么多天都令自己苦不堪言的女孩儿,但是手在半空中就停住了。不管怎么说,阿尔忒弥斯毕竟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儿,而且又是天隐拜托的阿尔忒弥斯锻炼自己,实在没有怨恨人家的道理啊。 想想一直以来的战斗,还有从来没有令任何人担忧过的食物供给,天隐突然觉得还是很佩服这个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孩儿的。尤其是,这个女孩儿还有着修长的美腿,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腹,以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天隐觉得自己气血一直上涌,脸如火烧般灼热,就这么举着个大螃蟹看人家女孩子睡觉不好吧。 想到这里,天隐在阿尔忒弥斯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边无聊地逗弄爬来爬去似乎在争扎的“午餐”,一边等阿尔忒弥斯醒过来。 此时此刻的阿尔忒弥斯,秀美而分明的五官显得十分平静,应该是在做一个好梦吧。天隐不禁在心中好奇,这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强横实力的女孩儿,究竟是为什么来匹斯呢?感觉上阿尔忒弥斯跟希露德的关系非常好,但是对卡列芙似乎不是那么要好,尽管阿尔忒弥斯一直对卡列芙都是很恭敬且听话。总之就是,看起来像希露德要跟着卡列芙,而阿尔忒弥斯不得不跟来一样。 自然而然地,天隐就暗暗地猜测起了这三个女孩儿的身份与目的。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三个女孩儿是做什么的,但是天隐从没有将之作为一个整体看待,如果同时考虑一个整体,就会多出来一些选项。 她们会不会是从某个组织力逃出来的啊?天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想法就从自己的脑海里蹦出来了,虽然这三个女孩儿准备得很充分,也很从容,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她们似乎在躲避什么。这是一种没有任何根据的感觉,天隐只能摇摇头,继续猜下去也仅仅是猜测,还不如逗逗大螃蟹来得实在。 如果希露德也能在这里多好!天隐突然像想起希露德身着泳装,跟自己在碧蓝的海水里嬉戏的场景——打着瞌睡的白云下,两个人尽情地打着水仗,嗯,白色或者粉色的遮阳帽绝对很适合希露德!然后玩累了就手牵着手坐在树荫下,一起喝着椰汁,一起吃大螃蟹,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天隐被自己小小的妄想所带来的幸福感笼罩了,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但是,随即意识到现实是希露德并不在这里、即便在这里也不会跟自己妄想的一样,天隐突然觉得好空虚、好痛苦啊。 这前后的差异,令天隐觉得,如果“梦”真如杨所说有那种效果的话,可能很多人都会选择躲进那种虚无缥缈的幸福感之中吧,即便是自己,也并不是很喜欢那种美梦破灭、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失落感。从这个角度想的话,“梦”可能真的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难以想象长久使用下去,人的心理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念及此,天隐对大肆贩卖“梦”牟利的卡兹,有了一丝厌恶感。天隐并不是一个道德卫士,也不是从大义的角度上讨厌卡兹,就是觉得以这种毁灭他人人生的方式获取利益,实在是太缺乏美感了!而且,天隐也很排斥“买春”、“卖春”这类事物,尽管活了二十年天隐连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但天隐还是不喜欢通过购买的方式让自己获得生理上的满足感。 等回到了匹斯,还是对卡兹敬而远之吧。话说回来,回到匹斯,自己就是匹斯学院的学生了,如果学费用度不是很高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偶尔接受一些轻松的委托赚取生活费,然后就能无压力地在学院学习了么? 天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反正自己本来就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学习的地方而已,而且这个地方还是“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肯定可以学到很多在别的地方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所以,有危险的委托一概不接,难度太大的委托统统不要,过于耗费时间的委托都推给别人,自己就找那种时间短、容易完成且没有性命之忧的做,积少成多就是了!天隐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天隐的笑容一僵,好像忘记了什么,大螃蟹呢? 审判ⅩⅤ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审判ⅩⅥ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审判ⅩⅦ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审判ⅩⅧ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审判ⅩⅨ 不能!天隐实在不想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吼着。天隐不怀疑因蒂克斯计算的准确性,但是这个无限接近于0的结果,严重地打击了天隐的自信心。 天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服自己的同伴了,不能仅仅因为自己不服气或者不想丢面子就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只能说,很多时候,想跟做真的有很大的差别。 就当天隐准备挥挥手放弃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一瞬间,短短的一刹那令天隐眼中的失落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望。 “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我们加固了船体,会不会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呢?”天隐首先想到的,就是增加木制船体的强度,毕竟因蒂克斯在计算的时候,是按照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计算的。 “可以!”因蒂克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如果可以增加拼接部分的紧密度,还有分散掉船侧多余的受力的话,可以使生还率大大提高!重新计算的结果是,1乘以10的负5次方!” 十万分之一的生还率,这还是大大提高了之后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有可能提高成功率的,天隐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而后,指着这组数据中明显最高的数据,“因蒂克斯,这个数据是什么意思?” “噢,那个啊,那个是以日本的扶桑级战列舰的装甲强度为标准计算的结果”,说到这里,因蒂克斯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天隐,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红色椰子壳,“嗯,扶桑级战列舰属于典型的超级无畏舰(post-dreadnaught),扶桑级的装甲主要由维克斯渗碳装甲构成,装甲带设计为典型的前日德兰型战列舰配置,防御导向为针对1万米左右的射击而设计,对长距离大仰角弹防御力不佳,装甲总重量为8726吨,约占总排水量的29%,比起前代河内级的25%略为增加……” “可以说重点嘛,亲爱的因蒂克斯?”天隐虽然不想打断正说在兴头上的因蒂克斯,但是自己还是有很多需要询问的问题。 “重点就是以扶桑级的装甲强度,总生还率勉强可以达到26.8%!” 这种除了打击信心之外毫无用处的数据算了干嘛!天隐在心中狠狠地责怪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因蒂克斯,但是从这个数据中也不难看出这样一个事实——已经没必要进一步在木船的强度上下功夫了,是时候想其它的办法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办法,天隐不知道,但天隐希望因蒂克斯知道,毕竟这是个提到木船就能去计算战列舰的存在,“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提高生还率呢,亲爱的因蒂克斯?” “哈!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伟大的艺术家因蒂克斯会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无比自豪地敲起了键盘。单说这位“大艺术家”敲键盘的姿势与节奏,但还真的有一点点艺术家的风范,不过这个,天隐是不准备告诉因蒂克斯的。 “如果我们能制作出足够坚韧的‘纵帆’,利用帆面加快船只的速度,同时配合船舵保持航向,是可以增加第一阶段,也就是进入气旋内圈的成功率的,如果按照一般船帆数据的50%来计算的话,这个阶段的成功率可以从56.2487%提高到78.3532%;” “如果我们能够尝试着做出类似于蒸汽机一类的机械给船只提供额外动力的话,当然,也可以运用齿轮和杠杆扩大人力,但是这样的话就会给船只增加额外的重量,也会降低船的强度,增加故障率……嗯、嗯嗯,综合考量之后,我们还是更容易保持在气旋的内圈了,这个阶段的成功率可以从1.0023%提高到17.5647%,这真是个不错的提高呀!” 虽然因蒂克斯很开心,但是天隐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姑且不说有没有可能制作出能提供额外动力的装置,就算做出来了,17.6%也并不是个能让人安心的概率。但是天隐也没有打断因蒂克斯的意思,继续听下去,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因蒂克斯此时已经沉浸在数字的海洋之中了,完全没有去理会天隐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地比划着,“以第二阶段的17.6%重新进行计算,假如我们可以加固船首,配合额外的动力和纵帆将船维持在内圈靠近中圈的位置的话,就可以不用担心漩涡吸引力恢复的问题。但是,这也增加了船身被撕裂的可能性,不过,总的来说,这一阶段的成功率再一次提升了,现在是1.2693%!” 天隐刚想接着说什么,不成想因蒂克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个数字已经非常接近真实值了,即便我们能够有更坚韧的船帆,我们能早出来性能更好的动力装置,最终的生还率也不会高于2.5%!” 说完,因蒂克斯难得地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面色不断变换的天隐。原本天隐还寄希望于尽可能地改良船只以获得比较高的生还率,但是因蒂克斯结论式的话语,彻底断绝了天隐的思路。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是值得开心的话,就是生还率从无限接近0提高到了2.5%,如此显著的提高,却让天隐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就算生还率提高到25%,天隐也没办法用这个来说服自己或是其他同伴就此展开冒险,必须、必须要有什么决定性的启发,或者某些意料之外的因素可以令这种冒险脱离单纯的自杀行为这个范畴。 但是这些,天隐暂时还没有想到,不妨先从已知的条件开始确认起。一念及此,天隐再次看向了稍稍好一点了的希露德,“我们有办法做出因蒂克斯要求的纵帆吗,希露德?” “可、可以,只、只要拆掉两个帐篷,用纳米丝线缝合到一起,之后用多功能胶漆整体加固,完全可以起到一般船帆的作用!”提到擅长的领域,希露德越说越利索,越说越有信心。 现在有了“别墅”,帐篷也不是必需品了,拆了倒是无妨,纳米丝线和胶漆够不够用啊?天隐记得当初只带了7水壶胶漆和一大捆纳米丝线,经历了过去的种种,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而且木船本身也需要用到胶漆吧?没办法,天隐只能用眼神询问最了解情况的卡朋特。 “足够用!”不肯多说一个字,不过还好卡朋特愿意给出一个肯定的笑容。 很好!就是说船帆有了,接下来就是动力装置。天隐想起来了用于制作硫酸的黄铁矿石,这玩意可不可以用来冶铁啊,反正有煤有砖窑。 “希露德,我们可以制造铁制品吗,比如蒸汽炉?”还是要问最富化学知识的希露德,天隐已经深刻地了解了尊重“专家”的意见,可以节省多少时间、少走多少弯路了。 听了天隐的疑问,希露德点了点头,抬起雪白的手臂,指向不远处的砖窑,“我们可以利用那个提炼铁,然后渗入一定比例的碳炼成延展性、防腐性更好的钢,之后就可以制作蒸汽机。其他的金属零件,可以用粘土和沙做成的模子进行铸造,但是精确度会差很多……” “精确度差很多意味着什么呢?”天隐听了可以造出蒸汽机确实提高生还率,觉得有些高兴,至少还不是全无希望的。 “就是制造出来的蒸汽机有很高的故障率,不可能长时间使用!”希露德最后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在了天隐刚刚有些回暖的心上,让天隐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现在天隐可以确定己方完全有能力制作一艘用于“冒险”,而非“自杀”的船了。所以,现在就该回到最初的问题了,究竟,有什么无可辩驳的理由,能够让这7个人同意追逐那可怜的生还率,最高2.5%的生还率?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卡朋特愿意帮自己造船,希露德和因蒂克斯愿意帮自己加强船的动力的强度,最后踏上险途的,可能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先到这里,天隐不禁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心底里不会是想多拉几个陪葬的吧?而且,也不可能因为大家参与了造船,就必须跟着自己冒险吧?这实在是太幼稚、太蹩脚的理由了。 天隐觉得有必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仔细想想究竟是什么令自己不安?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产生了造船回去的想法?为什么明知道生还率低得可怜自己还是不能放弃这个想法?如果能够很好地表达出这些缘由,那就可以作为说服他人的理由了。 第一天见到杨时,杨告诉自己这次入学测试需要提防“人为的麻烦”。现在看来,朋克头飞机头刺猬头等一干混混的确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另外造雨师及其手下也不是毫无瓜葛,他们可是间接地引起了这些麻烦的罪魁祸首!如果这些“麻烦”就是匹斯想用来考察未来学员的手段,总感觉怪怪的。 这个岛屿实在是太富饶了,有丰富的鱼类资源、生物资源、植物资源、矿物资源,甚至天气也好得吓人,来这个岛上51天了,只有前一段时间下过大雨,其他时候都是阳光明媚的。所以,只要有必要的工具,只要没有致命的伤病,在这个岛上生存多久都是没有问题,就像杨第一天说的“能够活着来到匹斯,并想成为匹斯一员的人,能力是不需怀疑的,即便只给他们一把匕首,生存也不会是什么问题,然而为什么会被允许携带如此多的东西?” 不允许携带火器,为什么?为了减少人员伤亡,控制斗争规模,很明显有不支持武力斗争的意味;但是却允许携带火药、铅弹、各类工具与配件,造雨师就是利用这个漏洞制造了极具威胁性的炸弹,为什么?这是一种暗示!这是一种鼓励!实际上就是允许这些人尽可能利用手边的资源进行制作与创造,如果这种推断成立的话,问题就成了:作为考察者的匹斯学院,究竟希望这些准学员制作什么? 仅仅是“树屋”、“别墅”、菜田这类东西?如果就是如此的话,匹斯学院干脆明文招募高级木匠、资深农民、技艺高超的猎人、应用能力强的化学家就是了,然后顺带规定一下这些人的战斗力标准,完全不用搞到孤岛上这么复杂吧? 显然,匹斯学院有更需要的人才,这些人才不仅仅有基本的生存能力、必要的战斗能力,还要有足够的头脑。如何检验头脑?天隐不禁一笑,考试应该是最简单的方式,但是匹斯学院并不存在这种考核方式,事实上连其他类型的考核都没有,如果贯彻这个风格的话,那就需要其他途径进行测试。 这个途径是什么?实在太简单了,就看准学员们能不能想到要制作什么!天隐深深地相信,要制作的,就是船,但是,为什么?天隐仔细地回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对造船如此执着? “杨,你和卡朋特是什么时候、怎么来的匹斯?”天隐突然觉得问题可能就在自己一直忽略的地方,可能就是一个简单问题的简单回答。 “两年前,坐船来的!不是所有人都是第一天就遇上推荐人的幸运儿啊!”杨臭着脸语气酸酸地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最需要的信息却是得到了。 接下来是三位女孩儿,“希露德,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怎样来的匹斯吗?”,虽然这个问题好像令希露德陷入了为难,但是天隐还是想得到答案,这个答案对自己很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希露德先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卡利夫,而后看了看面色不是很好看的阿尔忒弥斯,在这两个女孩儿的默许下,希露德总算是说话了,“今、今年2月,坐船来的……” “因蒂克斯大人也是坐船的哟!”因蒂克斯生怕被天隐漏掉了,赶忙自行开口,“你也知道艺术家都有一颗不安定的心,本大人不小心看了点不该看的东西就被到处抓。但是本大人那是那么好抓的!嘿嘿嘿,趁着天黑就爬上了出港的货轮,然后又转了几次船,之后在去年8月到了匹斯,又遇到了……” 接下去的话,天隐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所有人,包括自己这个“自由号”唯一的幸存者,都是坐船来的!记得当初混混们,还有飞机头也都提到了,自己是坐船来的匹斯,换言之,这一批准学员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坐船来的! 按照这个角度去想,只有三个字的训话,无言且压迫力极强的登船过程,除了自己这些准学员不见一个船员和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就沉没了的渡轮…… “没有救生圈?没有皮划艇?没有救生衣”、“只有破旧的木制救生船,真是细心周到啊,这是什么年代的渡轮?这难道这是一种新型的酷刑……啊、啊啊啊——”因蒂克斯那一夜的抱怨和话语天隐记得清清楚楚。 来了孤岛之后,所有的船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至此为止,不难发现,很多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是跟船有关系的,这是什么?这是典型的心理暗示!所以,自己才会产生造船的念头!不!不能说是自己产生了这个念头,而应该说,这就是匹斯学院希望自己这些准学员产生的念头! 为什么匹斯学院通过一系列的安排进行心理暗示,希望自己产生造船的想法?这个答案,就是天隐现在正在试图说服大家去做的——离开这个孤岛!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天隐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实在是、实在是令人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天隐将自己之前的所有思路、所有分析、所有结论,都详细地讲给了木桌周围的同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露出惊奇的表情,也没有人用动作或语言表示一下是否支持自己的论断,刚刚反对得最欢乐的、该死的杨呢? 天隐用不满的眼神狠狠地刺着正在装死的杨,或许是这种犹如实质的目光真的刺痛了杨吧,就见杨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一跃而起,奋力地鼓着掌,开心地笑着,“不错嘛!哈哈,竟然可以独立想通这一点,哈哈哈,不愧是我选中的头领啊,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杨的掌声,卡朋特也从背后拿出来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用竹片和木片拼成的船模!与此同时,因蒂克斯也从奇迹里面调出来了完整的设计图和闯出这片海域的路线图!三个女孩子则是掩嘴偷笑,希露德悄悄地把一个精巧的纵帆样品放到了木桌上…… “你们、你们这群人,竟然合起伙来骗我!” 审判ⅩⅩ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审判ⅩⅪ 不能!天隐实在不想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吼着。天隐不怀疑因蒂克斯计算的准确性,但是这个无限接近于0的结果,严重地打击了天隐的自信心。 天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服自己的同伴了,不能仅仅因为自己不服气或者不想丢面子就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只能说,很多时候,想跟做真的有很大的差别。 就当天隐准备挥挥手放弃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一瞬间,短短的一刹那令天隐眼中的失落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望。 “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我们加固了船体,会不会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呢?”天隐首先想到的,就是增加木制船体的强度,毕竟因蒂克斯在计算的时候,是按照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计算的。 “可以!”因蒂克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如果可以增加拼接部分的紧密度,还有分散掉船侧多余的受力的话,可以使生还率大大提高!重新计算的结果是,1乘以10的负5次方!” 十万分之一的生还率,这还是大大提高了之后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有可能提高成功率的,天隐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而后,指着这组数据中明显最高的数据,“因蒂克斯,这个数据是什么意思?” “噢,那个啊,那个是以日本的扶桑级战列舰的装甲强度为标准计算的结果”,说到这里,因蒂克斯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天隐,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红色椰子壳,“嗯,扶桑级战列舰属于典型的超级无畏舰(post-dreadnaught),扶桑级的装甲主要由维克斯渗碳装甲构成,装甲带设计为典型的前日德兰型战列舰配置,防御导向为针对1万米左右的射击而设计,对长距离大仰角弹防御力不佳,装甲总重量为8726吨,约占总排水量的29%,比起前代河内级的25%略为增加……” “可以说重点嘛,亲爱的因蒂克斯?”天隐虽然不想打断正说在兴头上的因蒂克斯,但是自己还是有很多需要询问的问题。 “重点就是以扶桑级的装甲强度,总生还率勉强可以达到26.8%!” 这种除了打击信心之外毫无用处的数据算了干嘛!天隐在心中狠狠地责怪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因蒂克斯,但是从这个数据中也不难看出这样一个事实——已经没必要进一步在木船的强度上下功夫了,是时候想其它的办法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办法,天隐不知道,但天隐希望因蒂克斯知道,毕竟这是个提到木船就能去计算战列舰的存在,“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提高生还率呢,亲爱的因蒂克斯?” “哈!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伟大的艺术家因蒂克斯会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无比自豪地敲起了键盘。单说这位“大艺术家”敲键盘的姿势与节奏,但还真的有一点点艺术家的风范,不过这个,天隐是不准备告诉因蒂克斯的。 “如果我们能制作出足够坚韧的‘纵帆’,利用帆面加快船只的速度,同时配合船舵保持航向,是可以增加第一阶段,也就是进入气旋内圈的成功率的,如果按照一般船帆数据的50%来计算的话,这个阶段的成功率可以从56.2487%提高到78.3532%;” “如果我们能够尝试着做出类似于蒸汽机一类的机械给船只提供额外动力的话,当然,也可以运用齿轮和杠杆扩大人力,但是这样的话就会给船只增加额外的重量,也会降低船的强度,增加故障率……嗯、嗯嗯,综合考量之后,我们还是更容易保持在气旋的内圈了,这个阶段的成功率可以从1.0023%提高到17.5647%,这真是个不错的提高呀!” 虽然因蒂克斯很开心,但是天隐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姑且不说有没有可能制作出能提供额外动力的装置,就算做出来了,17.6%也并不是个能让人安心的概率。但是天隐也没有打断因蒂克斯的意思,继续听下去,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因蒂克斯此时已经沉浸在数字的海洋之中了,完全没有去理会天隐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地比划着,“以第二阶段的17.6%重新进行计算,假如我们可以加固船首,配合额外的动力和纵帆将船维持在内圈靠近中圈的位置的话,就可以不用担心漩涡吸引力恢复的问题。但是,这也增加了船身被撕裂的可能性,不过,总的来说,这一阶段的成功率再一次提升了,现在是1.2693%!” 天隐刚想接着说什么,不成想因蒂克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个数字已经非常接近真实值了,即便我们能够有更坚韧的船帆,我们能早出来性能更好的动力装置,最终的生还率也不会高于2.5%!” 说完,因蒂克斯难得地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面色不断变换的天隐。原本天隐还寄希望于尽可能地改良船只以获得比较高的生还率,但是因蒂克斯结论式的话语,彻底断绝了天隐的思路。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是值得开心的话,就是生还率从无限接近0提高到了2.5%,如此显著的提高,却让天隐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就算生还率提高到25%,天隐也没办法用这个来说服自己或是其他同伴就此展开冒险,必须、必须要有什么决定性的启发,或者某些意料之外的因素可以令这种冒险脱离单纯的自杀行为这个范畴。 但是这些,天隐暂时还没有想到,不妨先从已知的条件开始确认起。一念及此,天隐再次看向了稍稍好一点了的希露德,“我们有办法做出因蒂克斯要求的纵帆吗,希露德?” “可、可以,只、只要拆掉两个帐篷,用纳米丝线缝合到一起,之后用多功能胶漆整体加固,完全可以起到一般船帆的作用!”提到擅长的领域,希露德越说越利索,越说越有信心。 现在有了“别墅”,帐篷也不是必需品了,拆了倒是无妨,纳米丝线和胶漆够不够用啊?天隐记得当初只带了7水壶胶漆和一大捆纳米丝线,经历了过去的种种,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而且木船本身也需要用到胶漆吧?没办法,天隐只能用眼神询问最了解情况的卡朋特。 “足够用!”不肯多说一个字,不过还好卡朋特愿意给出一个肯定的笑容。 很好!就是说船帆有了,接下来就是动力装置。天隐想起来了用于制作硫酸的黄铁矿石,这玩意可不可以用来冶铁啊,反正有煤有砖窑。 “希露德,我们可以制造铁制品吗,比如蒸汽炉?”还是要问最富化学知识的希露德,天隐已经深刻地了解了尊重“专家”的意见,可以节省多少时间、少走多少弯路了。 听了天隐的疑问,希露德点了点头,抬起雪白的手臂,指向不远处的砖窑,“我们可以利用那个提炼铁,然后渗入一定比例的碳炼成延展性、防腐性更好的钢,之后就可以制作蒸汽机。其他的金属零件,可以用粘土和沙做成的模子进行铸造,但是精确度会差很多……” “精确度差很多意味着什么呢?”天隐听了可以造出蒸汽机确实提高生还率,觉得有些高兴,至少还不是全无希望的。 “就是制造出来的蒸汽机有很高的故障率,不可能长时间使用!”希露德最后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在了天隐刚刚有些回暖的心上,让天隐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现在天隐可以确定己方完全有能力制作一艘用于“冒险”,而非“自杀”的船了。所以,现在就该回到最初的问题了,究竟,有什么无可辩驳的理由,能够让这7个人同意追逐那可怜的生还率,最高2.5%的生还率?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卡朋特愿意帮自己造船,希露德和因蒂克斯愿意帮自己加强船的动力的强度,最后踏上险途的,可能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先到这里,天隐不禁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心底里不会是想多拉几个陪葬的吧?而且,也不可能因为大家参与了造船,就必须跟着自己冒险吧?这实在是太幼稚、太蹩脚的理由了。 天隐觉得有必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仔细想想究竟是什么令自己不安?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产生了造船回去的想法?为什么明知道生还率低得可怜自己还是不能放弃这个想法?如果能够很好地表达出这些缘由,那就可以作为说服他人的理由了。 第一天见到杨时,杨告诉自己这次入学测试需要提防“人为的麻烦”。现在看来,朋克头飞机头刺猬头等一干混混的确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另外造雨师及其手下也不是毫无瓜葛,他们可是间接地引起了这些麻烦的罪魁祸首!如果这些“麻烦”就是匹斯想用来考察未来学员的手段,总感觉怪怪的。 这个岛屿实在是太富饶了,有丰富的鱼类资源、生物资源、植物资源、矿物资源,甚至天气也好得吓人,来这个岛上51天了,只有前一段时间下过大雨,其他时候都是阳光明媚的。所以,只要有必要的工具,只要没有致命的伤病,在这个岛上生存多久都是没有问题,就像杨第一天说的“能够活着来到匹斯,并想成为匹斯一员的人,能力是不需怀疑的,即便只给他们一把匕首,生存也不会是什么问题,然而为什么会被允许携带如此多的东西?” 不允许携带火器,为什么?为了减少人员伤亡,控制斗争规模,很明显有不支持武力斗争的意味;但是却允许携带火药、铅弹、各类工具与配件,造雨师就是利用这个漏洞制造了极具威胁性的炸弹,为什么?这是一种暗示!这是一种鼓励!实际上就是允许这些人尽可能利用手边的资源进行制作与创造,如果这种推断成立的话,问题就成了:作为考察者的匹斯学院,究竟希望这些准学员制作什么? 仅仅是“树屋”、“别墅”、菜田这类东西?如果就是如此的话,匹斯学院干脆明文招募高级木匠、资深农民、技艺高超的猎人、应用能力强的化学家就是了,然后顺带规定一下这些人的战斗力标准,完全不用搞到孤岛上这么复杂吧? 显然,匹斯学院有更需要的人才,这些人才不仅仅有基本的生存能力、必要的战斗能力,还要有足够的头脑。如何检验头脑?天隐不禁一笑,考试应该是最简单的方式,但是匹斯学院并不存在这种考核方式,事实上连其他类型的考核都没有,如果贯彻这个风格的话,那就需要其他途径进行测试。 这个途径是什么?实在太简单了,就看准学员们能不能想到要制作什么!天隐深深地相信,要制作的,就是船,但是,为什么?天隐仔细地回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对造船如此执着? “杨,你和卡朋特是什么时候、怎么来的匹斯?”天隐突然觉得问题可能就在自己一直忽略的地方,可能就是一个简单问题的简单回答。 “两年前,坐船来的!不是所有人都是第一天就遇上推荐人的幸运儿啊!”杨臭着脸语气酸酸地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最需要的信息却是得到了。 接下来是三位女孩儿,“希露德,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怎样来的匹斯吗?”,虽然这个问题好像令希露德陷入了为难,但是天隐还是想得到答案,这个答案对自己很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希露德先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卡利夫,而后看了看面色不是很好看的阿尔忒弥斯,在这两个女孩儿的默许下,希露德总算是说话了,“今、今年2月,坐船来的……” “因蒂克斯大人也是坐船的哟!”因蒂克斯生怕被天隐漏掉了,赶忙自行开口,“你也知道艺术家都有一颗不安定的心,本大人不小心看了点不该看的东西就被到处抓。但是本大人那是那么好抓的!嘿嘿嘿,趁着天黑就爬上了出港的货轮,然后又转了几次船,之后在去年8月到了匹斯,又遇到了……” 接下去的话,天隐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所有人,包括自己这个“自由号”唯一的幸存者,都是坐船来的!记得当初混混们,还有飞机头也都提到了,自己是坐船来的匹斯,换言之,这一批准学员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坐船来的! 按照这个角度去想,只有三个字的训话,无言且压迫力极强的登船过程,除了自己这些准学员不见一个船员和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就沉没了的渡轮…… “没有救生圈?没有皮划艇?没有救生衣”、“只有破旧的木制救生船,真是细心周到啊,这是什么年代的渡轮?这难道这是一种新型的酷刑……啊、啊啊啊——”因蒂克斯那一夜的抱怨和话语天隐记得清清楚楚。 来了孤岛之后,所有的船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至此为止,不难发现,很多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是跟船有关系的,这是什么?这是典型的心理暗示!所以,自己才会产生造船的念头!不!不能说是自己产生了这个念头,而应该说,这就是匹斯学院希望自己这些准学员产生的念头! 为什么匹斯学院通过一系列的安排进行心理暗示,希望自己产生造船的想法?这个答案,就是天隐现在正在试图说服大家去做的——离开这个孤岛!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天隐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实在是、实在是令人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天隐将自己之前的所有思路、所有分析、所有结论,都详细地讲给了木桌周围的同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露出惊奇的表情,也没有人用动作或语言表示一下是否支持自己的论断,刚刚反对得最欢乐的、该死的杨呢? 天隐用不满的眼神狠狠地刺着正在装死的杨,或许是这种犹如实质的目光真的刺痛了杨吧,就见杨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一跃而起,奋力地鼓着掌,开心地笑着,“不错嘛!哈哈,竟然可以独立想通这一点,哈哈哈,不愧是我选中的头领啊,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杨的掌声,卡朋特也从背后拿出来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用竹片和木片拼成的船模!与此同时,因蒂克斯也从奇迹里面调出来了完整的设计图和闯出这片海域的路线图!三个女孩子则是掩嘴偷笑,希露德悄悄地把一个精巧的纵帆样品放到了木桌上…… “你们、你们这群人,竟然合起伙来骗我!” 随着杨的掌声,卡朋特也从背后拿出来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用竹片和木片拼成的船模!与此同时,因蒂克斯也从奇迹里面调出来了完整的设计图和闯出这片海域的路线图!三个女孩子则是掩嘴偷笑,希露德悄悄地把一个精巧的纵帆样品放到了木桌上…… 审判ⅩⅫ 4月1日,allfool’sday(愚人节),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三,天隐真的有种被骗了的恍惚感——这只小猴子恢复得太快了吧? 距离接受希露德的手术,仅仅过了6天,莱娜就已经恢复了精神,虽然有绷带捆着还不能做幅度过大的动作,但是这只酷爱椰子的缅甸金丝猴,已经开始“吱、吱”地叫着要吃椰子了。 看着小猴子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天隐不禁笑了起来,“你再急也没有用呀,莱娜,你的手和脸都有伤,就算给你开了椰子你也没法直接吃啊!” “吱?”莱娜转着乌溜溜的小眼睛,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自动开椰子器”,好像不是很理解天隐的话,一直伸手去摸天隐手里的大椰子。 “心急吃不了大椰子啊,莱娜,等一下嘛”,天隐一边笑着躲开小猴子缠满绷带的小手,一边小心地将椰汁倒在木碗里,而后将椰肉用匕首分成很小的一块块,防止莱娜在吃的时候扯动了脸上的伤口。 如果从远处去看这一人一猴,会发现很有趣的一幕:他们的脸上都有伤!不过以莱娜这种非同寻常的恢复速度应该很快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天隐仅仅是个普通的人类,二十多天前的刮伤,现在还没彻底恢复,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左颊有些怪怪的紧绷感。 不过还好希露德有着水准之上的缝合技术,天隐左颊看起来十分狰狞的伤口,仅仅留下一一道浅浅的白痕。每次想到希露德,天隐都觉得心里止不住地会涌起一种暖暖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吱——”趁天隐陷入回忆的时候,忍耐不住的小猴子以惊人的气力一跃而起,从一脸幸福的天隐手里拿了一块大椰肉。也不管被吓了一跳的天隐,用小手捧着还没切小的椰肉就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用秃了好多地方的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会抢了自己的最爱。 这小东西,前几天还一副要死了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天隐轻轻地拍了拍莱娜的小脑袋,将切好的椰肉倒在它的身边,就转身扛着多功能工兵铲和轻型手斧,开工了。 那个贱贱的杨!该死的因蒂克斯!这两个祸害怎么没有莱娜这种恢复能力!天隐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走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栎树林——卡朋特更改了树屋的设计,进行了扩建,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木材!但是在杨和因蒂克斯双双故作痛苦有意偷懒的现在,更多的木材却只能由更少的人手去获取。 严格地说,只有自己,嗯,还有一个手执鞭子、明显不怀好意的监工——阿尔忒弥斯!天隐心理这个苦啊,好不容易用了四天把希露德要求的矿石和原料备齐了,以为终于可以从狂风骤雨般的鞭笞之下解放了。谁知,那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而已…… 啪!虽然已经多次被抽,但是这种痛楚还是令天隐难以忍耐。每天下午的“舞蹈课”应该是培养自己阅读战场和同时进行多项工作的能力,之前推独轮车的时候应该是指导自己躲避追击的能力,那现在是干嘛?啪!疼疼疼!给一点点提示也好啊! 砍树也不能转着圈砍吧,毕竟要计算树倒下的位置,而且蹦蹦跳跳地也用不上力气啊!啪!天隐痛得直咬牙,此时此刻,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如果有一天能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通道理了,自己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说服全世界的人类! 啪!第三鞭子,阿尔忒弥斯从第一天起好像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这个女魔头!魔鬼教官!当然,这些话天隐也只敢在心中默默地嘟囔。啪!当挨第四鞭子的时候,天隐突然发现了一点——阿尔忒弥斯从来没有移动过位置! 那、就、是、说——天隐心中窃喜着换到了栎树的后面,让粗实的树干挡在自己前面,这样阿尔忒弥斯就……啪!只见阿尔忒弥斯微微一笑,利用超强的腕力令鞭子在空中改变了轨迹,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地打在偷笑中的天隐的左腰上,令天隐立刻换上了一个不那么优美的苦笑。 啪!这过这么久的训练,天隐已经明白了,如果想要少被打,就要将思考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尽快去阅读战斗,越快越好!啪!这回是右边的大腿挨了狠狠的一下,那股火辣辣的灼痛感,让天隐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即便自己站在树后面,阿尔忒弥斯还是可以利用精湛的技巧打到自己……树后面?树后面!那就是说,由于树干遮挡了上方与下方,阿尔忒弥斯在不移动位置的情况下,只能从左边,或者是右边进攻!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天隐从腰间拿出了轻型手斧,现在是左手拿斧,右手拿多功能工兵铲的状态。一只手进行防御,一只手砍树。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已经让天隐的体力和腕力有了惊人的提升,加上手斧和工兵铲的做工实在是精良,始终锋利非常,所以即便是单手,还是没有拖慢砍树的进度。 当!右边的进攻挡住了!天隐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阿尔忒弥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左侧了,但是这种速度却是天隐这些天来早已习惯了的,看准了鞭子的行进轨迹,稳稳地伸出手斧,啪!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隐的想法和计算都没有错,然而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的惯用手是右手,也就是说左手无论反应还是力度都差得远。刚刚那一下,天隐没能完全挡下来,令鞭子的顶端在惯性的作用下,直直地抽到了自己的左手臂! 想通了这一点的一瞬间,天隐就觉得不妙了。自己都能看出来,阿尔忒弥斯这种等级的高手不可能看不出来,惨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专攻天隐左侧的狂抽猛打之后,天隐觉得左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奇怪的是手臂上除了红彤彤的印子之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哐当——终于砍倒第一棵了!这棵树明显是需要两个人抬的,天隐不禁松了口气,捡了一块石头偷偷放到裤兜里,有机会要狠狠偷袭一下阿尔忒弥斯! 但是,天隐随即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阿尔忒弥斯竟然走在后面!而且单手就能抬得动这棵不算细的栎树!这、就、意、味、着,啪!天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浑身还是痛得一哆嗦。 不过这一次,天隐在被抽第二下之前就反应过来了,这种情况可以视为“独轮车”的变化版,总的来说就是以躲避追击为主要目的。一念及此,天隐立刻换成了逃避追击的步伐,以一种没有规律、忽快忽慢、位置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奇怪的是,无论天隐怎么跑,阿尔忒弥斯始终都可以很轻松地跟上。不过,应该是作为对天隐灵敏反应的肯定吧,在回到驻扎处的路途中,天隐始终没有被抽。 这个上午,就在天隐的左臂备受折磨的情况下,悄悄地结束了。还好,天隐是用右手吃饭的! 虽然比预计的慢了两天,但是今天,第一批蜜本南瓜成熟了!摆在木桌上的,是一个个切得很精巧的南瓜盅,提着青翠的瓜蒂轻轻揭起上盖,一股令人怀念的香气跳进了天隐的鼻子——这绝对是希露德的手艺! 轻轻挥掉热气,南瓜盅里的,竟然是切得方方正正的、金黄的南瓜肉,配上圆滚滚的西米,还有一看就很有咬劲的暗红色的野猪肉干和雪白的枪乌贼的触手!作为点缀的,是翠绿的韭菜和仍显青涩的豆芽菜,如果仔细看汤汁里面的话,还会发现若隐若现的暗紫色的坛紫菜在上下悦动! 这,才是艺术品呐!虽然已经非常饿了,但是天隐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破坏了希露德的心血,用木勺小心地撑了一勺,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里,还有着海盐的鲜味,柔软如面的南瓜,配上很有弹性的西米和野猪肉干,再加上韭菜和豆芽菜的脆爽感! 如果问,什么是幸福,天隐会说,此时此刻自己感受到的,就是幸福!一种温暖、一种美好,从口腔静静地流入腹部,令天隐整个人不觉精神一震!之前被抽打的痛楚、委屈、怒火,此时此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隐一边吃着,一边开心的笑着,希露德,真是个顶好顶好的女孩儿啊! 为这顿精彩的午餐做点缀的,是希露德细心调配的混合果汁——以椰子汁为主,混入了捣成糊状的甜果,还有一点点酸果提味,而点睛之笔,则是切成小块的马来果,使整个果汁充盈着一种醇美的玫瑰花香。 慢慢地品尝着,细细地品味着,生怕一个鲁莽,就错过了此时此刻的快乐。 用完这精巧的一餐,天隐在树荫下找了个凉爽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哗啦——一盆冷水,总有些内心阴暗的人无法了解午睡的深厚内涵!天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拿着木桶、一脸坏笑的杨,起身准备下午的训练了。 “哟,亲爱的头领,下午好呀!”杨笑嘻嘻地朝着木桌努了努嘴,那上边,已经摆好了两副象棋: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加油咯,说不定今天头领就能赢一次了哟——” 杨故意拖长的尾音气得天隐想暴走,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杨的棋艺实在是太强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自己跟杨下了202盘,战绩是令人绝望的0胜202负!一想到这个令人感到悲伤的事实,天隐就忍不住觉得憋屈,自己为什么就是赢不了呢? 天隐读书的时候也没少跟同学下棋,不说是个高手,也还算可以,至少还没遇到过能把自己杀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对手。但眼前这个拥有着谜一样棋力的杨,明明让自己拥有了近乎一倍的子力优势,但就是可以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杀个片甲不留。 每每自己发起进攻,都会被杨巧妙地避开,而后转变为杨的攻势;明明自己可以叫吃杨的好几员大将,但是下一个回合,就发现这些子全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反倒是自己的前锋变成了孤军,只有乖乖缴械投降的份;想想太不可思议了,下了这么久,自己竟然连一次像样的挣扎都没有! 无论如何,天隐是不准备以自己同时被阿尔忒弥斯指导“舞蹈课”而分了心这一点,作为辩解的理由的,输了就是输了!如果这就是真正的战场,敌人是不可能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的,也不可能听了自己的解释就放弃获胜,一个真正的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想办法取得胜利! 可惜的是,天隐虽然有着坚强的决心,却没有坚实的实力。这个下午,除了“快步舞”有突飞猛进的进步之外,在象棋的领域,28败,再一次被杨零封,而且还是以绝对的碾压之姿让天隐俯首称臣。 然而,在天隐想要依照惯例嘟囔几句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今天的“舞蹈课”比之前要早结束了至少两个小时!往常下午的“舞蹈课”会一直进行到天隐被打晕过去,或者是天黑了吃晚饭的时候。 今天,却是在黄昏的时候结束了,而且看一脸坏笑的杨,还有带着绣有金黄色骷髅胸巾、慢慢走过来的卡朋特,天隐心中不觉一惊,莫非这个自己最怕的、可以吓退苏门答腊虎的存在,要出手了? “亲爱的头领,接下来,就到了愉快的捉迷藏时间了!规则很简单,你藏,卡朋特找”,杨说着朝不远处的沼泽地挥了挥手,“就去那片树林里好了,如果你能藏到吃晚饭的时间,就算赢了,如果被卡朋特找到嘛……” 说到这里,杨特地顿了顿,眼神里充满邪恶与威胁,“那就随卡朋特高兴,给你一些惩罚咯!今天是第一次,给你五分钟时间,3、2、1,开始!” 你个该死的杨!换着花样想玩死我!天隐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诡计多端的杨,自己怎么可能躲得过卡朋特?被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天隐一想到在渡轮上卡朋特一个人打飞了5个壮汉,在岛上一个人吓退了4头苏门答腊虎,就算惩罚只是捏一下,估计也得疼上好几天! 好怀念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啊!起码当时被抽的疼,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儿了。天隐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在树林里找比较好的隐藏点。这一片是沼泽地,地面都是污浊的水,踩起来啪啪作响,长在这里的树以榕树为主,纷乱而生的气根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性。反正之前取龙血树树汁的时候,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体重很轻,那就找一棵周围稍微空阔一点的榕树,爬上去藏了。 这样如果卡朋特来了,自己也可以凭水声提前发觉,好做好防备的准备;另外卡朋特明显比自己体重要高很多,找一棵刚刚好能承受自己体重的树,这样即便卡朋特发现了自己也爬不上来,奈何自己不得,接下来,就是愉快地耗尽时间,去吃晚饭! 想想今天的午饭,天隐对晚饭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希露德会做些什么好吃的呢?就在天隐遐思无限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右脚腕一紧…… “啊!啊!test(测试)!test(测试)!”杨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如果天隐能看到驻扎处的话,就会发现杨站在缓坡上举着一个木制扩音筒在喊话,“亲爱的头领!刚刚忘记告诉你了,之前布置在这片树林里的机关和陷阱,还都没拆掉,你千、万、要、小、心、啊!” 你、怎、么、不、早、说!天隐此时已经发觉这一点了,自己的脚应该是勾在纳米丝线做的绳圈里了,但是这玩意只能用火熔断,是没法用匕首割断的!天隐只能先保持身形不动,小心地看着这根要命的纳米丝线是延伸到哪里的。 但是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加上榕树繁盛的树冠遮挡了光线,天隐很难看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自己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天隐就觉得自己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冷静!冷静!冷静!天隐强迫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稳定下来,仔细思索之前制作陷阱的每个细节,这片树林自己参与制作的,有弹性绳套陷阱,还有触动绊放落石陷阱,其他还有什么就不知道了。这个位置的陷阱,明显不是自己做的。 如果是触动诱饵释放陷阱,那就还好,自己不过是被倒掉在空中而已,如果是其他的陷阱,搞不好自己稍稍动一下,就命丧当场了! 一想到被钉死在栎树林的那个混混,天隐心中不觉就一阵发麻,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脱离这个该死的陷阱啊! 审判ⅩⅩⅢ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审判ⅩⅩⅣ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审判ⅩⅩⅤ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审判ⅩⅩⅥ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为了全世界暗恋因蒂克斯大人的纯情少女们,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审判ⅩⅩⅦ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审判ⅩⅩⅧ 4月2日,星期四,依旧好天气,所有的砖都烧制好了,实在找不出不砌砖窑的理由。卡朋特不用水平尺,仅仅用木制抹子就飞快地堆砌起从任何角度看,都规整得无可挑剔的砖窑! 这种游刃有余的泥瓦匠功夫,看得天隐是目瞪口呆,难怪可以在“躲猫猫课”上将自己的脸一丝不漏地涂满泥水,原来卡朋特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底的!另一方面,天隐对于希露德丰富的化学知识,再一次感到了惊奇,此时此刻卡朋特使用的泥水,就是希露德配置的! 先将天隐运回来的石灰石敲碎,这一道工序几乎都是天隐一个人做的,因为杨和因蒂克斯双双表示自己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做这种体力劳动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的;敲碎石灰石之后,就是围上柴火进行煅烧(caco3==cao+co2↑),天隐是没看出来这些石屑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反正肯定跟之前的不一样了就是了。 将冷却之后的石粉收拢在一起,放入适量的水搅拌(cao+h2o==ca(oh)2),这一道工序,主要是由希露德做的,因为只有她才清楚要放多少水;搅得差不多了,就放入一些细沙、稀释了的陶土,继续搅拌。天隐并不清楚在这种费力的搅拌中,这坨变成了泥的石粉又产生了什么神奇的变化,总之结果就是,泥水制成了! 用力敲了敲已经砌好的砖窑壁,纹丝不动,这种毋庸置疑的坚固让天隐再次慨叹,化学,真的是太奇妙了! 由于卡朋特超卓的技术,连同排烟管在内将近3m高的砖窑,在中午结束前就砌好了。为了防止接下来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雨天,卡朋特决定优先给别墅后院做一个完善的雨棚。所以,额外的砍树的工作就占用了部分“舞蹈课”的时间。 对此,天隐倒是觉得很开心,毕竟可以少挨一些鞭子,还可以锻炼一下左手的灵敏度和力量。不开心的,只有一贯以屠杀天隐和捉弄天隐为乐的杨,而杨的不开心,使天隐更开心了! 从这一天开始,天隐一整天的作息大致固定为: 6点30分起床,洗漱,跑步、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新增项目),因为仰卧起坐是由希露德帮忙压住双腿,所以天隐不仅没有觉得疲累,反而充满了幸福感; 7点30分吃早餐,之后,优先去运送希露德所需的各类矿石原材料,然后,去栎树林砍树,一直砍到中午,这其中会接受阿尔忒弥斯的“监工”; 12点30分吃午饭,午休时间1小时30分钟,天隐通常都会选择午睡,然后杨通常都会选择一盆冷水“唤醒”天隐; 14点开始,继续砍树,卡朋特的木匠技术实在是太高超了,天隐感觉无论自己以多快的速度砍伐栎木,卡朋特都能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精度加工好; 16点30分开始进行“舞蹈课”,天隐不知道阿尔忒弥斯究竟会多少种舞蹈,反正这些天自己是掌握了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狐步舞、快步舞,现在正在加强快步舞的练习。随便说一下,虽然“舞蹈课”的时间被削减了一半,但是天隐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的败绩却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着。并且,距离首胜,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 18点30分,开始为期30分钟的“躲猫猫课”,其实天隐一直很想知道这项训练的准确名称,但是杨表示“躲猫猫课”这个名字很喜感,就这么叫了。在这三十分钟里,杨会端着木制扩音筒扯着嗓子大谈特谈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然后在被抹成大花脸的天隐回来之前,杨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无法再度承受天隐“热情”的法式贴面礼了; 19点20分,吃晚饭,自从上一次因蒂克斯显露了自己非凡的“炼金术”造诣,所有的伙食就都由希露德负责了。天隐等人的食谱还算比较丰富,主食是西米和蜜本南瓜,肉类有野猪肉和黄鳍金枪鱼以及各类海鲜,蔬菜有豆芽菜、韭菜、白菜和各类海藻,饭后甜点以椰子为主,也有各式各样的野果子。 只要不是下倾盆大雨,天隐的作息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一直持续着。这期间,希露德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七水硫酸亚铁结晶,杨和因蒂克斯用陶土制作了各式各样的器皿。一些被因蒂克斯称为是“艺术家的精心之作”的造型奇特的玩意,因为不知道具体能有什么用途,就权当装饰品放着了。 令天隐比较在意的是,希露德亲手制作的荔枝大小的陶土球,现在还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是天隐心底里就是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忙忙碌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20天就过去了…… 4月21号,星期二,这是到孤岛上的第47天,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别墅”的主体结构全部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铺设慈竹上下水管和砌蓄水池,添置必要的家具,一个精致且温暖的“家”就要建成了! 这20天里,天隐觉得自己算是有了些进步,起码左手已经非常灵活了,虽然还达不到右手的程度,但是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舞蹈课”也有了很明显的成果: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探戈、狐步舞、快步舞、伦巴、恰恰,虽然还算不上大师级舞者,但是单凭以上舞种,天隐绝对有自信令人眼前一亮! 有一点非常遗憾的是,天隐仍然没能下棋赢过杨,截止到这一天,天隐的战绩是0胜482败,而且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时候可以给杨制造一些麻烦,实在是令人有些沮丧;还有一点非常遗憾的是,天隐“躲猫猫”仍然不是卡朋特的对手,每天30分钟,必定变成大花脸,而且由于卡朋特卓越的泥瓦匠技术,总是可以将泥巴抹得犹如面膜一般均匀。 如果说有什么事是令人开心的,那排在首位的,必定是小猴子莱娜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这段时间,莱娜已经学会了用匕首开椰子,这多多少少令“自动开椰子器”天隐有点失落,不过证明了莱娜有相当的智力水准,总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希露德收集了足够多的浓度为29.5%的硫酸,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硫酸就要变成硝酸,逐步走上成为三硝酸甘油脂的“人生巅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只是看着笑得如此甜美的希露德,天隐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扫兴的话。 排在第三位的,就是现在了!篝火晚会!烤鱼!烤肉!甚至还有冰凉的水果酒! 天隐之前想用来提振士气的设想,此时此刻竟然成为了现实!水果酒是希露德用酸果、木菠萝和莽吉柿酿造的,至于为何如此凉爽…… “硝酸铵(nh4no3)。”希露德小声地解释着,硝酸铵溶于水会大量吸收热量,所以将装有水果酒的陶罐放进溶解了硝酸铵的水盆里,就相当于进行了冰镇处理。直到这时,天隐才知道那21g富裕的重量,希露德没有用来携带调味料,而是带了等量的硝酸铵粉末! 当当当!卡朋特敲起了“非洲木鱼”,意味着,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了!天隐一仰脖,一口喝掉了木杯里酸爽清凉的果子酒,放下木杯,踏着卡朋特敲击的鼓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希露德。 “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天隐先是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而后向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儿伸出了手。说实话,此时此刻天隐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 希露德俏脸微红,点了点头,缓缓地将柔荑放在天隐的手上,随着天隐的牵引,两个人站到了篝火旁。天隐将右手轻轻地搭在希露德的纤腰上,心中不禁一阵荡漾,不自觉的便对视上了面前这个娇小女孩儿的双眸。 这是怎样的一对眸子,清澈、闪亮,充满着热情,却也有着小小的羞涩。天隐觉得醉了,不是因为之前的果子酒,而是因为希露德,因为这个红发女孩儿,有着太美太美的眼睛了;天隐觉得呆了,只想,就这样静静地凝望,只想,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这汪清泉,可以给自己生的喜悦。 天隐不知道自己注视了希露德多久,当天隐从飘然欲仙中回来的时候,希露德的双颊已经是红彤彤的了。似乎是有意让天隐不太尴尬,卡朋特就在这个时候变换了鼓点,节奏为3/4的中慢板,标准的华尔兹鼓点! 轻拥着希露德,伴着卡朋特恰到好处的鼓点,优雅而娴熟地舞着。此时此刻,天隐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怀里,为了这一刻,之前所受的苦,都不重要了!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鼓掌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造雨师!还有一直形影不离的阿拉伯少年! 在众人的警视中,一身洁白的造雨师好似全然不觉一般,拿过了一杯果子酒,轻轻地喝了起来,又拔起一串烤鱼,狠狠地咬了几口,开心地笑了,“这真是,极品啊!有酒、有肉,又怎么可以没有音乐和舞蹈呢?”说着,造雨师就弹起了挂在胸前的尤克里里。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这个时候来!天隐难得鼓起勇气邀请希露德跳舞,而希露德又同意了,这么美好、这么幸福、这么舒适的时刻,就这样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造雨师打断了!天隐不觉有点气愤,但考虑到这个篝火晚会是犒赏一下忙碌至今的伙伴们的,就先忍了吧。 天隐牵着希露德的手退下了“舞台”,之后恨恨地瞪着造雨师,但是不得不承认,造雨师尤克里里弹得确实非同凡响。绝不能示弱!天隐想着,从口袋里掏出布鲁斯口琴,和着造雨师的节奏,带着一点点激愤,吹奏了起来。 此时此刻,天隐的注意力全在造雨师的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当自己露出银白色琴盒的时候,原本面无表情的阿拉伯少年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单被随即而来的歌声打断了。 醇美的男高音,随着造雨师和天隐的曲子高歌的,竟然是杨! “libiamlibiamo,ne''lieticalici, chelabellezainfiora, elafuggevolfuggevol''ora, s''inebriiavoluttà. libiamne''dolcifremiti, chesuscital''amore, poichéquell''occhioalcore, onnipotenteva. libiamo,amore;amorfraicalici, piucaldibaciavrà. ah!libiam,amorfraicalici, piucaldibaciavrà! (让我们高举起欢乐的酒杯, 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 这样欢乐的时刻虽然美好, 但诚挚的爱情更宝贵。 当前的幸福莫错过, 大家为爱情干杯, 青春好像一只小鸟, 飞去不再飞回。 请看那香槟酒在酒杯中翻腾, 像人们心中的爱情。 啊!让我们为爱情干一杯,再干一杯!)” 饮酒歌!杨竟然会唱意大利歌曲,而且还是古典唱法!天隐一面暗暗称奇地吹着口琴,一面凝神欣赏着杨出人意料的歌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杨唱歌! 一曲唱罢,造雨师优雅地向众人鞠着躬,而后面带微笑地喝起了希露德酿制的果子酒,似乎自己就是客人一般,自然、得体、舒适。虽然天隐心中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总觉得这样一个场合发作不太好,会搅了大家的兴致。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卡朋特随性地变换着鼓点,似乎造雨师的到来完全于己无关一样,愈敲愈快,愈敲愈有兴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手握着竹响板出现了,上身穿着红色的抹胸,露着没有一丝赘肉的、结实的小腹,下身穿着野猪皮缝制的暗棕色长裙,龙血树树汁染红的木鞋,这狂野而奔放的扮相,让天隐一时间看呆了。 只见阿尔忒弥斯踢过来一块木板,站在了上面,恣意地敲着响板,和着卡朋特的鼓点,狂放地用木鞋鞋跟踩踏起了木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热情、奔放、优美、刚健,阿尔忒弥斯微皱着秀美的眉毛,优雅而狂傲地舞动着,配以翻飞的野猪皮裙,好似示威一般地瞪着笑嘻嘻的造雨师。 造雨师也不言语,放下酒杯,就和着鼓点和阿尔忒弥斯的响板声,弹起了尤克里里。一瞬间,好像串联起了所有的声音,每个音符,每个鼓点,都好像活了过来,在阿尔忒弥斯的脚下舞蹈。每踩踏一下木板,这种生命的鼓动就愈发强烈,每挥动一下手臂,这种欢笑的热情就愈发动人。 这是什么舞,天隐不知道,但天隐知道,此时此刻,这是属于阿尔忒弥斯的舞!一身火红、皮肤黝黑的女孩儿,在跃动的篝火旁,跳着强烈而鲜明的舞,比火更热烈,比火更耀眼,比火更精彩!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鼓点、琴声、响板声、踩踏声,快到了极致,快到了顶点,快到了云端之上,在一阵酣畅淋漓、令人目眩的舞动之后,一切都结束了,是的,结束了,卡朋特停止了鼓声,造雨师继续喝起了果子酒,阿尔忒弥斯走了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幕,强烈地印在了天隐的眼中,这个在篝火前恣意舞动的女孩儿,犹如愤怒的女武神一般,给天隐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久久挥之不去,原来舞蹈,是可以这样跳的! 接下来,就是因蒂克斯的保留节目——猴子舞,跟已经回复得差不多的莱娜,一人一猴,开心地叫着,开心地扭着,开心地拍着手,开心地转着身,开心地跳着,开心地笑着。或许是心境发生了转变吧,第一次看到因蒂克斯跳“猴子舞”时,天隐只觉得好笑、滑稽,现在再看,百感交集,看到的,只有发自内心的快乐,或许最明白快乐真谛的,就是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吧! 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造雨师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乐师;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大家都能开心、愉快地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带一些果子酒回去呢?如果能再给一些烤鱼,就再好也不过了!”说话的,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来得很突兀,要求得很厚颜无耻的造雨师,“别这样看着我嘛,在同样懂得生活的人面前,我一向是谦卑而坦诚的!”说着,造雨师夸张地行了一个礼。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美好的夜晚,就暂且放下一些无谓的算计与纠结吧,天隐笑了笑,拔起了一串烤鱼,轻轻地嗅着炭火与海的香味,看着一脸希冀的造雨师,“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娴熟的乐师先生在弹奏一曲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不错的要求呢!”造雨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拂动起了怀里的尤克里里,让跳跃的音符,继续讲述这个美好的故事…… 审判ⅩⅩ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审判ⅩⅩⅩ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太阳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太阳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太阳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太阳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太阳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太阳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太阳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太阳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太阳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太阳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太阳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太阳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太阳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太阳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太阳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太阳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太阳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太阳Ⅹ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太阳ⅩⅨ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太阳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太阳ⅩⅪ 天隐很满意杨此时惊恐的表情,但是野猪先生显然看不惯天隐此时开心的表情。 压低猪头,撒开蹄子猛冲,一团棕色肉蛋朝着天隐狠狠地喷射过来。不受限制的野猪,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好似流星一般迅疾,还好野猪在冲刺的时候并不是很灵活,让天隐刚刚好赶在被撞到之前躲了开。 接下来,就是等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赶过来,收拾掉这头蛮不讲理的野猪就行了,天隐心中默默地想着。但是扭头看了看四周,天隐发觉不对劲了,人呢?之前在收拾残骸的卡朋特还有阿尔忒弥斯双双不见了! 因蒂克斯则是从早上就没见人影儿,虽说就算在也派不上用场,但是搞不好可以用来吸引野猪的注意力呀!莱娜呢?怎么一直缠着自己开椰子的小猴子完全没有声息呢?希露德!如果希露德在也行啊,毕竟是团队中排名第三的实力者,就算腿部受伤了,用弩箭搞定这只没头没脑的野猪也是没问题的吧? 当当当当——趁着天隐走神的功夫,野猪发起了第二次冲锋,锋利的獠牙刮着天隐的肚皮错了过去!肚子上传来的阵阵刺痛立刻让天隐回了神,低头看了看已经破裂的衣服和渗出血丝的腹部,天隐背后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已经确定了,希露德不在驻扎处!难、道、说——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手脚都受了伤的杨在?天隐突然间明白足智多谋的杨为什么被一头野猪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伤员和一个学员,要怎么样才能拿下这头没法讲通道理的野猪呢? 得先想办法把野猪引开!杨是受了伤的,现在行动不便,万一野猪觉得顶着椰子壳的杨更迷人一些,就不好玩了。天隐很清楚地知道,恶作剧与蓄意谋杀的区别,而且在自己下棋下赢之前,绝对说什么都不能让杨死掉! “杨!躺着别动!”天隐说着,脱下了破裂的上衣,在野猪面前乱挥着。记得以前看西班牙斗牛的简介说过,就算不是红色的旗子,只要有什么东西在牛眼前乱晃,就能激起牛的攻击*。虽然眼前的是一头野猪,但是通过挥舞东西吸引注意力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吧? 与其说天隐确信这么做是有效的,不如说天隐希望这么做是有效的。 不知道是不是乱挥的上衣起作用了,野猪朝着天隐的方向就冲了过来!为了尽可能保证杨的安全,天隐朝着反方向跑去,也就是大榕树的方向,那边有之前制作的掩体、壕沟,还有几处没被飞机头拆除的陷阱,在自己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用这些拖延下时间,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天隐一边挥着衣服,一边朝着掩体跑,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则是紧随其后。究竟是谁说的野猪耐力差?这些人对于“耐力”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口气跑了2km跟没事儿一样,现在还生龙活虎地追杀着自己,能叫耐力差? 不对劲!天隐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重,好像突然加速了一般,赶忙朝地面一缩,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飞了过去,直直地撞在泥土堆的掩体上。但是连中等粗细的木桩都造成不了丝毫的损伤,泥土会有用吗? 没用!野猪站起来甩了甩头上的土块,无声地夸示着自己的勇猛。 既然掩体没用,那就只能试试壕沟了,希望这两道比较窄的壕沟可以困住野猪……太窄了!与这头身形硕大的野猪相比,这两道壕沟都太窄了,野猪根本直接就跨过去了!天隐又实在没胆量躲到壕沟里去。 陷阱……完了!看着四周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类物资,天隐就知道剩下的陷阱已经被填上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天隐此时真的有点心急了,自己现在还不具备跟野猪单挑的实力,就算把心一横拼一把,也得至少有把匕首啊! 今天要是活下来了,以后绝对匕首不离身!天隐在心中默默地下着决心,而后四处搜寻着可以利用的东西。 榕树!树屋虽然垮了,但是顶层还在啊,软梯现在也还悬在地上,只要能爬上去,就算不能一口气爬到顶层,只要够距离挂到嵌在榕树树干上的木梯就可以保证安全了!而且上到顶层就能拿到武器,有武器在手,对付野猪的胜算多少会高一些!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眼前一亮,扭头就向着榕树跑去。然而只跑到一半,天隐就顿住了,先是一侧身闪过了野猪的冲刺,然后看了看远处的杨——如果自己就这样上了树,那杨岂不是很危险?谁也无法保证野猪抓不到天隐,会不会转头拿杨当个开胃小菜! 远处的杨好像也看出来了天隐的心思,连连摇着头,示意他千万别上树,而后就见杨连连指着树屋的顶层并且装作喝茶的样子。 对啊!还有个人在呢!天隐习惯性地忽略了一直在喝红茶的卡列芙,她应该就在树屋的顶层,喊她丢下来一些武器就是了。 “卡列芙!丢几把匕首和竹枪下来!”竹枪是用纳米丝线将匕首绑在竹竿上做成的,之前是准备拿来对付混混们用,当时由于杨的计策没能派上用场,现在拿来对付野猪不错!起码就冷兵器而言,一寸长一寸强,自己也会更安全! 嗖!一把匕首贴着天隐的鼻头落了下来,吓得天隐一收腹,不然很有可能会受到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伤害!来不及抹掉头上的虚汗,天隐赶忙朝旁边挪了挪,随即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一大堆匕首、竹枪、轻弩、木棒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掉到了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这件事令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叮嘱自己,永远、不要、打搅、卡列芙喝茶! 天隐俯身刚要捡起武器,就见野猪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只好就地一滚,顺手抄起了一个东西——两个手指粗的细长的木筒,只在一段开了口,另一端是封死的,但是有一段布绒编成的绳子伸了出来,凭味道就知道是浸了汽油的火绳!再看看用竹片嵌在火绳前端的两片火石,天隐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火铳!但是这玩意有没有填装弹药啊?天隐趁着野猪还没立即进攻,偷偷的瞄着火铳的里面,但是太黑了看不清;天隐又不敢将里面的东西向外倒,自己手头没有通条,万一里面是压实好的火药和铅弹,自己用这种方式确认不反而是自寻死路么? 但是现在手里就只有这个东西,其他的武器都在野猪所在的方位,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有填充好就是走运,可以对野猪造成杀伤,没有的话嘛……想办法跑过去拿别的武器吧,如果能活着跑过去的话…… 这么一想,天隐突然觉得好悲壮啊,这群人怎么还不回来啊!除了因蒂克斯,谁回来都可以啊!但是在天隐抱怨的功夫,野猪又一次冲了过来,天隐看准方向用力打起火石,啪!啪啪!这根火绳不是浸了汽油么,怎么这么难点? 啪啪!啪啪!野猪已经近在眼前了,好了!点燃了!天隐刚觉得有点放心,又发现不好了,火绳燃烧的太慢了!这时,野猪已经冲了过来,天隐条件反射式地把木火铳往野猪的獠牙上一捅,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 木火铳还是比较粗的,加上天隐情急之下用力较大,刚刚好紧紧地贴着猪脸卡在了野猪的獠牙上!野猪用力地甩着头,试图将这个粗硬的异物甩掉。趁着这个功夫,天隐悄悄地挪到武器堆旁边,准备拿一把竹枪…… 砰!身后一声暴雷般的巨响,吓得天隐一哆嗦,“嗷——呜!昂——嗷嗷!”随即,就传来了野猪痛苦的嚎叫声。 天隐迅速拿起竹枪,回头一看,木火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猪的半张猪脸嵌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片,一片血肉模糊,獠牙从根处被炸断了! 这、这、这玩意是谁做的!竟然炸膛了?天隐心里想着,要是刚刚不是自己嫌火绳烧的太慢加上时间不允许而把这个不良品塞给了野猪,这个东西就直接在自己手里炸了!肯定是希露德做的!绝对是希露德做的!毫无疑问是希露德做的! 能把火铳做出手榴弹的神韵,也真是一种特殊的才能!天隐一阵阵地感到后怕,后背的冷汗涔涔直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在心中就是气不起来,好像觉得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什么错。虽然天隐没来由地、轻易地就原谅了希露德,但是脸上传来的剧痛令野猪完全不准备原谅眼前这个人类! “嗷——嗷嗷嗷嗷嗷——”野猪惨叫着奔向天隐,但是因为失去了半张脸,连带着视力受损,此时的野猪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完全没了之前凌厉的气势,被天意轻轻松松地躲了开。天隐不仅躲开了野猪的攻击,还顺带对野猪发起了攻击,将手里的竹枪狠狠地朝着野猪的后背刺了下去! “嗷——呜呜呜!”趁着野猪痛叫的时候,天隐又拿起了两支竹枪,双手各持一支,四平八稳地站好了位置,等待着野猪进攻。 此时背上插了深没至柄的竹枪的野猪,已经完完全全地狂暴化了,直接放弃了冲锋,跑过来用另一边完好的獠牙,不断地攻击着天隐的腿部和腹部。但是这种混乱且缓慢的攻击,天隐很容易就避开了,之后反手用竹枪不断地刺着野猪的后背…… 就这样,一人一猪僵持了很久,终于,野猪因为失血过多,行动越来越迟钝,气息越来越粗重,天隐把握住时机,猛地朝猪头踢了一脚。 “轰隆!”野猪再也坚持不住,侧着身倒在了地上,眼中再也没有先前的戾气,有的,只是无限的绝望。 天隐不知道匹斯三原则适不适用于野猪,但是这头野猪必须为自己的狂暴付出代价。天隐看准了野猪的脖颈,猛地一刀刺下,就见野猪四肢乱蹬,大嘴不断地开闭着,但是却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隐,20岁,独立击杀了一头身形硕大的成年野猪。虽然跟阿尔忒弥斯11岁单独捕杀北美棕熊的“丰功伟绩”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二十几天前还是普通学生的天隐而言,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见证天隐这份战功的,是随后单腿蹦蹦跳跳地赶过来的杨,还有抚着胸前一片血色、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的因蒂克斯走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 “这是怎么了?”天隐见到这副情景,也顾不上讲述一下自己和野猪百转千回的战争故事,直接询问起了抚着因蒂克斯左边的阿尔忒弥斯,反正以卡朋特的风格,问他是问不明白什么的。 “他去送莱娜回家了”,阿尔忒弥斯竟然意外地没有叫因蒂克斯“猥琐下流龌龊的胖子”,而是使用了通用的第三人称,“结果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埋伏着的苏门答腊虎,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说着,阿尔忒弥斯将手中的一团毛发丢在了地上。 看着那团带着血迹的、深橘色的毛发,天隐立刻就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因蒂克斯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送了小猴子莱娜回了它族群的栖息地。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埋伏猎物的苏门答腊虎,而后毫无疑问是一通狂奔,结果扯裂了胸前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之后被赶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救了下来,但是因为伤痛和惊吓,就晕了过去…… 好像看透了天隐心中所想的一般,卡朋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因蒂克斯意外地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即便承诺的对象只是一只小猴子,天隐心中隐隐地对因蒂克斯产生了一种敬意,虽然也有些埋怨他不跟同伴沟通就擅自行动,但是不管怎么说,活着回来就好! “希露德呢?”天隐猛地一抬头,看着四周,心理突然非常紧张,是不同于见不到卡朋特等人的紧张,不是跟大野猪对峙时候的那种紧张,也不是刚看到模样吓人的因蒂克斯的时候的紧张,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非常奇怪的紧张感。 原本天隐以为阿尔忒弥斯会知道希露德的去向,毕竟这两个女孩儿的关系非常的好,尤其在防范色咪咪的因蒂克斯这一点上,有着出奇的默契感。但是令天隐失望的是,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自己遇上大野猪,因蒂克斯遇上苏门答腊虎,希露德不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突然急躁了起来,心中一阵一阵的涌上强烈的担忧与不安。不去找希露德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去找的话,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豪克!可以拜托豪克去寻觅希露德的踪影!天隐刚一宽心,就又烦躁了起来——因蒂克斯昏倒了,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通过奇迹把豪克叫回来……啊啊啊啊啊——天隐在心中大吼,焦躁地躲着地面,蹭起了一坨一坨的泥。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按在了天隐的肩头,原来是卡朋特!只见卡朋特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微笑着用手指向前方远处一个晃动的点。只见小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红色短发、娇俏的面庞、一身黑色的女仆装,手里提着一个藤条编成的篓子,不是希露德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希露德的一瞬间,天隐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喜悦感,就是希露德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让天隐感到非常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天隐猛盯着看害羞了,希露德双颊带着一丝酡红,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篓子递了过来——番樱桃、五敛子、莽吉柿……全都是水果!原来希露德去了摘野果,看来是自己虚惊一场! “还、还有木菠萝、马、马来果和红毛丹的果子,但、但是我现在没法爬树,地、地上的都不、不好了……”希露德好像十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喏喏地小声说着。 “嗯!”天隐开心地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等下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啊,我可以爬树的,哈哈哈哈哈哈!”其实天隐没有爬过树,刚刚大战了野猪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只是将将可以站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是不想在希露德面前显露出来。 “咳、咳咳!”杨用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只见杨身手指向远处,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招待下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啊?” 顺着杨的指示,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远处一点点走过来的,竟然是4头苏门答腊虎!为首的那一头,脖颈处秃了一块,毫无疑问,就是之前被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打跑的那只! 莫非森林之王觉得输给小小的人类有失掩面,现在来寻仇了?不管怎么说,天隐都觉得,此时此刻最幸福的,一定是昏厥中的因蒂克斯…… 太阳ⅩⅫ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月亮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月亮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月亮Ⅲ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月亮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月亮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月亮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月亮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月亮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审判ⅩⅪ 不能!天隐实在不想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吼着。天隐不怀疑因蒂克斯计算的准确性,但是这个无限接近于0的结果,严重地打击了天隐的自信心。 天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服自己的同伴了,不能仅仅因为自己不服气或者不想丢面子就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只能说,很多时候,想跟做真的有很大的差别。 就当天隐准备挥挥手放弃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一瞬间,短短的一刹那令天隐眼中的失落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望。 “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我们加固了船体,会不会提高成功的可能性呢?”天隐首先想到的,就是增加木制船体的强度,毕竟因蒂克斯在计算的时候,是按照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计算的。 “可以!”因蒂克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如果可以增加拼接部分的紧密度,还有分散掉船侧多余的受力的话,可以使生还率大大提高!重新计算的结果是,1乘以10的负5次方!” 十万分之一的生还率,这还是大大提高了之后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有可能提高成功率的,天隐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而后,指着这组数据中明显最高的数据,“因蒂克斯,这个数据是什么意思?” “噢,那个啊,那个是以日本的扶桑级战列舰的装甲强度为标准计算的结果”,说到这里,因蒂克斯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天隐,正了正自己头上的红色椰子壳,“嗯,扶桑级战列舰属于典型的超级无畏舰(post-dreadnaught),扶桑级的装甲主要由维克斯渗碳装甲构成,装甲带设计为典型的前日德兰型战列舰配置,防御导向为针对1万米左右的射击而设计,对长距离大仰角弹防御力不佳,装甲总重量为8726吨,约占总排水量的29%,比起前代河内级的25%略为增加……” “可以说重点嘛,亲爱的因蒂克斯?”天隐虽然不想打断正说在兴头上的因蒂克斯,但是自己还是有很多需要询问的问题。 “重点就是以扶桑级的装甲强度,总生还率勉强可以达到26.8%!” 这种除了打击信心之外毫无用处的数据算了干嘛!天隐在心中狠狠地责怪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因蒂克斯,但是从这个数据中也不难看出这样一个事实——已经没必要进一步在木船的强度上下功夫了,是时候想其它的办法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办法,天隐不知道,但天隐希望因蒂克斯知道,毕竟这是个提到木船就能去计算战列舰的存在,“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提高生还率呢,亲爱的因蒂克斯?” “哈!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伟大的艺术家因蒂克斯会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无比自豪地敲起了键盘。单说这位“大艺术家”敲键盘的姿势与节奏,但还真的有一点点艺术家的风范,不过这个,天隐是不准备告诉因蒂克斯的。 “如果我们能制作出足够坚韧的‘纵帆’,利用帆面加快船只的速度,同时配合船舵保持航向,是可以增加第一阶段,也就是进入气旋内圈的成功率的,如果按照一般船帆数据的50%来计算的话,这个阶段的成功率可以从56.2487%提高到78.3532%;” “如果我们能够尝试着做出类似于蒸汽机一类的机械给船只提供额外动力的话,当然,也可以运用齿轮和杠杆扩大人力,但是这样的话就会给船只增加额外的重量,也会降低船的强度,增加故障率……嗯、嗯嗯,综合考量之后,我们还是更容易保持在气旋的内圈了,这个阶段的成功率可以从1.0023%提高到17.5647%,这真是个不错的提高呀!” 虽然因蒂克斯很开心,但是天隐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姑且不说有没有可能制作出能提供额外动力的装置,就算做出来了,17.6%也并不是个能让人安心的概率。但是天隐也没有打断因蒂克斯的意思,继续听下去,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因蒂克斯此时已经沉浸在数字的海洋之中了,完全没有去理会天隐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地比划着,“以第二阶段的17.6%重新进行计算,假如我们可以加固船首,配合额外的动力和纵帆将船维持在内圈靠近中圈的位置的话,就可以不用担心漩涡吸引力恢复的问题。但是,这也增加了船身被撕裂的可能性,不过,总的来说,这一阶段的成功率再一次提升了,现在是1.2693%!” 天隐刚想接着说什么,不成想因蒂克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个数字已经非常接近真实值了,即便我们能够有更坚韧的船帆,我们能早出来性能更好的动力装置,最终的生还率也不会高于2.5%!” 说完,因蒂克斯难得地闭上了嘴,静静地看着面色不断变换的天隐。原本天隐还寄希望于尽可能地改良船只以获得比较高的生还率,但是因蒂克斯结论式的话语,彻底断绝了天隐的思路。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是值得开心的话,就是生还率从无限接近0提高到了2.5%,如此显著的提高,却让天隐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就算生还率提高到25%,天隐也没办法用这个来说服自己或是其他同伴就此展开冒险,必须、必须要有什么决定性的启发,或者某些意料之外的因素可以令这种冒险脱离单纯的自杀行为这个范畴。 但是这些,天隐暂时还没有想到,不妨先从已知的条件开始确认起。一念及此,天隐再次看向了稍稍好一点了的希露德,“我们有办法做出因蒂克斯要求的纵帆吗,希露德?” “可、可以,只、只要拆掉两个帐篷,用纳米丝线缝合到一起,之后用多功能胶漆整体加固,完全可以起到一般船帆的作用!”提到擅长的领域,希露德越说越利索,越说越有信心。 现在有了“别墅”,帐篷也不是必需品了,拆了倒是无妨,纳米丝线和胶漆够不够用啊?天隐记得当初只带了7水壶胶漆和一大捆纳米丝线,经历了过去的种种,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而且木船本身也需要用到胶漆吧?没办法,天隐只能用眼神询问最了解情况的卡朋特。 “足够用!”不肯多说一个字,不过还好卡朋特愿意给出一个肯定的笑容。 很好!就是说船帆有了,接下来就是动力装置。天隐想起来了用于制作硫酸的黄铁矿石,这玩意可不可以用来冶铁啊,反正有煤有砖窑。 “希露德,我们可以制造铁制品吗,比如蒸汽炉?”还是要问最富化学知识的希露德,天隐已经深刻地了解了尊重“专家”的意见,可以节省多少时间、少走多少弯路了。 听了天隐的疑问,希露德点了点头,抬起雪白的手臂,指向不远处的砖窑,“我们可以利用那个提炼铁,然后渗入一定比例的碳炼成延展性、防腐性更好的钢,之后就可以制作蒸汽机。其他的金属零件,可以用粘土和沙做成的模子进行铸造,但是精确度会差很多……” “精确度差很多意味着什么呢?”天隐听了可以造出蒸汽机确实提高生还率,觉得有些高兴,至少还不是全无希望的。 “就是制造出来的蒸汽机有很高的故障率,不可能长时间使用!”希露德最后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在了天隐刚刚有些回暖的心上,让天隐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现在天隐可以确定己方完全有能力制作一艘用于“冒险”,而非“自杀”的船了。所以,现在就该回到最初的问题了,究竟,有什么无可辩驳的理由,能够让这7个人同意追逐那可怜的生还率,最高2.5%的生还率?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卡朋特愿意帮自己造船,希露德和因蒂克斯愿意帮自己加强船的动力的强度,最后踏上险途的,可能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先到这里,天隐不禁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心底里不会是想多拉几个陪葬的吧?而且,也不可能因为大家参与了造船,就必须跟着自己冒险吧?这实在是太幼稚、太蹩脚的理由了。 天隐觉得有必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仔细想想究竟是什么令自己不安?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产生了造船回去的想法?为什么明知道生还率低得可怜自己还是不能放弃这个想法?如果能够很好地表达出这些缘由,那就可以作为说服他人的理由了。 第一天见到杨时,杨告诉自己这次入学测试需要提防“人为的麻烦”。现在看来,朋克头飞机头刺猬头等一干混混的确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另外造雨师及其手下也不是毫无瓜葛,他们可是间接地引起了这些麻烦的罪魁祸首!如果这些“麻烦”就是匹斯想用来考察未来学员的手段,总感觉怪怪的。 这个岛屿实在是太富饶了,有丰富的鱼类资源、生物资源、植物资源、矿物资源,甚至天气也好得吓人,来这个岛上51天了,只有前一段时间下过大雨,其他时候都是阳光明媚的。所以,只要有必要的工具,只要没有致命的伤病,在这个岛上生存多久都是没有问题,就像杨第一天说的“能够活着来到匹斯,并想成为匹斯一员的人,能力是不需怀疑的,即便只给他们一把匕首,生存也不会是什么问题,然而为什么会被允许携带如此多的东西?” 不允许携带火器,为什么?为了减少人员伤亡,控制斗争规模,很明显有不支持武力斗争的意味;但是却允许携带火药、铅弹、各类工具与配件,造雨师就是利用这个漏洞制造了极具威胁性的炸弹,为什么?这是一种暗示!这是一种鼓励!实际上就是允许这些人尽可能利用手边的资源进行制作与创造,如果这种推断成立的话,问题就成了:作为考察者的匹斯学院,究竟希望这些准学员制作什么? 仅仅是“树屋”、“别墅”、菜田这类东西?如果就是如此的话,匹斯学院干脆明文招募高级木匠、资深农民、技艺高超的猎人、应用能力强的化学家就是了,然后顺带规定一下这些人的战斗力标准,完全不用搞到孤岛上这么复杂吧? 显然,匹斯学院有更需要的人才,这些人才不仅仅有基本的生存能力、必要的战斗能力,还要有足够的头脑。如何检验头脑?天隐不禁一笑,考试应该是最简单的方式,但是匹斯学院并不存在这种考核方式,事实上连其他类型的考核都没有,如果贯彻这个风格的话,那就需要其他途径进行测试。 这个途径是什么?实在太简单了,就看准学员们能不能想到要制作什么!天隐深深地相信,要制作的,就是船,但是,为什么?天隐仔细地回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对造船如此执着? “杨,你和卡朋特是什么时候、怎么来的匹斯?”天隐突然觉得问题可能就在自己一直忽略的地方,可能就是一个简单问题的简单回答。 “两年前,坐船来的!不是所有人都是第一天就遇上推荐人的幸运儿啊!”杨臭着脸语气酸酸地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最需要的信息却是得到了。 接下来是三位女孩儿,“希露德,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怎样来的匹斯吗?”,虽然这个问题好像令希露德陷入了为难,但是天隐还是想得到答案,这个答案对自己很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希露德先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卡利夫,而后看了看面色不是很好看的阿尔忒弥斯,在这两个女孩儿的默许下,希露德总算是说话了,“今、今年2月,坐船来的……” “因蒂克斯大人也是坐船的哟!”因蒂克斯生怕被天隐漏掉了,赶忙自行开口,“你也知道艺术家都有一颗不安定的心,本大人不小心看了点不该看的东西就被到处抓。但是本大人那是那么好抓的!嘿嘿嘿,趁着天黑就爬上了出港的货轮,然后又转了几次船,之后在去年8月到了匹斯,又遇到了……” 接下去的话,天隐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所有人,包括自己这个“自由号”唯一的幸存者,都是坐船来的!记得当初混混们,还有飞机头也都提到了,自己是坐船来的匹斯,换言之,这一批准学员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坐船来的! 按照这个角度去想,只有三个字的训话,无言且压迫力极强的登船过程,除了自己这些准学员不见一个船员和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就沉没了的渡轮…… “没有救生圈?没有皮划艇?没有救生衣”、“只有破旧的木制救生船,真是细心周到啊,这是什么年代的渡轮?这难道这是一种新型的酷刑……啊、啊啊啊——”因蒂克斯那一夜的抱怨和话语天隐记得清清楚楚。 来了孤岛之后,所有的船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至此为止,不难发现,很多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是跟船有关系的,这是什么?这是典型的心理暗示!所以,自己才会产生造船的念头!不!不能说是自己产生了这个念头,而应该说,这就是匹斯学院希望自己这些准学员产生的念头! 为什么匹斯学院通过一系列的安排进行心理暗示,希望自己产生造船的想法?这个答案,就是天隐现在正在试图说服大家去做的——离开这个孤岛!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天隐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实在是、实在是令人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天隐将自己之前的所有思路、所有分析、所有结论,都详细地讲给了木桌周围的同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露出惊奇的表情,也没有人用动作或语言表示一下是否支持自己的论断,刚刚反对得最欢乐的、该死的杨呢? 天隐用不满的眼神狠狠地刺着正在装死的杨,或许是这种犹如实质的目光真的刺痛了杨吧,就见杨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一跃而起,奋力地鼓着掌,开心地笑着,“不错嘛!哈哈,竟然可以独立想通这一点,哈哈哈,不愧是我选中的头领啊,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杨的掌声,卡朋特也从背后拿出来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用竹片和木片拼成的船模!与此同时,因蒂克斯也从奇迹里面调出来了完整的设计图和闯出这片海域的路线图!三个女孩子则是掩嘴偷笑,希露德悄悄地把一个精巧的纵帆样品放到了木桌上…… “你们、你们这群人,竟然合起伙来骗我!” 随着杨的掌声,卡朋特也从背后拿出来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用竹片和木片拼成的船模!与此同时,因蒂克斯也从奇迹里面调出来了完整的设计图和闯出这片海域的路线图!三个女孩子则是掩嘴偷笑,希露德悄悄地把一个精巧的纵帆样品放到了木桌上…… 审判ⅩⅫ 4月1日,allfool’sday(愚人节),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三,天隐真的有种被骗了的恍惚感——这只小猴子恢复得太快了吧? 距离接受希露德的手术,仅仅过了6天,莱娜就已经恢复了精神,虽然有绷带捆着还不能做幅度过大的动作,但是这只酷爱椰子的缅甸金丝猴,已经开始“吱、吱”地叫着要吃椰子了。 看着小猴子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天隐不禁笑了起来,“你再急也没有用呀,莱娜,你的手和脸都有伤,就算给你开了椰子你也没法直接吃啊!” “吱?”莱娜转着乌溜溜的小眼睛,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自动开椰子器”,好像不是很理解天隐的话,一直伸手去摸天隐手里的大椰子。 “心急吃不了大椰子啊,莱娜,等一下嘛”,天隐一边笑着躲开小猴子缠满绷带的小手,一边小心地将椰汁倒在木碗里,而后将椰肉用匕首分成很小的一块块,防止莱娜在吃的时候扯动了脸上的伤口。 如果从远处去看这一人一猴,会发现很有趣的一幕:他们的脸上都有伤!不过以莱娜这种非同寻常的恢复速度应该很快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天隐仅仅是个普通的人类,二十多天前的刮伤,现在还没彻底恢复,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觉得左颊有些怪怪的紧绷感。 不过还好希露德有着水准之上的缝合技术,天隐左颊看起来十分狰狞的伤口,仅仅留下一一道浅浅的白痕。每次想到希露德,天隐都觉得心里止不住地会涌起一种暖暖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吱——”趁天隐陷入回忆的时候,忍耐不住的小猴子以惊人的气力一跃而起,从一脸幸福的天隐手里拿了一块大椰肉。也不管被吓了一跳的天隐,用小手捧着还没切小的椰肉就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用秃了好多地方的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会抢了自己的最爱。 这小东西,前几天还一副要死了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天隐轻轻地拍了拍莱娜的小脑袋,将切好的椰肉倒在它的身边,就转身扛着多功能工兵铲和轻型手斧,开工了。 那个贱贱的杨!该死的因蒂克斯!这两个祸害怎么没有莱娜这种恢复能力!天隐一边恨恨地想着,一边走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栎树林——卡朋特更改了树屋的设计,进行了扩建,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木材!但是在杨和因蒂克斯双双故作痛苦有意偷懒的现在,更多的木材却只能由更少的人手去获取。 严格地说,只有自己,嗯,还有一个手执鞭子、明显不怀好意的监工——阿尔忒弥斯!天隐心理这个苦啊,好不容易用了四天把希露德要求的矿石和原料备齐了,以为终于可以从狂风骤雨般的鞭笞之下解放了。谁知,那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而已…… 啪!虽然已经多次被抽,但是这种痛楚还是令天隐难以忍耐。每天下午的“舞蹈课”应该是培养自己阅读战场和同时进行多项工作的能力,之前推独轮车的时候应该是指导自己躲避追击的能力,那现在是干嘛?啪!疼疼疼!给一点点提示也好啊! 砍树也不能转着圈砍吧,毕竟要计算树倒下的位置,而且蹦蹦跳跳地也用不上力气啊!啪!天隐痛得直咬牙,此时此刻,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如果有一天能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通道理了,自己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说服全世界的人类! 啪!第三鞭子,阿尔忒弥斯从第一天起好像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这个女魔头!魔鬼教官!当然,这些话天隐也只敢在心中默默地嘟囔。啪!当挨第四鞭子的时候,天隐突然发现了一点——阿尔忒弥斯从来没有移动过位置! 那、就、是、说——天隐心中窃喜着换到了栎树的后面,让粗实的树干挡在自己前面,这样阿尔忒弥斯就……啪!只见阿尔忒弥斯微微一笑,利用超强的腕力令鞭子在空中改变了轨迹,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地打在偷笑中的天隐的左腰上,令天隐立刻换上了一个不那么优美的苦笑。 啪!这过这么久的训练,天隐已经明白了,如果想要少被打,就要将思考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尽快去阅读战斗,越快越好!啪!这回是右边的大腿挨了狠狠的一下,那股火辣辣的灼痛感,让天隐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即便自己站在树后面,阿尔忒弥斯还是可以利用精湛的技巧打到自己……树后面?树后面!那就是说,由于树干遮挡了上方与下方,阿尔忒弥斯在不移动位置的情况下,只能从左边,或者是右边进攻!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天隐从腰间拿出了轻型手斧,现在是左手拿斧,右手拿多功能工兵铲的状态。一只手进行防御,一只手砍树。这段时间的体能训练,已经让天隐的体力和腕力有了惊人的提升,加上手斧和工兵铲的做工实在是精良,始终锋利非常,所以即便是单手,还是没有拖慢砍树的进度。 当!右边的进攻挡住了!天隐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阿尔忒弥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左侧了,但是这种速度却是天隐这些天来早已习惯了的,看准了鞭子的行进轨迹,稳稳地伸出手斧,啪!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隐的想法和计算都没有错,然而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的惯用手是右手,也就是说左手无论反应还是力度都差得远。刚刚那一下,天隐没能完全挡下来,令鞭子的顶端在惯性的作用下,直直地抽到了自己的左手臂! 想通了这一点的一瞬间,天隐就觉得不妙了。自己都能看出来,阿尔忒弥斯这种等级的高手不可能看不出来,惨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专攻天隐左侧的狂抽猛打之后,天隐觉得左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奇怪的是手臂上除了红彤彤的印子之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哐当——终于砍倒第一棵了!这棵树明显是需要两个人抬的,天隐不禁松了口气,捡了一块石头偷偷放到裤兜里,有机会要狠狠偷袭一下阿尔忒弥斯! 但是,天隐随即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阿尔忒弥斯竟然走在后面!而且单手就能抬得动这棵不算细的栎树!这、就、意、味、着,啪!天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浑身还是痛得一哆嗦。 不过这一次,天隐在被抽第二下之前就反应过来了,这种情况可以视为“独轮车”的变化版,总的来说就是以躲避追击为主要目的。一念及此,天隐立刻换成了逃避追击的步伐,以一种没有规律、忽快忽慢、位置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奇怪的是,无论天隐怎么跑,阿尔忒弥斯始终都可以很轻松地跟上。不过,应该是作为对天隐灵敏反应的肯定吧,在回到驻扎处的路途中,天隐始终没有被抽。 这个上午,就在天隐的左臂备受折磨的情况下,悄悄地结束了。还好,天隐是用右手吃饭的! 虽然比预计的慢了两天,但是今天,第一批蜜本南瓜成熟了!摆在木桌上的,是一个个切得很精巧的南瓜盅,提着青翠的瓜蒂轻轻揭起上盖,一股令人怀念的香气跳进了天隐的鼻子——这绝对是希露德的手艺! 轻轻挥掉热气,南瓜盅里的,竟然是切得方方正正的、金黄的南瓜肉,配上圆滚滚的西米,还有一看就很有咬劲的暗红色的野猪肉干和雪白的枪乌贼的触手!作为点缀的,是翠绿的韭菜和仍显青涩的豆芽菜,如果仔细看汤汁里面的话,还会发现若隐若现的暗紫色的坛紫菜在上下悦动! 这,才是艺术品呐!虽然已经非常饿了,但是天隐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破坏了希露德的心血,用木勺小心地撑了一勺,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里,还有着海盐的鲜味,柔软如面的南瓜,配上很有弹性的西米和野猪肉干,再加上韭菜和豆芽菜的脆爽感! 如果问,什么是幸福,天隐会说,此时此刻自己感受到的,就是幸福!一种温暖、一种美好,从口腔静静地流入腹部,令天隐整个人不觉精神一震!之前被抽打的痛楚、委屈、怒火,此时此刻,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隐一边吃着,一边开心的笑着,希露德,真是个顶好顶好的女孩儿啊! 为这顿精彩的午餐做点缀的,是希露德细心调配的混合果汁——以椰子汁为主,混入了捣成糊状的甜果,还有一点点酸果提味,而点睛之笔,则是切成小块的马来果,使整个果汁充盈着一种醇美的玫瑰花香。 慢慢地品尝着,细细地品味着,生怕一个鲁莽,就错过了此时此刻的快乐。 用完这精巧的一餐,天隐在树荫下找了个凉爽的位置,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哗啦——一盆冷水,总有些内心阴暗的人无法了解午睡的深厚内涵!天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拿着木桶、一脸坏笑的杨,起身准备下午的训练了。 “哟,亲爱的头领,下午好呀!”杨笑嘻嘻地朝着木桌努了努嘴,那上边,已经摆好了两副象棋: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加油咯,说不定今天头领就能赢一次了哟——” 杨故意拖长的尾音气得天隐想暴走,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杨的棋艺实在是太强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自己跟杨下了202盘,战绩是令人绝望的0胜202负!一想到这个令人感到悲伤的事实,天隐就忍不住觉得憋屈,自己为什么就是赢不了呢? 天隐读书的时候也没少跟同学下棋,不说是个高手,也还算可以,至少还没遇到过能把自己杀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对手。但眼前这个拥有着谜一样棋力的杨,明明让自己拥有了近乎一倍的子力优势,但就是可以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杀个片甲不留。 每每自己发起进攻,都会被杨巧妙地避开,而后转变为杨的攻势;明明自己可以叫吃杨的好几员大将,但是下一个回合,就发现这些子全都被保护得好好的,反倒是自己的前锋变成了孤军,只有乖乖缴械投降的份;想想太不可思议了,下了这么久,自己竟然连一次像样的挣扎都没有! 无论如何,天隐是不准备以自己同时被阿尔忒弥斯指导“舞蹈课”而分了心这一点,作为辩解的理由的,输了就是输了!如果这就是真正的战场,敌人是不可能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的,也不可能听了自己的解释就放弃获胜,一个真正的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想办法取得胜利! 可惜的是,天隐虽然有着坚强的决心,却没有坚实的实力。这个下午,除了“快步舞”有突飞猛进的进步之外,在象棋的领域,28败,再一次被杨零封,而且还是以绝对的碾压之姿让天隐俯首称臣。 然而,在天隐想要依照惯例嘟囔几句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今天的“舞蹈课”比之前要早结束了至少两个小时!往常下午的“舞蹈课”会一直进行到天隐被打晕过去,或者是天黑了吃晚饭的时候。 今天,却是在黄昏的时候结束了,而且看一脸坏笑的杨,还有带着绣有金黄色骷髅胸巾、慢慢走过来的卡朋特,天隐心中不觉一惊,莫非这个自己最怕的、可以吓退苏门答腊虎的存在,要出手了? “亲爱的头领,接下来,就到了愉快的捉迷藏时间了!规则很简单,你藏,卡朋特找”,杨说着朝不远处的沼泽地挥了挥手,“就去那片树林里好了,如果你能藏到吃晚饭的时间,就算赢了,如果被卡朋特找到嘛……” 说到这里,杨特地顿了顿,眼神里充满邪恶与威胁,“那就随卡朋特高兴,给你一些惩罚咯!今天是第一次,给你五分钟时间,3、2、1,开始!” 你个该死的杨!换着花样想玩死我!天隐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诡计多端的杨,自己怎么可能躲得过卡朋特?被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天隐一想到在渡轮上卡朋特一个人打飞了5个壮汉,在岛上一个人吓退了4头苏门答腊虎,就算惩罚只是捏一下,估计也得疼上好几天! 好怀念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啊!起码当时被抽的疼,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儿了。天隐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在树林里找比较好的隐藏点。这一片是沼泽地,地面都是污浊的水,踩起来啪啪作响,长在这里的树以榕树为主,纷乱而生的气根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性。反正之前取龙血树树汁的时候,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体重很轻,那就找一棵周围稍微空阔一点的榕树,爬上去藏了。 这样如果卡朋特来了,自己也可以凭水声提前发觉,好做好防备的准备;另外卡朋特明显比自己体重要高很多,找一棵刚刚好能承受自己体重的树,这样即便卡朋特发现了自己也爬不上来,奈何自己不得,接下来,就是愉快地耗尽时间,去吃晚饭! 想想今天的午饭,天隐对晚饭就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希露德会做些什么好吃的呢?就在天隐遐思无限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右脚腕一紧…… “啊!啊!test(测试)!test(测试)!”杨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如果天隐能看到驻扎处的话,就会发现杨站在缓坡上举着一个木制扩音筒在喊话,“亲爱的头领!刚刚忘记告诉你了,之前布置在这片树林里的机关和陷阱,还都没拆掉,你千、万、要、小、心、啊!” 你、怎、么、不、早、说!天隐此时已经发觉这一点了,自己的脚应该是勾在纳米丝线做的绳圈里了,但是这玩意只能用火熔断,是没法用匕首割断的!天隐只能先保持身形不动,小心地看着这根要命的纳米丝线是延伸到哪里的。 但是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加上榕树繁盛的树冠遮挡了光线,天隐很难看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自己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天隐就觉得自己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冷静!冷静!冷静!天隐强迫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稳定下来,仔细思索之前制作陷阱的每个细节,这片树林自己参与制作的,有弹性绳套陷阱,还有触动绊放落石陷阱,其他还有什么就不知道了。这个位置的陷阱,明显不是自己做的。 如果是触动诱饵释放陷阱,那就还好,自己不过是被倒掉在空中而已,如果是其他的陷阱,搞不好自己稍稍动一下,就命丧当场了! 一想到被钉死在栎树林的那个混混,天隐心中不觉就一阵发麻,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脱离这个该死的陷阱啊! 审判ⅩⅩⅢ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审判ⅩⅩⅣ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审判ⅩⅩⅤ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审判ⅩⅩⅥ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为了全世界暗恋因蒂克斯大人的纯情少女们,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审判ⅩⅩⅦ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审判ⅩⅩⅧ 4月2日,星期四,依旧好天气,所有的砖都烧制好了,实在找不出不砌砖窑的理由。卡朋特不用水平尺,仅仅用木制抹子就飞快地堆砌起从任何角度看,都规整得无可挑剔的砖窑! 这种游刃有余的泥瓦匠功夫,看得天隐是目瞪口呆,难怪可以在“躲猫猫课”上将自己的脸一丝不漏地涂满泥水,原来卡朋特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底的!另一方面,天隐对于希露德丰富的化学知识,再一次感到了惊奇,此时此刻卡朋特使用的泥水,就是希露德配置的! 先将天隐运回来的石灰石敲碎,这一道工序几乎都是天隐一个人做的,因为杨和因蒂克斯双双表示自己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做这种体力劳动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的;敲碎石灰石之后,就是围上柴火进行煅烧(caco3==cao+co2↑),天隐是没看出来这些石屑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反正肯定跟之前的不一样了就是了。 将冷却之后的石粉收拢在一起,放入适量的水搅拌(cao+h2o==ca(oh)2),这一道工序,主要是由希露德做的,因为只有她才清楚要放多少水;搅得差不多了,就放入一些细沙、稀释了的陶土,继续搅拌。天隐并不清楚在这种费力的搅拌中,这坨变成了泥的石粉又产生了什么神奇的变化,总之结果就是,泥水制成了! 用力敲了敲已经砌好的砖窑壁,纹丝不动,这种毋庸置疑的坚固让天隐再次慨叹,化学,真的是太奇妙了! 由于卡朋特超卓的技术,连同排烟管在内将近3m高的砖窑,在中午结束前就砌好了。为了防止接下来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雨天,卡朋特决定优先给别墅后院做一个完善的雨棚。所以,额外的砍树的工作就占用了部分“舞蹈课”的时间。 对此,天隐倒是觉得很开心,毕竟可以少挨一些鞭子,还可以锻炼一下左手的灵敏度和力量。不开心的,只有一贯以屠杀天隐和捉弄天隐为乐的杨,而杨的不开心,使天隐更开心了! 从这一天开始,天隐一整天的作息大致固定为: 6点30分起床,洗漱,跑步、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新增项目),因为仰卧起坐是由希露德帮忙压住双腿,所以天隐不仅没有觉得疲累,反而充满了幸福感; 7点30分吃早餐,之后,优先去运送希露德所需的各类矿石原材料,然后,去栎树林砍树,一直砍到中午,这其中会接受阿尔忒弥斯的“监工”; 12点30分吃午饭,午休时间1小时30分钟,天隐通常都会选择午睡,然后杨通常都会选择一盆冷水“唤醒”天隐; 14点开始,继续砍树,卡朋特的木匠技术实在是太高超了,天隐感觉无论自己以多快的速度砍伐栎木,卡朋特都能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精度加工好; 16点30分开始进行“舞蹈课”,天隐不知道阿尔忒弥斯究竟会多少种舞蹈,反正这些天自己是掌握了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狐步舞、快步舞,现在正在加强快步舞的练习。随便说一下,虽然“舞蹈课”的时间被削减了一半,但是天隐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的败绩却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着。并且,距离首胜,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 18点30分,开始为期30分钟的“躲猫猫课”,其实天隐一直很想知道这项训练的准确名称,但是杨表示“躲猫猫课”这个名字很喜感,就这么叫了。在这三十分钟里,杨会端着木制扩音筒扯着嗓子大谈特谈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然后在被抹成大花脸的天隐回来之前,杨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无法再度承受天隐“热情”的法式贴面礼了; 19点20分,吃晚饭,自从上一次因蒂克斯显露了自己非凡的“炼金术”造诣,所有的伙食就都由希露德负责了。天隐等人的食谱还算比较丰富,主食是西米和蜜本南瓜,肉类有野猪肉和黄鳍金枪鱼以及各类海鲜,蔬菜有豆芽菜、韭菜、白菜和各类海藻,饭后甜点以椰子为主,也有各式各样的野果子。 只要不是下倾盆大雨,天隐的作息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一直持续着。这期间,希露德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七水硫酸亚铁结晶,杨和因蒂克斯用陶土制作了各式各样的器皿。一些被因蒂克斯称为是“艺术家的精心之作”的造型奇特的玩意,因为不知道具体能有什么用途,就权当装饰品放着了。 令天隐比较在意的是,希露德亲手制作的荔枝大小的陶土球,现在还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是天隐心底里就是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忙忙碌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20天就过去了…… 4月21号,星期二,这是到孤岛上的第47天,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别墅”的主体结构全部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铺设慈竹上下水管和砌蓄水池,添置必要的家具,一个精致且温暖的“家”就要建成了! 这20天里,天隐觉得自己算是有了些进步,起码左手已经非常灵活了,虽然还达不到右手的程度,但是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舞蹈课”也有了很明显的成果: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探戈、狐步舞、快步舞、伦巴、恰恰,虽然还算不上大师级舞者,但是单凭以上舞种,天隐绝对有自信令人眼前一亮! 有一点非常遗憾的是,天隐仍然没能下棋赢过杨,截止到这一天,天隐的战绩是0胜482败,而且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时候可以给杨制造一些麻烦,实在是令人有些沮丧;还有一点非常遗憾的是,天隐“躲猫猫”仍然不是卡朋特的对手,每天30分钟,必定变成大花脸,而且由于卡朋特卓越的泥瓦匠技术,总是可以将泥巴抹得犹如面膜一般均匀。 如果说有什么事是令人开心的,那排在首位的,必定是小猴子莱娜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这段时间,莱娜已经学会了用匕首开椰子,这多多少少令“自动开椰子器”天隐有点失落,不过证明了莱娜有相当的智力水准,总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希露德收集了足够多的浓度为29.5%的硫酸,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硫酸就要变成硝酸,逐步走上成为三硝酸甘油脂的“人生巅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只是看着笑得如此甜美的希露德,天隐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扫兴的话。 排在第三位的,就是现在了!篝火晚会!烤鱼!烤肉!甚至还有冰凉的水果酒! 天隐之前想用来提振士气的设想,此时此刻竟然成为了现实!水果酒是希露德用酸果、木菠萝和莽吉柿酿造的,至于为何如此凉爽…… “硝酸铵(nh4no3)。”希露德小声地解释着,硝酸铵溶于水会大量吸收热量,所以将装有水果酒的陶罐放进溶解了硝酸铵的水盆里,就相当于进行了冰镇处理。直到这时,天隐才知道那21g富裕的重量,希露德没有用来携带调味料,而是带了等量的硝酸铵粉末! 当当当!卡朋特敲起了“非洲木鱼”,意味着,篝火晚会正式开始了!天隐一仰脖,一口喝掉了木杯里酸爽清凉的果子酒,放下木杯,踏着卡朋特敲击的鼓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希露德。 “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天隐先是优雅地行了一个绅士礼,而后向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儿伸出了手。说实话,此时此刻天隐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 希露德俏脸微红,点了点头,缓缓地将柔荑放在天隐的手上,随着天隐的牵引,两个人站到了篝火旁。天隐将右手轻轻地搭在希露德的纤腰上,心中不禁一阵荡漾,不自觉的便对视上了面前这个娇小女孩儿的双眸。 这是怎样的一对眸子,清澈、闪亮,充满着热情,却也有着小小的羞涩。天隐觉得醉了,不是因为之前的果子酒,而是因为希露德,因为这个红发女孩儿,有着太美太美的眼睛了;天隐觉得呆了,只想,就这样静静地凝望,只想,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这汪清泉,可以给自己生的喜悦。 天隐不知道自己注视了希露德多久,当天隐从飘然欲仙中回来的时候,希露德的双颊已经是红彤彤的了。似乎是有意让天隐不太尴尬,卡朋特就在这个时候变换了鼓点,节奏为3/4的中慢板,标准的华尔兹鼓点! 轻拥着希露德,伴着卡朋特恰到好处的鼓点,优雅而娴熟地舞着。此时此刻,天隐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怀里,为了这一刻,之前所受的苦,都不重要了!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鼓掌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造雨师!还有一直形影不离的阿拉伯少年! 在众人的警视中,一身洁白的造雨师好似全然不觉一般,拿过了一杯果子酒,轻轻地喝了起来,又拔起一串烤鱼,狠狠地咬了几口,开心地笑了,“这真是,极品啊!有酒、有肉,又怎么可以没有音乐和舞蹈呢?”说着,造雨师就弹起了挂在胸前的尤克里里。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这个时候来!天隐难得鼓起勇气邀请希露德跳舞,而希露德又同意了,这么美好、这么幸福、这么舒适的时刻,就这样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造雨师打断了!天隐不觉有点气愤,但考虑到这个篝火晚会是犒赏一下忙碌至今的伙伴们的,就先忍了吧。 天隐牵着希露德的手退下了“舞台”,之后恨恨地瞪着造雨师,但是不得不承认,造雨师尤克里里弹得确实非同凡响。绝不能示弱!天隐想着,从口袋里掏出布鲁斯口琴,和着造雨师的节奏,带着一点点激愤,吹奏了起来。 此时此刻,天隐的注意力全在造雨师的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当自己露出银白色琴盒的时候,原本面无表情的阿拉伯少年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单被随即而来的歌声打断了。 醇美的男高音,随着造雨师和天隐的曲子高歌的,竟然是杨! “libiamlibiamo,ne''lieticalici, chelabellezainfiora, elafuggevolfuggevol''ora, s''inebriiavoluttà. libiamne''dolcifremiti, chesuscital''amore, poichéquell''occhioalcore, onnipotenteva. libiamo,amore;amorfraicalici, piucaldibaciavrà. ah!libiam,amorfraicalici, piucaldibaciavrà! (让我们高举起欢乐的酒杯, 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 这样欢乐的时刻虽然美好, 但诚挚的爱情更宝贵。 当前的幸福莫错过, 大家为爱情干杯, 青春好像一只小鸟, 飞去不再飞回。 请看那香槟酒在酒杯中翻腾, 像人们心中的爱情。 啊!让我们为爱情干一杯,再干一杯!)” 饮酒歌!杨竟然会唱意大利歌曲,而且还是古典唱法!天隐一面暗暗称奇地吹着口琴,一面凝神欣赏着杨出人意料的歌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杨唱歌! 一曲唱罢,造雨师优雅地向众人鞠着躬,而后面带微笑地喝起了希露德酿制的果子酒,似乎自己就是客人一般,自然、得体、舒适。虽然天隐心中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总觉得这样一个场合发作不太好,会搅了大家的兴致。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卡朋特随性地变换着鼓点,似乎造雨师的到来完全于己无关一样,愈敲愈快,愈敲愈有兴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手握着竹响板出现了,上身穿着红色的抹胸,露着没有一丝赘肉的、结实的小腹,下身穿着野猪皮缝制的暗棕色长裙,龙血树树汁染红的木鞋,这狂野而奔放的扮相,让天隐一时间看呆了。 只见阿尔忒弥斯踢过来一块木板,站在了上面,恣意地敲着响板,和着卡朋特的鼓点,狂放地用木鞋鞋跟踩踏起了木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热情、奔放、优美、刚健,阿尔忒弥斯微皱着秀美的眉毛,优雅而狂傲地舞动着,配以翻飞的野猪皮裙,好似示威一般地瞪着笑嘻嘻的造雨师。 造雨师也不言语,放下酒杯,就和着鼓点和阿尔忒弥斯的响板声,弹起了尤克里里。一瞬间,好像串联起了所有的声音,每个音符,每个鼓点,都好像活了过来,在阿尔忒弥斯的脚下舞蹈。每踩踏一下木板,这种生命的鼓动就愈发强烈,每挥动一下手臂,这种欢笑的热情就愈发动人。 这是什么舞,天隐不知道,但天隐知道,此时此刻,这是属于阿尔忒弥斯的舞!一身火红、皮肤黝黑的女孩儿,在跃动的篝火旁,跳着强烈而鲜明的舞,比火更热烈,比火更耀眼,比火更精彩!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鼓点、琴声、响板声、踩踏声,快到了极致,快到了顶点,快到了云端之上,在一阵酣畅淋漓、令人目眩的舞动之后,一切都结束了,是的,结束了,卡朋特停止了鼓声,造雨师继续喝起了果子酒,阿尔忒弥斯走了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幕,强烈地印在了天隐的眼中,这个在篝火前恣意舞动的女孩儿,犹如愤怒的女武神一般,给天隐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久久挥之不去,原来舞蹈,是可以这样跳的! 接下来,就是因蒂克斯的保留节目——猴子舞,跟已经回复得差不多的莱娜,一人一猴,开心地叫着,开心地扭着,开心地拍着手,开心地转着身,开心地跳着,开心地笑着。或许是心境发生了转变吧,第一次看到因蒂克斯跳“猴子舞”时,天隐只觉得好笑、滑稽,现在再看,百感交集,看到的,只有发自内心的快乐,或许最明白快乐真谛的,就是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吧! 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造雨师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乐师;如果可以,天隐真的希望大家都能开心、愉快地生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带一些果子酒回去呢?如果能再给一些烤鱼,就再好也不过了!”说话的,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来得很突兀,要求得很厚颜无耻的造雨师,“别这样看着我嘛,在同样懂得生活的人面前,我一向是谦卑而坦诚的!”说着,造雨师夸张地行了一个礼。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美好的夜晚,就暂且放下一些无谓的算计与纠结吧,天隐笑了笑,拔起了一串烤鱼,轻轻地嗅着炭火与海的香味,看着一脸希冀的造雨师,“可以的话,能不能请娴熟的乐师先生在弹奏一曲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不错的要求呢!”造雨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拂动起了怀里的尤克里里,让跳跃的音符,继续讲述这个美好的故事…… 审判ⅩⅩ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审判ⅩⅩⅩ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月亮Ⅺ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月亮Ⅻ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月亮Ⅹ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月亮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月亮ⅩⅤ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月亮ⅩⅥ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月亮ⅩⅦ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月亮ⅩⅧ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月亮Ⅹ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月亮ⅩⅩ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月亮Ⅹ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月亮ⅩⅫ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星星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星星Ⅱ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星星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星星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星星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星星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星星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星星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星星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星星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星星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星星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星星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星星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星星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星星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星星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星星ⅩⅨ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星星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塔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塔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塔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塔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塔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塔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塔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塔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塔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塔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塔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塔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塔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塔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塔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塔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塔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塔Ⅹ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塔ⅩⅪ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塔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恶魔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恶魔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恶魔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恶魔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恶魔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恶魔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恶魔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恶魔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恶魔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恶魔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恶魔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恶魔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恶魔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恶魔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恶魔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恶魔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恶魔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恶魔Ⅹ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恶魔ⅩⅨ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恶魔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节制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节制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节制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节制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节制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节制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节制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节制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节制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节制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节制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节制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节制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节制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节制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节制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节制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节制Ⅹ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节制ⅩⅨ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节制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节制ⅩⅪ 天隐很满意杨此时惊恐的表情,但是野猪先生显然看不惯天隐此时开心的表情。 压低猪头,撒开蹄子猛冲,一团棕色肉蛋朝着天隐狠狠地喷射过来。不受限制的野猪,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好似流星一般迅疾,还好野猪在冲刺的时候并不是很灵活,让天隐刚刚好赶在被撞到之前躲了开。 接下来,就是等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赶过来,收拾掉这头蛮不讲理的野猪就行了,天隐心中默默地想着。但是扭头看了看四周,天隐发觉不对劲了,人呢?之前在收拾残骸的卡朋特还有阿尔忒弥斯双双不见了! 因蒂克斯则是从早上就没见人影儿,虽说就算在也派不上用场,但是搞不好可以用来吸引野猪的注意力呀!莱娜呢?怎么一直缠着自己开椰子的小猴子完全没有声息呢?希露德!如果希露德在也行啊,毕竟是团队中排名第三的实力者,就算腿部受伤了,用弩箭搞定这只没头没脑的野猪也是没问题的吧? 当当当当——趁着天隐走神的功夫,野猪发起了第二次冲锋,锋利的獠牙刮着天隐的肚皮错了过去!肚子上传来的阵阵刺痛立刻让天隐回了神,低头看了看已经破裂的衣服和渗出血丝的腹部,天隐背后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已经确定了,希露德不在驻扎处!难、道、说——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手脚都受了伤的杨在?天隐突然间明白足智多谋的杨为什么被一头野猪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伤员和一个学员,要怎么样才能拿下这头没法讲通道理的野猪呢? 得先想办法把野猪引开!杨是受了伤的,现在行动不便,万一野猪觉得顶着椰子壳的杨更迷人一些,就不好玩了。天隐很清楚地知道,恶作剧与蓄意谋杀的区别,而且在自己下棋下赢之前,绝对说什么都不能让杨死掉! “杨!躺着别动!”天隐说着,脱下了破裂的上衣,在野猪面前乱挥着。记得以前看西班牙斗牛的简介说过,就算不是红色的旗子,只要有什么东西在牛眼前乱晃,就能激起牛的攻击*。虽然眼前的是一头野猪,但是通过挥舞东西吸引注意力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吧? 与其说天隐确信这么做是有效的,不如说天隐希望这么做是有效的。 不知道是不是乱挥的上衣起作用了,野猪朝着天隐的方向就冲了过来!为了尽可能保证杨的安全,天隐朝着反方向跑去,也就是大榕树的方向,那边有之前制作的掩体、壕沟,还有几处没被飞机头拆除的陷阱,在自己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用这些拖延下时间,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天隐一边挥着衣服,一边朝着掩体跑,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则是紧随其后。究竟是谁说的野猪耐力差?这些人对于“耐力”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口气跑了2km跟没事儿一样,现在还生龙活虎地追杀着自己,能叫耐力差? 不对劲!天隐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重,好像突然加速了一般,赶忙朝地面一缩,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飞了过去,直直地撞在泥土堆的掩体上。但是连中等粗细的木桩都造成不了丝毫的损伤,泥土会有用吗? 没用!野猪站起来甩了甩头上的土块,无声地夸示着自己的勇猛。 既然掩体没用,那就只能试试壕沟了,希望这两道比较窄的壕沟可以困住野猪……太窄了!与这头身形硕大的野猪相比,这两道壕沟都太窄了,野猪根本直接就跨过去了!天隐又实在没胆量躲到壕沟里去。 陷阱……完了!看着四周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类物资,天隐就知道剩下的陷阱已经被填上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天隐此时真的有点心急了,自己现在还不具备跟野猪单挑的实力,就算把心一横拼一把,也得至少有把匕首啊! 今天要是活下来了,以后绝对匕首不离身!天隐在心中默默地下着决心,而后四处搜寻着可以利用的东西。 榕树!树屋虽然垮了,但是顶层还在啊,软梯现在也还悬在地上,只要能爬上去,就算不能一口气爬到顶层,只要够距离挂到嵌在榕树树干上的木梯就可以保证安全了!而且上到顶层就能拿到武器,有武器在手,对付野猪的胜算多少会高一些!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眼前一亮,扭头就向着榕树跑去。然而只跑到一半,天隐就顿住了,先是一侧身闪过了野猪的冲刺,然后看了看远处的杨——如果自己就这样上了树,那杨岂不是很危险?谁也无法保证野猪抓不到天隐,会不会转头拿杨当个开胃小菜! 远处的杨好像也看出来了天隐的心思,连连摇着头,示意他千万别上树,而后就见杨连连指着树屋的顶层并且装作喝茶的样子。 对啊!还有个人在呢!天隐习惯性地忽略了一直在喝红茶的卡列芙,她应该就在树屋的顶层,喊她丢下来一些武器就是了。 “卡列芙!丢几把匕首和竹枪下来!”竹枪是用纳米丝线将匕首绑在竹竿上做成的,之前是准备拿来对付混混们用,当时由于杨的计策没能派上用场,现在拿来对付野猪不错!起码就冷兵器而言,一寸长一寸强,自己也会更安全! 嗖!一把匕首贴着天隐的鼻头落了下来,吓得天隐一收腹,不然很有可能会受到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伤害!来不及抹掉头上的虚汗,天隐赶忙朝旁边挪了挪,随即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一大堆匕首、竹枪、轻弩、木棒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掉到了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这件事令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叮嘱自己,永远、不要、打搅、卡列芙喝茶! 天隐俯身刚要捡起武器,就见野猪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只好就地一滚,顺手抄起了一个东西——两个手指粗的细长的木筒,只在一段开了口,另一端是封死的,但是有一段布绒编成的绳子伸了出来,凭味道就知道是浸了汽油的火绳!再看看用竹片嵌在火绳前端的两片火石,天隐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火铳!但是这玩意有没有填装弹药啊?天隐趁着野猪还没立即进攻,偷偷的瞄着火铳的里面,但是太黑了看不清;天隐又不敢将里面的东西向外倒,自己手头没有通条,万一里面是压实好的火药和铅弹,自己用这种方式确认不反而是自寻死路么? 但是现在手里就只有这个东西,其他的武器都在野猪所在的方位,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有填充好就是走运,可以对野猪造成杀伤,没有的话嘛……想办法跑过去拿别的武器吧,如果能活着跑过去的话…… 这么一想,天隐突然觉得好悲壮啊,这群人怎么还不回来啊!除了因蒂克斯,谁回来都可以啊!但是在天隐抱怨的功夫,野猪又一次冲了过来,天隐看准方向用力打起火石,啪!啪啪!这根火绳不是浸了汽油么,怎么这么难点? 啪啪!啪啪!野猪已经近在眼前了,好了!点燃了!天隐刚觉得有点放心,又发现不好了,火绳燃烧的太慢了!这时,野猪已经冲了过来,天隐条件反射式地把木火铳往野猪的獠牙上一捅,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 木火铳还是比较粗的,加上天隐情急之下用力较大,刚刚好紧紧地贴着猪脸卡在了野猪的獠牙上!野猪用力地甩着头,试图将这个粗硬的异物甩掉。趁着这个功夫,天隐悄悄地挪到武器堆旁边,准备拿一把竹枪…… 砰!身后一声暴雷般的巨响,吓得天隐一哆嗦,“嗷——呜!昂——嗷嗷!”随即,就传来了野猪痛苦的嚎叫声。 天隐迅速拿起竹枪,回头一看,木火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猪的半张猪脸嵌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片,一片血肉模糊,獠牙从根处被炸断了! 这、这、这玩意是谁做的!竟然炸膛了?天隐心里想着,要是刚刚不是自己嫌火绳烧的太慢加上时间不允许而把这个不良品塞给了野猪,这个东西就直接在自己手里炸了!肯定是希露德做的!绝对是希露德做的!毫无疑问是希露德做的! 能把火铳做出手榴弹的神韵,也真是一种特殊的才能!天隐一阵阵地感到后怕,后背的冷汗涔涔直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在心中就是气不起来,好像觉得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什么错。虽然天隐没来由地、轻易地就原谅了希露德,但是脸上传来的剧痛令野猪完全不准备原谅眼前这个人类! “嗷——嗷嗷嗷嗷嗷——”野猪惨叫着奔向天隐,但是因为失去了半张脸,连带着视力受损,此时的野猪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完全没了之前凌厉的气势,被天意轻轻松松地躲了开。天隐不仅躲开了野猪的攻击,还顺带对野猪发起了攻击,将手里的竹枪狠狠地朝着野猪的后背刺了下去! “嗷——呜呜呜!”趁着野猪痛叫的时候,天隐又拿起了两支竹枪,双手各持一支,四平八稳地站好了位置,等待着野猪进攻。 此时背上插了深没至柄的竹枪的野猪,已经完完全全地狂暴化了,直接放弃了冲锋,跑过来用另一边完好的獠牙,不断地攻击着天隐的腿部和腹部。但是这种混乱且缓慢的攻击,天隐很容易就避开了,之后反手用竹枪不断地刺着野猪的后背…… 就这样,一人一猪僵持了很久,终于,野猪因为失血过多,行动越来越迟钝,气息越来越粗重,天隐把握住时机,猛地朝猪头踢了一脚。 “轰隆!”野猪再也坚持不住,侧着身倒在了地上,眼中再也没有先前的戾气,有的,只是无限的绝望。 天隐不知道匹斯三原则适不适用于野猪,但是这头野猪必须为自己的狂暴付出代价。天隐看准了野猪的脖颈,猛地一刀刺下,就见野猪四肢乱蹬,大嘴不断地开闭着,但是却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隐,20岁,独立击杀了一头身形硕大的成年野猪。虽然跟阿尔忒弥斯11岁单独捕杀北美棕熊的“丰功伟绩”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二十几天前还是普通学生的天隐而言,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见证天隐这份战功的,是随后单腿蹦蹦跳跳地赶过来的杨,还有抚着胸前一片血色、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的因蒂克斯走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 “这是怎么了?”天隐见到这副情景,也顾不上讲述一下自己和野猪百转千回的战争故事,直接询问起了抚着因蒂克斯左边的阿尔忒弥斯,反正以卡朋特的风格,问他是问不明白什么的。 “他去送莱娜回家了”,阿尔忒弥斯竟然意外地没有叫因蒂克斯“猥琐下流龌龊的胖子”,而是使用了通用的第三人称,“结果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埋伏着的苏门答腊虎,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说着,阿尔忒弥斯将手中的一团毛发丢在了地上。 看着那团带着血迹的、深橘色的毛发,天隐立刻就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因蒂克斯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送了小猴子莱娜回了它族群的栖息地。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埋伏猎物的苏门答腊虎,而后毫无疑问是一通狂奔,结果扯裂了胸前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之后被赶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救了下来,但是因为伤痛和惊吓,就晕了过去…… 好像看透了天隐心中所想的一般,卡朋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因蒂克斯意外地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即便承诺的对象只是一只小猴子,天隐心中隐隐地对因蒂克斯产生了一种敬意,虽然也有些埋怨他不跟同伴沟通就擅自行动,但是不管怎么说,活着回来就好! “希露德呢?”天隐猛地一抬头,看着四周,心理突然非常紧张,是不同于见不到卡朋特等人的紧张,不是跟大野猪对峙时候的那种紧张,也不是刚看到模样吓人的因蒂克斯的时候的紧张,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非常奇怪的紧张感。 原本天隐以为阿尔忒弥斯会知道希露德的去向,毕竟这两个女孩儿的关系非常的好,尤其在防范色咪咪的因蒂克斯这一点上,有着出奇的默契感。但是令天隐失望的是,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自己遇上大野猪,因蒂克斯遇上苏门答腊虎,希露德不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突然急躁了起来,心中一阵一阵的涌上强烈的担忧与不安。不去找希露德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去找的话,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豪克!可以拜托豪克去寻觅希露德的踪影!天隐刚一宽心,就又烦躁了起来——因蒂克斯昏倒了,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通过奇迹把豪克叫回来……啊啊啊啊啊——天隐在心中大吼,焦躁地躲着地面,蹭起了一坨一坨的泥。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按在了天隐的肩头,原来是卡朋特!只见卡朋特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微笑着用手指向前方远处一个晃动的点。只见小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红色短发、娇俏的面庞、一身黑色的女仆装,手里提着一个藤条编成的篓子,不是希露德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希露德的一瞬间,天隐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喜悦感,就是希露德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让天隐感到非常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天隐猛盯着看害羞了,希露德双颊带着一丝酡红,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篓子递了过来——番樱桃、五敛子、莽吉柿……全都是水果!原来希露德去了摘野果,看来是自己虚惊一场! “还、还有木菠萝、马、马来果和红毛丹的果子,但、但是我现在没法爬树,地、地上的都不、不好了……”希露德好像十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喏喏地小声说着。 “嗯!”天隐开心地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等下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啊,我可以爬树的,哈哈哈哈哈哈!”其实天隐没有爬过树,刚刚大战了野猪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只是将将可以站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是不想在希露德面前显露出来。 “咳、咳咳!”杨用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只见杨身手指向远处,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招待下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啊?” 顺着杨的指示,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远处一点点走过来的,竟然是4头苏门答腊虎!为首的那一头,脖颈处秃了一块,毫无疑问,就是之前被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打跑的那只! 莫非森林之王觉得输给小小的人类有失掩面,现在来寻仇了?不管怎么说,天隐都觉得,此时此刻最幸福的,一定是昏厥中的因蒂克斯…… 节制ⅩⅫ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死神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死神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死神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死神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死神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死神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死神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死神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死神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死神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死神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死神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死神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死神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死神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死神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死神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死神Ⅹ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死神ⅩⅨ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死神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倒吊人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倒吊人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倒吊人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倒吊人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倒吊人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倒吊人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倒吊人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倒吊人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倒吊人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倒吊人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倒吊人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倒吊人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倒吊人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倒吊人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倒吊人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倒吊人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倒吊人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倒吊人Ⅹ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倒吊人ⅩⅨ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倒吊人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倒吊人ⅩⅪ 天隐很满意杨此时惊恐的表情,但是野猪先生显然看不惯天隐此时开心的表情。 压低猪头,撒开蹄子猛冲,一团棕色肉蛋朝着天隐狠狠地喷射过来。不受限制的野猪,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好似流星一般迅疾,还好野猪在冲刺的时候并不是很灵活,让天隐刚刚好赶在被撞到之前躲了开。 接下来,就是等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赶过来,收拾掉这头蛮不讲理的野猪就行了,天隐心中默默地想着。但是扭头看了看四周,天隐发觉不对劲了,人呢?之前在收拾残骸的卡朋特还有阿尔忒弥斯双双不见了! 因蒂克斯则是从早上就没见人影儿,虽说就算在也派不上用场,但是搞不好可以用来吸引野猪的注意力呀!莱娜呢?怎么一直缠着自己开椰子的小猴子完全没有声息呢?希露德!如果希露德在也行啊,毕竟是团队中排名第三的实力者,就算腿部受伤了,用弩箭搞定这只没头没脑的野猪也是没问题的吧? 当当当当——趁着天隐走神的功夫,野猪发起了第二次冲锋,锋利的獠牙刮着天隐的肚皮错了过去!肚子上传来的阵阵刺痛立刻让天隐回了神,低头看了看已经破裂的衣服和渗出血丝的腹部,天隐背后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已经确定了,希露德不在驻扎处!难、道、说——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手脚都受了伤的杨在?天隐突然间明白足智多谋的杨为什么被一头野猪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伤员和一个学员,要怎么样才能拿下这头没法讲通道理的野猪呢? 得先想办法把野猪引开!杨是受了伤的,现在行动不便,万一野猪觉得顶着椰子壳的杨更迷人一些,就不好玩了。天隐很清楚地知道,恶作剧与蓄意谋杀的区别,而且在自己下棋下赢之前,绝对说什么都不能让杨死掉! “杨!躺着别动!”天隐说着,脱下了破裂的上衣,在野猪面前乱挥着。记得以前看西班牙斗牛的简介说过,就算不是红色的旗子,只要有什么东西在牛眼前乱晃,就能激起牛的攻击*。虽然眼前的是一头野猪,但是通过挥舞东西吸引注意力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吧? 与其说天隐确信这么做是有效的,不如说天隐希望这么做是有效的。 不知道是不是乱挥的上衣起作用了,野猪朝着天隐的方向就冲了过来!为了尽可能保证杨的安全,天隐朝着反方向跑去,也就是大榕树的方向,那边有之前制作的掩体、壕沟,还有几处没被飞机头拆除的陷阱,在自己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用这些拖延下时间,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天隐一边挥着衣服,一边朝着掩体跑,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则是紧随其后。究竟是谁说的野猪耐力差?这些人对于“耐力”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口气跑了2km跟没事儿一样,现在还生龙活虎地追杀着自己,能叫耐力差? 不对劲!天隐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重,好像突然加速了一般,赶忙朝地面一缩,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飞了过去,直直地撞在泥土堆的掩体上。但是连中等粗细的木桩都造成不了丝毫的损伤,泥土会有用吗? 没用!野猪站起来甩了甩头上的土块,无声地夸示着自己的勇猛。 既然掩体没用,那就只能试试壕沟了,希望这两道比较窄的壕沟可以困住野猪……太窄了!与这头身形硕大的野猪相比,这两道壕沟都太窄了,野猪根本直接就跨过去了!天隐又实在没胆量躲到壕沟里去。 陷阱……完了!看着四周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类物资,天隐就知道剩下的陷阱已经被填上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天隐此时真的有点心急了,自己现在还不具备跟野猪单挑的实力,就算把心一横拼一把,也得至少有把匕首啊! 今天要是活下来了,以后绝对匕首不离身!天隐在心中默默地下着决心,而后四处搜寻着可以利用的东西。 榕树!树屋虽然垮了,但是顶层还在啊,软梯现在也还悬在地上,只要能爬上去,就算不能一口气爬到顶层,只要够距离挂到嵌在榕树树干上的木梯就可以保证安全了!而且上到顶层就能拿到武器,有武器在手,对付野猪的胜算多少会高一些!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眼前一亮,扭头就向着榕树跑去。然而只跑到一半,天隐就顿住了,先是一侧身闪过了野猪的冲刺,然后看了看远处的杨——如果自己就这样上了树,那杨岂不是很危险?谁也无法保证野猪抓不到天隐,会不会转头拿杨当个开胃小菜! 远处的杨好像也看出来了天隐的心思,连连摇着头,示意他千万别上树,而后就见杨连连指着树屋的顶层并且装作喝茶的样子。 对啊!还有个人在呢!天隐习惯性地忽略了一直在喝红茶的卡列芙,她应该就在树屋的顶层,喊她丢下来一些武器就是了。 “卡列芙!丢几把匕首和竹枪下来!”竹枪是用纳米丝线将匕首绑在竹竿上做成的,之前是准备拿来对付混混们用,当时由于杨的计策没能派上用场,现在拿来对付野猪不错!起码就冷兵器而言,一寸长一寸强,自己也会更安全! 嗖!一把匕首贴着天隐的鼻头落了下来,吓得天隐一收腹,不然很有可能会受到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伤害!来不及抹掉头上的虚汗,天隐赶忙朝旁边挪了挪,随即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一大堆匕首、竹枪、轻弩、木棒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掉到了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这件事令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叮嘱自己,永远、不要、打搅、卡列芙喝茶! 天隐俯身刚要捡起武器,就见野猪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只好就地一滚,顺手抄起了一个东西——两个手指粗的细长的木筒,只在一段开了口,另一端是封死的,但是有一段布绒编成的绳子伸了出来,凭味道就知道是浸了汽油的火绳!再看看用竹片嵌在火绳前端的两片火石,天隐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火铳!但是这玩意有没有填装弹药啊?天隐趁着野猪还没立即进攻,偷偷的瞄着火铳的里面,但是太黑了看不清;天隐又不敢将里面的东西向外倒,自己手头没有通条,万一里面是压实好的火药和铅弹,自己用这种方式确认不反而是自寻死路么? 但是现在手里就只有这个东西,其他的武器都在野猪所在的方位,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有填充好就是走运,可以对野猪造成杀伤,没有的话嘛……想办法跑过去拿别的武器吧,如果能活着跑过去的话…… 这么一想,天隐突然觉得好悲壮啊,这群人怎么还不回来啊!除了因蒂克斯,谁回来都可以啊!但是在天隐抱怨的功夫,野猪又一次冲了过来,天隐看准方向用力打起火石,啪!啪啪!这根火绳不是浸了汽油么,怎么这么难点? 啪啪!啪啪!野猪已经近在眼前了,好了!点燃了!天隐刚觉得有点放心,又发现不好了,火绳燃烧的太慢了!这时,野猪已经冲了过来,天隐条件反射式地把木火铳往野猪的獠牙上一捅,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 木火铳还是比较粗的,加上天隐情急之下用力较大,刚刚好紧紧地贴着猪脸卡在了野猪的獠牙上!野猪用力地甩着头,试图将这个粗硬的异物甩掉。趁着这个功夫,天隐悄悄地挪到武器堆旁边,准备拿一把竹枪…… 砰!身后一声暴雷般的巨响,吓得天隐一哆嗦,“嗷——呜!昂——嗷嗷!”随即,就传来了野猪痛苦的嚎叫声。 天隐迅速拿起竹枪,回头一看,木火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猪的半张猪脸嵌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片,一片血肉模糊,獠牙从根处被炸断了! 这、这、这玩意是谁做的!竟然炸膛了?天隐心里想着,要是刚刚不是自己嫌火绳烧的太慢加上时间不允许而把这个不良品塞给了野猪,这个东西就直接在自己手里炸了!肯定是希露德做的!绝对是希露德做的!毫无疑问是希露德做的! 能把火铳做出手榴弹的神韵,也真是一种特殊的才能!天隐一阵阵地感到后怕,后背的冷汗涔涔直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在心中就是气不起来,好像觉得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什么错。虽然天隐没来由地、轻易地就原谅了希露德,但是脸上传来的剧痛令野猪完全不准备原谅眼前这个人类! “嗷——嗷嗷嗷嗷嗷——”野猪惨叫着奔向天隐,但是因为失去了半张脸,连带着视力受损,此时的野猪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完全没了之前凌厉的气势,被天意轻轻松松地躲了开。天隐不仅躲开了野猪的攻击,还顺带对野猪发起了攻击,将手里的竹枪狠狠地朝着野猪的后背刺了下去! “嗷——呜呜呜!”趁着野猪痛叫的时候,天隐又拿起了两支竹枪,双手各持一支,四平八稳地站好了位置,等待着野猪进攻。 此时背上插了深没至柄的竹枪的野猪,已经完完全全地狂暴化了,直接放弃了冲锋,跑过来用另一边完好的獠牙,不断地攻击着天隐的腿部和腹部。但是这种混乱且缓慢的攻击,天隐很容易就避开了,之后反手用竹枪不断地刺着野猪的后背…… 就这样,一人一猪僵持了很久,终于,野猪因为失血过多,行动越来越迟钝,气息越来越粗重,天隐把握住时机,猛地朝猪头踢了一脚。 “轰隆!”野猪再也坚持不住,侧着身倒在了地上,眼中再也没有先前的戾气,有的,只是无限的绝望。 天隐不知道匹斯三原则适不适用于野猪,但是这头野猪必须为自己的狂暴付出代价。天隐看准了野猪的脖颈,猛地一刀刺下,就见野猪四肢乱蹬,大嘴不断地开闭着,但是却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隐,20岁,独立击杀了一头身形硕大的成年野猪。虽然跟阿尔忒弥斯11岁单独捕杀北美棕熊的“丰功伟绩”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二十几天前还是普通学生的天隐而言,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见证天隐这份战功的,是随后单腿蹦蹦跳跳地赶过来的杨,还有抚着胸前一片血色、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的因蒂克斯走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 “这是怎么了?”天隐见到这副情景,也顾不上讲述一下自己和野猪百转千回的战争故事,直接询问起了抚着因蒂克斯左边的阿尔忒弥斯,反正以卡朋特的风格,问他是问不明白什么的。 “他去送莱娜回家了”,阿尔忒弥斯竟然意外地没有叫因蒂克斯“猥琐下流龌龊的胖子”,而是使用了通用的第三人称,“结果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埋伏着的苏门答腊虎,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说着,阿尔忒弥斯将手中的一团毛发丢在了地上。 看着那团带着血迹的、深橘色的毛发,天隐立刻就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因蒂克斯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送了小猴子莱娜回了它族群的栖息地。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埋伏猎物的苏门答腊虎,而后毫无疑问是一通狂奔,结果扯裂了胸前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之后被赶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救了下来,但是因为伤痛和惊吓,就晕了过去…… 好像看透了天隐心中所想的一般,卡朋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因蒂克斯意外地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即便承诺的对象只是一只小猴子,天隐心中隐隐地对因蒂克斯产生了一种敬意,虽然也有些埋怨他不跟同伴沟通就擅自行动,但是不管怎么说,活着回来就好! “希露德呢?”天隐猛地一抬头,看着四周,心理突然非常紧张,是不同于见不到卡朋特等人的紧张,不是跟大野猪对峙时候的那种紧张,也不是刚看到模样吓人的因蒂克斯的时候的紧张,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非常奇怪的紧张感。 原本天隐以为阿尔忒弥斯会知道希露德的去向,毕竟这两个女孩儿的关系非常的好,尤其在防范色咪咪的因蒂克斯这一点上,有着出奇的默契感。但是令天隐失望的是,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自己遇上大野猪,因蒂克斯遇上苏门答腊虎,希露德不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突然急躁了起来,心中一阵一阵的涌上强烈的担忧与不安。不去找希露德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去找的话,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豪克!可以拜托豪克去寻觅希露德的踪影!天隐刚一宽心,就又烦躁了起来——因蒂克斯昏倒了,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通过奇迹把豪克叫回来……啊啊啊啊啊——天隐在心中大吼,焦躁地躲着地面,蹭起了一坨一坨的泥。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按在了天隐的肩头,原来是卡朋特!只见卡朋特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微笑着用手指向前方远处一个晃动的点。只见小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红色短发、娇俏的面庞、一身黑色的女仆装,手里提着一个藤条编成的篓子,不是希露德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希露德的一瞬间,天隐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喜悦感,就是希露德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让天隐感到非常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天隐猛盯着看害羞了,希露德双颊带着一丝酡红,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篓子递了过来——番樱桃、五敛子、莽吉柿……全都是水果!原来希露德去了摘野果,看来是自己虚惊一场! “还、还有木菠萝、马、马来果和红毛丹的果子,但、但是我现在没法爬树,地、地上的都不、不好了……”希露德好像十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喏喏地小声说着。 “嗯!”天隐开心地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等下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啊,我可以爬树的,哈哈哈哈哈哈!”其实天隐没有爬过树,刚刚大战了野猪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只是将将可以站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是不想在希露德面前显露出来。 “咳、咳咳!”杨用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只见杨身手指向远处,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招待下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啊?” 顺着杨的指示,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远处一点点走过来的,竟然是4头苏门答腊虎!为首的那一头,脖颈处秃了一块,毫无疑问,就是之前被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打跑的那只! 莫非森林之王觉得输给小小的人类有失掩面,现在来寻仇了?不管怎么说,天隐都觉得,此时此刻最幸福的,一定是昏厥中的因蒂克斯…… 正义Ⅰ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正义Ⅱ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正义Ⅲ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正义Ⅳ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正义Ⅴ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正义Ⅵ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正义Ⅶ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正义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正义Ⅸ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正义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正义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正义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正义ⅩⅢ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正义ⅩⅣ 因蒂克斯的意思,天隐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却有一丝丝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天隐觉得,有这些人在,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想做不做,只需要考虑如何做成功率最高。 因蒂克斯数据的重点有两方面:一、6月7日左右会有个非常好的机会离开这座岛,既然已经决定自行离开,那也就没必要顾及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二、穿过潮汐墙和漩涡带的时间,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内脱离,就只能永远留在漩涡带了。 今天是4月22日,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非常重要,要制作出船体足以经受惊涛巨浪,同时速度可以满足时间上要求的船,不知道卡朋特有没有这种技术。另外,如果最终决定了6月7日离开,那就意味着天隐的训练时间从之前的将近五个月锐减至一个半月,不得不说,天隐心中还是有一点点遗憾的。 能够跟阿尔忒弥斯、卡朋特这种等级的强者磨练的机会,实在不是很容易就能够获得的;能够跟杨、因蒂克斯这种程度的智者学习的时间,越长自然就越好。 “吱——吱!吱、吱!”莱娜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天隐的思考。顺着小猴子跑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杨和希露德过来了。莱娜还真是非常有灵性的猴子,隐隐约约知道是这个红发的女孩儿救了自己的性命,自从恢复过来就经常粘在希露德周围,看得天隐这个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呷醋不已! 但是这个时间……不应该是阿尔忒弥斯来用鞭子给自己上“舞蹈课”么,怎么不见人影,倒是希露德,咦?这个一直是一身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竟然罕见地换了衣服!自上而下是连体的深蓝色紧身衣,勾勒出了希露德优美动人且充满活力与青春的曲线。 嗖——没等天隐进一步欣赏眼前的美景,一个东西被希露德甩了过来,天隐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干什么?天隐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而后一道银芒呼啸着朝自己的脖颈袭来! 天隐如今的反应,与刚来到岛上的时候可是天渊之别了,只见天隐轻巧地向后一让——竟然忘了身后就是木桌!只觉腰上一痛,令天隐的躲避慢了半分,之后就觉得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 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滩血!不过还好天隐的躲避使自己的动脉没有被割伤,但是为什么!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希露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上午在沙滩上自己偷看阿尔忒弥斯睡觉被希露德知道了,然后希露德要替阿尔忒弥斯教训自己? 随即,这个想法就被天隐否决掉了,阿尔忒弥斯比希露德厉害多了,想收拾自己不是轻松加愉快,而且之前因蒂克斯想占希露德便宜的时候,也是阿尔忒弥斯出头吊打的因蒂克斯。可惜不容天隐再作多想,就见希露德借着第一击的攻势反手一握匕首,一个甩臂,直直地朝天隐的肩头刺来! 不行,靠着木桌行动范围十分有限,在这样下去迟早被希露德刺伤!天隐双手扳向背后按住木桌,腰腹猛一用力,直接贴着木桌滚到了另一侧,虽然姿势看起来十分狼狈且滑稽,但是隔了一个木桌,给天隐争取到了难得的活动空间与发问时间。 “亲爱的杨,是不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天隐看着一旁坐在树荫下的杨,真想撕碎那张满是无辜模样的脸,这种事情不用做他想,必定是杨想出来! “就是这么一回事呀,头领!”杨慢悠悠地说着,两眼无神地凝望着远处飘来飘去的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的性命在希露德紧逼下已经如风中之烛一般危险了,“因为某人抓了一堆不能吃的鱼回来,阿尔忒弥斯得去找晚饭的食材,所以下午的训练就得找人替代咯,噢,卡朋特去砍慈竹做引水管路了,一会儿‘躲猫猫课’也统一由希露德代理了。” 当、当、当,原本天隐觉得还有一点点富裕的时间,然而腾空而起踏着木桌就飞过来的女孩儿,让天隐明白自己又天真了!就见希露德利用腾空的气势,一个侧翻,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推向刀柄,就这样极速刺向了天隐的头部!不过正因为希露德整个人都在空中,所以很难改变攻击轨迹,这使得看穿了其攻击目的的天隐一个撤步,再一次躲开了要命的攻击。 希露德甫一落地,立刻蹬地前冲,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全是朝着天隐的各个要害攻击。这种凌厉、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网状攻击,让天隐全身上下多出了数道血口,希露德是来真的! 此时此刻,站在天隐面前的,已经不是平常那个腼腆、爱笑的娇俏女孩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霜,眼中闪着寒光,周身散发着杀气的快刀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天隐觉得这种压迫感比跟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对战的时候来得还要强烈,还要沉重! “亲爱的头领,单纯比较刀法的话,就是卡朋特也不是希露德的对手哟!”杨终于觉得云朵没有狼狈逃窜的天隐好看了,嬉皮笑脸地说着天隐早就发觉了的事实,“而且,希露德不太懂的在训练中放水哟,也、就、是、说,亲爱的头领很有可能在这个下午迎来人生的终结啊!唉,这么年轻、前途这么光明,真是可惜啊可惜……” 我还没死呢!天隐顾不上跟故作忧伤的杨斗嘴,尽可能利用希露德发起进攻的间隙维持呼吸频率,提前找好落脚点和躲避点。虽然很不甘心,虽然算上腰间的匕首天隐有两把匕首,但是天隐真的完完全全被希露德压制住了,不仅连一丝反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连躲闪都有些吃力了。 要说希露德的刀式,不过劈、斩、刺、挑,再配合正反两种握法,以天隐现在的眼力是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来希露德的招式的。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攻击,就是很难完全躲开,最轻也在在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快!太快了!如果说阿尔忒弥斯平常训练自己的鞭子是疾风,此时此刻希露德的匕首就是暴风,夹着一道道杀气,锐不可挡,天隐只能连连后退。不多时,天隐的额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反观希露德,小小的胸口只是微微地上下起伏而已,这是什么样的体力!天隐完完全全没想到,这个一贯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儿,会有这样的爆发力与韧性! “亲爱的头领——”讨厌的杨!那个带着气死人的尾音的话语不断地钻进天隐的耳朵,挑逗着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如果你只是在逃避,又怎样才能获胜呢?莫非你想耗到希露德握不住匕首不战而胜?” 唰!一刀入肉,天隐疼得直咧嘴,这一下太重了,天隐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疼得发麻了,这个杨是不是纯心想搞死自己!既然不下棋,既然不喋喋不休地说哲学话题,那为何不索性安安静静地看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天隐的惨状激起了杨的某种兴致,只见杨站了起来,动了动面颊,双眼微闭,在胸前连连画着十字。 “ourfather... whichartinheaven, hallowedbe...thyname, thykingdome, thywillbedone, onearth...asitisinheaven...” 这不是那天给死掉的飞机头念的祷告词么,我还没死呢!天隐在心中大喊,而且这次竟然不是念的,而是以优美而浑厚的古典唱腔唱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庄严与神圣感,让天隐简直是哭笑不得,总之这个杨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与杨优美而舒缓的歌声相对,希露德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始终不曾停歇过,即便天隐已经显露出了疲态,即便天隐肩头已经被砍出了很深的伤口,即便天隐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究竟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磨练出希露德这般冰冷渗人的刀法?究竟要心怀怎样的绝望,才能发出希露德这种无法避闪无法挣脱的杀气?天隐不知道,此时此刻,天隐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giveusthisday ourdailybread, andfiveusourdebts, aswefiveourdebtors, andleadusnotintotemptation, butdeliverusfromevil. for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杨依旧唱着,闭着双眼唱着,他在看吗?如果他在看,那么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景色呢?杨的歌声里,没有一丝紧张,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担忧,只有一种惬意,好像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歌声,能令他沉浸! 不管杨在想些什么,天隐算是明白了,自己没办法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杨的歌声与希露德的进攻是截然相对的两种节奏,但是天隐就是觉得,它们是一体的,舒缓、急促,神圣、狂暴,美好、血腥,似乎以一种蹩脚的幽默感,奇怪地融合在了一起。 又一刀!天隐眼睁睁地看着希露德的匕首重重地划在了自己的腹部,瞬间血流不止。肩头的伤口也未曾停止过剧痛,天隐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深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浑浊…… “oh... thyisthekingdom andthepower andthegloryforever... amen...”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正义ⅩⅤ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正义Ⅹ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正义ⅩⅦ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正义Ⅹ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正义ⅩⅨ “如果你想造一艘船,不要派人去收集木材,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何工作,先去激发他们对海洋的渴望!” 当天隐在早餐的时候提出“别墅”全部完工后,进行造船工作,因蒂克斯就说了这样一段话。单纯从话语的内容来看,天隐深以为然,然而配合上因蒂克斯流着口水满脸写着“比基尼、美人儿”的猥琐相,天隐觉得这段话仅仅是因蒂克斯用以掩饰其邪恶内心的借口而已。 阿尔忒弥斯一拳打趴下正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面色羞红的希露德的因蒂克斯,以此充分地阐明了她的观点;天隐则是通过踩着因蒂克斯肥大的肚子走过去,利用因蒂克斯的痛叫声表示了赞同。 “别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需要做,作为原材料的木材,还处于短缺的状态。所以,如平常一样,天隐腰间别着匕首和轻型手斧,肩上扛着多功能工兵铲,走向了栎木林。与之前稍稍不同的是,原本一条小尾巴变成了两条——杨也跟过来了。 之前,杨通过装病,成功地将工作都推给了天隐。很快,杨就感受到了不工作带来的严重恶果——深深的空虚感和难以忍受的无聊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这位军师不甘寂寞的灵魂。然而,杨是个“无力承担重体力劳动的伤员”、“砍伐树木属于重体力劳动”,按照简单的三段式推理来看,结论就是,杨不能跟天隐一起砍树。 “柏拉图曾经说过……”天隐刚选好砍伐对象,准备好躲避监工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杨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借由聊天来派遣无聊。 嗖!只见天隐找好角度,右手的工兵铲稍一用力,一小段树枝就直直地打向了眉飞色舞的杨,吓得杨一缩头,挪到了天隐背后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跟阿尔忒弥斯方向相对的位置,准备继续刚刚的话语。 可惜,天隐早已识破了杨的想法,在挡下阿尔忒弥斯的鞭子后,利用下一鞭子飞来前的空隙,笑眯眯地瞥了杨一眼,“亲爱的杨,如果你不能说一些‘有、用、的’东西,我很难保证之后不会手滑哟!” “‘有用的’东西?比如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天隐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杨觉得“亲爱的头领”不是不可能故意“手滑”的。 其实天隐很想问问昨天篝火晚会的时候,造雨师跟杨说了些什么,记得当时造雨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拉伯少年,还指了指正在敲鼓的卡朋特,而杨则是一语不发地听着。直到后来,造雨师看着天隐说了些什么,杨的表情才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造雨师说了什么,杨在想些什么,是此时此刻天隐最想知道的。 但是天隐太了解这个贱到极致的军师了,如果自己直接问了,百分之百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听他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不如先问问其他的,问一些今后会用得到而杨也会知无不言的东西…… “比如有关匹斯的事情啊,亲爱的杨,你不会觉得我们回不去了吧?”天隐说着,一侧头,闪开了阿尔忒弥斯偷袭过来的鞭子,最近天隐躲起鞭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既然我们早晚会去面对,早些知道相关的信息,显然会更有利!” “嗯,有道理!”杨竟然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令天隐不禁大感意外,“上次跟你说了一些有关恶之华事务所和匹斯学院的事情吧?” 天隐刚要点头表示肯定,却发现阿尔忒弥斯竟然抽向了自己许久没被袭击的右侧!赶忙调整姿势,换成左手砍树,右手防御! “不如我先从四大社团说起好了,亲爱的头领,你应该还记得匹斯的四大社团吧?” “龙会、神、交响乐团、卡兹……”啪!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刚提到卡兹,阿尔忒弥斯的出鞭速度突然大大提高了,远远快于天隐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的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天隐的右肩肩头狠狠地挨了一下。 虽然天隐相信之前的训练阿尔忒弥斯肯定是没有尽全力,但是竟然还能加强到这种地步!天隐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阿尔忒弥斯的实力了,其实天隐非常好奇,为了达到这种程度,阿尔忒弥斯又经受过怎样的磨练呢? 可惜,一下快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鞭子,让天隐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而且隔着栎树,也看不到阿尔忒弥斯此时的骇人表情。但是,天隐没注意到,并不意味着坐在天隐身后闲得要死的杨也看不到。 只见杨看了看阿尔忒弥斯,看了看勉力支撑的天隐,稍稍笑了笑,搔了搔下巴,“如果按照资本的雄厚程度来看的话,交响乐团毫无疑问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成员数量来看的话,龙会显然是四大社团之首;如果按照武力强度来看,神就是四大社团里火力最强悍的;如果按照神秘程度来看,从没有人见过首领真面目的卡兹,必然是四大社团里最神秘的……” 啪!啪!啪啪啪!阿尔忒弥斯这是怎么了?不是把自己当成竹响板或者踩踏用的木板了吧!天隐直觉自己的肩头、手臂火辣辣地疼,今天的训练好像异常地凶猛! “交响乐团主要的业务集中在经济、艺术品等领域”,难怪会是最有钱的,天隐心中暗暗想着,但是尽可能躲避阿尔忒弥斯的鞭子使得天隐没法与杨进行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极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立刻就明白了天隐的想法,微微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了下去,“7区muse的匹斯大剧院,就是交响乐团的总部所在地。” 啊?社团总部在剧院?这个不会是真的“交响乐团”吧?天隐心中疑问着,看着阿尔忒弥斯稍稍放缓的攻势,轻轻地松了口气。 “交响乐团的现任团长,赫伯特?冯?卡拉扬(herbertvonkarajan)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指挥家啊,在被逐出德国音乐界之前,可是享有‘音乐帝王’的盛誉的!可想而知,交响乐团的成员都是怎样的人物,除了拥有极为出色的经济头脑或者超凡的艺术品鉴赏水平,个个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演奏家,嗯,等回到匹斯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说到这里,杨微闭着眼睛一脸怀念地挥起了手,看样子交响乐团的表演给他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交响乐团的演出其实是免费观看的,但是匹斯大剧院的座位可是有限的,真是可惜啊,可惜!” “免费观看?”天隐对此很是不解,既然是水准如此令人向往的演出,为什么会是免费的? 杨看了看天隐,又看了看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阿尔忒弥斯,抚着额头笑了笑,“卡拉扬认为没有任何一场最高水平的演出,是可以仅仅依靠票房收入维持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舍弃票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不仅仅是匹斯人,整个世界,只要想看,都可以来看。” 天才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不过天隐不觉得任何人都能去匹斯看交响乐团的演出,因为大多数人是不知道匹斯的存在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足够运气,竟然可以有机会去现场观看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演出。 “不仅是交响乐团自己的演出是免费的,匹斯大剧院除主厅外的所有歌剧厅、音乐厅、戏剧厅、影院以及摄影室,都是供匹斯人免费使用的,通常用於举办交响乐、室内乐、歌剧、舞蹈、合唱、流行乐、爵士乐等表演。不过,需要提前提出使用申请就是了。” 那、那不就是说,自己也、也有机会去来个口琴独奏?嘿嘿、嘿嘿嘿,天隐想到这里,不禁对回到匹斯之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而且,昨晚听过杨令人惊叹的古典唱腔,搞不好还能来一次歌剧表演呢!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攻击回到了天隐习惯的程度,给了天隐游刃有余地胡思乱想的机会。此时此刻,天隐并不知道自己的妄想,真的会有成为现实的一天! “相比于凝聚力极强的交响乐团,成员众多的龙会,就复杂了很多”,杨没有理会傻笑着的天隐,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起来,“龙会并不是匹斯土生土长的社团,而是20年前从中国香港转移到匹斯的。在前代龙会会长雷霆般的铁腕之下,扫除了盘踞在10区的大大小小华人帮派,建立了统一的龙会,10区也从那个时候起,改叫‘dragon’了。” 龙会、dragon……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中年大叔,龙,不会跟龙会有什么关系吧?随即,天隐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现在挂在自己胸前的象征着恶之华事务所的七彩曼陀罗胸章,就是龙给自己的。 “前代会长去世后,龙会就进入了名义上是一体、实则分裂的状态,现任龙会会长是前代的小儿子,龙此擎。不过,龙此擎只是名不副实的会长而已,实际上控制的区域还不到龙会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他的两个姐姐,龙此苓和龙此芳,还有他的兄长龙此菍的地盘和实力都远高于这位可怜的会长。” 对于龙会现任会长,天隐不曾见过,也不知道该对这个人报以什么样的心情,只能说他承担了自己承担不起的责任吧。 “除了这四兄妹,龙会其他地盘都被龙会各大长老们分割、占据,总的来说现在龙会整体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没有全面进行混战,其主要经营的赌博、古玩业务暂时还没有受到影响……” “赌博?”天隐觉得匹斯的知名度和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哪可能吸引足够多的赌徒,莫非匹斯人个个都是赌鬼?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赌徒都集中在拉斯维加斯和中国澳门,还有其他有名的赌场?”杨略带戏谑地看了看愣愣地点了点头的天隐,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不不!那些人只是通过赌博来找刺激、寻乐子,并不是真正的赌徒!一心为了赌而赌的赌徒,是不会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的!” “唯有在匹斯,才能提供给这些怪物上到天体运行、下到蚊子有几只这般无所不包的赌博环境,而且匹斯的特殊性,也使得这些人可以全部身心投入到‘赌’之中,不必担心除了‘赌’之外的任何事情。” 有机会的话,还真是想去匹斯的赌场看看,天隐在心里偷偷地想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匹斯赌场都是杨这种等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存在,自己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有时候,还是压抑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吧。 “总的来说,现在龙会的地盘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而且亲爱的头领,你就是中国人嘛,不用担心会在龙会的地盘上出事。不过呢……”杨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打量起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的天隐,闭口不说了! 嗖!借着左半身挡住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力,天隐用右脚脚跟狠狠地点起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着杨“笑靥如花”的脸颊飞了过去。 “在‘神’的地盘上,就得提起十万分小心了!”杨捂着被石子挂得十分痛的脸,大声地说了起来,“1区god,是属于上帝的地方,非基督徒,严格地说是非东正教徒,在那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一丁点可能冒犯到‘神’的事情!” 看着杨心有余悸的表情,天隐猜想他可能做了什么,之后遭到了“神罚”,这么一想,天隐竟然觉得很开心! “‘神’的成员主要都是俄罗斯人,也有少量乌克兰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不仅仅经手世界上所有现存的武器,还可以自行制造武器!在1区的南边,就是‘神’专属的军工区,如果爱惜生命的话,一定不要在那里乱晃,一不小心就蒙主宠召了!”杨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接下来嘛……”杨说着,看了看面色开始起变化的阿尔忒弥斯。 只见阿尔忒弥斯收起了鞭子,没说一个字,扛起一棵砍好的栎树,径直走了,丢下了一脸莫名奇妙的天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挨抽,天隐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听杨说一些有关匹斯的事情,还可以缓解自己砍树的疲劳。 待阿尔忒弥斯走远了,杨才继续说了起来,“最为神秘,也可能是匹斯最危险的组织,卡兹(cards),如果可能,宁愿惹上‘神’也不要去招惹‘卡兹’!” “为什么?”天隐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比拥有用之不尽的军火的“神”更可怕? “毒品!”杨面色一正,难得地以十分严肃的态度看着天隐,“亲爱的头领,请牢牢地记住,武器只是击伤*,而毒品,却能毁掉灵魂!” 对于毒品的危害,天隐是早就从一次次禁毒宣传与教育之中、那一张张恶心瘆人的图片上了解了的,但是看杨的表情,“卡兹”应该拥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卡兹原本是贩售传统毒品的,鸦片、海洛因、杜冷丁、吗啡、可卡因、大麻等等。就在两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成员研制出了新型的毒品——‘梦’(dream),自此,卡兹的实力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壮大了起来。” “梦?”既然都是毒品,那为何卡兹却能获得比传统毒品高出很多的利润? “毒品之所以危害甚深,就是因为其成瘾性极强,身体依赖性和精神依赖性极为强烈,其禁断反应令人难以忍受。所以,为了得到毒品,成瘾者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这种毫无自控可能的混乱,即便是匹斯,也会觉得头痛。” “但是‘梦’,却是另外一种毒品,它不会令使用者产生身体依赖性,也不会危害使用者健康,但是,却会令使用者产生深深的心理依赖。与传统毒品仅仅提供给吸食者短暂的快感不同,‘梦’提供给使用者的是一个完美而惬意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使用者期待的可以实现,后悔的可以重来,厌恶的可以消除,喜爱的可以拥有;在‘梦’创造的梦里,使用者就是皇帝,就是神,可以做到想做的一切!” “那从本质上说,不是跟匹斯有点像么,只要有实力,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天隐并不是在开杨的玩笑,而是觉得“梦”顶多算是安慰剂一类的东西,既然不危害身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嘛,为什么会被称作毒品呢? “梦,是会醒的!醒来之后的那种无助、那种空虚、那种失望,不是任何人都愿意面对的!即便还可以正常地进行日常活动,很多使用过‘梦’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出现一种渴求用‘梦’的强烈*。一旦不能获取‘梦’,使用者就会陷入类似于禁断反应一般的痛苦之中,所以,毫无疑问,‘梦’,是毒品!” 正义ⅩⅩ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正义ⅩⅪ 天隐很满意杨此时惊恐的表情,但是野猪先生显然看不惯天隐此时开心的表情。 压低猪头,撒开蹄子猛冲,一团棕色肉蛋朝着天隐狠狠地喷射过来。不受限制的野猪,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好似流星一般迅疾,还好野猪在冲刺的时候并不是很灵活,让天隐刚刚好赶在被撞到之前躲了开。 接下来,就是等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赶过来,收拾掉这头蛮不讲理的野猪就行了,天隐心中默默地想着。但是扭头看了看四周,天隐发觉不对劲了,人呢?之前在收拾残骸的卡朋特还有阿尔忒弥斯双双不见了! 因蒂克斯则是从早上就没见人影儿,虽说就算在也派不上用场,但是搞不好可以用来吸引野猪的注意力呀!莱娜呢?怎么一直缠着自己开椰子的小猴子完全没有声息呢?希露德!如果希露德在也行啊,毕竟是团队中排名第三的实力者,就算腿部受伤了,用弩箭搞定这只没头没脑的野猪也是没问题的吧? 当当当当——趁着天隐走神的功夫,野猪发起了第二次冲锋,锋利的獠牙刮着天隐的肚皮错了过去!肚子上传来的阵阵刺痛立刻让天隐回了神,低头看了看已经破裂的衣服和渗出血丝的腹部,天隐背后的冷汗止不住地流淌…… 已经确定了,希露德不在驻扎处!难、道、说——此时此刻,这里只有手脚都受了伤的杨在?天隐突然间明白足智多谋的杨为什么被一头野猪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伤员和一个学员,要怎么样才能拿下这头没法讲通道理的野猪呢? 得先想办法把野猪引开!杨是受了伤的,现在行动不便,万一野猪觉得顶着椰子壳的杨更迷人一些,就不好玩了。天隐很清楚地知道,恶作剧与蓄意谋杀的区别,而且在自己下棋下赢之前,绝对说什么都不能让杨死掉! “杨!躺着别动!”天隐说着,脱下了破裂的上衣,在野猪面前乱挥着。记得以前看西班牙斗牛的简介说过,就算不是红色的旗子,只要有什么东西在牛眼前乱晃,就能激起牛的攻击*。虽然眼前的是一头野猪,但是通过挥舞东西吸引注意力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吧? 与其说天隐确信这么做是有效的,不如说天隐希望这么做是有效的。 不知道是不是乱挥的上衣起作用了,野猪朝着天隐的方向就冲了过来!为了尽可能保证杨的安全,天隐朝着反方向跑去,也就是大榕树的方向,那边有之前制作的掩体、壕沟,还有几处没被飞机头拆除的陷阱,在自己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用这些拖延下时间,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天隐一边挥着衣服,一边朝着掩体跑,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则是紧随其后。究竟是谁说的野猪耐力差?这些人对于“耐力”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口气跑了2km跟没事儿一样,现在还生龙活虎地追杀着自己,能叫耐力差? 不对劲!天隐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重,好像突然加速了一般,赶忙朝地面一缩,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飞了过去,直直地撞在泥土堆的掩体上。但是连中等粗细的木桩都造成不了丝毫的损伤,泥土会有用吗? 没用!野猪站起来甩了甩头上的土块,无声地夸示着自己的勇猛。 既然掩体没用,那就只能试试壕沟了,希望这两道比较窄的壕沟可以困住野猪……太窄了!与这头身形硕大的野猪相比,这两道壕沟都太窄了,野猪根本直接就跨过去了!天隐又实在没胆量躲到壕沟里去。 陷阱……完了!看着四周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类物资,天隐就知道剩下的陷阱已经被填上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天隐此时真的有点心急了,自己现在还不具备跟野猪单挑的实力,就算把心一横拼一把,也得至少有把匕首啊! 今天要是活下来了,以后绝对匕首不离身!天隐在心中默默地下着决心,而后四处搜寻着可以利用的东西。 榕树!树屋虽然垮了,但是顶层还在啊,软梯现在也还悬在地上,只要能爬上去,就算不能一口气爬到顶层,只要够距离挂到嵌在榕树树干上的木梯就可以保证安全了!而且上到顶层就能拿到武器,有武器在手,对付野猪的胜算多少会高一些!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眼前一亮,扭头就向着榕树跑去。然而只跑到一半,天隐就顿住了,先是一侧身闪过了野猪的冲刺,然后看了看远处的杨——如果自己就这样上了树,那杨岂不是很危险?谁也无法保证野猪抓不到天隐,会不会转头拿杨当个开胃小菜! 远处的杨好像也看出来了天隐的心思,连连摇着头,示意他千万别上树,而后就见杨连连指着树屋的顶层并且装作喝茶的样子。 对啊!还有个人在呢!天隐习惯性地忽略了一直在喝红茶的卡列芙,她应该就在树屋的顶层,喊她丢下来一些武器就是了。 “卡列芙!丢几把匕首和竹枪下来!”竹枪是用纳米丝线将匕首绑在竹竿上做成的,之前是准备拿来对付混混们用,当时由于杨的计策没能派上用场,现在拿来对付野猪不错!起码就冷兵器而言,一寸长一寸强,自己也会更安全! 嗖!一把匕首贴着天隐的鼻头落了下来,吓得天隐一收腹,不然很有可能会受到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伤害!来不及抹掉头上的虚汗,天隐赶忙朝旁边挪了挪,随即就听到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一大堆匕首、竹枪、轻弩、木棒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掉到了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这件事令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叮嘱自己,永远、不要、打搅、卡列芙喝茶! 天隐俯身刚要捡起武器,就见野猪冲了过来,情急之下只好就地一滚,顺手抄起了一个东西——两个手指粗的细长的木筒,只在一段开了口,另一端是封死的,但是有一段布绒编成的绳子伸了出来,凭味道就知道是浸了汽油的火绳!再看看用竹片嵌在火绳前端的两片火石,天隐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火铳!但是这玩意有没有填装弹药啊?天隐趁着野猪还没立即进攻,偷偷的瞄着火铳的里面,但是太黑了看不清;天隐又不敢将里面的东西向外倒,自己手头没有通条,万一里面是压实好的火药和铅弹,自己用这种方式确认不反而是自寻死路么? 但是现在手里就只有这个东西,其他的武器都在野猪所在的方位,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有填充好就是走运,可以对野猪造成杀伤,没有的话嘛……想办法跑过去拿别的武器吧,如果能活着跑过去的话…… 这么一想,天隐突然觉得好悲壮啊,这群人怎么还不回来啊!除了因蒂克斯,谁回来都可以啊!但是在天隐抱怨的功夫,野猪又一次冲了过来,天隐看准方向用力打起火石,啪!啪啪!这根火绳不是浸了汽油么,怎么这么难点? 啪啪!啪啪!野猪已经近在眼前了,好了!点燃了!天隐刚觉得有点放心,又发现不好了,火绳燃烧的太慢了!这时,野猪已经冲了过来,天隐条件反射式地把木火铳往野猪的獠牙上一捅,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 木火铳还是比较粗的,加上天隐情急之下用力较大,刚刚好紧紧地贴着猪脸卡在了野猪的獠牙上!野猪用力地甩着头,试图将这个粗硬的异物甩掉。趁着这个功夫,天隐悄悄地挪到武器堆旁边,准备拿一把竹枪…… 砰!身后一声暴雷般的巨响,吓得天隐一哆嗦,“嗷——呜!昂——嗷嗷!”随即,就传来了野猪痛苦的嚎叫声。 天隐迅速拿起竹枪,回头一看,木火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野猪的半张猪脸嵌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片,一片血肉模糊,獠牙从根处被炸断了! 这、这、这玩意是谁做的!竟然炸膛了?天隐心里想着,要是刚刚不是自己嫌火绳烧的太慢加上时间不允许而把这个不良品塞给了野猪,这个东西就直接在自己手里炸了!肯定是希露德做的!绝对是希露德做的!毫无疑问是希露德做的! 能把火铳做出手榴弹的神韵,也真是一种特殊的才能!天隐一阵阵地感到后怕,后背的冷汗涔涔直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在心中就是气不起来,好像觉得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什么错。虽然天隐没来由地、轻易地就原谅了希露德,但是脸上传来的剧痛令野猪完全不准备原谅眼前这个人类! “嗷——嗷嗷嗷嗷嗷——”野猪惨叫着奔向天隐,但是因为失去了半张脸,连带着视力受损,此时的野猪跑起来跌跌撞撞的,完全没了之前凌厉的气势,被天意轻轻松松地躲了开。天隐不仅躲开了野猪的攻击,还顺带对野猪发起了攻击,将手里的竹枪狠狠地朝着野猪的后背刺了下去! “嗷——呜呜呜!”趁着野猪痛叫的时候,天隐又拿起了两支竹枪,双手各持一支,四平八稳地站好了位置,等待着野猪进攻。 此时背上插了深没至柄的竹枪的野猪,已经完完全全地狂暴化了,直接放弃了冲锋,跑过来用另一边完好的獠牙,不断地攻击着天隐的腿部和腹部。但是这种混乱且缓慢的攻击,天隐很容易就避开了,之后反手用竹枪不断地刺着野猪的后背…… 就这样,一人一猪僵持了很久,终于,野猪因为失血过多,行动越来越迟钝,气息越来越粗重,天隐把握住时机,猛地朝猪头踢了一脚。 “轰隆!”野猪再也坚持不住,侧着身倒在了地上,眼中再也没有先前的戾气,有的,只是无限的绝望。 天隐不知道匹斯三原则适不适用于野猪,但是这头野猪必须为自己的狂暴付出代价。天隐看准了野猪的脖颈,猛地一刀刺下,就见野猪四肢乱蹬,大嘴不断地开闭着,但是却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隐,20岁,独立击杀了一头身形硕大的成年野猪。虽然跟阿尔忒弥斯11岁单独捕杀北美棕熊的“丰功伟绩”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二十几天前还是普通学生的天隐而言,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见证天隐这份战功的,是随后单腿蹦蹦跳跳地赶过来的杨,还有抚着胸前一片血色、面色苍白、紧闭着眼睛的因蒂克斯走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 “这是怎么了?”天隐见到这副情景,也顾不上讲述一下自己和野猪百转千回的战争故事,直接询问起了抚着因蒂克斯左边的阿尔忒弥斯,反正以卡朋特的风格,问他是问不明白什么的。 “他去送莱娜回家了”,阿尔忒弥斯竟然意外地没有叫因蒂克斯“猥琐下流龌龊的胖子”,而是使用了通用的第三人称,“结果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埋伏着的苏门答腊虎,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说着,阿尔忒弥斯将手中的一团毛发丢在了地上。 看着那团带着血迹的、深橘色的毛发,天隐立刻就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因蒂克斯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送了小猴子莱娜回了它族群的栖息地。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埋伏猎物的苏门答腊虎,而后毫无疑问是一通狂奔,结果扯裂了胸前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之后被赶过来的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救了下来,但是因为伤痛和惊吓,就晕了过去…… 好像看透了天隐心中所想的一般,卡朋特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因蒂克斯意外地是个重视承诺的人,即便承诺的对象只是一只小猴子,天隐心中隐隐地对因蒂克斯产生了一种敬意,虽然也有些埋怨他不跟同伴沟通就擅自行动,但是不管怎么说,活着回来就好! “希露德呢?”天隐猛地一抬头,看着四周,心理突然非常紧张,是不同于见不到卡朋特等人的紧张,不是跟大野猪对峙时候的那种紧张,也不是刚看到模样吓人的因蒂克斯的时候的紧张,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非常奇怪的紧张感。 原本天隐以为阿尔忒弥斯会知道希露德的去向,毕竟这两个女孩儿的关系非常的好,尤其在防范色咪咪的因蒂克斯这一点上,有着出奇的默契感。但是令天隐失望的是,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自己遇上大野猪,因蒂克斯遇上苏门答腊虎,希露德不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突然急躁了起来,心中一阵一阵的涌上强烈的担忧与不安。不去找希露德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放心不下,去找的话,又不知道去哪里找。 豪克!可以拜托豪克去寻觅希露德的踪影!天隐刚一宽心,就又烦躁了起来——因蒂克斯昏倒了,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通过奇迹把豪克叫回来……啊啊啊啊啊——天隐在心中大吼,焦躁地躲着地面,蹭起了一坨一坨的泥。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按在了天隐的肩头,原来是卡朋特!只见卡朋特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微笑着用手指向前方远处一个晃动的点。只见小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着,红色短发、娇俏的面庞、一身黑色的女仆装,手里提着一个藤条编成的篓子,不是希露德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希露德的一瞬间,天隐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躁动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深深的喜悦感,就是希露德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让天隐感到非常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天隐猛盯着看害羞了,希露德双颊带着一丝酡红,一言不发地把手中的篓子递了过来——番樱桃、五敛子、莽吉柿……全都是水果!原来希露德去了摘野果,看来是自己虚惊一场! “还、还有木菠萝、马、马来果和红毛丹的果子,但、但是我现在没法爬树,地、地上的都不、不好了……”希露德好像十分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喏喏地小声说着。 “嗯!”天隐开心地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等下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啊,我可以爬树的,哈哈哈哈哈哈!”其实天隐没有爬过树,刚刚大战了野猪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只是将将可以站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就是不想在希露德面前显露出来。 “咳、咳咳!”杨用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天隐的遐思,只见杨身手指向远处,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想个办法招待下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啊?” 顺着杨的指示,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远处一点点走过来的,竟然是4头苏门答腊虎!为首的那一头,脖颈处秃了一块,毫无疑问,就是之前被阿尔忒弥斯和卡朋特打跑的那只! 莫非森林之王觉得输给小小的人类有失掩面,现在来寻仇了?不管怎么说,天隐都觉得,此时此刻最幸福的,一定是昏厥中的因蒂克斯…… 命运之轮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命运之轮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命运之轮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命运之轮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命运之轮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命运之轮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命运之轮Ⅶ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命运之轮Ⅷ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命运之轮Ⅸ 听了杨理所当然一般的话语之后,天隐突然觉得火气都没出发了。刚开始看到高耸的岩峰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但是原本去取龙血树树汁就是为了让希露德的腿伤快点好,所以自己强逼着自己冒了这个险。 承担行为后果,匹斯三原则之三。既然是自己选择了玩命取树汁,即便是被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也埋怨不了别人。这么一想,还真不能怪杨没有提前将危险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那小小的雄性自尊心作祟,希望希露德能对自己刮目相看。 唉!天隐在心中长叹一声,看来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自己活着回来了…… “亲爱的头领,没想到你真的是很勇敢呢!”杨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心中的沮丧一般,自顾自说着,“在你出发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其实打了一个赌。” “打赌?”天隐抬起头来盯着一脸坏笑的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群人不仅仅悠闲地吃着晚饭,还拿自己当消遣打赌? 杨好像被天隐犹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稍微避了避,看向了别处,“就是赌赌亲爱的头领什么时候回来嘛,原本我以为你看到那个危险的山崖就会回来,顶多犹豫一下,算上来回所用的时间,总共2个小时绰绰有余了,谁知道,唉,好可惜啊……” 看着杨突然变得痛心疾首的面庞,天隐心中没来由的开心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鲁莽的冒险,至少还是有点价值的!不过天隐此时更好奇,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多长时间会回来?要是、要是……希露德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取回龙血树的树汁,那这次冒险总的来说,也是值了! 但是天隐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而且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希露德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在篝火附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兀自懊悔的杨,希望他能主动透露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亲爱的杨,继续说嘛! 杨看了看充满期待的天隐,看了看四周,搔了搔下巴,“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倒是对你有些信心,觉得你应该会至少尝试一下攀爬,如果意识到了那一带石灰岩的不稳定,应该就会折返了。”说着,杨看向了卡朋特,只见卡朋特伸出了4个手指,意思很明确,就是他和阿尔忒弥斯两位教官认为自己的弟子会在4个小时内回来。 坐在卡朋特旁边的阿尔忒弥斯此时倒是很欣慰地看着天隐,不管怎么说天隐也是为了希露德去冒险的,而且天隐的成功也证明了自己这个教官之前的教导没有白费。当然,阿尔忒弥斯所谓的“教导”,在天隐看来就是节奏感强烈的花式鞭笞…… “至于亲爱的因蒂克斯……”杨斜眼看了看正盯着天隐手中装有树汁的水壶,两眼放光的因蒂克斯。 “啊,嗯,我根据山的高度、石灰岩的强度、头领现时的力量、耐性、体内激素分泌水平……”因蒂克斯洋洋得意地说了起来,但是随即发觉了四周不耐烦的眼光,讪笑了一下,“总之,经我的计算,假如没有死掉的话,头领应该会在6到8个小时之间回来!” 假如没有死掉!天隐突然觉得这个死胖子在意的好像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就没想过我可能觉得危险,就回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对于头领的勇气可是非常信任的!”因蒂克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且,男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激素和雄性激素,这会使心肌收缩力增强,心率加快,心肌耗氧量增加。同时作用于骨骼β2-受体,使血管扩张,降低周围血管阻力而减低舒张压……”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吗?”杨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同时脸上透露出深深的不甘与懊悔,至于为什么,天隐现在还不知道。 “就是可以令头领的神经反应与肌肉力量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提高攀爬的成功率和生还率,另一方面,还能让头领显得更有男子气概!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一边低声哼笑着,一边拿过了装有龙血树树汁的水壶,晃了晃,之后拧开壶盖看了看,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天隐此时并没顾得上思考因蒂克斯为什么这么开心,刚刚的一番话,听起来还是蛮舒服的嘛!哈哈、哈哈哈——天隐在心中偷偷地笑着,要是自己更有男子气概了,那是不是、是不是……想到这里,天隐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偷偷地瞥视着四周,希望找到希露德的身影,可惜,并未如愿。 不知道为什么,因蒂克斯把一直跟他的头缠绵悱恻的椰子帽取了下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往水壶盖上倒了一些还未凝固的龙血树树汁,用手指将红色的树汁,仔细地涂抹在微绿的椰子帽上! 看到这一幕,天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不说费尽千辛万苦吧,也是冒了相当大的危险弄回来的治疗伤口的药物,而且还不是很多,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现在这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死胖子,就这样涂在帽子上! “亲爱的头领,龙血竭这种疗伤药是有着很强烈的效果的,一次只需要3g到6g就可以了,你取回来的少说有200g,完全够用的!”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抬地给帽子上着色,“另外,龙血树的树汁可是一种不错的染料哟!根据那里的高度、湿度、温度、土壤酸碱度、树龄等等,经过我的测算,这段时间去取树汁的话,颜色是最好的,嗯,根本就是近乎完美啊!艺术家的灵魂啊,就应该是这种饱满而晶莹的红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因蒂克斯自顾自地笑着,而后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涂红了的椰子帽,这种红色与之前坏掉的那顶瓜皮帽的颜色,一般无二!然而,因蒂克斯过于专注于给椰子帽染色,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因蒂克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敲击在天隐的心上,都激起了愈来愈强烈的火花,愤怒之火,就这样燃烧了起来!“亲爱的因蒂克斯,你不是说龙血树的树汁对希露德的腿伤有很好的疗效么?” “啊?确实是有不错的效果啊,不过我没这么说啊,是杨说的!”因蒂克斯漫不经心地把责任往杨的身上推,自己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重新获得“艺术家灵魂”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点一点的逼近了。 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邪恶的杨暗算了,但是这个一脸无辜的死胖子怎么说都是始作俑者,天隐狠狠地捏了捏拳头,凑到因蒂克斯面前,挤出了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很吓人的笑容,“亲爱的因蒂克斯,想不想增添一点男子气概啊?” “想!啊、嗯、嗯,你、你想做什么?”因蒂克斯终于发觉情况不对了,捂着扣在头上的灵魂,一点一点的后退着。 “哼哼哼,就是让你受到一点点生命威胁而已,这样不就可以帮助你分泌雄性激素和肾上腺激素了么?哈哈哈,别害怕嘛!”天隐说着,一跃而起,狠狠地捏住了因蒂克斯的胖脸,一边用力地掐着,一边大喊着,“你个死胖子!你自己去取树汁啊!竟然让我稀里糊涂地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为了给你的帽子染色!” “血、血竭确、确实可以治、治疗外、外伤,哎呦!那、那可不是普、普通的帽子,是艺术家的灵、灵魂……哎、哎哟!轻、轻点!”因蒂克斯一边挣扎着,一边试图让愤怒的天隐理解,自己其实不算骗了他,顶多是没说明白,外加配合杨糊弄了他一下。 “嗯——是么,那我就给你制造点外伤,试试这玩意有没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你看好不好呀,亲、爱、的、艺、术、家、因、蒂、克、斯!”每说一个字,天隐就狠狠地拧一下因蒂克斯胖胖的大脸。 就在天隐拿因蒂克斯出气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倩影渐渐地出现在视野里——希露德!只见这个身着黑色女仆装的娇小女孩儿,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冒着热气的大木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看到希露德,天隐直接丢下了已经被掐得快哭出来的因蒂克斯,赶忙上前接过了女孩儿端着的木碗,轻轻地放在木桌上。一揭开盖子,一股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浓郁的汤汁,内里有枪乌贼、牡蛎、坛紫菜、海甘蓝,还有今天采摘的豆芽菜和嫩韭菜!另外还有几块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但应该是野猪肉,静静地躺在木碗里。 “嗯,这一碗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就是今晚打赌的奖品了”,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伸出了叉子,不过被阿尔忒弥斯狠狠地拍掉了,“就由奖品的提供者兼裁判员,美丽的希露德小姐,为我们的胜利者颁发奖品吧!顺带说一下,亲爱的头领,你来回总共用了7小时13分钟!” 最后一句,杨几乎是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他猜测的2个小时与实际结果相差太远了,这碗仅仅用看的和闻的就知道妙不可言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肯定是没他的份儿了!此时同样馋虫大动的天隐,完全可以理解杨的懊悔与不甘了,这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不对了,如果是7小时13分钟,那不就是说,胜利者是因蒂克斯!天隐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沮丧的事实,只见刚刚还痛苦地揉着自己受伤的脸的因蒂克斯,双眼放光,流着口水凑了上来。 就在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将勺子伸向木碗时,一只如同美玉雕琢出的小手,将木碗轻轻地移开了,移到了天隐的面前,是希露德! “野猪,是头领抓的;血竭,是头领取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头领。”希露德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是有力的、不容置疑的,外带一点点羞涩的…… 主裁判员是这么说的,那就没什么好辩驳的了,除了瞪大着眼睛极度不甘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因蒂克斯和不断地尝试偷吃但屡屡被阿尔忒弥斯无情“镇压”的杨,其他人都用眼神,对天隐无可争议的“胜利”表示了祝贺。 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天隐,用略带颤抖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野猪猪心肉放入口中,那种入口即化的甘甜感,配上淡淡的乌贼鲜香与牡蛎的清爽,再佐以海盐和韭菜的风味,天啊! 小心地咽下猪心肉,天隐又尝了下切成块状的枪乌贼,脆软的口感,加上豆芽菜的舒爽,恰到好处的嚼劲,渗入了野猪肉的香醇又不失本质的海的味道,妙啊! 用勺子轻轻舀起奶白色的汤汁,顺口而下,一瞬间,所有的味道都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在天隐的口中跳跃着。闭上眼睛,天隐好像看到了耀眼的阳光打在涌动的海浪上,带着泥土芬芳的海甘蓝、豆芽菜、韭菜在倔强地生长着,还有、还有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猪,哈哈、哈哈哈哈哈,美啊! “谢谢!希露德!”天隐能品尝出这道菜里,蕴含的心情,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天隐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儿,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睛…… 沉浸在一片新世界中的天隐,已经完全无视了周围的动静,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看着希露德的时候,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唉?轻、轻点……哎哟哟!”还是对美味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死心的因蒂克斯,也被折返回来的阿尔忒弥斯揪着耳朵拉走了。 皓月当空,繁星似水,一点点将银色的音符淋洒在渐渐沉睡的大地上,激起了鸣虫的诗兴,这鼓动的生命力,全都打在热情的篝火上,生命,是不需要言语的,只需要静静地注视,只需要,静静地祝福…… 此时,木桌旁,只剩下天隐和希露德。天隐在大口吃着希露德的精心之作,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偶得真相的愤怒、有品味美食的舒爽……看着眼前双手支着小小的下巴,微笑着的红发女孩儿,天隐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值了!天隐沉浸在了这小小的梦里,却不知,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的梦…… “世人啊,我很美,像石头的梦一样, 我这使人人相继碰伤的胸心, 生来是要给诗人激发一种爱情, 就像物质一样永恒而闷声不响。 这一幕真是太美好了,激发了我诗人的热情!啊!告诉我,你感觉到这份纯真与热诚了么,谬特!”说话的,赫然是拿着光学望远镜、开着夜视模式远远观望的造雨师! 不知道在他身后的阿拉伯少年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位偷窥的诗人太过下流,完全没有与之沟通的想法,只是用平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看的东西。 “我像神秘的人面狮,君临碧霄, 我把雪的心跟天鹅之白相结合, 我对移动线条的运动感到厌恶, 我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在吟唱的时候,造雨师偷偷地看了看身边“从来不哭泣,也从来不发笑”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诗人们看到我这堂堂的姿态, 仿佛借自最高傲的纪念雕像, 他们也会刻苦钻研,消磨时光”,造雨师举着望远镜,手舞足蹈地吟诵着名为《美》的诗歌,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丝毫没有美感呢? “谬特,看样子他们并没有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拿到什么,也就是说,那些东西,可能还在匹斯!”当造雨师提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阿拉伯少年难得地有了反应,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可能漏网的那个疯子拿了你的东西,不过可能性实在太低了,很难想像那群野蛮人之中唯一一个算是有点头脑的人,会如此信任那个疯子,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墓志铭啊”,造雨师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个热爱发艺的男人,不错!不错!那群人有着让人喜欢的幽默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这么认为吗,一贯用沉默歌颂睿智的谬特?” “因为,为了迷惑柔顺的钟情者, 我有使万象显得更美的明镜, 我的眼睛,永远放光的大眼睛!”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造雨师收起了望远镜,转身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中,随后,寡言的阿拉伯少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静静地消失了。 夜已深,当世界再度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隐士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隐士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隐士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隐士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隐士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隐士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隐士Ⅶ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隐士Ⅷ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隐士Ⅸ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隐士Ⅹ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隐士Ⅺ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隐士Ⅻ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力量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力量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力量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力量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力量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力量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力量Ⅶ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力量Ⅷ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力量Ⅸ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力量Ⅹ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力量Ⅺ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力量Ⅻ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战车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战车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战车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樂︾文︾小︾说|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战车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战车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战车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战车Ⅶ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战车Ⅷ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战车Ⅸ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战车Ⅹ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战车Ⅺ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战车Ⅻ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 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恋人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恋人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恋人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恋人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 し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恋人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恋人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恋人Ⅶ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恋人Ⅷ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恋人Ⅸ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恋人Ⅹ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恋人Ⅺ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恋人Ⅻ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 樂文小说|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教皇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教皇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教皇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しw0。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教皇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教皇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教皇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樂文小说|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教皇Ⅶ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教皇Ⅷ 一旦停止使用会出现类似于停用毒品的禁断反应,如果仅仅按照这样一个标准就说“梦”是毒品,天隐无法赞同杨的说法。 很多优秀的小说、游戏、电影、绘画,也会给人带来类似的感觉,但是显然,这些都不是毒品。不过看着杨脸上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外加神态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淡淡忧伤,天隐觉得“梦”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听上去的那么简单。 “频繁使用‘梦’的话,人的精神会越来越萎靡,心理会愈来愈脆弱,到了极点,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只剩躯壳的行尸走肉!”杨紧紧地握着拳头,与其说在叙述,不如说在控诉,在痛斥,“不幸中的万幸,是‘梦’的生产速度远远低于传统毒品,所以,一方面提高了‘梦’的价格,一方面,限制了‘梦’的危害范围。” “姑且不论开发‘梦’的人,凡是将‘梦’当作毒品扩散出去以获取利益的人,不论是谁、不论身在何处、不论需要多少时间,统统都要找出来!”杨恨恨地一笑,把手一挥,“然后让他们尽情地尝试一下‘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疯狂大笑的杨,天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还是明白开发“梦”的人也许是有苦衷的、被利用的;但是,杨看起来又是不理智的,一向足智多谋、从容不迫的杨,怎么会相出这么粗糙、毫无美感的报复手段? 笑了一会儿,杨停了下来,声音中略带了点无奈,“可惜,卡兹的老大是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此人叫做joker,平日里穿一身小丑的表演服,脸则是用一半哭一半笑的白色面具遮起来,他的声音是不是用变声器处理过了,还不清楚。” joker!这已经不是天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那7个混混之一就有提到,后来飞机头临死前也说到过,这个人跟雷鬼头一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很有可能是神出鬼没的造雨师。 “卡兹不仅仅经营毒品,还涉足各类色情行业,匹斯规模最大的买春街区,就是在卡兹的控制之下的!四大社团里最肮脏、最恶心的,就是卡兹!”杨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之后就把手搭在额头上沉重地喘着气。 此时就算杨不明说,天隐也明白,卡兹与杨之间必定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只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夹在了卡兹与杨中间,该怎么去做呢?明哲保身?帮杨?反过来害杨?天隐一直没有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自居过,而且就事实而言,天隐亲自杀过人,也下令杀过人,回不了头了。 如果将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作为参考的话,天隐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在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基础上,尽可能去帮杨。想到这里,天隐不觉笑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照杨和卡朋特这个组合差太远了,别说帮忙了,如果真到了杨与卡兹开战的那一天,自己能不扯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砍树,认认真真进行每一项训练,6个月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了,自己完全可以获得全面而充分的锻炼。至于回到匹斯之后的事情,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该怎么办吧? “匹斯除了这四个最大的社团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中小组织,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杨叹了口气,似乎缓过来一些了,“如果要论综合实力和影响力,匹斯还有两个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存在,一个是匹斯戍卫军团,一个是恶之华事务所。” 之前听了杨关于四大社团的描述,天隐已经很难想像那种强大算是什么程度的了,恶之华事务所竟然要更强一些?天隐不自觉地摸着胸前可能在无形中救了自己很多次的胸章,那上面刻着代表恶之华事务所的曼陀罗花。 杨看到天隐呆愣愣的样子,不觉笑了,从刚刚谈到卡兹开始,杨终于又开始笑了,“匹斯戍卫军团嘛,亲爱的头领,是匹斯的主要防卫力量!”看着天隐一瞬间失落的表情,杨坏坏地笑了,就是这种表情,任何时候看,都是一种享受啊!但是这样的话,杨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一旦说出来被天隐“手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匹斯戍卫军团这个名字是阿方索?凯撒起的,灵感来源于古罗马戍卫军团。军团的主要作用有两个,一个是全方位地保护匹斯不受侵害,一个是执行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各类委托。” 天隐记得杨说过,匹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各式各样的攻击,想来匹斯至今仍能屹立不倒,匹斯戍卫军团毕竟是功不可没的。 “其实在阿方索?凯撒的时代,匹斯戍卫军团是附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分支机构。凯撒突然失踪后,恶之华事务所群龙无首一时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原本无与伦比的执行力。那个时候,很多由恶之华事务所承接下来的委托,都转给了当时四大社团的前身组织,这也使得除龙会外的其他三大组织有了发展壮大的契机,进而演变成了今日的三大社团。” 杨看了看认真倾听的天隐,知道恶之华事务所是至今盘亘在这个男孩儿心中的大石,不再开恶质的玩笑,杨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一种恶性循环,其他组织的壮大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委托,使得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恶之华事务所雪上加霜。恶之华事务所越来越衰弱,但作为防卫力量的匹斯戍卫军团却一直在发挥其功效,忠实地保护着匹斯,在抵御永不间断的攻击中,匹斯戍卫军团越来越强大。” “然后就脱离了恶之华事务所?” 杨点了点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存实亡的事务所消失仅仅是时间问题,匹斯戍卫军团一直保持着强横的实力,也逐步开展了自己的专属业务使得自身可以获得良好的周转能力和持续发展的能力,甩开已经慢性死亡的恶之华事务所是理所当然的。” 不对啊,之前杨不是说恶之华事务所很强大么,刚刚也说了恶之华事务所是可以超越四大社团的组织。天隐想了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重生。 “随着恶之华事务所的衰弱,这个原本庞大的组织奔溃了,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组织,以共享‘恶之华’这个名号的联盟形式,勉强维持着。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小组织或者消亡了,或者被其他社团吸收了,坚守到最后的,是一间专门承接匹斯本地人委托的小事务所。在风雨飘摇中,这间小事务所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所长,竟然勉强维持了40年!” 40年!天隐听了不觉有些惊呆,恶之华事务所真的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么?那么40年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依仗自己悠久的血统,不可能在实力至上的匹斯获得超然的地位! 杨一向可以看穿天隐的心思,此时也不例外,“40年后,恶之华事务所最后的血统继承者,似乎也到了垂暮之年,然后就在事务所最后一丝生命即将燃烧殆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接管了事务所的全部大小事务。仅凭一己之力,就令垂死的事务所奇迹般地复活了!” 不得不承认,杨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天隐只能顺着杨的思路听下去。那个天才般的人物是谁?他做了什么,令恶之华事务所获得了新生? “那个人叫风之觞,似乎是个中国人,突然就出现在了匹斯,而且有着令人咋舌的雄厚资金。风之觞用了什么方式让当时的恶之华事务所所长转让了事务所的所有权益,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当风之觞接管恶之华的时候,他既是所长又是唯一的成员,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刚刚好有15年。” 天隐很好奇,这15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杨的表情,这个一直以来无所不知的军师似乎也感到困惑,微微地皱着眉毛。 “虽然有些伤害我的自尊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不确切知道这15年里,风之觞以什么方式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我知道的,都是结论性的事实。”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风之觞首先获得了当时如日中天的龙会的支持,而后又重修了与匹斯戍卫军团的关系,使戍卫军团以对等的身份重新与恶之华事务所合作。之后,分别从交响乐团和神的手里转回了相当一部分原属于恶之华事务所的委托关系。最神奇的是,那个最神秘的卡兹,竟然也认可了恶之华事务所的再兴!” 不过瘾!天隐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苍白的阶段性总结,天隐最想知道的,是过程,风之觞能以一己之力将恶之华事务所挽救回来,这个过程必定是精彩万分的!只是看杨尴尬非常的表情,他可能是真的不清楚更加具体的事情了。 “为什么叫‘恶之华’?”天隐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奇怪,一般的事务所不会起这种名字吧? 果然,听了天隐的问题,杨轻轻地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总算等杨笑累了。 “阿方索?凯撒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charlespierrebaudelaire),所以就化用了他的诗集《恶之花》作为事务所的名字,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呐!”杨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天隐没感觉到像杨那么夸张的笑意,但也的的确确再一次见识到了阿方索?凯撒鬼魅般的幽默感,不得不承认,这个取名的过程,确实有些喜感。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去研究‘恶之华’这个名字的由来了,不过‘恶之华’三个字及其标志‘曼陀罗花’,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个匹斯人的心里,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连连抹着头上的汗,头一次感觉到天隐的好奇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压力,“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风之觞所长啊,这一切都是他做到的,详细过程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算了,难得看到贱贱的杨吃瘪的样子,天隐决定不追究下去了,反正只要回去了,就有机会搞清楚这些事情。现在,天隐还想听听关于匹斯学院的事情,毕竟自己活着完成入学式的话,就自动成为了匹斯学院的学生了,总要事先了解下自己即将就读的学校吧? “如果将四大社团比作匹斯的四肢的话,匹斯戍卫军团就是免疫系统,恶之华事务所就是心脏,而大脑,毫无疑问,就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匹斯学院!”杨收起了尴尬的神情,说明他对于匹斯学院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亲爱的头领,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匹斯学院聚集了几乎所有、这个星球上还活着的、各个领域的顶尖人才?” 天隐点了点头,当时杨还告诉自己这些人才使得匹斯成为了人类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教育机构。 “所以,在匹斯学院你可以学任何你想学的东西,所有的课程安排都在学院的网站上,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上自己喜欢的课程。并且,所有的课程都是没有考试的!严格地说,是所有的课程都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考核。” “啊?没有考试?”接受过完整教育,嗯,传统意义上的“完整教育”的天隐,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所高校会完全不考试,如果不考试,怎么知道学生有没有认真听课,有没有真正掌握了知识呢? “亲爱的头领,就如你听到的那样,在匹斯学院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会有人强迫你学习,不会有人强迫你考试,甚至都不会有人强迫你毕业!” 杨的话直接把天隐说懵了,不考试就够匪夷所思了,不强迫毕业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不是一间学校啊? “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迫,匹斯学院原本就是阿方索?凯撒为了维护匹斯三原则而创立的,自然不会违反三原则嘛!” 但是天隐清楚地记得,龙说“活着毕业就是被认可的匹斯人了”,没有考试怎么毕业?还是说在学院呆一段时间,就自动算作毕业了? 天隐的困惑充分地传达给了杨,只见杨拿过一段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嘴中还念念有词,“匹斯学院采取的不是学分制,所以才不需要考核制度;匹斯学院采取的是积分制,所有在读的学生都有自由接受委托的资格,每一份委托都有相应的金钱或物质报酬和积分,什么时候积累到了毕业所需的积分,什么时候就算毕业了。不过就算赞够了积分,还想继续学下去的话,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的。” “就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刚出口,天隐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如果真是那么容易,龙就不会特意强调“活着毕业”了。 果然,听了天隐这个问题,杨的眼睛瞪得铜铃大,然后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无药可救了”的表情,“亲爱的头领呀,委托也是分等级的,s级、a级、b级、c级、d级、e级、f级、g级,三个阶段八个等级。一般的匹斯学院的学生能接到的,都是最低的efg三个等级的委托,报酬少得可怜不说,奖励的积分也常常激发不起让人接受委托的*。如果觉得仅仅靠着接受委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积分,那真的是太过天真的想法了!” 你又没有说还有其他的获取积分的方式!天隐狠狠一瞪在一旁暗爽的杨,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不知道笑得如沐春风的杨,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杨看到了天隐威胁的笑容和紧握着轻型手斧的手,立刻清了清嗓子,“一般而言,每个等级的委托成功完成十次,就可以接受更上一级的委托了,不过只要失败一次,无论失败原因为何,直接降低委托等级。除fg两个等级外,同一等级的委托失败三次,就永久失去升至该等级的资格,所以选择委托一定要慎重啊!”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代替考试啊,看起来比一般意义上的考核有趣得多、也残酷得多,天隐点了点头,示意杨继续。 “所以,匹斯学院常见的学习模式就是根据委托所需的技能和知识,选择课程,只要成功地完成了委托,就说明学有所成,反之,就是还不够格。至于委托内容,讲起来很繁琐的,将来回到匹斯亲眼看一看,就很容易理解了!” 说完,已经完全不无聊了的杨,丢下未见得明白了多少的天隐,怡怡然走掉了…… 教皇Ⅸ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樂︾文︾小︾说|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教皇Ⅹ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piprinellari),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piprin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piprin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dnnigrviridi),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教皇Ⅺ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教皇Ⅻ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皇帝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reads;绝色全才。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reads;重生之股动人生!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reads;萌宝贼娘,劫上狼君。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皇帝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皇帝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皇帝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 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agaves)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皇帝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しw0。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皇帝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皇帝Ⅷ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 皇帝Ⅸ “啊——嗷!”震彻山林的狂啸声,显示了森林之王的威仪。 小说 天隐等人眼前的,是四头苏门答腊虎,领头的体型最为庞大,其身上发亮的深橘色皮毛与密集的条纹,双眸中闪烁的熊熊火焰,无一不在宣示着其王者的尊严。在其身后的,是一头体型小一些的母虎,另外两头,则明显是尚未独立的幼虎。 这四头虎好像是一家子啊,天隐看到并非四头凶猛的成年公虎,稍稍放了点心。然而立刻,天隐的心就悬了起来,为首的公虎已经缓缓地逼了上来。 “老虎不是一贯独来独往的么?从什么时候起堕落到需要以数量取胜了?”开口的,是一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杨,只见杨此时挂着一脸恶意的笑容,开始讽刺起身上掉了快毛的头虎,“那两只小老虎是你的孩子?不是应该让你老婆教它们捕猎技巧么?怎么,突然发觉雄性角色不适合你了?” 听了杨的话,原本十分紧张的天隐突然觉得想笑,这个杨,任何时候都要逞一下口舌之快,问题是人的话语老虎能听懂么?而且……天隐稍稍感受了下全身的状态,只是勉强能站住,再进行高强度作战,不是很现实了。 因蒂克斯还是昏迷着,等下应该是由希露德照顾吧,腿部有伤的希露德和杨,显然不能算作战斗力。但是杨偏偏显得如此有信心,难道是指望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就算刚刚两个人打跑了那头公虎救回了因蒂克斯,也不意味着可以打赢四头老虎啊,小老虎也是虎! 天隐突然觉得自己这些人,搞不好就要充当头虎给小老虎示范猎杀技巧的教学用具了。天隐此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惹上老虎,而且之前因蒂克斯也说过苏门答腊虎数量比较稀少了,野生的更是罕见,这一家子很明显是整个族群的延续,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伤害到这群圣灵;另一方面,天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就数量而言,天隐觉得自己比苏门答腊虎还容易灭绝,一定要选择的话,还不如自己活下去。 “嗷——”在天隐胡思乱想的时候,公虎已经扑了上来,吓得天隐侧身一闪,坐在了地上,勉强算是躲开了这次突然袭击,然而公虎随即就举起了大大的虎爪,朝着天隐就拍了下来! 天隐感觉得到凌厉的风声,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看来是到了极限了,“完了!”天隐觉得眼前一黑——阿尔忒弥斯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了上来,挡在了瘫坐在地上的天隐面前,而后双手撑起鞭子,拦下了公虎来势汹汹的攻击。 公虎一击不中,稍稍退后了一点,朝母虎吼了一声。只见母虎闻声走上前来,与公虎形成了夹击之势,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天隐,而是与公虎有前仇旧恨并且刚刚又来搅局的阿尔忒弥斯! 在两头老虎准备夹击阿尔忒弥斯的时候,在其身后的天隐想试着挪动下,自己没能力跟老虎硬撼,起码别给阿尔忒弥斯增加困扰吧。但是,已经发僵、发抖的身体,就是不愿意按照天隐大脑发出的指示动弹一下! 天隐此时心中充满了羞愧于不甘,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斗了,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恐惧?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阿尔忒弥斯替自己与老虎缠斗,在一旁的杨竟然还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窘相,明明刚刚被一头野猪吓傻了,现在面对四头大大小小的老虎,竟然不怕了? 嗯?看着杨的反应,天隐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杨刚刚害怕,是因为只有自己在,现在不怕,是因为有阿尔忒弥斯和……只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棕色短发,脸上遮着绣有金色骷髅的黑色胸巾,黑色t恤,迷彩长裤,越野皮靴,卡朋特!己方最强的实力者,卡朋特! 天隐看着卡朋特走到自己身前,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站在阿尔忒弥斯身旁,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心安,或许杨此时,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只见卡朋特朝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向了带头的公虎,一瞬间,猛然的一瞬间,天隐从这个强悍的背影上,感觉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天隐没看到卡朋特拿出武器,也没看到卡朋特做了什么,天隐能看到的,是随着卡朋特一步一步逼近,公虎竟然后退了! 公虎起先是后退,而后抬起头似乎在跟什么做着斗争,但好像就是拿眼前这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被逼退着!终于,公虎放弃了,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宣告了王者的败战,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随着头虎的退却,母虎和两头小老虎也心有不甘地随之走向了树林的深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人虎大战,就这样结束了?卡朋特究竟做了什么?天隐当时只能看到卡朋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在老虎眼中,卡朋特是个怎样的存在!不过,当卡朋特摘下黑色胸巾,转身温和地朝自己微笑时,天隐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安全了!眼前这个强悍到不可理喻的男人,给自己带来了安全! 一念及此,天隐开心地躺在了地上,这一次,身体倒是蛮听话。看着碧蓝的天空,悠然自得的云朵,翻飞雀跃的鸟儿……还有杨贱贱的、坏坏的大脸!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告诉我,亲爱的头领,你会跳舞吗?”杨一脸坏笑地询问着,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隐摇了摇头,小声地问道:“广播体操算么?”就是以前在中小学读书的时候,课间出去跳的东西。 “你打算舞会的时候,邀请女孩子来个伸展运动?真是有创意啊,亲爱的头领!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了解的杨,竟然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都知道!天隐已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奈了,只能目送着莫名其妙地大笑着的杨走开…… 但是几个小时后,天隐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杨究竟在笑什么。眼前的,是杨在木桌上摆好的两副象棋,依然按照昨天那般,杨进行了慷慨的让子。然而,为什么自己身边的是手执鞭子的阿尔忒弥斯呢? 啪!天隐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啪啪!手臂又被抽到了,令天隐疼得甩了起来……这是要干嘛?纯粹抽自己一顿?但是天隐又觉得在阿尔忒弥斯的鞭笞下,自己好像扭得挺有节奏感,但是,真的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亲爱的头领啊,你对于这位美丽的舞蹈教师满不满意呀?嗯,不开心的话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请卡朋特来哟,如何,亲爱的头领?”杨说着走了一步中国象棋,“炮二平五,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 啊?这到底是下棋还是“学舞蹈”?天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感觉上能吓跑苏门答腊虎的卡朋特好像更恐怖一点,两害相较取其轻,起码阿尔忒弥斯……啪!腰间一阵疼痛,这一下真的不轻,疼得天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不躲?”手执鞭子的美丽的教官,对于天隐的木然感觉十分不满。但实际上,仅仅休息几个小时,完全无法消除跟野猪激情搏斗所带来的疲劳。 啪!不管怎么说,不想被打就得想办法躲闪,天隐一边心里咒骂着“心思歹毒”的杨,一边小心地关注着阿尔忒弥斯的动作,还好阿尔忒弥斯挥鞭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让自己提前躲开。 “亲爱的头领——”杨用懒洋洋的声音气着费力扭摆的天隐,挪了一步国际象棋,“n(马)g1-f3,到你了哟,哎呀,你中国象棋还没有走子,一会儿你的思考时间就扣完了!” “马、马2进3!”哎呀呀,阿尔忒弥斯,你轻点啊!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喊着,杨这究竟在搞什么,一边被抽打一边下棋?就算报复自己拿野猪吓他,也不能这么玩吧!“p(士兵)e7-e5!” “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在整你呢?亲爱的头领?”杨一边看着天隐在很有节奏感的被打,一边笑嘻嘻地说出了天隐的心中所想,“其实呢,是有一点假公济私的意思啦,马二进三,pe2-e4,又到你了哟,亲爱的头领,感受到象棋的魅力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杨,天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啪!刚刚分心想了一下棋局,身上就挨了一下,还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疼得天隐一时间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里是“一点假公济私”,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以公谋私! “我当然是知道你想在的状态的,也知道你打倒那头野猪不容易”,杨说着,朝着正在被卡朋特和希露德肢解的野猪努努嘴,看着努力躲闪阿尔忒弥斯鞭子的天隐,开心地笑着,“你想要休息,我可以让你休息,阿尔忒弥斯也可以让你休息,但是假如现在就要面对无法逃避的敌人的话,他们会客客气气地让你休息么?” 杨说的是有道理,天隐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疲劳感和疼痛感,令天隐不想去明白,反正就是杨不好!啪!大腿又被鞭子抽了一下,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被抽了这段时间,天隐多少好像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出鞭的规律。 阿尔忒弥斯主要是以每三下为一组出鞭,基本上躲避鞭打的步法是一拍跳一步,每小节三拍跳三步;遇上这三下之间夹杂的攻击,只要结合上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手臂一直举在胸前的位置,就可以躲开。如果再简化一点,就是退左、横右、并脚、进右、横坐、并脚。 掌握了这个诀窍之后,天隐觉得躲起鞭子来更加得心应手了,也更有余力去思考仍然在进行的棋局了…… “太可惜了,亲爱的头领,你的思考时间早就没有了,虽然遗憾,但是这两局你输了哟!”杨一边愉快地重新摆好只下了两步的棋盘,一边偷偷地看着一脸不甘的天隐,眼中充满了欣慰,“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掌握了节奏呢,你现在做的动作,就叫华尔兹了!嗯,其实就是一种三步舞,这可是学习国际舞的第一舞种啊,怎么样,比广播体操容易多了吧!” 啊?天隐听了杨的话,现在心里已经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学跳舞是这么学的?这么简单的舞步,跳一遍让自己模仿一下不就完了?天隐突然觉得被阿尔忒弥斯毫不留情地抽了这么久,好冤啊! 想到这里,天隐突然心中一惊,如此简单的节奏和动作,为什么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这么多轮才反应过来?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是差太远了! 看着天隐阴晴变换的表情,杨满意地点了点头,“想通了吧,亲爱的头领,你阅读战斗的能力实在是太薄弱了!之前你能打赢,很多都是依靠对手的疏忽大意和自己的本能反应,如果仅仅是打几个混混还没什么问题。但是今后回到匹斯,你会遇上比那几个混混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对手,到那时,以你现在的能力,可能连一争之力都没有!” 啪!天隐刚想表示下认同,胸前就狠狠地挨了一鞭,这是什么情况?啪!又一鞭!啪!啪!天隐被打得有点懵了,怎么突然变换节奏了?明显比刚刚快了一些! “现在你将要用身体记住的呢,是维也纳华尔兹,呃,你不会以为华尔兹只有一种吧?”杨故作惊讶地瞪起了眼睛,同时分别在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上走了一步,“还是炮二平五,ng1-f3,亲爱的头领,你好歹能完整地下完开局吧?这样我会很无聊诶,啊,继续刚刚的话题,维也纳华尔兹要稍微快一点,嗯,反正你现在应该已经体会到了,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止的杨,天隐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啪!一分神,就是一鞭子,阿尔忒弥斯,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学员啊,下手太狠了吧!啪!天隐完全没有抱怨的空闲,只能集中全部精神适应着新的节奏。 “嗯,看在你完全不抱怨的情面上,我就多跟你说一些东西吧!”杨好像看穿了天隐心中的怨念一般,故意用语言刺激起了天隐的火气。 你不说话才好!啪!天隐稍稍一侧身,后背就吃了一记,这个杨!变着法的让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又是下棋又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看着自己受折磨他很有快感? “仔细地回想,想想之前的战斗,你应该没有进行过临场的指挥吧?” 天隐点了点头,啪!额头就挨了一下,不过这一下没有打在身上的疼,估计是阿尔忒弥斯有意控制了力度吧。 “也就是说你仅仅只是专注于战斗,现在有我这个超——一流的军师在,还没什么问题”,杨一边用夸张的语调好不害臊地自夸着,一边又将棋盘重新归位,“啊,亲爱的头领,时间又到了,一子未落就败阵,还真是干脆啊!其实你可以先走的嘛,起码可以至少走一子。就换你先手吧,你看好不好呀?” “好——嗯、唔!”天隐好字刚说了一般,就被阿尔忒弥斯一鞭子抽了回去。杨!该死的杨!你完了!死定了!我要是活着完成了训练,第一个拿你检验下成果! 杨看着欲言又止的天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容,“看来还是得我先走了,稍微照顾你一下吧,还是之前那两步,你应该还记得吧?同一时间只专注一件事的集中力固然重要,但是当你不得不同时面对几个事件的时候,你能面面俱到吗?亲爱的头领?” 啪!天隐现在不是掌握不了阿尔忒弥斯的出鞭轨迹,而是实在太疲劳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硬吃飞来的鞭子。 “我不可能总是会在你身边的,亲爱的头领,早晚有一天你需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全部的状况!”杨一边玩着手里的棋子,一边说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当我不在了,你就需要自己去战斗,需要自己去指挥,需要自己去思考,到那时,可不仅仅是一边跳舞一边下棋那么简单了!” 一鞭、一鞭、一鞭……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天隐真的挺不住了,只觉浑身沉重的如同灌了铅一般,而后,双脚一软,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了,这个短暂而又波澜起伏的一天即将结束了。如果说天隐有什么进步,那就是今天跟杨的对弈,只输了6盘!可以说天隐的棋艺有了显著的提高,起码比昨天少输了32盘,而且没有一盘是被虐杀的,如果忽略掉一共只下了6盘和所有棋局都是时间耗尽不战而败这些情况的话,前景还是很乐观的! 皇帝Ⅹ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皇帝Ⅺ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 樂文小說|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皇帝Ⅻ 笑声是生活的点缀。 笑容可掬的人一般都是身心健康的人,一个孩子的笑声好比一支歌唱童年的乐曲,天真的欢快像一道清澈的瀑布从嗓子里喷腾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道瀑布的名字,叫做因蒂克斯。顶着红色椰子壳,花着一张刚刚哭过的大脸,因蒂克斯开心地笑了,因为,莱娜得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隐误打误撞的安慰之下,解开了因蒂克斯的某种心结吧。 安置好仍在熟睡的莱娜,众人就开始了忙碌的一天。由于有3个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伤员,仅仅靠着天隐、卡朋特、阿尔忒弥斯三人,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所有的残骸彻底收拾好。如果忽略掉造型极为诡异的混混尸首,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 丢掉跟混混尸首相接触的食物和水,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大部分没有受到损坏。加上杨等人瞒着天隐偷偷藏在“树屋”顶层的一部分物资,使得天隐等人在面对持续恶劣天气或者突发情况时,拥有了相当的抵抗能力。 现在比较令人头疼的,是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树屋彻底毁了——只有天棚是完好的,还有一半顶层勉强可以住人。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需要进行重建的。还好,卡朋特是个技术相当令人佩服的木匠,在过去的五天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构思好了更加完善的树屋。 此时代替莱娜躺在木桌上的,就是卡朋特新画出来的树屋结构图和效果图。与之前的比起来,新的树屋扩大了将近一倍的使用面积,而且在之前的底层下面又接了一层,使树屋不再悬空,而是看上去更像一座把榕树包裹起来的四层别墅! 按照卡朋特的设计,“别墅”的底层是活动空间,平时可以当作用餐地点,天气不好出不去的时候就可以当作天隐的训练场——对此天隐强烈地反对着,这么小的空间,要怎么躲才能躲得掉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而且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再想要对杨那种念经似的的声音充耳不闻,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可惜,天隐的反对被阿尔忒弥斯强力镇压住了,只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眼神,天隐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儿11岁就有了可以单挑北美棕熊的实力。 “别墅”的二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底层,仍旧维持原设计,用作屯放储备物资;“别墅”的三层,就是原先树屋的中层,在保留火炉等生活设施的基础上,改造为男性的住宿地,对此,一向认为男女应当相亲相爱地住在一起的因蒂克斯,是强烈反对的。然而因蒂克斯反对的话刚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打回了肚子。 “别墅”的四层,也就是原先树屋的顶层,改建为女孩儿们的宿舍,同时采用了因蒂克斯的建议,增加了一个浴室!然而就在因蒂克斯拍手称好的时候,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告知了因蒂克斯,今后她要亲自负责豪克的教育问题。 上次天隐怂恿豪克惩罚杨,让阿尔忒弥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豪克是拥有相当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的,虽然这些不能算作学习能力,但是也足够用了。只要阿尔忒弥斯采取跟天隐差不多的方式,让豪克明白帮助“父亲”,也就是因蒂克斯偷窥女孩子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就可以从更本上解决掉“猥琐下流龌龊的死胖子”的威胁。 “别墅”的天棚,会依照新的房屋尺寸进行扩建,而后将小型集雨器撤换为一个陶土砖砌成的蓄水池。以慈竹为饮水管,用多功能胶漆进行粘合,可以直接连接到驻扎处附近的溪流,而后利用手摇发电机和从渡轮上拿下来的小型水泵取水。 刚刚为失去“偷窥女孩子”这一人生最大嗜好而悲伤的因蒂克斯,马上就被迫拥有了新的爱好——负责摇动发电机取水。虽然因蒂克斯立刻就进行了反对,并用眼神和手势连连暗示天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个提议被天隐以要保证训练为由拒绝了,而且天隐又巧妙地向众人说明了这样一个观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因蒂克斯使用手摇发电机给奇迹和豪克供电,所以因蒂克斯是众人之中最熟悉发电机使用方式的人,人尽其才可是从古至今一直不变的至理!于是,因蒂克斯的反对声,再一次淹没在“人民群众”的一致意愿之中。 “别墅”还有一个与原先的树屋相当大的不同,就是通过围墙和可调节式雨棚,将菜田和即将建成的砖窑正式纳为了附属设施。另外参考了跟飞机头的战斗情形,“别墅”舍弃了树屋的拼接式立面墙设计,而是改为用木板卯合的一体式设计,以期彻底增大墙壁的强度,使其不至再被轻易地拉倒。 以“别墅”为中心,重新布置掩体、壕沟、陷阱等防御工事,一方面是提防可能来自于造雨师率领的“r组”的进攻,另一方面则是可以用于天隐的训练。对于后者,天隐心头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就被验证了。 以“别墅”的建造为核心,重新分配了众人的工作:卡朋特还是负责全部的建造工作,未受伤的阿尔忒弥斯和天隐负责收集各类原材料——木材、粘土优先,其次是黄铁矿石、煤矿石、石灰石。 希露德负责指挥砖窑的建设,还有负责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跟化学有关的工作,暂时,手脚不灵便的杨和哪里都不算灵便的因蒂克斯充当希露德的帮手。 卡列芙继续安心地喝红茶,有了天隐这个猛士做过尝试,现在没有人敢去打搅卡列芙喝茶;莱娜先养伤,等好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捣乱就好。 “20天”,当天隐问完成全部工作的预期时间是多久时,卡朋特用最简短的话语给与了最明确的回答。 对于上述的工作内容和安排,天隐完全没有不满。只是,这些工作日程上,是没有船只的建造的,但是考虑到只需要20天就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造船,天隐觉得现在先放一放也没关系。 这一天,就在忙碌中渡过了,对于天隐而言,还多了一点受虐的痛苦:对杨的战绩又增添了24败,另外阿尔忒弥斯觉得天隐的华尔兹已经算是有基础了,就开始了狐步舞的“亲切指导”。天隐被抽得……好惨,真的好惨! 隔天,当天隐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适,反而好像还有一点点舒畅的感觉,自己不会是有某种奇怪的倾向吧?摇摇头,开始跑步吧,既然决定了接受彻底的锻炼,那就没理由随随便便中断。 今天是3月27日,星期五,还真是个让人身心愉快的好天气,总的来说这个孤岛除了下雨就是阳光明媚,少了些恼人的阴翳天气,如果将这段时间视为渡假的话,这个孤岛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 渡假!这个词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隐的脑海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前一段时间连续与混混们战斗,再到前两天单挑野猪,虽然令天隐害怕过、紧张过、疲劳过、愤怒过,但总的说来,都没有让天隐打从心底里觉得来到孤岛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在自己的印象中,孤岛求生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才对,为什么跟杨他们在一起,反而却有一种类似于渡假的悠闲感呢?天隐一边跑步,一边思索,天隐现在已经喜欢上思考问题的感觉了,这令自己觉得十分充实! 知识!技术!关于先前的问题,天隐的答案就是这两个词,杨、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因蒂克斯,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相当丰厚的知识储备;杨的指挥技术、卡朋特的木工技术、阿尔忒弥斯的狩猎技术、希露德的烹饪技术、因蒂克斯的计算机技术,毫无疑问全都是大师级的,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强得可怕的同伴在,自己才会觉得轻松、写意吧。 一念及此,天隐不禁对自己略微地感到了一丝的不满,从“自由号”遇上银假面杀人魔开始,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到无力,感觉到不甘。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变强一些呢? 对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这两位教官的实力,天隐是丝毫不怀疑的,他们布置的体能训练,也渐渐地显现出了效果。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天下午被阿尔忒弥斯花式抽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学会跳舞?或者如杨所说的,提高对战斗的阅读能力? 天隐很佩服杨的头脑,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这位百年难得正经的仁兄,天天除了以捉弄自己为乐,似乎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每次试图进行一些根本性的话题,比如关于匹斯的事情,关于拜托他锻炼自己的人的事情等等,就一准会被杨以各种巧妙的方式转移掉话题,或者干脆搪塞过去。 杨肯定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杨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呢?每次都是说自己寻找答案也很重要,或者是说回到匹斯就知道了。 如果能活着回到匹斯,应该就算通过了匹斯学院的入学仪式了吧?想到这里,天隐不觉感到好笑,原本是准备去新加坡深造的,现在转而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匹斯学院,看来自己的学生生涯还要继续下去啊。 关于匹斯学院,天隐现在只知道是阿方索?凯撒创立的,是匹斯教育系统的顶点,可以培养出完全适应“匹斯三原则”的人的地方。但是匹斯学院会提供怎样的教育内容呢?天隐觉得十分好奇,只可惜,现阶段,是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的。 一切,都得等回去才能知道。回去……天隐心中不觉感到了一丝苦涩,从什么时候起,“回去”的目的地变成了匹斯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原先那个温暖的家呢?好心收养自己,视自己为己出的养父母,现在是否安好?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说起来,自己也从未尽过儿子的孝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怪过自己?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宠溺自己、那么善良的两个人,怎么会责怪自己呢?但是……天隐的笑容突然一僵,即便是好人,也总会有秘密的,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天隐伸手摸了摸静静地躺在口袋里的布鲁斯口琴,这个口琴的银色外盒,原本是装着别的东西的,至少在“自由号”上救了自己的龙,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如果将来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养父母的话,一定要问问关于这个银色盒子的事情。 如果将这个银色盒子视为开始,那么接下来的,就是自己胸前的七彩曼陀罗胸章了,杨曾经说过,强大的恶之华事务所就是用的曼陀罗花做徽章,不过是白色的曼陀罗花,不管怎么说自己跟恶之华事务所是有着某种联系就是了。从银假面杀人魔和造雨师的反应来看,杨没有说错。 如果杨说的其他的话也是实话的话,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七彩的曼陀罗花胸章是什么含义,那就只有回去询问给自己这枚胸章的龙了。反正酒吧maneo又不能说没就没,作为酒吧老板的龙,显然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不见。回去匹斯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龙聊一聊! 总的来说,今后的行动计划大致上就是先找龙谈谈,然后再想办法回去找养父母谈谈,感觉上还是蛮简单的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突然间觉得自己也是挺聪明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人一旦思考起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了,对此,天隐是深有体会的,因为,他已经跑完了预定的路程。 回到驻扎处,先是做深蹲,然后就是所有体能锻炼项目里最幸福的一环:背着希露德做俯卧撑!那种美好的触感,淡淡的体香,小脚丫抵在自己的腰间的瘙痒感,再加上希露德因为害羞而一言不发的微妙氛围,真的是太开心了! 做完了深蹲,天隐满怀期待地趴在了地上,而后,就觉得背上一沉……不对劲!这个重量,这种触感,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好你个死胖子! “因蒂克斯!下来!”天隐大吼着,倒不是因为因蒂克斯的重量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因蒂克斯代替希露德这件事自己的心理无法接受! “你锻炼你的”,因蒂克斯继续敲着键盘,完全没有理会天隐的意思,“希露德要去看看制作砖坯的粘土,还要去看看山洞里的钠硝石,嗯,你知道的,钠硝石与水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反应,前一段时间的大雨很有可能会对硝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 “你再不下来,就要对我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了!因蒂克斯!”天隐的内心在嘶吼,不!我不要这个死胖子!希露德,只有希露德,才能使我幸福! “希露德拜托我替她的,难得希露德主动找我帮忙,身为艺术家,怎么可以拒绝呢?”说着,因蒂克斯骄傲地正了正脑袋上的红色椰子壳,这可是艺术家的灵魂!“而且,我现在正在用奇迹搜一些菜谱,等下的早餐就由因蒂克斯大人负责了。” “搜索?这个岛屿的高空信号不是被屏蔽掉的么?你还能连接上网络?”天隐心中突然产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因蒂克斯有办法连接网络,那就完全有办法向外界求助啊,那就不需要等六个月,也不需要自己造船,就可以离开了呀。 “搜索也是可以本地进行的,奇迹之所以是奇迹,还在于其超乎想象的硬盘容量,我在来匹斯之前收集过大量的资料,其中就包括各类菜谱!” 因蒂克斯的话,将天隐的小小希望彻底打破了,但也引起了天隐其他的好奇,“你收集菜谱做什么?”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梦想么?终有一天,我要开一家中国大饭店,我来做主厨!”因蒂克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兴奋地比划着,“中华料理,可是世界料理的顶点啊,想想吧,艺术家因迪克斯大人,同时又是超一流的中华料理烹饪大师,想想都令人兴奋呐!” “亲、亲爱的因蒂克斯,你真的会做菜?”一想到第一天在酒吧里看到的因蒂克斯的“艺术”,天隐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惊恐,如果因蒂克斯的烹饪水准跟他的画技一般“高超”,那他的菜肴本身就可以成为凶器吧? “这种事情难不倒因迪克斯大人的,所谓料理,其本质就是化学反应!”因蒂克斯说着,就从天隐的背上下来了,带着找好的菜谱,喜滋滋地走掉了…… 女皇Ⅰ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女皇Ⅱ 螃蟹,那只大螃蟹,跑去哪里了呢?这可是自己目前为止唯一的猎物,天隐立刻四处寻觅那只有着红黑色相间外壳的螃蟹。 `` 原来是爬到阿尔忒弥斯那边了,天隐不禁松了口去,探身、伸手,准备把不老实的螃蟹抓回来。然而,天隐没注意到,不老实的大螃蟹硕大的双螯,已经碰到了熟睡中的阿尔忒弥斯结实的手臂! 一瞬间,阿尔忒弥斯就睁开了双眼,右手狠狠地拍向了身边那一大团不明物体,而后借力侧身,左手用力握拳,打向了身前那个黑乎乎的身影。 看到惊醒的女孩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糊,天隐就知道糟糕了,这拳头的速度太夸张了!完全来不及出声,天隐就感觉自己的下颌受到一股猛力的冲击,直接后仰着撞在了树上,由于是后脑吃的力,天隐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天隐眩晕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已经完全清醒了,看了看被自己拍进泥沙里的大螃蟹,再看看被打得一脸呆滞的天隐,阿尔忒弥斯意识到了自己误会了,竟然难得地脸红了!可惜这千载难逢的美景,天隐没能看到。 但是不管怎么说,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只手不怀好意地向自己摸过来,任何女孩儿都会有过激的反应吧?阿尔忒弥斯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完全不是“任何女孩儿”都能达到的级别。 反正就是天隐不对!谁让他不说一声就胡乱伸手,而且、而且还偷看自己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天隐眼皮底下睡了多久,阿尔忒弥斯的脸更红了,用坚毅但不失秀美的眼眸偷偷看向一旁的天隐,还好他还没清醒过来。 为了避免尴尬,阿尔忒弥斯拎起了脑袋嗡嗡作响的天隐,走到海边,一个用力,丢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噗通!天隐回到了海洋温暖的怀抱,咸涩的海水灌了满嘴,让天隐吓了一激灵,看着不远处愠怒的阿尔忒弥斯,立刻全明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天隐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以一种接近于狗刨式的泳姿划向了浅海区,那群五颜六色的鱼看起来比生气的阿尔忒弥斯亲切多了!游着游着,天隐就觉得不对了,自己是被直接扔进海里的,没有拿木制鱼叉!手边只有一把匕首,这要怎么捕鱼? 但是想想之前的种种失败,好像就算拿了鱼叉,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匕首在海水里也不好用,该怎么办呢?更别说还有那么一群暴躁的、具有强烈的斗争意识的鱼在,天隐觉得贸然去抓不仅会重蹈覆辙,而且会很危险。 所以,故技重施,先飘在海面上慢慢想,反正阿尔忒弥斯也没过来吹促自己。其实天隐心底里是很希望阿尔忒弥斯也在的,就算她不说话,也可以用行动让自己接收到一些必要的信息,总比这样在盲目中乱动要好得多,而且,如果将来真的要造船离开,怎么样也得掌握相当一部分关于海洋的知识。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对自己这个毫无来由就蹦出来的想法感到有趣。依照杨的说法,之前的几十年除了有一次出现了意外之外,每一次入学式结束都会有人来接。按道理来说,这一次也应该不会出现例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隐心中就是觉得不踏实。 可能是这段时间受杨的影响,天隐发觉自己思考问题越来越谨慎,谨慎到了连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况都会想到的地步。仔细回想入学式的前前后后,能够代表匹斯学院的声音一共就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告诉自己这次入学式结束后会有人来接应,事实上这次孤岛之行就是以渡轮沉没这个意外做开端的,如果再以某种突发事件做结束,前后照应一番,也并非不合情理。 渡轮沉没!天隐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己方七个人是乘小船到的孤岛,比己方先到的造雨师和雷鬼头他们显然不会是游泳过来的,那些船呢?那些船再古旧,好歹也是专门的救生船,如果现在还没被人为破坏的话,应该还能使用。己方可是有个超级木匠卡朋特在,稍微修一修,或许就不用再造一艘船了! 从路线上来说,可以划这些小船先取道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岛,或者印度的尼科巴群岛,然后进行补给。当初阿方索?凯撒可以在战争时代,一个人从印度一路赶到匹斯,自己有6个很可靠的同伴,没道理不能在这个和平时代,回到匹斯吧? 接下来,还要想办法说服大家认同自己,虽然早餐的时候稍稍提及了一下,但是天隐能感觉到大家对这个计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以现有手段想要造一艘可供七人使用的、坚固的船,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非常有说服力的依据,这些东西之前应该有拜托因蒂克斯去做,等下回去可以看看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信息。 即便可以说服己方的同伴,也还是得提防造雨师,就算现在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敌意,也很难说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就算造雨师一直不改变注意,也不能保证“r组”就是铁板一块,如果也出现了类似于混混们的内讧的话,危险的,还是己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自己当肥羊啊!天隐不甘心地狠狠地扑腾着,溅起了无数浪花。这些在阳光下散发着剔透的生命力的精灵,激发了远处,正被天隐深深戒备的吟游诗人的表演**。 “自由的人,你将永把大海爱恋! 海是你的镜子,你在波涛无尽, 奔涌无限之中静观你的灵魂, 你的精神是同样痛苦的深渊!” 造雨师一边举着光学望远镜凝望着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的天隐,一边随着吟诵而挥动着右手,嘴角边挂着一抹弯月般的笑容,“谬特!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在这阳光下感觉到异样的同感?仿佛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我们失去了神的祝福,如幽灵般,如鬼魅般,啊!谬特,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唯有革命,才是人类最甘美的果实!” “你喜欢沉浸在你的形象之中; 你用眼用手臂拥抱它,你的心 面对这粗野,狂放不羁的呻吟, 有时倒可以派遣自己的骚动。” 造雨师仍然在笑,阿拉伯少年仍然面无表情,然而双眸却紧紧盯着远处的天隐。自从昨日见到天隐的口琴琴盒之后,这个少年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不再是死寂、不再是虚无,而是一种热烈、一种亢奋。 “你们两个都是阴郁而又谨慎: 人啊,无人探过你的深渊之底; 海啊,无人知道你深藏的财富, 你们把秘密保守得如此小心!” 这位兼职的吟游诗人,此时已经放下了光学望远镜,就算没有带尤克里里,也可以配着柔和的风声,尽情地用双臂挥洒着自己的激情。美中不足的是,造雨师的观众只有天空、大地、树木、杂草,阿拉伯少年虽然就站在身边,但却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一个造雨师十分好奇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 你们不怜悯,不悔恨,斗狠争强, 你们那样地喜欢残杀和死亡, 啊,永远的斗士,啊,无情的兄弟!” 最后一句,造雨师是对着总是沉默的少年说的,在这个少年身上,确确实实是有着自己的影子啊。笑着摇摇头,造雨师轻拍了下正在神秘之所遨游的少年的肩头,“去吃午饭了哟,谬特!” 同样是头领,造雨师的午饭是不需要自己发愁的,而天隐……“我这也能叫做头领?什么样的组织会出现我这种‘头领’!”此时此刻,飘在海上一筹莫展的天隐在心里大声地抱怨着,怎么说阿尔忒弥斯也不应该就这样丢着自己不管吧,起码给一些指导啊,就算不给提示,也给自己一条泳裤吧,这长裤子吃了水真的是太沉了! 裤子?天隐感觉到脑中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立刻脱下紧贴着身体令自己十分难受的湿裤子,扎紧两个裤腿,这不就是很好的渔网嘛!哈哈、哈哈哈,自己真是挺聪明的,哈哈哈哈! 天隐深吸一口气,带好护目镜,夹着“裤网”再度冲向了鱼群!先是那种黄白相间的小鱼,让你游得快,让你跑!能兜几条是几条,然后是慢得要死还滑溜溜的绿色小鱼,哼哼哼,统统进来吧!对于那种暴脾气的鱼,天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反正感觉上裤子里应该有好多条鱼了,如果那个大螃蟹没有被阿尔忒弥斯打烂的话,午饭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于是,身着长袖上衣、小裤衩的天隐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拎着水淋淋且一鼓一鼓的“裤网”上了岸,示威似地朝阿尔忒弥斯一笑,晃了晃手里丰富的收获。阿尔忒弥斯也没有检查一下天隐的“渔获”,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在地上慢悠悠地爬着的大螃蟹,转身走了。 成功了!成功了!成功了!看到没有,就算没有足够的知识又怎样?就算没有娴熟的技巧又如何?天隐现在心里是真的很开心,扛着一裤子鱼,捏着沉甸甸的大螃蟹,一蹦一跳地回了驻扎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嗤、哼、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当天隐回去之后,迎接他的不是大家佩服仰望的神情,而是笑得前仰后合、捂肚捶地!天隐一时间被笑愣了,这是怎么了? “亲、亲爱的头领,你的造型真是太、太别致了,哈哈哈!”杨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伸手指了指天隐。顺着杨指示的方向,天隐低头一看,脸立刻红的像熟透的莽吉柿,自己竟然只穿着小裤衩就跑回来了,而且也没注意到夹在上面的弯弯曲曲的海草,好、好丢人啊! 天隐好不容易挤出一丝讪笑,动作僵直地挪进了帐篷,从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腾替换用的裤子…… 总算吃午饭了,天隐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一顿大餐,谁知希露德端上来的,除了烤好的大螃蟹,就是野猪肉干,然后是各类蔬菜、海藻,主食是蜜本南瓜和西米,鱼呢?鱼!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抓回来的鱼,怎么一条都没有?天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杨,狠狠地拿筷子在木桌上顿了顿。 “啊!嗯,亲爱的头领,你对于螃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杨心里非常清楚天隐的意思,但就是不想直说,逗弄天隐的乐趣,在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无上的满足感,“这只大螃蟹,是椰子蟹,一般是以椰子肉为食的,肉味十分鲜美,腹部脂肪多,营养也很丰富,尤其是它的八只足,这味道,就像龙虾的尾巴一样,细细地品位的话,还会尝到椰香味哟!”杨说着,毫不客气地掰下了椰子蟹的前螯,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天隐见状,立刻收下了另外一只巨螯,而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了杨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前螯,“亲爱的杨,是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呀?” 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大喊失算,这小子现在被训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得不采用怀柔政策了!只见杨挤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是的、是的,刚刚忘了说了,椰子蟹由于人类对其疯狂的猎捕以及自然栖息环境被破坏,现在越来越罕见了,头领真是不同凡响啊,这么难找到的东西都是手到擒来,厉害啊厉害!”说着,杨偷偷地伸手想要趁天隐不注意拿回椰子蟹的前螯。 可惜,被阿尔忒弥斯的鞭子锻炼了这么久的天隐,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杨的小动作!当!一把叉子刚刚好贴着杨的手钉在了木桌上,“亲爱的杨,现在是不是又想起来了一些事?” 杨见天隐的架势,知道不说实话是躲不过了,两肩一耸,坐了下来,“亲爱的头领呀,你抓鱼的眼光要是有抓螃蟹的一半好,现在我们就能吃上烤鱼大餐了啊。首先,你用裤子装鱼,要我们怎么吃嘛……” 杨的话令天隐面色一红,好像、好像是不怎么雅观,但是没有渔网、没有篓子、没有吊杆,要自己怎么办嘛! “其次,亲爱的头领,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热带鱼类啊?”杨说着朝猛啃着椰子蟹蟹腿的因蒂克斯努努嘴,因蒂克斯看到杨的示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的美食,正了正歪掉了的红色椰子壳。 “嗯,头领你抓回来的鱼主要有两种,一种,叫小丑鱼,那种黄白相间的,叫公子小丑鱼(amphiprionocellaris),一般来说主要是分布在菲律宾群岛附近的,没想到在这边也有;那种黑黄带白色条纹的,叫黑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sebae),那种红白相间的,叫红双带小丑鱼(amphiprionclarkii),这两种小丑鱼都是印度洋中很常见的种类……”因蒂克斯说着,狠狠地咬了一口雪白的蟹肉,一脸的满足感。 天隐倒是听明白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都是小丑鱼,小丑鱼怎么了,不也是鱼么?天隐很像让因迪克斯快点说,但也知道自己没做好,又不太好意思出声,只好一脸希冀的盯着因蒂克斯胖胖的脸看。 不知道因蒂克斯是不是被看毛了,总之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蟹肉,“小丑鱼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是口味实在太糟糕了!非常糟糕!”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除非要被饿死了,否则还是把小丑鱼当作观赏鱼类养着吧。至于另外一种……不得不说头领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因蒂克斯说话的同时,不断地看向天隐的手,看得天隐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死胖子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 “那种鱼叫绿河豚(tetraodonnigroviridis),也叫潜水艇鱼,河豚,头领应该知道吧?”因蒂克斯说着,瞄了一眼脸色大变的天隐,“这玩意跟河豚同属鲀科,成体是有剧毒的,头领抓回来的都是成体,其所含毒素的毒性相当于剧毒药品氰化钠的1250倍,只需要0.48毫克就能致人死命!如果当时头领是用手抓的,而且手上又有伤的话,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蒂克斯一席话,听得天隐冷汗直流,第一次自己确实是直接用手抓的,不过太滑了没抓住,还好自己手上没有伤,不然…… “河豚倒是蛮好吃的,可惜我们没有处理河豚用的刀具!”因蒂克斯一脸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看来河豚的味道应该是在水准之上。不过,之后的话天隐基本没有怎么听进去,此时此刻天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之中,连吃掉了原本属于杨的椰子蟹前螯都没发觉…… 女皇Ⅲ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说服了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卡列芙之中卡列芙是毋庸置疑的首领,想办法搞定卡列芙,就可以一口气获得所有女孩儿的支持。 这样想来,自己需要说服的,只有两个人——杨和卡列芙,虽然不见得有多容易,但至少算是看到了点目标。要不要先改为攻克卡列芙,然后以作弊式的“民主投票”让杨屈服?天隐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姑且不论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近似乎强迫的无赖手段,如果杨真的铁了心不同意,卡朋特也必然是不同意的,就没有人造船了,到头来除了激化了同伴之间的矛盾之外,一无所获。 解决问题的先决条件是,你要知道问题所在!天隐决定放弃投机取巧的方式,以最原始的正面交流来获取所有人的认同,反正自己将来是要成为匹斯市的市长的,说服这几个人就当作是提前演习了! “卡朋特,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天隐很希望卡朋特可以表现出,哪怕一点点赞同自己的意思,这样就可以绕过杨先搞定这个造船所必需的卓越木匠。 可惜,卡朋特除了兴趣满满地看着眼前的椰子汁,没有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天隐的疑问,这个身形硕大的男人也只是抬头和善地笑了笑,“没想法。” 无论你有多么超卓的说服技巧和辩论能力,你都无法令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改变想法。卡朋特经典的三字式回答,让天隐胸闷不已,但是现在的天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而单纯的学生了,天隐已经懂得逆向思考了。 “假如,我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且可以达到足够速度的船,你可以造出来吗?”天隐决定先搞清楚最基本的问题,然后以这个为基础再去争取更大的成果。 卡朋特喝了口椰子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向着天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伸出一个手指,“1个月。” 很好!只要能造出来船,就算只有自己和因蒂克斯,也有办法离开这座孤岛了!天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就该向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了。 “希、希露德……啊、嗯,可、可以听、听听你的意见吗?”天隐一看到希露德俏丽的面庞,说话立刻变得结结巴巴的了,不过还好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天隐直接询问希露德,似乎大大出乎了杨的意料,原本还是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戏谑表情的杨,现在竟然微微严肃了一些,看向天隐的眼神中,略微闪烁着赞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希露德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样害羞了,或许是被天隐忸忸怩怩的样子传染了,竟然也脸红了起来。只见红着脸的希露德,头压得低低的,两只小手绞弄在一起,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的阿尔忒弥斯,可惜,阿尔忒弥斯好像故意逗希露德一般,两眼望天,就是不搭理这个小脸红扑扑的女孩儿。就这样,天隐看着希露德,希露德看着地面,一瞬间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吱——”拯救了天隐和希露德的,是自己开了个大椰子,兴奋地叫着的莱娜。干得漂亮!“前任自动开椰子器”天隐在心中默默地感谢着这只喜欢吃椰子的小猴子。 “我、我有、有些担心……”希露德还是不肯抬头,声音也小得可怜,但是天隐就是能听清,“我、我们有、有必须要、要做的事情,在、在做到之、之前,不、不能轻易死、死掉。” 从希露德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天隐捕捉到了这样的关键点:希露德并不是不希望早日离开,但是对于过大的风险实在有所顾忌;虽然不知道三个女孩儿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显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为此她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以性命相搏。 “因蒂克斯,有没有办法计算出我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天隐希望可以获得更多数据上的支持,虽然只要不是100%就不能令人安心。 “嗯,我看看”,因蒂克斯说着开始飞快地敲击起了键盘,很难令人相信,那种短粗胖的手指竟然能迸发出钢琴师一般的活力!“我们需要做的,是跟着气旋的行进轨迹行船,严格地说是贴着气旋的内圈航行,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刚刚好在气旋的中心点经过的时候出发,并且在这之前或之后都不能离开中心点……” 因蒂克斯好像并没看到天隐越来越严峻的表情,继续念叨着,“这个阶段的生还率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是56.2487%,还不错嘛!之后气旋的外圈撕开潮汐墙的概率是87.4%,算上潮汐回落时冲击对船体的损伤,以及海流的冲击将船带出气旋内圈的可能性,嗯,这个阶段的生还率是……1.0023%!” 听到这里,天隐不禁面色一白,仅仅是穿过潮汐墙,生还率就已经接近0了!那接下来呢?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会真的无限等同于自杀吧? “假如顺利通过了潮汐墙,气旋外侧的范围会缩小一点点,此时中圈的强劲风力可以抵消一部分漩涡的吸力,成功率是76.3%,也就是说有76.3%的可能性可以将漩涡的吸力降低至我们能够脱离的范围内”,因蒂克斯好像生怕大家听不明白一般,特意解释了一番,全然不管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数据都会严重地打击天隐的信心,“但是,我们还是要面临被漩涡甩向气旋中圈的危险,同时考虑纯木制船只的平均强度,离开漩涡带的生还率是……” 奇迹的屏幕不断地闪烁着,因蒂克斯的脸色也不断变化着,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定格在了惨白上,“3乘以10的负37次方,这就是我们最终的生还率,虽、虽然不是0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但是头、头领,我、我们还是别、别冒这个险了吧!” 当听到这个低得夸张的结果时,天隐的心头就是一沉,现在原本支持自己的因蒂克斯也退缩了。天隐完全可以理解因蒂克斯的心情,就连自己,现在也在打着退堂鼓,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说服其他人进行这种无异于自杀的冒险计划? 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天隐甩了甩头,看向未见到有多害怕,事实上完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的阿尔忒弥斯,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定可以给出不错的建议或者想法的。 “海是很可怕的,千万千万不要小瞧海洋!”美丽的猎人毫不留情地鞭笞着天隐的内心,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天隐顶着心头的无力感,勉强憋出了一丝苦笑,“卡列芙,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嗯,不是关于红茶的,而是关于造船离开这座岛的……”天隐生怕一直专注于红茶的卡列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下说明。 卡列芙,这个谜一样的女孩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淡然地看向一脸紧张的天隐,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着,“你有办法保证我们全部都活着离开吗?” 女皇Ⅳ 看着卡朋特慢慢地将模型拆成一个个组件,天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异样感。<し虽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再一次、彻底地被这些人捉弄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让人心烦意乱。我们可是同伴,同伴诶,天隐在心中大声吼着! 是不是该感慨一下这些人演技之高超呢?因蒂克斯就不说了,怎么连希露德也跟着一起骗自己啊,明明就是一脸害羞样,嗯,也可能是真的害羞了,总之希露德害羞的模样看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易就决定原谅希露德,但是对于因蒂克斯、对于杨,显然就没这种好事了! “亲爱的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啊?”天隐一边掰弄着自己日渐有力的拳头,一边努力用自己能做出来的最吓人的表情恐吓杨。只不过,天隐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没有真正发火且演技不那么灵光的人,有可能就这样吓到人么? 杨用神闲气定的表情给了天隐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亲爱的头领,难道你没认出来这艘船吗?这可是东方、乃至世界造船史上的奇迹——郑和宝船的缩小版啊!假如能够完美地按照卡朋特的模型造出来,我们的生还率就会大大提高,甚至可以高于因蒂克斯之前计算的最好结果!” 原本还准备借机发作一下的天隐,瞬间被杨的话吸引了,实在无法忽略生还率可以超过2.5%这句话!而且看杨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骗人,但是之前杨也是一本正经地糊弄了自己,天隐决定先听听杨说的什么,再决定是否相信。 看到天隐双手架在胸前,斜着眼睛看自己,像小孩子一样稚气的样子,杨不禁微微笑了笑,指着奇迹屏幕上的一组数据,“刚刚亲爱的因蒂克斯给你讲解的,主要是从船体的结构、坚固度以及与气旋位置的配合度等角度分析的,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被漏掉的关键条件呢,亲爱的头领?” 这个杨,不老老实实解释竟然还在摆老师的架势!天隐伸手搔了搔头发,仔细地回想起因蒂克斯的话,试图找出语焉不详的地方……关于风帆、动力装置,因蒂克斯好像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对于一个从木帆船船体可以一路联想到战列舰装甲的话痨来说,实在有点不正常!为什么因蒂克斯没有详细描述一下纵帆和蒸汽机的构造、作用,以及能提供的最大速度呢? 速度!速度!就是这个!因蒂克斯不希望说出来的,其实是配合纵帆和动力装置之后,木船可以达到的速度区间!所以被人为漏掉的关键条件,就是速度! 杨从天隐闪烁不定的目光以及自信的表情中,看出了天隐已经找出了答案,满意地笑了笑,“是的,亲爱的头领,就是如你心中所想的一般,计算生还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船只的最大速度以及变换速度所消耗的最小时间,换言之,木船的灵敏度,刚刚是没有提及的,而这组数据,就是依照木船可能达到的不同灵敏度从高到低排列出来的计算结果!” 天隐虽然很不甘心自己又被杨看穿了,但是此时好奇心却是主角,顺着杨的手指一看,那一组数据最高的,竟然是53.4987%!与之前最高的、令人绝望的2.5%比起来,这个数字一眼望过去满满地都写着“希望”两个字! 兴奋归兴奋,天隐还是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为什么计算上灵敏度之后,总生还率会有如此夸张的提升?天隐满是困惑地看着在一旁乐不可支的因蒂克斯,突然觉得这个红色椰子壳真是太可恶了! “之前在计算的时候,都是将速度当作一个常量看待的,也就是忽略掉了速度的变化可能引起的种种影响”,因蒂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搔着莱娜毛茸茸的小脑袋,此时此刻,在因蒂克斯的眼中,天隐呆呆的样子看起来恐怕也不比缅甸金丝猴好多少吧? “然而,气旋的速度却是始终在变化的,如果船速是均速的,就意味着要承担气旋速度变化带来的种种危险,同时始终不变的船速想要刚刚好配合上风速与海流的速度,恰到好处地在极限时间之内脱离潮汐墙与漩涡带,实在不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因蒂克斯说到这里,天隐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第一阶段如此之高的生还率。56.2487%和78.3532%,可以在第二、第三阶段之后直接变成无限接近于0了,原因就在于没有计算船只的灵敏度,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随波逐流的生还率嘛! 天隐以十分不满地眼神狠狠地盯着因蒂克斯,可惜这位正在逗弄小猴子和天隐的大艺术家完全没注意到,“不过,如果将船速当作一个变量加以考虑,并且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地变换速度的话,就可以非常好地配合风速变化与海流的变化,从而增加生还率;如果可以达到一个极限的速度的话,就能够借助风力和惯性一口气脱离漩涡带,就算之后船只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也不必担心永远原地转圈圈了!” 是的,脱离了孤岛的范围就意味着不再受高空信号屏蔽的干扰,之后就可以利用奇迹连接卫星进行定位和求救,真是个完美而令人向往的剧本啊!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和磨砺,天隐已经可以想到因蒂克斯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但是,天隐却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干嘛不早说,害得自己绞尽脑汁地想最为合理的解释,还有最可能提高生还率的方法,另外还伴随着产生了各种不安、愧疚、不甘等等不那么令人舒适的情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杨联合了大伙骗自己! 天隐越想越觉得委屈,但多少也能明白一些杨的用意,不过心里清楚不代表立刻就能开心,天隐气鼓鼓地瞪着杨,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亲爱的头领,咱们是不是先将工作分配下去呢?我们要在6月份之前造好船,今天是4月25日,36天可是个必须分秒必争的时间啊!”杨一席合情合理的话,立刻将天隐说得没了脾气,只能任其掌握了接下来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之间杨看了看已经拆分好模型的卡朋特,微微点了点头,“之前说过了,这是以中国明朝时期的远洋船‘郑和宝船’的构造为基础的缩小版木船,所以其建造过程可以大致借鉴中国古代的造船流程……” 杨说着,抽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前后一共分5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龙骨的制造与并接,将船吃水位置的架构搭建出来。这一阶段我们需要大量的栎木,考虑到头领身体的恢复速度,前后大概需要15天才能完成这一阶段。” 提到天隐的伤口,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的希露德竟然微微地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而不好意思,还是想起了自己被天隐……不过还好,此时天隐正专心致志地听杨讲解,完全没有注意到希露德的异状,刚刚好避免了一场尴尬。 天隐现在想的,则是第一阶段就要用15天,36天究竟能不能做完所有的工作?要是自己也有小猴子莱娜那种匪夷所思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第一阶段也包含了所有的原材料采集过程,包括用于制作龙骨和船舷的栎木,用于制作隔水仓、甲板、塔楼的梓木,用于制作桅杆的楠木,以及用于加固船体和增强动力、武力的钢铁”,杨毫无疑问是看出了天隐心中的疑问,简洁而明确地给予了答复,“之后就是第二阶段,船舷木板定桩卯接,制作隔水仓、船体仓,与此同时还要确保食物和淡水等物资的收集,这个阶段需要5天。” “第三阶段,是铺设甲板和架设塔楼,与此同时,还要制作蒸汽动力和人工动力部分”,杨说着,指了指卡朋特面前一个小巧的蒸汽机模型,大量造型各异的齿轮,还有一对看起来很像水车的木制明轮,“这个阶段要在7天之内完成!” “第四阶段,是桅杆建造以及起挂风帆,如果顺利的话2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这段时间内我们还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绳索。”杨说着朝因蒂克斯点了点头,因蒂克斯立刻会意地转过了奇迹的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数种植物的图片,“我们需要采集大量的棕榈纤维,剑麻和白藤(calamustetradactylushance),这些在这个岛上有着令人欣喜的数量!” 杨一边笑着,一边拿过来数个看起来……像是火炮的玩意?天隐心中立刻浮现出十分不好的感觉,上次那个看着像火铳的东西差点把野猪炸死,这次这个明显威力要大很多,这种自杀方式不是很体面吧? “之前亲爱的因蒂克斯制作过一个木制的火铳模型,但是因为密闭度不足和黑火药燃烧不充分等原因,很容易炸膛”,杨说着看了兀自在后怕的天隐一眼,而后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希露德,“不过经希露德改良之后,采用钢制内膛、硝化甘油爆弹,安全性有了明显的提高,绝对不会再出现炸膛的情况。不过,硝化甘油爆弹的稳定性不是很好,之后需要进一步开发,亲爱的头领,你愿意配合希露德一下吗?” 不要!不要!绝对不要!杨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所谓的“配合”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天隐虽然很愿意跟希露德在一起,但是明摆着玩命,令天隐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眼希露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竟然也在看着自己!红彤彤的俏脸、红色短发,明亮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丝期许,看得天隐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就这样,天隐傻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尽管随即天隐就反应了过来,很希望杨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至少再问一次自己就可以拒绝呀。但是这个一项能轻易看出自己心思的杨,竟然可恶地看向了别的地方!没办法了,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尔反尔的天隐,一脸悲壮地往木桌上一趴,听天由命吧! 看了天隐敢死队一般的反应,杨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第五阶段,就是搭建舰炮!在制造舰炮的同时,我们还需要试驾木船,观察船体状况,以及修正一切可以被察觉的问题,这一阶段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 毫无疑问,现在开始的就是第一阶段,天隐伤口未痊愈做不了重体力劳动,所以收集原材料的工作暂时由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负责,在收集到足够多的黄铁矿和木炭之前希露德先进行风帆的制作,因蒂克斯则是抱着奇迹跑去树荫下进行奇奇怪怪的计算去了。 所以,现在还留在木桌边的,只有一脸阴翳的天隐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天隐的杨。这种奇妙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杨就忍耐不住开口了,“亲爱的头领,你有问题,我有答案,要不要聊聊?” 就如第一天在酒吧maneo见面时的开场白一样,只见天隐闻声立刻抬起了头,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情,完全见不到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令人不得不怀疑之前天隐是真的觉得伤心了么? “呀,亲爱的头领,你的演技有所提高啊!”杨突然发觉自己竟然上当了,虽然只是一时大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单纯的小子现在已经不那么好欺负了。 已经看出杨懊悔心情的天隐,大笑着点了点头,“名师出高徒嘛!”杨对于汉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自然能够听出天隐话语中浓浓的戏谑感,不禁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示意认输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了。 天隐的确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准备太过咄咄逼人,毕竟这次难得的小小胜利也足以开心很久了,“杨,可以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了造船的吗?” “最初就是从你跟我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啊”,杨笑了笑,“当你说起造船离开的时候,我觉得除了你给出的担心当年那个杀人狂这个理由之外,应该还存在其他的原因,而且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竟然也有了造船的想法。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不过仅凭头领当时的说服力,很难让我也产生类似的想法或者认同感,所以,我就开始思索你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 你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告诉我!天隐在心中恨恨地想着,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杨式”思考,这种直接透过表象追寻本质与理由的思考方式真的很高明,而且很有效率。天隐之前之所以能够想通一系列的疑点与现象,就是在不自觉中模拟了杨的思考方式的结果。 “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有,你,亲爱的头领,是坐船到的匹斯,我和卡朋特是坐船到的匹斯,混混们如果没说谎的话,也是坐船去的匹斯”,杨指得是第一批被抓住的混混,“如果你思考过足够多的问题,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巧合的,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背后,必定有相当的联系,这种联系的节点会提供给我们思考的方向!” “亲爱的杨,你就是这样想出来这一切都可能是给我们的心理暗示?” 听到天隐的话,杨竟然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单手极其做作地拄着额头,“亲爱的头领,如果我是这样推导出的结论,那不就意味着我‘竟然’沦落到了跟你一般无二的水准了么?显然我可是个很不错的军师呀,自然要考虑得更全面,更高明些啊!” 杨用一种慢悠悠且带着尾音的语调挖苦着天隐,但是天隐却对此发不起脾气,就事实而言,杨的确比自己要高明得多。如果说这段时间内天隐学习到了什么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任何情况下都要准确地看清自己与他人的实力,并且想办法拉进这种差距,而不是将精力浪费在无聊的气愤之上。 “亲爱的头领,当时在渡轮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天隐看了看发问的杨,开始一点一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天隐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的。当时令人奇怪的事情主要有:从始至终见不到一个船员的身影、每顿与伙食配套的餐具都可以任意拿走、卡列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红茶与餐具!当听到天隐说出最后一点时,杨笑着点了点头,顺带鼓了鼓掌以示鼓励,不过在天隐看来杨贱贱的样子很令人气愤就是了。 “可以告诉我,你觉得卡列芙的红茶和餐具是怎么带上来的吗,亲爱的头领?” 女皇Ⅴ 莱娜回来了!是的,小猴子莱娜,回来了!3月26日,星期四,上午,在依旧温暖的阳光下,在依旧悦耳的海风声中,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熟悉的身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榕树下。 最先发现的,是刚刚跑完步回来的天隐。正准备去吃希露德准备好的早餐,天隐就发现木桌旁的地上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在蠕动,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莱娜! 不是6天前就送莱娜回自己族群的栖息地了么,当时因蒂克斯擅自行动扯裂了伤口,还差一点引发人虎大战,后来是卡彭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逼退了来势汹汹的苏门答腊虎。当时的一幕,天隐记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为什么莱娜自己跑回来了呢?这时,天隐才注意到地上一条延伸而来的血痕,俯身细看,天隐不禁心中一凛——好重的伤!只见莱娜身上密布着数不清的伤口,左边的肋骨处凹陷了下去,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原本还算白的小脸上满是血污,黑色的小尾巴也秃了一段! 不再多想其他,天隐赶忙叫来了因蒂克斯和希露德。二人看到莱娜这副惨状,不禁面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吱、吱……”虽然已经换上了红色的椰子帽,但是莱娜还是认出来了因蒂克斯,冲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类,微弱地叫着,血肉模糊的小手微微地颤抖着,还在奋力地睁着略显黯淡的小眼睛。 尽量不触碰伤处,希露德和因蒂克斯小心翼翼地将莱娜抬到木桌上,而后示意天隐去取些水和布片来。轻轻地擦拭掉莱娜身上的血迹,众人不约而同地咧了咧嘴,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制造出如此多且密集的伤口? 不过,这些伤看着虽然恐怖,但是并不致命,现在急需处理的,是莱娜折断的肋骨,万一碎骨戳伤肺部,就危险了!另外就是莱娜右腿上的伤口,看样子已经微微化脓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一旦发展成坏疽,就无力回天了。 “吱!”希露德的手刚轻触在莱娜的左腹上,小猴子就叫了起来,那微弱而痛苦的声音,狠狠地打在天隐的心头,真的,很想为莱娜做点什么!但是想一想过去,自己除了给莱娜开开椰子,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当初救了莱娜、收留莱娜的,是因蒂克斯,现在帮莱娜诊断伤势的,是希露德。 天隐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既没有因蒂克斯一般充沛而丰富的知识,也没有希露德那样准确而果断的救治手法。但是,一定,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这样没法帮莱娜将断骨归位,而且也不清楚内脏是否有损伤。”面对如此重的伤势,希露德不禁皱起了秀眉,“最好可以采取外科手段,但是……” 天隐明白希露德的意思,手术刀可以用匕首代替,缝合线可以用纳米丝线,但是麻醉剂,却是无可替代的。没有麻醉剂,别说是一只小猴子,就是大多数人类,都难以忍受刀切入体的痛楚吧?这已经不是意志力的范畴了,就算两个人按着莱娜的手脚,它的身体还是会因为剧痛而不自觉地抽动,这是一种自然的条件反射。 这种条件反射,却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二次损伤。所以,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给莱娜麻醉,但是,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已经满身是伤的小猴子一棍子敲晕吧,万一力度掌握不好,那也就不用想办法救治了。 针灸!天隐想到中医是可以找到穴位,进行针刺麻醉的!然而,这个方法被希露德否定了,因为没有足够细的针,现在手头只有一根用注射套件里面最细的注射器针头改造的缝合针,显然是不能用来针灸的。 “现在世界上最常用的且最容易得到的麻醉剂是乙醚(ch3ch2och2ch3)和三氯甲烷(chcl3),可是……”希露德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最容易的事,往往就是最难的事。 三个人又沉默了起来,对莱娜来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丧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必须尽快想出办法! “我知道了!”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因蒂克斯突然间指着天隐,大叫了一声,跑去把奇迹拿了过来,敲击了几下键盘后,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神情激动地点了几下,拉着天隐就跑! 天隐完全不明白因蒂克斯知道了什么,不过绝对相信救过莱娜一次的因蒂克斯是一定不会害莱娜的,所以就默默地跟着走了。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昨天天隐稀里糊涂玩了次命的山崖下,此时一心放在莱娜身上的天隐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奇怪,龙血树树汁还剩下不少啊,完全够一只小猴子用了。 顺着因蒂克斯指着的方向看,天隐立刻就明白了,因蒂克斯要找的,就在不远处那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里。 “一年生草本,高0.5-2米,全体近无毛。茎基部木质化,上部呈二歧分支,幼枝略带紫色。单叶互生,上部呈对生状,叶片卵形或宽卵形,先端尖,基部两侧不对称,全缘或者破转,波状锯齿。花单生于枝的分叉处或叶腋间;花萼桶状,黄绿色,顶端5裂,宿存。”只见因蒂克斯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在花丛里翻腾着。 “花冠白色,漏斗形,具5棱,上部5裂,雄蕊5,贴生于花冠管;雌蕊一个,柱头棒状。果实近球形,有稀疏短粗刺,熟时4瓣裂。种子宽三角形,扁平,淡褐色……”因蒂克斯完全无视一旁早已不耐烦的天隐,一边找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好帮忙啊!” “就是这个!”因蒂克斯晃了晃手里看起来很眼熟的小花,“曼陀罗花(daturestramoniumdatural)!” 难怪指着自己乱叫,自己胸章上印着的,不就是七彩曼陀罗么,那你就直说要找曼陀罗花啊!天隐突然间真的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但是为了莱娜,还是先忍了。照着胸章上的图案,天隐也找了起来。 “要白色的,白色的!”因蒂克斯大喊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摘了一大捧白色曼陀罗花,急急忙忙地跑回了驻扎处。此时,莱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但是一碰伤口,还是会出现剧烈的抽搐反应,看来还是必须要先进行麻醉。 “酒!”因蒂克斯一边用粗树枝在木碗里捣着曼陀罗花,一边朝着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杨努了努嘴。自从那天天隐突然出手抢了装酒的水壶,杨就把这个水壶片刻不离地戴在了腰间。 “酒!”天隐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朝着杨伸出了手。奇怪的是,杨什么都没问,直接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了天隐,想必是已经知道小猴子的情况很危急了。 不过当天隐转过身之后,杨立马变了脸色,一脸的心疼与惋惜,十分委屈地咬起了手指,侧起身子蜷缩起来,好像此时此刻照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冷的……不过,天隐此时是没有闲心关注杨的反应的,直接将酒壶放到了因蒂克斯手边。 只见因蒂克斯向木碗里倒了一些酒,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大约10分钟,将木碗里的液体倒了一些在水壶盖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让莱娜喝光了这种曼陀罗花汁液和威士忌的混合物。 没过多久,“吱——”莱娜轻轻且悠长地叫了一声,沉沉地睡了过去,麻醉生效了!接下来就是希露德的领域了。 只见希露德卷起袖子,先是剃掉了小猴子侧腹的毛,而后操起已经用火灼烧消毒过的匕首,娴熟地划开了莱娜左腹的皮肤,里面,已经是一片血海,这么多血,让天隐不禁皱起了眉头。反观希露德,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儿,倒是面不改色地用水清洗着莱娜的腹腔,一点一点地检视着小猴子的内脏…… 搞不好希露德其实不是个化学家,而是个医生啊!天隐现在是真的佩服起这个心灵手巧,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心安的红发女孩儿了。但是看希露德的动作,这个手术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了。 “因蒂克斯——”天隐向一旁紧张兮兮的因蒂克斯搭着话,“你为啥要找曼陀罗花啊?” “东莨菪碱(c17h21no4)!白色曼陀罗花里含有大量的东莨菪碱”,因蒂克斯抹了抹头上的汗,“东莨菪碱可用于阻断副交感神经,也可用作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它的作用类似颠茄碱,嗯,就是可以充当麻醉剂了。只不过效果持续时间比较短,用在小猴子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东莨菪碱易溶于酒精,嗯、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天隐这才明白为什么因蒂克斯要自己去杨那里拿酒了,幸好,即便是小猴子,也还是不讨厌1984年份的波本威士忌的。 “莱娜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你不是把它送回去了么?” “你也看了那些伤口吧?”因蒂克斯正了正头上的红色椰子壳,语气似乎有些激动,“轻一点的伤痕几乎都是抓伤和咬痕,肋骨那里像是承受了类似于踩踏的重击,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锐利的树枝或者是岩石边缘划开的。” 听了因蒂克斯的话,天隐心头没来由的一跳,莱娜的伤,不、不会是……天隐眼中充满着疑问,看向有些愤怒的因蒂克斯。 “是的!”因蒂克斯朝天隐点了点头,狠狠地抓着头上的椰子壳,“莱娜是被同类打的!” 啊?虽然之前隐约猜到了,但是现在听因蒂克斯肯定的回答,天隐一时间还是不太敢相信,究竟、为什么,莱娜的同族会对这样一只毫无威胁的小猴子痛下杀手? “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的错!”因蒂克斯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如果不是我当时执意要把莱娜带回来,可能、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天隐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因蒂克斯就是因为看到了小猴子莱娜——一只罕见的缅甸金丝猴,才从被野猪吓坏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天隐记得,因蒂克斯要为莱娜疗伤、照顾莱娜的坚决;天隐记得,当时自己也担忧过莱娜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不过事实证明莱娜不仅没有惹麻烦,反而还曾在跟混混们的对战中立下过赫赫战功;天隐还记得,这只小猴子跟因蒂克斯争抢一个超大的牡蛎时的滑稽模样…… 轻轻地将手搭在因蒂克斯的肩上,天隐在旁边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亲爱的因蒂克斯,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要帮助莱娜,那么小的一只猴子,也不知道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很可能早就死掉了。是你,给了莱娜活下去的机会,就在刚刚,你第二次救了莱娜!” 看着因蒂克斯似乎好一点了,天隐决定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告诉给因蒂克斯,“即使,你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事情,但是,请绝对不要否定救了莱娜这一行为!就算全世界都说你错了,只要我在,你就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证明,证明错的,其实是这个世界!” “嗯!”当因蒂克斯抬头看着天隐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看来,小猴子莱娜的惨状,触痛了因蒂克斯心底里的某处伤疤吧?天隐没有试探他人**的嗜好,既然因蒂克斯在哭,就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环境吧。 久久无语,时间是那样的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蒂克斯似乎缓了过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天隐,“莱娜是被同族驱逐了。” “驱逐?为什么?”天隐对于因蒂克斯突然蹦出来的这句话,一时间没法理解。 “因为莱娜跟咱们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带有了很多人类的气息,而且生活习性上也出现了一些与一般同类不同的地方”,因蒂克斯抹了抹眼泪,深深地喘了口气,“缅甸金丝猴之前一直被认为是生存在缅甸北部和中国云南的南部的,这说明他们的食谱里是不会有椰子和海产的……” 莱娜喜欢吃椰子!这个是令天隐印象最为深刻的,但是不就吃个椰子么,至于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 “或许仅仅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会在杂食性的缅甸金丝猴族群中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我曾经为了好玩,教过莱娜跳舞……”看着因蒂克斯又要哭,天隐赶忙拍了拍这个平日里各种无法无天、此时此刻却异常脆弱的胖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动物的族群中,尤其是具有相当智力和思维能力的灵长类族群中,很多动作和行为都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意义的,而我教给莱娜的舞蹈,并没有遵循这些规律,很可能无意间带去了一些在缅甸金丝猴看来非常恶劣的意义,就导致了莱娜如此凄惨的遭遇!我、我总是会做错事啊……” “我们有没有办法修正这些错误呢?”天隐决定先想办法转移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带着莱娜再回去一次?嗯,等莱娜伤好了之后,咱们想个办法,去替莱娜跟它的族群沟通一下,好让她可以平安的活下去?” 听了天隐的话,因蒂克斯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次惊诧,而后便恢复了悲伤的状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一旦被逐出,直到死亡,都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要负起责任咯,亲爱的因蒂克斯!” “嗯?”这次是因蒂克斯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天隐的话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孩儿。 看着经常用非凡的知识储量将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因蒂克斯,也有被自己说愣的时候,天隐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但是现在不是享受这种略带恶念的快感的时候,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作为头领,都是有义务开导情绪极为消极的因蒂克斯的。 “你既然救了莱娜两次,那就不能再放着它不管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嗯,虽然莱娜是猴子,但也是跟人一样是灵长类生物嘛,你就帮猴帮到底咯!反正也没听说匹斯不允许养猴子,如果莱娜自己愿意的话,就带它一起回匹斯吧!”天隐一脸轻松地调侃着因蒂克斯,其实天隐是怕太严肃了又让因蒂克斯自责起来,在不确切知道其心病所在的时候,还是装作无所谓一些比较好。 天隐的想法奏效了,听了刚刚那番话,因蒂克斯立刻不哭了,狠狠地抹了抹已经哭花了的大脸,用力地对着天隐点了点头。 当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希露德美丽而明亮的眼睛,天隐从这对碧绿色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股欣慰、一股愉悦。再看看木桌上,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莱娜,一鼓一鼓的小肚子,略微抽动的小手,宣告了这样一个令人开心的事实——小猴子得救了! 当它从不知算不算美好的梦中醒来后,等待它的未来,即便不能肯定是美好的,也一定会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女皇Ⅵ 这玩意,是早餐?这是天隐看到木桌上那碗造型惊悚的东西,头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想想前天晚上希露德烹制的“海鲜炖煮野猪猪心肉”,不仅仅是香气四溢,色泽也是缤纷艳丽、层次分明,吃在口中的幸福感就更不必说了。但是眼前这个……顶多称得上黑白分明,闻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天隐被鼻腔中拿一股说不明白的味道刺激得连连咳嗽,绝对不能吃!这东西绝对不可以尝试!好不容易从混混们几次三番的进攻中活下来了,也没被长跑健将?野猪先生干掉,无论如何得珍惜生命! 在天隐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的时候,除了去看各类矿石状况的希露德和一贯和红茶代替早餐的卡列芙,其他的人都来到了木桌,准备享用掉早餐之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但是看到因蒂克斯的“杰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着跟天隐一样的想法。 “亲爱的头领,来试试我的精心之作!因迪克斯大人可是未来中国大饭店的主厨,哼哼哼,趁现在还可以免费品尝,要抓住机会哟!”是的,因蒂克斯的看法明显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正在一脸兴奋地推销自己的手艺。 “啊哈哈,亲、亲爱的因蒂克斯,我、我肚子都点不舒服,先、先去干活了……”天隐说着,转身就想跑,却被卡朋特一把拉住后衣襟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啊呀呀,卡朋特,你在做什么! 不过看到一脸坏笑的杨和抬头望天的阿尔忒弥斯之后,天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在劫难逃”。 “亲爱的头领,难得因蒂克斯用心为大家做的早餐,你就这样走了会伤到因蒂克斯的心的!”杨一边说着,一边捏着鼻子,迅速地将这碗很容易让人将之与“死亡”联系到一起的“早餐”,推到了天隐的面前。 天隐一脸可怜兮兮地扭头看了看挡在身后、不让自己有机会逃跑的卡朋特,这个寡言少语的家伙竟然已经用胸巾挡住了口鼻!完了!看来不多少吃一点,自己是走不了了!但是仔细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样看,都已经无法归属于化学反应的范畴了,这根本就是炼金术的领域!不!不不不!是黑魔法的境界! “亲爱的因蒂克斯,你这碗……早……餐?究竟是怎么做的啊?”拼了,天隐说完就用勺子盛了一点,闭上眼睛,摒住呼吸,迅速丢进嘴巴里,完全不咀嚼,直接吞下! “我用了椰子肉、白菜、枪乌贼的墨汁,你知道的,枪乌贼富含多种营养,蛋白质、钙、牛磺酸、磷、维生素b1等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成分……”因蒂克斯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起了所用的食材。 难怪是黑色的!但、但是这股腥臭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隐虽然已经尽可能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味蕾碰触到那勺“东西”,但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异味儿!不、不对,这两天一直吃西米和野猪肉啊,枪乌贼不是前天希露德用的食材么?天隐突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但是看着一脸兴奋说着的因蒂克斯,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 “虽然枪乌贼有点**了,但是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营养成分还在”,因蒂克斯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天隐的脸色已经开始变了,仍然自顾自地说着,“嗯,我还用了一些野猪的胃和大肠……” 野猪?那头野猪不是上个星期自己打死的么,当时留存了一些野猪皮、野猪肉、野猪骨还有野猪的筋,其他的应该都处理掉了,那些内脏没丢掉?那是用什么方法储存的?天隐每想一个问题,食道里传来的异臭和不适感越重。 “那些肠子和胃大部分都腐烂了,但是不要紧,剔除掉蛆之后,还有可以利用的部分,虽然味道可能不怎么好,但是蛋白质的含量反而比之前要高一些!”因蒂克斯开心地比划着,生动而详细地描述起自己是怎么去掉蛆的,根本没发现天隐的脸已经开始变绿了,“之后,我又把莱娜的血放了一些在里面,就是希露德给它做手术时流下的血。猴血含有大量的铁元素,而且可以用于治疗疳积、消化不良!” 呕——天隐再也受不了了,勉强跑到了榕树后面,狂呕了起来。今、今后,绝、绝对不、不能让因、因蒂克斯负、负责伙食!希露德,唯有希露德做的饭,才是生命的保障! 当!脸色苍白、异常瘆人的天隐,拔下腰间的匕首,狠狠地钉在木桌上,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因蒂克斯,“亲爱的因蒂克斯,你好像说过你的梦想是开一间中国大饭店做主厨?为了不给中华料理辉煌的历史留下污点,我要将你这种危险的梦想铲除掉!” 虽然因蒂克斯的“料理”激发出了天隐恐怖的战斗力和罕见的杀气,但是在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合力“镇压”下,中华料理晴朗的天穹,还是留下了一小朵乌云。天隐也只能在没吃早餐的情况下,开始了上午的劳动。 天隐主要要做的,就是把已经损坏掉的砖坯统统丢掉,然后把已经被暴雨淋毁,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处理的制备七水硫酸亚铁的反应处整理干净,简单地说,就是该丢的统统丢干净! 还好之前卡朋特做的木制独轮车奇迹般地没有损坏,让天隐免去了用包袱皮一趟趟扛的痛苦……啪!天隐刚松一口气,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这种感觉,阿尔忒弥斯! “推好独轮车!快跑!”阿尔忒弥斯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态,挥舞起了皮鞭。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天隐心中大喊着,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虽然不明白阿尔忒弥斯这这是要训练自己什么,但是有一点天隐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阿尔忒弥斯的的确确在默默地教导自己一些东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往往会发挥不出全力。天隐现在就是如此,完全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清晰的训练目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有力没处使一般难受,现在还多了没吃早餐和被因蒂克斯实实在在地恶心了的痛苦。 啪!很多道理,是没办法跟阿尔忒弥斯的鞭子讲的。天隐推起装满了杂物的独轮车就开始一路狂奔,必须承认,卡朋特的木匠手艺确实在水准之上,这个独轮车并没有一般的独轮车常见的偏斜或者运转不顺畅的情况。推起来就好像跟自己的双手融为了一体,十分舒服,十分省力。 自己又锻炼了这么久体能,之前也跑赢了体型相当健硕的野猪,不可能连一个女孩子都跑不过吧?啪!大腿后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让天隐明白自己太天真了,甩开阿尔忒弥斯恐怕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妄想了。 这些用不上的废料,都丢在驻扎处拐角的山坡下了,路程并不算长。然而,很短的一段路,天隐却结结实实地挨了6鞭子!这跟之前每天下午的“舞蹈课”有很大的不同,“舞蹈课”上自己可以用眼睛确认阿尔忒弥斯鞭子的轨迹和节奏,然后加以躲避,有时候实在躲不开了就用手臂挡一下,减轻些痛楚。 但是现在推着独轮车双手都被占用了,还是背对着阿尔忒弥斯,连她什么时候出鞭子都不知道,等听到风声的时候,鞭子就已经落在身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阿尔忒弥斯的鞭术精湛不会让自己受重伤,但是打在身上也还是非常的疼! 第二趟运送,天隐试着通过听声音躲鞭子,但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看来自己的听觉远没有视觉灵敏啊!另外阿尔忒弥斯的出鞭也没有方位上的节奏或者规律,虽然几乎都集中在自己的北部,但总体感觉上就是随心所欲地打。 该不会就是打着玩吧?在经历了刚刚被逼尝试因蒂克斯的“手艺”,充分感受过“死亡”的气息之后,天隐觉得这群人已经越来越像贱贱的杨了,好像可以从折磨自己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7鞭子,比上一躺多挨了一鞭,天隐现在疼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或许服个软,或者开口求个饶,阿尔忒弥斯是可以下手轻一点的吧?但是比起之前战斗中经历的那种恐惧感,那种无力感,那种不甘,天隐觉得不可以就这么认输!仔细回想之前的训练,无论看起来多么蛮不讲理,看起来多么匪夷所思,总是会给自己留下至少一种解决方式的。 思考!思考!仔细思考!杨曾经告诉自己,要努力培养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躲开这该死的——啪!——鞭子!好痛啊!天隐觉得自己的大腿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好像阿尔忒弥斯抽自己大腿的次数特别多?猛然间,天隐感觉到自己脑中灵光一闪! 阿尔忒弥斯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跑动的方式有问题?就是因为自己死命地跑直线,又偏偏甩不开阿尔忒弥斯,才会屡屡被打!那要是换一种方式,比如跑“之”字呢?随着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天隐就开始了类似于蛙跳一般的两侧跳跃式前进,在这里,天隐不得不在心中再一次佩服一下卡朋特,这个独轮车的减震系统做得真是好,自己这样跳来跳去的,独轮车滚动起来竟然依然平稳! 3鞭子,比上一躺少挨了4鞭子,而且天隐注意到自己改变跑动方式后,是一次都没有被打到!哈哈!这么一想,天隐不禁开心了起来,哼哼哼,看你还怎么打到我! 啪!天隐跳着跳着突然就被抽了一鞭子,疼得天隐赶忙跳到了另一边,啪!这一鞭比上一次还要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一趟阿尔忒弥斯不是默认了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行进方式了么,既然是正确的,为什么还要抽自己呢? 虽然天隐很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是正确的”这个观点,但是鞭子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身上的!啪!下手好狠啊!既然自己确确实实地在挨打,那就说明刚刚的方法还有哪里是有问题的。 天隐一边想,一边跳向另一边,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好几步,这几步的速度比之前面,可说是缓慢至极!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鞭子抽,一下都没有!自己极速狂奔都能被阿尔忒弥斯精准地打到,刚刚那几步没道理会让阿尔忒弥斯失手啊!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天隐不敢停下,一边推着结实得可怕的独轮车,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先学一下之前的“踉跄步伐”!啪!这下刚好抽在天隐的腰间,疼得天隐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为什么崴了一下的时候没挨抽,现在以相同的方式重复了一遍就挨打了呢? 啪!天隐现在是真的想冲着阿尔忒弥斯大吼一通,到底是想要自己怎么样嘛!如果想要教自己一些东西,直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样受折磨?天隐突然觉得心理好委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教官! 但是委屈归委屈,从之前的经历和杨的言谈话语中,天隐还是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的用意的——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们是不会彬彬有礼地给自己详详细细地解释什么的,如果自己不能思考得足够迅速且准确,可能刚一照面,就已经死了。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啪!后背挨了一下狠的!天隐此时却没有顾得上疼痛,而是发觉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就是如果自己连续以相同的方式跑动的话,就会被打!自己刚刚换成“之字跑”和“踉跄跑”的时候,就没有被打! 一念及此,天隐立刻以一种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幻不定的方式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了直线冲刺以保证丢弃废料的效率。这一次,天隐显然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再没有被抽打。 很快,废料就被清理干净了。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天隐和阿尔忒弥斯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希露德的要求下,一起去运送新的陶土和黄铁矿石。在离开驻扎处的时候,天隐偷偷地用余光瞥着希露德,发现这个有着灵巧双手的女孩儿去了做午饭!心中的一块巨石立刻落了地,再让因蒂克斯负责料理,估计会拿出更匪夷所思的玩意出来吧,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天隐一边在心中念叨着,一边跟着沉默不语的阿尔忒弥斯往矿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行7个人,除了杨十分健谈还有因蒂克斯是个话痨,其他人都不怎么愿意说话。希露德本来就是个怕生且害羞的女孩儿,不说话还情有可原,这个比野猪还可怕、毫无心理障碍地吊打因蒂克斯的女魔头教官怎么也如此少言寡语? 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和刚来岛上的时候,阿尔忒弥斯还是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的,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呢?天隐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按照时间顺序一点一点的排查,好像就是从遇上那群混混开始的,从飞机头死了之后,那几个女孩儿就好像开始变得心事重重的了。 想到这里,天隐不觉得心中一笑,会来匹斯的,哪可能有普通人,就连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也是有着重重谜团有待解开的。但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头领,如果有可能的话,天隐真的很想帮帮这些女孩儿。 虽然论能力,自己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阿尔忒弥斯和希露德,也没有卡列芙那种神秘的威仪,但是调节团队的气氛,逗大家开心,好像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来个篝火晚会一类的东西,让从来这个岛上开始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大家,放松一下、快乐一下吧。 如果……造雨师不来捣乱的话,虽然已经打垮了混混们的主力,但是目的不明的“r组”始终是个隐患。当然,现在天隐并不知道其实除了疯掉了的刺猬头,混混们已经处于全灭的状态下了。其实就算混混们还有残余势力,在天隐的心中,对于造雨师的忌惮程度还是远甚于数度来犯的混混们。 今天是来这个孤岛上的第22天,但是给天隐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总是会遇上危险,总是会碰上自己前所未见的事情,尽管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精彩,但是天隐在心底里是向往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的。 早晚有一天,要想办法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早晚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早晚有一点,要狠狠地打败杨,打败阿尔忒弥斯!打败卡朋特……还是先别去想了,这个太危险了。 女皇Ⅶ 杨痛心疾首外加留着口水的表情,并没能将天隐从沉思中唤醒。 し一直到午餐结束,天隐都在机械式地往自己口中填塞着食物,味同嚼蜡。 自己数次死里逃生,全都是因为运气!天隐没办法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陈词老调说服自己,越是跟杨与因蒂克斯交流,越是认真参与卡朋特和阿尔忒弥斯的训练,天隐越觉得自己无知、无力、无奈,或许千百年前的哲学巨匠苏格拉底,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天隐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目前来看,自己不仅成不了巨匠,能不能顺利地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光的,在此之前,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知识脱离名为“运气”的怪物的掌控。 提到各类奇奇怪怪的知识,天隐首先就想到了正在逗着小猴子莱娜的因蒂克斯。这个头顶着红色椰子壳的“大艺术家”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常,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胖子的脑袋里的的确确装了令人艳羡的知识,而这个脑袋装不下的,应该都存到了奇迹的硬盘里。 “噢?你想知道海洋知识?”因蒂克斯搔了搔莱娜的小下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忸忸怩怩、十分不好意思的天隐,“但是海洋太广博了,每一滴水都是一部鸿篇巨著,你真的觉得我有能力以有限的语言能力将这些东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述出来吗?” 天隐知道自己的请求太笼统了,但是自己也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究竟最需要关于海洋的哪一方面的知识。不过因蒂克斯显然没有像杨一般拿自己取乐的意思,天隐不禁稍稍地放心了一点,试着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一段结结巴巴、语焉不详令天隐自己都觉得脸红的解释之后,因蒂克斯点了点头,他竟然听懂了!就在天隐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梳理下语言,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因蒂克斯已经打开了奇迹,轻巧地敲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键盘。 “你看这里!”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指向g1区域,也就是离驻扎点最近的附属岛屿的北部,“如果你想找到黄鳍金枪鱼的话,首先需要知道黄鳍金枪鱼是出现在温水层上下的一个大洋性的种,但是很少出现在礁的附近,所以g1区域附近是最适合黄鳍金枪鱼活动的。” “但是以头领目前的泳技,我不建议你直接挑战黄鳍金枪鱼,这种鱼类通常是以集群的形式活动的,也就是说头领很有可能会同时面对一大群黄鳍金枪鱼;它们的体长最大可达3米,体重可达225公斤,一般大的可达2米,重100公斤以上,如果仅仅按照体型来看的话,招惹它们实在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是阿尔忒弥斯就几次三番地抓回来了超大的黄鳍金枪鱼!天隐心中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得不深深地佩服阿尔忒弥斯高深的实力,自己面对一群小不点鱼都手忙脚乱,还差一点被绿河豚毒死,阿尔忒弥斯面对成百上千的大鱼,竟然屡屡有所斩获! 因蒂克斯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奇迹的屏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天隐阴晴不定的表情,“如果根据豪克最近对你的各项扫瞄数据……嗯,头领,你蛮厉害的嘛!这么短的时间战斗力就提升到了39!” 天隐记得跟飞机头大战之前自己是28,现在提升到了39,也就是说,比杨的33要厉害了!但是跟希露德4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天隐只见过希露德出手一次,就是在消灭朋克头一伙的时候,当时希露德迅速而精准的刀法令天隐深深叹服……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还是不能轻易与黄鳍金枪鱼交手!”因蒂克斯的声音打断了天隐的沉思,“这里,f3区域的西南方,离这边最近的海湾下面,有数个大型牡蛎床,捡牡蛎没什么危险的,只要注意别被水母蛰了就行。” “还有这里,e3区域的中部,在水深150~200米左右的陆架边缘……嗯,就是水下,水下,有密集的枪乌贼群体。没有潜水器械想潜入这么深的水层几乎是不可能的,水压太高了!”因蒂克斯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天隐,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天隐心中的期望,“不过可以等黄昏快入夜的时候,枪乌贼会游到浅水层,这个时候去抓就很容易了,不过,绝、对、不、要、再、用、你、的、裤、子!”因蒂克斯一字一顿地大叫了起来,令天隐羞红了脸。 “至于其他鱼类,这附近除了绿河豚没有太危险的鱼了,噢,你说那种蓝黄各一半的鱼啊,那个叫石美人(centropygebicolor),吃起来不比小丑鱼好多少,通常都是作为观赏鱼类的。这种鱼有一定的攻击性,虽然不是很危险,但是既然不能抓来吃,也就没必要去招惹他们了。” 天隐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找不到能作为午餐的食材,很大原因是找错了地方!但是,阿尔忒弥斯为什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呢,天隐不明白这位强悍而美丽的猎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就如杨所说的,“仔细寻找答案也很重要”? 现在问过因蒂克斯了,之后只要不去招惹绿河豚、石美人就行了,等自己再厉害一些就去试试抓一条黄鳍金枪鱼!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就从战斗力28提升到了39,再继续锻炼下去,是不是有机会达到甚至超越阿尔忒弥斯的程度?这么一想,天隐不仅有了新的目标,也有了开心的理由。 “亲爱的因蒂克斯”,心情一好,天隐的思路立刻清晰了起来,“这附近的海域情况有没有调查?” 闻言,因蒂克斯看了看不再纠结于海洋鱼类的天隐,点了点头,开始敲击起了键盘,在闪过一大堆天隐看不懂的画面之后,停在了天隐还是看不懂的大段数据上。看着天隐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因蒂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是豪克探测的岛屿地图外部延伸1km左右的海面到岛屿的潮汐现象,而后计算出来的数据。”看着天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因蒂克斯用胖胖的手揉着胖胖的脸,而后用胖胖的手指指向了其中几个数据。 “潮汐现象可看成由许多周期不同且振幅各异的分潮所组成。在这些分潮中,以主太阴半日分潮m2、主太阳半日分潮s2、太阴太阳赤纬全日分潮k1和主太阴全日分潮o1最为重要,它们的振幅分别为hm2、hs2、hk1和ho1。因此,通常用这4个基本分潮的振幅的比值作为潮汐的特征值: 第一类特征值:(hk1+ho1)/(hm2+hs2) 第二类特征值:(hk1+ho1)/(hm2) 根据以上特征值的数值范围,将潮汐分为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半日潮、混合的不正规全日潮和全日潮4种类型。”经过因蒂克斯这么一解释,天隐算是明白了一些,但是还是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特征值意味着什么。 “这些数据很不正常!”因蒂克斯微微皱起了眉毛,“你敢相信么,这个岛周围的海域是24个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完全不属于上述种类的特大潮汐?就像一道水墙一般将这个岛与外面隔离开了!而且经过相关的计算……”看因蒂克斯的样子是很像详细地说一下计算方法及原理,但是被天隐猛烈地摇头制止了。 “总之结论就是,在潮汐墙的外侧,有着绵延不断、大小不一的漩涡!”因蒂克斯说着,瞪起了大大的眼睛,短胖的手臂不断在空中比划着。 “这些漩涡怎么了?” “太不正常了!世上许多地方都有大漩涡。最有名的漩涡中,有一个在日本内海的鸣门海峡,又有一个在意大利西南端与西西里岛之间的麦西那海峡。麦西那海峡的大漩涡就是荷马史诗中可怕的"卡里狄士"。古希腊的水手相信,卡里狄士是个母水怪,船只想驶过史克拉岩礁时,她便连船带人一口吞下,当点心吃……” “亲爱的因蒂克斯,可以说重点嘛?”天隐明白这个眉飞色舞的大艺术家话痨的毛病又犯了,不得不开口打断下,不然恐怕到午休时间结束都没有办法获得重要的信息。 “以这片海域的气流、洋流、咸度、温度来看,绝对不可能自然形成这么多的漩涡!并且,如果这些漩涡和潮汐墙是自然形成且24小时不间断活动的话,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 因蒂克斯这么一说,天隐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吹着口琴,听着希露德美妙的歌声,好像随随便便就划到了这个岛,完全没有遇到漩涡或者是潮汐。现在想想,自己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到了这个岛一般,以一种命中注定的姿态,站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舞台。 “那就是说,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天隐试探地说出了自己不是很相信,但又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不是可能!”因蒂克斯狠狠地拍了下木桌,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上的另一组数据,“这些是我将这个岛屿附近的潮汐与漩涡的数据与全世界范围内已知的海域进行比对,得到的结果就是这种情况在任何时间点、任何海域都不可能存在,所以,结论就是这些东西绝对是由某些人工装置引发的!” “但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天隐就算不愿意去相信,现在也不得不相信了,因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看起来就像是不希望我们离开一样……”因蒂克斯点了点屏幕角落的一些数字,摇了摇头,“经过计算,我们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平安越过那道强劲的潮汐墙,就算我们凭借着非凡的运气越过了……”因蒂克斯说着,看了看运气一向惊人地好的天隐,“我们也没有办法凭借人力穿过漩涡区域!” 天隐被因蒂克斯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刚刚还嫌弃自己的运气,现在又不得不借助嫌弃的对象,这种感觉很奇怪,为了不让自己更尴尬,天隐决定转移一下因蒂克斯的注意力,“亲爱的因蒂克斯,这些漩涡真的非常厉害吗?” “千百年来,水手讲故事,作家写小说,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大漩涡的威力,说大漩涡把大小船只吸到海底毁掉。”因蒂克斯一边说一边比划了起来,“事实上,大漩涡的向下吸力比较弱,在大漩涡中遭遇意外,多半是强大潮流把小船冲到暗礁或者浅滩上所造成的。但是,那些漩涡的位置附近并没有暗礁或是浅滩,也就是说一旦被吸住,我们就得永远在那里绕圈圈了!” 太可怕了!这是天隐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但是,天隐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造船离开的想法! “那有没有办法平息掉这些漩涡呢?” “想办法关掉引起漩涡的人工装置,或者……”因蒂克斯敲了敲键盘,奇迹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了另外一组画面,“在6月上旬,严格地说是6月3号左右,南印度洋会出现一股自西向东移动的强气旋,这股气旋会途径这里而后转向安达曼海!在气旋经过的时候,会在潮汐墙中扯出一个缺口,并且会部分抵消掉漩涡的吸力。但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只有30分钟左右。如果不能在这个时间里离开,就只能……” “永远在漩涡里绕圈圈?”看因蒂克斯点头之后,天隐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亲爱的因蒂克斯,为什么你会计算离开这里的时间呢?” “你不是说过要造船离开么,今天早上?”因蒂克斯以一副理所当然外加极其自豪的表情回答了天隐的问题。 “你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或者很愚蠢吗?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呆到日子,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关掉这附近的装置带我们走了……”天隐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就是觉得因蒂克斯的“理所当然”看起来十分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与最常见的、最可能被选择的想法不同,所以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异类,甚至异端看待?”因蒂克斯的理解能力一如既往地超凡脱俗,“不!不不!不不不!你还不知道你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吗?” 不要提这个!一听到自己成为头领的真正原因,天隐的眼中就不禁冒出火来,那天杨说的话如荆棘鞭一般深深地抽痛了自己的心灵!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天隐的心都是颤抖的!但是看因蒂克斯的表情,显然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姑且听下去吧,天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因蒂克斯的眼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神情,“你经常可以提出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观点,不!不要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因蒂克斯与其说在安慰神情略显低落的天隐,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某个方面的信心。 “如果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这个世界就无法进步了!人类文明能够如今天一般昌盛,就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疯子、程度不一的异类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人们在讨论中进步,人们在惊愕中前进,人们在嘲笑中见证自己的无知——推动历史的,恰恰就是这些被排挤、被厌恶、被欺辱的‘思想者’!请允许我称这些伟大的先知为‘思想者’,我不喜欢‘异端’这个充满了偏见与恶毒的说法!” 听着因蒂克斯的话,天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好像有一点开心,有一点被救赎的感觉,没想到因蒂克斯也能说出这种令人惊叹的论述!在天隐的印象中,因蒂克斯一向是理性的、数据化的…… 因蒂克斯抹了抹额头因激动而冒出的汗水,坐了下来,指着屏幕,“你奇特的感觉,或者说特别的视角,能够让你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能明白吗?或许你会觉得我和杨比你知道更多的东西,但其实我和杨看到的东西都是相似的,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东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缺乏独特性的!而你,你的独特性赋予了这些数字生命,使他们变得有意义!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感激之情吗?” 跟数字沟通,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天隐在心中默默地吐着舌头。而后,天隐以一种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神情看向这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伙伴,“如果我说,我想要赌这30分钟,而且我的赌资里需要你的性命,因蒂克斯,你会怎么说?” 短暂的沉默,天隐和因蒂克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毫无疑问,因蒂克斯完全明白了天隐心中所想。起身,因蒂克斯将手轻轻地搭在天隐的肩膀,微笑着: “我是个艺术家呀,艺术,是永恒不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