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妻》 美妞儿们的评论,么么哒,爱你们! , 一路看来,竟是泪流满面;一路有你们相陪,长长的路,不再孤单: 【梦夜雨】 ?—看到简介就来了,有种雾里看花什么的感觉,以为我猜到的是对的,结果天心一更新,我的猜测就推翻了,很喜欢这种感觉呢!文文很棒哦,天心加油!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呢\^o^/……不过,“四年前的那盒录像带……”卡得太*了有木有t^t~; ?—好讨厌那些自以为很厉害、以为自己想嫁谁娶谁都行,然后在成功之前不断地伤害别人的人,不过不可能所有东西都是完美的,他们肯定会有衰掉的一天,偶静观其变好了╰_╯……明天是要讲小语和默尘的童年故事吗?(☆_☆)……唔,果然还是很在意“录像带”啊…; ?—唔……那偶静观其变!偶等,偶等等等等……小语和默尘啊,偶继续等等等等等……╰_╯; ?—哇哦~\(≧▽≦)/~青梅竹马棒棒哒~小语的童年虽然不太好,不过自从有了默尘哥哥一切都好起来啦~童年故事太温馨了有木有,暖萌暖萌的,明天还有么?天心求继续童年回忆\^o^/; ?—司家人的眼里大概已经没有“亲情”这种东西了吧,小语爸爸的父兄一副冷淡的样子不说,他的母亲大概也只是在怨恨小语妈妈让她少了一个儿子吧……所以说小语爸爸可以说是司家的另类呢!小语的童年有默尘哥哥真好(^_^)……期待明天的更新,天心加油哦! ?—又是“四年前那盘录像带”啊啊啊……好吧,至少从今天这章能看出来那段录像有默尘哥哥的车在里边,然后小雨发现了不妥的地方…小雨会把录像带的事情告诉默尘哥哥吗?…唔,好吧,我还知道了小雨的生日:9月21日……天心~关于录像带的事情需要等些时间吗? ?—我本来想那录像带里可能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然后小语去外国可能是查事情,接着又决定让自己变强…不过…现在看来,那盘录像带好像是跟默尘哥哥有关啊…不管了!吊胃口就吊胃口吧!用语文老师的话说这还叫设置悬念呢!天心按照自己想的写就好了!明天打仗呐~ ?—哇哦……小语好霸气啊!不过,那么厉害的事情是从洛川嘴里说出来的啊……我觉得如果是小语亲口告诉默尘哥哥感觉会好很多呢(☆_☆)天心~会有那个时候吗?……对了,洛夕是小语的好朋友吧,是好人吗?如果是的话,那她的处境岂不是很难受?……突然发觉洛家和司家的人的感情纠葛好复杂、好麻烦,应该会在小语这一代全部被默语微尘合力砍干净吧,不然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啊@x@天心加油哦! ?—本来以为是什么老人家要去世了…结果…看到“医院”才想起小语的妈妈…有点不舒服呢…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结果才那么一下子,就要不行了…明天司妈妈就真的要去世了吧…然后明天小语开始“打仗”了?…不过,有默尘哥哥在,还把小语交给了默尘哥哥…我放心了! ?—看到洛寒的回忆,觉得小语的爸爸可能是个阳光、温暖的人呢!这么看来其实洛寒也不算是坏人吧……至少他虽然喜欢小语的妈妈,但却也没有去抢什么的不是么,而且虽然娶的并不是他喜欢的人,但仍是做到了一个好丈夫!希望他和洛夕能在“打仗”的时候置身事外呢~……不过还是那句,天心写自己想写的就好了,我只是说出我的感受而已,天心写的东西肯定都是有用的,每个人物都是特别的,他们有自己的命运,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呢~虽然有点想直接就把坏人全部清掉,然后各种开心的事情,但这样就会很无聊了吧,所以我会耐心地看完每一章的!天心加油哦! 【海岛上的狐狸】挑剔的妞 ?—居然没抢到沙发!o(╯□╰)o ?—爸爸又负了妈妈……下篇新文来个妈妈负爸爸好了……爸爸先挂了,然后,哈哈哈哈,脑洞太大,收不住了 ?—收藏会长的……“录像带”……卡文需要技巧!话说,一开始节奏就好快,很快就提到了“录像带”……就像篮球比赛,第一节就快攻!啧啧,这两天把《黑子的篮球》看完了,搞的满脑子都是篮球和日语…… ?—【心虚】你怎么吉道我睡得晚?徐墨尘耐性真不好,何以琛还等了赵默笙七年呢!孙悟空还等了唐僧五百年呢! ?—“在她的眼里,三根棒棒糖就是全世界。”【摔】瞬间想起《龙族》里的绘梨衣“你认为她拥有全世界,可你和她的玩具们就是她的全世界。”卧槽,多好的一姑凉,就这么白白挂了!关键她是真爱着眀妃的! ?—这评论区太那个了!控制在五百字,有五百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实中发小很少在一起。我比较喜欢打打闹闹,但却不离不弃,外人不得伤彼此分毫的!那种就是我的最爱!但只找到一部这样的……开学最后疯狂!那是当然! ?—我觉得他的父亲望天,并不代表他们内心不悲伤,虽然在这里他们不悲伤。因为毕竟是男人,而且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不可能轻易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情感。而且望天是一种注意转移法,如果心情不好可以采用。我觉得应该写他们用一种淡漠的眼神望着司微语他们母女; ?—我觉得,如果司微语一下就把录像带的事情说出来,赶脚就不太好。而且那辆车,如果是徐墨尘的车,哈哈哈,赶脚后面会很好玩!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去揣摩别人的心理啊啊啊,我有不是鲁迅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写啊啊! ?—猜中什么有奖?不会是香吻一个吧?那可不行,我都包养你了……如果,后来,微语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不告而别,那么,墨尘会不会……但是,当真相告白时,却发现,这一切只是微语他们演的一场戏,墨尘不知道,知道后,恩,然后就狠狠“惩罚”微语!脑洞又大了… ?—洛明,洛夕?怎么感觉好复杂…这两个是一个人吗?不是洛夕喜欢徐默尘么?难道我记错了?记性越来越差了… ?—应该是我记错了……老是点章节就黑屏,所以,以后大概只能养文了……上电脑才能看了……抱歉; ?—哈哈哈哈,不是很惊讶?在客户端我看不了,我可以上百度搜,哈哈哈哈!小爷是如此的机智!洛寒也挺可怜……洛婷给人感觉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刁蛮任性,不明旧理…… ?—那啥,花花和钻钻要200币,本来我就只有160,买不起……现在是一分没了,刚刚看书,把币花光了……不过,等到四月,我也许能抽到票票,到时候吧票票送你!话说,我觉得徐墨尘和微语发展的太快了…… ?—啊啊啊,这是要结婚的节奏啊啊啊!尼玛,节奏太快了!楼上的妹子们,你们介意,天心往死里虐这对顺利的小两口么?要是都不介意,就让那传说中神秘的录像带出场吧……让他两分手吧…… 【希望不是梦】 很少写长评,但是看到美妞的文,忍不住啊,思路泉涌啊!只因为文文写的好!o(n_n)o哈哈,字数还不到两万字,后面怎么样我不好说,不过文笔很好,很吸引人!从第一章看起,男主徐默尘的性格已经深深的吸引了我,冷酷无情,对待不爱的女人毫不留情,这是我看现言的习惯,不喜欢那种拖泥带水的男主!从书名看,应该是女强类型的,现在虽然还看不出女强在什么地方,但是作者已经在文文里面提到了,在英国的学校,已经女主被逼急了露出的神情,都能看出来其中的微妙之处!不多的字数来看,女主的发力应该是家庭的原因,父亲的早逝,母亲和她在大家族中遭受的委屈等等,是她蜕变的动力和一切的根源,这似乎是个俗套的开始!但是怎么能从这俗套的开始写出和别人不一样的过程和结局,是作者的功力! 推荐好友文血印妖瞳之冥皇傲妃 , 推荐好友冷落雪的文《血印妖瞳之冥皇傲妃》,坑品有保证,喜欢女强文加宠文的妞们可以移驾去看一下,么么哒。 比杀人?一双血印妖瞳,杀人于无形。姐用的是意念,够牛掰。 比驭兽?哼,万兽之王千年凤灵貂都乖乖臣服于怀中。 比势力?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夜帝,手下的暗夜组织,足以一夜之间倾覆一个国家。 比财富?旗下的美食斋,流仙坊,华佗楼,金器行,哪一个不富可敌国! 所有这些,只因她的存在而存在。她,便是凤倾凰。一双血印妖瞳,杀人于无形的意念。一张倾世之绝色,惑乱了这四国天下。一身清冷无双,寒摄人于千里之外。 她狂、她傲、她冰冷无情,却仍挡不住这些狂蜂浪蝶。他,便是狂蜂之一。 龙擎苍,北苍国的冥王,沧溟大陆的战神。十岁领兵打仗,十五岁誉为战神。 他,亦是传说中的冥皇。手中的冥狱影卫,以一敌千。只要他想,统一天下,只不过一句话的事。 一张俊美容颜,一袭暗红蟒袍,万千妖孽为其尽折腰。 他残暴,他狂戾,他手段残忍至极。却只对她一人,宠溺,温柔,妖孽,腹黑,霸道,爱她胜过生命。 【色诱篇】 暧昧的夜,某妖孽男神情妩媚的斜靠在床上,胸前的衣襟大解直至小腹,完美的八块腹肌展露无遗。仰脖,壶中的红酒直泄而下,性感的喉结咕嘟一响,红色的液体顺着白皙的胸膛缓缓滑落,来到小腹,大有往下一探究竟的趋势。性感的声音带着丝丝诱惑:“为夫已经洗干净了,欢迎娘子品尝” 某女甩开两道鼻血,啊嗷一声,化身成狼…… 【宠妻篇】 “最近冥域的收入不错嘛”凤倾凰趴在衣衫半解的男人面前慵懒的画圈圈。 “凰儿若是喜欢,冥域所有的收入都给你的暗夜好了”龙擎仓的声音有些压抑,胸前小手带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的身体直线紧绷。 凤倾凰忽略指下的紧绷,继续绕圈圈:“你就不怕本帝把冥域给灭了?” “本皇整个人都是你的,冥域就当本皇的嫁妆好了”不等说完,只听砰的关门声,传来阵阵和谐声。 留下惊呆的属下,久久的问了一句:“皇,您的节操呢!” 【某男语录】 “你这该死的女人,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是不是万年寒冰做的” “你若离开本皇,本皇便杀尽天下人;你若敢死,本皇定要这万里山河为你陪葬” “凰儿,只准你看我一人,想我一人,爱我一人。不准你冲他笑,和他闹,将他看在眼里。否则,本皇这里会痛呢!” 妖瞳降世,天象异变。宏图霸业、帝王之梦,敌不过她的一记浅笑。 看她将与谁携手,谱写这一场绝唱千古的盛世山河恋…… 本文女强男更强,男女主身心干净,一对一,宠溺无下限。 文中美男多多,腹黑的,儒雅的,痴情的,体贴的,潇洒不羁的,总有一款是你要的男人。 小剧场(一)青梅竹马闹别扭 , 上小剧场,庆贺首推通过: 这天,徐默尘放学后很早就回来了。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王怡正在做饭,看到他回来,很是惊讶,这孩子,每天放学后都是不着家的,今天倒是稀奇。 王怡想逗他几句,见他一脸黑沉,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已有几分气势威严,便收了调侃的意思,正儿八经地问道:“怎么回来了?肚子饿了?” 徐默尘连头都没抬,将书包取下来,往沙发上一扔,就进了自己房间,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王怡知他心绪不佳,必然是又出了什么事,也暂时没去管,转身就拨了个电话给沈清婉。 沈清婉这头,见司微语泪兮兮地回来,也是一句话不说地回房,掏出作业就开始做,连作业本放倒了也不知,从来没有看到女儿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清婉也急了,正要给徐默尘打电话,就接到了王怡的电话。 “妹子啊,今天有没有时间,过来吃饭啊!”王怡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 “好,有什么喜事吗?”沈清婉笑着道。 “没什么,他爸爸今天不在,就我和默尘,饭菜都做多了。”不是外人,王怡就随口找了个理由。 沈清婉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收拾一下,去喊司微语,谁知,司微语听说是去徐家,一口就回绝了。沈清婉正面侧面问原因,司微语就是不说,问得急了,泪水哗哗地淌。沈清婉见此,更是着急了。 她出门就给王怡打电话,这次说话就直截了当了,“默尘回去有没有说什么?微微回来就哭,一直哭到现在了。” “啊,是吗?微微一直哭啊?……”王怡边说边往徐默尘房间那边看,果然,就看到房门打开了一道缝,她假装没看到,回过头就道:“可别把眼睛给哭坏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嘛?” “说是默尘不理她,她伤心了。”沈清婉听得那头王怡的声音拔高,必定是在逗徐默尘,也就随便扯了个理由,“说是今晚上不吃了,明天也不上学了。” “不吃饭怎么行?不上学更不行,你好好劝劝……”王怡话没说完,手中的电话就被徐默尘一把夺过去,小小的人,长长地叹口气,道:“我去找她!” 王怡看着他出门,忍不住笑了。 沈清婉给他开了门,便看到他进了司微语的房间,门并没有锁上,留了一道缝,里面的小人儿说话,她能够听得清楚。 “我没说不理你,你怎么就哭了呢?” “你就是不理我了……”司微语哽咽道。 “我真没有,我只是,只是很生气,你又和史岩那小子说话了,你不知道他跟我是死对头?” “是他先跟我说话的,妈妈说别人和我说话,我不理人,是不礼貌的。”司微语的声音弱了一些。 “那你听不听我的话?”徐默尘从侧面迂回。 “听!”司微语没有犹豫地承诺。 “那好,以后不许理史岩,我就知道他想把你抢过去。”徐默尘霸道地下命令。 “哥!”司微语拖长了声音,想拒绝,又怕徐默尘真的不理他,只好道:“我不会被他抢过去的,我只跟你玩,做你的媳妇儿。那他和我说话,我敷衍两句,总行吧?我怕妈*评我。” 最后一句话,怯怯弱弱,沈清婉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女儿做小伏低的模样。 很久都没有声音,是徐默尘思考的时间,末了,才听到徐默尘无可奈何地道:“好吧!” 估计,还是“媳妇儿”三个字,打动了他吧,沈清婉想。 晚上,两人又在一起写作业了,头挨着头,在灯下,只听到笔划在纸上,沙沙沙的声音,夜色是那般美好。 有个人,从小陪着你长大,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与他有关,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小剧场二:春游启示(上) , 三月天,草长莺飞,春意盎然,是出游的好季节。 放学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公布了春游的消息时,整个班级都炸了锅,一派雀跃。 司微语把家庭作业写完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徐默尘每天都会按时等在门口,若是多等一会儿,铁定是要进来找的。 司微语不喜欢他进来找,至于原因,她也说不上来,从哪一天开始有这种情绪,她也忘了,总之,她不喜欢看到那些女孩子的眼光黏在他的身上,更不喜欢别人旁敲侧击地询问时,“你哥,你哥”地叫,若说想让司微语反驳一句,“他不是我哥”,那估计是等不到的。 司微语在学校是个好学生,在家里是个好孩子,心底里总有自己的许多想法。初三的孩子了,酷爱读书,总会比别的孩子早熟一些。她也深知人心这东西很诡异,如若她这般反驳出去,被有心人听到了,还不定传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她侧头去看了一下何意,见她没有要走的打算,便背上双肩包就出了门。昨天从徐默尘那里讨来的一本漫画书还没有看完呢,回家吃完饭就可以窝在房间里看完了。 徐默尘说过,要是这次月考依旧是全年纪第一,周末的时候带她去买一套的《越狱兔》。 出了教学楼,走上出校园的那条中轴线,果然就看到徐默尘坐在自行车上,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儿。 这一天的天气很热,踢完球的他没有换衣服,一身白色的球衣,白色的球鞋,就那么斜斜地立在那里,虽是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依旧是吸引了来往男女生的目光,他所在的地方,总是能够成为一道风景。 见此,司微语快跑了几步,似有所感觉,徐默尘抬起头来,看到匆匆赶来的人,便是一笑,眼中笑意跳跃,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嘴角处两个浅浅的酒窝,清俊逼人。 “妖孽!”司微语见路过的人停下了脚步看他,顿时便不悦。 徐默尘脚一蹬,自行车便滑了过来,在司微语面前一横,笑道:“上来!” 司微语的手往他腰间一搭,稍微一用力便上来了,只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夹杂着男子特有的气息,将鼻端塞得满满的。 “哥,明天要去春游,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徐默尘稍稍侧目,只看到她凑上前的头顶,温润的声音道。 “不好玩!”司微语嘟着嘴,两根指头扯着他的球衣,做着无聊的举动,“明天,有新的漫画上架了。” 徐默尘忍不住笑了,便知她是惦记着那漫画呢,要怪只能怪自己给她许的那个愿有点远,月考还有好几天呢,而周末明天就到了。 “你好好去玩,要是玩得开心了,回来我就带你去买。”徐默尘道。 “真的?”司微语差点跳了起来,自行车晃荡了一下,龙头摆了摆,还是被徐默尘稳住了,少女的双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惹得他一颗心开始躁动。 司微语跟着沈清婉早就搬了出来,离学校不远。这一天王怡不回家,沈清婉在,徐默尘便到司家吃饭,吃完了,跟着司微语进房间,检查了一遍她的作业,自然很工整也很准确。 司微语早就歪在床上开始看漫画了,津津有味,连徐默尘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徐默尘只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也不打搅她,和沈清婉打声招呼,就走了。 ------题外话------ 亲爱的,庆贺今推,上小剧场了,天心也很不容易啊,看在偶这么勤奋的份上,不应该收藏吗? 小剧场三:春游启示(下) , 第二日,沈清婉带司微语去超市买了些吃食,然后就送她去学校坐旅游大巴。 和往常一样,司微语到得最晚,好在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分钟,司微语强大的内心世界并不允许她有任何愧疚,尽管整个班级的师生都只等她一个人了。 到了目的地,是一片油菜花海,还有一些白墙黑瓦马头墙的古老民居,几百年的大树什么的,都没有激发出司微语的兴趣。她跟着何意随意地走着,何意到哪,她也跟着到哪,如若不是徐默尘给她布置了任务,让她把最美的景色拍十张照片的话,她估摸着,连眼都不肯睁。 何意,自然是努力帮她完成作业的,要不然,司微语看不到漫画,她也看不到二手的。 “那边,微语,那边,过去照那一片,可以把山和油菜花一起拍下来,有层次感,色彩也很鲜明。”何意指着小山丘,示意司微语上去。 “好吧!”司微语边说,边踩了上去。 她这么不疾不徐的人,天塌下来都懒得操心的人,就那么慢悠悠地晃了上去,待身子高出小山丘的顶点一半的时候,她就顿住了,连呼吸都顿住了。 就那么看了约两分钟的时间,她果断地扭头下来了,何意有些不懂,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想问什么,见她神色有些肃穆,便没好问,走的时候,还扭头看了那一处山丘一眼。 坐在回去的大巴上的时候,司微语拿出手机开始百度“情人之间该做些什么”,答案很多,司微语只记得一点,“对她有好感就应该吻她”。司微语关了手机,开始陷入沉思,她并不记得徐默尘曾经这么做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双眉紧锁。 她侧头去看后排的男女,方才在山丘上看到的就是班上这对小情人抱在一起亲得昏天黑地,她仔细看了一下,嘴对嘴,唇贴唇,她看得太认真,连细节都没错过,算是实地见习了一番。 嗯,徐默尘的舌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她的舌头在口腔里来来回回,只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尝不出自己的味道? 到了学校,徐默尘来接她,她才从车上下来,徐默尘便从她手里接过包包,不忘问一句,“怎么样?” “挺好!” 只是,徐默尘看不出司微语好在哪里,心不在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嗯,怎么说,透着点诡异。人太多,徐默尘没好问,和何意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司微语离开了。 “哥,先去那边,去公园,我有事要问你。”司微语道。 中心公园的人不多,但影影绰绰,树木草丛之间的人,依稀可辨,徐默尘不敢把司微语再往里带,就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停下来了。他把车支在一边,扭头问她,“想说什么?” 司微语来回看了看,还好,没人,正是好时机。 “你闭上眼,把舌头伸出来。”司微语上前来,揪着徐默尘胸口的衣服,踮起脚尖,望着他的脸。 “怎么了?”徐默尘不解其意,却还是很听话地伸出舌头,但,没有闭眼。 司微语也不介意,她扑上去便一口衔住了徐默尘的舌头,徐默尘只觉得浑身一颤,僵住了,不会动了。司微语……,只是,不待她再尝,徐默尘便推开了她。 “走,走吧!”徐默尘已经没有勇气去问什么了,他忘乎了所以,心、肝、肺,都不是自己的了,推着车,也没骑,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哥,我看到班上的那一对亲嘴了,你怎么从来不亲我?每次都是额头,没意思!”司微语道。 徐默尘侧目看了她一眼,如若说十八岁以来,他还有什么好后悔的,便是深深后悔昨日怂恿司微语去春游,他可想而知司微语是看到了什么。 “你满十八岁之前,我只能亲你额头,以后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徐默尘冷声道。 “哼!”司微语轻哼一声,望天而行,只是……,味道是那么的好,她决定以后有机会再试一试,徐默尘有了警惕之心,只怕很难再得逞了。 唉,真想快点到十八岁啊! 这天晚上,徐默尘做梦梦到同样的场景,味道是那么的好,感觉那么棒,一颗心如上了云端。 他一个激灵醒来,身下黏糊糊的,长叹一口气,退下身上的内裤,扯了床上的床单,一起扔到洗衣机里,自己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和床单,想接着睡,再难睡着了。 这小磨人精,徐默尘忍不住在心里道。 ------题外话------ 默尘哥哥是不是很可爱? 如此有爱的楠竹,亲们不应该表扬天心吗? 求收藏,求收藏^—^ 小剧场四 情敌靠边 , 司微语五岁,上幼儿园中班,班上也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豆丁、石头,还有依依,男孩女孩都有。 这天,豆丁过生日,他是睡在司微语右侧的床铺上的小朋友,午睡的时候,喜欢和司微语说说话,有时候司微语睡不着,也乐得和他说。 小朋友过生日时,有个习惯,就是过生日的小朋友会买了礼物拿到班上去送给同学们,每一个上台领礼物的小朋友都要和小寿星拥抱,说生日祝福之类的话。 豆丁这次是按照司微语的心愿买的魔方,轮到司微语上台领礼物了,豆丁把礼物送给司微语,却提了个要求,想亲一亲司微语的脸。 司微语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给他亲,便为难地看着老师。 老师笑着对豆丁说:“男生是不能亲女生的。” “可我爸爸亲妈妈了。”豆丁不解。 “那不一样。”老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灰太狼也亲红太狼了。”豆丁坚持道。 于是司微语终于想到了拒绝的词,“红太狼是灰太狼的老婆。”可她只是豆丁的同学。 “我想让你做我的老婆。”豆丁欣喜地表达了生日的心愿。 …… 于是,到了放学的时间,徐默尘又来接司微语了,司微语背着小书包出来,手里拿着喜欢的魔方,正要走,豆丁追到门口了,“老婆,老婆,等等我!” 众人都看了过来,徐默尘毫无防备地看着豆丁一把就揪住了司微语的书包带子,原来这小子喊的老婆,是自己的媳妇儿。 徐默尘不淡定了,一把将司微语拉到了自己怀里,好在豆丁的妈妈囧的慌,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儿子这么追女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人教坏的呢。 回家的路上,徐默尘仔细地问了事情的经过,虽然司微语并不是表达得很清楚,但好在,徐默尘的脑补很多,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于是,第二天早上,徐默尘送司微语上幼儿园的时候,以小朋友家长的身份和老师谈话了。 “老师,小语妈妈出差了,委托我向您提个要求,要求把豆丁小朋友换个床位,本着从小语身心健康的角度出发,希望挨着她的都是女孩子。”徐默尘沉着小脸,一脸严肃。 老师想笑,却不好当着他的面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如若不然,徐默尘是可以把王怡动员过来的。而这位幼儿园的老师,正好是王怡以前的同学。 就这样,豆丁小朋友的“追老婆”之路,就被扼杀在摇篮中,实在是,不论从年龄、智慧、天时、地利、人和,豆丁小朋友与默尘哥哥,相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题外话------ 大家好,谢谢一路相伴到现在! 一点感言及朋友文推荐 , 一路走到今天,获得这样的收获去,其实之前想到过。天心是那么的勤奋啊,从14年8月到现在,已经是第三部文文了,码了一百多万字呢,亲们,这样的天心,你们还不喜欢吗? 当然,这样的日子来得有些早,让天心倍感紧张,得到的自然要好好珍惜,一路相随的姑娘们,还有那些每日里鼓励天心,为天心呐喊的作者美女们,豆沙包,绯雨,七宝琉璃……; 老实说,天心极少在520小说看文,推的文文有些如题外上说的是互推,为了得到收藏数;再有一些,如今日这般,友推,说起来,很不负责任;但,人之所在,情感所向,天心不过是个俗人。 推文之后,十点前,会有小剧场供宵夜; 七宝琉璃,是个可爱的姑娘,和一切所有在520小说耕耘的姑娘们一般,不过是为了心里头对文字的执着而坚持。 《千年奇女》简介如下: 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前世,我姓夜名雪,本是普通的女孩,却在六岁那年,发生了扭转我一生的事情! 温柔善良的妈妈,对我和妹妹隐藏着过去的身份!在缤纷灿烂的花田里,被人杀害至死!却在临死前,将我和妹妹托付给那个杀她的人!我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但是我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没有… 为了妈妈,因此我和妹妹踏进了‘正义的组织’3a!一步一步,我踏上了最高的鼎峰,那个人们称为‘强手特工’的位置。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光鲜亮丽的背后,掩藏着多少鲜血?!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走过奈何桥,见到过血红色的曼珠沙华?!阳光照的到我的身上,却照不到我那‘死去’的心…… 在不完美的世界,我和妹妹得到了不完美的结果。那就是死去!曾经共同进退的朋友,却毫不留情的背叛了我!陷害设计,将我和妹妹逼到死路!而她,却在一旁,露出她真正的表情,幸灾乐祸!我笑我自己,看透过无数人的内心!却独独漏了身旁的这条毒蛇!刘晓红!但愿我下辈子,永远都遇不到你! 这黑暗的一生,也就此用最‘可笑’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谁知……“你是谁?”仿佛梦一场,我离奇的穿越了,而且还是在古代! 瞬间从‘强手特工’夜雪,变为千夜府嫡出大小姐千夜怜!这翻天覆地的变化,说不吃惊那是假的! 更幸运的是,我那可爱的妹妹也来到了这个世间。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形容!重新的身份,让我如凤凰涅槃一样重生!今生!我永远都不要和前世一样!过黑暗的人生!被别人陷害!听别人摆布!我!只做我自己! 没想到,上天不只是赐我一件‘礼物’,这个世间,我又多了很多亲人和真心相待的朋友!他们都是善良、淳朴,疼我爱我的人! 本以为就这么幸福简单的过一辈子!可是……皇宫里的种种纠缠和离奇的各种事件,都让我无法消停!无数次陷害,终究是为了什么?危机重重,我的使命渐渐浮现! “什么,我二哥当初是被抓走的!现在是魔少!?我们的对头!你确定?”“属下句句属实!”“怎么这样……”本就心情郁闷着呢,却又…… “什么!娃娃亲!”我惊叫出声。“是,现在你都已经及笄了,挑个良辰吉日就与某人成婚吧!”某人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琐事,上天却丝毫不想让我休息…… “你说我是天界圣女?怎么可能!”“我并没有欺骗圣女!”某人恭敬的说。面对这人的恭敬,心里莫名的胆寒…… 一事接一事,根本不容我休息!好!那我就过五关,斩六将!斩到底! 娘亲失踪是因为被关!爹地失踪是因为在天上!魔主还想打破封印开启魔珠夺天下!我二哥还得‘救’回来!玉婷还要救活…… 好吧,我承认,为了大家,我可以拼死拼活!可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虽没有别人轻松,但是只要是为了大家,我心甘情愿!即使,我现在都快变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熊猫”了! 不管你是魔主还是磨猪,休想动我亲人朋友!也休想害天下的苍生!你夺天下?美得你冒泡泡!你千万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hellokitty!如果你还就是眼睛近视,那就配副眼镜瞪大眼睛!好好看看我这只‘hellokitty’是怎么ko你的魔性的! 为了母亲,我服从的踏上‘天帝’的考试路程,桃花运真是想挡也挡不住…… “你怎么还跟着我?”“我喜欢你,跟着你不行啊!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好嘛好嘛,你就当我不存在啦!”男子1嬉皮笑脸的缠着。 “你…找到没有?”“催什么,安静!”男子2冰冷的说。 “还我!”“你追到我再说!”男子3狂妄的说道…… 挚友的死去,同窗的陷害,六界的混乱……通过了种种考验,我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不当天帝了,在这即将面对生灵涂炭的六界,我该何去何从…… ------题外话------ 推文之后,十点前,会有小剧场供宵夜; 小剧场五:打架风波 , 这一天,对于司微语来说,是个噩梦般的日子。 睡完午觉,排队洗手的时候,她去得晚了一点,因为今天妈妈给穿的是个有鞋带的鞋子。六岁的小朋友,真心来说,都不怎么会系鞋带,折腾了许久,等老师过来帮忙的时候,她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叠了小被子之后,再去洗手的时候,就只剩下男生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挤到前面去,排在女生的后面。 她刚刚走过去,便被后面的一个名叫嘟嘟的男生推了出来。小朋友们的沟通能力总是有限,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动作沟通。 那男生有些小胖,力气也大些,胳膊肘一拐,就把司微语拐出去好几步,差点跌撞在洗手台上了。 话说,司微语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人在受了惊吓之后,总喜欢用行动来平衡心里的委屈。司微语扭身就扑了上去,正要去揪嘟嘟的头发的时候,嘟嘟哪里肯让?一拳头过来打在她的头上,而她一爪子刨过去,嘟嘟的手背上就去了一块皮,渗出血来。 虽然都是挨了打,但也存在有伤痕和没伤痕的区别,老师来问明缘由之后,各自都挨了批评。自然,司微语受的委屈多一些,又是小女生,眼泪汪汪的,格外惹人怜。 到了放学的时候,来接她的又是徐默尘。徐默尘站在窗边的鞋柜上往里看,司微语原本是忘了这件事的,看到徐默尘就雀跃地扑了过来。才到窗台边,司微语便看到嘟嘟也在,举着手对同样等在窗外的妈妈道:“我的手被抓伤了。” “是谁抓的?”嘟嘟妈妈问。 嘟嘟面对着徐默尘,看了一眼,无限勇敢地道:“是司微语。” 徐默尘的小脸一沉,分明也看到司微语怏怏地回身就往自己位置上走。她或许还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在徐默尘这里同样受到批评。 而嘟嘟的妈妈,自然是不会拿这事去质问徐默尘这个只有九岁的小男生的,尽管他通常会以司微语家长的身份来行事,但到底也还是孩子。 放学的时候,徐默尘也懒得去问老师,只是在回家的路上问了一下事情的缘由,心底里却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这天晚些时候,徐默尘吃完饭出来玩,对同住在院子里的一个叫做石头的男生道:“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嘟嘟的小胖子?” 之所以知道嘟嘟是胖子,并非默尘哥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实在是司微语格外强调了她被嘟嘟一胳膊肘差点撞飞,是因为嘟嘟“喜欢吃肉,长得好胖哦”。 嘟嘟是常和石头玩的,石头当然知道了,如此崇拜默尘哥哥的石头忙不迭地点头,“徐小司令”亲自垂问,石头岂有不好好表现的道理? “你明天把他打哭了,我就让你加入我的‘蓝军’。”默尘哥哥说完,转身背着手就离开了。 石头小朋友看着“徐小司令”的背影,觉得无限高大,暗地里下了决心,明天咬也要把嘟嘟咬哭。 于是,第二日,默尘哥哥再次去接自己“媳妇儿”的时候,班级门口格外热闹,石头的家长,嘟嘟的家长正在接受老师的调停,原因是嘟嘟的左手中指被石头咬了两个小坑,有点……,怎么说?“血肉模糊”吧? “是他让我咬的,他说,他说……。”石头在三重压力下,果断地把“徐小司令”出卖了,到底是只有六岁的孩子。 众多目光投射过来,“徐小司令”视若未见,只见他淡定地从双方家长中间挤了进去,站到门口,倚着门,喊道:“小语,收拾玩具,回家了!” 司微语今天很欢快,一张小脸笑得如三月天里的樱花,她将书包递给默尘哥哥,牵起他的手,歪着头笑道:“门口卖糖葫芦的来了吗?” “来了,我今天带钱了,一会儿买给你!”徐默尘牵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边走边道。 “太好了!”小小人儿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男孩的胳膊,若不是个子矮,弹跳力差,必定是要扑上去亲一口的。 小剧场六 微语吃醋 , 小学部与初中部是在一起的,经历了丧父的沉痛之后,司微语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往日挂在脸上的笑也极少再见了。 好在还有两个好朋友一直陪着她,何意和洛夕。 这一日,到了放学的时间,徐默尘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等她,她做完作业,抬起头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教室里的同学不多了,只有几个顽皮打闹的男生,还有何意陪着。 司微语收拾了东西,准备和何意一起回家,这时候洛夕跑过来了,看到司微语还在,笑着道:“太好了,默尘哥哥让我来告诉你,他在打球,让你等等,我们一起走。” 何意的眉头皱了一下,司微语点点头,也没有吭声。 三个人一起出去,远远地果然看到球场上有人在来回奔跑,朝着这边吹口哨的不是徐默尘是谁,他脚下运着球,见司微语看过去,还朝这边摆摆手。 司微语和两个女孩子过去了,十来岁的女生已经有些成熟了。才走到球场边,洛夕就跑过去,从场边上堆着衣服书包的地方摸出一包零食递了过来,道:“来,吃吧,默尘哥哥说留着给你的。” 司微语接了过来,见包装被打开过,只剩下一半了,便没有吃,捏在手上。此刻终场哨吹响了,司微语看到徐默尘过来,抬头望过去。徐默尘跑了过来,脏兮兮的手在司微语的脸上捏了一把,“乖,等我!” 然后,他走过去几步,俯身拿起自己的衣服书包,然后过来一把牵起司微语的手,道:“走,回家!” 走了一半的路后,何意和洛夕和他们是不同的方向,便分开来了。 司微语一路不说话,徐默尘俯身问道:“怎么了?今天在学校不开心?” 司微语摇摇头,依旧不说话。 这明显就是不开心的表情,徐默尘百思不得其解,很是为难,他捏了捏握在手中的白嫩小手,道:“那是,在生我的气?” 依旧不说话。 徐默尘走到司微语面前蹲下身,道:“来,我背你,你告诉我为何不开心?” 司微语毫不客气地趴到他的背上,脸埋在他的肩上,闷闷地道:“为什么,你买了好吃的东西,是先分给洛夕的,不是先给我的?” 徐默尘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傻瓜!我哪里给她吃了,那是我下球场前吃了一半,留了一半给你,她看到了才拿给你的。” 末了,徐默尘回头去看司微语,角度问题,也只看到半个脑袋,却还是认真地道:“你是我最心疼的小语,有你在,那还有分给别人的份?” 在徐默尘看不见的地方,在他的背后,司微语瘪了瘪嘴,却还是笑了。 ------题外话------ 明后两天周末,就没有小剧场奉上了啊,亲爱的们周末愉快! 上架感言及抢楼活动戳进来! , 说实话,第一次写这玩意儿,紧张是有的,激动也是有的。不知道该怎么写,想去看看别人会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觉得不必要。人的心情怎么能够复制传达?不管是写得好,还是不好,总归是自己想说的话,就行了。 感谢一路陪伴天心到现在的妞儿们,不管是从《盛世之宠妃》,还是从《子曰墨言》,抑或是如今直接戳进来的新来的妞儿们,只此一观照,便是我们的缘分。感谢你们一路的鼓励和支持,没有你们动手点击的那一瞬间,便不会有今天的天心。 天心知道,一旦上架,便会意味着有很多的读者会离开,已经有人在评论区里留言了,但是,天心一路走来也很不容易,其中的辛苦,你们也是看得见的。不是天心选择了要失去你们,实在是,天心也有诸多苦衷。不管怎么说,相伴相随过,山水常转,人情总在。 不多说了,已经有妞儿按捺不住了,抢楼活动在这里公布,: 第一名:413520小说币(让我们记住4。13这个好日子); 第二名:313520小说币; 第三名:210520小说币(默尘哥哥的生日,记得吗?); 第四名:113520小说币; 第五名:93520小说币; 第六名:83520小说币; 第七名:73520小说币; 第八名:63520小说币; 第九名:53520小说币; 第十名:43520小说币; …… 第一百名:100520小说币; 第二百名:200520小说币; 第三百名:300520小说币; 第四百名:921520小说币(微语的生日,谁会是这个幸运儿?) 听说首订能够破两百就很了不起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抢楼活动截止到2015。2。13晚上24:00整,妞儿们,动手点击啦! 再,请抢到了好楼层的妞儿们记得三天内在评论区留言啊,天心记性不好,三天后怕会忘记哦! 第一章 京都如旧 , “徐默尘,徐默尘!” 声音越喊越大,不绝于耳,徐默尘微偏头扫了身后一眼,一双七寸高跟鞋,叮叮咚咚追在他身后,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徐默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京都的深秋已有些冷,他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加快了脚步,一双军靴踩在大理石的路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许是烦了,他终是停下脚步,等着后面的女子上来,一双深沉如冬夜的眸子,黑得不见底,虚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说了不去,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他一张脸冷峻如霜,声线偏冷,在这深秋的天气里,让人不寒而栗。 洛夕站在他对面,感受他周身释放的低气压,缩了缩脖子,脚步往后挪了半步。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徐家太子爷,不到二十六岁的年纪,特种兵掌舵人,铁血无情。军政两界,就算是元老级的那些老人,他也不一定会给面子。而她,说起来,身世似很显赫,第十集团军副军长的女儿,可在这个男人眼里,跟路边摆地摊的,没什么两样。而她能够追着他两条街,还能站在这里,是托了那个去英国四年的女子的福,她们以前是极要好的朋友。 “你晚上不是有空么?又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吃完蛋糕你就走,行不行?”声音近似乞求,实在是迫不得已。 洛夕长得很好,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双长靴,粉红的大衣,一条马尾巴甩在脑后,此刻喘着气,她怯怯地抬头,一张秀丽的脸,在这雾霾天里,明艳得如十五晚上的满月。 她是京都出了名的小辣椒,女汉子。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这般追着一个男人,又被拒绝,必定会找个地洞钻了进去。可她不,一来,她觉得徐默尘这个人拒绝一个女人很正常;二来,又不是为了她自己才这么追着徐默尘死缠烂打。 徐默尘扫了她一眼,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了,转身就要走。一道声音传来,他整个人却僵住了,时间在此一刻停滞不前。 “慢走,有时间再过来!” 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他缓缓转过头去,十步远的地方,一家店面前,一个女子正在和离开的顾客道别。 她一身浅色开领裹腰毛衣,宽裤腿亚麻布的裤子,一头长发扬在风中,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和每一个从店里出来的客人告别,举手投足之间,无尽的韵味,端庄秀美,如莲花开落。 无论是那张脸,还是那一身的气质,都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也是他从不愿想起,却永无法忘记的。她竟然敢回来!徐默尘只觉得心底里,藏在某一个角落的某一种感情在慢慢酝酿,发酵,最后全部转化为一种叫做“怒气”的东西,从他的脸,他的眼,他全身的毛孔渗出来,铺天盖地,遮云蔽日,比这京都的沙尘暴还要猛烈。 “是,是,是微语,她,她回来了?”洛夕有些语无伦次,她去了英国四年,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深怕自己看错,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司微语?” 送完客人,司微语正要进门,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扭转头来,目光却不是落在洛夕身上,而是瞬间定格在徐默尘的身上,那目光似穿越了时空而来,带着久远的气息,迷离得如烟火,却遮不住藏在那抹黑色深处的情愫。 依旧是利落的短发,依旧是那张颠倒众生,桀骜不顺的脸,邪气横生,依旧是那样的眸子,如星子一般黑亮,透着锐利的锋芒,依旧是高挺的鼻,端着王者的气势,依旧是薄唇紧抿,不耐而隐忍,依旧是那般刀削斧凿的完美线条,只是消散了年少轻狂时的张扬,多了岁月的沉霜,内敛得如一泓深潭,无人知其深浅。 四年了啊,四年,沧海桑田,流停辗转,人事更迭,岁岁难安。 看到她的眉眼,看到她眼中无尽的缱绻,看到她眼中同样的痛意、思念还有欲遮还掩的惊喜,徐默尘微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底里一声长叹,只觉得,周身的力气全部都被抽尽了,一身的怒气,渐渐消弭。 司微语眨了眨眼,将眼中无端惹起的湿润逼走,她缓步走了过来,一步步走近,在男子面前立定,轻唤了一声:“哥!” 声音有些颤抖,带着试探,融入了无尽的思念,也带着遮掩,她的目光锁在徐默尘的脸上,抬起手,一只素手在这片苍茫的天地间白得胜雪,连寒风都不忍从她的指间穿过,她习惯性地想去抚他的脸,可看到他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一时间竟是没了勇气,手无力地滑落,从他的肩上、胸前滑过,最后,回到了她的身侧。 徐默尘的心如被一把尖刀刺穿,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看到她微微低下的头,强忍着的泪,他冷笑一声,“还记得我啊,真是,不容易!” 他说这话时,她的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徐默尘望了望天,灰白得如末世来临,应会有雪;他看一眼旁边她出来时的那个店面,匾额是“十方茶舍”四个字,隽永而挥洒,裹尽笔墨又带着不羁,正是她的字,而茶,也一向是她的喜好。 原来,她并不是全都变了啊,想到这里,他的双拳紧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克制什么,最后,转身而去,又似在逃离什么。 司微语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最后掩埋在街市的嘈杂中,她抬起头来时,脸上已是淡淡的笑,看着用一双悲悯的眼神看自己的女子,笑道:“洛夕,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洛夕说这话时,已是上前两步,挽着她的胳膊,说不清是想安慰,还是久别重逢的情绪了。 说起来,她与司微语有点渊源,是司微语大伯母家的侄女,与司微语一般年纪,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很合得来。曾经因为和司微语走得太近,还很遭徐默尘的嫌弃。 司微语只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她从洛夕的怀里抽出胳膊,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拍,扫了一眼徐默尘离去的方向,道:“进来喝杯茶吧!”她说完,错开一步,走在前头。 进门时,司微语有些难以支撑,扶着门框,略定了定神,方才招呼洛夕,“过来坐!” 洛夕倒是不客气,进门便东张西望,这茶舍不论从外还是由内来看都非常精致,很是符合司微语的性子,门口是一张仿梨花木的桌子,一圈儿同风格的凳子,很是大气。桌子后面是一道八扇屏风,梅兰竹松四季图,各配诗词,也是司微语的笔墨。 “坐吧!”司微语在主座上坐下来。洛夕坐在她的右侧,对门的位置。偌大的桌面上摆放着两三套的紫砂茶具,茶道六君子,和几样茶叶。 “这是今早才来的金骏眉,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两人在桌前坐下,司微语拿起一罐茶,笑着对洛夕扬了扬。 洛夕却轻嗤一声,颇为不屑,道:“你知道,我对这些玩意儿,没什么感觉的。” “说得也是。”司微语笑道,“只是我这里,没有蓝山,也没有焦糖玛奇朵,要不,来一杯奶茶吧!”正宗的奶茶是用红茶和牛奶做成的,对于司微语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我还以为你在英国四年,总学会点什么,原来,脑子里还是这些俗透了的东西。”洛夕胳膊一挥,“算了,就一杯清茶吧,你刚回来,就不折腾你了。” 司微语笑了一笑,便开始烧水,泡茶,洗杯,斟茶,最后将一杯茶推过去,停在她的面前,道:“尝一尝!” 洛夕端起来,一仰脖子便干了,抹了一把嘴,道:“我昨天去了司家,怎么没见到你?这店是你的吧?”后面是屏风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刚才从她这里走了一群贵妇人出去,又是在这一条京都最繁华的主街上,除了挣钱,她想不出司微语能在这里做什么。 “我住在妈妈那里。”司微语说完,似有些窘,略低了低头,接着道,“这店,是我新开的,做茶道培训,再卖些茶叶茶具,有时间常过来坐坐!”说起自己的店,她的声音里难得透着些喜悦,见洛夕放下杯子,便执起茶壶,又把对面女子的茶杯给满上,丝毫不觉得,她这牛饮辜负了自己的好茶。 “好啊,没问题。”她一拍脑袋,“哎呀,刚才被你一打岔,就把我的正事给忘了,说起来,老娘今天晚上摆寿宴,姐姐非要我把徐默尘请去,刚才好不容易逮住他了,又被他给跑了。” 她说完,看到对面的女孩子,眉宇间锁着清愁,心里很是愧疚,她伸出手,抚着对面女子的手,道:“对不起,你知道我姐姐对他的执念,以为你不再回来了,所以……” “没关系!”司微语轻轻抽出手来,她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尽量展出一丝笑,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一会儿要去看妈妈!” “好,我和你出去。”洛夕起身拿起包包,道。 司微语却是先进了内间,出来时,她一手提着自己的包包,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盒咖啡,递给洛夕,道:“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刚回来,没时间去给你凑热闹,生日礼物什么的,也没好准备,这个,是我回来前在哥伦比亚买的,不是什么好的,你留着招呼人。” 洛夕拿起来放在鼻端嗅了一下,果然是极品咖啡豆的香味,眼睛就亮了,举起来扬了扬,“我就知道姐们不会忘了我,这玩意儿,可是极品呢,花了不少银子吧?我就笑纳了。”说得毫不客气,也不说邀请司微语去赴宴的话,因为她的姐姐洛明会在场。 ------题外话------ 点一下收藏吧!收藏才有动力。 文文开更了,新年快乐! 第二章 家之所在 , 司微语开着车把洛夕送到右边四五百米远的停车场,她正是从那里开始追徐默尘的。看着她往停车场里去,司微语才掉转车头,妈妈还在医院等她呢。 总政医院是在京都的北面,这一处虽是有些偏僻,但环境很好,院子里的参天古木,比比皆是。据说很多军中的老前辈都是在这里走的。这里的心脏科全国闻名,沈清婉每一次病发,都是来这里,司微语不在这四年间,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女儿从国外回来,她不能像别的母亲那样为她做好吃的,各种安置,反而累得女儿,成天茶舍、医院两头跑。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时针指向了七点。往常这个时候,司微语是一定来了的。正是交通拥堵的高峰期,沈清婉不由的很是着急。她拿起手机,好几次想拨过去,却还是放下了。开车的时候,接听电话,最危险了。 走廊里传来尽量放轻,却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一阵风灌了进来,大冷的天,司微语却是一身的汗,看到她这样,沈清婉便知,她又是跑上楼的。这个时候,医院探病的也多,电梯前面必定又是排长队,想挤上电梯,最少也要排半个小时的队。只是,每天跑几趟这11楼,沈清婉想着就觉得心疼。 “过来,妈妈帮你擦擦汗!”沈清婉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无奈,一动,便有些接不上气。 “妈,别动!”司微语将手中的大衣挂在衣帽钩上,忙拎着饭盒过去,将妈妈按在床上,“我自己来就好!” 她说完,便从饭盒里将饭菜一层层摆出来,最下面是一罐子鸡汤,一时间,整个病房里,不见了来苏味儿,而是浓郁的饭菜香味,顿时,温馨了很多。 看着女儿美好的侧脸,沈清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有人说,孩子来这世间,不是来讨债的,便是来还债的,那么,司微语,从在她肚子里投胎的那一刻起,便是来还债的。 说起来,司家门第高贵,几个大军区司令,司微语的爷爷便占了其中一个,两个儿子,司微语的父亲司汉良是老二。听说从前,很得二老喜欢,只是,一个家里,老幺总是会叛逆许多,司汉良便是这样一个人。 门当户对一向都是国人的传统,这个观念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新世界新风尚,但婚姻自由也只是平常老百姓的想法,在京都这样一个圈子里,与政权相关联的家族中,婚姻联盟依旧是最牢靠的做法。 司汉良的哥哥司卫国,用司家两老的话说,“虽不怎么成体统,但听话”,听话的意思便是遵从二老的心愿娶了同为军区司令的洛家长女洛婷。而司汉良疯狂地爱上一个远在江南的文人之女沈清婉,与家里持续了五年的斗争后,还是娶了她,那时候,司微语已经三岁了。 漫长的等待中,是司微语给了她温暖和希望,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又是五年,司汉良在一次维和任务中牺牲,从此,便是司微语陪着她,受尽委屈,饱受责难,一直到现在。 “妈,别想那么多,我们吃饭吧!”司微语将沈清婉微抬起来一点,在她的背后塞了个靠枕,端过鸡汤,舀了一勺,吹凉,送到沈清婉的嘴边,“今天的鸡汤炖的很好,我加了几个蘑菇,蘑菇是在一个小地摊买的,卖蘑菇的是个老奶奶,说是她们自己家种来吃,吃不完才拿出来卖的,很香,一点儿都不油腻。” 沈清婉喝下鸡汤,听着女儿絮絮叨叨。司微语其实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每每和自己在一起时,便会寻出很多话头来。沈清婉抬起手,将一缕搭在女儿脸上的头发拨到她脑后,“味道很好!”她赞道。如今,像司微语这个年纪,会做饭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 得了赞赏,司微语似轻松了一些,她生怕妈妈会不喜欢。妈妈的病很严重,自己在英国四年,每个星期打电话回来问她,她都说没关系,若不是这次,自己坚持要回来,或许,或许……她不敢想象。 “妈,那就多喝点!” 司微语又舀了两勺后,沈清婉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道:“微儿,妈妈够了,你吃吧!” “可是……”只喝了三勺子汤,比昨日还少,司微语的眼里噙着泪,整个人坐着便如傻了一般。 沈清婉轻轻地抚摸女儿的脸,道:“微儿,你大了,听妈妈说,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爸爸,妈妈,将来你自己也会,不要害怕!” 司微语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她将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可是,妈妈,你要是不在了,就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 有爱的地方才是家,她想不出,若妈妈不在了,这个世界这么大,她还能去哪里? “傻孩子……”沈清婉摸着她的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妈妈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遇到爸爸的。那时候,妈妈大学毕业,去支边,在一个很贫穷的地方教小孩子读书,你爸爸也在那里支援建设,我们就那样认识了。如果说,和那些一起携手走到白头的夫妻相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十年,可我们在一起,没有红过一次脸,一直都很好。我们相爱,结婚,有了你,再后来,爸爸走了。可在妈妈心里,他走后的这十五年里,我一直都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微儿知道,是为什么吗?” 司微语已是泣不成声,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经历的磨难痛苦,她小的时候或许不能感受得到,可如今想来,却能深深体会。哪是妈妈这么轻描淡写,寥寥数语能够说尽的?她摇了摇头,哽咽道:“不知道!” 沈清婉捧起女儿的脸,让她面对自己,她抹去女儿脸上的泪,正视着她的眼,“因为妈妈相信爸爸始终是爱我们的,不管他去了哪里,他的心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是不是?” 司微语的泪流的更多了,她点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妈妈也是爱你的,如果,妈妈不在了,我的微儿,一定要幸福!答应妈妈!”沈清婉固执地道。 “嗯!”司微语再次点头,看到沈清婉略有些发白的脸色,知道她今日话说得有些多了,忙捉住她的手道,“妈,我们不说这些,你要不想吃了,我们就休息,好不好?” 沈清婉的确是有些脱力了,她的身子软了了下来,心脏微微有些痛,也就不再说什么,只督促女儿吃东西。 司微语哪里还吃得下去,却还是端起碗,略扒了两口,便拿到卫生间去,全部倒了。泪水哗地下来,也不想让妈妈听到,水阀打到最大,泪水伴着水流的声音,一直到碗被洗了很多遍,才慢慢止住。 她洗了个脸,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多了两个人,一时间有些愣了,不是不认识,而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快就来了。 ------题外话------ 520小说编辑上班了,天心也该上班了。本来约好是3月20号,但不忍让亲爱的你们等得太久。 各位姑娘美人们,新年快乐! 第三章 旧识相仇 , 来的人,说起来和司微语是一家人,是她的大伯母,司卫国的妻子,洛家长女洛婷。和她一起来的是洛川,是洛婷娘家的侄子,洛夕的哥哥。洛川比微语年纪要大些,从小儿在一起玩过,都是熟人了。 “是微语啊,回来了怎么不到家里去?”洛婷站在屋子中间上下打量司微语,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态势,有点不认识的样子。 当年司微语出国,便是和洛川一起去的,只是英国的学校,严进严出,申请学校和毕业都很难。他在那里读了约有两年时间,最后并没有申请到好学校,便去了美国。至于后来读了什么学校,司微语就不得而知了。她自己却是在桑赫斯特军事学院读了四年,本来是准备接着再读两年的,实在是没办法坚持下去,才回来了。 洛家的人,长相都很好,都是一张满月般的脸,一双明亮的眼睛。妯娌间,洛婷比沈清婉要大个两三岁,五十的人了,一张养尊处优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保养得极好,一身貂毛大衣,挽着发,首饰点缀着身份,雍容华贵,气势逼人。 而,洛川,两年过去,这个大男孩般的男人,并没有长大似的,或许是一张娃娃脸的原因,透着些稚气,此刻看到司微语,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上前两步,叫了一声:“微语。”两年不见,在洛川的眼里,司微语是一点没变,只气质清冷了许多。 “叫伯母!”沈清婉没有像方才那样躺着,而是尽量坐着,又有些无力,便歪在靠枕上,见司微语脸色不虞,略有些严厉地道。 “伯母!”司微语喊完,便扯过旁边的毛巾,将手上的水珠擦了擦,走到床边,帮沈清婉调整了一下背后的靠枕。她没有让沈清婉睡下,很清楚自己说了也是白说。沈清婉出身于江南世家,家学渊博;从小饱读诗书,庭训甚严,她是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肯亏半分礼仪的人。 同是司家的儿媳妇,洛婷长,她幼,她这般歪在床上,已是觉得很失礼了,若再让她躺下去,那是决计不肯的。 “你洛川哥哥也在呢,这孩子,几年不见,怎么这么生分了?”洛婷扯了扯身边的洛川,示意他上前去和微语打招呼。 司微语的手顿了一下,她偏过头,朝着洛川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了。小的时候,大人让喊什么便喊什么,可如今,都是成年人了,洛川哥哥什么的,有些难以出口。 见司微语违逆,洛婷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笑道:“你们两个小的是好久没见了,一定有些话要说,微语啊,你陪你洛川哥哥出去走走吧,我有些事,要和你妈妈说。” 司微语百般不情愿,但看到妈妈点头,她只好站起身,却也没招呼洛川,径直走了出去,只是在门口的时候,略停了一下脚步,待洛川先出门了,她才跟着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沈清婉的头不再扭向门那边的方向,而是摆正了,望向天花板。洛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老了,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皮肤也起了褶皱,若说还有什么没有变,那便是她一贯的气质,还是那么沉静,沉静得如向晚的深秋,只余落叶飘舞。 然而,就是这份沉静,让多少男人的心遗落。 “你说司汉良要是看到此时此刻,你这副模样,会怎么想?是不是还是对你死心塌地?”洛婷笑着道,她的笑脸上无一次例外带着深深的嘲讽,不屑和轻视,这个女人,她本身再美好也抵不过一无是处的身世,那文人的清高在京都这样红尘滚滚的地方,一文不值,只落得一身受累,凄苦半生。 “还说这些做什么?他已经去了十五年了,你我也都老了。”沈清婉笑着道。 “老了?老的人是你吧。”洛婷冷笑一声,道。 “洛婷,你争了一生,不甘心这么多年,到头来,我也要死了,还有什么意思?”沈清婉道。 “不错,没什么意思,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我就不信你会这么放心。”沈清婉道,“司汉良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很不放心?” “洛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微微有她自己的命运,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老天爷不会亏待她的。只是你,洛婷,做了那么多事,你心里就安心吗?人活一生,求来求去,还不如求个心安理得。”沈清婉道。 “前面有家咖啡店,我们过去坐坐吧?”从病房出来,洛川指着电梯口,对司微语道,她的脸色很不好,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这个女孩子一向都很坚强,就因为这一点,才让人心疼。他记得在英国的时候,为了考上桑赫斯特,她每天都只睡三个小时,整整一年的时间,正因此,她才能以全项技能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那所举世闻名的学校,拿到特等奖学金。听说,她毕业的时候,得了女王勋章。之前在英国的朋友在电话里说起的时候,很是感叹,而他一点都不惊讶。 “不了,你去吧,我不去了!”司微语说完,提步向前走去。 走廊的尽头,被电梯隔开一个稍微闭合的空间,正对着丹山的方向,开着一扇窗。深秋的季节,枫叶已经红过了极致,正在片片凋零。司微语抱着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洛川陪在她的身后,一如既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已经很习惯他们之间的这种沉寂,他也并不是多话的人,也从来不喜欢多话的人,司微语的性格,与他的,非常契合。 “微语,你不会再回去了吧?”洛川道,他说的是回英国。 “洛川,你也觉得,四年前的事,我应该兑现吗?”司微语突然扭转身,看着洛川道。 洛川愣了一下,转而笑了。四年前,四年前她向司家和洛家的人承诺,她从英国回来,会嫁给他,如今她回来了,也正是因为惦记着这个许诺,他才会问她还会不会回英国。她能够自己提出来固然好,他一向不愿意让她为难。“你要是同意,那当然好!我可以着手开始准备。”洛川道,不管是什么原因结婚,只要她肯嫁给他,他给她的必然是全世界最好的。 “同意啊?”司微语笑了一下,她笑得很空寂,声音有些虚无,像是从一具没有灵魂的身躯里冒出来的,“如果我说,我从小,从很小很小开始,一直盼望着的是做他的新娘,你会怎么想?” 司微语说的“他”,毫无疑问,指的是徐默尘。他与她的故事,洛川再清楚不过了,从小,她头上的名衔便是“徐默尘的小媳妇儿”,军委大院人尽皆知。只是,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小时候过家家的把戏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还当了真。 ------题外话------ 徐默尘的小媳妇儿,真的好喜欢这个身份! 第四章 默尘回来 , 洛川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原本明亮的眼,变得阴鸷,四年了,她果然还没有忘了他。洛川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司微语的手腕,冷声道:“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这才是真正的洛川,虎门无犬子。司微语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底线是什么。她微微一笑,手腕轻轻一翻,胳膊便从洛川的手中脱出,她轻轻地甩了甩,右手在裤子上拂了两下,淡然道:“是啊,不可能。人这一生,有很多很多的愿望,能够达成一两个,都是上天的宠儿了,我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她说完,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才走了两步,便被电梯那边横过来的一人,一把扣住了肩膀,他并没有多用力,可她没有动,只微低了头。他的身上,有她最喜欢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和男人独有的体味,一直让她沉迷,让她无法自拔。 洛川也吃了一惊,这个人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他的目光迎上去,却什么也没做,看了一眼在男人面前低下头的司微语,还有男人扣在司微语肩上的手,那是一只握惯了刀枪的手,骨节分明,修长,中指第三个关节处有着厚厚的茧。 “不可能?”徐默尘冷笑一声,“洛先生,‘不可能’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不可能”三个字自然是洛川话中的“不可能”,便是洛川对司微语说的“不可能嫁给徐默尘”。洛川正要开口,洛婷的声音便从徐默尘的身后插了进来,“是默尘啊,你怎么在医院里?” 徐默尘没有动,目光依旧锁在洛川的脸上,逼迫他回答。 洛婷绕过徐默尘,停在洛川身边,她看了一眼埋首在徐默尘怀里的司微语,也扫了一眼徐默尘扣在司微语肩上的手,笑道:“默尘啊,你这是做什么?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让人看到了说闲话!”她说完,便上前去,准备把司微语从徐默尘怀里拉出来。 司微语却是一侧身,从徐默尘和墙壁之间的缝里挤了出去,不作停留,直接往沈清婉的病房里走去。她挤过去的时候,手在徐默尘的腰间微微借力,徐默尘只觉得她的手覆在他腰间的感觉那般熟悉,从未远离过。这般想着时,心里久违的甜蜜重新回来了。 推开房门的瞬间,司微语宁愿自己死去了,沈清婉正一头从床上栽了下去,砰地一声,扎扎实实地摔在地上。司微语大叫一声“妈”,扑了过去,任凭她身手再好,也是来不及了,她从地上一把抱起沈清婉,只见她的额头上青紫了一大块,正以眼见的速度长出一个包来。 “妈,妈?”司微语的声音已经失控了,抱着沈清婉的双手在颤抖。 沈清婉每呼吸一次,似用了很大的劲,听到女儿的声音,抬起手指,“窗,窗户……” 司微语扭头去看窗户,关得很是严实,正不知所措,徐默尘已经一步跨了进来,一把推开了窗户。他二话不说,从司微语怀里接过沈清婉,抱到病床上,拉下氧气罩便扣在她的脸上,沈清婉泛青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徐默尘松了一口气,抬手按下了床头的急救按钮,侧目去看司微语,见她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妈妈,整个人竟如傻了一般,不由得很是心疼。正欲抬手搂过她,却见她一步跨到床边,抓住沈清婉的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洛婷和洛川也跟了进来,洛川略皱了皱眉头,手在空中扇了扇,“怎么这么大的烟味?” 他不说则已,一说,司微语整个人便变了,周身笼了一股杀气。她缓缓地扭过头,看着门口的两人,起身,慢慢走过去,却是一把抓起洛婷胸前的衣服,将与自己同样高度的洛婷提得离地一尺。司微语一双眼如充血一般,红得如入魔,她的声音冷得如从地狱里传出的,“是你?你在这里抽烟了?” 心脏不好的人闻不得烟味,沈清婉更甚。又是北方深秋的季节,房间里开了暖气,本就有些沉闷,若加上烟味,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心脏病人。刺激病人发作,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是问句也是肯定。若换了平日,洛婷纵然理亏,也容不得司微语如此待她。在司家,她是女王般的存在,司微语和沈清婉母女俩素来都是臣服在她的脚下,就算是她让沈清婉去死又如何?她原本就是要死的人了,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只是,此时此刻,她心里除了胆颤,再没有别的,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司微语,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你,你想做什么?放,放我下来!” 她怎么能让司微语知道,她不光是在这里抽烟,还说了很多话,她与沈清婉是妯娌也是情敌,当年她迷恋的人是司汉良,可司汉良迷恋的人是沈清婉,司汉良与沈清婉在一起后,她为了气他,为了报复,才嫁给司汉良的哥哥司卫国。 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差别很大,司汉良是个情种,司卫国是个浪子,司汉良一生忠于沈清婉,司卫国一生不知情为何物。司汉良从军十多年大小功勋不知建了多少,最后为国捐躯,司卫国却流连于红楼楚馆之所,红粉娇娃无数。 只是,用司家二老的话说,司汉良那是为国家做贡献,司卫国却是为司家立了功劳,给司家生了个带把儿的延续香火,那便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司新宇。他们结婚数十年,只新婚之夜在一起,此后,身为夫妻的两人,再无交集。 “我想做什么?”司微语一声冷笑,让洛婷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她只看到眼前一花,然后听到“啪”的一声,自己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一时间竟然呆了。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要你好看!”司微语松开手时,将洛婷顺势往前一送,洛婷倒退两步,后背磕在门边缘,火辣辣的疼,“司微语,你不要过分,你别忘了,四年前的那盒录像带……” ------题外话------ 各位亲亲,我很少卖萌打滚地求收藏,但这一次,真的很想很想要,恳请各位在看完文文之后,顺手点击一下“放入书架”,谢谢各位! 推荐天心明月《盛世之宠妃》,玄幻文,一朝穿越,伽罗大陆崛起,一片大陆,万千生灵,只为等她的到来,男主腹黑专宠,女主睿智聪慧,还有诸多小兽卖萌乖觉。文文已将完结,绝对好看! 另,推荐天心明月完结文《豪门枭宠之娇妻霸爱》,子曰墨言的故事。 第五章 小语惩恶 , 洛婷还想说什么,人便被蜂拥进来的医生护士冲撞得站都站不稳。 “出去,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带队的是位很年轻的医生,一脸嫌弃地对洛婷和洛川道,手往外指了指,示意他们马上出去。 其他的人冲过去,为沈清婉换了氧气罩,又将她往担架车上抬,眨眼间功夫,整个病房里又清静了下来。洛婷醒过神来的时候,病房里哪里还有司微语的踪影?连洛川也不见了。她气得跺跺脚,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下了楼。 心底里憋着一股子气,沈清婉死了,现在看谁还会保护她?司微语打小,洛婷就看她不顺眼,鬼灵精怪,没少让她怄气。只是,碍于徐家,她才没有下手做什么。洛婷是没想到,小孩子三五岁时说的孩子话,徐家的人还当真了,平时待司微语好不说,逢年过节都要接过去玩几天,一时间,她也不敢把司微语怎么样。 只是,徐默尘却是洛明从小就喜欢的,况且,沈清婉的女儿,怎么能够嫁到徐家那样的人家去? 司微语远赴英国四年,又是跟洛川一起去的。洛婷原以为徐默尘一气之下会收了这门心思,就此罢手,谁知,司微语刚回来,徐默尘便又找了过来。 真是,阴魂不散!洛婷心里想,只是司微语回来了,就由不得她了。 司微语本来是跟着担架车在走的,扶在车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妈妈。上楼的时候,她被徐默尘一把拉住,走在主治医师的旁边,只听得到徐默尘在问一些情况,还有今后的治疗方案,她什么也听不明白,整个人失去知觉一般,好几次差点摔跤,都是徐默尘及时拉住她,才没有跌下去。 “坐这!”徐默尘一把将她塞到手术室门前的椅子上,他自己走到一边打了几个电话回来,见洛川坐在她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里顿时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只是,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走到司微语跟前,蹲了下来,司微语微微抬起头,一双泪眼看到他,双臂张开,扑了过去,抱着他便大哭起来。徐默尘缓缓站起身,也顺带着把她拉起来,他拍了拍司微语的后背,示意她冷静下来,道:“乖,听我说!” “她是不是好不了了?是不是,是不是?”不容徐默尘开口,司微语便是一连声的追问,“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她捶着他的胸口,耍赖地道。泪水鼻涕沾了他一脖子。 依旧是如从前一般,人前她知书达理,规矩仪态十足,可在他面前耍泼撒娇随性之极,徐默尘深吸一口气,抱着这久违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四年的赌气坚持,一颗心在此刻再次塌陷,他抱紧了她,也不管她听还是不听,只道:“听我说,我已经要求医生一定要让她醒过来,但是……” 听说“醒过来”,司微语稍微恢复了理智,她从徐默尘的怀里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二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徐默尘向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兑现,自然也习惯了无条件相信他,“但是什么?”她沙哑的声音问道。 “但是……”徐默尘不忍继续后面的话,闭了闭眼,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落在她身后的白色墙壁上,“但是,司妈妈原本身体就不好,恐怕,很难熬过这一关。” 静静地等着他说完,尽管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司微语却还是很难接受,她扭转身,身子一软,手正要撑到墙壁上时,被一只手握住了,顺着那只手慢慢向上,她看到的是一张娃娃脸,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并没有将手抽出来,而是反手一握,将洛川的手握捏在手中,她的手劲很大,又是刻意用了力,洛川只觉得自己的一只腕子要断了,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顺着她的力道缓缓站过来,看着她一张失去了理智的脸,嘲讽的眼,唇角慢慢弯起的弧度,脸上渐渐加深的笑意,他觉得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天使,而是修罗。 “洛川,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做什么,你回去,带个信,告诉他们,就说,我回来了,司微语,不会再是从前的司微语。” 四年前,如果不是被迫离开,就算妈妈熬不过这一关,她也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能够陪着她四年,而不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让自己留下一生的遗憾。这一切,这一笔账,她总要算回来的。她在这些人手里,受过的苦、遭过的罪、忍下的委屈,欠下她的债,她都要一一讨回来,十倍奉还! 她说完,微微用力。只听见咯噔一声,然后是一声杀猪般的声音,洛川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垂目而立的女子,她披散着头发,苍白着脸,一身浅色的衣衫,可他却分明看到她周身都闪着血色的光泽,整个人如同拿着镰刀收割人命的死神。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洛川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他的手腕,已经生生被司微语折断了。他右手抱着自己的左手,疼得他额头都冒冷汗了,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便跑着离开,直奔医生值班室而去。 “小语!” 看着她的样子,徐默尘一颗心疼得如被捏碎一般,他从她的身后将她抱住,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他不愿意看到她如此孤寂的样子,不愿意看到她一个人悲痛,不愿意看到她用仇恨去麻痹一颗心。或许他的确恨过她,他恨了她四年,恨她一声不吭地就离开,恨她连个原因都不告诉他,恨她四年中,连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都没有。 多少次,他在想,只要她再打一个电话来,他便什么都不计较,她也还是他掌心里的宝,是他一辈子想要摘下的星辰,可她没有,自从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被他拒接之后,整整四年时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一直到今日。可她到底还是回来了,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从她怯怯地,如从前一般,但凡做错了事,习惯地在他面前低头,讨好地喊一声“哥”,他便发现,他永远对她恨不起来。 知道她的妈妈又住了院,知道她一定会来,他的脚步便不受控制地跟了过来,才从电梯里出来,便听到了她和洛川说的话。 洛婷说出“录像带”时,他万分震惊,他这样的人,闻声辩意久了,怎么会错过洛婷威胁的用意?他的小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直在受别人的威胁吗? 徐默尘一直都知道她和她妈妈在司家受尽委屈,却没有想到,四年前还有其他的故事。“录像带”三个字,让人联想太多,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想到那里面或许是有关她的很不堪的内容,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抽搐般地痛,他的宝贝,如果真是那样,他要整个京都陪葬! 司微语扭转身,她攀上徐默尘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如雨一般,将他的军衬浇了个透。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己贪念的,那么红尘中便只有这一个怀抱,她想不出,如果没有了妈妈,如果真的和这个男人再也无缘,她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她和他的缘分说起来很深,她才二十二岁,可他们已经牵手十九年。 ------题外话------ 各位亲亲,请点击“放入书架”,收藏的姑娘们最乖了! 第六章 默语微尘 , 那一年,她三岁,在爸爸的努力和坚持下,在姥爷的帮助下,她和妈妈终于被司家承认,搬到了大院的爷爷家去住。正是过年前的日子,家里的气氛她们不能适应,妈妈便带她到楼下玩。天气很冷,大院里的人并不多,只遇到了他。 那时候,徐默尘六岁,她三岁,都不是记事的年纪,可那一年发生的事,被大院里的人讲了很多年,刻在了他们的灵魂之中。那天,徐默尘拿着一根棒棒糖,拦在她和妈妈跟前,瞅了她两眼,歪着头问妈妈:“阿姨,这是你家的宝宝吗?” “是的!”妈妈笑着回答道,“他从小到大长得很好”,这是妈妈说过很多遍的话。 徐默尘吸着棒棒糖,一只脚的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如大人一般,沉吟片刻,抬起头又问,“阿姨,她叫什么名字?”他嘴里喊得是妈妈,眼睛却是看着她的。 “司微语。”妈妈回答道,她当时是盯着徐默尘手里的棒棒糖的,他吸得哧溜哧溜响,馋得她都流口水了。 “阿姨,我想让她做我媳妇儿。”他抬头望着妈妈,身体站得笔直。 她太小,听不懂徐默尘说的话。却只记得妈妈大笑起来,有些直不起腰的样子,末了,勉强止住笑问徐默尘道,“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吗?” “我妈说了,媳妇儿就是,好吃的东西要给媳妇儿吃,挣了钱要给媳妇儿花。” 徐默尘回答得很快,也很顺溜,虽说童言无忌,妈妈一直到后来都很感动,说徐家的爸爸妈妈是好人。妈妈一手摸摸徐默尘的头,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往前一送,“你自己和她说,她要是答应,阿姨没有意见。” 于是,徐默尘举起自己手中吃了一半的棒棒糖,在她跟前晃了晃,道:“司微语,你要是做我媳妇儿,以后所有的好东西,我都留给你吃!” 她不知道媳妇儿是什么,但她明白要是答应了,就有很多好吃的,比如,眼前的棒棒糖,她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道:“嗯,好!”然后准备伸手去接。 可是徐默尘却将手中的棒棒糖塞进嘴里,似怕她着急,两只手在口袋里飞快地掏着,最后掏了三根棒棒糖出来,全部都捧到她的面前,含糊不清地道:“都给你!” 她高兴地接了过来,献宝似地给妈妈看,妈妈撑不住再次笑了,摸着他的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默尘!”他嘴里吸着棒棒糖,依旧是含糊不清,眼睛也盯着她的脸,看司微语低头艰难地拆着糖纸。 旁边有人在笑,“徐默尘,这小子,三根棒棒糖就换了个媳妇儿,真是有本事啊!” 小孩的世界,大人永远不懂,或许大人们觉得好玩,可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并非如此,在她的眼里,三根棒棒糖便是全世界,在徐默尘的眼里,那个怯弱的小女孩子,是全世界。 那一年,司微语进了军小附属幼儿园,徐默尘从幼儿园毕业,进了军小读书,上小学一年级。 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并排在一起,中间一墙之隔,门开在同一个方向都是对着军委大院的后门。 每天放学后,徐默尘都会背着书包从小学区跑到司微语幼儿园的教室门口来等她,他还跟沈清婉说:“阿姨,以后我接司微语放学吧,您不用来了。” 沈清婉也不分真假,只笑着说,“好啊!”后来忙了,就真的不来了。 徐默尘便挤在一群大人中间,在门口喊她的名字,“司微语,收拾小凳子,回家了!” 一开始,还会有大人惊讶,渐渐地,大家也都司空见惯了,连玩笑都懒得开了。老师们看到他来,也会主动喊她的名字,“司微语,收拾玩具,摆好小凳子,放学了!” 那一年,老师教班上的小朋友做自我介绍,轮到司微语的时候,她站起来,很自觉地道:“大家好,我叫司微语,今年三岁,我是徐默尘的媳妇儿!”她口齿不清,说得却是一本正经,老师笑得前仰后合,后来还把她的话学给沈清婉他们听。幸好,小朋友们和她一样,什么都不懂,也听不明白,也没人笑话她。 再看到徐默尘来,连门卫的大妈都会跟他打招呼,“徐默尘,来接你媳妇儿了?” 看到徐默尘牵着司微语的手出来,也会打趣一句,“徐默尘,接你媳妇儿回家了?” 徐默尘仰着头,牵着女孩儿的手,威风得像个将军。 司微语跟在后面,问道,“默尘哥哥,媳妇儿是什么呀?”她年幼,也从别人戏谑的神情中看出了端倪。 徐默尘带着她在人群中穿梭,不让人挤到司微语,边走边道:“就是我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人欺负你。”他知道她大了,不再是稀罕一根棒棒糖的年纪了。 很久很久以后,军委大院的人,都还记得,那些年,每到晚霞满天的时候,一个男孩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在回家的路。 八岁那年,司汉良去世,沈清婉去接丈夫的遗体回来,司家爷爷奶奶们除了说沈清婉是扫把星,并无人管她。司微语躲在楼上自己的小房间里,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徐默尘来了,是拉着他妈妈一起来的,想要从爷爷家里把她接走。她还记得,她在楼上的房间里,听到他的妈妈在门口和爷爷奶奶说,“默尘说想把微语接到家里去住两天,您看方不方便……”大院里,几乎无人不知她和妈妈在司家是多么受排挤和轻视,只是沈清婉不愿意让司汉良为难,一直坚持住在司家。徐妈妈说得小心谨慎,其实是怕徐家两老为此生事找司微语和她妈妈的岔。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瞧您说的,她妈妈不在,这孩子又古怪,我们也照看不来,她要愿意去,也没什么不好的。”是司家老太太的声音。 司微语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拎着自己的书包了,还有两件换洗的衣服,她没有去看旁的人,眼里只有那个倚着门望着她笑,满眼里都是她的少年。徐默尘脱开妈妈的手,跑过来从她的手里接过她的包包,然后牵起她的手,飞快地从门边挤出去,边走边说,“妈,我和小语先回去了。” 身后,她已听不到奶奶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原本黑沉沉的空间里,其实也有属于她的色彩。 ------题外话------ 青梅竹马的情节,是天心最爱哦,亲爱的你们呢? 第七章 你还有我 , 那一次,司微语在徐默尘家里住了三天,徐默尘把他的房间让给司微语住,自己住客房,每天早上喊她起床,和她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三天后,妈妈沈清婉带着爸爸的骨灰回来,司家没有人来接她,是徐默尘爸爸送她去的机场。 司家,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已经到了机场,却只是生冷地站在一边,看着妈妈一身黑衣,抱着爸爸的骨灰盒从机舱里出来,并无人上前去接应。好在,部队准备的仪式很庄严,保留了爸爸的尊严。 她差点认不出了妈妈的样子,脸上苍白的如蒙了一张纸,神色木然,眼神呆滞,哪里还是她曾经温婉如玉的妈妈?一时间,只觉得,天就要塌下来了,除了哭,她不知还能做什么。妈妈本来是没有哭的,看到她哭,便抱着她一起哭。 奶奶一脸悲愤,似乎爸爸是被妈妈和她害死的,爷爷和大伯望着天,如同死的不是他们的儿子和兄弟一般。并没有人管她们母女俩。徐爸爸让默尘将她拉开,自己上前去拍拍妈妈的肩,道:“妹子,别这样,孩子还小,不懂事,你不能让她太难过,你自己的身体也要紧。” 妈妈才止住了哭声,她抬起手,搭在徐默尘的肩上,道:“微微没有了爸爸,以后,你来照顾她,好不好?” 徐默尘那时候还小,十一岁的个子也不高,一脸稚气,却还是仰头挺胸,对妈妈道:“阿姨,我答应了照顾她的,就一定会做到。” 爸爸去世后,她和妈妈便搬离了司家,住的是部队分给爸爸的房子,两室两厅,很小,但很温馨。虽是离得有些远,可徐默尘买了自行车,会绕了远路来等她一起上学,放了学也是先送她到家,自己再回去。此后但凡妈妈出差,便会把她送到徐默尘家里去,托付徐默尘的妈妈照顾,那里便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那年,她十三岁,快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妈妈出差,她和往常一样住到他家里去,徐伯伯军演不在家,徐伯母带文工团去边疆做慰问演出,便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 他们去食堂吃了饭,便回家写作业。写着写着,小腹有些胀痛,她以为是吃的东西不干净,坏了肚子,也就没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下身一股暖流流出,把她吓了一跳,起身一看,坐着的地方印着血迹,不由得吓了一跳。 “哥,……”她带着哭意喊了一声,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着凳子上的血迹让他看。 他起身看去,愣了一下,却又笑了,放下笔,飞快地往外跑去,临出门前才回头道:“别急,我去帮你买点东西!”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大包东西,全部是卫生巾,一把塞给她,“去把衣服换了,把这个垫在内裤上。” 她吃了一惊,接过来看到包装上的说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脸顿时便如火烧一般,她转身就往卫生间冲去,突然想起一事,扭头道:“哥,你怎么知道的?” 他正抽了纸在擦她留在椅子上的脏污,听到她这么问,抬起头来,脸上难得有一抹红润,却是呵呵一笑,不做答复。但,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她难得地觉得心里舒坦。 咯吱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司微语醒了过来。不知何时,徐默尘已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窝在徐默尘的怀里,迷迷糊糊间,似做了一个梦。看到医生从里面出来,她竟然有些不敢上前去问。 看到徐默尘怀里裹着个女人,顾迟也吓了一大跳,他早年去了美国,近两年才回来,一直以为徐默尘“生性冷淡,不近女色”是因为取向的原因,原来并不是。他本想上前去细看一下那女子,见徐默尘要过来便停下脚步,说实话,他并不擅长安慰病人家属。 徐默尘将司微语小心地放到凳子上,才走上前去,也没有多说,直接问道:“怎么样?”他并没有避着司微语,也知道她必定会竖起耳朵听,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顾迟扫了司微语一眼,道:“情况不是很好,但所幸不辱使命!”他说的是之前答应徐默尘一定要让病人醒过来的诺言。 “那就好!”徐默尘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评职称,通知我一声。” “靠,你也太现实了,你丈母娘?”最后三个字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被司微语听到,又有些期盼她能够听到,这样,他才可以从两人的表情上得到准确的信息。 徐默尘笑了一下,扭头看了司微语一眼,见她靠在靠椅上,微闭着眼,一张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丝,很有些担心,他点了点头,道:“总而言之,你要尽力,改日再谢你!” “好说!”顾迟道,“到时候要请我喝喜酒的。”他说完,转身再次进了手术室,他是怕徐默尘担心,才出来告知一声的,沈清婉的情况很不好,他必须时刻守着,好随时准备急救。 徐默尘走过来在司微语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司微语微微侧身,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只听得她叹息一声,“想想,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妈妈说得对,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的。” “小语!”听得她这么说,他反而更担心了,“不管有什么事,你还有我!”徐默尘抬手抚上她的脸。 她的脸冰凉,他的掌心很暖,是她一直熟悉的温度,以前的每一个冬天,她见到他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冰冷的手,往他的身上贴,现在并不是冬天,可司微语却很想很想做这件事。英国的天总是湿冷,她在那里待了四年,从来就没有适应过。 ------题外话------ 以后每天上传时间还是18:55,提前一个小时,姑娘们不要错过看文哦! 第八章 噩梦不再 , 司微语的手从徐默尘衣服的下摆伸进去,贴在他腰间的肌肤上。她的手很冷,很柔软,可两人到底不是从前的年纪了,徐默尘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僵,下腹处一股火热便往上冲,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只将她抱在怀里。 说不清过了多久了,手术室的门开了,徐默尘看了一眼怀里睡得很沉的人,并没有动。担架被推向旁边的重症监护室。顾迟走了过来,道:“明天早上九点,你们过来就可以了,该睡觉回去睡觉吧!” 徐默尘抱起司微语,跟在顾迟的后面,走向电梯口,乘专用电梯到了停车场。外面的风很大,也很冷。司微语再次向徐默尘怀里缩了缩,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哥!” 顾迟正要笑,却被徐默尘的眼神制止住了,他看着徐默尘低头在女子的额上吻了一下,以示安抚,便知徐默尘是不准备叫醒他怀里的女子了,便忙过去帮他把车门打开,看着他小心地将她放到侧驾驶上,将靠背放倒,又系上安全带。整个过程,哪里是那个邪肆、冷漠、铁血无情、说名字能止儿啼的徐家尘少做的事?顾迟眨了眨眼,在自己的掌心处掐了一下,方才确定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徐默尘关好门,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瞪着一双八卦眼的男人,道:“你不准备上去换衣服下班?” “我今天能下班吗?”顾迟双手放在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一脸哀怨地道,他不得帮他守着他丈母娘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能不要了他的命? 徐默尘笑了笑,沉吟片刻,抬头道:“我姐后天回来,还说要我请她吃饭呢,我肯定是没时间了,要不,你代我请?”顾迟追他姐姐徐向晚,追了很多年了,姐姐也似乎并不讨厌他,他倒是乐见其成,顺水推舟一把,未尝不可。 “真的?”顾迟跳过来,一把拍在徐默尘的肩上,“好,哥欠你的!” “哼!”徐默尘用手扫下他搭在他肩上的手,“等你追到我姐在说喊哥的事吧!”他说完,理也懒得理顾迟,上了车,发动,车子朝出口驶去。 司微语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爸爸有妈妈,她看得到他们,而他们却看不到她,但这没有关系,她看到了妈妈的笑,她笑得很美,这么多年,妈妈在面对她时从来都是笑的,只是那笑,有鼓励,有安抚,有欣慰,也有满意,可从来不是这般,她第一次看到,却也知道,这笑的名字叫做幸福。 感觉到妈妈的幸福,司微语觉得很满足。醒来的时候,徐默尘正在泊车,她扭头四处看了看,脑子有些迷糊,只嘟囔道:“妈妈呢?” “我们明天去看她,在重症监护室,有顾迟在,不用担心!”徐默尘帮她松开安全带,顺势在她侧脸亲了一口。 或许是因为有徐默尘在的原因,她的神经不再绷得那么紧了,整个人便感到很疲倦无力。睡了这么久,司微语方觉稍微好些,只全身有些绵软。她挣扎着从车上下来,扫了一眼车,却是如遭雷击,这车如噩梦一样在她的脑中盘旋了四年,此刻再见,简直如梦魇一般,顿时整个人便天旋地转。 “小语!”徐默尘忙一把抱住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哥,这车,你一直没卖么?”司微语不解地道。 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徐默尘只当她是嫌弃这车旧了,毕竟开了四五年了,揽着她,道:“你不喜欢,我明天就卖掉!” 他说得神情坦然,司微语便觉得有异。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车头,看到上面的车牌号,尾号还是那三个数字921,是她的生日。那一年,这车刚刚上市,她看到了很喜欢,徐默尘便带她去买了一台。上牌时,徐默尘特意要了她生日为尾数的号码,她一直很喜欢。 四年前,拿到那盘录像带时,看到上面显示的车牌号后,她便特别讨厌这三个数字,英国四年,她从不为自己过生日,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是在训练场上度过。她一直知道,这是逃不掉的厄运,只是,没有想到,回国后,这么快,她又看到了。 车牌上,左右各有一朵小红花,看到小红花,她的眼睛一亮,脑子快速转起来,那盘录像带,她看了很多遍,她不可能记不清,同样是这款车,同样是这个车牌号,可录像带上面的车牌照上的的确确是没有这两朵小红花。 一时间,司微语有些恍惚,她很害怕这是个梦,抬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很疼。突然之间,她特别感谢上苍,给她留了一条路,这条路或许会很艰难,却让她有勇气走下去,去追寻这份温暖。 这小红花是她当年亲手雕的,用万能胶粘在上面,很不起眼,当时徐默尘看到了很无语,他说:“一两百万的车,被你这么一边粘上一朵小红花,我怎么就觉得,成了地摊货了?”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还记得,她说,“哥,一两百万的车在这京都本来就是地摊货。” 这句话对徐默尘的打击很大。那时候他刚刚毕业,家族的生意接手时间不长,能够自由调配的资金并不是很多,在自己心爱的女孩面前这么掉价,让他情何以堪?但,因是司微语喜欢的车,这么多年,他便没有换。 司微语盯着那两朵小红花很久,越来越觉得,在她亲手雕刻的所有东西里,这两朵小红花,其实最好看,用的玉石是最普通的那种,颜色也很杂,她当时处理得也不是很好,觉得没什么用处,便顺手粘在车上了,如今想来,是她这一生最明智的想法。 “哥,我还是很喜欢,别卖了!”她笑着道。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九章 战前准备 , 她的目光还是落在车上,但脸上的笑在灯光下很温暖,很美,两靥生花,如昙花绽放,徐默尘一下子看得傻了。他慢慢地靠近她,将她压向车头,他的手隔在她的后背和机舱盖上,唇覆上她的唇,辗转留恋,攻城略地,一路扫荡,霸取豪夺,毫不怜惜。 司微语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微启双唇,放他进来,生涩地回应。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却是唯二的第二次,徐默尘沉沦其中,无法自拔。那一年,他开始带兵,她十八岁生日,他没办法回来,她便去找他。他请不了假,便在晚上偷跑出来。他们在酒店里,她在他的怀里羞涩地说:“哥,我十八岁了!”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情难自禁。他曾经无数次抱怨她还不快快长大,让他等得辛苦。每次,她都生气,举起拳头就打他,可每一次,他都被她逗得大笑,原来她的心里其实也盼着自己长大呢。 他亲了她,也仅仅只亲了她,他把她抱在怀里,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我一直想把你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让我们有一个完美无缺的婚礼,所以,宝贝儿,忍一忍!” 她去了英国之后,无数次,他后悔自己当时的忍耐,如果那一晚,他要了她,她或许就不会走。只是,当时,他不舍得。 远处,渐渐传来的脚步声让徐默尘恢复了些理智,他松开她,双臂撑在她的双侧,粗喘着气。司微语抬起上身,腿不小心碰到了徐默尘身上的坚挺,惹得他吸了一口凉气。看到他隐忍的样子,司微语忍不住笑了,故意又碰了碰,趁着徐默尘动手之际,从他的胳膊下溜了出去。 她没有跑两步便被徐默尘逮住了,一把揉进怀里,咬牙切齿道:“不怕我吃了你,嗯?” “怕的话,你就不会吃了我么?”司微语抓住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道:“是谁天天说,‘司微语,你敢不多吃点,不快点长大,知不知道我等得很辛苦?’” 她学他的口气,学得很像,除了声线有些不同外,语气是一模一样,那般霸气、嚣张带着恐吓,却完全没有威慑力的话语,将两个人带回了四年前的岁月。 徐默尘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僵在原地不动了。司微语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伸臂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他熟悉的心跳声。 “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徐默尘吻着她的发顶,他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发堵。 “知道!”司微语哽咽道,她有多想他,他就有多想她。 “知不知道我恨过你?”那个“恨”字,被他加重了语气,竟多了连他自己都置疑的味道。 “知道!”他爱她,才会恨她,连她自己都恨过自己,他那般爱她,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怎么能够受得了她那般离去,还是和另外一个男人? “可是,我做不到不爱你,小语,嫁给我,以后不要再离开了!”徐默尘说这话时,把她搂得很紧,生怕这是一场梦,他做过很多遍的梦,以为她回来了,就在他的怀里,等他醒来的时候,其实只是他一个人。 “好!” 司微语在他的脖子上亲吻一下,然后轻轻一咬,有些疼,徐默尘闭了闭眼,唇角勾起一丝笑,这笑意满满扩大,最后,从胸腔里溢出,阵阵的笑声在这夜空里回荡,撒落成满天的星星。 简单地洗个澡之后,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司微语躺在床上,虽然很累,却睡不着,她翻个身,看到床头柜上有个小小的相框,伸手拿过来看,是自己十五六岁时的样子,还是没长开的小姑娘,一脸稚嫩。她笑了笑,放回桌上,感觉到徐默尘上床的动静,便转过身来。 徐默尘将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这一日已经够累了,以司家那帮人的性子,明天一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就算是再心驰神往,徐默尘也不觉得此刻是良宵佳夜。 徐默尘从十七岁进军校,二十二岁开始带兵,至今,打过的硬仗已经难以计数了,对局势的判断,可以说是精准无差。 这一日晚,本来是洛夕的生日宴会,二十岁,双十年华,又是洛家的老幺,怎么不该好好庆贺一番?宾客已走,此时的洛家,却是乱得如一锅粥。先是洛婷捂着半张红肿的脸淌着泪水回来,接着是洛川吊着一只胳膊回来,竟让人不知,今日这日子,到底是触到了什么霉神。 ------题外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首推,如果喜欢的话,请求姑娘们能够在看完这一章之后,点一下“放入书架”,你们的每一票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第十章 风起洛家 , 洛夕坐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姑姑的脸是被司微语打的,哥哥虽然没有说胳膊是被她扭断的,但从他不否认的态度,家里人已经认定了司微语的罪。 “真是厉害啊!”洛明此刻一张好看的脸,阴沉得没了颜色。 她是洛家的老大,自小便得爷爷喜欢,学习成绩很好,今年才从国防大研究生毕业,正在军委机关实习,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来事儿,据说很给爷爷长脸。 洛川没有说话,只扫了洛明一眼,他一向和她不怎么对盘。他只比洛明小一岁半,不习惯喊姐姐,张口便是名字,小的时候爷爷奶奶也说过几次,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惯使得很,凡事依着他,更何况这种无关痛痒的事了。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难道那女人连说都不能说了?”洛明不喜欢洛川用这种眼神看她,从小,她这个弟弟就喜欢护着司微语,不论司微语做了什么,他都会护着她。 “我说什么了?你说得对,你说得太对了!”洛川冷笑道,“你要有本事以全科各项分数第一的成绩考上桑赫斯特学院,你要有本事以全科各项成绩第一的成绩从那里毕业,得到女王勋章,在拒绝加入人家国籍的时候还能让人家送你永久居留证的话,我也会说你厉害!” “你……”洛明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四年了,司微语早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也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她居然会以这么强势的态度出现在众人面前,司微语头上的光环,洛明只觉得光是听着就觉得惊悚。如若司微语被军委的人知道了,求贤若渴的他们,又是功臣烈士的后代,岂会放过她,那时候的司微语,又该是如何耀眼?这样的事,洛明不愿意看到。 洛家老爷子看了看孙女的脸,便知道了她的心事。孙女儿喜欢徐默尘是众所周知的事,徐默尘和司微语小时候的那些事,他也多少听说了些。洛明没少为之伤心,可老将军却觉得,小时候的那点把戏不算什么。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由着后辈胡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感情再好,也要服从政局安排。徐家一向清高惯了,与史家、司家和洛家也素无瓜葛,这是三家不愿意看到的。当年徐家第二代娶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的两个女子,那时候的徐家,位置没这么高。但,今非昔比,徐默尘是一定要娶洛家的姑娘的。 司微语虽然是司家的人,无奈,还不如说是徐家的人。 “好了,多大点事,改日爷爷去看看徐帅,把你们俩这事定下来,说起来,你们也不小了。”洛震打着包票道,徐家老爷子是他当年的老领导,也是现在的老领导,军功人品是军人的楷模。 “爷爷!”洛明有些小女儿态,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起身扭一扭,噔噔噔地跑上去了。 “你真是的,她妈妈病了上十年了,本来就只剩这么一口气了,早晚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说话的人一脸柔媚,可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中听。洛寒深深看了说话的妻子林瑞一眼,二话不说,起身便往楼上走。林瑞本颔首,脸上挂着笑,此刻笑意僵在脸上,她宁愿洛寒责她两句,也不愿如此被冷落。她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小姑子一眼,和洛老爷子道了一声,跟着洛寒上了楼。 林瑞进门便闻到一阵烟味。洛寒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指间夹着一根烟,不时抽上一口。他有多少年没有吸烟了,他明明知道她很讨厌烟味。今日这个时候,该睡了,竟然在卧室里吸烟。更让她无法想明白的是,他的烟一直藏在哪里的? “要抽在这里抽什么?去总政医院抽啊,跟你妹妹一样,直接把沈清婉熏死算了,活在世上也是害人!”林瑞说得咬牙切齿。 洛寒深吸一口,烟从鼻端和口里吐出来。他不惊不怒,将剩下的半截烟在窗台上掐灭,直接从楼上扔了下去,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她。 魁梧的身材,一张国字脸,当年迷了多少国防大的女生?林瑞便是其中一个,后来能够做他的女朋友,嫁给她,她不知道做了多少美梦。可是,新婚之夜却是她噩梦的开始,那天他喝多了酒,在她身上的时候,嘴里却是喊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她便是沈清婉。后来她才知道,是洛老爷子不同意,他才放弃了对沈清婉的追求,退而求其次娶了她这个当时第十八集团军副军长的女儿。 虽然事后,他道了歉,可有些事,越是道歉,越是伤人伤得深。只是,慢慢的,她也明白,他们这样的家庭,有什么资格谈真爱? “林瑞,一个女人,不是每天擦胭抹粉,穿着名牌,故作姿态,才好看。二十多年了,你守在我的身边,你若是有点本事,早把我的心打动了,但是,你这副样子,让我越看越觉得恶心!” 第十一章 夫妻反目 , 林瑞不敢相信地看着洛寒,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和他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为他生儿育女,她以为至不济,他也会尊重她,维护她,看在她是他孩子母亲的份上,看在她是这个家族儿媳妇的份上,却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等无情的话来。 对于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去打动一个男人心的女人来说,“恶心”这两个字,无疑是“凌迟处死”的代名词。 林瑞气得整个人在发抖,脸色苍白,这却不算,看着他摔门就要离去,她再也受不了,跳起来,扑了上去,一把关上门,她的手抓在洛寒的领口,脸上眼泪鼻涕和着粉脂糊得一塌糊涂,这些都已经顾不上了,双眼喷着怒火,对着洛寒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什么时候给我机会了,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喜欢的是什么女人了?你喜欢沈清婉,我就应该去学她的样子吗?告诉你,洛寒,我做不到!” “嗤!”洛寒冷笑一声,一把甩开她,他的个头比她高出很多,又是当兵的人,这一甩,并没有顾忌情面,抛在床上,弹起老高,“疯子!” “你才是疯子,沈清婉有什么好的,再好也是别人的老婆了,怎么,死都要死了,你还想去捡这个破烂,你去啊,去啊!”林瑞平日里还好,口不择言的时候,也很多,只是洛寒极少搭理,有时候烦了就会住在部队大半年不回家。 只是今日,洛寒却不想就这样放过,他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耍泼的女人,有些惊讶,自己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想起曾经有个人说过一句话,他说:“一个好女人幸福三代人,老人幸福,自己幸福,儿女幸福,所以啊,我这辈子,可以不升官,不发财,活得不像个男人,但一定要娶个好老婆,至少是个贤惠的。” 这个人是司汉良,他这么说,也这么做。只是,天意弄人! 娶妻娶贤,古人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林瑞,说话的时候,留点口德,你说出什么样的话,就代表你是什么样的人。”洛寒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都不屑的吗?”林瑞冷笑道。 洛寒闭了闭眼,他的目光落在另一端床头后的墙壁上,似要穿透了那墙壁,看向已经远去的岁月,他道:“我跟你结婚二十多年,或许我做得不够好。但你呢,你没有给我洗过一双袜子,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连添碗饭都没有,更没有给我安置过一件衬衣或是一条内裤。林瑞,你给我洛家生了三个孩子,从你怀上孩子的那一天,我每天早上起来给你做早餐,端到床边,每一次产检都是我陪着;大冬天的半夜里你要吃西瓜,我跑遍京都的每一个商店为你买来唯一的一瓶西瓜汁,你还闹了半夜;生孩子我一定在旁边守着,等着你满月了才回部队。林瑞,京都有几个男人做到我这样?沈清婉过的是什么日子?结婚五年,孩子三岁了才被司家承认,为了不让司汉良为难,主动提出和老人住到一起,小产坐月子的时候还起来亲自为司家老人做饭,十五年,忍气吞声,受尽侮辱,无怨无悔,你有什么资格和她比?”他将目光移到林瑞的脸上,眯着的眼里全是危险的神色,“林瑞,一个端庄温婉,心底善良的女子,即便长得再丑,也是能够打动一个男人的心,你活了大半辈子了,也该活明白了。”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林瑞心头一动,以为他是要回心转意,却听到他道:“还有,去跟爸爸说,不要去徐家丢人现眼了,徐默尘是什么样的男人,会看得上洛明?” “你什么意思?怕洛明跟你心爱女人的女儿抢男人?”林瑞一听再次爆了,从床上跳到地上,吼道。 洛寒却再懒得说什么,他偏了偏头,却还是没有勉强自己扭过头来,而是拉开门便出去了。 临下楼时,看到站在楼梯边的洛夕,洛寒愣了一下。洛夕没敢抬头,双手紧抓着楼梯扶手,脸上写着担忧。洛寒心下不忍,他走上前去,摸了摸女儿的头,侧身准备离开,却被洛夕喊住了。 “爸爸!” 洛寒扭过头来,看着女儿,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 “微语她打了姑姑,伤了哥哥,可是……”她想说,其实司微语很可怜,可她没有把话说出来,便低下了头,毕竟受伤的都是自己的亲人,她的立场不允许她哪怕有一丁点这样的想法。 ------题外话------ 文文过了两万就要准备首推了,亲爱的你们准备好了吗?点击“加入书架”进行收藏吧,为自己喜欢的文文投上一票,你们的认可才是我继续下去的动力! 第十二章 昭告天下 , 洛明从三楼下来,一双淬毒的眼望着妹妹,爸爸和妈妈的吵架,洛夕听到了,她也听到了。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她自己的爸爸,居然反对爷爷去徐家说她的亲事,如今又听到她这个一向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帮司微语说情,一时间,怒火中烧,一张好看的脸竟然扭曲得不成样子。 洛寒扫了大女儿一眼,将小女儿在怀里抱了抱,道:“夕儿,国防大和西点军校有几个交换生名额,爸爸帮你报了名,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去吧!” “真的?”洛夕抬起小脸,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她一把抱住洛寒的胳膊,脸在上面蹭了蹭,“我最爱爸爸了!” “爸爸也爱你,乖!”他说完,看了一眼洛明,拨开洛夕的胳膊,在她肩上拍了拍便走了。 再也没有什么会让她不高兴的了,洛夕跳起来,向姐姐挥挥手,便一蹦一跳地往自己房间里跑去,竟是不记得已是凌晨的时间,便开始收拾行李,上网查资料,要办哪些手续,带哪些东西,想到过去了一定会有很多困难,心里是既兴奋又忐忑。 洛明听到楼下洛寒的开门声,紧接着又是砰的关门声,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一股怨恨从心底里升腾而起。所有的,她想要的,都会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洛明握了握双拳,扭身上楼,进房间时,她把门关得很响,也把二楼传来的林瑞的哭声关在外面。 司微语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稍微动了一下,徐默尘的声音便在头顶出现,“还早,再睡会儿!” 正要坚持再睡,手机便响了,她有些烦躁,接过徐默尘递过来的手机,放到耳边,便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是微语吗?” “你是哪里?”司微语皱了皱眉头,身子向上挪了挪,靠在床头,她不太习惯躺在床上接听电话,徐默尘翻了个身,平躺着,他睡觉本来就浅,此时更是没有睡意了。 “我是老爷子的警卫林放叔叔,微语,有没有时间,老爷子让你回家一趟!”那边的声音道。 “林放叔叔?”司微语想了想,想不起这个人来,只听得徐默尘在一边低语道:“三年前调到你爷爷那边去的。” 司微语冷笑了一声,“很抱歉,我妈妈还在重症病房,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她说完,便挂了电话,身子滑了下来,窝进徐默尘的怀里,“肯定是要我回去挨训。”其实,是不是只挨训,她心里清楚。 徐默尘笑了一下,侧身搂过她,道:“你不回去不就行了?” “回呀,怎么能不回呢?当逃兵一向不是我的风格。”司微语笑道。 “是啊,你是不当逃兵,当个逃妻还差不多。” 徐默尘的下巴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擦,新长出的胡茬扎得她的脸麻麻的疼。司微语挣扎着想要躲开,却被他扣在怀里动不了,笑着道:“我怎么感觉某人的话里,有这么多的哀怨呢?” 她在徐默尘怀里扭来扭去,徐默尘早已是心猿意马,生怕一发不可收拾,便放开她来,摊开身子,伸了个懒腰,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拨给冷哲,冷哲是他的副手,从小便是他的跟班,一直跟到了现在,尽职尽责,是甩都甩不掉的尾巴。 “上面要是找我,就说我休三天假,具体哪天回去,我到时候再通知你,队里边的事,你全权处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找我!”徐默尘道。 “知道了,听说嫂子回来了,你就不回部队了?”冷哲在那头调侃道。 “你少说两句不会有人拿你当哑巴!”徐默尘有些好笑,消息还真是灵通呢,却不知,是他自己昭告天下的。昨晚上,司微语去洗澡时,他把私人手机上的微信的个人签名,从之前的“你若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改成了现在的“老婆回来了”。 “听你,怎么像是欲求不满的语气?代我向嫂子问好啊!”冷哲道。 “知道了!”徐默尘有些嫌弃他啰嗦,便挂断了电话。 对于司微语来说,从小就被徐默尘的一帮死党当面背后喊“嫂子”,已经是习惯了的事,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也向来都是,一旦徐默尘不高兴,原因便一定是“欲求不满”,罪魁祸首便理所当然成了司微语。 徐默尘起身进了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隐约传来,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穿戴整齐的他,操作着剃须刀走进来,见司微语还躺在床上,便催道:“不起来了?” “我今天穿什么?”司微语道。 ------题外话------ 女生节快乐,玫瑰花收到有没有?天心也好想要啊,送花啊,送钻啊,送收藏啊,有木有? 第十三章 临终托孤 , 徐默尘愣了片刻,他回身拉开柜门,道:“这里还有你的衣服,要是没长胖的话,应该是能够穿上的。”说完,便出了房间,将空间让出来留给司微语。 司微语拉开柜门,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连内衣都有,36c的bra。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全是属于她的尺码。司微语只觉得每一件都很沉重,也不知道他为她准备这些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如若她不回来了,他该怎么办? 或许,放弃桑赫斯特的深造机会会很遗憾,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回来,要感谢当时的选择。 早餐是徐默尘做的,司微语却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口,正要放下筷子,便被徐默尘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只得又埋下头,乖乖地吃起来。 到医院的时候,是早上七点钟,顾迟不在,徐默尘将她直接带到重症监护室的外面。从重症监护病房墙上的小玻璃往里看,沈清婉全身都被插上了管子。她看不见妈妈的脸,却分明感觉到她是在煎熬,全身的细胞都在呻吟,看到这种情形,司微语眼前一黑,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倒去。 “小语!”徐默尘接住她,只觉得一瞬间,她整个人轻得如同一片羽毛了,“小语!”他轻声唤她。 “跟医生说,不要这样折磨妈妈,她想走,就让她走!”司微语已是泣不成声,说话的声音很无力。如果挽留她是要她付出这样的代价,她宁愿妈妈现在就离开。 “好!”徐默尘搂着她,对旁边路过的护士道:“让顾迟来见我!” 顾迟匆匆赶到的时候,徐默尘抱着女孩子轻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到他的脚步声,两人抬起头望过来。 “又怎么了?”本是调侃的一句话,接到徐默尘不善的眼神,顾迟尴尬地笑了笑,望着司微语道:“那个,我顾迟!” 却见司微语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看向徐默尘,徐默尘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道:“让我们进去看看!” “如果是这样,只有十分钟时间!”顾迟道。 他说的话,司微语听懂了,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取舍,徐默尘静静地等着她,最后道:“小语,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是比死还难受的事。” 司微语点了点头,留恋地看了里面的人一眼,道:“那就,十分钟吧!” 她在英国了解过人死前的各种反应,她知道此刻妈妈是在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身体的各种机能已经衰竭,却通过刺激来让它们透支了工作,各种能量实际上是从意念上获取,将生命强留在人间。 看着顾迟从妈妈身上抽掉很多的管道,司微语再也忍不住趴在徐默尘怀里哭起来。 “默尘!”沈清婉悠悠醒转来,看到徐默尘,看到他怀里的自己的女儿,似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当着自己的面,讨自己的女儿做他媳妇儿的六岁小男孩。 司微语扭转头,看到睁开眼睛的妈妈,忙扑了过去,痛呼道:“妈!” “别哭!”沈清婉想抬手摸摸女儿,却没有力气,司微语抱着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看着妈妈脸上的笑意,如梦中一样。只是,沈清婉却是看向徐默尘,“默尘!” 徐默尘走过去,侧身坐在床边,好让她更容易看到自己,“司妈妈!”徐默尘喊了一声。 “叫妈妈,以后,微微是你的,媳妇儿!”沈清婉艰难地道,她的眼中盈满笑意,目光锁在徐默尘的脸上,好似就看到了牵着司微语的手走向婚姻殿堂的徐默尘。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徐默尘更让她满意,更让她放心的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徐默尘这般守护司微语的了。 “妈!”徐默尘喊了一声,扭转头,他抬头望向天花板,好让眼中的泪退回去。 沈清婉已是非常满足,正要和女儿说点什么,便被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门口冲进来两个人,正是徐默尘的爸爸和妈妈。看到两人进来,徐默尘和司微语忙起了身,将空间腾出来,“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徐爸爸,徐妈妈!”司微语抹了一把泪,喊道。 “好孩子,别哭!”王怡轻轻抱了抱司微语,便坐在徐默尘方才坐的位置上,拉着沈清婉的手,还没说话,眼里便湿了,“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这样了?” “姐!大哥!”沈清婉的气息已经有些弱了,她喘着气,顾迟忙过来帮她将氧气量调得大一点,听得她道:“微微,……给你们,……照顾她!”她尽量让一句话连贯一些,却花费了她太多的精力。 “我徐家的儿媳妇,我当然要照顾的了,没有谁敢欺负她,你放心!”王怡笑着道,她略微有些胖,脸上有几丝皱纹,一身浅蓝色的套裙,整个人显得很端庄,气质也很温和。 司微语从小在徐家待的时间很多,又是女孩儿,不像徐默尘那么淘气惹是生非,王怡与她之间要亲近很多。若是换了平时,或许会很高兴,害羞,可此刻,更多的却是悲痛。她将额头搁在徐默尘的肩头,哭得很不成样子了。 徐默尘伸臂搂过她,扭头去看沈清婉的脸,她的眼神中含着期盼,担忧还有愧疚,徐默尘点了点头,应下承诺。 “妹子,默尘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若信得过,就不要担心!”徐庭白道。 第十四章 调教姐夫 , 沈清婉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一下,便缓缓闭上了眼,心电图发出“吱”的一声,屏幕便出现了一条直线,再也没有了起伏。 司微语的身子一软,人便失去了知觉,徐默尘并无惊慌,只一把搂住她,抱起来,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拉上白色的床单,将床上含笑而逝的女子整个儿盖上。 若说他这一生还敬佩那么一两个人的话,沈清婉便是其中的一个,从他当着沈清婉的面讨要她的女儿做自己媳妇儿的那一刻起,这么多年,这个家里的大小很多事,都有他的参与。曾经他很不明白,明明沈清婉可以带着司微语一走了之,住在外面,可她为何非要忍气吞声地在司家出入。 小时候的他并不懂事,还怂恿沈清婉搬出去,可沈清婉摸着他的头说,“孩子,有一日你会明白,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不是那种可以强迫人低头的人,而是忍人所不能忍,屈人所不能屈。”后来他明白了,她是那个家里的媳妇,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有她需要坚守的道义。他也发现,很多时候,她并不是在忍,而是压根儿就没有计较过。她那样的人,清高如梅,怎么可能会计较那些入不了眼的人和事? 她不过是在守对一个人的承诺,是在坚持对一个人的爱,行走在她自己的路上,一路的风景,是好是坏,她并不在意,她的目光一直看向远方,是旁人遥不可及的高度。这样的女子,是在这尘世间受罚的神。 王怡说:“在这京都,或许她是世人眼里最低贱的豪门贵妇,那也只是在那些世俗人的眼里,在我看来,没有人比她更高贵,更脱俗的?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完美的。” 如今,这样一个女子,去了。四十六岁,便走完了她的一生。或许很可惜,可徐默尘却觉得,很圆满。这样的人,如若不是惦记女儿,是生是死,对她来说,已不重要。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徐庭白停下脚步,对跟来的警卫员道:“通知一下后勤部,就说我的话,司汉良烈士的夫人病逝,让他们帮忙安排一下后事,不必很奢侈,但也不能太简单!” “是!”警卫员得令,便小跑着离开。 徐庭白扭过头,看了一眼徐默尘怀里的司微语,道:“我和你妈妈先回去,今天晚上你陪微语守灵,遗体告别就安排在明天吧,早点入土为安!” 徐默尘点了点头,道:“小语醒来,我会跟她说的。” “你好好安慰一下她,注意身体!”王怡扶了一下儿子的肩,叹了一口气,司家,并非那么容易打发的。 徐默尘扫了一眼等在一边的顾迟,顾迟翻了翻白眼,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徐默尘怀里的人,道:“她没事,只是不愿意醒来,这是心灵上的一种自我保护。” “怎么让她醒来?”徐默尘有些不耐。 “她或许是不想自己走路吧,你要是把她往地上一扔,她怕摔着,自然就醒了。”顾迟道。 徐默尘的目光不离怀里的女人,道:“我姐说让我安排一个人去接她,你说我是让冷哲去好了,还是……” 他淡淡地说来,不急不躁,可听得人急了,“冷哲比她小三岁,你怎么能让冷哲去呢?几点的飞机?”他其实想说,徐默尘不应该让冷哲与他姐姐走得太近。 见徐默尘抬脚就走,忙撵上去,一把拉过徐默尘的胳膊,他用力太猛,徐默尘一时不防,手一松,差点真的就把司微语松开了。任徐默尘再淡定,也有些怒了,回目瞪着他,“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做我姐夫了?” “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顾迟挠了挠头,“我是说,你给她喂点温水,舒缓一下她的神经,或许就能醒过来。” 他说完,又去摇徐默尘的胳膊,徐默尘一扭身,避开他,道:“你是让我去倒温水?”他说话的语气很不善,一身冷气毫不遮掩地外放。他就不明白了,这么脱线的人,没有一点儿眼力劲,是怎么从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博士毕业了的,怎么能当医生,还有,他那个高智商高情商的姐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二愣子。 不得不说,徐默尘很有点门缝里看人的味道,越是脱线的人,在某一方面越是专注,越是愚笨的人,其实越是讨聪明人的喜欢,这个世上,聪明人太多,反而显得笨蠢的人很少,“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徐默尘此刻是想不起来了。 “我去,我去!”顾迟其实没有迟钝到徐默尘想象的那个程度,他忙转身从旁边的护士值班室端了一杯水出来,递给坐在走廊长凳上的徐默尘手中。 徐默尘腾出一只手,指尖才碰到杯子壁,便缩了回来,“你是说用这九十摄氏度的水,把她烫醒?” ------题外话------ 首推在即,亲爱的,别忘了点击“放入书架”,投天心一票,天心在此打躬作揖啊! 第十五章 身材很好 , 徐默尘不说不打紧,一说,顾迟才感觉到手指头烫得发疼,他的手一松,杯子掉了下来,他自己跳着脚,捧着手不断地吹气,根本就不管这杯水有没有溅到别人身上。 徐默尘早有先见之明,在他松手的瞬间,便抱着司微语跳开了,他这一跳快有一丈远了,鄙视地看了一眼小丑一般跳的顾迟,发誓就算将来他和徐向晚结婚了,他也不会喊他一声姐夫。 “哥!”一声轻唤,徐默尘低头一看,司微语醒了过来,她有些木然,挣扎着从他的身上下来,扶着墙,想要往重症监护室那边去。 “我抱你去!”徐默尘复又抱起她,两步便跨进了房间。 里面,已有护士在商量将沈清婉转移到太平间去,见徐默尘又进来,阴沉着脸,便都住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顾迟进来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几个人便逃也似地出去了。徐默尘来这里的次数说起来,有些多,大多是因为沈清婉的原因,再,便是他自己受伤住院,别人受伤来探望,他这样的人,是一个移动发光体,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目,见过一面,一定是终生难忘。 在这总政医院,也不知有多少小丫头护士们背地里议论他,打听他,一心向往他。 但,此时此刻,给了她们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离他太近,实在是,他的脸一默,便如修罗一般,让人有多远便想躲多远。 看到盖在妈妈身上的那一层白布,司微语已是心如刀绞。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妈妈真的离她去了。她颤抖着手,正要去揭那层白布,想要再看看妈妈,手却被徐默尘握住了。她有些不解,回头去看他的脸,却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死去的人,徐默尘见得多了,不论是与自己相关的或不相关的,见了只会让人徒增伤悲,更何况是亲人。徐默尘将司微语搂过来,将她的脸扣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听我说,妈妈不希望你这样,就让她把最美好的留在你的心里,好不好?” 司微语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们出去,让他们把妈妈送到楼上去,化妆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你一定不想耽误她去找爸爸的,是不是?”徐默尘循循善诱,每一句话都是直达司微语的心底,她虽觉得不妥,却无法拒绝。 等徐默尘带着她去看妈妈的时候,她已经平躺在鲜花环绕的平台上,偌大的空间已经布置成了灵堂,低沉却奢华,各种形状的白菊摆放出不同的图案,引发人心中无限的悲凉和沉思,似让人透过这淡雅的沉香看向二十年前的岁月,一个女子,一身淡衣,含着微笑,从江南的水乡走来,一步步,拂柳穿花,走过岁月沉重的时空,写下人生含泪的篇章,一步步,最后化为一缕清香,从未来过,亦从未去过。 看到两人过来,一个一身黑衣,挽着发髻,看着老练的女子走了过来,在徐默尘面前弯了弯腰,目光扫过徐默尘扣在司微语腰间的手,道:“尘少!” 徐默尘点点头,她便转向司微语,恭敬地道:“司小姐,请随我去换衣服!” 司微语正要跟着去,却被徐默尘拉住了,他对那女子道:“唐婉,把我和她的衣服拿来,我带她过去。” “是!”这女子是怡凡集团首席秘书唐婉,怡凡是徐家的产业。 她答应一声,招招手,便有一个女子拎着两袋子衣服过来,徐默尘接过来,搂着司微语便往外走。 徐默尘带着她,闪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屋,布置得简单但奢华,这里是专门为来参加丧礼的领导准备的休息间。徐默尘关上门,将其中的一个袋子递给她,自己转过身,道:“把衣服换上!” 司微语根本就不在意他会不会突然转过身来,她拿出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很舒服的黑色绵绸布料做成的丧服,裁剪很得体,也很合身,只是,此时,司微语并无心情来在意这些,外面一件黑色轻裘大衣,挡住了这北国深秋的寒风,将司微语身上仅存的一点温暖裹得严严实实。 她换好衣服,靠坐在一边,等徐默尘换上丧服,她并没有回避,一双眼就跟着徐默尘的动作来来回回,就算是徐默尘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她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倒是徐默尘,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有些发怵,想打趣两句,实在不是好时候。 两人出门时,司微语挽着徐默尘的胳膊,道了一句:“哥,你身材真好!” 第十六章 灵堂逼婚 , 她说得漫不经心,徐默尘却是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一跤,扭头去看她,却见她目视前方,一双眼空洞得如暗夜里的星际,他心疼地搂了搂她,牵着她的手,回到了灵堂。 此刻,来的人并不多,都是沈清婉的一些旧识。沈清婉是出了名的才女,写的一手好字,一手好雕刻,认识的人也多是些文人,也正是这些人在第一时间过来和她道别,送来花圈,挽联,和司微语说一些安慰的话,并留在这里陪伴。 遗体告别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徐默尘妈妈便过来了,和司微语交待一下注意的事,还有她在追悼会上要念的答谢词。“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怕你到时候说不出来,或许你有自己想说的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也只有最亲的人,才会有如此体贴的安置。司微语的心被这丝丝暖意包围,点点头,道:“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妈妈准备的已经很好了。” 追悼会是由司汉良生前的领导方汉平来主持,是徐庭白的安排,显得隆重,也是对司汉良和沈清婉的尊重。徐庭白陪着那人过来时,在门口正好看到了司家的人,司老爷子带着司卫国一家三口来的。徐庭白打了声招呼,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让了让路,让他们先走。 “徐帅,您这是什么意思?沈清婉又不是部队的人,怎么能让人家方师长来主持呢?” 看到前特种部队大队长,现在在徐庭白手下当师长的方汉平上台,别人没有说什么,竟是洛婷跳了出来,指着台上的人,质问徐庭白。 司微语闭了闭眼,无奈地低了低头。 徐庭白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她,而是对司老爷子道:“司老也是这个意思?” “这违反部队的规定!”司老爷子道,他说这话时,脸扭向别处,并没有看场上的任何一个人。 进了这灵堂,没有行礼,没有上香,甚至都没有和司微语说上一句安慰的话,竟然是来寻衅的。部队或许有部队的规矩,但照顾战友的遗孀家属是每一个当兵的人心中牢记的事,给她们一个体面的葬礼,怎么就违背规矩了? “既是这样,方师长,你下来吧,我来!”徐庭白道。 “徐帅是以什么身份?莫非您不是部队的人?”洛婷道。 “洛婷,你不要太过分了!”一道声音从门口进来,众人扭过头去,来的人竟然是洛寒。 “大哥,我怎么了?难道说错了吗?”洛婷扶着司家老爷子的胳膊,不悦地道。 洛寒没有理她,而是上前来,从旁边捻起三炷香,正要点燃,又是一道炸雷响起,“洛寒,你要是敢在她灵前敬香,我就死给你看!” 门口,扑进来一个女子,一身艳紫,和整个灵堂内的黑白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显得特别突兀,她脸上上着浓妆,头上别着镶红宝石的发卡,她一把抢过洛寒手中的香,揉碎,正要朝沈清婉的遗体上洒去的时候,司微语再也忍不住了,她扑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腕子,抬脚在她下盘一横,再把她往前一送,整个人便贴着地面滑过去,站在那一侧的人忙躲开,看着她一直滑到了墙边的花圈底下,撞在墙上才罢休。 一道杀猪般的声音从花圈里发出来,洛婷忙跑过去将人从花圈堆里扒出来,那人已经摔得鼻青脸肿,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只是碍于司微语的气势,不敢贸然上前来。 洛婷一边帮她拍打着身上的脏污,冲着司微语喊道:“司微语,你发什么疯?” “发疯的是你们吧?”司微语背对着妈妈的遗体站着,一副守护的姿态,一双冷冰冰的眼,将司家和洛家的人环视一圈,她的目光落在呆滞地看着沈清婉遗体的洛寒身上,道:“洛将军,如果你们是来闹场子的,就请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放肆!”洛婷怒道,她用手指着司微语,又指指她旁边撒泼的女子,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你未来的婆婆!” 她这一说,满场哗然,这女子,大家都认识,便是洛寒的妻子林瑞,洛川的母亲。京都门阀较多,关系错综复杂,众人关心的事无非只有两件,迁贬和联姻,什么时候,司家和洛家又要联姻了? 徐庭白和王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无奈。 司微语却不惊不惧,她缓缓地抬眼,看向站在一旁装墙壁的司老爷子,道:“司老爷子,我不管你司家准备怎么对付我,我请你们记得一件事,守孝三年,是为人子女应遵守的孝道。我妈妈现在刚走,有什么事,过一段时间再说!” 不是“爷爷”,而是“司老爷子”;不是“对待”,而是“对付”,立场已经非常清楚了,场上顿时一片唏嘘之声,却不是为司微语,她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如今又没了妈妈,家族对她的并非是照顾,而是相迫。 “三年,你开玩笑的?那洛川得多大了?”洛婷翻白眼道。 “住口!”司老爷子怒了,只不知这“住口”二字,是对洛婷说的,还是对司微语说的。老头子抬起头来,对徐庭白道:“这么多年,徐家对她们母女俩照顾颇多,老头子我很感激,只是,小孩子之间当年的那些玩笑话,也是当不得真的,庭白,你没有意见吧?” 他这么一说,徐默尘倒是瞪大了眼睛,正要上前去,王怡却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 司微语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司老爷子,唇角勾起一丝笑,嘲讽的意味十足,只听得徐庭白道:“年轻人的事,自然是由他们做主,我们这些家长,还操什么心?老爷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呵呵,老头子我倒是想享清福啊,庭白,微语的婚事,四年前就订下来了的,洛川是个好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的,知道你和王怡心疼微语,嫁给洛川,你们应当是放心的。”老爷子道。 “呵呵!”徐默尘低笑数声,他终是不耐烦忍,抬起头来,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司微语身上,道:“这世上谁要是敢娶她,就先备好棺材,找好收尸的人,等着我徐默尘来纳他的命!” 他守护了十九年的女孩,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四年前就订下的婚事?哪怕是月下老人牵的红线,他也要把这线给拽断。 “默尘,别忘了,你是个军人!”徐默尘虽是晚辈,又是下级,司老爷子也不好对他说什么狠话,到底是徐家的人,徐老爷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人。 “我先是个男人,才是个军人,守护自己的女人,是一个男人要做的事。”徐默尘上前两步,一双眼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夜空,暗云涌动,如狂潮来袭。 “默尘,话不能随便说,微语将来是谁家的媳妇儿,还很难说,她父母不在,老头子我还在!”司老爷子看似也有些愠怒了。 “呵呵……”不待徐默尘说话,司微语轻笑两声,竟是和徐默尘一样的节奏。她缓缓扭头看了看静静地躺在那里的妈妈,两行泪滑落下来,她轻轻摇头,泪水洒落飞溅出去,整个场面上的人,似听到了落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妈妈,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坚持的司家,你说你是司家的儿媳妇,要尽到你应该尽到的责任,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做,可我呢?”她猛地扭头,双目圆瞪,怒视着司老爷子,“我司微语,不稀罕司家什么!哪怕是这司家子孙的身份,我也可以不要。从前,我忍着你们,让着你们,是因为妈妈,如今妈妈不在了,你们可以洗脖子了,我会把刀磨快一点,让你们少些痛苦。” ------题外话------ 亲爱的,看完文文要点击“放入书架”哦,收藏的孩子才乖! 第十七章 出手反击 , 二十二年来,从出生一直到现在,她便活在司家的欺凌、蔑视和踩踏之下,就是妈妈,也因为司家的人而丧命。她永远不会忘记,爸爸离去的时候,她和妈妈抱成一团痛哭,司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安慰,爸爸的骨灰是妈妈一路抱回去的,半路里,无一人上前看一看,摸一摸。活着的时候,能够为司家争光,便是司家的人;死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一次,妈妈病重临危,司家无一人来看望,洛婷过来,竟然是为了让妈妈死得更快。如今,在这灵堂前,如此发难,她可以不计较司家对她的威迫,但她不能不计较司家对爸爸妈妈的不尊重。 还有,她不能让司家和洛家有任何对徐默尘出手的机会。 “哼,你以为就凭你,你吓唬谁呢?”洛婷觉得不可思议,她当真以为司微语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番话的。桑赫斯特什么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司微语便是沈清婉那个窝囊废生的女儿,谨小慎微,向来只会躲在徐默尘的身后,只现在,徐默尘的脖子还拽在她手中呢。 “那我呢?我徐默尘呢?”徐默尘走了出来,站到司微语身边,抬手扶在她的肩膀上。 徐默尘一双暗藏怒火的眼盯着洛婷,让洛婷觉得那双眼带着某种魔力,能将一个人的灵魂抽尽,这个人是京都出了名的冷血无情之人。曾经不管别人是怎么传,在洛婷觉得,那些都不过是传说而已,离她很遥远,在她的眼里,她的儿子司新宇才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是了不起的人物,一身军装显得威风凛凛,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想错了。 传说不仅仅是传说,且有些传说并不是谣言,徐默尘,一身光辉都是他自己挣出来的,一身冷绝的气质是历练出来的。 洛婷张了张嘴,突然就说不出来了,有些事,拿来威胁司微语绰绰有余,可真惹怒了徐默尘,那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徐默尘或许不在意,可对于她洛婷来说,却是伤不起的。这也是为何她当年不给司微语任何时间,当天便将她送走的原因。 司微语淡淡一笑,她这一笑,百媚顿生,只是,媚态中带着嗜血的光芒。 司老爷子一下子愣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司微语会有说出这种话的一天,这样的话,从来都是他对别人说的。醒转过来,顿时,怒火丛烧,正要开口,却听到一声脆响,徐默尘脚下,大理石的地面,细碎的裂纹展开,竟然绽放出一朵菊花模样,这是怎样的力量? 这个人,是军中的修罗,恶魔见了都退避三舍的人,说话做事毫不留情面,狂放不羁,随兴所至,喜怒无常,无人猜得透他的心思,但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怀中的女孩身上,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男人,为了她会做出翻天覆地的事来。 “哟,桑赫斯特军事学院毕业回来就不一样了,敢说这样的话威胁人?”洛明踩着高跟鞋,从门外进来,和她妈妈一样,一身亮丽的衣服,脸上精致的妆容,她看了徐默尘一眼,目光再次落在司微语身上,她的想法和妈妈一样,她司微语向来不过是凭借徐默尘的威风而已。 “洛明,你和你妈妈出去,不要进来!”司微语扭头看着她,道:“今天,如果谁还敢在这里说一句我不喜欢的话,休怪我现在就不客气!”她在徐默尘的腰间一模,一把金属质感非常强烈的手枪落在手中,她在手中转了一圈,手法之娴熟,速度之敏捷,即便是司家老爷子和徐庭白也不得不眼前一亮,刮目相看,就凭这一点,他们毫不怀疑司微语掏枪射击的速度,不会比如今军队里的任何一个人差。 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司微语的情绪毫无疑问已经经不起任何挑衅了。洛明还想坚持,只是洛寒的眼神扫过来,林瑞已是一身狼狈,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她只好扶着妈妈,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徐默尘,男人的手扣在女孩的腰间,心疼,怜惜,宠溺,一个男人宠尽女人的所有神色,不需要表露,便能让人一目了然。一时间,洛明迈不开脚,四年了,不论她用了什么样的手段,都近不了徐默尘三尺之内。 她望向司微语,正要说话,却听到一声破空声传来,她左脚一受力,高跟鞋的后跟突然就断了,整个人往左边歪去,连带着,林瑞也一起摔在地上了。 不是子弹,只是一截菊花的花杆而已,司微语露出的这一手,却让人无比惊悚,这个女孩子,有她狂妄的资本。 “你有病啊?……”洛婷才开口,却听到一声轻笑,她的话被打断。 笑的人是司卫国,她的丈夫,最不该笑的人,他走到徐庭白跟前,道:“徐帅,我弟妹的追悼会,可以开始了,我是大伯,应该是有资格说话的,就劳烦方师长主持了。” “好说!”徐庭白朝方汉平招了招手,方汉平忙上台去,一切按照既定的流程开始。 默哀,奏哀乐,念悼词,庄重而肃穆,最后轮到司微语致答谢词,她缓缓地走上台,泪水再次打湿了视线,只是,等她扭身面对所有人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她的目光轻轻地在徐默尘的身上略作停留,才开口道:“我代表我的妈妈沈清婉女士,感谢大家来和她告别,在通往天国的阶梯上,爸爸在等她。或许有人说,她的一生是个悲剧,可我觉得,能够和心爱的人相守一天,也是幸福。作为女儿,亲身见证了她的爱情,代表了甜美的结果,是我生而为人的荣幸;能够在她的教导下成长,学会爱,学会等候,学会守护,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这里,有妈妈的长辈,有与她同年代的人,我相信,很多年后,大家依旧会记得,曾经,在那个向晚的时节,她那等候在季节里的美好容颜,一定也会记得青石的街道上,那小小的窗扉推开,拉开了整个三月的帷幕,照亮了京都盛开季节的女子,那是我的母亲,沈清婉!” ------题外话------ 不管怎么说,求收藏!求收藏! 第十八章 陵园筹谋 , 一切都是肺腑之言,然后是深深一弯腰,一声“谢谢”,竟是连徐庭白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睛也觉得湿了,沈清婉已经去了,她的女儿回来了,这样一个女孩子,本应该是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江南女子,却选择从桑赫斯特学院毕业,在妈妈的葬礼上,用铁腕手段维护她的体面和尊荣,将自己的命运之权掌控自己手中,这样一个女子,是比二三十年前的沈清婉更要传奇的生命。 遗体火化,骨灰与司汉良同葬。十五年前,司汉良留下遗言不进国家公墓,便是等着这一天。生同衾,死同穴,是每一对有情人追求的幸福。司家的人或许会有异议,特别是洛婷,但,忌于司微语的手段,此刻只静静地看着沈清婉下葬。 京都的深秋,飘起了细雨,整个陵园里的空气更加湿冷。王怡将司微语的手握在手心,微微的暖意传过去,司微语只觉得一颗心,渐渐有了知觉。 葬礼结束,司微语本是要跟着徐默尘回去,但被徐庭白叫住了,他让徐默尘和妈妈先走,自己有话要和司微语说。 人散尽了,偌大的一片墓区,虽有苍柏翠松,却难掩寂寥,几树红梅并无生机,光秃秃的虬枝盘结弯曲,更是添了凄凉。细雨霏霏,两人都没有打伞,司微语上前两步,喊了一声:“爸爸!” 徐庭白点了点头,抬脚向前走去,他背着手,眼睛看着前方,道:“四年前,你突然去英国,离京之前,我其实是知道的,问默尘和你妈妈,他们都不知道原因,也觉得很突然,我本来是想拦下你,是默尘不让。现在你回来了,我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把原因告诉我?” 他停下脚步,看着司微语的脸,她微低着头,脸上并不见为难,徐庭白方才松了口气。 只是对司微语来说,却分外惊讶,她以为自己走得悄无声息,却没想到徐默尘是知道的,他竟然没有问缘由,以为自己想走,就放自己离开。她叹了口气,只觉得眼中有些温热,微低了低头,将脚边的一颗石子儿踢飞出去老远,落到了坡后的草丛中。 “爸爸,您要不问,我也会去找您的,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哥哥知道。”司微语道,“四年前,洛婷把一盘录像带教到我的手里,上面只有五张图片,她用那五张图片威胁我,让我答应嫁给洛川,如果不答应,就把那盘录像带公之于众。我迫不得已,只说自己还小,需要等几年,她为了不让我和哥哥在一起,便逼着我去了国外。” “是,什么样的录像带?和默尘有关?”徐庭白惊道,如果是与司微语有关,那必定是很不堪的,洛婷自然也不会再提让司微语嫁给洛川的事了。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的,后来,就在前天晚上,我才发现,原来和哥哥并没有关系,只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只能虚以委蛇。”司微语道。她此刻这般坦然,不过是因为知道那录像带里的并非真实,若非如此,只怕这些话,她也是不会和徐庭白说的。 “知道了,你把录像带送到我那里去,我来查这件事。”徐庭白没有追问是怎么回事,看到前面过来的人,他拍了拍司微语的肩,道:“我到车上去,你一会儿过来。” 司微语答应一声,目送徐庭白离开,才向着来人迎了上去。 “我来晚了!”来的人哽咽着说了一声,却是强颜一笑,将司微语搂进怀里,拍了拍,道:“微微还有表哥呢。” “呵!”司微语含着泪,一拳打在他肩上,“我才好点,你又来招惹我。”说这话时,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 说话间,两个人竟是都别开了头。好半天,司微语才提脚向前走去,叶承走在她身边,一身黑色西装,衬得整个人更是风度不凡。他是沈清婉表妹的儿子,他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组建了家庭,他自小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后来沈清婉从司家搬出来后,便把他接了过来,抚养他读书,上大学。从小,没少让徐默尘吃醋。 司微语回国期间,他一直在美国,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沈清婉去世,讣告发出来后,他是接到手下人的电话从美国赶回来的,竟是连葬礼都没有赶上。 两人并肩往陵园出口走去,还没说上两句话,叶承的电话便来了,司微语停下脚步,等他接电话,话说的时间有点长,叶承有些不耐烦,不等话说完,便把电话给挂了。 司微语在旁边虽然没有把这场对话听得很明白,但大致的意思却是清楚了。 “表哥,这场赛车,安排我去!”司微语道,“车,你出;人,我出,你若是押我,保证你赚个盆满钵盈,但你们说的那酒店的收购权,归我。” “你开玩笑的吧?”叶承瞪大了眼睛,扫了外面等着的车,“徐默尘会把我挫骨扬灰的。”徐家的产业何其大,他可不相信徐默尘会稀罕那个频临倒闭的酒店。 司微语却没有笑,她盯着他,直直地看到他眼睛里面去,“你以为,我现在还有任何退路?我退了四年,你以为我还有一个四年可以忍让?你好好考虑!”她说完,便噔噔噔地跑下台阶,一直到上车都没有回头。 叶承闭上眼,牙关紧咬,一拳打在虚空,所有的无奈和愤怒,并不能从这一拳中发泄出来。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徐默尘待司微语一上车,便踩下油门,车百米加速只花了十秒,像是叶承就在前面,他这么冲过去,能一下子将他撞死一般。 司微语坐在副驾上,徐庭白和王怡坐在后排,三人知道徐默尘这是撒的什么气。司微语和徐庭白好笑他的孩子气,王怡却为儿子难为情,笑道:“你说的,司妈妈是他姨,他能不来么?赶晚了,他心里也不舒服。” “哼!不来才好。”徐默尘道,话说得酸溜溜的。 司微语靠在车窗上有些无力,却还是道,“妈,以后咱们家不用买醋了。” “为什么?”王怡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过来,到底是自己儿子,这么大个醋坛子,竟然没看出来。 徐庭白笑道:“默尘的口水做的菜,我可不敢吃。” ------题外话------ 收藏的妞儿最乖了! 第十九章 徐家老宅 , 徐帅难得一点幽默,可开的玩笑未免有些冷,王怡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司微语想想都觉得想吐,见徐默尘看过来,伸了伸舌头,做了个呕吐的姿势。徐默尘白了她一眼,道:“我没碰你,你怎么就怀孕了。” 想到两位老的在后面听着,司微语恼羞成怒,气道:“徐默尘,你再胡说,我把你踢下去了。” 王怡憋住笑,装作没有听见,徐庭白倒是想起一事,道:“微微,你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他问的还不是两人结婚的事。 他这么一问,徐默尘也想起这是正事了,到了嘴边要打趣的话,也咽了下去,眼睛的余光落在司微语的脸上,看她沉思的样子,道:“去怡凡吧,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说了,她迟早要嫁人的,顾迟那边都等不及了呢。” 徐默尘的姐姐徐向晚是他大伯唯一的女儿,大伯为国捐躯后,徐向晚的妈妈改嫁,徐向晚便养在王怡膝下。徐默尘部队的事情多,怡凡便一直是徐向晚在打理,国内国外跑,忙得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咦,姐姐不是说要回来的么,怎么没见人?”司微语道。 “飞机在起飞时,有大雾,延迟了,现在还没动身呢。”王怡道,“要不然,也要过来的。” “过不过来都没什么,听妈妈说,姐姐一直都很照顾她,过来了也不过是伤心一场,这些虚礼,有什么要紧的?”司微语道。 “你妈妈走得很安心,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她也会很放心,别总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人都是要走这一步的,你们爷爷,我,还有你爸爸将来,不也会这样?你们都是年轻人,到了这个年纪了,总要经历这些事,慢慢的,要学会看开些,要不然这身体垮了,我们这些老人,走都不安心。”王怡道。 “妈,你别说这些话,我可不爱听,爷爷怕死得很呢,活个一两百岁都不成问题,你和爸爸也一样,长长久久地活着。”司微语道。 “嗯,长长久久地活,地球人死光了,我和你爸爸还活着,那还是人么,不成了妖精了?”王怡道。 车驶进了徐家大院,一个四合院在这京都已经是很稀罕的建筑了,徐老爷子说不喜欢住那些高楼大厦,便一个人住在这大院里,徐家的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房间,只要不上班,便是雷打不动地回来住的,司微语自然是没少来住过。 才从车上下来,便看到老爷子站在门口,双手拄在拐杖上,见到司微语,道了声:“丫头回来了?” 四年没见,却就像是昨天离开而已,没有距离,没有责备,没有疏远,不是“来了”,而是“回来了”,一如既往地亲切,司微语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她上前来,伸臂抱了抱老人,眼圈湿润了,“爷爷还是这么年轻!” 徐老爷子摸摸司微语的头,道:“丫头受委屈了!”不过是半天时间,沈清婉灵堂前发生的事,虽没上报纸,却已经传遍了京都的权贵家庭,听起来不能不让人感叹。 一句话,几个字,司微语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竟是呜呜呜地哭起来,徐老爷子叹口气,轻轻地拍拍她的肩,道:“不受委屈,怎么长得大呢?不受气,度量怎么撑得大呢?丫头啊,这世上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句话,司微语只觉得所有的悲伤,内心的不平,全都烟消云散了。 整个京都,与这个老人战功相当的人不多,能够说出这番话的人,也不多,有资格这般说的人,更是只有眼前这一人,他是军中的定海神针,是京都的风向标,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更是因为他的品性胸怀。 徐默尘的奶奶三十岁时被毒枭一颗子弹送了性命,一起死的还有腹中的胎儿,这个男人为了给心爱的妻子报仇,只身一人从京都出发直赴边境,一下子断掉了毒枭的老巢,身中三枪,最后一枪打爆了毒枭的脑袋才倒下。 那时候老爷子还年轻,小儿子徐庭白不过两三岁,多少人为老爷子说媒,老爷子誓死不娶。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将两个儿子拉扯大,亲自将儿子送进了部队。大儿子牺牲时,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在儿媳妇面前低头请罪。后来又一手操持,为大儿媳妇寻找到后半生的幸福,如嫁女儿一样,十里红妆将大儿媳妇送出家门。 一个人到底有怎样的胸怀,才能够做到这般内心明媚,厚德载物? 吃过晚饭,司微语便独自去休息了。徐默尘简单地复述了一下葬礼上发生的事,徐庭白和王怡都没有说话,司家这等事,这么多年来,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唉!桑赫斯特学院全项技能都是第一啊,这样的人才,举世难求,若是以往,我是要登门用轿子抬进军中的啊。”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老司啊,是糊涂了啊!”他说完,停了下来,他抽的是老式的烟杆,装的烟是专门种植的,纯的烟叶,人工采摘晒制。老爷子没有别的嗜好,就好这一口。徐默尘忙上前帮他装烟,点烟。 ------题外话------ 求收! 今天《盛世之宠妃》完结了,时间是眨眼间就过去了,真快,真快!喜欢玄幻的亲们去看看吧! 第一部文文,不是很好,却是嫡长子。 第二十章 祸起缘由(求收!) , 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道:“这事,也就我们几个老的知道了,清婉那孩子说起来也是名门千金了。她的祖父是满清一位王爷的嫡子,交往的都是名人逸士。她父亲,不用说了是个大才子,世代书香门第。后来,经历那几年浩劫,虽是败落了,但读书人就是聪明啊,不知道她父亲是怎么熬过来的,竟然保留下来很大几箱子名人墨宝,孤本绝画。当年,清婉和汉良的婚事,连我都出面劝阻,老司就是不同意。后来之所以同意了,听说是微语的外祖父,用一副唐伯虎的画,换来的。她外祖父清高孤傲,一辈子不与军政的人打交道,到底是心疼女儿。洛家的主意打得好,现在,他们这么抓着微语不放,只怕也是知道这些事的。” 王怡听了很有些不舒服,她搓着手,道:“这,他们不会以为,我们也是和他们打一样的主意吧?那些字画,虽然值钱,可谁会变卖老祖宗留下来的家当过日子?”一句话,文人的这些玩意儿,对有文化的人来说,的确价值连城,可对他们这样舞刀弄枪的人来说,王怡反而觉得是个负担,听说保存那些字画,也很不容易的,一个弄不好,还成了千古罪人。将来哪怕是野史记载,“某某家族保存某孤本不当,导致绝迹”,这,王怡想都不敢想象。 “你想这些也没有用。”多年夫妻,徐庭白自然知道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眼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看了儿子一眼,果然,那小子的脸铁青。 “是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丫头,我看和她妈妈是不一样的,她当年出国,没有读别的专业,花那么大的心思进桑赫斯特,只怕是为自己留了后招的。这丫头有心机,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会做出点什么的,只怕将来,连我也保不住这些人啊!”徐老爷子道。 徐庭白起身来,扶起老爷子道,“天晚了,我送您去休息吧!”老爷子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对已站起身的王怡和徐默尘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徐默尘回到房间,司微语已经睡了。这一次,虽在老宅,他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去客房睡觉,而是洗了澡,躺倒她身边,将女孩搂进怀里。 “你回来了?”司微语嘟囔一句,她翻了个身,钻进徐默尘的怀里,“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爸爸妈妈了,他们很幸福,还说要生个宝宝呢,好过分啊,他们不要我了。” “瞎说,他们怎么会不要你呢,你要和我在一起,他们不能跟我抢你,我们也要个宝宝吧!”徐默尘道。 “嗯,好,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司微语闭着眼,随着意识道。 “都好!”徐默尘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道:“睡吧!” 徐默尘已是累极,感觉到司微语呼吸沉稳了,他才沉沉睡去。可司微语却再也睡不着,所有发生的事,在脑海中一遍遍地过着,她长叹一口气,搂紧了身边的男人,重又合上眼,迷迷糊糊中,天已经大亮了。 徐默尘请了三天假,是要回部队的了,徐庭白和王怡自然也去上班的。早饭桌上,徐老爷子笑着道:“这家里啊,我是个废物了,丫头可不能跟我一样,让你爸爸安排安排,也去部队锻炼几年?” “爷爷,我还有事呢……”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军靴声音,四个人一同抬起头,见警卫员跑进来,身后跟着司家的老爷子,洛婷扶着他已经跨过门槛了。 司微语的脸色,顿时便不好了。若是从前,因为沈清婉的原因,表面的态度,司微语还会维持,只是现在,却觉得,再那么做,有些假。 “老领导,来打搅,真是抱歉啊!”司老爷子看了一眼司微语,才向徐老爷子打招呼。 徐老爷子看这阵仗,便是心中有数了,道:“你们吃吧,我们去书房聊。” “这不太好吧,微语也要在呢。”不待司老爷子说话,洛婷便道。 徐老爷子纵然涵养再好,此时也有些不悦了,他道:“庭白,你先去上班,王怡你陪陪洛婷,默尘,你带丫头出去外面找地方吃点东西,看来,这一顿是吃不成了。” “是,爸爸!”王怡道,她扭头看了看洛婷,见洛婷根本就没有出去的意思,坚持道:“找个地方喝杯茶吧!” “茶就不喝了。”洛婷扶着司家老爷子坐了下来,她看向站着的司微语,“我们是来接微语的,她一个没出嫁的丫头,住在别人家里,总是不好,她不要脸,司家还要脸呢。你们都是长辈,这般宠着她,也不太好。” ------题外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话不虚言! 第二十一章 司家图谋 , 这一句话,便是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骂了一遍,王怡气得脸都白了,她一向都知道洛婷这个人不好相与,也一直不愿意与她打交道,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永远没有底线的。 “洛婷,你是微微的大伯母呢,你没有养过女儿,你自己是女人啊,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侄女儿呢?”王怡道。 “什么大伯母,她司微语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她大伯母?”洛婷指着自己的脸道。 王怡并不知道还有这一节,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司微语握紧了拳头,克制心头的怒气,道:“妈妈心脏不好,你故意在她的房间里抽烟,若不是这样,她不会去的那么快。不错,我的确是没有拿你当我大伯母,你怎么对付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你害死我妈妈,四年前,那般算计我,逼迫我,这些事,你不来找我,终有一日,我都会找你的。” 原来竟是还有这样的恩怨,徐庭白和王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但看徐默尘,一脸平静,便知他是早就知晓,或本就在场。 “这么说,你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要恨上了?”司老爷子道,拐杖在地上跺得很响。 徐老爷子叹口气,复又在餐桌前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几根大头菜,自在地喝起稀粥来,他招了招手,道:“来来来,人家是酒足饭饱粮草充足了过来的,咱们一家子,连稀饭都没喝上呢,有什么话,吃完饭了再说,丫头,过来吃饭!” 老爷子发话了,三个人只得平息了心头的怒气,重新坐下来,司微语把稀饭喝完,又吃了一个馒头,肚子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心情也好了许多,妈妈不在了,她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坚强,所有的旧仇新怨,她要和他们一一算清。 见司微语吃好了,司老爷子便发话了,“起来,跟我回去!”他可以不在沈清婉的告别仪式上计较司微语的叛逆、放肆和不孝,并不代表他不会和她秋后算账,他活了一辈子的人了,跺跺脚,京都都要抖三抖的人,岂容得司微语那般忤逆他?“一个大姑娘家的,住在别人男孩子家里,像什么话?” 洛婷说这话,王怡可以顶两句,可此刻,这话是司家老爷子说,徐家三位家长,便无话可说了。 而,对于司微语来说,住在徐默尘家里,是从小到大做过的事,那时候无人说闲话,不过是妈妈在世,而今,妈妈走了,她是未出嫁的女儿,司家人出面这么一说,不但是她的不是,还连累了徐家。这一刻,心底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悲凉,再次升腾起来。 她站起身,看了徐家人一眼,慢慢向门外走去,或许,离了这里,这世上真的再也没有一处温暖的地方,司家,是要将她逼到无处可去。 “慢着!”徐默尘怒了,不就是为司微语的婚事吗?不就是想逼她嫁给洛川吗?“司老爷子,不管您是不是觉得当年我六岁时说的话是好玩的,对我徐默尘来说,说出去的话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司微语这辈子,还只能嫁给我徐默尘,你司家,敢把她嫁给别人,我让你喜事变丧事,我让你司家就此毁灭!” “哼!”司家老爷子一生征战,肩上的一麦三星也不是被吓出来的,只是,有徐老爷子在场,他不便对徐默尘说什么,只对司微语道:“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做主,你爸爸妈妈不在了,我老头子还活着,岂能由你自己做主的?”司家老爷子站起身,横了司微语一眼,“回去,趁着热孝期间,把你和洛川的婚事订下来,结婚的事,可以稍后再说!” 司老爷子这番话,无疑告诉徐家人,司微语是司家的孙女儿,婚事是由他做主的,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司微语与徐默尘的婚事的,任徐老爷子还能强迫他把孙女儿嫁给他孙子不成? “啪”地一声拍案声起,然后是杯碗盆盏在桌上打着圈摇晃的声音,最后,是一只茶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徐老爷子终是火了,他怒目圆瞪,一张慈祥的脸,顿时威严横生,屋子里的气氛竟是凝结到冰点,“司震杭,你是老糊涂了,忘了这是我徐家的地盘了?你要教训谁,你到你司家去,别在我这里大呼小叫,今日,我可告诉你了,丫头是我徐家护着的人,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出个什么事,我管你是司家还是洛家,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什么玩意儿,老子说话,在旁边插嘴,没有教养!” 后面一句话,很显然是说洛婷的,洛婷气得脸都白了,正想反驳两句,却见司老爷子大气都不敢出,弯着腰起身,竟是二话不说就拖着她出了门,她也只好跟在后面出去。 “爸,这死老头怎么回事,一点都不讲道理,怕他做什么?”坐在车上,洛婷不满地道,她在座位上挪了挪,很是不甘心。 “住口!”司老爷子道,车驶出了徐家大门,才道:“整个军队,由他调遣,他不发话,谁也不敢动一兵一卒,你是想死了?” 洛婷顿时吓得连气都不敢出了,也终于明白,为何王怡走到哪里,总有无数的人巴结,让她各种羡慕嫉妒恨,“那微语怎么办?” “哼,他管得着军队,也管得到我司家的家事?皇帝还管不着呢。”司老爷子得了这通怒火,心里也是有些气。“你看着点,别让她不动声息地把那些东西都搬到徐家了。” “是!”洛婷得了这话,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是图谋司微语,不如说是在图谋那些古玩字画,当年那些玩意儿不受世人待见,可今非昔比。沈家传下来的那些东西,几乎都可以办一个小型博物馆了。“她要是进了徐家,以后还不定怎么对付咱们呢。” “怕他做什么?他徐老爷子打仗比我狠,连活也会比我活得长?”说到这里,又是他的伤心事,“卫国跟你结婚这些年,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庭白比他后入伍,现在已经是中将了,他呢?哼,要不是我打招呼,连中校都难,那徐默尘,听说现在军委在提议要给他授衔大校,就等着他这次军演回来了。” “晚上,我跟卫国说说,军演他也要参加的,要是能够打赢的话,再授衔也还有个说头。”洛婷不得不附和老爷子的话道。 “哼,蓝军的主帅是徐默尘,红军的是他,想打赢徐默尘,就凭他?”司老爷子冷笑一声,“回头去跟你哥说一声,让他帮衬着点。” “知道了,爸!” “新宇和史家那丫头的事情,怎么样了?”司老爷子道。司新宇是司家这一代的独苗,也是司老爷子心头肉。时时处处都挂在心上嘴边的人。而史家的身份地位与司家相仿,京城四大家中,占据着一席之地。 ------题外话------ 更新时间调整到上午8:55,便于妞儿们追文文。 第二十二章 司家宠孙 , “听说昨天还在一起吃了饭呢,又一起去看了电影。”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洛婷脸上顿时晴转多云。 “嗯。”司老爷子也很满意,“让他抓紧点,我老了,能活着见见重孙子,就有福了。” “好的,改日,我和史家的夫人见个面,最好啊,能把订婚的日子敲定下来,爸,您看呢?”洛婷道。 “嗯!”老爷子说完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洛婷舒口气,侧身也往后靠去,她斜眼看了看已经睡过去了的老爷子,嘴角已是挂起了嘲讽的笑。只是,老爷子的眼皮子一扯,她立时又正了正神色,新宇的婚事一定要早订下来,最好啊,能够赶快结婚生孩子,一旦成了史家的女婿,她还需要怕谁?就是这老爷子面前,她也能够硬气几分。 她并非不知道司家两老对自己的不满,特别是沈清婉进门后,更是把她比的一文不值。好在上天很公平,沈清婉小产后,身子不好,一直怀不上,后来司汉良出事,才彻底断了沈清婉在司家的前途。只是,她自己,用司老太太的话说,“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再加上,这么多年,就得了司新宇一个,司卫国常年不着家,花边新闻比影帝的还多,在这种靠男人维持面子的圈子里,她无疑是很失败的。 车在司家大门前稳稳地停了下来,这是一栋三层小洋楼,从正面看,似乎很普通,但绝非寻常的小别墅,一栋小城堡般的建筑。 洛婷先下来,再扶着老爷子出来,警卫员小跑过去,将门推开,看着两人进去了,才缓缓地合上门。 司新宇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动静喊了声“爷爷”,连头都没往后扭一扭,倒是老爷子,一双眼盯着二十多岁的孙子,笑意浮上了脸,眼睛眯得都成了一条线。 “今天怎么有空在家?”说着,过去在司新宇旁边坐下来。 司新宇的身子往一边挪了挪,捧着手机一根指头在屏幕上飞一般地挪动,他玩的是切水果的游戏,忙得根本没有时间答话,或许压根儿也没有听明白老头子说的是什么。 洛婷生怕老爷子不高兴了,忙在一旁帮衬道:“说是部队过两天要集训,这两天放假了。” “爷爷!”司新宇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史乔说我那辆车颜色不好,她喜欢铂金灰的,大气上档次,我们看中了一台,要不,这次生日,就当是给我的礼物?”史乔便是史家的丫头,司家老爷子看中的孙媳妇。 “什么车?”老爷子笑着摸了摸孙儿的头,“多少钱,爷爷出!” “好啊,我就说爷爷会同意的。也不多,就一千三百多万,加上上牌什么的,绝对不超过一千五。” 一千五,不是一千五百块,而是一千五百万,司家老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想到是史家丫头看中的,却还是咬咬牙,道:“买就买,什么时候去买?”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我们还准备去参加朋友派对呢,开着那车去,史乔也高兴。”司新宇道,他盯着司老爷子,恨不得他现下就能拿到钱。 老爷子上了一趟楼,下来的时候,将一张卡交到司新宇手中,面上还是有些舍不得,“这是一千五百万,你拿去,臭小子,跟你老子一样,都是败家的。” 虽听不得“败家”两个字,也听不得说司新宇跟他老子一样,但看在这一千五百万的份上,洛婷还是喜笑颜开,训儿子道:“还不快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司新宇一把抢过卡,便往门外跑去,到了门口,扭头道:“密码是我生日吧?” 司家的密码是司新宇生日,已经是铁定的规律了。司老爷子横了他一眼,只眼角眉梢还挂着笑意,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司卫国,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怎么也在家?” “一千五百万买台车,以为司家还是那些年呢?”司卫国冷笑着说了一声,将身后的行李箱拖到前面,连看都没看洛婷一眼,便往门外走。 “站住!”司老爷子喝道,见司卫国果然停住了的脚步,怒气稍微消了一些,“哼,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管,还要老子给你养,你就这点出息?” “呵!”司卫国扭转身来,“我的儿子?”他说这话时,眼睛瞟了洛婷一眼,果然见她的脸变得苍白,“微语还是汉良的呢,我怎么没见你上心?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他说完,头也不回便出了门。 司老爷子和洛婷走后,徐家的人也要各自忙各自的了,司微语将徐默尘送到门口,要转身离开,却被他拉住了,“国际会展中心有车展,去给你买一辆吧,你这车太不安全了。”徐默尘搂着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二话不说,便将她拉上了车。 “你这是为了留我一两个小时,不惜送我一辆车么?”司微语道。 “可以这么理解!”徐默尘侧身为她系上安全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笑着道。 “那好吧,你先送我到我茶舍,我去拿一样东西,然后陪你一起去部队,我要去找一下爸爸,有事跟他说。”司微语抬手推开他的脸,道。 第二十三章 限量跑车 ,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要跟爸爸说?”徐默尘不高兴地道。 “自然是提亲的事啊,难道我要跟你说,徐默尘,你怎么还不上门提亲?”司微语道。 明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徐默尘听着还是很高兴,他腾出一只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就会讨我欢心!” 司微语不理他,她把椅背放平,慢慢合上眼,昨晚根本就没有睡好,整个人很没有精神。 周日的原因,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很快就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司微语的“十方茶舍”。车在门口停下,两人一起进门。绕过那道屏风,后面的空间其实很大,三面墙上都是摆放的茶具,茶叶,南面墙上则是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配的横联是“十方茶舍”四个字,两侧的对联则是:“微尘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语默微尘四个字被她嵌在其中,很是体贴自然。 见他盯着那副对联在看,司微语忙上了楼,二楼是培训间,三楼才是住的地方,两室一厅的格局,装修成住家的格局,只是沈清婉身体一直不好,司微语便没有在这里住,她的东西倒是都收在这里。 听到徐默尘上楼的声音,司微语忙将那张光碟放在包包里,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深色的大衣,将身上的这件黑色换了下来。徐默尘见她回来是换衣服,也没有在意,依旧是四处打量,顺势在床上坐了下来,道:“小语,以后我回来,是不是直接来这里?” “你不介意做上门女婿的话,你可以来啊!”司微语笑着道,她围上围巾,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的黑白相间格子的英伦风围巾,帮徐默尘围上,再将他拉起来,上下看看,点头道:“嗯,很不错!” “这是给我的礼物?”徐默尘扫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反而是看到了镜中的女孩子,笑意虽然没有冲淡她脸上的悲伤,但已经不再是唯一的表情了。“分开四年,你就只给我带这么一条围巾?”徐默尘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略带嫌弃地道。 他话是这么说,可眼里星星点点全是笑意,司微语圈着他的脖子,道:“谁说的,不是还有我么?” 徐默尘一笑,对这答复很是满意,他的身子倾过去,一下子就含住了她的唇,推着她不停地后退,最后将她压在了床上。 不知何时,徐默尘的脖子上滑过一丝冰凉,他从她身上起来,摸了摸司微语挂在他脖子上的东西,看到瘫软在床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女孩子,一把拉起她,两人一起下楼。 “我在英国时雕刻的,是尊观音,实在是没时间,又没有上好的玉石,不是很贵重,不许嫌弃!”司微语道,链子有些短,他摸得到,看不到,却能想象得到她雕这尊观音时,心心念念的必定都是他。 “不嫌弃,我只当那尊观音是你。”徐默尘道,见她有些无力,便一把抱起她,三两步便到了楼下。 两人锁好门,复又上车,直奔国际会展中心。 这里正在举行一次国际车展,徐默尘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张门票,并没有去大厅,而是直接上了二楼,楼上的车不多,人也不多,模特却格外火辣,司微语一路走过去,眼睛只盯着那些美女看。 “小语,你不怕我生气么?”徐默尘扳过她的头道。 “哥,我是看,她们的身材有没有我好。”司微语道。 “难道不应该是我来评价的吗?”徐默尘道。 “你敢看她们?”司微语一把掐在他的腰间,却不舍得用力拧,见徐默尘的眉头拧在一起,便松了手。 “徐先生,不知您看中了哪一部车?”旁边的导购美女眼冒红心地望着徐默尘的脸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徐默尘将司微语推到前面,道:“你问她吧。”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导购小姐道。 “哟,这不是咱们家大小姐么?”一道尖利,带着嘲讽的声音迎面过来,顶着一头油亮头发的司新宇搂着一位打扮入时的女子过来,他指着司微语对导购小姐道:“怎么能喊人家是小姐呢?徐太太,懂不懂?” “对不起,不好意思……”那导购小姐道,“徐太太……” “还真喊上了?司少的话你也相信?不还没结婚呢?嫁给谁还不一定呢。”史乔扫了一眼面前一脸素颜的司微语,上了美瞳的眼盯着徐默尘,见徐默尘看过来,忙扒开了司新宇环在她腰间的手。 “哥,我们走吧!”司微语挽上徐默尘的胳膊,道。 “好!等我一分钟!”徐默尘道。他揽过司微语,将她护在怀里,指着旁边的一台跑车,道:“这台车,我要了!” “谁说的?这台车,我要了!”司新宇道,他实在是看不得史乔的一双眼焊在徐默尘的身上,纯粹是赌气道。 “司先生,您刚才要的不是那边的那台铂金灰么?”导购小姐道。 “这台,我也要,多少钱?”司新宇道。 “这一台四千七百万……是限量的,全球只发三台。”那位小姐道,但凡是全球限量发行的车,如若订购向来都是要按照身份地位排序的。 “很好,三台我全部要了。”徐默尘道,“留下这一台红色的,其余两台毁掉,我不希望在全球还能看到和这台一模一样的车。” 第二十四章 追寻真相(首推求收!) , “是!”导购小姐递过一支笔,道:“徐先生,我会尽快帮您把这件事办好,请问车主是谁?” “自然是我的太太,司微语小姐!”徐默尘说这话时,扫了史乔一眼,他大笔一挥,一点五个亿便签了出去,将支票扔给导购小姐,道:“所有的性能都必须调整到最佳状态,五天后,我要提到车。” “是!” 导购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在徐默尘跟前点头弯腰,道:“尘少过来了,徐夫人过来了,欢迎,怎么不说一声,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这人自然是听到了徐默尘的话,才很自然地把司微语称为“徐夫人”的。 司微语很想说她还不是徐夫人,只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要不然便是驳了徐默尘的面子。她被徐默车牵着,朝电梯口走去,听着他们一路谈着京都即将到来的一场赛车,和那天在叶承电话里听到的一样,景豪酒店破产,通过这场赛事来决定收购景豪的人选,京都的大佬们都会派人参加,包括叶承和季南。 而徐默尘,自然也会关心这一次资产重组,作为徐家家业的继承人,所有的商界变动,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特别是,商界从来与政界是不分家的,叶承的意图是什么,季南的背后是谁,谁能在这一次角逐中胜出,都必须得到他的许可。 司微语默默地听着,身后传来史乔那娇滴滴的声音,抱怨道:“那男的是谁啊?看到尘少比看到亲爹妈还亲。” 导购小姐讪讪道,“不好意思,那是我们这款赛车主机厂亚太区的销售老大,这次车展主办方之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买不起他的车……” 只是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的,司微语走得远了,也听不见了。 徐默尘还有事,了解了一下这一次订购赛车的人,大致估计了一下哪些人会参加,又将司微语这台跑车要求具体交待了一下后,便带着司微语匆匆离开了。司微语靠在窗玻璃上,看着一路倒退的京都的风景,自从回来半个月的时间,她几乎没怎么出过门。茶舍是回来前,表哥帮她张罗好的,她直接接手,然后就是医院、家里和茶舍三头跑。 此刻,看到沿路熟悉的,并没有多变的风景,脑海中一幕幕都是曾经的过往,英国的四年,在她的生命里变成了一片空白。 “司新宇怎么变成这样了?”司微语有些想不明白,她的印象中,他虽然很调皮,司家的人很惯使,但也只是喜欢花钱,喜欢在外玩,了不起和女孩子鬼混,闹出点麻烦来。没想到四年不见,人变得尖酸刻薄,倒不像个男人了。“他旁边的女孩子是谁?看到你,眼睛都挪不开了。”司微语有些不满。 徐默尘笑了一下,这妞儿,终于想到要维护自己的主权了,“史家的,她爷爷是第五军区司令,去年过世了,你应该记得他哥哥,小时候揪你辫子,被我打过了的,后来天天跟在我们后面,就是史岩。” 他这么一说,司微语便想了起来,究竟是哪一年她忘了,印象中只有一个瘦高的男孩子,经常流着鼻涕的男孩子,跟在她的后面叫着“微微跟我玩,微微跟我玩”,徐默尘特别讨厌他。有一次徐默尘去接她放学,看到那男孩也在门口等,司微语出来,准备跟着徐默尘回去,那男孩一看她要走,着急了就揪住她的辫子,把她扯疼了,就为这事,徐默尘把那男孩按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 后来,史岩妈妈告到家里去,徐庭白气得让徐默尘站军姿,大夏天里,站在太阳底下,徐默尘干得嘴都起泡了。司微语心疼得不得了,给他端去绿豆汤,徐庭白坚决不让喝。司微语就开始哭啊,徐默尘站在门前石板上,她就倚在门口哭,那眼泪不要钱地一滴滴落在绿豆汤里。最后哭得徐庭白受不了,挥挥手把徐默尘解放了。 后来徐默尘贫嘴道,“还是我媳妇儿狠啊,一哭,连徐将军都投降了。”王怡哭笑不得,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如今想起来,司微语只觉得窘得要死,想想自己那副样子,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一定难看死了。 徐默尘似知道她的想法,右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我媳妇儿就算是哭,也比别人哭得好看。” 不是哭得有多好看,只是不比别人难看,司微语是这么理解的,她一把拍去他的手,道:“好好开你的车吧!”突然想起方才的话题,道:“那史岩,现在在哪里?” “在爸爸那,一会儿你会看到他,他现在是爸爸下面的一个参谋,那小子,手脚不怎么样,脑袋瓜子好使,每次军演都特别让我头疼。” “你也有头疼的时候,我以为你天下无敌呢。”司微语难得抓住机会嘲讽他两句。 “宝贝儿,你老公我,是人,不是神!”徐默尘嘴上占着便宜道。 三个多小时的路,说话间就到了。徐默尘的营地离这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他把司微语送到徐庭白办公室便离开了,走前,道:“一会儿我来接你。” 司微语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才缓缓关上门。 屋子里只有徐庭白和她两人,司微语从包里拿出一张光碟,正是当年录像带上面的内容。司微语上前将电脑上的网络线拔了,又关上无线,方才把光碟放到光驱里,屏幕上便开始反复播放出图片。不看则以,一看,任徐庭白身经百战的人,也不由脸发白。 “这是默尘的车?”徐庭白道。 五张图片,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的照片。一辆黑色q7,军牌,与徐默尘的牌照号码一模一样,车前面是撞死的人,轮子和大灯上溅的血迹,腹部压在左前轮下,不管怎么看,都是这辆车把人撞死了。 ------题外话------ 光碟还是录像带什么的,姑娘们不必纠结,只关心内容就行了。 首推中,姑娘们看完后记得点击“放入书架”,收藏数据对天心来说很重要啊,拜托! 第二十五章 谁守护谁 , “四年前,我拿到那盘录像带时,也以为是哥哥的车。”她指着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时间,“那天正好是中秋节,他特意从部队回来,带我去吃了烤鸭,他送我回家后就说回部队,这个时间正好应该是他回去的路上,这一带的地理位置应该是在出二环线的路口,当时,我没办法不去相信,这的确是哥哥的车。” “后来呢?”徐庭白问道,他不得不去赞赏这个女孩子,他看着他们长大,从小到大感情非比寻常,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分析得如此细致,的确很不容易了。 “我本来想要给哥哥打电话问一下,可是,哥哥根本不跟我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敢直接问。直到前几天,在医院遇到哥哥,他带我回去,坐的还是这辆车。爸,您还记不记得,当时哥哥买了这辆车后,我雕了两朵小红花粘在这牌照上,您还笑话我说幼儿园没毕业呢?” “不错,我记得!”徐庭白撑着额头想了想,道:“去年有一个粘不牢了,你哥专门又粘了一遍,的确有这么回事。” 他有些烦躁,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就摁灭了,他重新合上窗户,走了过来,对司微语道:“微微,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默尘?” “爸,您想想,这件事很明显是洛家和司家动的手脚,他们能够找了这么个时机做出这件事,那么这个时段里,一定会让哥哥发生点什么,好腾出他们作案的时间。”司微语笑了一下,道:“那天,给哥哥打电话时,是当着洛婷的面,哥哥支支吾吾根本就不说实话,我想,一定是发生了让他很难启齿的事。” 徐庭白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我去问问。” “不,爸爸!别问了,他不想让我们知道,自然有他不想的理由。”司微语抬起头来,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徐庭白,道:“哥哥的那双手,很漂亮,很干净。那双手,握过枪、持过剑、架过桥、铺过路,杀敌立功,保家卫国,刀尖从没有相向过他的人民。那些人或许该死,可不能由他来执行,这件事,就让我来做吧!” 徐庭白一下子震惊了,或许是他只习惯一个男人的责任。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是要保护脚下的土地、家中的父母和怀里的女人。徐默尘和司微语从小到大,他都只看到他的儿子为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做尽了“坏事”,受尽了责罚,可此时此刻,听到司微语说出的话,如此坚定的神色,他竟然无言以对。原来,真正的守护者,其实是眼前这个女孩子。 良久,他点点头,“这件事,查起来,会非常非常不容易。我也会去查,你这边,有需要爸爸的地方,就跟爸爸说。” 他从光驱里拿出这张光盘递给司微语,这张光盘讲述的“真相”或许是假的,可是,官场诡异,没有绝对的胜利者。这张光盘如若被有心人利用,徐默尘根本就没有申辩的机会,一生前途,或许就这样被毁了,这也是为何当初司微语选择妥协的原因。连司微语都看得明白的事,徐庭白怎么可能就不明白? 司微语接过光盘,重新放到包包里,“假的毕竟是假的,我相信洛婷那边,也并不是就那么底气十足,这件事,查起来或许很难,但我相信,上天想让我们知道的,一定会让我们知道。” “好,爸爸相信你!”徐庭白道。 “这件事,终归来说,是我连累了哥哥,真是对不起。”司微语低头道。 “傻孩子,别这么说。司家和徐家,在政局方面,原本就不在一个阵营里,不用这样的方法,他们也会想出别的招术。”徐庭白道,“事情来了,面对就行,不必想太多。” 两人说完,便往外走,自然是说些别的了,临下楼的时候,在楼梯里遇到一个人,抱着一叠资料上来,看到徐庭白行了个军礼,目光在司微语脸上略作停留便显得很激动,“微语,真的是你?” 这人一米八的个子,平头,一张脸很英挺,司微语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是谁了,便拿询问的眼神望向徐庭白。 徐庭白笑了一下,拍拍司微语的后背道:“史岩,你忘了?” “哦,是你!”司微语忍不住笑了一下,才在来的路上,徐默尘便跟她提过他呢,这么快就见到了,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都有七八年了。”史岩道,他跟徐默尘一样,读完大学便进了部队,后来见面的机会也极少,司微语去英国四年,他留在史岩心目中的印象也是当年那个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女孩子,此刻一见,竟是无比惊艳,有些挪不开眼。但,无疑,史岩是个很机敏的人,他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也回归平静,留给人的印象只有再见故人的惊喜。 “有事吗?没事的话,帮我送送微语吧!”徐庭白道。 “哦,好!”史岩道,“我把资料放好了,马上过来。”他说完,忙往楼上跑去。 徐庭白一直把司微语送到楼下,遇到好几个老将军,见到司微语便开着玩笑,“这是默尘的小媳妇儿?一转眼两个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咱们老了!” 徐庭白哈哈大笑,道:“可不是老了?” 司微语很有些不好意思,正好史岩也下来了。徐庭白便道:“让史岩送你去默尘那边?” “不了,我自己过去就好!”司微语道。 “你开徐帅的车过去,还不是要让人去取车的,我送你吧!”史岩道,他边说,边往外走,根本就不容司微语拒绝。 如此,司微语也无法再坚持什么了,她和徐庭白道别,便跟着史岩往前走去,道:“你直接送我到前面的汽车站,我不回他那里了,直接回市区。”她去徐默尘那里没什么重要的事,去了后,他也必然会盘问她来找徐庭白有何事,最后还要花时间送她回市区。她有手有脚,哪里就需要他那么宠着惯着。 “那我送你回市区吧!”史岩直接道。 还不待司微语说话,史岩一脚油门踩下去,正好与徐默尘派来接司微语的车错身而过。来的人是徐默尘手下的一个侦察连长,连招手喊停的机会都没有,只眼睁睁地看到司微语坐别人的车哗地一下就过去了。这连长是跟徐默尘多年的人,当年在军校读书的同学,自家首长是什么性子,多少也是知道的,又见开车的是史岩,吓了一跳,生怕自己误了事,便忙打电话回去向徐默尘报告。 徐默尘一听便不高兴了,他倒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司微语,而是打给徐庭白,开口便是:“你怎么派史岩送她?” 徐庭白愣了一下,“史岩有什么不好?”一个大院长大的,有什么不妥? “他那小子打小就觊觎我媳妇儿,你不知道?”徐默尘气道。 ------题外话------ 默尘哥哥醋名远扬啊! 第二十六章 对手是谁? , 徐庭白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行事沉稳,心性坚定,只是遇到与司微语相关的事,便特别沉不住气,“你自己的媳妇儿,怕别人觊觎干什么?就这点出息?”说完,便直接把电话给挂了,这么多年,徐默尘闹这一出,不知道闹过多少遍了,徐庭白直接屏蔽他。 徐默尘听到电话里嘀嘀嘀的忙音,直接将手机拍在桌子上。冷哲正好推开门进来,见这屋子里整个的低气压,道:“咦,不是嫂子要过来么?” 这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徐默尘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知道,还以为他是来说风凉话的呢,“被人劫走了。” “谁?谁这么大胆?”冷哲倒是好奇了,见徐默尘扫过来的冷箭,一拍脑袋,“史岩吧?这小子倒是潜得深啊!” 徐默尘懒得说话,身子往后靠去,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在烟灰缸里敲了敲,“老头迟早要被他卖了帮他数钱。”他说的是徐庭白。 “这小子,从小到大除了会卖萌,装乖巧,扮猪吃老虎,没别的长处,不过,不知道你媳妇儿,吃不吃这一套。”冷哲笑道。 徐默尘扫了他一眼,“看来,这次与红军的b作战方案,你是做出来了,我看看!”他说完,伸手道。 “那个,快了,快了!”冷哲忙往后退去,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徐默尘冒着寒气的声音道:“本周之内讨论出来,周末,我没空!” 出了门,冷哲抚着额头,他就知道,司微语一回来,徐默尘就不会安分地在部队里待着,军演下周一开始,一周不到的时间,要讨论出三套方案,他以为他是神呢? 司微语一路没有说话,她靠在靠背上,头扭向右边,似在看风景,其实什么都没有看,给徐默尘发短信不回,打电话没人接,她太了解他了,这是在和她怄气呢。他什么都能容忍她,就是不能容忍她和别的男人来往,他这性子,想他改是改不了的。 徐默尘是个大醋坛子,从小到大,但凡是男孩子,都会尽量离司微语远一点,只有史岩和叶承是例外,叶承纯粹是喜欢和徐默尘对着来,给他添堵;而史岩不一样,他可以完全无视徐默尘的存在,粘在司微语身边,这才是让徐默尘难以接受的。 至于洛川,他对司微语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因素,司微语知道,徐默尘也是知道的。所以,无论司家如何说要把司微语嫁给洛川,徐默尘只当他们是在放屁。 “微微,英国怎么样?那边过得还习惯么?”史岩边说,边扭头看了看司微语。 “还行吧!很冷,潮湿,不是很习惯。”司微语偏了一下头,道。 “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给你接风!”史岩道。 “嗯,好啊,哪天有空再说!”司微语客气地道。 司微语不愿再多说,史岩也很沉得住气,只不时扭头看看司微语,见她靠在后背椅上闭目养神,车开得也更稳一些。 司微语让他把车开到总政医院后面的小区,便和他道别离开。她的车停在这里,上楼去拿了些东西后,便直接驾车去了十方茶舍。 一来一去已经很晚了,第二日一早,司微语便去了车展中心,车的状态并没有调到最好,司微语在一边,直接让设计师将车的各项参数按照自己的要求进行了调整,到了晚间的时候,趁着夜色,罩着车衣状态下,她把车开走了,路上遇到交警,竟然没有上前拦截。 车开到郊区,在叶承住处的地下室门前停了下来。听到外面的动静,叶承推开身边的女人,披衣出来,看到司微语,倒是吓了一跳,再扫一眼她面前的车,“徐默尘给你买的?” “嗯!”司微语指了指地下室的门,“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叶承自然知道她要进去做什么,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要去参加?你知道对手是谁么?” “少说废话!”司微语扫了一眼门内的动静,“你再不开,我让你以后雄风不振,看你怎么跟那些妖精们翻云覆雨。” “你……”这是女孩子说的话么?叶承想说,她这是让徐默尘给宠得无法无天了。只横了她一眼,叶承上前去,手指在门上的按钮上一贴,指纹扫描通过,门便开了,司微语开着车进去后,门又缓缓合上。 叶承进了门,将那女子撵了出去,自己换好衣服,也跟着进了地下室。地下室的空间很大,各种工具齐备,材料品种也多,是一个完整的汽车改装厂。四千多万的跑车,并不仅仅是生得好看而已,性能和细节都是做到了极致,但这依然不够。 司微语在这里面叮叮咚咚折腾了五天五夜,叶承负责给她送一日三餐,中途,太困了的时候,司微语便在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会儿。到了第六日,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司微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被改装的面目全非的跑车,露出了满意的笑。 很多年后,叶承都还记得她这一笑,那是一种看到希望后露出的欣慰的笑,也正是这一笑,坚定了叶承的信念,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能做的是尽全力支持她就好。 “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对方的车,是从英国直接订购的跑车,价值一点五个亿。”叶承道。 “那正好,我这个车,也只值这个价。”司微语坐上车,道,“走吧,让我的车入场吧!” “好!”叶承道。 最黑暗的时刻,司微语开着这辆四千七百万的车,缓缓地跟在叶承的后面,进了赛车场的停车区,车在这里做全面检查,她自己则被请到了休息区休息。 司微语坐下便合上了眼,不一时就睡着了,叶承守在旁边,捧着一杯茶,一直到凉了,都没有想起来喝上一口。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楼下,一辆橘黄色的跑车开了进来,他才起身。 “他来了?” 司微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承回过头来,不知何时,她已经醒了,她的警觉性倒是高,叶承点点头,“他很快就会上来!” “那正好,我也看看对手,他亲自上,还是请人?”司微语道。 “他不会亲自上。”叶承道,他说话间,头抬了起来,看向左侧的门。 ------题外话------ 跟文的妞儿们记得留言,会有惊喜的哦! 第二十七章 作战方案 , 门被缓缓推开,司微语也跟着看过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一眼看过去便知很危险的男人,他上身是浅色的西装,下面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休闲皮鞋,剑眉飞鬓,虎目如星,脸部线条恰到好处,唇瓣微薄,显得寡情。如果说徐默尘是清贵如玉,清冷似剑;那么这个男人,从上到下,找不到一丝有阳光的地方,周身都是暗黑因子的合成。 司微语扫了一眼他身边的赛车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脸孤傲,很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司微语一番,便别过脸。 “这是你找来的车手?还是说你准备放弃景豪的购置权?”男人笑着对叶承道。无疑,在所有入围的商家里面,只有叶承才有资格与他对决,所以,这一场赛事,与其说是一场选拔赛,还不如说是他和叶承之间的角逐。 “呵呵!”叶承笑了一下,没有答话,而是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司微语。 司微语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那男人一遍,清冷的声音道:“季南,男,三十二岁,麻省理工毕业,祖籍山东济南,三岁时随母亲改嫁到京都,八年前母亲去世回国,先是在无线上班,后来自己创业,现在个人资产九十三亿美金。喜书法,精柔道,掏枪上膛射击速度是0。6秒,双枪齐发,左手十环十中,右手十环八中,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前面一半,他的身世什么的,这是众所周知的,这个女孩子说出来不足为奇,但后面,他的喜好,身手,射击成绩,绝对是机密,此刻被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说出来,简直是比京都中了原子弹还让季南惊讶。 叶承也是愣了一下,很显然,这是连叶承都不清楚的数据,他不明白,司微语是如何得知。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给他所有的印象是在徐默尘的臂弯里长大,被徐默尘保护得如周身包着一层胎衣。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女孩子,她这次出手,他害怕的并非是丢了景豪的购置权,而是怕她受伤,怕徐默尘暴怒。 季南已是震惊,他细细打量眼前这个身高不及他鼻端的女子,他见过的美女无计其数,可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在一瞬间,牵动他的目光,她一身黑色紧身防护服,手上拿着一个同色头盔,柔顺长发用一根黑色丝绦在脑后绑成一根马尾,娥眉淡扫,英气逼人,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墨玉流光,琼鼻檀口,樱花瓣的唇,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整个人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一个本应该是江南温婉的女子身上,竟然让他看到了嗜血的光芒。 “你是谁?”季南道。 “我是谁不重要,记住,你今天的对手是我!”司微语说完,便从旁边服务员的托盘里取过一张牌子,“10号,好数字,吉利!” “哼!”对方的赛手轻蔑地哼了一声,也伸手拿过一张号码,“在中国,还有哪一个数字比8更吉利?” “菲利普,三年前,在英国,你没有比过我,你觉得,你今天还有这个希望吗?”司微语说完,理也不理他,径直往外走去。 菲利普一下子愣住了,看到季南看过来的目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她是谁。 “一个连对手都记不住的人,你觉得你能赢得了她?”季南道,他深悔自己有些轻敌,虽然早预料到叶承不会只派了一个赛手过来,但是,也绝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惊喜”。当然,菲利普并非他的底牌,只是,对方如此强势地出场,摆明了根本不在意他藏没藏底牌。 徐默尘一连五天也没有休息,特种部队营地三楼的会议室里,桌上堆满了烟头,徐默尘看了看东边透出的曙光,目光在九个大区队长和冷哲的脸上过了一遍,起身来,道:“abc三套作战方案,都记住了?” “是!”十个人起身立正回话。 “好,就不用写下来了。”他扫了冷哲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回去休息,把队伍整好,后天下午四点出发!” “是!”齐刷刷的敬礼,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徐默尘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将屋子里的烟味散尽了大半,“最后一套方案,你这边有什么想法?”徐默尘转身问道。 “应该是用不上的。”冷哲道。 “不,一定会用上。”徐默尘道,“这次红军那边的司令是司卫国,其实是司震杭,我听说,他调了史岩去做参谋,有他在,我们不得不谨慎。”徐默尘道。 “看来,这死老头子是准备把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扶上位,他现在的军衔是中校吧?” “嗯,我徐默尘手底下,不能有败绩,所以,只能赢不能输!”徐默尘道。 “开玩笑,听说这次军委准备授一批军衔,你这有一年多了吧,也该升一升了,你要不升,我们这帮人怎么办?”冷哲笑着道。 “行!”徐默尘拿起衣服,拍了拍他的肩,从他身边经过时,道:“周日下午,出发的时间,提前到三点半!作战计划,佯装用c,进驻战场,发起战争时,直接上我们最后一套方案!” “你……”冷哲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徐默尘已经出了门,他笑了一下,摇摇头,这谁要是和徐默尘对上了,不是找死的节奏么?他这般想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所谓c作战方案,他们讨论了三天,花的时间最长,原来里面所有的细节,不过是为最后一套方案做铺垫,而这最后一套方案,只有他和徐默尘知道,根本就没有和九大队长讨论,这套方案在徐默尘的脑海里成型,他冷哲其实也是被通知的那个人。 但,这套方案,其实纰漏最多,可每一个纰漏都是一个陷阱,只要对方陷入其中一个,那么,便是连环中计全军覆灭的下场。徐默尘临时更改集合时间,提前半个小时集合出发,不过是通过紧张来示弱。 徐默尘下了楼,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边走边掏出手机,往外拨电话,“嘎吱”一声,一辆车猛地在他跟前刹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露了出来,这还不够,女子打开车门,站在徐默尘跟前,“啪”地一声,行了个军礼,“报告!” 徐默尘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这女子,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也不关心她要做什么,只转了个身,准备绕过车身过去。 徐默尘的无视,洛明已经很习惯了,她小跑两步,跟上前去,女式军靴在地上也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如穿着高跟鞋,“徐队,我是来报到的!”洛明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徐默尘边走边道,他特种部队不收女兵,全军皆知。 “我是国防大派来观摩这次军演的,分在这边。”洛明道。 ------题外话------ 首推的成绩虽然不好,但还是挺了过来,谢谢亲爱的你们,跟文留言,会有惊喜哦! 第二十八章 默尘暴怒 , 徐默尘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道:“我这里,不接受任何观摩团,军委班子除外,所以,想观摩,去红军。”他指了指营地的大门,道。 “这是军委的指令!” 洛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徐默尘却连接都不接,直接上了车,油门一踩,洛明只看到一串汽车尾气冒着白烟送来一阵刺鼻的味道。 洛明看着远去的车,看着那刺眼的车牌号,车在出了营地的大门后,拐了个弯便消失在视野中。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转身往楼上跑去,问到冷哲的办公室,敲开了门。 看到洛明,冷哲并不奇怪,这个女人,四年来,没少找各种理由过来,来的目的无外乎是徐默尘。他从她的手中接过来那张指令,“噗嗤”笑了,道:“很抱歉,这份指令,对我们这里没有任何用处。”生怕她不懂,道:“你知道,我们这里归军委直属,每一份指令下来都要有四位以上的常委签字才会生效。” 洛明不敢相信地接回那张指令,上面盖着组织处的印章,这样一份指令,在全军,居然会有人拒绝,这让她头一次对组织处的权威做了怀疑,她记得她听爷爷说过,组织处是管升迁的,一般没有人会轻易得罪。但,转眼间,眼前就有一位。也难怪徐默尘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忽视。 “你不需要和徐大队说一声么?”洛明道,她还是抱了一丝侥幸。 “这个,不需要说。”冷哲靠回座椅的靠背,熬了五天五夜,他已经很累了,也不愿在这种事上花费精力,敷衍道:“特种部队不会欢迎任何女兵,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这是冷哲第一次如此拒绝洛明,听上去,不可能不生气,但洛明很明智,现在不是得罪徐默尘这帮哥们的时候,只得跺跺脚,拿上这张没什么用处的纸扭头走开。 徐默尘一路上给司微语打电话,手机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猛踩油门,限速110码的高速路上,他飚到了150码。在他放弃拨号,将手机扔到仪表板上的时候,电话接进来了,正是司微语的声音,背景很嘈杂,道:“哥,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会儿有事呢。” “你在哪里?”徐默尘感觉她要挂,在电话里吼道,只是那边还是挂了,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扔到窗外了。 车从十方茶舍门前经过,门紧锁着,他掉了个头,便往赛车场去,路上给国际会展中心那边打电话,得知车在五天前就被提走了,心里顿时有个不详的预感,连闯三个红灯,当他赶到赛车场,走上看台,看到一溜的赛车停在跑到起点处,那辆被改装得面目全非的10号赛车时,才知预感变成了现实。 “叶承,这是怎么回事?”徐默尘一把揪起正在提心吊胆的叶承,怒道。 “你问我我问谁?你老婆的事,与我什么关系?”叶承目光闪烁就是不敢看徐默尘的眼睛。 “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徐默尘一张脸沉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周身的气势如飓风卷起,这一方的人都没有去看赛车场,扭头看向这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外挪,都希望离这个狂怒的男人远一点。 “和我有什么关系?是谁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带她去赛车,是谁手把手教会她怎么操作,是谁和她演练赛车的程序,是谁带着她改装赛车,是谁……”正要说是谁帮她买了这台车的时候,这个男人的手慢慢松了,目光已经从他身上挪开,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场,裁判在喊准备,只等着一声枪响,便要开始了。 徐默尘却侧身离开,他找了个角落,去打电话给冷哲。叶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扯了扯被徐默尘抓皱了的衣服。他抬头向对面的看台看去,正好,季南看了过来,他并没有和从前一样和他剑拔弩张,整个人似乎很轻松,对这场赛事的结果,似乎并不那么在意。 这个人,很难看透,叶承正在琢磨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他有很强的底牌,或者,他已经放弃!”不知何时,徐默尘已经回来了,坐到他的身边,“这一次,还有谁?” “我,和他!”叶承只说了实力强的两个人,接着道:“现在多了你老婆。” “他的背后是谁?”徐默尘道。 “听说是司家,得手后,各控股50%。”叶承道。 “司家沦落到这种程度了?”徐默尘不屑道,转而叹口气,“她怎么跟你谈的?” 叶承自然知道他问的是司微语,叹口气,道:“我的人赢了,是我的,她若赢了,是她的。” “很好!”徐默尘道,“你的人赢了,你和她平分,以后,怡凡考虑和你合作。”虽然这场赛事在京都这个圈子里似乎很热闹,但对于怡凡来说,并不会出手这样的小项目。 “不用,我的人赢不了,季南也不会赢,赢的人,只有她!”叶承道,就算是他赢了,他还是他,徐默尘还是徐默尘,但,购置权也一定会是司微语的,她是他的妹妹,永远的妹妹,沈清婉不在了,从此,由他来做她的亲人,她想要的,她在意的,他会给予。 一声枪响,所有的赛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冲去,司微语正是10号,车的引擎盖上贴上了一张硕大的10号字体。她喜欢10这个数字,是因为徐默尘的生日是2月10号,是她最喜欢的日子,过完徐默尘的生日,便是情人节,一个月里有两个好节日,这样的日子并不多。她一身黑色,如黑暗的使者,行过之处,只留下令人恐惧的气息。她的车百米加速的时间并不是最短的,并非她做不到最短,而是,她需要等待着,她要找出对方的那张底牌到底是谁。 果然,第三圈的时候,5号车遥遥领先了,司微语不再犹豫,直接跟了上去。她一直贴在对方的左后方,这是一个超车最方便的方向,也是一个出手最有力的位置。5号车一个甩尾,却落了个空。若说司微语算计人心,那是再厉害不过的了,她可以通过一个人开车的习惯来判断这个人忍耐的底线。 第二十九章 飞车完胜 , 对方在第三圈的时候就加速突围的,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样一个人的耐性并非是最好的。他的车性能其实很好,不愧是1。5个亿的价值,若非司微语的车是改装的,那么,她的车和他便不是一个档次。就算改装了,也不过是减小两台车之间的差距。对司微语来说,这点差距不算什么,赛车场上,一个赛手的素养至关重要,技能、心态、风险评估、策略才是硬道理。 凭他这赛车的性能,比赛的距离一共是十圈,如果他能够在第五圈开始突围领先的话,就算司微语有很好的出手时机,也并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拿到最终冠军,因为她要对付的不只是这一台车而已,后面还有很多车也在争这个第一名。 所以,看到5号在第三圈出线的时候,季南也彻底放弃了希望,抑或是说,季南在看到司微语的那台车之后,便知,除非天上下红雨,否则,最后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输。 前后保险杠被拆除,增加了一圈防撞梁,防撞梁的材料和规格又并未超出赛车系统规则。从车的行驶路线来看,车的重心被改变过,不利于安全行驶,但利于速度的提升,或者说更贴近车手的使用习惯,但,作为资深赛手,季南也看得出,只怕,更利于冲量累积便于撞击。铝轮上多了一处焊痕,看似是为铝轮做修补,可季南却明白,只怕,那些不起眼的焊痕到了场上,便会成为利刃。 金色的阳光洒在赛道上,扬起的粉尘如硝烟,一场没有战火的战争正在进行。季南靠坐到椅背上,喝起茶来,全身松懈,悠然得如在海边。 司微语在5号做出甩尾姿态的时候,她便已经让开了,对方的甩尾姿态做得很大,却出现空摆,车便往左侧滑去,幅度虽然并不明显,但赛车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对于司微语来说,这点侧滑已经足够了。她让开的同时,后面的车冲了上来,司微语从他的右边超越,却只超出半个车头的距离。 司微语的车一个漂移,落在了他的右前方,同样一个摆尾动作干净利落,充分利用反作用力快速加速,在5号没有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出去了一个车身的距离,车继续在右边跑道上,继续加速,在加速的过程中,从右边跑道挪到了左边跑道。 5号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事,但他并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从右边跑道跑出去,一直追赶司微语,在第6圈的时候,整个车一阵晃动,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才明白司微语之前做了什么,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车身向右边倾斜,又撞向左边,最后从右边跑道翻了出去。 车胎爆了!换车胎的过程中,他看了一眼车胎的断面,有一道很明显的划痕,并不是很深,约有0。5个毫米,长度却有10来个毫米,这样的车胎想要划破,并不容易,但是,赛车这样的速度车况下,轮胎只要有一点轻微裂痕,便可能随时爆裂。更何况,10号一直引着他加速,后面的三圈,他的速度其实都是极限,只怕这三圈的距离,也是在她的算计之类。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机和算计。 难怪季南会说,他们这一次,还没开始便输了,只是,对他来说,就算是输,也不能让10号车赢! 徐默尘稍稍松了一口气,身体往后仰去,整个人略有一点放松。但看到5号车的反应,他又轻松不起来了。只觉得,司微语这般,是让他作死的节奏。这个女人,迟早要把他的一颗心吊死。他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司微语这般是为了什么,她要对付司家,他有的是办法;她想要做事,做什么他都能帮她做到,何苦要让他在这里吊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司微语侧目看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车,一丝冷笑在她的嘴角勾起,他比她少跑了一圈,但并不妨碍他对她出手,只是,想要她出局,貌似不太容易。 看到他横向自己的左后侧,司微语方向盘向右,略避让了一些,但车,还是被撞上了,她没有摆正方向盘,而是让车顺着被撞的轨迹滑行了约有两米的距离,待离5号略远一些,同时顺势消除了撞击的力道,然后她才摆正了方向盘。她扫了一眼后面一窝蜂追上来的车,司微语减缓速度,5号车便跑在她的前面,只是,他并没有加速,而是略靠司微语前面的距离。 司微语若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并不容易。因为他们距离相当,冲刺的距离不够,撞击不会起到很好的作用,反而让自己得不偿失。这样的事,司微语向来不会去做。 后面的车渐渐近了,司微语突然加速,她的车在超出半个车身的时候,突然便左拐,与5号车车头相撞,5号车车身往后退去,撞在后面冲上来的车上,5号车再次被冲撞过来,也同时撞在司微语的车上,来回两个冲击,司微语的车身被摆正并受力,她等的便是这一刻,顺着冲击的方向加速,油门踩到底,猛冲出去,而后面的车,连环撞击,10号车被困在其中,车身已经被撞得七零八落了。 又一圈上来,司微语从车流中穿梭,她看准菲利普的8号车,一个漂移甩尾,菲利普的车便再次与10号车撞在一起,她举起手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响指,胜利在这一刻已经定局。 场上,几多欢喜几多愁,并非仅仅是为了景豪这块肥肉,而是为之前押的宝。有赛事自然是有赌局的,这场赛事,司微语知道得很晚,实则,业界的人都知道,场上一百多辆赛车,分别来自三十多方不同的势力,有押季南的,也有押叶承的,押各个号码的都有,唯独没有押10号车司微语的。在参赛方来说,她虽然是代表叶承,但她的实力实在是不为人知,名不见经传。如果冷哲在的话,或许不会这么想,司微语,16岁,开始赛车,是徐默尘手把手教出来的。 这也是叶承为何会说,要怪就怪徐默尘自己的话了。 ------题外话------ 默尘哥哥似乎忘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到520小说之后,有你们相伴,真的很幸福,也有很多美女作家朋友们一路鼓励相随。 皑雪皎月把天心当做她的家人的时候,我满心里都是感动,我想,不论成绩如何,感情的收获才是最让人满足的。 她的文文《溺宠贪财妃》文笔剧情和她的人一样的好,亲们可以去看看。 这几天,推了两个好朋友的文,其中一个是和她互推,天心的收藏,这两天不是很好,很着急,亲爱的你们,帮忙收一下文,拜托了! 第三十章 撒娇服软 , 临下场前,司微语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了下去,一共是一百万,这是她能够拿得出来的所有家当了。押她的人根本就不多,赔率是一赔一百,如此一来,那么,她的个人资产瞬间达到一个亿了。这一战,也是为她自己! 所以,看到她赢,所有的人,几乎都傻了眼,唯独除了徐默尘和叶承。如若不是押司微语的最高额度只有两百万的话,他们也算是一夜暴富的人了,如今,对于两人来说,至少这场赛车的投资是回来了。一比一百的赔率,是有史以来最高的,闪瞎了多少人的眼,让多少人顿足痛呼?也粉碎了多少人的发财梦不说,让多少人跳楼? 她的车,冲过终点线,缓缓地滑向出口,在那一处停了下来,前面,有人拦住了她的去处。 整个场面,气氛顿时凝固起来,不知情的观众正在退场,司微语从车上下来,猛一抬头,便吓了一跳,徐默尘那张阎王脸离得那么近,黑沉沉的双眸盯着她,两簇火焰在其中跳跃。司微语笑了一下,取下头盔,长发在风中飞扬,一身黑色紧身衣格外性感,这并没有取悦徐默尘,反而让他一张脸更黑了。 “尘少,怎么,万年的神祗,今天也要管一管这凡尘间的事了?”季南边说,边从台上走了下来,打断了对视的两人。 徐默尘扫了他的左腿一眼,笑着往下走,一直走到跑道上,在离司微语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道:“万年神祗不敢当,不过是来凑凑热闹。”他扫了一圈场上对峙的两方一眼,道:“我听说胜出一方才有购置权,不知这话能不能当真?” 此刻,季南并不知他的用意。徐默尘和司微语之间的那点“娃娃亲”的事,并非人人皆知,不过小的时候为军委大院徒增一些笑料而已。大了,谁还会传这些事?司微语出国四年,时间足以掩埋很多故事,也足以让她淡出人们的视线。这也是为何顾迟会怀疑徐默尘性取向的原因。 徐默尘,徐家尘少,年二十五,特种部队掌舵人,怡凡继承人,杀伐决断,性冷无情,不好女色。 这是季南对他的唯一了解,只是,他这番来,难道也是对景豪有意向,抑或是说,站到了叶承那边?比赛还没开始,他看到徐默尘在看台上出现,看到他和叶承坐在一起的时候,便有些奇怪,徐默尘从不与商界的人来往,原因自然是他不屑。 所以,明知代表叶承那一方的10号胜出,他还是与叶承剑拔弩张,不过是出一颗试探的棋子,如若果真如此,他后面的路,便是步步惊心了!司家或许位高权重,但后辈式微,徐家有徐默尘在,来日方长! 司微语站在里并没有动,季南却朝着她走了过去,他的目光在司微语和徐默尘身上来回,徐默尘自然知他的用意,笑了一下,跟着走了过去。 季南掏出两根烟,递一根给徐默尘,徐默尘夹在指间,并没有要点火的意思。季南将另外一根象征性地递到司微语面前,道:“司小姐抽不抽?” 司微语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不接便是拒绝的意思,对于季南这么快调查到自己,她也并不稀奇,如若打听不出来,便不是他季南了。她抱臂上前两步,抬目盯着季南,道:“这场比试,算不算数,给个话吧,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耗!” “司小姐什么意思?”季南道,不探出徐默尘的底线,他自然是不会收手的。 “景豪,我要了,就这么简单!”司微语看着过来的叶承道。 季南愣了一下,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叶承和徐默尘,哈哈大笑,他很快收住笑,看着司微语道:“司小姐快人快语,果然豪爽,今日的这一场比试,让季某大开眼界,司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够胆量,够气魄,够智谋,季某佩服!”季南一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这几句话虽是场面话,其实也是他的真心话。 “如此甚好!”司微语点头道,她看向叶承,道:“后面收购的事情,麻烦你安排人帮我处理,景豪账面上的债务是一点一个亿,收购的价格,我只出一块钱,别的我不管!” “你是开玩笑的吧?”叶承惊叫道,“一块钱,你当是棵烂白菜呢?你知道,抢着收购的人多得是!” 季南也是一愣,很是不解地看向司微语,他不愿自己看错了人,但,司微语这番话,无疑是痴人说梦呢。 “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有资格,我要不收购,那就等着宣布破产,你知道,破产,对帝都和景豪来说,都是损失!”司微语冷静地道,她的目光落在季南脸上,带着警告。 季南笑了,待看到徐默尘的默许,还有他落在司微语身上的目光,他也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笑了笑,道:“景豪重新开业,季某必当到场贺喜!” “开业什么的没有,贺喜随时欢迎,但,拒绝空手!”司微语道。 季南再次一愣,这般直白的话,多少年没有听到了?但,眼前这个女人,他虽然并不了解,却知道,她有嚣张的权利。他大笑一声,一挥手,场上的另外一半人跟着他迅速撤离。 叶承看到季南走,便知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只是,司微语给他布置的任务,却让他难受了,但他能够拒绝么?“徐默尘,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别成日里给我找麻烦!”说完,叶承跺跺脚,气得离开。 偌大个赛车场,除了捡垃圾的,打扫卫生的,便只剩下徐默尘和司微语两个人了。徐默尘什么都没说,他将季南方才敬的烟扔到地上,便只盯着司微语看。司微语扭捏一下,还是一步步挪上前,一把搂过徐默尘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带着怯怯的惧意,无限温柔,软绵的声音喊道:“哥!” 这一声,如一片羽毛滑过徐默尘的心底,让他的一颗心也瞬间变得软绵,尽管这一招在他面前使了无数次,但他就是招架不住,他终还是抬起手,抚在司微语头上,“你不知道我会担心?” “哥!” ------题外话------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故人诚不欺我也! 第三十一章 受伤敷药 , 又是一道撒娇的声音,尾音拖长,司微语抬起头望着徐默尘,红嘟嘟的小嘴撅起,带着不耐烦,徐默尘能怎么办?长叹一声,拉起她的手,“我迟早要被你害成心脏病!” 这一次司微语没有说话,跟着他往赛车场外面走去,车已经被叶承安排人牵走了。迎面看到冷哲过来,司微语愣了一下,待看到远远的站着的四五个人,一身军人风范,方才知道冷哲带人过来,只怕是徐默尘安排的,到底是怕赛事之后,会有人不遵守约定。 “啧啧啧!”冷哲上下打量司微语,对徐默尘道:“练兵倒是练得挺好的,管教老婆,你还真的好好学学!” “滚回去!”徐默尘白了他一眼,“我明天回!” “用完了就这么打发,你当我是安全套呢?”冷哲不满地道。 徐默尘懒得理他,拉着司微语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司微语扭头望向冷哲,笑着道:“冷哲,有空了去我那里喝茶!” “好啊,嫂子,有空帮我雕块玉,送我妈!”冷哲笑着道。 “没问题!”司微语只来得及说这么三个字,便被徐默尘塞进了车里,司微语又从摇下来的车窗里探出头,和冷哲摆摆手。 车在十方茶舍门前停下来,徐默尘径直下了车,站在门口等司微语过来开门,她掏出钥匙,从钥匙串上取下两根钥匙递给徐默尘,道:“给!”一根是门店钥匙,另外一根自然是三楼的公寓钥匙了。徐默尘接过来,穿进自己的钥匙串里,主动上前开了门。 他让司微语先进去,自己并没有跟着,道:“你先上去,我出去一下再回来。” “哦!”司微语答应一声,听话地上去了。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徐默尘已经回来了,他靠在床头玩手机,进司微语出来,便挪了挪身子,道:“过来!” 司微语用毛巾搓着头发,走过去坐在他指的位置,徐默尘从她身后,将她衣服扯了下来。司微语愣了一下,她只穿着身睡衣,里面连bra都没穿,她不知道从他的角度,能不能看到前面的风光,只感觉整个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凝结了。 徐默尘没有任何动作,司微语便越发紧张,她慢慢地,一点点地,将睡衣往上提了一点,总算是把胸部给遮住了,很想扭头去看徐默尘在干什么,到底没有这个勇气,只小心地喊了一声:“哥!” 徐默尘没有搭理她,怒气却越发重了,光洁如玉的肩上,肩胛处两处严重擦伤,背上一大块青紫,这也是他为何看到司微语在赛车跑道后就开始不舒服的原因。赛车,无疑是危险重重的一项运动,磕碰伤其实还是最轻的,每年为此丢命抑或残废的赛手大有人在,他并非不相信她的实力,而是对她,他从不愿冒险。 棉签沾着碘剂一点点在伤口上滚过,很轻,有一点刺痛,但还是很舒服,司微语轻轻舒了口气,她回来后,根本无暇顾及这里,更不谈准备伤药之类的,很显然,这是徐默尘方才去买的。然后是清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的感觉。 暖气打开后,屋子里的温度很快升起来了,一缕饭菜香溢出来,司微语扭头去看,从这个角度,根本就看不到餐厅,便道:“哥,你去买吃的了?” “嗯!”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他的情绪不好。 徐默尘在她背部的青紫处喷上药剂,大手便覆了上去,略用力开始揉。力道正好,司微语舒服地叹了一声,身体前倾,趴在床上,扭头用眼角余光去看徐默尘,他的一张俊脸冷峻可怕,只是,不论他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从来对司微语都没有用。 司微语趴的角度并不是最好,胸部挤出一个姣好的弧度。徐默尘一眼扫过去,整个人便僵硬住了,略顿了顿,他伸出左手将她的衣服再次往上提了一下,将那一块遮住。司微语的脸一下子就通红了,不是之前的羞涩,而是尴尬,很有点恼羞成怒,如若徐默尘伸手摸一把,或许给她的感觉还不至于这样。 她一个翻身,避开徐默尘的手,道:“我饿了!” 徐默尘扫了她一眼,并没有错过她胸前雪白的肌肤,如玉瓷一般,闪着柔和的光泽,他喉结滑动,攸地起身,抬步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方才道:“出来吃吧!”声音有些暗哑,小腹处升起的火热的*,被他慢慢按压下去。 司微语将衣服整理好,出去的时候,徐默尘已经坐在餐桌边等她了,看到她出来,抬了抬眼,只将一份饭放到她手上,道:“请个阿姨吧!” “暂时不要!”司微语道,“还没决定住哪儿呢。”景豪盘下来之后,她若住在这里,便离那边太远了。 “嗯!”徐默尘道,“明天军演,要到西北去,一去估计要一两个月,过年不一定回来得了。”徐默尘说完,用愧疚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哦!”司微语挑了几颗米粒放到嘴里,答应一声,情绪顿时就低落了许多。聚少离多,徐默尘心里原本就不好受,见司微语不高兴,也只好压下自己心头的那份离情,放下筷子,侧身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我不在不是很好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人管你。” “谁说的?你不管我怎么行?万一把这京都的天掀了怎么办?”司微语道,她挑了一块肉放到他嘴里,自己扒口饭,偎靠在他怀里,只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好。 “掀了就掀了!”徐默尘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对着自己,道:“不许再碰那车。”见司微语撅起嘴,有些不高兴,他还是软了语气,道:“我会让唐婉过来帮你,生意上的事,要是为难了,就跟姐说一声,她会帮你。” “知道了!”司微语道。 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她。司微语放下筷子,伸臂搂过徐默尘的脖子。徐默尘缓缓凑过来,抬手覆上她的眼,舌尖在她的唇上来回舔舐,将甜美吸尽,才含住了她的唇。两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徐默尘情难自禁,却又不敢太用力,怕不小心伤了她后背的伤,小心翼翼,辗转良久,都不舍得停下来。 ------题外话------ 感觉,现在最难写的还是男女主之间的相处,亲们懂得的吧? 第三十二章 姐妹反目 , 吃完饭,徐默尘收拾了碗筷,司微语已经靠在床上了,打开电视在看新闻,徐默尘从柜子里取出衣服,正要去洗澡,听到司微语的手机响了,便停了下来。 “是洛夕打来的!”司微语捂住手机话筒,抬头对用眼神询问他的徐默尘道,徐默尘便转身进了浴室。 “微语,我在你楼下,有没有时间?我想进来喝杯茶!”洛夕道。 “好,你等等啊!”司微语忙从床上起身,换衣服,出门前,敲了敲浴室的门,跟徐默尘说了一声,才下去。 天很冷,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洛夕下车早了,在司微语的茶舍门口冻得手脚发冷,不停地踱着脚,门才被打开一条缝,她便挤了进去,屋子里的暖气已经打开了,司微语给她泡了一壶茶,一口热茶喝下去,她才缓过气来。 “怎么想起这个时候来?”司微语道。 “微语,我要去美国了,也许去个三五年,也许……”她顿了顿,笑了笑,“也许就不回来了。” “怎么了?”看到她笑得勉强,司微语伸出手,抚了抚她放在桌上的手,柔声问道。 “微语!”洛夕抬起头来,一脸真诚地看着司微语,“我知道,洛家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包括对徐默尘,我也知道,你这次回来,他们或许还会对你做什么,我没有资格求你什么,我来,只是想说,看在我们曾经那么好的份上,求你,不要把他们逼得太狠。” 司微语缓缓地收回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知道些什么,她笑了一下,道:“洛夕,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昨天的10号赛手是不是你?”洛夕有些急了,别人都以为10号车手只是叶承的人,可她却知道,从10号赛手的表现,从徐默尘在看台上那般紧张的模样,她便知10号一定就是司微语。她能够参加那样的比赛,徐默尘能够允许她上场,必然是有不同寻常的原因的。 洛夕的身子往前挪了挪,希望离司微语更近一些,她急切地道:“微语,其实姐姐,她只是喜欢徐默尘,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是不是?哥哥他也是因为太爱你,爱一个人,难道也有罪吗?姑姑做得很过分,可她跟洛家没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是司家的人了。微语,或许我说得不对,我只是,只是很害怕!”她伸出手,握住司微语的手。 司微语缓缓抽出手,往她的茶杯里添了一点茶水,送到她的手边,道:“洛夕,你应该是去西点军校吧?我听说那里也很严,很难混,你还得做好准备,是你一个人去,还是和同学一起去?” 去美国,以她国防大学生的身份,又是洛家的小公主,自然是进最好的学校,国防大一向与西点军校有交换生合作关系。 见司微语不愿和她再说下去,洛夕有些难过,她扭过头,努力将眼中的热意逼回去,道:“我也不知道,爸爸临时通知我的,应该是和同学一起去吧!” “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你!”司微语道。 “嗯,到时候我通知你吧!”洛夕道。 司微语点点头,也知这是一句敷衍的话,她自己也本不是一个很好的送行人选,想到这里,司微语叹了一口气,道:“洛夕,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每一条正在行走的路,并不一定是自己愿意要的,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可以,我这一生想要过的生活是,和徐默尘结婚,生两个孩子,在家里带带孩子,做一桌好菜,守在桌边,等他下班,每年两次旅行,一生足矣!” “可是……”洛夕道。 她只说出两个字,便被司微语打断了,司微语点头道:“是啊,连你都说‘可是’呢,这对于很平常的男女来说并非奢望的愿望,对我来说,与他相守却是比登天还难,你说是为什么呢?” 洛夕低下头,她想说的话是“可是很多人反对”,结婚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两个家族的事,他们相爱,两家的父母也都同意,可现在阻碍他们的却是一大堆与他们不相干的人和事。想到两个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路走来,竟是再无前路,洛夕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太过分了。 司微语妈妈的葬礼她并没有去,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根本去不了。家里去了的人一共是三个,爸爸、妈妈和姐姐,葬礼上会发生什么,她不用亲临现场,都能想象得出来。她曾经想过,如果这个人不是司微语,是她自己的话,面对那些,她该怎么办? “小语,上来了,不早了!” 楼梯口,传来徐默尘的催促声,洛夕愣了一下,才有些尴尬地站起来,道:“对不起啊,我先走了!”她边说边往门外走,走到屏风边时,抬头往楼梯口看去,只看到徐默尘穿着拖鞋的脚,半截*的小腿,他们原来已经在一起了啊,这般想着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外,心却是一阵刺痛。 与司微语道别,上车,然后一路开着车回家,洛夕如在梦中,车停在家门口,她趴在方向盘上,过了好久,抬起头时,泪水已经将方向盘打湿了一大片。 洛家显得很平静,洛夕开门进去的时候,客厅里还亮着灯,但没有人,老爷子的房间里传来二胡的声音。楼上,每一扇门都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有人还是没人。洛夕叹了口气,一步步踩着楼梯上去,推开自己的房门,环视一圈,该整理打包的都已经打包了,整个房间里显得有些空。 她打开灯,在桌前坐下来,左手顺手拉开抽屉,手习惯性地在里面慢慢地摸着,并未像以往一样摸到想要的,她惊醒过来时,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在找这个吧?” 不知何时,门被推开了,洛明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个粉色笔记本,有些旧,在洛夕面前晃了晃。 “还给我!” 洛夕一见,眼都红了,扑过去抢,却被洛明侧身躲过。洛明并没有离开,反而走了进来,她将手中的厚厚的,页边翻得发毛的本子往桌上一扔,笔记本摊开,印着徐默尘头像的剪报赫然在目。洛明扫了一眼,冷笑一声,“原来藏得最深的是我这个妹妹啊,真是看不出来!” ------题外话------ 男人是祸! 第三十三章 始乱终弃? , 洛夕扑过去,一把合上笔记本,藏到自己身后,背对墙站着,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你,你竟然偷看我的东西,你……” “哼!”洛明一屁股在她方才坐的地方坐下来,抬头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神情,双目如毒蛇吐信一般,看着洛夕道:“你是不是去找她了?你跟她说了什么?成天跟在司微语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她关系多好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有,我什么都没跟她说!”洛夕否认道。 “别告诉我你没跟她说那录像带的事。”洛明站起身,一把揪住洛夕胸前的衣服,道。 “你不该那样,你不应该那样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微语她根本就不会计较这些。”洛夕坚持道,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嘴唇发白,微微发抖,一双哀怨祈求的双目望着洛明。 可洛明根本就没有去看她的脸,她的全身神经都已经被洛夕说的话紧紧抓住了,她怒道:“你胡说,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你骗人!没有结婚,徐默尘怎么可能会碰她?” 洛明边说,人边往前逼,洛夕被她按在墙上根本动弹不得,胸口被她的拳头顶住,连呼吸都很困难。洛夕不明白自己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双手抵住身后的墙壁,让自己受的压迫稍微好一点,“我不骗你,我刚从她那里来,徐默尘也在。” “那有什么?”洛明突然又笑了,“他也永远不能娶她,他不敢告诉她,我去告诉她!”她说完,转身就往外面走。 “不!”洛夕忙去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扑在地上,头磕到旁边的椅子角上,等端起镜子照的时候,已经鼓起了一个包。 司微语的茶舍,知道的人并不多,洛明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她还是住在她妈妈的那个公寓,所以当她在门口拍了快半个小时的门,吵醒了对面住的一个老太太,挨了一顿骂之后,她才不得不离开。 洛明回来,再去洛夕房间里找她时,她已经不在了,行礼什么的也都不在了。她冲下楼,经过壁炉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小块粉红色,正是她之前抢的洛夕的笔记本的一角封面。那个笔记本一直被洛夕锁在抽屉里,她今日也是不小心才发现的,里面全是她从不同的报刊杂志上剪下的徐默尘的图片,收集了很多。她看到时也是大吃一惊,吓了一跳,对一个男人,爱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做这些事? 吃惊的同时,她也是怒火中烧,她洛明喜欢徐默尘,追求徐默尘,是从懂事的时候就开始了,非徐默尘不嫁,是她十八岁那年的誓言。洛夕作为她的妹妹,不但不帮她,却还觊觎她的男人,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想到前几日她过生日,她还让洛夕帮她去约徐默尘,如今想来,洛明觉得更像是讽刺一样,洛夕怎么可能会帮她约到徐默尘呢,或许她还巴不得徐默尘不来。这样想着,似乎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有解释,洛夕处处都是偏帮司微语,反对洛川追求司微语,或许是她怕她这个姐姐得了徐默尘去吧? 想到之前洛寒反对洛家老爷子去徐家说这门亲事,如今又是自己的妹妹在中间作梗,洛明只气得脸都变青了,她不知道洛夕订的是几点的航班,京都能够飞往美国的机场有两三个,这个时候去找她,已经不太现实,她只好转身上楼。 徐默尘已是累极,司微语锁好门上来时,他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她侧身在他身边躺下,被窝里很暖和,徐默尘身上的味道熏得她整个人都懒了,钻进他的怀里,头才挨上枕头,便睡沉了去。 五天五夜,又是一场紧张到极致的赛车,司微语也是筋疲力竭。 第二日醒来,已经到了中午了,司微语睁开眼睛,徐默尘站在床边穿衣服,她揉了揉眼,看着他一颗颗扣上军衬的扣子,小腹被缓缓遮上,迷迷糊糊地道:“几点了?” “早饭和中午饭可以一起吃了,省了一顿!”徐默尘道。 “哦!”想到他说今天就走,司微语清醒过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抬头道:“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好老婆,帮你省钱?” 徐默尘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道:“嗯,是个好老婆,关键是,我不是需要老婆省钱的男人。” 他伸手去拿药,司微语便松开他,盘坐在床上,这一次她没有主动去宽衣解带。徐默尘已经知道受伤的部位了,便一点点拉下她的衣服,帮她上药。 “那要是这样的话,你准备每个月给我多少零花钱?”司微语略有些无耻地道。 她背对着徐默尘,看不到此刻徐默尘脸上的笑,只听得他道:“你想要多少?”连声音里都染了笑意。 “一百万算不算多?”司微语一说就激动了,扭过身,徐默尘似有所准备,她一转身,他便偏过头。司微语见他的样子,忙拉上胸口的衣服,脸又有些红,她忙转正了身子,背对着他,道:“我要是没有嫁给你,问你要钱花,算不算是被包养?” “算!”徐默尘一本正经地道,唇角却是越翘越高。 “这样啊!”司微语想了想,无限惋惜地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做点别的事,努力努力,早点嫁给你再说!” “觉悟还不错!”徐默尘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将药放回盒子里,道:“起来吧!吃完饭,我就要走了。” 两人牵着手下去,到了楼下才打开门,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女人,洛明泪流满面,活像是一个弃妇一般,一脸悲愤地看着徐默尘。她想要扑上来,却是不敢,只将手中拿着的围巾一把扔过来,吼道:“徐默尘,你会后悔的!”然后转身跑开。 她扔围巾过来的时候,徐默尘便侧身避开了,此刻,看到她的背影,看到隔壁左右投过来的目光,看到来往的人侧目看过来的眼神,这些人很显然是把他当做始乱终弃的男人了。徐默尘只觉得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他一脚将门口的爱马仕围巾踢开,骂了一句:“疯子!” 司微语就这样傻傻地被他牵着上了车,跟着他去了他最喜欢的一家粥铺,一直到粥和小笼包子都上来了,她才如梦初醒一般,问了一句:“她是怎么找来的?” “我的车停在门口!”徐默尘道,他咬了一口小笼包,目光不离司微语的脸色,见她只闷头喝着稀饭,他也不说话。 “我是不是成了传说中的第三者?”司微语后知后觉,抬起头看着徐默尘道,“也就是现在流行的话,小三!” ------题外话------ 妞儿们,文文写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还不错?天心很努力了,点个收藏,投个评价票什么的吧,有糖吃的孩子才跑得快,是不是? 还有啊,留言得惊喜的活动会一直继续啊,你们从来不留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老读者,就让天心认识一下你们吧! 狐狸是一直跟着我的,从《盛世之宠妃》到《子曰墨言》一直到如今,坚定地支持着天心,其实我最想要的,就是这份守护! 第三十四章 嫁或者死 , “以我的身份,你不是小三。”徐默尘道。 “那是什么?”司微语好奇地追问道。 “二奶!”徐默尘道。 “去你的!”司微语一脚踢过去,却也只是轻轻地在他的腿上磕了一下,徐默尘捉住她的脚,捏了一把,看到她脸上染上了红晕,才笑着松开。 徐默尘将司微语送到景豪,两人上去看了一番,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差,徐默尘的脸色越发难看。到了顶楼的办公室,司微语四下里看了看,墙角有蜘蛛网,地面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桌面蒙着一层灰,连卫生都搞不好,这也是服务行业? 徐默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一处的地段其实很不错了,三环内,但在徐默尘眼里,却什么都不是,司微语从他的身后环住他的腰,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么?”徐默尘转过身来,拉着她的双臂,将她扣在自己怀里,“小语,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能接受,还是说,四年前,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准备和我在一起了?” 司微语愣了一下,她看着他的眼睛,墨玉一般的眼里,印着她的倒影,再也没有了别的,似乎再也装不下别的。不管她在他面前怎么胡言乱语,耍宝卖乖,不管她说了什么想去安慰他,徐默尘就是徐默尘,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的判断。 司微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徐默尘却是把她扣得更紧,他闭了下眼,睁开时,眼里涌动着从未有过的痛苦,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司微语,道:“小语,这辈子,你不可能逃掉,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允许你拒绝,你想为妈妈守孝三年,可以等!但三年后,我们必须结婚,你要是敢嫁给别人,我宁愿你死在我的手里。”他说完,松开司微语,头也不回,便出了门。 门被他关得很响,余力下,还摇晃了几下,司微语看着颤抖着的门,双拳紧握,留的指甲扎进肉里,有着深深的痛意,可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痛意。三年孝期是她在妈妈灵堂前时,用于拖延司家逼婚的说法,这年头,谁还在死守那份古老的传统,且妈妈讲她托付给徐家,自然是希望她越早嫁过去越安心的。可徐默尘却愿意成全她。她眨了眨眼,想让眼中的湿意跑掉,可根本没用。如果她不能嫁给徐默尘,如果一定要嫁给别的人,她也宁愿死掉! 她强支撑着身子,坐到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桌上,已有人将整个公司的报表全部都送来了。叶承的速度很快,他抽掉过来的人也已经到位了。门口,从怡凡过来的唐婉,一身职业装地站在门口,敲了敲半掩着的门,见司微语抬起头来,她才走了进来。 司微语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道:“坐!” “司总,是现在召集人,还是等一会儿?”唐婉问道。 司微语既然过来,自然是要与所有管理层见面的,她应该会有新的思路,还有新的部署,这些都需要当面交流。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管理公司,重在用人,如若不当面沟通,是很难认识一个人的。唐婉想得很周到。 “你什么时候来的?”司微语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早上八点。”唐婉道,“尘少昨天通知的。” 在怡凡,或许继承人是徐默尘,但徐总是用来称呼徐向晚的,尘少才是徐默尘。 司微语道:“到现在为止,也有两三个小时了,你有什么看法?”她抬了抬桌面上的报表,道:“这些应该都是你整理了送过来的?” 唐婉飞快地看了司微语一眼,她没有想到司微语的思路和反应这么快,很显然,她能问出这些话来,便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和决断,她绝不是那种自己不确定,需要别人帮忙做决断的人。 这一点和徐默尘很像! 唐婉略略弯了弯腰,道:“是!”她从司微语手中接过报表,修整得很干净的手指抚在白纸黑字上,显得很利落。她年纪约莫有三十三岁,是个典型的剩女了,最早是王怡用过的人,觉得还不错,便推荐给徐默尘,在徐默尘那里做了也有四五年了,是个很可靠的人。如若不然,徐默尘是不会让她来的。 司微语无疑还是个小姑娘,那天在沈清婉的灵堂前,第一次看到司微语,看她小鸟依人地倚在徐默尘的怀里,唐婉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此刻,不过说了两个来回的话,唐婉便知,司微语能够拿到景豪,并不完全是靠徐默尘的。 “营业额的数据很差,税收的支出占收入的17%,采购的支出占营业额的60%以上,每年的维修费用,还有员工的开支,截止到去年一年,亏损大概有一点一个亿左右。”唐婉总结道。 “不错,但凡亏损,自然是入不敷出了,这些数据,别的我不看,有两个数据是我们要重视的,一个是营业额,另外一个,便是采购。帮我从怡凡要两个人过来,一个管采购,另外一个负责财务。”司微语道。 “是,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叶总那边推荐了两个人,不知道要不要考虑一下?” “是做什么的?”司微语问道。 “都是酒店管理专业出身,说是怕司总这边缺人。”唐婉斟酌措辞道。 “自然留下来,薪水就由叶总那边出,咱们只用人就是了。”司微语道。她现在百废待兴,怎么可能用得起这么高薪水的人呢?便宜,不占白不占。 唐婉笑了一下,笑得很含蓄,道:“那,这边岗位上已经有的人怎么处理?” ------题外话------ 爱到极致,才会不忍见分离! 每天8:55更新,不见不散! 收藏不好,和作者美女互推,总算知道天心有多可怜了吧? 推荐友文:锦绣医妃之庶女不善 男强女强,绝对宠文。 她是现代唐门医药圣手,穿越架空异世,既是南宫王府的庶出四小姐,人人避讳的天煞孤星。又是一路上救死扶伤口碑极好的医仙之徒,更是王府唯一一个与美貌沾不上边无德无才的女儿。 人善被人欺,别以为她沉默久了,就是个好欺负的茬。伪善的姐妹,薄凉的父亲,咄咄逼人的嫡母,这帐得一个个来算。 他是人人敬畏的战神王爷,传闻陌王爷貌美骁战,不近女色,却有有断袖之癖。可是,明明是断袖,她怎么就怀孕了呢? 第三十五章 强势进驻 , “很简单,高管的薪水和公司的业绩挂钩,今年是亏损的,自然没有什么年终奖之说,愿意留的留,不愿意留的走,凡是走的人,空缺都由下面的人升迁替补。”司微语道,她要用的人,自然是全部都要由自己培养。看到唐婉错愕的样子,她笑了一下,抬头道:“你的工资自然也是由怡凡开的吧?” “不,我会申请在这边拿工资,愿意随着公司业绩浮动,不知司总的意思?”唐婉小心地看着司微语道,这意味着,她是选择放弃怡凡而进入景豪,这个刚刚起步的公司。 但对于司微语来说,唐婉是谁的人,其实并无差别,她并没有把自己和徐默尘分开。唐婉很聪明,她并不知司微语是如何看待怡凡,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来表达忠心,既然被派来景豪,那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近,自然工作越好开展。司微语深知她这种心理,所以,表达了欢迎。 “求之不得!”司微语站起身,向她伸出手,与她的手握在一起,“你做我的副手,人力资源这一块就由你来负责,另外帮我留意一下京都珠宝店的消息,景豪需要另外开拓两块业务,一块是玉石,另外一块是茶,我的想法是,在景豪酒店开发茶道业务,人员,我可以亲手培训。我们去开会吧!” “好!”唐婉答应一声,跟在她的后面出了办公室,暗中将司微语的思路全部记了下来,这个女孩,很懂扬长避短,她说的这两块,全部都是她的专长,自然,她也很明白如何挣钱。 会议室里,偌大的投影屏幕前面,椭圆形的会议桌一圈已经坐满了人,本来叽叽喳喳说话的会议室,司微语站在门口时,变得一片安静,看到走进来的年轻的女孩子,不知道谁带了头,都站了起来。 司微语环视一圈,唐婉站在她的旁边,将圆桌上所有的人介绍了一遍,然后掌心向上,略微伸到司微语跟前,道:“这位是司总,以后景豪集团是司总当家!” 例行的拍掌声,司微语抬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道:“都坐吧!”见唐婉还是站在自己身后,她道:“你坐吧!”她指着自己左侧空着的位置道。 司微语没有坐,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电脑,上面有一些方案,看来是唐婉为她准备的,这个人,如徐默尘说的,很不错。只是,这些并不是她自己想要说的,她合上电脑,双手在腰前互握,笑了笑,道:“我能够用一块钱将景豪买下来,充分说明,至少过去的几年里,景豪的业绩很不好,我想,作为一个团队,曾经在景豪的你们都有责任,这里不包括我、唐婉和从叶氏过来的人。” 一句话,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司微语看在眼里,道:“今天,我来这里不是来论功过的,而是与大家相互认识,同时,说一下我的思路。” 她的话,强势,简洁明了,所有人抬起了头,听她道:“酒店行业,最好做,也最不好做。这里,在坐的都是管理层,对你们,我只有两点要求:一,明确我们对员工的期待;二,彻底执行;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做到?” 她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所有人都听出了势在必行的决心,也不会有任何一人会去对她这么简单的要求质疑,有的点头,有的答应一声,都是肯定的表情。 “很好!”司微语道,“那么,对于景豪,我也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干净;二是:态度要好,谦卑有礼,进退有度!我相信,这两条不需要我给你们做培训,今天我给你们所有人半天时间,明天一早八点钟,我会亲自去检查,如果没有做到,如果有任何人状况不好,那么,请即刻走人!” 司微语随手在桌上一抹,将掌心对准大家,道:“标准是:假设我戴的是一双白色手套,不管摸到哪里,包括地面,都不能在白色手套上,有任何印迹。对于服务态度,任何一个进门的客人,不是上帝,上帝离我们太遥远;也不是衣食父母,这年头,没有孝心的人太多;我要求你们把他们当做皇帝一样供着,哪怕他说这顿饭,他不掏钱,想白吃白喝,你们也得给我供着,他想吃什么,就得给什么!” 这一番话,让众人震惊,四点要求,对管理层有两点,对酒店营运也只有两点,但直抵核心。简短的几句话,带着蛊惑,让所有的人都有种热血澎湃的冲动。此时此刻,看着这个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没有人会怀疑,景豪辉煌的明天。一时之间,司微语说完了,竟然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是!”唐婉站起身,低头答应一声,提醒大家。即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在司微语跟前低头,齐声答了一声“是!” “很好!”司微语道,“就这样吧!” 司微语示意跟进来的人把门关上,屋子里四个人,她,唐婉,还有两人是叶承推荐过来的,靳寇和厉琨,在会议室看到两人的第一眼,司微语便知两人是来做什么的了。她很高兴叶承能够给她两个这样的人,正是她所需要的,“录像带”的事,她急需要人手,酒店这一块,也需要人打理。她一眼便看中了这两人,好好培养一番,会有大用处,也不准备还给叶承了。 “坐吧!”司微语拿了四瓶水过来,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招呼三人道。 三个人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唐婉依旧是很职业的姿势,但那两人就不一样了,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脸,一手扶膝,司微语知,这是随时出击的准备姿态。 “说起来,景豪并不算什么,两个五星级酒店,能够亏一个多亿,我也很惊讶的,但我的打算是,下个月必须盈利,所以,靳寇和厉琨,下面的两个酒店暂时交给你们打理,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唐婉。”司微语说完,指了指唐婉。 这倒是很出两人的意外,两人对视一眼,靳寇开口了,犹豫道:“我们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事。”所谓酒店管理专业出身,不过是一个说法。 唐婉吃了一惊,她不太明白,什么都不懂的人,叶承派过来做什么? ------题外话------ 打下自己的基业,拥有自己的势力,才能获得做任何事的自由和权利。 小剧场三,因多次修改要到一周以后才能够审核通过,实在很抱歉。 至于多次修改的原因,亲们,懂的。 第三十六章 同床共枕? , 却见司微语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凡事都有开头,以前没做过,可以学,我现在没人用,你们不会也得会!” “好吧!”两人什么阵势没见过?也不在意出把力再来帮她挣钱了。 第二日一早,司微语头一次准时上班了,她带着唐婉和景豪的这一群管理层,从楼上到楼下,一个个角落,一点点死角检查,每一处的检查结果都拍照做记录,两处的酒店,花了她一天的时间。 晚上,华灯初上,酒店最忙的时间,司微语却将所有人关在会议室,宣布结果,自然是,解雇的解雇,升迁的升迁,雷霆万钧之势,景豪的领导班子,就这样改组完毕。 她并没有去打听要升迁的人如何,只是一路走来,留心那些人做事的态度,便独自做了决定。但不得不说,以唐婉十多年人事经验,司微语看人的眼光非常精准,并无差错。或许,昨日的那一次会上,谁去谁留,她的心里便已经有了数。这一番检查,一路走来,留心下面做事的人,提拔的人选也就出炉了。 唐婉相信,下个月盈利,绝非是一句空话了! 司微语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天便亮了。唐婉准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递上一杯热牛奶。这一次,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司微语一见,便一阵惊喜,喊了一声“姐”,忙迎了上去。 来的人是徐向晚,一身米白色的套装,外面是一件浅灰色水貂毛的大衣,一脸笑意,显得雍容婉丽。她进门便解了大衣,司微语忙接了过来,帮她挂在衣帽钩上。 “微微,好久不见!” 她拉着司微语的手,上下打量,眉眼间是收不住的喜悦,“长高了些,瘦了。” “姐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啊!”司微语笑道。 “得,我只有为徐家劳心卖命的份。”她笑着说完,扭头对唐婉道:“去帮我泡杯茶,还有,我把小李带来了,让她留下来帮你吧!” “多谢徐总了!”小李是唐婉在怡凡的得力下属,能够过来,她自然要轻松许多。知道徐向晚和司微语是有话要谈,她出去时,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说说吧,怎么想着来这么一曲?爷爷和婶婶都很惊讶的,我看二叔还好,不会是你们通过气了的吧?”徐向晚的长相不太像徐家人,但生得很好,鹅蛋脸,丹凤眼,很有女人味,她一头短发,显得很是干练,她撩了一下头发,端起唐婉放到桌上的牛奶,塞到司微语手里,“还没吃早饭吧,喝了吧!” 司微语端起来抿了一口,道:“都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嫁到徐家吧?” “得了吧,跟我还说这些虚的?”徐向晚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便道:“我跟你说,七环那边有块地,我准备去投标,你要不要参加?” “怡凡名义还是你个人名义?”司微语道。 “你不废话吗?我个人有这么多钱?怡凡投资公司出手,怎么样?参一股吧!”徐向晚游说道,“等楼盘的准建文件一签下来,就开始卖期房,我优先把钱给你!” 司微语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这是徐向晚在变相帮她了,再推辞,就有些假了,她点点头,“我只有一个亿的资产,还要留一两千万进行流动,八千万,是不是太少?” “你出资一个亿,等你这边周转不动了,你找我贷款也行。徐默尘那臭小子成天躲在部队里,等姐带着你成了富婆,不搭理他!”徐向晚道,她说完,便站了起来,四下里看看,“虽然破了点,不过你也没花钱,我昨天晚上才到,要不然,就可以赶上你那场赛车了,听说很酷!” “酷不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手太弱,不是很爽。”司微语道,见她要走,也知她忙得要死,忙拿了大衣送她出门。 到了门口,没有看到她的车,倒是一辆稍旧的奥迪a8开了过来,车窗摇下来,见是顾迟,司微语笑了一下,道:“正要跟姐说让她帮我谢你呢,你就来了,哪天有空,我还要请你吃饭,妈妈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迟道。 “谁跟你一家人了?别自来熟!”徐向晚道,说归说,她还是坐到副驾驶位上。 司微语笑笑,挥着手,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转身。 正要进门,手机便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声音传来却很熟悉,正是洛明。 “你在哪?我有事要见你。”对方道。 “有什么事?”司微语并不想和她见面,“电话里说吧!” “自然是关于徐默尘的,想知道就来吧,巡礼路蓝山咖啡屋。”洛明说完便挂了。 司微语看着手机笑了一下。靳寇开车过来,载着她一起过去。等她坐在洛明对面的时候,才发现靳寇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坐在司微语对面的那个角落里。他很称职! “你喝什么?”洛明问道。 司微语想说不喝,但肯定不能在这里白坐,便道:“一杯伯爵红茶,一份提拉米苏就好!”她对站在旁边的服务员道,说完,递了一张毛爷爷过去。 两人是aa制,谁也不说请谁的话。司微语往后靠在座椅上,也不催她,横竖,她还要在这里吃早餐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洛明要的是一杯招牌咖啡,她慢慢地品着,看着司微语将一块蛋糕吃完了,方才坐起身,道:“你把蓝牙打开,我有图片要给你!” 司微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拒绝。文件传过来时,她点开来,是洛明和徐默尘躺在床上的照片。两人都闭着眼,光着上身,下面盖着被子,并不知道有没有穿什么。司微语从手机上抬起头,果然看到的便是洛明一脸得意的笑。 ------题外话------ 尘少的初夜还是小语的,大家不要着急啊! 今天是愚人节,开个玩笑。 收藏票还是要的,钻石鲜花什么的,就不要了,留着去看自己喜欢的上架的文文。 第三十七章 军演总攻 , “是四年前拍的吧?”司微语并无惊讶,她一脸平静,将手机放到桌子上,缓缓地靠回去。 “不错!”四年前那一晚,发生了很多事。错愕了一下,洛明复又恢复了表情,就算她不承认,照片下也记录了拍摄时间,只是,司微语这般平静,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说什么?”司微语问道。 “心里很不好受,是不是?”洛明笑道,“司微语,你真能装,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 司微语笑了一下,扭转了头,四年前,她问他中秋节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原来,答案就在这里。想到昨日早上,洛明对徐默尘说的那一句威胁的话,她似乎错过了徐默尘神色中其实有一丝惧意,他是在怕她会知道吧?从小到大,快二十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有事瞒着她。 她想象不出,他那么高傲的人,人品贵重,朗朗如月下清松,被别人拿捏住这样的把柄,该是怎样的无奈和受挫?司微语克制住心头的痛和怒意,缓缓地松开拳头,扭头重新对上洛明,道:“你不会还想告诉我,你怀了他的孩子,现在都三岁,会打酱油了吧?” 洛明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到底是个未婚姑娘,拿出那张照片给司微语看,心底里还是有些尴尬的,只不过是打击司微语的情绪占了上风,此刻,被司微语这般说,脸上便挂不住,冷笑一声道:“谁说一次就能怀孕的?” “有第一次,怎么就不能有第二次?四年了,我又不在,食髓知味这句话没有听说过么?”司微语道。 洛明看着司微语面不改色地说这些话,她是和徐默尘做的次数太多了,已经习惯了吧?只是,换了她,洛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司微语一句话,局势便被扭转过来,如今,貌似丢人的变成了她自己。 司微语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冷冷地扫过她的脸,道:“如果要抚养费,去找徐默尘,如果是想恶心我,还是换一张更直接的,这种欲遮还羞的图片,未免有些小儿科了!”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明透过玻璃墙看着她脚步不疾不徐地朝对面的马路走去,手中的这点优势,竟然变成了羞辱,她握着手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让掉下来。 时间已经过去十三天了,这一仗还没有打响,徐默尘趴在山头上,用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情况。这次军演,他是蓝军的指挥官,红军那边是司卫国,听说司家老爷子这次亲临现场观摩了,又临时从第二大军区调来史岩帮忙,看起来是志在必得。 “看出点什么没有?”冷哲在旁边有些着急,对方到底是在打什么牌?不管这边怎么逼近,他们都不动,一味退让,若说有包抄的嫌疑的话,那么现在,另外一个方向,他们已经露出了破绽,对方却还没有出手,这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开始总攻吧!”徐默尘看了看天气,道。 “什么?”冷哲道。 徐默尘指了指他们的背后,“这边的地势,据说是司老头选的,我们的背后是河,天气虽然冷,但没有结冰,退到河边后就根本就没有退路,现在,他们已经把我们引到这座山上来了,目的就是包围这座山,让我们做困兽之斗!” “为什么是这座山?”冷哲道。 “今天是阴历十五,晚上的月亮会很亮,战斗机在空中的飞行状态也会很好,他们会把握这个时机进行总攻,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是火烧的方式,冬天了,这边还没有下雪,天干物燥,两颗炸弹就能引发大火。”徐默尘道。 “现在离天黑还有五个小时,我们攻过去,应该不会有问题!”冷哲道。 “传我的命令,通讯连切断他们的信号,我们的信号不许再用,进攻方案按照第四套进行,进攻时间灵活处理,原则:第一队从东面过去,切断他们的退路,第二队斜插包围,第三队掩护飞行队辅助总攻!” “是!”冷哲行了个军礼,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一定会是最有效的,战争,打的,其实是心理战术。 “砰”的一声枪响,提前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徐默尘站在制高点,看着身着迷彩的战友们按照他部署的方式发起总攻,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所谓的abc作战方案,向来都是给对方看的,每一次真正的打法,都是他们临时在现场制定的。当你并不知道对方准备怎么打的时候,你怎么做得到制定出一套完美的方案来,不是纸上谈兵么? 一旦到了战场,以徐默尘的眼光,便能够精准地判断出,对方的思路,比如说现在。 “怎么回事?”司老爷子惊醒过来,忙起身站到落地玻璃前,看外面的战场,蓝军的战机已经起飞,正从不同的方向扑向战场,地面的坦克、运输车和雷达车以雷霆之势向前挺进,整个蓝军此时不再是之前的蛰伏之态,所有的锋利锐芒铁血呈现,冲锋杀敌之势,利如破竹,仅仅这一份气势,便已经盖过了红军。 蓝军的整体布局看似散乱无章,但从整个局势来看,纵横合纵,交盘相错,如一张密网铺天盖地而去,一旦红军陷入其中,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歼灭机呢,怎么还没起飞?”司老爷子总算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此时倒也没有发怒,只冷静地问道。 “已经在联系了,对方的总攻太突然,提前又把这边的信号全部截断了。”旁边的参谋回答道。 “史岩,蓝军这边用的是第几套方案?”司老爷子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红军这边没有空中部队支撑,纯粹是被动挨打的局面,蓝军这边占领了制高点,又有战斗机在空中掩护,挺进速度比起他们之前的预估快了两倍不止。司老爷子实在是没有想到,特种部队的实力强到了这种程度,难怪听说徐默尘是蓝军的指挥官,便无人愿意做红军这边的指挥官。不得不说,司老爷子打了一辈子的雁,这一次被雁啄瞎了眼。 ------题外话------ 开胃菜,先尝个鲜,热血沸腾有木有?天心是沸腾了。 收藏,走起! 第三十八章 全军覆没 , 司老爷子让司卫国在这次军演中做徐默尘的对手,实则,是把司卫国送去做炮灰。 史岩,或许的确是很不错,很有谋略,但绝没有徐默尘这样的格局,他或许是个很好的军师,但无疑,徐默尘是个了不起的统帅。 “红军的飞机来了!”冷哲道。 “很好!”徐默尘道,“瞄准他们,击落!” 他话音方落,这一片山顶,便露出了数十架大炮,齐刷刷地对准飞机过来的方向,一阵发射,有被击中的,也有调转方向往后准备迂回的,但毫无疑问,选择迂回的都是傻子,飞机在空中掉头必然会减速,对于炮击来说,移动速度越慢,准头就越大。 “是谁下的命令?”司老爷子终于还是怒了,他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地面,突然觉得头有些眩晕,幸好扶在椅子上,才没有倒下去。 这一场仗,结束得很快,不到三天的功夫,便开始打扫战场了,红军没有悬念地全军覆没,蓝军大获全胜。 每次军演,最让徐默尘难受的便是军演后的总结会,一天接一天地开,每个人发言之后,还花半天的时间分析,讨论,对他来说,做的全是无用功,浪费时间。 “默尘啊,这次要不是你,还真不能回去过年了。”开完会,都往外走,徐默尘避开了人群,准备找个地方给司微语打电话,便有个司令过来,拍着徐默尘的肩道。 徐默尘递了根烟过去,道:“这话看怎么说,要是红军那边的人听到了,可就不好想了。” 这人笑笑,道:“听说年前就要给你授衔了,这一批升大校的人里,你可是最年轻的,前途无量啊!” 这等无关痛痒的话,徐默尘就懒得听了,看到徐庭白过来,他和这人点点头,便过去了,说实话,要不是看到这人和徐庭白一辈的,他是懒得和他啰嗦的。 “啪!”行了个军礼,这是在部队,徐默尘遵守的是军纪。 “没什么别的事。我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徐庭白道。 他不是这次军演的参与者,因徐默尘在,才过来观摩的。分析讨论总结什么的,不过是给那些小将们学习进步的机会,徐庭白这样的身份地位,早就不在意这些了,也不愿再耗在这里了。 “知道了!”徐默尘有些羡慕又有些无奈。 徐庭白知道他惦记什么,笑了笑,道:“这次很不错!年前有个庆功会,会宣布这次授衔的人员,你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算什么?”徐默尘不屑地道。 徐庭白听他这么说,很是放心,在父母的眼里,不管多大,不管多能干,地位多高,总是没长大的孩子。徐庭白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嘱咐了两句,便走了。 徐默尘看着他上了车,才要低头拨号,看到史岩过来,便将手机收进了口袋里。史岩不用猜便知道他是要给谁打电话,笑道:“听史乔说,进驻那天,洛明去找过微语,两人在咖啡屋见面的。” 徐默尘的事,这世上知道的人不多,但有个人却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便是史岩。徐默尘盯着他的脸,右手已经蓄积了力量,正要一拳揍过去,手机响了。 徐默尘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有些紧张,他背过身接通电话,喊了一声:“小语!” 他没有看到史岩的脸上失望的神色,兀自听司微语在电话里抱怨道:“哥,听姐说爸爸要回来了,你呢?” “我?还要个把月的样子,怎么了?”徐默尘道,嘴角却是缓缓勾起,弯成好看的弧线。说起回家,他一颗心此刻早飞了回去,急得要死,但还是说得轻描淡写,不愿意增加司微语的心理负担。 “没什么,就问问!” 徐默尘几乎能够想象到她举着电话,一脸不高兴,低着头,撅着嘴,脚尖在地板上蹭来蹭去的样子,便笑着道:“想我了?” “想!” 很果断的回答,自然是取悦了徐默尘,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象,漫天黄沙,天空低沉,随时都可能下雪。这种地方,这般气候,实在不适合他千娇百媚的宝贝儿前来,便道:“我很快就回去了。” “哦,对了,你回来就不去十方茶舍了,我搬到锦绣园去住了,你那房子,反正你也不住,借给我先住一段时间。”司微语道,十方茶舍那边准备把生意做起来,要招个人帮忙,楼上的房子要腾出来给人住,她便只好搬走了。锦绣园到景豪是直线距离,很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平时也不会堵车。 沈清婉留下来的房子也在锦绣园,但司微语没有想着要住进去,一来,她不愿睹物思人,二来,她住在徐默尘屋里,也想让徐默尘心里好想一点。 徐默尘笑了一下,道:“知道了!”一颗心,却再也控制不住,恨不得此时此刻就飞回去。 挂了电话,徐默尘也没有理会史岩,会议的时间也要到了,两人便一同往会议室去。 史岩并没有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但看徐默尘的神色和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打电话来的,是司微语无疑,便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知道咱们军演结束了?” “徐中将放出去的风声,我怎么知道?”徐默尘说完,瞥了一眼史岩,加快了脚步,走在前头。 徐庭白,的确不是他史岩能够撼动的,且军演已经结束,消息放出去也并不违反规定。史岩看了一眼前面徐默尘的背影,这次的大校军衔,对徐默尘来说,并无悬念,那么,他们之间的差距,便越来越大了。 为了一个女人,选择与这样的男人为敌,有时候,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 ------题外话------ 锦绣园是沈清婉住院时,两人同宿的小区,当时天心没想好名字。 第三十九章 生猛晚餐 , 司微语站起身,收拾一下桌面上的东西,这个月的生意很好,盈利的额度有些超乎她的想象,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后面的事情,可以交给唐婉帮忙处理一下,而她自己,是要开始着手更重要的事了。 手机响起,是徐家老宅那边的号码,司微语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便听到电话那边王怡的声音,道:“微微,你爸爸回来了,有时间回来吃饭么?” “好啊,妈,让阿姨炖点鸡汤吧,天冷了,好想喝!”司微语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天已经黑了,万家灯火的时光,这里是三环以内,很繁华的地段,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点缀得如天宫,盛景繁华,纸醉金迷,不需去管今夕是何年。 从景豪过来,有点距离,路上花了一个多小时。司微语有些着急,把车开进院子里,就扔在那,让勤务兵过来帮她去泊车。她自己拎着包包冲进屋子,还好,不是都围在桌前等她。 徐老爷子在和人下棋,看到坐在他对面的人,司微语愣了一下,顾迟抬起头,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又拧着眉头想起棋招来。徐庭白在看报,看到司微语进来,放下报纸,道:“微微回来了?” “嗯,爸!”司微语答应一声,见王怡在端菜,便过去帮忙,道:“妈,姐呢?” “在这!” 没等王怡答应,厨房里便传出高亢的女音,司微语忙走了进去,看到围着围裙,操着锅铲,如在练全武行的人,顿时,就有些失望了,扭头便对王怡道:“妈,阿姨呢?我的鸡汤呢?”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鸡汤不给你煲着呢吗?”徐向晚挥动锅铲,司微语忙往厨房外退,生怕她把锅铲上的油溅了过来,只可惜,脸上还是滴了一点,她正要去抹,已经滑了下来,滴在胸前的衣服上。 “姐,你把我破相了,我跟你没完!”司微语扯着胸前的衣服,给她看,又指着自己的脸,对进来的王怡道,“妈,帮我看看,有没有事?” 王怡扯过一张纸,帮她把脸擦了一下,连个红印子都没有,笑着道:“阿姨被你姐撵回去休息了,今天的晚餐,是你姐掌厨。”然后向她挤了挤眼,表示自己也很失望。 “我衣服废了。”司微语鼓着脸,扯着衣服凑到王怡跟前求安慰。 “叫你老公帮你买啊,徐默尘那么有钱!”徐向晚鄙夷地道。 司微语难得地红了脸,一脸怨妇相,王怡笑了笑,赶紧走,一边是准儿媳妇一边是侄女,她不知道该偏帮谁。 锅里传出糊味了,徐向晚忙着操持锅里的菜,就没时间搭理她,司微语将灶台上的菜一个个瞧了一遍,彻底就绝望了。不是有黑乎乎的异物,就是本不该搭配在一起的两种菜搭配在一起,比如小白菜配羊肉,比如鱼上面放了茄子,各种让人大开眼界。 等到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除了徐向晚,似乎每个人对这对晚餐的期望值都不高,连一向晚餐时都要喝上上二两酒的徐老爷子,今天也没有拿出自己的酒瓶了,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很捧场地拿起筷子,胳膊一挥,“来,开动!”就是不下筷子。 姜还是老的辣,司微语想。 徐向晚丢了个眼神给司微语,张扬显摆的意思很明显,意思是说:连爷爷都觉得很不错。司微语翻了翻白眼,扭头对顾迟道:“那个,顾医生,多吃一点啊!” 司微语招呼顾迟,她自己也不动筷子。徐庭白和王怡,则是看徐老爷子。老爷子不动,他们也不动,看似顾全礼仪,实则也是觉得这一桌子菜很有点恐怖。 顾迟虽然有些愣,但人家能够考上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并从那里出来,肯定不是傻子,见大家都不动筷子,他也就不动。说实话,他进餐厅看到桌子上的饭菜的第一眼,心里便已经有了数,也知道,这恐怕是徐向晚为数不多的下厨中的一次吧? 他坐在徐向晚的左边,徐向晚夹的第一筷子菜,正好落到他碗里,“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顾迟看着碗里的茄子鱼,鱼的骨缝间还有流淌的红色,作为医生,他不需要辨别便知道是某种液体。顾迟心里想哭,却还是不敢,筷子夹起来,在众人如聚光灯般的眼神中,放到嘴巴里,上下牙才合上,一股腥味便往上冲,他再也忍不住,冲向餐厅角落,抱着垃圾桶便吐了,还干呕了两声。 徐向晚的心理素质之强大,从她年纪轻轻就执掌整个徐氏怡凡便看得出来。她绝不会相信自己的手艺很差,只觉得顾迟有些夸张了,她挑了一丁点鱼肉放到自己嘴里,嚼了两下,道:“还好啊!”然后便起身给另外四人各添了一碗鸡汤。 司微语低头看了看碗里白生生的鸡块,鸡皮上还有几根没有拔干净的毛,她觉得,她没有顾迟那种去试的勇气。 “哎呀,我忘了,薛老头还说要我去杀两盘的。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来。”徐老爷子笑着站起身,道,“向晚的饭菜做得不错,又辛苦,你们要吃完啊!”说完,脚底涂油般地溜走了。 司微语看着老爷子的背影在门口消失,心里说,爷爷,您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题外话------ 话说,天心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第四十章 夜半披萨 , “司微语,你要敢不喝一口试试看?”徐向晚其实和司微语想的是一样的,爷爷这会子不定躲到那里去找吃的去了呢,只是,这么一大桌子,要是尝都不尝一口的话,未免太伤她的心了。 “姐,你不能看着徐默尘不在就欺负我,你这一桌子,费这么大老劲,其实是为顾医生准备的吧?这个,我就不夺食了。”司微语站起身,对徐庭白和王怡道:“爸,妈,你们慢用,我一点都不饿呢。” “那个,我也不饿,那,顾迟,你多吃点啊!” 王怡起来得有些慌忙,将桌上的碗带了下来,鸡汤洒了出来,幸好徐庭白眼疾手快接住了,连带的洒了徐庭白一袖子,“我也要过去换衣服了,向晚,招待好顾迟!” “哼!不好吃就说不好吃嘛!”徐向晚赌气地道,她端起碗,一口鸡汤喝下去,然后就是噗地吐了出来,惊叫道:“啊,没有放盐!” 一桌子菜,全部都没有幸免,口水均沾。司微语松了口气,徐庭白和王怡也松了口气,顾迟如释重负,此刻,徐向晚自己也觉得圆满了。 司微语洗了个澡,倒在床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前胸贴着后背,只是想到那桌子饭菜,她又不想去厨房。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只好倒头去睡。迷迷糊糊中,被手机铃声吵醒,她以为天亮了呢,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眼看去,是徐默尘的来电。 “干嘛?”饥饿之下,司微语有些烦躁。 那头传来一丝轻笑,道:“睡了?我这边正在吃饭呢。” 听到吃饭,司微语觉得更饿了,咽了口口水,摸摸肚子,环视一圈屋子,徐默尘的房间里一向干净利落,是绝不会藏什么吃的,更何况,他一年难得回来住两次,便道:“吃的什么?” “炊事班包的饺子,猪肉白菜陷的。”徐默尘道。 “别说了!”司微语有气无力地道:“中午十二点吃了一个便当,我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怎么回事?晚上不吃饭就睡了?” 徐默尘的声音带着严厉,司微语更是觉得无语,道:“哥,我在老宅子这边呢。顾迟来了,姐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实在是不适合我的胃口,就没吃。” 徐默尘忍不住笑了,他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他那智商和情商一流的姐姐,是个厨房白痴,做出的菜没毒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只怕是连猪都不会吃的。但司微语说得还是很可怜,若是他在,必然不会让她饿着肚子的,便道:“我帮你叫外卖,先别睡了。” “哦!”司微语答应一声,听到手机里的忙音,她饿得头晕眼花,还是觉得睡了的好。 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听到王怡在门外喊,司微语便穿了睡衣起来,王怡递进来一份披萨,道:“刚才外面送来的,我猜应该是你订的。” “爸妈没有份吗?”司微语低头看了一下,接在手中,问道。 “都有,你就别操心了,你爸说明天早上有事找你,本来准备今天说的,太晚了,早点休息。”王怡道。 “哦,知道了!”司微语笑着将披萨提起来,重重地闻了一口香气,心情总算愉悦起来,“妈,快回去吃吧,姐是不是跟顾迟出去了?” “嗯!”王怡笑着道,“你爷爷也出去吃了,刚回来,就我、你和你爸爸没吃呢,我正准备去煮面条的,是默尘叫的吧?” 王怡一开始以为是司微语,方才见司微语并不知道到了几份,便猜想是自己儿子。 “嗯,哥刚才打电话来了,说是在吃饺子呢,我一听,肚子更饿了。”司微语道。 “去吃吧,我回去了!”王怡帮她关上门,她只穿了一身睡衣,站在门口也很冷。 司微语盘在床上,将披萨拍了个照片发给徐默尘,一起发过去的还有她大大的笑脸。徐默尘打开照片,看到自己床上的披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一向有洁癖,但看到下一张司微语的照片,朔风凛冽的西北大草原上,滴水成冰的寒冬里,徐默尘只觉得全身都暖烘烘的。 司微语六点钟准时醒来,门外,已经能够听到老爷子舞剑的声音,年轻时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就这样坚持下来了,闻鸡而起舞,不分寒暑,风雨不歇。司微语穿了一身运动装,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老爷子收起剑势,司微语忙迎了上去,从警卫员那里接过毛巾,递了过去,道:“爷爷精气神都很好!” “来,让老头子看看咱们桑赫斯特的高材生怎么样!”老爷子将手中的剑扔给旁边的警卫员,摆起了出拳的架势。 “好啊!”司微语也来了兴致,后退两步,并脚而立,一身气势顿时如临渊峙岳,让人不敢逼视。 徐老爷子一拳挥过来,只带了四五分的力量,司微语身子往外一侧,右腿已经迈出去了一步,若是换了别人,她这一脚必然是要扫出去的,但,对方是老爷子,她换成防守招式,胳膊往前一挡,便止住了老爷子的攻势,第一个回合,自然是平局了。 老爷子的兴致很高,司微语便陪着一来一往,约有二三十个回合了,司微语越攻越猛,徐老爷子气息依旧沉稳,只凭这一点,司微语便很佩服。徐老爷子一个手刀砍过来,司微语身子一矮,避了开来,谁知,老爷子身子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一脚踢了过来,如若这一脚被踢实了,司微语非受伤不可。徐庭白和王怡站在廊檐下看了许久,虽然明知老爷子不会没有分寸,却还是提了一颗心,却见司微语双臂一合,徐老爷子的腿便被她控在臂间,见徐老爷子收了攻势,她忙松了手,起身笑着道:“爷爷威武!” “哈哈哈,不错,很不错!”他哈哈笑着,从警卫员手里接过两块毛巾,递了一块给司微语,对走过来的徐庭白道:“比默尘,怎么样?” ------题外话------ 千里之外的守护,妞儿们有没有觉得感动? 天心是羡慕了! 第四十一章 东边日出 , 徐庭白笑而不语,王怡笑着道:“爸,您这是在挑拨离间啊?仔细默尘会找您麻烦!” “妈,我才不会上爷爷的当呢,哥哥越厉害,我就越有安全感,是不是?”司微语抱着王怡的肩撒娇道。 “哈哈哈!”徐老爷子笑着拍了拍司微语的背,道:“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司微语忙松开王怡,对徐庭白道:“爸,我洗个澡再来找你。” “嗯,去吧!”徐庭白点点头,道,“不急,吃了早饭再说也不迟。” 司微语洗完澡出来,徐庭白和王怡已经吃过早饭了,老爷子坐在餐桌前,才刚开始端碗,见司微语过来,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来,坐这。” “姐呢?”司微语喝了一口粥,问道。 “昨晚上和顾迟出去就没回来了,直接去公司也是有可能的,听说最近有块地在投标,很忙呢。”老爷子道。 “哦,我知道了,我还入了股呢,可千万要投上啊!”司微语祈祷道。 “你们啊!”徐老爷子叹口气,“这生意有什么好做的?挣那么多钱做什么?像你妈,安安稳稳的在家,多好?” 司微语想说王怡之前在外面可是奔波了快有三十年啊,才退下来几天啊,却还是点头道,“嗯,爷爷说得没错。” “下个月,听说衡玉斋有场赌石,你陪我去,看能不能得几块好玉。”徐老爷子道。 “哦,好!”司微语心里说老爷子把钱看得很淡,却把玉石宝贝看得那么重,嘴里还是忙不迭地道,“爷爷,具体什么时间?” “具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徐老爷子道。 徐庭白吃完早饭,习惯性地要到书房看会儿报纸,见司微语进来,点了点头,道:“坐!”将正在看的版面扫了一眼,没什么值得关心的,便过来,在司微语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爸,是不是有消息了?”司微语问道。 徐庭白点点头,道:“消息不是很多,前几日,石家庄那边出了一场车祸,肇事车挂着军牌,最后一查,军牌是套牌,车不是部队的,司机也只是当地的一个富豪,据车主交待,这个车牌是他花高价买的,对方明确告诉他是套牌,他也只交待了一个联系电话,那号码已经停机了,上号登记的身份证号码估计是瞎编的,是个年龄不到十二岁的孩子。我私底下让人查了电话号码的通话记录,全国各地的都有,但,其中有个与他频繁通话的手机号,登记的身份证显示这人是京郊附近一个叫做雷集村的村民。” 徐庭白说完,便把那个电话号码递了过去,司微语接过来扫了一眼,将电话号码记住了,将那字条扔进了旁边的碎纸机,道:“爸,这两个号码都停机了吧?” “不错,所以,这事,有点棘手。”徐庭白道,他一辈子在部队里,打交道的都是军政两界的人,政治上用的各种手段,他都很熟悉,惟独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法,他有些应付不过来。 “爸,这条线索,其实很有用,我会留心的,您也不要太着急,说起来,司家要对付的人还是我,哥哥,暂时不会有事的。”司微语道。 徐庭白想了想,道:“只是,你们的婚事不能拖的时间太长,你哥,别的事上还好,沉稳、处事也冷静,惟独对上你们的事情,他就急躁,沉不住气。” “我们的事,还有我呢。”司微语笑了笑,站起身来,道:“爸,我先去上班了。” “嗯,你去吧!” 头一日的晚饭吃得有些晚,又饿得狠了,送来的那个披萨被她吃了一大半。到了早上又吃不下,只喝了一碗稀饭。司微语坐在办公室,端到手边的牛奶已经有些凉了,依旧不想喝。想想也觉得郁闷,唐婉拿的是景豪的钱,却是在帮徐默尘办事,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一杯牛奶,要是不喝,就会被唐婉追着说半天。 “进来吧!”司微语抬起头,对站在门边的人道。 “要冷了吧?”唐婉看了一眼桌上的牛奶,催促道。 “呵!”司微语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来喝了一口,一狠心,一口气喝完了。她接过她手中的文件,是一份招聘人员名单,正要说让唐婉做主就好,看到“雷集村”三个字,她指着那人道:“这个人,给我留着,要是不错的话,就安排到十方茶舍去,我有用。” 唐婉低头看了一眼,将“王晓芳”这个名字记了下来,回忆了一下,道:“这女孩子年纪不大,性格还有些开朗,去十方茶舍应该还可以。” “嗯,我知道了,先把她留在这里调教几天,下个月让她过去也不迟。跟她说,跟着我学茶道,问她愿不愿意。”司微语道。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唐婉道。 她抱起文件正要出门,司微语叫住了她,道:“以后招聘,优先考虑退伍军人,和军人家属。”司微语道。 “是,尘少之前也是这样交待的,我这次招聘也是遵循这个原则。”唐婉笑着道,司微语既然是徐默尘看重的女子,那么爱军拥军的性情应当是一样的,徐默尘是个军人。不得不说,唐婉能够得王怡和徐默尘母子的看重,必然是有她独到之处的。 “那就好!”司微语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心底里,对唐婉很是赞赏。 唐婉第二日便把那王晓芳叫来了,长得不算出色,瓜子脸,鼻梁上有两颗雀斑,很有喜感,烫着直发,一身比较廉价的职业套装,看上去是新买的,或许便是为今日来见司微语做准备的。 司微语端着牛奶走了过去,抬手让她先坐,她却是等司微语和唐婉都坐下了,才侧身坐下,司微语递了个眼神给唐婉,就冲这点见识,她也觉得这女孩子不错,更何况,她的用意也并非如此。司微语没有多问别的,只问她愿不愿意做一些办公室里的活。 王晓芳自然是同意的,当日便上任,里里外外帮司微语收拾了一番,下班的时候,得了司微语的许可,也很是高兴。 下班的时候,是个男人来接她的,开着一辆半旧的车,在公司门口等她,她甩着包包,很开心地就上了车,正好司微语也从门口出来,便摇下车窗和司微语打了个招呼。 司微语看了那辆车一眼,是省籍的车牌号,并非京都的。 ------题外话------ 赌石什么的,都过时了,但徐老爷子喜欢,天心安排的情节虽然还早,但还是要告诉大家,赌石的情节,主要是为了让尘少的情敌上场。 妞儿们是不是有些等不及?哈哈,尘少要对天心瞪眼了……,好怕怕……^—^ 第四十二章 西边来雨 , 司微语一个人住,做饭什么的自然是要自己动手,阿姨每天都会去打扫一番卫生,帮忙往冰箱里塞点菜,平日里事,还是司微语自己在做。 她把车停在超市门口的路边,下了车便绕过人行横道准备往超市去,却被一个冲过来的小孩子给撞了一下,手中拿着的手机便飞了出去,那孩子并没有停下来,还在往前跑,边跑边道:“我的气球,我的气球!” 司微语一看,吓了一跳,那孩子个子小,来往的车很多,眼看一辆车冲了过来,司微语将那孩子的后背一抓,往旁边一甩,只听见嘎吱一声,是车急刹车的声音,然后是一股力量撞得她往前跑了几步,最后还是扑倒在车的引擎盖上。 “你想死啊?”那司机推开车门便冲过来骂道。 “对不起啊,是我儿子不懂事,对不起……”那小孩的妈妈拉着孩子便过来了。 那司机总是有点理智,走过去正要问司微语怎么样了,司微语抬起头来,两人都是一愣,这人正是季南。 “你没事吧?”季南自己有所感觉,刚才车并没有太强烈的震动感,应当撞的不是很严重。 司微语已经站起来了,她走动了两步,摇摇头,道:“没事,还好!”并非是刹车快,而是,她被撞时,全身放松,跟着车往前,减小了冲撞力,也就减小了伤害。 季南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的车撞上去后,滑行了约有一米的距离呢,看到是司微语时,他的心揪了起来,此刻看到她没事,竟然有种重生的感觉。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了!”司微语向着那对母子道,她抬手抚了抚小男孩的头,道:“以后不要瞎跑啊!” “不会,不会!”孩子的妈妈道,她年纪并不大,但一张苍老的脸,大冷的天,一件并不厚的棉衣,在这寒冷的天里,竟然并不感到冷的意思。那男孩约莫有五六岁的样子,还不是懂事的年龄,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做了什么,望着已经飞到天边不见了的气球,哇地一声就哭了。 “哭,哭,就知道哭,给你买了,你自己没有看好,活该!”孩子妈妈骂道,“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乱花?” 司微语看着那孩子的可怜样,实在不忍再看,笑着对季南道:“你先走吧!”说着,就摸着孩子的头,道:“阿姨送你一只好不好?” “嗯!”那孩子忙着点头,他也是一身并不厚的棉衣,并不是像那些城里的孩子一样,各种名牌的羽绒服,他的衣服看似还有些小,或许是别人穿小了给他的,脸上冻得红扑扑的,此刻,流着泪,风吹过,流下了泪痕,脸上立时就出现皲裂的痕迹。 “还是我来吧!”季南并没有走,他招了招手,那卖气球的忙跑了过来,哈着腰,对这小孩子道:“你要什么样的?” 气球十块钱一个,孩子妈妈嘴里说不要不要,到底心疼孩子,还是任由孩子选了一个,季南没有零钱,最后还是司微语付的钱,他有些尴尬,道:“改天请你!” “呵呵,可以!”司微语笑了笑,目送着他离开,摸了摸孩子的头,正要走,却被孩子妈妈留住了。 “这个,姑娘,问你个事。”孩子妈妈扭捏着,斟酌着要不要开口。 “您说,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不要客气!”司微语道,这母子俩一看便知是家里很困难的,对于大人来说,受苦难还是享福,都是凭自己本事,可对于孩子来说,却是没有自主选择的能力。 “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招工的?工资高不高没关系,包吃住就可以了。我们小猴子大了,六岁了,平常不需要人管的。”孩子妈妈似乎司微语便是招人的老板,生怕会嫌弃她拖着孩子,一再地保证孩子不会拖累她的工作。 她说这话时,那孩子站在旁边很乖,低着头,连最喜欢的气球都没有再看了,只木然地捏在手里。 “有!”司微语答应道,她再次抬手抚在孩子的头上,道:“我那里有个看店子的活,平常帮忙把店里打扫干净一点,有住的地方,只是,吃的话,我可以把工资给你开高一点,你自己开火做饭,你看怎么样?” “这,这,自然是好!”那妇人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她本来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谁知道,司微语就能给她答复,忙道:“今天可不可以就去?” 司微语这才注意到她手边上有个行礼箱,虽然过去十方茶舍的路远了一点,她还是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就去,而是蹲下来,对小猴子道:“阿姨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好不好?” 孩子没有回答,而是猛点了两下头,眼里有和年龄不一样的坚定的神色,等着司微语开口。 “阿姨的店里,是专门卖茶杯的,一碰就会摔坏,那些茶杯都是阿姨喜欢的,你能不能帮阿姨看好,不让别人把它们弄下来摔碎了?”司微语道。 孩子再次点头,眼里绽出两抹亮色,似乎能够帮到司微语是他最高兴的事。 司微语将母子二人带到了十方茶舍,一看那些高档的茶具,那妇人就吓着了,摆手道:“姑娘,这,这些都太贵重了,要是失手打一个……” “没关系,只要不是故意的就好,谁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司微语从车上下来,看着那妇人将自己的行李提下来,又牵着小猴子,道:“我看你们也是没地方去,不管做不做,先住一晚再说,不做的话,明天给我答复也行,做的话,一个月底薪两千,剩下的,根据卖的茶具提成百分之十,你看怎样?” “姑娘,提不提成都没关系,两千已经很高了。”那妇人几乎没再想会不会失手的事了,两千是她听到过的最高的工资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顿时笑得都如一朵花了。 ------题外话------ 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缘分会让素不相识的人相遇…… 第四十三章 峰回路转 , “还是加提成吧,小猴子这么大了,还要上学呢,是不是?”司微语弯下腰,笑着对小猴子道,然后走在前头,将他们领进屋。 司微语大致将布局说了一下,道:“您先帮我守着这边,我还会招两个人进来的,她们会学些茶艺,到时候好招呼客人,不过您要是想学,到时候也可以跟她们一起学。” “我太蠢了,这些东西好深奥,肯定学不会。”那妇人摆手道。 司微语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带着他们到了三楼,厨房、卫生间,一一给他们介绍,最后指着主卧道:“您就住这一间吧,有小猴子,这间大些。” 和他们交代清楚了,司微语才下楼,听到后面轻微的声音,司微语扭头一看,见是小猴子跟在她后面,看到孩子这样,司微语很有些感动,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没有大人那么复杂,他们并不会根据一个人给予的多少来看这个人的心,他们都是用一颗心在看待世界。 司微语蹲下身子,扶着他的肩,道:“很冷,回去睡吧,不用送阿姨了。” “阿姨!”小猴子道,“你明天还来吗?” “怎么了?”司微语道,“你明天帮阿姨卖那些茶具好不好?哪天卖得多了,阿姨就来了。” “好!”小猴子道。 司微语抱了抱他,便起身走了,楼梯拐角的时候,回过头去,他还靠着墙,望着司微语,司微语摆摆手,让他回去,也知道他不会回去,也就不再管他。 本来是准备去超市逛逛,买点水果之类的回去的,这一来,就已经很晚了,司微语正要看看手机时间,才发现手机弄丢了,想了想,才想起来是被小猴子给撞飞的,掉到马路中间去了,也不可能去捡。她抚了抚额头,欲哭无泪。 回到家里,才打开门,便听到了屋子里的座机响个不停,跟催命鬼似的,司微语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便过去接起电话,果然是徐默尘打来的,说是打她的手机,是个男的接的。 “噗嗤!”司微语笑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我是担心你,我想说什么?”徐默尘不高兴地道。 “怎么现在手机的质量这么好?”司微语道,便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自然是略过了自己被撞的情节。 “撞哪儿了?”徐默尘道。 “没撞上啊!”司微语边说,边揉了一下腰侧,隐隐有点痛。 “别骗我!”徐默尘不放心地道。 “没有!”司微语道,想了想,道:“还有几天?” “嗯?”徐默尘不解,突然明白过来,她是问他还有几天回来,笑道:“怎么了?”故意问道。 “不说算了!”司微语作势要挂电话。 “乖,我很快就回来了,来,亲一个!” 然后,电话那端便想起“啪嗒”一声响,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声音了?四年前,每次打电话,徐默尘就这么安慰她,逗她。一晃,四年了,一时间,司微语的眼有点热,她抱着电话,泪水竟然就漫出了眼眶,她道:“哥,我手上的事完结了,我们就结婚吧!”说完,泪水哗啦就下来了。 “好!”徐默尘在电话里答道,他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心如油煎,万般难受,只恨不得此刻就在她身边,抱着她,吻着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电话过了良久,司微语收住了哭势,道:“我还没吃饭,去做饭了。”然后才挂了电话。 徐默尘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雪花飞舞,每一朵亮得都如司微语的眼睛,他点了一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来,热气喷在玻璃上,凝了一层雾。司微语哭,并不是为分开的四年,他能够感觉到她心里有为难的地方,她爱他,一如从前,他永远忘不了四年前,她刚满了十八岁,在他怀里羞答答地说:“哥,我十八岁了!”十八岁,意味着成年了,那时候,她天真,不懂事,一心只想着和他在一起,可是,没过一个月,她便去了英国,走前的两天,给他打了个电话,只问他,中秋节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四年前,中秋节那天的晚上,他从部队赶回来,陪她一起过节,他们在外面吃了饭,他送她回去后,便开车赶往部队驻地,还没出三环,就被史岩一个电话叫到了盛宫。 吃饭的都是小时候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哥们,唯独只有洛明一个女生,是史岩带过去的。那天晚上,他喝得有点多了,晚上就在盛宫过夜,半夜醒来时,洛明居然躺在身边,他们在一起的照片,也已经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这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司微语问他,又是在电话里,他没办法跟她讲真话,后来,没过两天,便听说她要去英国。他以为她是为这事,他想,如果是为这件事,他便没办法原谅她。那晚,他虽然喝得有点沉,但做没做什么,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实际上,他给他们的时间很短,短到只布了那么个局,他便醒了。 所以,司微语从英国给他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他便把电话挂了。再后来,他想听到她的声音,他想只要她再打电话过来,只要她还那么喊他一声,他就原谅她。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了。洛川跟她一起去的,司家一直打的主意便是让司微语嫁给洛川,他以为司微语赌气答应了。他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谁知两年后,听说洛川去了美国,司微语并没有跟着去,他的心里好受了很多,再后来,司微语回来,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以为是在梦中,听到她如从前那样怯怯地喊他,见他不理,她落泪,他在想,她到底还是爱他的。 洛明在十方茶舍丢下那句话,他才明白,原来司微语并不知道那件事。如果不是为那天晚上的事,那么必然发生了别的事。“录像带”,司微语忌讳的录像带……,徐默尘转身,将剩下的半截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走到行军床边,躺了下来,他必然是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如果,有人弹了她一根手指头,他定会剁下那人的腕子。 洛明接到电话,很是奇怪,司微语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的节奏么?还是说,她终于决定放弃徐默尘了?接通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洛明以为自己看错了电话号码呢,问道:“你是谁?” “你别问我是谁,我只问你,是要名誉还是要钱?”男人声音很嚣张。 ------题外话------ 猜猜,打给洛明的电话是怎么回事?猜中有奖哦! 从今天开始双更了,更文时间从开始固定,每日早上7:55和晚上16:55,不见不散。 再,上架首定日会万更,以庆贺,之后每日均更6000字,也就是早3000,晚3000,一直到终结,不会太多也不会少一字。看过天心文文的人,都知道天心的这个习惯。 第四十四章 尘少情迷? , “你说什么?”洛明大小姐身份,从来只有她威胁别人,哪里还受到过别人的威胁,一听便怒了,“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那好,我把照片发给你!” 那人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洛明的手机便收到了几张图片,不看则已,一看,洛明竟是气笑了。正是一个多月前,她在那家咖啡屋里,用蓝牙模式传给司微语的照片,如今,竟然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拿来威胁她,她司微语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吗?她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照片,想到照片会引起的轰动,洛明笑了。她拿出电话,找到徐默尘的号,按了拨号键,等着电话里一声一声的滴滴声,电话接通了,是她梦寐以求的男声,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能勾魂摄魄,“哪里?” 这一声“哪里”,将洛明从无限遐想中拉了出来,她回过神来,道:“徐默尘,我是洛明,四年前的那天晚上的事,那些照片,落到别人手里了,用来威胁我!” 那边静了片刻,最后道,“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那人用司微语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将照片发过来的,我怎么不知司微语还有这本事?这种心机……”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很安静了,不像方才有的杂音,洛明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一看,果然已经被挂断了,只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被嫌弃的感觉,徐默尘有这样的反应,她觉得很正常,也是她想要的。 至于被要挟或是说被勒索这件事,她并不想出面处理,如果照片真的被曝光出来,也很好,到时候,有压力的不会是她洛家,而是徐家。徐家太子爷一向不近女色,避女人如蛇蝎,而她能够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盖一床被子,这京都的舆论压力,都会让徐家的人喘不过气来。 洛明笑了一下,索性将手机关机了。 司微语靠坐在沙发上,捧着牛奶慢慢地喝着,就算是王晓芳过来了,每天给她送牛奶的依然是唐婉,徐默尘带出来的人,执行力真是强啊。让她喝这么多的牛奶,这次他回来了,她绝对不饶过他。 “司总,这是今天的报纸!”王晓芳双手捧着报纸,放到她的面前,然后搓了搓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怎么了,有事?”司微语放下杯子,笑着道。 “那个,我听唐总说,司总您想让我去学茶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王晓芳说这话时,一脸兴奋。 “哦,你有兴趣?”司微语没想到唐婉已经找机会说了,见王晓芳这般兴致昂扬,她也有些高兴,道:“那一会儿我带你过去看看,还有,这里有些关于茶道的书,你可以拿去学习!”司微语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两本来递给她。 “司总,我还有些担心,怕我学不好。”王晓芳接过书,抱在怀里,忐忑不安地问。 司微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了,道:“我让唐总帮我物色人,她既然看中了你,自然有看中你的道理,到时候要是学不好,你再回来这里上班也是一样的,再,我每周会有一日在那边讲解茶道,你跟着学个两三年难道也还学不会?” 十方茶舍的主要收入,并不是来源于卖茶叶茶具,而是出自茶道的教学上,在她那里学习茶道的,都是一些豪门贵妇和千金小姐,每周一个学时,每个学时每人一万人民币,每堂课最多只收六个学员,每周报名都是满员。她很清楚这些人的心理,上了课,她们都希望实践一番,有了机会好拿出来显摆一下,所以,每次上完课,每个人从她那里买走的茶具,价值都不会低于四五万,所以,她的十方茶舍每个周其实只正儿八经地做一两个小时的生意,但每次生意的营业额其实都有三四十万,来钱来得很容易。 她找这两个人过去,不过是帮她看看店子,平日里,那些学员们喜欢带人过去坐坐,一来环境好,二来,她们也喜欢自己尝试着泡壶茶,和好朋友们坐着聊会儿天,有两个人在那里,也好招呼一下。 司微语带着王晓芳过去的时候,店子里没人,只有小猴子和他妈妈在,见司微语过来,高兴得不得了,边喊边跑过来,牵着司微语的手道:“阿姨,卖了好多茶杯呢,还卖了几把茶壶。” “真的啊?”司微语笑道,“小猴子真是厉害。” 她说完,便把王晓芳介绍给小猴子母子,道:“多个人也有个照应,王晓芳主要还是在有客人来时,帮别人泡壶茶,我在这边上课的时候,帮忙打一下下手,卖茶具什么的,还是小猴子和他妈妈来,至于工资,还是和在景豪一样,你看,怎么样?” 王晓芳以为过来学茶道,是没有太多的薪水的,没想到工资没有影响,又还比在景豪轻松许多,怎么不高兴呢?心里只想着,尽量做得更好一些,答应得也很欢快。 把她送过来,交待清楚了,司微语正要走,小猴子却拉住了她,递给她一个本子,司微语拿起来一看,都是一横一横的,不知道是些什么,她索性坐了下来,将小猴子搂在怀里,道:“来,跟阿姨说说,都是什么?” “就是卖一个壶,我就画一横,卖一个茶杯就画一横,这是茶壶,这是茶杯,茶杯卖得多些!”小猴子道。 “真是好,阿姨太高兴了,有小猴子帮阿姨照顾茶舍,阿姨很放心。”司微语道,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包巧克力递给小猴子,道:“来,这是阿姨奖赏给你的!”说完,摸摸他的脸,少了风吹雨打,孩子的脸圆润了许多。 司微语的车开出去很远,小猴子还倚在门口望着。 司微语进了办公室,见唐婉站在她桌前,像是傻了一般,没什么反应。司微语走到她的身后,从她的肩头看过去,看到桌上报纸上的首版新闻,也是愣了一下。 唐婉一惊,醒了过来,她捂了捂心脏的位置,道:“你突然出现,吓死我了。”看到司微语伸过手来,拿起报纸。唐婉探了探手想去抢过来,最终还是把手缩了回去,很有些后悔之前把司微语办公室里的事交给王晓芳。如果是她,这份报纸,是不会送到司微语这里来的。 “徐家尘少坠入情网,婚期或已敲定?”司微语轻声念出来,她仔细看了一下,这照片不是一个多月前洛明给她的那份与徐默尘同床共枕的那份,还是什么?只是……她想了一下,不由得笑了,将报纸扔到桌面上,道:“看来,咱们还得准备一份贺礼不是?” ------题外话------ 尘少坠入情网,如今才知道? 第四十五章 洛家逼婚 , 唐婉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敢接话,犹豫半天,道:“这里,或许有蹊跷。” “是啊!”司微语有些疲惫地靠到椅子上,道:“我若是没时间,你有时间的话,多到十方茶舍去瞧瞧,分别问问她们,有什么事,不管大小,一定要跟我说。” “好!”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唐婉还是决定有时间多跑跑。 洛明关了手机之后,在家里清静了两三天,这一日难得是好天气,史乔和几个同学约她一起去逛街,说是南豪那边的大卖场,来了一批高档货。洛明起得有点早,才下楼去吃早餐,便听到“啪”的一声巨响,然后是洛家老爷子的声音道:“让洛明下来见我!” “是,爸爸!”是母亲林瑞的声音。 洛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三两步下来,道:“爷爷,怎么了?”撒着娇,声音发嗲,抱着洛老爷子的胳膊摇晃着,这一招,一向很好使,这一次,也不例外。 洛老爷子虽然还是有火,但火气没那么大了,他的右胳膊被洛明抱着,抬起左手,指着桌上的报纸,“你自己看看,这成何体统?” 洛明下楼来便看到了,这张照片何等熟悉,被她看了四年多了,只扫过一眼,脑海里便能观照出那清清楚楚的一幕场景。只是此时,她却不能不表现出万分惊讶的样子,脸涨得通红,眼中也噙了泪,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时候和徐默尘在一起的?”林瑞问这话时,声音里还带着点期待。若是能够和徐家攀上关系,那是再好不过。 洛明没有正面答复,而是扯着洛老爷子,道:“爷爷,这,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你做这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哼!”洛老爷子虽是责备的语气,眉眼间却还是带着笑。 “我,我,我,……这,我怎么知道,爷爷要问就去问徐默尘吧!”说完,含羞带怯,一跺脚,洛明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院子里又传来车开动的声音。 “爸,怎么办?”林瑞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她虽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徐默尘钟情于司微语,外面的人不知道,这军委大院的人,特别是从小在一起玩的家庭,都还是知道的。 “怎么办?徐默尘作为男人,自然是要敢作敢当!”洛老爷子道。 林瑞略低了头,心里冷笑一声,洛寒,你让我阻止老爷子去徐家谈论亲事,现在不是我不阻止,而是没办法阻止了,如今不是去谈论亲事,而是去讨个说法吧? 王怡戴上眼镜,仔仔细细地看着,报纸首条上,徐默尘裸露着上身,他侧着脸,但一张脸是他的绝不会有假,旁边贴身躺着洛明,同样是裸着上身,只不过,她趴着,胳膊挡住了某些关键的部位,一张脸,因拍照角度的原因,看得还是很清楚。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怡的手哆嗦着,连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哼!”徐老爷子气得拍着桌子,正要说什么,警卫员进来了,说是洛家老爷子来了。 不用出去,也几乎能够想象到洛家来的目的,京都的这些姑娘家,哪一个不是巴心巴肝地想要和徐默尘发生点什么,现在真发生了,还能放过他?王怡气得心跳加快,一张脸已是惨白,她喊了一声“王婶”,一直在徐家做事的阿姨忙将药送过来,又递上一杯水,王怡就着谁,将药吃了下去,在桌子上撑着站了片刻,整个人才稍微好些。 徐老爷子见她缓过劲来,方才放了心,安慰她道,“来了又怎么样?来了,就该娶他家闺女?不要担心,还有老头子我呢。” “爸,默尘不是这样的人。”王怡道,“还有,不知道微语看到了会怎么想。” 徐家老爷子正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扭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把眼前这一仗打了再说。”洛家老爷子,都找上门来了呢,徐老爷子这一生几乎是没有打过败仗的。 洛家老头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得很安稳了,见徐老爷子来,只略抬了抬身体,然后又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来。 “这,现在我是连门都不敢出了,老将军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些狗仔队们有多厉害,一大早就把我洛家围了,连买菜的阿姨都被拉着问,咱们明明什么时候嫁到徐家来。”洛老爷子毫不隐讳地就把来意说得清清楚楚了。 王怡低着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所闻,还是气得发抖。她自己的儿子,看得比命还重,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这般玷污,那种心情,不经历过,是想也想不出来的。 徐老爷子一生打过无数胜仗,杀过无数的敌人,从来都是扬眉吐气,还从没有今日这般憋屈过。这是被别人卖了还转身帮人数钱不说,还要大赞一声“卖的好”的节奏。他忍着气,侧脸看向门外,憋了半天才道:“这种事,等默尘回来再说吧,我也做不了主。” “老将军,我们是女方,出了这种事,以后我明明还怎么嫁人?您不会不管吧?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都做不了主,我们怎么办?”洛老头道。 “这照片,是谁提供给报社的?”王怡实在忍不住,道。 “听说是司微语。”洛老爷子道。 ------题外话------ 更文的时间就不说了,昨日的题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文文都写了快十万字了,收藏数真心来说一直都不好,追文文的亲们动手点击一下“放入书架”,收藏数上去了,天心绝逼是打了鸡血地更。 还有,收藏不怎么好,一直和朋友在互相题外,增加收藏数,这也是迫不得已,亲们体谅一下吧!喜欢古言的可以去看看。 《腹黑二宝之狂妻宠夫》http://。/info/671720。html 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恨嫁的女人饥不择食抢了个瞎子为夫,一个俊美的瞎子攀附权贵去王府做了上门女婿的故事。 第四十六章 风起微波 , “不可能!”徐老爷子不等洛老头把“司微语”三个字说完,便道。 “我是听明明说的,有人用司微语的手机给她打电话,让她拿钱去赎回照片,她还没来得及准备钱,那人就转身把照片卖给报社了。”洛老头半真半假地道。实则,他得知洛明根本就没有搭理这事,而是坐看那人把照片卖给报社,着实发了一通火。这种照片被曝光,不管结果如何,颜面尽失的最后还是洛家,毕竟徐默尘是个男人。 “这种照片,微微怎么会有?”王怡不解地问。 “这个,恐怕还得问她自己。”洛老爷子有些不自在地道。 “这件事,调查清楚了再说,我要是知道有人想陷害我孙子,我决饶不了他!”徐老爷子发狠道,他说完,也不理会洛老头,起身就离开了。 洛老头还想说什么,没了说话的对象,再有道理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徐家老爷子到底是狠得多,又是自己的老首长,余威尚在。心底里窝了一堆的火,也只得讪讪地离开。 王怡并没有起身,头一次没有送客,她靠在沙发上,看着洛家老爷子出了门,才给司微语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号还是老号,手机丢了之后,司微语重新用身份证去申请了旧号,以防之前的人联系不上。 “你回家一趟!”王怡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出什么事了?” 司微语接电话时,唐婉正好在她的办公室里,只听到电话那边隐约说了一句,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跟着担心。 “没什么事,我回去一趟,这边的事,你张罗一下。”司微语道,“南豪那边早上打来电话,有一批茶叶到了,你带王晓芳去一趟,把茶叶带回来。”本来是准备自己去的,司微语只好安排唐婉去了。她边说,已经起身换好衣服,提上包包。 “好!”唐婉跟在她身后,等她下了楼,回头交待下面的人一声,便出门了。南豪是季南那边的,她并不知道司微语什么时候和南豪有了合作,她也并不担心,她跟司微语的时间不长,却知道,司微语是个比徐默尘更难读懂的人。 她从来不疾不徐,很有自己的主见,会听别人的意见,但什么时候听,什么时候不听,听多少,你永远猜不透。 司微语匆匆走进家门,徐庭白也回来了,三个人坐着,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她。司微语已经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先开口,她脱了外套,将包包放好,才过来喊了一声:“爷爷,爸,妈?” “坐吧!”徐老爷子道。 司微语挨着王怡坐下来,三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凝重,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这种情况只在徐默尘大伯去世那年才有过的,之前抑或是后来,这个家庭里的气氛一直都是轻松愉悦的。尊卑长幼之余,亲情厚重,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温暖。 “微微!”王怡将桌上的报纸递给司微语,她的眼睛盯着司微语的脸,却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任何波动。这是不正常的,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却无动于衷,这并不符合逻辑。 但司微语就是这样,徐老爷子也有些看不透,司微语的表情,并非是那种强行压抑后的平静,而是真正的平静,甚至是不在乎。只有徐庭白没觉得异常,他想起司微语和他谈起过四年前的中秋节那一晚,“我想,一定是发生了让他很难启齿的事。”当时,司微语是这样和他说的。 “微微,这张照片是四年前的中秋节的?”徐庭白道。 “是的,爸爸。”司微语笑了笑,将报纸放到桌子上,松手一刻,勾起的唇角带了一丝嘲讽。“婚期或已敲定”?这个“或”字用得是真好,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这世上,很多东西她都可以不在意,可以奉让,但“徐默尘”并不在列。她,如他所说的一样,如若他娶别的女人,她宁愿让他死在她的手里。 “这个事情的经过,你知不知道?”王怡有些急了,既然司微语并不是受打击的样子,其中便必定会有隐情,便直接问道。 “这照片是我出国那年中秋节的晚上拍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怎么会这样,但我知道,这必定不是哥哥愿意的。”司微语道。 “你出国,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徐老爷子问道。 司微语摇了摇头,“这照片,我也是最近才看到的。”她抬头看了徐庭白一眼,接着道,“大约一个多月前,洛明把照片传给我的,前两天,出了点事,手机被撞飞到马路上,我以为会被车压坏了,也没去捡,后来我听哥哥说手机被人捡到了,或许是这个原因,才被曝光的吧?”她顿了顿,“真是很抱歉!” “出了什么事,人没事吧?啊?”王怡一听就急了,拉着司微语上下看。 “妈,没事,是被个小孩子撞的,能撞怎么样,只是当时手机没握紧,飞到马路中间去了,又是下班时间,路上车很多,根本没办法去捡。”司微语道。 “那是,手机算什么,人才要紧。”徐老爷子也大概听出了名堂,大手一挥,道:“算了,这洛家,真他妈不是好东西,就不知……”他正要说不知道当时徐默尘有没有碰洛明,碍于司微语在场,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爷爷,哥哥要真碰了她,还轮得到发生今天这事?估摸着早八百年就要死要活地闹了。”司微语笑着问王怡道,“是不是洛家的人上门来了?” ------题外话------ 今推的数据会决定上架还是不上架,亲爱的你们守了这么久,一定也不愿意失望吧,点击“放入书架”,帮天心一把! 第四十七章 自作天作? , 王怡神色黯淡,点了点头,道:“微微啊,你哥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你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别和他怄气,啊?妈替他跟你道歉!” “妈!”司微语听这话,鼻子有些酸,“这算什么啊?怎么跟我说这话?那是洛家的人做得不对,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她并没有和徐默尘结婚,王怡也大可不必如此,可看着徐家人目光中带着的愧疚,司微语只觉得,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门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是高跟鞋在地面敲响的声音,门被猛地推开,徐向晚冲了进来,她似乎有些没有醒过神来,站在门口目光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才清醒过来,道:“都在啊?徐默尘可千万不能和洛明结婚啊!” “胡说什么呢?”王怡道。 徐向晚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司微语,抑或才想到司微语的身份,她自嘲地笑了一下,走过来挨着司微语坐下,“哎呀,你在就好了!”她拍了拍胸脯,道,“我生怕你一气之下就不来了,到时候我那个傻弟弟,会翻了天的。” 跑得急了,她靠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喘着气。 “都回来了,我去让阿姨做饭吧。”王怡起身道,生怕徐向晚又要折腾着下厨,便加了一句,“做顿好吃的!” 一直到吃完饭,各回各的房间,都没有人再提照片曝光的事了,就像没发生过一般,也并不觉得,大家都回来是为了一件这么尴尬的事,只当是周末聚会一样。 司微语之前偶尔在这里小住的房间,自从她出国后,就被腾出来养花了。现在每次来,住的都是徐默尘房间。回了屋,她洗了个澡,才靠在床头玩手机,门被敲响了,司微语起身开门,竟然是王怡。 “妈!”司微语侧身将她让了进来。 “你到床上去,我有话和你说。”王怡道。 司微语上了床,将被子裹在身上,道:“妈,怎么了?” “微微,你跟妈说,你是不是真的就不在意?”王怡道。她想来问,可徐庭白说没有必要问,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决定好好问问。 “妈!”司微语有些无奈,“我要真的生气了,和哥闹个什么出来,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再说了,哥和她之间真的就没有什么,这个,我是可以保证的。” “这种事,你怎么保证?”王怡越听越觉得离谱了,这事,怎么就倒了个了呢,不应该是她这个婆婆来跟媳妇保证安抚的吗? 司微语叹了口气,她能跟王怡说当年她投怀送抱,徐默尘除了亲嘴接吻硬是没有碰她吗?就凭这一点,就算是洛明脱光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碰她一丁点的。至于说酒后乱性什么的,徐默尘是特种兵出身,意志力向来都是不用怀疑的。 更何况,以她从小到大对洛明的了解,如果和徐默尘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她也会像这次一样,留个记录什么的,那就不是几张照片的事了,想象到或许是一部真人秀,司微语承认,她的心理有点邪恶了。 王怡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操心了,只是,你跟默尘的婚事,还是抓紧点吧,都不小了!”她说完,就起身离开,只觉得徐默尘不结婚,对她来说成了个负担,让她越来越不安了。 司微语把她送到门边,看着她离开,才关上了门。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洛明一大早出门时,毫不意外地被一大群记者围住了。 徐家尘少惊才绝艳,清贵如玉,清冷似剑,是京都神祗般的人物,向无任何女子沾身,如今爆出这样的绯闻来,世人都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自然,无人该提着头去找徐默尘证实,好在,当事人有两个,洛明便是其中之一。 “洛小姐,照片上的人是您和徐先生本人吗?”有记者问。 “这个,你去问默尘吧,我不知道!”当事人之一笑着道,一脸的满足,一脸的得意,没有人再怀疑不是真的。 “洛小姐,据说您和徐先生婚期已经定了,这事是真是假?”问题开始切入。 嫣然一笑,羞怯中是藏不住的喜悦,“我也还不知道,军演还没结束,等他回来再说,这个……,很多问题,你们还是去问他吧!”一副凡事听男人话的小鸟依人模样,我见犹怜。 “二月十号是徐先生的生日,有没有打算把婚期定在这一天,来个双喜临门?” “啊,谢谢,谢谢你们记得他的生日,谢谢对他的关心!”深深地一弯腰,知书达理,主人公的精神,顿时赢得一片惊叹声,闪光灯如闪电来袭。 …… 这一番精彩,如同一坛陈年老酒,让人醉不及防,司微语关了新闻视频,合上电脑,扭头对站在旁边与她一同欣赏的唐婉一笑,道:“比起我来,她似乎更适合徐家少夫人的身份,不该说的一个字没说,想说的全部都表达了,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尘少要是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想象不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相处时间长了,唐婉也能和司微语打趣两句了,她虽适应了徐默尘那种冷峻的性子,但能够和司微语这样恬淡的人在一起,还是觉得要轻松许多。 司微语倒没有认真考虑她这些话,她一根指头撑着头,想了片刻,抬头道:“这样子,玉石店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了?” “已经注册了,暂时找了一个店面,是在三环一块,位置不是很好,不过附近有几个大卖场,还能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业?”唐婉听她问起正事,忙站直了身子。 “三环已经不错了,慢慢来嘛。开业的时间,如果弄好了的话,越快越好吧!”司微语道,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她自己都先笑了,道:“既然人家说婚期都定了,我们总要表示点什么。你想办法让媒体知道,徐默尘在景豪玉石店为他的未婚妻订购了一套首饰,你以徐默尘代言人的身份,以不否认的态度向媒体证实这一点。开业当天,把我做的那套镇店之宝摆出来,当做是徐默尘订购的那一套。” ------题外话------ 微语岂是好欺负的?yy一下微语布下的局吧! 第四十八章 以彼之矛 , 唐婉有些愕然,她想了想,还是道:“司总,如果想宣传景豪玉石店,我这边可以想办法,尘少的身份……” 司微语站起身,摆了摆手,道:“婉姐,我需要看到的是媒体聚焦洛明。我倒要看看,她说了这些话后,要怎么收场?既然是徐默尘的未婚妻,那么这套首饰,全京都人都会看着她如何戴到脖子上。”唐婉是跟过王怡的人,又比司微语大,司微语便喊她一声姐。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唐婉道,她在徐家呆了上十年,自然是看不惯洛明的那一套做法,如若照着司微语的去做,无疑是一箭双雕的成效,景豪玉石店的名声一炮打响,同时,洛家将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唐婉曾近在怡凡时,跟不少的媒体都有过来往,更何况以她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媒体少有怀疑的。于是,到了晚间,各家各户桌上摆放的晚报头条从“徐家尘少与洛明”的婚事讨论变成了“徐家尘少为未婚妻在景豪玉石店订购了一套首饰”的新闻,报道上还说,景豪玉石店的首席设计师极受徐默尘青睐,曾为怡凡设计过多款年度首饰,也曾在巴黎珠宝节上得过大奖。 “微微这是想做什么?”王怡有些不懂,很明显,这消息是司微语让放出去的。 “这你就不懂了!”徐老爷子摘下老花镜,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洛家现在就要着急了。” “爸,难道微微是想让媒体去关注洛家?既然洛明承认是默尘的‘未婚妻’,那这首饰就应该是她洛明的,要是她不能戴到身上……”王怡笑着摇了摇头,“微微说是不在意,心里还是在意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徐庭白看了妻子一眼,“是个人都会生气。” “说是明天开业呢,我抽个时间过去一趟。”王怡道。 “嗯,去吧,迟早也是我徐家的产业的。”徐老爷子有点恶趣味地道。 王怡愣了一下,见徐庭白不怀好意地笑着,她横了徐庭白一眼,心里头有点为司微语不值,她觉得自己要是司微语的话,就嫁过来,吃穷徐家,花穷徐家,祸害徐家。 景豪玉石店开业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虽然时间有点赶,但并不显得仓促。 新店开业,司微语并没有去,到场的是厉琨,安排了叶承去剪彩。 玉石店的地段其实很好,只是唐婉在怡凡做事做惯了,向来都是随地占好地盘,到了景豪这里,又没有太雄厚的资金,唐婉有些担心司微语会觉得委屈。 通过“徐默尘给未婚妻订首饰”的一番炒作,景豪玉石店一夜之间已经名满京都了。能够被徐家尘少看上眼的玉石店,是不是就是东方的chaumet?这样的品阶等级,能不来看看么?来的还都是一些京都的贵妇名媛,司微语其实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王怡并没有受邀,却亲自来了。看到王怡从车里下来,叶承正要去拿剪刀的手就放下了,他忙让人把剪彩的红绸收一下,自己就走下台阶迎了上去。他从小没少跟着司微语去徐家,又有好几次在沈清婉的病房里见面,两人都是认识的。 “姨怎么来了?”叶承扶着她的胳膊道。 “过来看看,微微没来?”王怡说“微微”的时候,声音很低。 “没有,她说暂时不想在京都露面。”叶承道。 剪彩的人变成了王怡,在一片掌声中,她放下了剪刀,正要从台阶上下来,却被记者们围住了,“尘少为未婚妻订购了一套首饰的消息是真的吗?”有记者飞快地问。 叶承双手护着王怡,周围他的人也都围了上来,生怕有人把王怡给挤着了。王怡却按低了叶承的胳膊,对着镜头道:“默尘是为喜欢的女孩子订购了一套首饰,至于说订婚的事,他暂时还没有向家里说。”她说完,便在叶承的陪护下赶紧离开了。似乎,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剪彩,只是为了证实订首饰这么一件事似的。 但,对于京都的新闻业来说已经足够了,这已经是重磅级的新闻了。 “徐默尘没回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王怡怎么会去那种小地方剪彩?”洛家老爷子铁青着脸,抖着手中的报纸,怒道。 洛婷披着一件羊绒毛的披肩,凑上前去看了看今日的晚报,报纸的头版是景豪玉石店的店面,门口王怡微含笑意,拿着一把剪刀正在剪一段红绸,标题是“徐家尘少订首饰送爱人属实,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 “这有什么,把那首饰买了来不就行了?”洛婷看完报道,不以为然地道。 洛老爷子很久就知自己这女儿脑子有些简单,如今算是体会深刻了。他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旁边洛明道:“姑,你没看到下面人家说了,这首饰是尘少订的,不是尘少本人来,根本就不让拿走,我去也一样。” “徐默尘不是一直在军演么?他哪有时间来订什么首饰,再说了,这店不是才开业吗?这店老板到底是他什么朋友?”洛婷不解地道。 “查出来是一个叫厉琨的人,以前没听说过。”洛明道,先前面对记者时的那些得意志满此刻已经不见了,眉头紧皱,她不太清楚,明天那些记者们是怎样疯狂地堵在门口,问关于首饰的事,她更不敢想象,这首饰一日不在她身上出现,她便一日该怎么过。 “这有什么,去让人照着这上面的样子打造一件戴上不就行了。”洛婷道。 ------题外话------ 呵呵,祸害徐家? 第四十九章 纯属意外 , 洛老爷子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了,起身离开。洛明如若不是想让她帮忙的话,也绝对是懒得回答的,只是,现在还有事求着她,便道:“姑,人家到时候去景豪一看,那首饰还在那摆着,这脸不是丢得更大吗?”说到这里,她扶着洛婷的手,道:“司微语到底怎样了?和洛川有没有进展?” 她正说洛川,洛川便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洛明,如看杀父仇人一般。洛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他这样子,却由不得不害怕,她扶着洛婷的胳膊一步步往后退,道:“你要做什么?” 洛婷正要起身拦阻,洛明已经被他抓了起来,他的左手被司微语捏折了,还在休养,此刻用的是右手,“照片的事是怎么回事?”他去南方养伤才回来,看到铺天盖地的消息,不由得怒火中烧。 这照片曝光,四年前的中秋节晚上的那起车祸,徐默尘便有了不在现场的证据。再闹的话,他想图省事,就可以随便找一个替罪羊来了事。他并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他们还怎么拿这件事去胁迫司微语就范?这才是洛川动怒的原因。 洛婷很显然并没有想到这些,她在一旁劝阻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动手做什么?洛川!” 洛川松了手,扫了洛婷一眼,骂了一句:“猪一样蠢!”不知道是在骂洛婷还是在骂洛明。 洛婷觉得他就是在骂自己,气得也回骂了一句“兔崽子”,想到为这事,她为他们里外出力,还没落下个好,便扭头就出了门。 车是她自己开的,从洛家出来,她并没有回司家,而是开往相反的方向,上了出城的高架桥,跑到二环线入口处,折返回来,在路边的一家名叫“喜瑞登”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把车交给门口的服务员,便刷卡进了直接达顶层的电梯。顶层都是总统套房。 司微语从楼梯口下来,看到进电梯的人,愣了一下,她递了个眼神给厉琨,厉琨点了点头,三两步跨过去,坐了另外一部电梯上去。 她这次过来,是季南介绍过来的,说是这家店的老板对景豪里推广的茶道有很深的印象,自己也想尝试,让司微语过来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季南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司微语的“十方茶舍”,除了帮她收罗各地的好茶外,竟然帮她拉起了生意。司微语本来是不想过来的,但唐婉让她过来看看,说是这家酒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或许能够看到其他的契机。 “司总对这次的合作项目有没有一点兴趣?”酒店的营运老总姓刘,是个中年人,微胖,笑着问道。 “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主要是时间问题。”她边说边伸出手,和老板道别。 “好,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茶道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赚钱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进行文化传播。”那人握着司微语的手说话的时候,并不松手,一双眼落在司微语的脸上,似不会动了一般。 司微语用力抽出手,她低头笑了一下,没有人看到她脸上的笑,那是染了血的风采,她再抬头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道:“茶道的确是在景豪推行得很好,现在推广的早茶和下午茶业务也为景豪增长了不少营业额,但是,您也知道,我也是做酒店的,我不可能为我的竞争对手培养人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个……”这老板一愣,到底是生意人,尴尬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回神笑道:“我和司总之间很有缘分,如果说分你我的话,我们不如再进一步谈谈合作,司总给不给这个机会?” 司微语笑了一下,更多的像是在冷笑,道:“机会,我这里多得是,您要是想谈的话,随时可以来景豪。”见厉琨已经过来了,便道:“我们走吧!” 厉琨开车,司微语坐在后排,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司微语才问道:“怎样?” “进的是8801房间,是跟一个男的,长相我看到了一下,一会儿传给你。我侧面了解了一下,这房间是常年包的,而且是洛婷自己包的。”厉琨道。 听他这么一说,司微语便知他是拍到什么了,不由得笑道,“你也进去了?” “嗤!”厉琨并不觉得这笑话有什么好笑的,他从后视镜上看了司微语一眼,道:“正好隔壁在打扫,两边的阳台离得很近,我从阳台翻过去的。”说完,他加了一句,“动作还挺快的!” 不用问,便知后面不好了,司微语自然不会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便道:“这家酒店,我们等着收购吧!” “怎么说?”厉琨不解道,他不敢相信,他不过是去了十分钟,怎么就谈成收购了。 “不是,是我想收购了,本来之前没这个打算的。”司微语道,“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了,不要白不要。你只记得,他下次来找,你出面接待,只跟他谈合作茶道的问题,要求他这边按照景豪的标准进行酒店改建装修,采购茶道的用品。对于装修的事,你通知叶承这边安排人接手,出价要高,工期尽量长。至于茶具的采购,自然是高价出售!所有的事,先签合同,再暗中操作。” “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是要作死他的节奏?”厉琨道。 “自作孽,不可活!”司微语道。“况且,到时候,你不是就不用爬阳台了吗?” 第五十章 为难的事 , 徐默尘在那西北大草原上,过得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军演结束后,手机也只开通了通话功能,网络依然被屏蔽,外面的新闻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他绝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的京都,为了他,正掀起了风浪。 “好,本次军演研讨会就到此结束,至于军衔授勋仪式,我们就到特种部队营地去,时间定在三天之后,请各位准时到达。迎接的事,就劳烦特种部队的战友们了!” 一声解散,徐默尘长舒了一口气,真他妈太憋屈了,在这黄沙满地的地方窝了两个月,简直比受酷刑还难受。他取下头上的军帽,大踏步地往外走去。外面的营地里,冷哲已经提前通知各队将人员召集起来,见徐默尘出来,便小跑过来,在离徐默尘三步远的地方立定,敬礼,“全体集合完毕,请指示!” 徐默尘还了个军礼,道:“出发!” 他们是第一批离开的队伍,坐的是开往京都的专列,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手机的网络才开启,徐默尘打开网络的一瞬间,各种新闻照片铺天盖地地弹出来,朋友圈里盛传的都是他和洛明的那张裸睡照,他为心爱女人订购首饰的传言,王怡的证实,还有景豪首饰店的镇店之宝,各种提问也都是如雪花飘舞。 冷哲很显然也看到了,他笑了一下,抬起头来,见徐默尘的一张脸堪比包公,更是开心,“景豪是你老婆开的吧?手笔还挺大的,我说,你这为心爱的女人订购首饰的消息,也是她放出来的吧?” 徐默尘没有说话,他不在意那张照片曝光,也不在意她传出订购首饰这样的谣言来反击,他宁愿她能在事发的时候打来电话,向他哭诉,谴责,然后他百般安慰,哪怕赌咒发誓也好,而不是现在这样平静得他不是当事人一般。 火车在京郊到站,徐默尘并没有时间回京都,而是带队奔赴驻地,安排采买,准备迎接过来参加授勋仪式的战友,有军委的领导,也有跟他一样要被授勋的同仁。这个仪式特意安排在特种部队,一来是因为特种部队接受军衔授予的人数最多,二来,何尝不是对他特种部队的肯定?同样也是对他徐默尘的认可。 只是,对徐默尘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他徐默尘的荣誉,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他不屑于这些虚华的东西。只是,对战友,他一向都视为兄弟,别人要来,他徐默尘自然是要扫榻相迎。 仪式安排在下午两点,安排这次授予军衔的将军,是徐庭白中将。他一点钟便从营地赶了过来,徐默尘正在公寓里休息,得到消息,便起身下了楼。半路上,便遇到了同样来找他的徐庭白。 “爸!”没有外人,徐默尘便没有按军衔或是职位喊他。 “嗯!”一个月没见,瘦了。徐庭白拍了拍儿子的肩,两人一同朝办公楼走去,道:“这次你不在,出了些事,你知道了吧?” “是怎么回事?”徐默尘问道,“小语怎么样?” “那天她回来,说了一下情况。照片是洛家丫头给她的,存在手机里,她手机掉了,被人捡到,照片被卖给了报社。”徐庭白简单地说了一下,道:“你也不用担心,微微很懂事,她知道分寸。” “呵!”徐默尘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把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同床而眠的照片存在手机里。从洛明给他打电话那天,到照片曝光,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吧?到如今两个月了,她竟然只字不提照片的事,问都不问一句,她倒是沉得住气。 徐默尘的反应看在徐庭白眼里,并不觉得奇怪。如若他不知情的话,司微语的反应的确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只是,徐庭白是唯一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司微语如此这般,反而让他很心疼这个女孩子。徐默尘六岁,让三岁的司微语做他的媳妇儿,徐庭白并没有当回事,以为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而已。后来,司微语便一直牵着徐默尘的手,一牵就是十多年。从小到大,最心疼徐默尘的人不是王怡,而是司微语。不说别的,只说每次徐默尘做了错事,徐庭白惩罚,司微语便会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她什么都不说,就那么不要命地哭,好似徐庭白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两个孩子之间,让徐庭白不得不相信“三生石上结因缘”,这一句古话。连徐老爷子都开玩笑说:“上辈子说好了一起来投胎的?” 这样的一对恋人,是上天都不忍拆散的。 “默尘,我听说微微回来时,桑赫斯特为了留她,主动邀请她加入英国国籍,微语没有答应,说‘有个人,我怕他在等我’。默尘,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为难的时候,给对方一点时间,我相信,一定不会很长。”徐庭白道。 听到徐庭白说“为难”二字,徐默尘的心有种被撕扯的痛。他从来不怀疑司微语对他的感情,四年前,她离开,那时候,他或许的确失望过,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去找她的念头;四年后,她回来,他便决定这一次一定要把她抓在手里,不让她有任何逃走的机会。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看到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躺在一起会无动于衷;想到司微语不问,想到她不问的原因,徐默尘的心里如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得难受。他的小语,到底是有怎样的遭遇,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题外话------ 给她一点时间! 第五十一章 国之利刃 , 曾经,他的小语,被座位后面的男生拉拉辫子,都会撅着嘴跟他告状,“哥,他欺负我,他扯我的辫子,还在背后不停地说‘徐默尘的小媳妇儿’,吵得我都不能背书。” “爸,我知道的。”徐默尘深吸一口气,一扭头,看到冷哲过来,道:“时间是不是要到了?” “是!”冷哲向徐庭白行了个礼,道:“首长好!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军委的人也来了,首长要不要先过去一下?” 徐庭白点点头,“嗯,我这就过去!”他说完,便往办公楼多功能厅那边走,徐默尘和冷哲跟在他的后头。 “快看,来了,来了!” 听到这种雌性动物的声音,徐默尘顿时就皱眉了,他顺着声音扫了一眼过去,竟然有三五个女的夹在观礼的人群中,顿时就不悦了,“怎么有女人?” 冷哲看他嫌弃的样子,顿时就无语,很想说“司微语也是女的”,碍于他平日里的淫威,还是没敢说出来,清了清嗓子道:“国防大安排的,说是激发学生们的激情!”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激情。”徐默尘不屑地道,有时间,不如多练习技能,光看别人的风光,有什么意思? 只是,世间多的是凡人,神祗毕竟只是个别。 先是对这次军演的总结,一向总结自然都是胜利一方来做的,本来是安排徐默尘,但徐默尘很无耻地把这个工作派给了冷哲。所以,看到冷哲上去时,坐在徐庭白旁边的何老将军侧头道:“默尘又不愿发言?” “呵呵!”徐庭白还能说什么?干笑两声以掩饰尴尬,道:“他呀,牛犊子性子,不会拐弯。” “这样好,部队里缺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多做少说!”何老将军道。 “何意现在怎样了?”徐庭白道。 何意是何老将军的孙女儿,父亲是警察,在一次出任务时牺牲了,她妈妈后来又因病出世,打小就是何老将军抚养。何老将军早年是徐老爷子的警卫员,是徐老爷子一手栽培起来的,跟着他出生入死,建立过不少功勋,两家关系很好,后来何意大了,因为读书的原因,搬了家,便来往得少些。微语出国后,何意就再没有来过徐家了。 “上班了,在医院呢。”何老将军道。 “在哪家医院?怎么没到总政来?您也可以搬回来,住在一起,老爷子也热闹。”徐庭白道。 “唉,丫头不争气,学校不好,分不到总政。”何老将军道。 “我去说说,学校不好怎么了,工作时再努力补一补,业务上精一点不就好了。”徐庭白道,“您老带个话,微微回来了,让何意来找她玩呢。” “啊,微微回来了,好啊,默尘也不小了,该结婚了。”何老将军道。 说话间,冷哲的讲话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做经验反馈,自然是打败仗的一方来做,红军这边的代表是司卫国,上去的时候,掌声依然很热烈,听的人也更用心了。何老将军和徐庭白略停了停,待上台的人开始讲话,又说起了小话。 徐默尘一只耳朵听台上的演讲,一只耳朵在听两人的悄悄话,他们的声音略大了些时,徐默尘也会侧目看看,给他们提个醒。 冷哲回到位置上,他往徐默尘这边靠了靠,低语道:“何意是不是那个长得有点胖的妞儿?” “不记得了。”徐默尘道,他说话时,眼睛并不离台上的司卫国。 司卫国比起徐默尘记忆中的司汉良来说,五官并不那么出色,军人身份的原因,脸膛黝黑,已过了中年,人略有发福,他拿稿子的手,有点轻微的抖动,声音洪亮,其实显得有点中气不足。这样一个男人,据说年轻的时候,鲜衣怒马,倚桥招红袖,风流公子却并不是如今“不醉千秋醉千帐”的声名狼藉。 听说,他常年不回司家,与他的原配妻子洛婷之间,相敬如冰,新婚之夜后,便再没同房,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司家二老也费了不少心思,想了无数办法,可司卫国宁愿在酒吧里找一个陌生小姐一度*,也不愿回去面对洛婷。 还听说,他曾经有个极相好的女子,只是被报纸曝光过一次后,被他赶出了京都,事情真相如何,谁也不知。 司卫国的讲话完结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徐默尘身上略做停留,见徐默尘看过来,便点了点头,在掌声中从台上走了下来。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军演中的片段,他扭头去看时,正好是徐默尘和冷哲对战事进行分析,调兵遣将的场景。下面观礼的士兵和其他来人看得是热血沸腾,豪气万丈。司卫国不由得想到老爷子和史岩之前做的种种部署,在这个二十六岁不到的年轻人眼里,竟是一场闹剧。 国之利刃,毫不为过! 最*的时刻终于到了,接受这次军衔授予的官兵们一一上台,特种部队的人竟然是占了百分之八十,从徐默尘这个特种兵的掌舵人一直到下面的士兵,都有份。一长串的名字念下来,顿时满场哗然。这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呢,是拉仇恨的节奏呢?徐默尘的目光扫了一遍全场,顿时,各种声音瞬息,只听得到北风刮过玻璃带起的轻微震动。 这个男人,只一个眼神,便能让人感觉到死神的关照。 授衔在一阵平静的屏息声中进行。徐默尘,一年之内,立特等功一次,一等功两次,二等功四次,其他功勋不算,这次军演大获全胜,被授予大校军衔。二十六岁的年纪,与少将只有一步之隔了,这样的前程不是“光明”二字能够表达的,令人惊悚! “默尘,还是说两句吧,谈谈你的感受!” 授勋完毕,何意的爷爷笑着道,这次的授勋,他代表军委过来的。 ------题外话------ 亲爱的你们,赶紧的收藏啊,别让天心等老了! 第五十二章 不得退让 , 其他人都下去了,只有徐默尘站在台上,他笑了笑,接过何老手中的麦克风,垂目想了想,笑着望向自己的兵,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勿忘使命,保家卫国!”一声齐整响亮的口号声,在整个多功能厅回荡,是所有他的人,齐声的呐喊,对徐默尘的拥护。 “很好!”徐默尘对他的兵赞许道,他将麦克风还给何老,道:“我的荣誉,是他们的贡献,他们的口号,是我的感想,谢谢!” “好,很好!”何老似乎看到了那个离自己远去的激情燃烧的岁月,他拍了拍面前的年轻人的肩,“有你在,我们很放心!” 又是一阵压抑的哗然,一个女子被旁边的女孩子从坐席中推出来,她的怀里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或许是因害羞,脚步比较急促,冲上台去,将那一捧玫瑰送到徐默尘的面前,一张脸带着羞怯的笑,望着他。 徐默尘看了一眼挨着自己胸口的玫瑰,目光从玫瑰上缓缓移过去落在洛明的脸上,他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洛明能够看到寂夜无边的墨色中流动中的暗潮汹涌的风云,她突然有些想退,只是,她的身后红尘浮华,不容她退让半步。 整个场面气氛很诡异,一边是特种部队官兵不忍相看的神色,他们与他们的头儿朝夕相处,很清楚头儿此时此刻是怒气积聚到了爆发的边缘,他们很有些佩服这些国防大的女生们,只是,追星也要注意安全啊! “拥抱一个!”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吼了一句。 “亲一个!”一道女声追了一句。 徐默尘的目光从洛明的脸上错开,落在国防大的学生集中的那一块区域,冷笑一声,“这就是这年头国防大的学生?冷哲,以后特种兵挑选取消对国防大学生招考的资格!”他说完,侧过身就从台上走了下来。 不再是哗然的噪音,而是错愕,整个多功能厅里,除了特种部队的人,其他的人都是惊讶万分。怒不知从何而起,这就是徐默尘。 在以往的授勋仪式上,有人送去献花什么的,实在是最正常不过了,却没想到,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更何况拍的人不是别人,是徐默尘的“未婚妻”。原来,徐默尘喜怒无常、嚣张狂傲、冷血无情,并非是传言啊!一时间,前来观礼的国防大师生,顿时傻眼了。 好在洛明很识相,她并没有死缠烂打地纠缠着徐默尘,而是将花放在桌子上,转身就从侧门冲了出去,坐席上,跟她玩的好的女生也忙跟了出去。 其他的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特别是国防大的学生,不能进特种部队,是青春梦想的幻灭,人生不容回避的遗憾和悲剧;对于这一次带队的国防大老师来说,徐默尘这句话,无疑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迁怒是人的本性,徐默尘不知何故迁怒到整个国防大,而国防大的其他师生,又怎么会不迁怒到他呢? “徐队,这个,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你看,要是没有了特种部队的关照,以后国防大招生就惨了。”带队的老师只是个普通的人民教师,见识到徐默尘这般翻脸无情后,说话更是小心翼翼,只希望自己的示弱能够博得这个铁面修罗的一点同情,然后网开一面,给他一条生路。 徐默尘竟是连正眼都没有看他,走在徐庭白的身后,陪着军委的领导一起出去。 “呜呜呜……”营地门前的路边,洛明哭得梨花带雨,“谁知道哪里就得罪他了,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哎呀,他只是说说气话而已的,你干嘛这样吗?走吧,我们回去吧,说不定他一会儿就追来了,跟你赔礼道歉你也别理他好了,走吧!”旁边的女同学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胡乱安慰,心里还想着,给大神做女朋友还真是有难度啊! 司微语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的车已经被人牵了过来,才上车,手机便响了,她接通车载电话,便听到炸雷似的一阵咆哮:“司微语,你个死女人,你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半个小时,盛宫,不来就灭了你!”然后便是一阵忙音,挂断电话了的声音。 司微语愣了半响,突然笑了,终是想起了这人是谁了,除了何意,还能有谁?她抬腕看了看时间,这会子,下班高峰期,半个小时赶到盛宫怕是有些无能。 车在车流里穿梭,她习惯开手动挡,刹车、换挡、踩油门,所有的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在龟速一样拥堵的干道上,超车、抢红灯,做的肆无忌惮! 车在盛宫门前横刹住,将车扔给了泊车的门童,她拎着包就进去了,才到门口,便被一声暴喝惊住了,“司微语!” 司微语脚步一顿,便被一个熊扑袭击了,她侧身让过,只只手将那大块头的身体给拉住,“何意,你还没减肥啊?” “去你的,见面就打击老娘,怎么招惹你了?”何意拉着她的手,将她拽到卡座里,自作主张地为了点了一杯“蓝色妖姬”。 “不,谢谢,我要一杯饮料就好了!”司微语摆手道。 “呵,徐默尘又不在,你是随时随地贯彻他的命令到底呢?”何意鄙夷道。 “他快回来了,你也不想招惹他,对不对?”司微语笑着道。 “快讲讲,讲讲你在英国的事。”何意道,“爷爷说你很了不得呢。” 司微语笑了笑,英国啊?她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知道四年,就那么过来了,很难熬的每一段岁月,只时时刻刻想着加强实力,回来! “请慢用!”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然后是一杯果汁出现在视线中,司微语愣了一下,扭过头,一张放大的英俊的脸与自己咫尺相隔,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是季南,不由得愠怒,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题外话------ 默尘哥哥霸气侧漏,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啊! 没有打击到亲们吧? 第五十三章 卿非良善 , 季南笑了一下,将果汁放在她面前,在她身边坐下来,望着对面的何意,道:“不介绍一下吗?” 盛宫是季南的产业,这是司微语早就知道了的,没想到他今晚在这里,司微语捧过果汁,居然是热的,她喝了一口,道:“何意,我的闺蜜,这位是季南,生意上的朋友。”她没有透露季南的身份,一如她自己不喜别人透露她的身份一样。 季南显然很满意司微语这般做法,看到门口进来的人,他起身和何意打了个招呼,道:“今晚的消费,我买单啊!”和司微语摆摆手,便往门口走去。 进来的人是洛明,季南过去招呼的人也是她,司微语看在眼里,见对面的何意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这个男的对你,好像很不一般哦!”何意道,这男的,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就算是生意上的朋友,也必然是大佬级的人物,能够纡尊降贵地为司微语端杯果汁过来,她想不出,这样的男人,除了心有所图之外,还能是什么? “怎么不一般?”司微语笑道:“我是通过默尘和我表哥认识他的,还能怎么不一般?” “总之,你小心一点,我一向都是看人很准的。”何意道。 “得了,你就别八卦了。”司微语道,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呢。 “哟,这不是司微语吗,何大胖子你也来了?”一道亮丽的女生在暂时人数不多也不嘈杂的大厅里响起,顿时引得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来。 “你说什么?”何意怒了,她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胖了,她那不叫胖,叫丰满。 “说什么?你觉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洛明笑着道,见大厅里的人目光都望了过来,她的声音更是出奇地大。 “咦,不是尘少的未婚妻吗?”不知道厅里是谁小声地说了一句,但全场人都听到了。 很显然,“未婚妻”这个身份说的不是司微语而是洛明,一瞬间,洛明的脸有些发烧,只是,她的胭脂涂得厚,又是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一个人看得到。司微语皱了皱眉头,感觉到季南看过来的目光,她抬目看去,笑了笑道:“原来是某人的未婚妻啊,真是端庄得体,典雅大方啊!”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大,*裸的嘲讽却是显而易闻的。 “你什么意思?”洛明明显感觉到司微语的话后,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了,不由得怒了。 “我什么意思?”司微语淡淡一笑,抬头道:“我的意思,别拿尘少未婚妻这个身份到处张扬,也别以为爬上徐默尘的床了,就一定是她的未婚妻。这京都,想爬他床的女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你侥幸一些,搭上点床沿而已,碰没碰你还是两说呢!什么时候等你把锁在景豪玉石店的那订婚珠宝戴到身上了,再出来显摆张扬吧!” “就是!”何意道。 洛明的脸已经涨得成了猪肝色了,她的身份,到底与徐默尘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可眼前的两个女子是一定清楚的,但她不敢说司微语便是徐默尘喜欢的女人,哪怕是把司微语与徐默尘相提并论,在这种场合下,她也是不敢的。 “司微语,你等着瞧!”洛明道。 司微语自然是明白她说的意思,这是宣战的口号,是对徐默尘志在必得的誓言。任司微语再好的脾气,也是忍不住怒了,她点点头,道:“很好,洛明,你可以试试看!还有,洛川没有找你麻烦吧?”她说完,唇角勾起一丝笑,最为恰到好处的弧度,却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洛明一听这话,想起洛川那天专门回来,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脚步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你想做什么?你别以为你可以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么?”司微语一把揪住她胸口的衣服,冷笑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穿这身衣服,有些多余吗?”她说完,上上下下扫视洛明,另一只手,扣住洛明的下巴,“我一向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没有人能够从我这里抢走什么,更何况,是他!” 她说最后两个字时,声音也压得很低,她细碎珍珠白的糯米牙咬在一起,落在洛明的眼里竟然有种森森的寒意,洛明只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修罗在世。 季南没有听清楚司微语最后两个字,但他却看到了司微语眼中狠辣的神情,他很担心司微语会一时错手会毙了洛明抑或是做出些让洛明尴尬的事,洛明虽也是军事院校毕业,但比起司微语来,那完全是一个三岁小孩对上一个大人。 好在,看到季南犹豫着要不要上来,司微语便松了手,她拍了拍手,从何意手中接过纸巾,笑着对季南道:“你是怕担了责任?” 她这一说,让季南很有些窘,他低头笑了笑,掩饰神情的尴尬,食指刮了刮鼻端,道:“你总是喜欢直来直往?” “或者你其实是想说,我总是不给人留情面吧?”司微语道,她说完,错身从他们身边走过,准备出门。 “司微语!”一声尖叫,带着难以抑制的委屈,洛明向司微语的背后飞起一脚,司微语正要反手出击。洛明已被季南拦截了,只听见“当”的一声,是高跟鞋的后跟碰上金属的声音,司微语的目光在季南的左腿上略作停留。 “你想做什么?”季南怒喝一声,一把拉住洛明,阻止她向前对司微语死缠烂打。 “你敢帮着她?”洛明不停地挣扎,她从小到大在京都,向来活在别人倾慕和艳羡中的,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和轻蔑?如果此时,她的手中有枪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对准司微语的胸口,怎么可能会受制于季南的阻止? 司微语将她怨毒的目光看在眼里,嘲讽地看了季南一眼,便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洛明又是一脚踢出,司微语两指一扣,往下一扯,便听到刺啦一声,洛明的下半身便凌乱在风中,顿时满场讶然。 ------题外话------ 13号,也就是明天上架了,一路走来,当真是感慨良多。天心还是那句话,有这么一天是必然非偶然,天心是如此勤奋的人,自古天道酬勤,而在这里,在520小说,亲亲们才是天道,不是吗?所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感谢,感谢妞儿们的垂爱,感谢姑娘们的一路追捧,感谢大家对天心的认可与嘉许! 上架日的首订活动一定要及时点开看哦,活动多多,币币多多,疯抢是必须地! 还有一事要说,编辑美女真是妞儿们的亲娘啊,天心存稿多,强烈要求天心在首订一周内每日万更,所以,所以,天心苦逼的万更生涯,黑暗的万更周就要开始了。 天心想说,万更会死人的哦!所以,一周之后,还是每日两更六千字,更新时间早上7:55,下午提前一小时15:55,不见不散! 第五十四章 柳暗花明 , 她只穿了一条黑色蕾丝的丁字裤,除了两腿夹着的那一块看不见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览无余,蕾丝不但没有遮挡什么,反而让人浮想联翩。也幸而她穿了条丁字裤,如若不然,司微语或许会向她的内裤下手。季南的手一松,洛明便滑倒在地上,落地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风光便都走了光。 司微语出手太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连出三招,她扣了洛明的麻穴,扯掉了她的裙子,并让季南松手。 “啊,季总,你也太会趁火打劫了,生怕大伙儿看不到全景呢。”司微语笑道,她说这话时,只见闪光灯刷刷地亮,“啪啪啪”地数声,洛明各种姿态的玉体横陈已经在她的手机里了。 季南一听便暴怒了,他盯着司微语的眼中,有两簇小火苗。但此时却来不及说什么,围观的人看到司微语拍照,也有那不怕死的拿出手机来准备拍,好在盛宫的保安很有眼力劲,在一旁阻止了。至于司微语,不是他们能够管辖的范畴。 季南也趁机飞快地脱下自己的上衣,搭在洛明的身上。 “司微语,你卑鄙无耻,我要杀了你!”洛明裹紧了衣服,还要上前去找司微语的麻烦,却被季南制止了,再闹下去,他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他和洛家来往比较多,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而影响了将来的合作。 卑鄙无耻?司微语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比起卑鄙无耻,谁还能比得过洛家的人? “小意,我好害怕!”司微语可怜巴巴地扯着何意的手道。 “怎么了?”何意一听,便有些紧张。 “你说,徐默尘会不会杀了我?我怎么好巧不巧地在她裙子掉了的时候,从她身边经过呢?不会是被谁栽赃陷害了吧?”司微语的语气里透着委屈、怀疑、胆怯,小女人的娇态和怯弱顿时让众人毫不怀疑她的“清白”,目光直接转移到季南身上,谴责的目光中,季南其实就是想这般嫁祸司微语的。 季南算是领教到了这个女人的手段了,他一把带起洛明,将她交到一个女服务员手里去,道:“带洛小姐上去换衣服。” “咦,季大老总怎么不亲自去?”司微语见洛明走了,她反而不走了,上前两步站在季南跟前,歪着头看他,道:“抱也抱了,看也看了,就差那一步了,还是说这会子季总又想撇清楚了?” “司微语,你什么意思?”季南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女人,他算是看明白了,完全是那种把你往沟里推,还顺势踩你几脚的人。他不过就是在洛明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在中间挡了一下,虽说是为了帮洛明,可明地里也是向着她的呀,怎么就让她忌恨上了?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有点奇怪呀,我不过就是从你们旁边经过了一下,你们就演这一出,还想栽赃陷害到我头上,太过分了吧?还是说,季大老总想和徐默尘抢女人,也犯不着跟我过不去吧?”司微语说这话时,陪着小心,一脸委曲求全,那般惹人怜惜,连季南都差点觉得自己的确是这么做了。 他醒过神来,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更何况旁边围观的人,果然,各种不屑鄙视的目光都明目张胆地落在他的身上了。众人都不知司微语是谁,从哪里来,却就凭她这么几句话,几个神色,便信任她,向着她。季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强忍住心头的怒火,道:“司小姐,的确是季某多事了,但是,也请体谅季某的难处。” “可是,你有难处,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我是个女人,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孤苦伶仃,何苦拉我下水吗?” 她说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眼中蓄着泪水,泫然欲滴,连季南心都软了,更何况是旁边围观的人,唏嘘之声响起,季南这才发现,自己落的这个坑,只怕很有点深啊! “微微,咱们走吧!” 何意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眼里也有了湿意,她上前扶着司微语的胳膊道。何意是从小陪着司微语长大的,她和洛夕还不一样,洛夕只是小时候跟司微语在一起玩的多,很多时候,是站在一个中立的立场。而何意,是完全站在司微语这个角度来体谅她的难处,也知她说“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孤苦伶仃”是她的心里话。在何意眼里,徐家待她再好,也终是因了徐默尘的关系。 “嗯,走吧!”司微语笑了笑,她含泪而笑的模样,那般无辜,那般惹人怜,那般打动人的心。人群中自动分开一条路,如恭送天使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她出门。 季南是等她出了门才最终醒悟过来的,想到明天京都会流传什么,他几乎是想都不敢想象,为今之计,便是赶紧的招呼媒体,压下这些风头。“司微语!”他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吐道。 “请,您请,尘少,这边请!”一连串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众人抬起头来,进来的人中,领首的人竟然是徐默尘。 今天是什么日子?最近京都传得最猛的人物,一个一个都登场了。只可惜,司微语离开了。 季南垂头丧气地上前去,强打起精神来,迎了上去,“真可惜,你来晚了一步!”季南嘲讽道。 徐默尘停下脚步,眯着眼,眼中的神色很是危险,他听不懂季南的话,但也知,最近京都不太平,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季南正要开口,楼梯上便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洛明一步步走下来,看到徐默尘也吃了一惊,她环视一圈,见司微语不在,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只是,方才所受的屈辱让她一扫之前对徐默尘的旖旎想法,整个人如防备中的刺猬,所有的刺都竖了起来,随时准备出击。 “怎么,盛宫不准备做生意了,要是季老板没有这个兴趣了的话,我不介意接受。”徐默尘道,如若不是冷哲他们非要他请客,他才懒得踏进这里呢。 “还不快点过来招呼,找几个人上去陪陪!”季南忙挥手道。 徐默尘抬步往楼上走去,侧身从洛明身边经过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一晚,对洛明来说,是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所有的梦如泡影一般在这一刻破灭,将她的美好前程和追求都推向悬崖的边缘,并在缓缓滑落。 司微语的手里,此时此刻,捏着的无疑是她的生死牌,司微语拍下的那些照片,如掐在洛明脖子的手。司微语允许她生,她便生,司微语让她去死,那她便生不如死。 她从来不知道,四年的时间,司微语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司微语,不再是那个躲在徐默尘后面,怯怯地揪着他的衣角娇滴滴地喊哥哥的可怜虫了。 她或许输了,但她,也绝不会让司微语好活。 桌上已经摆好了好酒好菜,徐默尘自然是坐在首位,进来的最漂亮的姑娘也理所当然地坐在他旁边陪他。徐默尘夹起一只烟,她右手忙燃了打火机凑上去要点,左手自然地抓住了机会要搭到徐默尘的肩上,人也往徐默尘怀里歪。徐默尘的目光轻轻一扫,她整个人便僵住了,只觉得自己的左手若是再往前一点,便会齐腕折断一般。 “我们老大也是你能碰的?”徐默尘底下的一个团职中校,也是刚刚升了军衔和职位的人过来,啪嗒一声,帮徐默尘点了火,笑着对那女子道:“哪儿凉快往哪儿去,别怪哥没提醒你。” 那女子忙起身换了个位置坐下,很快便和一个营长打得火热。 “说说,刚才你们这发生什么热闹的事了?”那营长搂着女子的肩笑着道。 “哎呀,你没来,可是没看到呢,洛家的大小姐今日可是出了大丑了。”那小姐可不敢在说什么“徐默尘的未婚妻”了,徐家是什么人家,洛家的小姐再好,出了这等丑事,自然是不会往家里娶的。 “什么丑事?说来听听!”那营长道,见那小姐的目光往徐默尘身上落,他也看了徐默尘一眼,道:“没事,你说你的,尘少跟那女的没关系。” 得了这特赦令,那女子便说起来,“刚才一个姓司的小姐和她朋友过来坐,洛小姐就过去了,想找人家岔,季总在中间拦了一下,把洛小姐拉住了,司小姐就和她朋友离开,经过洛小姐旁边的时候,不知怎么地,洛小姐的裙子就掉了,然后就走光了。” “嘻嘻,是啊,洛小姐好性感哦,穿的是丁字裤呢。”另外一个小姐见大伙儿都听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凑合道。 “哇塞,这等好事,怎么没被我看到啊?”冷哲笑着道,边说边不忘朝徐默尘丢眼色,意思是“你老婆的杰作”。 徐默尘白了他一眼,便听到旁边的那些女子道:“肯定会上明天的头条的吧?司小姐可是拍了不少照片呢,别人想拍,盛宫没让。” “哈哈哈!”冷哲大笑,他拿起筷子,招呼道:“来来来,先吃饭吧!”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裙子怎么突然就掉了?”那营长问道,果断说明,男人也八卦啊。 “司小姐说是季总出手的。”她把司微语那一段说了一遍,这种场合的女子,见得多了,见这群男人都很感兴趣,连徐默尘都在仔细听,她便学司微语学得惟妙惟肖,最后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们都没有看清楚。” 司微语出手何其快,边上的人几乎无人看清楚。就是季南,也只是感觉到自己手腕一酸,然后便松了手,洛明掉了下来。至于其他的,季南一来只担忧司微语有没有被洛明踢到,根本没防备司微语出手,二来,司微语实在是太快了。 听故事的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别的人都在分析怎么回事,猜测各种可能性。徐默尘却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司微语此举,是在*裸的报复了。他勾唇一笑,邪肆横生,只是,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越发复杂。因为,截止到目前为止,是连他也看不透司微语了。 冷哲笑着道:“你老婆手段真是高明,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徐默尘没有搭理,他端起酒杯,道:“干吧!”他说干,谁还敢不端杯子?喝死也是要喝的。 事实证明,徐默尘的酒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好不容易让他买单,硬是让一群铁汉喝得肠子都悔青了,为毛他们要徐默尘请他们喝酒啊?世上的好酒这么多,为毛他们要喝徐默尘的? 徐默尘站起身,扫了一眼醉得接二连三往桌子底下钻的人,笑一笑,扭头就出了门。 徐默尘将车开进锦绣园,停在楼下,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掏出钥匙,半天都打不开,不是楼道里的灯光太弱,而是他根本就把不稳钥匙,正有些不耐烦,门突然就开了,一双素手伸出来扶住了他。 “怎么喝了这么多?”闻到浓烈的酒气,看到眼前站立不稳的男人,司微语很是心疼,一把将他拉进来,却被徐默尘一把搂进怀里,听他含糊不清地喊她的名字,“小语,小语。” 有多久没有见面?一个月零十八天,司微语想,她将头埋进徐默尘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了烟味和酒味,最后钻进鼻端的是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了。 她满意地抬起头,撞进徐默尘眸色暗沉的双目中,心跳不由得加快,正有些不知所措,便被他抵到墙上,唇覆了上来,猝不及防下,牙关已被撬开。不能想象他到底喝了多少,只感觉到满嘴里都是酒味,苦涩的味道中,苦里边略带着点甜。 徐默尘将她禁锢在怀里,腾出一只手,将边上的门关上,然后扣住司微语的头,将她压向自己。她的甜美,他尝过一次之后,就刻在了灵魂里,是上瘾的毒药,至死都戒不掉。 感觉到司微语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徐默尘终于舍得放开她。她的生涩让他欢喜,也让他无奈,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徐默尘很想再次将她揉进怀里,却终是不舍得,他只将她搂进怀里,几乎半身的重量都落在她的身上,喃喃道:“不许离开我,不许走!” “我不走,我们去洗澡,洗澡了睡觉,好不好?”司微语哄着他道,说完,踮起脚在他的脖颈处亲了一口。 “你不许骗我!”徐默尘被她牵着手,边走边道,他酒意醺醺,走路都在摇晃,偏着头,耍赖一般望着司微语,如邀宠的小狗,只不过是头藏獒。 “不骗你,来,去洗澡!”司微语将他牵着到门口,本来是要把他推进去的,却还是站在那里,帮他把衣服脱了,只留了条内裤,“洗干净了才许出来!”司微语威胁道。 她说完,合上门,门合上的瞬间,徐默尘一双迷离的眼,一下子就变得清明了,如最黑暗的夜空,闪烁在天边的那颗启明,这哪里是一个醉酒了的人,会有的眼神?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打开淋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冲了一遍,他并没有忽略掉司微语打开门的瞬间,闻到冲鼻的酒气时的那一皱眉,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嫌弃。 只是,她依旧让他搂着,从头到尾狠狠地被他亲了个够。 他闭上眼,任水从上到下地淋,水温很低,却冲不去他心头的那丝烦闷,只是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司微语听到里面的水流声,才松了口气。她坐在床边等着,看到徐默尘从浴室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出来,忙起身迎了上去。司微语把他拖到床边坐下,转身去拿了毛巾,他已经倒在床上了。司微语费了老劲将他拉起来,在他身后支撑着他,帮他把头发擦干时,已经累得腰酸背疼了。 “是不是冷哲让你喝这么多酒的?”他横躺在床上,司微语将他拖正,气喘吁吁地道。这话,若是被冷哲听到了,不知会不会想要怄死。 “嗯,我不喝,他非要我喝,还有别人,我说我怕老婆骂,他们就说我怕老婆,没出息。”徐默尘眼巴巴地望着她,可怜兮兮地道。 “嗯,的确可恶,怕老婆有什么不好,都说怕老婆的人有福气,别听他们胡说。”司微语拉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侧身躺着道:“睡吧!” “小语,我睡不着!”徐默尘不但没睡,还支起上身,就那么望着她,司微语莫名地就觉得紧张,他的双目中,是毫不掩饰的*,司微语怎么就不懂他的意思?他终于是决定要吃掉她了。司微语紧张得双手浸满了汗渍,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闭上眼,道:“嗯,睡不着,就不睡。”她说这话时,声音有点打颤。 她话刚说完,唇就被含住了,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时,她已经柔软如无骨。他很霸道也很无赖,有些杂乱无章,只是,所有的动作,不需要技巧,凭着本能就好。 徐默尘这般的时候已是理智全无,天南地北,不知了方向,他只觉得他的灵魂抽离了这具身体,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沉醉在她身上的感觉会这么好,直到她身体一僵,一滴泪滑落下来,他才清醒了过来,身下的人儿无限美好,是他想象过千百回的模样,只是比他每一次想象得都还要美好。 “哥,疼!” 一声“疼”,如一声闷雷,炸得他的脑中一片清明,喜悦从四面八方传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却已经停不下来了。连片刻的忍耐和等待都如过了万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煎熬。他俯身吻去怀里女孩的泪,安抚到她的身体放松下来,才……,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荼蘼花在夜空里散发出迷人的醇香,这一刻,时空停止转动,岁月停留,轻吟浅唱,蝶舞飘香,所有的美好都刻在了徐默尘的灵魂深处,世世不忘。 很累,但司微语觉得特别满足,她翻个身,窝进徐默尘的怀里,此时肌肤相贴,感受的是最温暖的温度了,她打了个呵欠,露出疲惫的神态,徐默尘看在眼里,却是由心底最深处升起一种感动,他将她额上一缕汗湿了的头发拨到一边,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睡吧!” 睡意朦胧中,司微语感觉自己左手无名指被个什么东西缓缓套住了,她笑了一下,搂紧了徐默尘,沉入了梦乡。 徐默尘醒来已经有些晚了,听到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是司微语在屋子里忙进忙出。他的心突然变得安定下来,多久了,他期盼这种醒来就能感觉到她存在的感受有多久了?似乎二十多年的岁月一直是在飘忽不定,一瞬间里,他找到了要停留的港湾。 床头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九点了,徐默尘起身梳洗,出来时,司微语正在往冰箱里放东西,听到声音,也没有扭头,道:“早餐在桌子上,刚买回来的,应该还热着。” 徐默尘走过去,从身后抱着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司微语的脸一红,没有说话,但两个人脸上的笑都很温暖,也很知足。 徐默尘在桌边坐下来,一碗稀饭,一碟豆腐皮的包子,都是徐默尘喜欢的。旁边还有个袋子,是药店专用的那种,徐默尘眉一拧,抬手翻了翻,拿出一盒药来,看到上面“紧急避孕”四个字,有种一身热情被凉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还没有到嘴边的包子落了下来,筷子也拍在了桌子上。 司微语扭过头来,看着他阴沉着脸,他的目光从药盒上,慢慢挪到司微语身上,幽深的双眸,似有魔力一般,能够将一个人的生命力吸尽,司微语突然就觉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她很想说点什么,但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你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徐默尘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道,他的眼中没有谴责,没有怨恨,有的只是绝望和失落。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就意味着司微语其实并没想嫁给他,徐默尘怎么不失望,怎么不伤心?徐默尘眼中暗淡的神色,如同一把屠刀,在一点一点地凌迟她,让她遍体鳞伤。 “不,不是这样……”司微语扶着冰箱站立,慌乱地摇头道,“只是……”只是什么?司微语自己也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她能跟他说,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买这药;她能跟他说此时此刻,她的确不能怀他的孩子;她能跟他说,其实不能要孩子,她的心也很痛很痛,也有很多恨。可是,她不能说,如果能说,四年前她就说了。徐默尘一旦知道,是绝对会直接宣战,带着兵去平了洛家和司家的,那时候没有谁能够平息他的怒火,连司微语也不能。 而洛家和司家如此做,暂时不是想要对徐默尘动手,其真正的用意还是逼迫司微语嫁给洛川,让洛明有机会接近徐默尘。这也是司微语想要亲自出手的原因,她的爱情,只能由她来守护。 徐默尘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扭过头,去看窗外,不愿意再去看司微语脸上为难的情绪。他并非不愿意等,他一直都是想他们的第一次能够在新婚之夜。只是种种都让他等不下去,他太害怕失去她了。他不知道司微语是何时拿到当年他和洛明躺在床上的那些照片的,她竟然从来没有问过他,似从未看到过一样,是信任还是不愿计较,他其实很想知道。 经过昨夜之后,他不再以为洛婷说的“录像带”是与她有关了。她一身清白,在他的怀里辗转承欢,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他的女人,那一刻,他很激动,更多的还是感动,感谢老天爷的厚待。只是,如果是这样,他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犹豫嫁给他,沈清婉不在了,她更应该无所顾忌才是。 如果有个孩子,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愿意让心爱的女人怀上他的子嗣,在这个女人身上打上双重的烙印。只是,司微语拒绝,对徐默尘来说,昨晚的欢爱,便是一场罪过。 司微语的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缓缓走过去,她的手从桌子上轻轻扫过,那盒药稳稳地落在了垃圾桶里,她抬起的手上,无名指处,是一颗镶着粉钻的戒指,闪着夺目的光彩,却没有照亮两人的脸。做完这些,她转身进了房间。门被她从里面锁上,整个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寂静得有种无形的压力,竟是连徐默尘都有些受不住。他扶额发出一声长叹,走到房门前,抬手轻轻地敲门,喊道:“小语!”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门也没有打开。徐默尘扭动了一下把手,再敲门时,有些急切了,声音也大了些,“小语!”门还是没有动静,他开始拍门,用了很大的力,门被拍得震动起来,不知道哪一个瞬间,他就会破门而入。 门突然被拉开了,司微语已经换好了衣服,手里拎着包包,她低着头侧身要从他的身边经过,徐默尘怎么可能会让她走,他一把抱住她,厉声道:“你要去哪里?” “上班!”司微语扭过头不去看他。 “不许走!”徐默尘紧紧搂着她,声音很霸道,但不再那么严厉。 司微语不说话,也不动,也不去看他,只眼圈都是红红的。徐默尘叹了口气,松开她,道:“我送你!” 徐默尘一手支着头,胳膊架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司微语靠坐着,扭头向右,看着沿路熙熙攘攘的人群,名来利往,是个很热闹的世界。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到了景豪的门口。 司微语下车,留下背影的同时,只留下一句:“路上小心!”至始至终都没有扭头去看徐默尘。 牛奶照旧被端上来,司微语拿起今天的报纸,正要看,便听到唐婉道:“昨天有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司微语抬起头望着她,顺便端起牛奶杯,抿了一口。 “王晓芳说她能够帮我的车搞到军方车牌号!” 唐婉边说边看司微语的脸色,果然,司微语脸色顿变,急切地问道:“你怎么说?” “我答应了,她说价格有点贵,卖给别人是十万,看能不能给我打八折,我说八万都出了,还缺那一两万块钱?”唐婉道,虽然司微语什么都没说过,但她从司微语留下王晓芳又让她时时过去关注那边的动静,便知司微语肯定是有事的,所以王晓芳提出这事的时候,她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如今看来,她的决断没有错。 “你做得对,要是有个军方车牌号,我们出门的确方便得多。”司微语站起身来,道:“说了什么时候到手没?” 唐婉并不相信她的这一套鬼话,徐家是什么家世,她会稀罕一套军方车牌号?“她昨天晚上给我打了电话,今天下午在七环那边交货,钱的话,只要现金。”唐婉道。 “钱我来出,但是,这军牌这么容易到手,不会有问题吧?”司微语道。 “她提醒过我,是套牌,原车牌号是海南那边的军车,只要我的车不出大事,不到海南那边去,就没问题。”唐婉道。 “不错,天南地北的,的确不容易撞到。”司微语掏出一张卡递给她,道:“你先去取钱,下午五点我们出发。” 唐婉并没有推辞,若是她自己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去弄什么套牌的,还花个上十万,很多人这么做,无非是喜欢违章,不愿意交罚单,她自己一向遵纪守法,绝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假牌照什么的,那是司微语自己要的。 “对了,还有个事,王晓芳说你捡回来的那母子俩,前两天出去和人见面了,估摸着是小猴子的爸爸,拉拉扯扯,好像要打架,小猴子在旁边哭,哭得很伤心呢。”唐婉道。 司微语点点头,道:“家里肯定是有事的,我捡回来,也不过是看孩子可怜,大人怎么过都无所谓,孩子有什么罪?” 下午五点,唐婉这边带着司微语、厉琨和王晓芳便往七环那边去,都是王晓芳认识的人,且又都是做生意的,熟人熟路,想到唐婉一个人带十万自然是不放心,让司微语他们陪同也很正常,也就没往心里去。 到了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司微语有些顾虑,道:“这牌照,也不帮忙换?我们到哪里找人换?” “哎呀,这容易,随便找个修理店都能帮你换。”对方也有两个人,都很年轻,说话的这人,司微语见过,是当时开一辆旧车过来接王晓芳的那个小伙子。另外一人坐在车里,勾着头往这边看,也没有下车。 司微语将牌照正反看了几遍,装作满意的样子,道:“嗯,好吧!”便把钱给了他们。 两人在车上,将钱点了点数,又掂了掂,每一摞都大致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异样,用眼神和王晓芳打了个招呼,便一溜烟走了。 上了车,唐婉在前面掉了个头,王晓芳扭头一看,道:“咦,厉总怎么不在了?” “我们这边交易很正常,没什么事,他刚才遇到了朋友,我就让他先走了。”司微语道。 “能有什么事,司总放心,那是我男朋友呢。”王晓芳道。 “啊?真的?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担心着呢。”司微语笑着道,“哪一个是的?是刚才跟我们说话的,那个剃平头的?” “嗯!”王晓芳道,说起男朋友,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模样,“他叫许剑,之前到景豪门口接过我,当时司总应该看到过他的车。” “是啊,有印象,我当时就想肯定是你男朋友,这么帅的男朋友是怎么找到的?没想到咱们晓芳这么有本事呢。”司微语道。 “是啊,说出来我们取取经!”唐婉附和道。 王晓芳掩着嘴咯咯笑起来,“哪有啊,长得丑死了,我可看不惯他那平头了,可他非要剃,说是之前当兵的时候习惯了,现在稍微留长一点就不习惯。”王晓芳道。 “啊,兵哥哥啊?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司微语道。 “一个村的,从小一起玩到大。”王晓芳道。 司微语点点头,“是这样啊!”她指着前面的路口,道:“你把我放那吧,把晓芳送到十方去,要是有时间的话,请她吃个饭,帮我们这么大忙。” “嗯,知道了!”唐婉道,“你小心一点啊,有事给我电话!” “好!”司微语也不忘和王晓芳打个招呼,等她们走远了,她才上了旁边的车,是靳寇来接她的,他把驾驶座让给司微语,自己坐到侧驾上。 “怎么说?”司微语坐到驾驶座,还没系好安全带便是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如游龙一般,在拥挤的车流中,横插斜拐,眨眼的功夫便上了外环。这一手,让靳寇非常吃惊。 “他已经把定位发给我了。”靳寇看了看手机gps定位,“现在已经到了北门区的朝阳路附近,我印象中,那里很繁华啊!” “大隐隐于市,这不稀奇,我们过去吧!”司微语道。 司微语把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前,便和靳寇步行过去,花的时间或许有点长,但不引人注意。找到厉琨的时候,他正斜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抽烟,看到司微语两人过来,将烟头扔到地上,横斜了旁边的小楼一眼,道:“这里只是窝点,一会儿有个人要去取车牌,我们跟过去。” “嗯!”司微语给厉琨递了个眼色,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她是让厉琨去取车,在那一处路口等他们。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小楼里便出来一个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只见一男一女挨在一起,他也没有留意,车经过的时候,还故意把大灯远射打开,并按了按喇叭,然后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从车窗里飘出来。 “跟上!”司微语道。旁边是一个养猪场,穿过去便是出城的路口,两人一跃而起,直接翻过围墙,几个起落,从猪圈里跳起,便到了路口,靳寇的车已经等在那里,前面不远处便是方才从小楼里出来的那人开的车。 靳寇稳稳地跟在那人的后面,行了大约二十多里路,便到了一个茶山,夜色中看得并不清楚,只隐约看到山上稀稀拉拉地种了几丘茶叶,那人左拐弯,从一条小路往茶山里开了进去,靳寇他们可不敢跟在后面了,那是绝对要打草惊蛇的。 司微语和厉琨下了车,并没有走那条小路,怕那人回来的时候撞上,而是从山上翻过去,越过山头的时候,果然便看到半脚下,有了灯光,是一栋长排三层的楼房,前面有湖,霓虹灯闪烁出几个大字“山茶花渔家乐”。司微语和厉琨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往前面靠近。 这里并没有过来休闲的人,很静,反而能够清楚地听到电钻和打磨机的声音。两人正要从围墙上翻进去,不期然听到一个声音道:“还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是男人的声音,带着调戏。 “这地方不好,不安全。”女声,有些扭捏。 “怎么不安全了?你还怕什么?”男人道。 “哎呀,不会晚点来?在这外面算什么?”女子的声音,伴随着瑟瑟缩缩脱衣服的声音,“不冷么?” “冷?冷什么,一会儿让你热!”男人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然后听到一声闷哼,是进入状态了。 司微语沉静的脸裹在朦胧的月色之中,厉琨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人是天使,纵然是在这种令人心猿意马的情况下,厉琨都没有对司微语有过一点遐想,只觉得那样做,是亵渎了她。 司微语很显然是没有兴致听这种壁根的,她摆了摆手手,然后压低了声音朝远离这一处的方向走去,厉琨明白她是想换个地方翻进去,便朝着与司微语背离的方向走去,司微语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下,笑了,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会是她最得力的人,很显然,厉琨是准备采取声东击西的方式来为司微语争取时间。 ------题外话------ 万更啊,万更! 亲们看文愉快! 明天开始是两更万字,一更五千,更文时间早7:55,晚14:55;不让亲们等得着急 第五十五章 何处是家? , 司微语的手轻轻搭在围墙上,上面布满了破碎的玻璃渣,但这并无妨碍,她在玻璃渣的空隙间轻轻一个使力,人便斜飞过去了,落在一处松软的地上,这里是一片菜园子。她贴着墙慢慢走过去,正要上走廊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条狗来,狂吠着。 从地下室传出来的机器冲压的哐当声停了下来,那人似屏息听了一下,狗叫声停下来了,哐当声又开始继续。 司微语借着楼道口的灯光一步步缓慢地往下走,最后一阶台阶处时,侧身贴着墙,头勾了过去,果然,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作坊,一个人背对着这边的方向在用一个不小的压机在压制车牌照,他每压一次,都会把压好的那一个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然后将压头上面的数字或字母换好,用手摇一摇,没有松动,才按下压机的按钮。 他约莫压了四五个,抱着牌照起身,放到一个钳工台上,开始用锉子慢慢地修整,一下一下,做的很仔细,他做事的样子很虔诚,让人顿生敬意。看到这里,司微语反而放下心来,这样的人,对手中的活如此在意,不可能对他自己的生命不重视。 从司微语的角度,看不太清楚那牌照,但隐约看到了一个“军”字,她屏住了呼吸,等那人锉得差不多了,举起来迎着灯光看有没有毛边的时候,才看到那上面的号码果真是军牌的牌照号。那人又低头开始干活的时候,司微语才轻轻地退了出去。 厉琨这边很平静,那对男女做完事又说了会儿话,男的才开着车离开,女的上了楼。 厉琨在走廊下和司微语碰头,用眼神询问她下一步的动向,司微语指了指那边地下室,让他看着,她自己则上了楼,厉琨便知,司微语是要去找什么。 那女子上楼后是往东边方向过去,走到一间房面前的时候顿了下脚步,然后就进了隔壁房间。 司微语在那女子停留的地方顿住了脚,每个人都会有个习惯,在自己长期停留的地方都会无意识地放慢脚步,司微语很清楚这一心理特征,那女子只怕常常会站在这里敲门或是做些别的。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一根细铁丝,在上面轻轻一拨,门锁便松了,她推门进去,整个屋子的格局大致有了了解。 她早已练就了一双在黑暗中看清目标物的眼,此时又戴上了一副夜视眼镜,根本就如同白昼一样。屋子里很简单,靠墙一排柜子,临窗是张桌子,一张双人床,旁边又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便没有了别的。 司微语细细地在屋子中环视了一圈,这个人很爱整洁,枕头放在正中间,被子叠成豆腐块,应该是个军人。桌上一个瓷茶杯,边缘处有些破损,但依旧在用,鞋子码放在进门的地方,排得很整齐。司微语便知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司微语四处翻了翻,翻过的东西都会放在原位,如同没有人来过一样。这里不可能如武侠小说上写的,会有一道暗墙或是一道暗格子。她根据这屋子里的摆设和那人做事时的习惯,略微推敲了一下,一眼瞟到床底下的一个旧箱子时,心念一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箱子看似用了很多年,但保持得很干净。司微语走到床边,弯下腰。这是个密码箱,司微语只用手轻轻一扣,便把箱子打开了。几本证件,一个破了皮的本子躺在里面,司微语掏了出来,翻了两页,果然是一份工整的记录,又翻了翻证件,其中有一个退伍军人证,上面写着这人的名字刘伟,退伍前是个排长,退伍的时间是七年前。 司微语只将记录本和退伍证塞进怀里,又将密码箱原封不动地放好,便出了房门,将房门锁好,才下楼去。 厉琨还在原位,见司微语出来,才露出脸上着急的神情,地下室里已经没有声音了,两人连忙往墙边潜过去,才贴着墙站好,那人便已经出来站到了走廊上,喊了一声“虎子!” 司微语便知那人是在喊那条狗,只是,那狗已经被她一块石头子给打懵了了,怎么可能还能如先前那样叫得欢?那人听不到动静,便用手电筒照了过来,见那狗躺在地上不动,他走过去踢了两脚,那狗嗯了两声,蹬了蹬腿,又不动了。那人放下心来,骂了一句“懒东西”,手电筒四处照一照,也没照出什么名堂来,便咚咚咚地上楼了。 他的身影才在楼梯口消失,司微语和厉琨便从花坛旁边站起身,他们藏身的地方居然就是那男子站着踢狗的面前,不到一米远的距离。两人一步窜到墙边,翻身便越过了围墙。 爬上了那山丘,厉琨才开口道:“找到什么了?” “所有车牌号的交货日期,交易金额,还有买主的电话号码。”司微语道。 “他记录这些是为了,保命?”厉琨道,他也是在类似道上混的人,自然是一点就透。 “嗯,狡兔死,走狗烹,每个人都要留一招杀手锏啊,这很正常。”司微语道。 厉琨侧目看了她一眼,担忧地道:“那人会不会坏我们的事?” 司微语道:“会!但,还要几天。”那人每卖出一张牌照都会做记录的话,那他上了楼就会发现本子丢了,自然会引起重视,但他应该不会声张,就算是溜,也会偷偷地溜,“所以,派人跟着他!” “知道了。”厉琨道。 “如果对方出手,我们就先动手,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得到手。”司微语道。 “是!” 进城已经很晚了,回去的路上经过徐家,司微语的车又不在,为了不麻烦厉琨和靳寇还要送她,司微语便在徐家门口下了车,徐老爷子还没睡,见司微语回来,问了句“吃饭没?” “还没。”司微语饿得前胸贴后背,道:“哥回来过没?” “白天回来过,又走了。让刘婶给你煮完面条,我们都吃了。”徐老爷子道。 “哦,我自己去煮吧!”司微语说完,就往厨房走。 刘婶从屋子里出来,边走边系着围裙,道:“走走走,我来,这么晚回来,不累啊?去洗个澡,做好了我给你端过去,明天早上我去收碗。” “太好了!”司微语说完,抱了抱刘婶的肩,“还是婶子最疼我了。” “你婆婆不疼你啊?”刘婶打趣地道,见司微语红脸,就开心地笑两声,她是北方人,性格很开朗,在徐家做了一二十年了,是老熟人,锦绣园那边的阿姨,也是刘婶帮司微语介绍的,很厚实也很过细。 司微语吃完,便靠在床上,开始翻那份记录,果然,在四年前的记录上找到了尾号为“921”的军车牌号,与徐默尘车上的号码一模一样,有买主的电话号码,没有卖价,可见是内部人用的。 司微语掏出手机才要看看电话号码与手机里存的是不是一致,徐默尘的电话便打进来了,声音里蕴含着怒意,道:“你在哪里?” 他回锦绣园后,一直等她,等到现在十点了,连电话都没等来一个,若是平时还好,今日早上的那一场风波之后,他更是无法淡定。 “在家里。”司微语道。 “哪个家里?”徐默尘走到窗边,往前面那栋楼看去,沈清婉之前住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很显然她不在那里。 “老宅子这边。”司微语说话的声音有些小,底气不足。 “知道了!”徐默尘没有问原因,他挂了电话,转身便在床上躺了下来,如果她想要一点时间的话,他也愿意给。 第二日一早,司微语还没起床,便听到徐老爷子在院子里喊,“丫头,一会儿陪我去赌石场,有没有时间?” “好的,爷爷!”司微语在床上答应道,她有些不情愿起床,但老爷子这么一嗓子,整个家里的人肯定是都要起来了的,她不可能一个人还赖在床上。 老爷子在练剑,那边王怡的门也打开了,司微语只好起身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屋子里多了个人,吓了她一跳,徐默尘已经回来了,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司微语出来,他也没有动。 “昨晚有事出城了,回来得很晚,就住在这边了。”司微语看着他美好的侧脸映在日出的霞光之中,镀了一层金边,刀削斧凿的线条,刚毅完美得犹如希腊古战神一般,上天对这个男人的好,让人心生不忿,忍不住嫉妒。 “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徐默尘望着天花板道。 “去哪?”司微语心头一紧,道。 “xj,那边起了动乱,昨天晚上接到的命令。”徐默尘道,他说完,扭头去看司微语,她果然低着头,手里绞着毛巾,紧张无奈的样子。 徐默尘叹了口气,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过来,搂进怀里,在她的耳边道:“昨天是我不好,说好了等你三年的,要是怀孕了……” 司微语已是心痛如绞,哪里还肯让他说下去,她捂住他的嘴,摇头道:“不,不要说了!”泪如雨下。 徐默尘将她的头扣在怀里,在她的发鬓耳际亲吻着,道:“小语,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们,会是夫妻,夫妻不应该是同甘共苦,互相扶持,彼此分担的吗?我很爱你,很害怕很害怕你的心里会有一丁点的犹豫。” 司微语已是泣不成声。徐默尘十七岁进军校,二十岁毕业开始带兵,不知道执行过多少任务,打过多少次仗,出生入死,枪林弹雨,他何曾怕过?这样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说害怕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心里不会痛。 司微语捧着徐默尘的脸,吻了上去。她很生涩,不知道该怎么做,就那么胡乱啃着徐默尘,只是徐默尘哪里经得起她这样,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只是在最后关头却停了下来。 司微语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隐忍难耐的样子,将他拉向自己,道:“哥?” “等下次!我们去吃早餐。” 徐默尘没说下次是什么时候,没有接受她的邀请,忍着*的声音嘶哑,双目不敢落在司微语身上,直接进了浴室。 水流的声音从浴室门内传出,司微语叹了口气,她起身开始穿衣,还没穿好,徐默尘裹着浴巾便出来了。他进去只是冲个凉水澡,冰冷的水刺激他的神经,将*消弭。他头发上的水珠落下来,滴在蜜色的肌肤上,落在司微语身上的目光幽深晦暗。 司微语别过脸,手捏着松开了的睡衣,不知所措。 徐默尘缓缓走了过来,长臂一捞,将她裹在怀里,她的睡袍也随即脱落,一身光滑丝润一览无余。徐默尘的呼吸即刻便急促起来,在司微语耳边道:“是你自找的!”他说完,便搂着她扑到床上。 这一番,与之前那一晚不一样了,若说之前,徐默尘还顾念着司微语的初夜,怕她吃不消的话,那这一次,徐默尘是毫不留情了…… 司微语几乎都爬不起来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想怨,却又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徐默尘抱起她,到浴室去把两人洗了一遍,见司微语有些怨嗔的样子,柔声道:“心里在怪我?” “嗯!”哀怨的眼神,毫不避讳的回答,司微语攀着他的肩,只觉得双腿使不上劲,是从未有过的虚弱。*过后的后遗症,让她感觉特别无力。 徐默尘很满意地笑了,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低语道:“我等你长大,等了这么多年,连本带息不应该要讨回来吗?” 司微语搂着他的脖子,只觉得一颗心,被什么塞得满满的。这个男人,她已经爱到骨子里去了,哪怕别人把他的名字和别的女人相提并论,她都舍不得;如果说徐默尘这样的人,还需要有什么执着的话,那便是司微语,而司微语亦然。 两人到餐厅的时候,徐老爷子和徐庭白夫妇已经等着了。司微语顿时便满脸通红了,这种尴尬竟是她无法通过平息心头的波澜能够排遣的,连喊人问安都没做,就被徐默尘拉着坐了下来。 “来,吃吧,早饭都凉了,还叫刘婶热了一遍。”徐庭白招呼着道。 司微语的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徐默尘见此,自然是心疼的了,道:“你们不会先吃,非要等我们?” “准备准备,把婚事办了吧!”老爷子道。 “啊?”司微语猛地抬头,望向徐老爷子,然后求助地望向徐庭白。 “等过个一年半载吧!”徐庭白道,“守孝什么的,我的意见,只怕你妈妈也未必想要你这么做,等手上的事了尾了,就结婚吧,你们年纪都不小了。” “是,爸爸!”司微语点头道。 徐默尘听她答应下来,心里自然是狂喜,但他也没有错过徐庭白方才说的手上了尾的事,他侧目看了司微语一眼,见她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吃完早餐,徐默尘便回了房,司微语并没有跟着他回去,而是跟在徐庭白的后面,进了书房,道:“爸,事情有了进展,这个人,你帮我查一下。” 司微语将手上的那个退伍怔递了过去,徐默尘打开一看,“刘伟,男,四十二岁……”他抬头看向司微语,等着她继续说。 司微语再将那本记录递给他,道:“这个,是我昨天晚上得到的,地点就在七环外,北门区出城往东二十里地的一座茶山,所有的套牌都是在那里加工后卖出去的,我已经安排人去盯着了。” 徐庭白翻了翻那本记录,看到徐默尘的车牌号赫然在上面,心里半是惊怒半是欣喜,惊怒是竟然有人敢动徐家的人,欣喜则是没想到进展这么大,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道:“那你后面准备怎么做?” “自然是要找出当年开那车的人,要是能够找出被撞死人的身份,就更好了。”司微语道。 “这恐怕很有难度。”徐庭白道。 “没关系,总会有线索的。蛇不出洞,我就把它们引出来。”司微语笑着道,她拿了这些东西,必然会对对方造成促动,只要他们动了,她就能找到线索。 徐默尘赞赏地点点头,看了看她的身体,道:“你自己要多注意,有什么事办不了,就跟我说。” “好的,爸爸!”司微语说完,便站起了身。 司微语回到房间,徐默尘躺在床上翻手机,见她进来,抬了抬身子,扬扬头,道:“你手机刚才响了。” “谁打来的?”司微语道。 “洛明。”徐默尘道。 “你接了?”司微语鼓着脸道,语气明显不好。 徐默尘无奈地笑了,翻身坐正,将司微语搂在怀里,道:“来电显示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老婆!” ------题外话------ 默尘哥哥所在! 第五十六章 无耻尘少 , 一声“老婆”是解释过后的妥协,喊得司微语面热心跳,她撅起嘴,回拨过去,那边手机接通后,一声“喂”传过来,司微语道:“找我有事?” “司微语,你无耻!”洛明开口就骂道。 “还有别的事没?没有我就挂了。” 司微语冷静淡漠的语气,让洛明无懈可击,电话那端的她深吸一口气,道:“说吧,用什么换?” “换什么?”司微语问道。 “你装是不是?”洛明气得在电话里吼道,吼完之后,还是压下怒气,道:“司微语,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不要得了好处还卖乖。” “是吗?”司微语笑道,“我得什么好处了?你难道不知道你那照片存在我手机里,我现在都不敢让我手机离身呢,万一被翻出来看到了怎么办?” “你,你要是敢把我照片给别人看,我跟你没完。”洛明咬牙切齿地道。 “嗤!”司微语笑道,“装什么贞节烈妇?上半身被全国人民都看过了,还怕被看下半身么?我怎么不知道你手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敢说没有?”洛明道:“别忘了你之前是为什么去的英国,你到底想不想要?” 司微语被徐默尘圈在怀里,她听洛明说起这事,正要起身,却被徐默尘圈得更紧,她扭头去看他,却见他一脸阴沉,丝毫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司微语想要去掰开他的手,却被他把手握在手中,司微语笑了笑,对着电话道:“洛明,你不要太天真了。有一个动作叫做copy,我想要的,你不会全部给我,很显然,我就算是把你的照片全部删除掉,你也不会相信,何必白费心机。只是说暂时,你不动,我也不会动,想要得到,我们各凭本事吧!”她说完,便率先把电话挂了。 “说吧!”徐默尘松开她,靠到床头。 “说什么?”司微语笑着趴到他胸前。 徐默尘笑了一声,声音从胸腔透出来,带着浑厚的回音,“你要是想明天还能下床的话,可以跟我继续打马虎眼,我虽然今天下午要走,但,也不是不回来,相不相信,我要是回来了,会让你一直都下不了床,直到你坦白为止。” “咳咳咳!”司微语不知道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还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掩饰尴尬,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一夜之间,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她那个一贯冷酷自持,清贵高傲的默尘哥哥,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来,男人善变,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说不说?”徐默尘一个翻身,再次把她压在身下,她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某一个地方在变化,这一感知顿时让司微语面红耳赤,心跳加剧,整个人如临深渊,惊慌失措。 “哥,不要……”她慌乱地想要避开,可徐默尘怎么可能放过她,将她紧贴在身下,扣住她挣扎的双手,原本沉心静气的自己,也变得有些慌乱了。 又是一番下来,司微语彻底不能下床了,她躺倒在徐默尘的身上,头枕在他的胸口,连呼吸都显得费力,想想心里都觉得憋屈得慌,在英国读书的时候,50公里负重二十公斤越野,连多少男人都难得跑下来,她却能一口气轻松地跑完,还能够把第二名拉得老远,可这种事,她完全就没出力啊,怎么就累成这样?反观那个出力的人,徐默尘反而神清气爽,红光满面,精神爆棚。 “说还是不说?”徐默尘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司微语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她扫了一眼他的身下,一层薄被虽然看不见,但好在没有什么动静。 “呵呵!”徐默尘轻笑出声,司微语的一连串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小语,这个,取决于我。”他说完,捉住她的小手,直接覆了上去,感觉到某种变化,司微语惊慌得赶紧抽出手,如被烫了一般。 司微语觉得自己是落在了一个魔头手中,掉进了火坑里,正在受煎熬,熬酷刑。她这人,一向是被徐默尘捧在手心里惯了,向来都是予取予夺,哪里就受过这般委屈?关键是,她凭什么就受这种委屈?顿时,眼里蓄满了泪水,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虽然腰酸背疼,却还是忍着了,她拉起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徐默尘的关键部位便暴露在外了,司微语顿时就傻眼了,虽然有过两三次了,可她还真心没有这么直接地看过,她直直地看着,惊恐得连“回避”这个词都忘了。 徐默尘无比淡定,他看了看司微语,又看了看自己,然后慢慢起身。 司微语猛地扭头,背对着徐默尘,一颗心狂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哥,你,你太,太无耻了!” 这还是司微语么?还是那个桑赫斯特淡定从容地完成全能测试,最后以各项第一的成绩毕业的司微语?这还是那个丛林历练中,在各种濒死边缘面不改色如闲庭漫步般的司微语吗?若是在英国的同学,看到此时连话都说不全的司微语,不知道会做何想?是有种“一物降一物”的感受呢?还是会觉得强中自有强中手? “说还是不说?”徐默尘淡淡地重复着这五个字。 “我……”司微语咽了口水,“你为什么不说,你和洛明的头条是怎么回事?”她从未想过会拿这件事来逼问他,但此时此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呵呵!”徐默尘反而笑了,他坐起身,将司微语往自己怀里拉,司微语挣扎了一下,却还是不敢违逆,只顺着他的力道躺下来,“你不是都知道么?”徐默尘道。 “我知道什么?为什么要知道?”司微语心头一跳,还是维持自己外强中干的态度,道。 “你若是不知道,会什么都不问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徐默尘道,“小语,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他说完,就拿一张脸对着司微语的眼睛,一副受了委屈,被抛弃的模样,一反方才打着心理战“严刑逼供”的从容不迫。川剧变脸也没有他这么快。 “徐默尘,你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司微语嫌弃地将他那张俊脸拨开,谁知,他又反弹回来,再次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道:“你要嫌我还不够的话,我可以……”他说完,便开始动手。 “没,没有!”司微语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避开他的手,道:“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吧,我保证!” “这是,想敷衍我?”徐默尘挑起眉,墨玉流光的眸子,盯着司微语道。 “真的,我发誓!”司微语举手道,“我现在说给你听,有什么用?还是说你为了我可以不出任务?” 徐默尘拉下她的手,眼中满含愧疚,将她揉进怀里,道:“我先是军人,然后才是你的男人。” “我知道!”司微语自己从军校毕业,曾经受过的教育,所形成的思想,与徐默尘并无冲突,也理解他说这话时的苦衷,司微语的眼中迷茫、不确定,慢慢沉淀成坚定,她回搂着徐默尘道:“你回来了,我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还有,我也很想很想有个宝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如果有了孩子,把他生下来,我不想你吃那种药,你若不想要,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徐默尘道。 “不是,我想要!我最想做的是,就是和你在一起,我们会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长得像你,一个长得像我,我每天给你们煮饭,等你回家,我们在一起,过很幸福的日子。”司微语说这话时,眼中一热,泪水滑落下来。 “好,会的,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过你想要的日子。”徐默尘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徐默尘的心里并不平静,或许,他这般逼她让她委屈,但比起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的那些委屈和为难,他宁愿这份委屈是自己给的。 因下午要走,徐默尘要赶回部队去,中午一起在徐家老宅吃饭。司微语是连起床都艰难了,扶着徐默尘的手,一张晚娘脸恨不得吃了徐默尘。 “宝贝儿,早晚也要吃这苦的。”徐默尘安慰道,话说,徐默尘,你确定这是安慰吗? 司微语白了他一眼,她很怀疑徐默尘的cpu是不是被人给换了,只是全身痛得她连想都懒得想,只气道:“你还敢说?” “我不说,我不说!要不我端来给你吃?”徐默尘出主意道。 “徐默尘,你才是从火星来的吧?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还嫌早上丢的脸不够大?”司微语气得都快哆嗦了。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都是成年人……”最后一个“了”字,被他吞了下去。徐默尘带兵打仗,官场游弋这么多年,年纪轻轻就到了这么高的位置,若说没一点察言观色的本事,纯粹是扯谈。司微语一个眼刀子使过来,他就知道,要适可而止,此时此刻,多说多错,自己的性福还要靠对方配合呢。 “啧啧啧……”惊叹声下,司微语抬眼望去,徐向晚提着小坤包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司微语道:“这,战况惨烈,我说,大白天的,你们要不要这么张扬,让我这没男人的人怎么活?” 司微语几乎要哭了,要说别的话,她打打嘴仗,还行,可这种床第之间的事,又是被人逮了个正着,让她怎么还嘴? “顾迟呢?想男人去找顾迟去?连你都伺候不好,还是个男人吗?”徐默尘走过来,一把搂住司微语的腰,低语柔声道:“宝贝儿,别理她,又抽风了。” “喂,我说你们,要这么欺负人吗?算什么吗?有了媳妇忘了姐,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徐向晚撵在两人后面道。 “咦,你今天怎么这么闲?回来做什么?生意上的事都忙完了?”徐默尘停住脚步,扭头问道,一脸嫌弃毫不掩饰。 徐向晚气得只差气血倒流,走火入魔了,她深呼吸一口,将包包甩在徐默尘身上,道:“得,臭小子,老娘今年要不找个人嫁出去,老娘不姓徐,你以为老娘还给你打一辈子工呢。” “等我儿子会打酱油了,你嫁不嫁得出去,还是一回事呢,话说得这么早做什么?不姓徐,不姓徐你姓向呗。不都一样。”徐默尘道。 徐默尘的毒舌,司微语早就领教过,他和徐向晚之间的这种互相挖苦讽刺诋毁还有糟践,那都是常态了。 “徐默尘!”一声高分贝的嘶叫,在客厅里响起,门前老树上的黑鸦被惊起,同时受惊的还有徐老爷子和徐庭白,王怡端着汤出来,也被吓得手一抖,汤洒了一地。 “这又是怎么了?”王怡道。 “徐默尘诅咒我嫁不出去。”徐向晚气得告状道。 “哎呀,嫁不嫁的出去又不是他说了算的,理他做什么?”王怡安慰道,“来,过来吃饭了,他马上要去xj了,一两个月都看不到他了,一会儿就忘了。” 徐老爷子起身,大家便都跟着过去。去xj平乱这事,徐向晚自然是知道的,她也是得到电话才过来给他践行的,但,他去xj,她就应该原谅他吗? “哎呀,我说,你要去了xj,微语怎么办?这长夜漫漫的……” “咳咳咳~”司微语才喝下一口汤,便被呛住了,徐默尘扭身给她拍背,斜瞪了一眼徐向晚,“怎么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又怎么了?说的难道不是实在话?”徐向晚道。 “没有,你说的太实在了,姐,看来你是深有体会啊!”司微语道。 “噢,和你老公一起欺负我了?”徐向晚道,“死丫头,也不瞧瞧我今日回来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司微语问道,老公什么的,她已经很淡定了,也根本就不计较。 “你上次投资的那一个亿,那楼盘开始起卖了,最近卖了一些,你要用钱的话,就可以拿过去了。”徐向晚道。 “这么快?”司微语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还不到两个月呢。” “是啊,你以为两年呢?两年存银行都不止这点利息,那还叫投资?”徐向晚鄙夷地道。 “好吧,我们穷人不知道有钱人的世界。”司微语道。 “装,你继续装,哼,还是说你不知道自己老公的身价?”徐向晚道。 “哥,你身价多少?”司微语从善如流,扭头就问徐默尘。 这是直接承认徐默尘是自己老公了,别的徐默尘没有听到,只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抬手舀汤,唇角扬起笑意,整张脸神采飞扬,显得更加俊逸,道:“问这做什么?” “我是在想,你要有钱,能不能换套房子,你那锦绣园的房子太小了。”司微语道。 “这一说,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要准备一套房子了。”王怡这才插得进话来,道:“微微,你看中哪里的了?是买得离你近点呢,还是离默尘这边近,要是离默尘这边近呢,就直接申请房子。最起码也要个四室两厅的,怕到时候小孩子出来了,没地方住。” 一提起孩子,司微语就红透了脸,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死妮子,还害羞呢,又装!”徐向晚一把捏过司微语的脸。 “啊!”司微语尖叫一声,“你干嘛用力啊?”然后也抬手去捏徐向晚,徐向晚忙往边上躲,一个没留意,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咚”的一声,众人又是吓了一跳,偏头一看,见是徐向晚坐在地上。除了司微语,其他人都淡定地拿起筷子,该喝汤的喝汤,该夹菜的夹菜。这种吃饭桌上打闹的情况,从小到大并不少见。 “呀,姐,你没事吧?”到底是自己害得她摔下去的,司微语还是很受惊吓,忙起身去拉她起来。徐向晚就着她的力道爬起来,身上拍了拍,道:“没事,没事,我自己也没注意,反正摔得又不是你。” “你怎么回事吗?”司微语虚惊一场,“吓死人的,要是我,我能摔下去?” “不能,你却是不能摔,你肚子里搞不好怀上徐家的太子了,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做这种高幅度的动作?”徐向晚又拉过凳子,坐下来。 司微语一甩手,懒得理她了,回到自己位置上。只是,对面的王怡,却是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司微语的筷子伸向清炖的甲鱼,王怡忙用筷子拦住了,道:“微微啊,你还是暂时别吃这个了。” “为什么?”司微语缩回筷子,不解地问。 “不为什么,吃点别的吧,那边那个薏米红豆汤,你也暂时别喝了。”王怡说完,把那红豆汤端过来,离司微语远一点。 她这么一来,都停了筷子,看着王怡了,王怡尴尬地笑笑,不好说什么,只低头吃饭,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 “为什么,都是活血化瘀的,孕妇不能吃呗。”徐向晚笑着道,一脸得意,如同打了一场大胜仗般。 “怀,怀孕,我,我怎么不知道?”司微语的脸涨得通红,有些不知所措。 ------题外话------ 话说,这几个章节,正是让人提心吊胆! 第五十七章 姐弟相掐 , 若是平日里,徐老爷子铁定会说“想吃就吃”,只是这一次,是头一次没有声援司微语,就像没听见一样,埋头吃自己的。徐庭白更是不会支持她,只用筷子点着鱼肉青菜之类的,道:“多吃点别的。” “哦!”司微语捧起碗,很识相地没有就这个话题再扯下去,反正能吃的东西和很多,只是扒了两口,意识到“怀孕”,脑袋轰地一下,懵了,她这是被特殊照顾了? “哎呀,微微怀孕了,真的?”刘婶从厨房里擦着手出来,走到司微语旁边,上上下下地看着,丝毫没有留意到司微语脸上的窘迫,自顾自地高兴道:“以后想吃啥,跟婶说,婶给你做,我跟你说,这怀孕啊,注意的事可多了……” “婶,你坐吧,赶紧吃,我们都吃完了,我吃饱了!”司微语拉过刘婶,将她推到座位上坐下,自己飞也似地就跑出去了,连场面话都忘了说了。 徐默尘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徐向晚旁边,“闹赢了?满意了?还不惜摔一跤?你心眼怎么就这么多呢?难怪嫁不出去。” “看我嫁不嫁得出去,怎么了?你们要没做,她能那么不好意思?”徐向晚浑不在乎地道。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开口闭口就这些?能说点别的不?我们在一起了又怎样?怀孕了又怎样?还是你这做姑妈的怕破费?我可跟你说啊,她不吃饭,要是饿到我儿子了,我可跟你没完,对付不了你,我还折磨不了顾迟?”徐默尘说完,就出门去追司微语去了。 “呵呵呵!”徐向晚还在气呢,徐老爷子就大笑起来了,抬头对刘婶道,“一会儿,问问微微想吃什么,单独给她做,咱家又不是没钱,这生活要搞好,营养一定要跟上,最好啊,能够生个大胖小子。” “爸,女儿也一样,孩子只要健康就好!”王怡道。 “嗯,这话倒是没错,这婚事,还得抓紧了。”徐庭白道,说到这里,他难得严肃地对徐向晚道,“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她要不好意思,就别拿这事说她了。” “得,我才成了没人爱的了,我要不这么着,你们知道她怀孕了?”徐向晚翻着白眼道。 “你要有孩子了,我们不也把你供起来?和顾迟也要赶紧点,你还是姐姐呢,你要不嫁,我这心里啊,就一直吊起来,放不下。”王怡道。 “怎么又扯上我了?我不嫁不是挺好,成日里为徐默尘打工。”徐向晚道。 “好,好什么好?你将来要是有个女儿了,到了三十岁不嫁,看你急不急。”王怡气道。 “行,我嫁,我一会儿就去跟顾迟说,他要敢不娶我,我就,就,就挖了他家的祖坟。”徐向晚道。 “又说些离谱的了。”王怡哭笑不得地道。 徐默尘一直撵到房间里才找到司微语,正满脸通红地坐在床上生闷气呢,徐默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环住她道:“乖,吃饭去,嗯?”边说边在她头发上蹭啊蹭地。 “不去,我还怎么去?都取笑我。”司微语道。 “谁敢取笑你?我跟他没完。”徐默尘保证道,“你要不吃,我也吃不下,一会儿在飞机上会饿,是不是?” “飞机上不是有吃的么?”司微语纳闷道。 “飞机上的怎么吃得饱呢?再说了,我不好好吃一顿,过去那边了,谁知道能吃上什么呢。”徐默尘这是用的苦肉计。 “可我一点都不想吃了,你去吃吧!”司微语道,刚才她喝了一碗汤,吃了几口饭,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只想休息一会儿。” “好吧!”徐默尘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她歪到床上,自己便回了餐厅。 “她不来吃?”王怡有些担忧地道。 “嗯。”徐默尘重新端起碗,飞快地扒着饭,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这可跟我没关系啊,你儿子要饿着了,可别找我。”徐向晚赶紧撇清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徐默尘斜了她一眼道。 徐默尘走的时候,司微语已经睡着了,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徐默尘更是觉得舍不得,在她脸上落下几个吻,才恋恋不舍地走开,临出门时还回头望了一眼。 开车到了驻地,坐上部队的专用车,便直奔机场,这一次,是真的不能回来过年了,好在,在家里的这两三天,他得到了自己一生以来梦寐以求的,生命在那一刻圆满,灵魂里打下的契约在那一刻兑现,所有的渴望都在那一刻得到了满足。 “你这,春风得意,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说来听听!”冷哲坐在他旁边道,这么多年来,少有看到徐默尘的嘴角翘得这么高,他向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喜怒不形于色。 “有吗?”徐默尘扭头道,或许是冷哲的提醒,他总算是恢复了“出厂设置”,不再那般扬起笑意的脸了。 “好吧,没有。”冷哲松了口气,徐默尘冷着脸让人觉得很害怕,但他笑的时候,更渗人,只是前面一种状态会让大家习惯些。 飞机离开跑道,在京都上空滑行上升,徐默尘透过舷窗,看了一眼下面,他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司微语能够把所有的事告诉他,他能够把所有的担子接过来,而她只需要安心地做他的新娘。 他的小语,很害羞,有点保守,会在他欺负她的时候求饶,或许她有很多手段,对很多人下过手,动用过各种心机,可在他的怀里,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娇宠承欢,婉转妩媚,这便够了。 司微语一觉睡到下午,唐婉打来电话把她给吵醒了,道:“有没有时间,出来一下?” “怎么了?”司微语问道。 “我今天听王晓芳在说,有个男的,去十方茶舍找小猴子他们找了好几次了,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唐婉道。 “能出什么事?”司微语道。 “那个男的,靳寇也在注意,说是跟洛川的人有过一次接头。”唐婉道,“我很有点担心。怕这条线索断了。” “好,我过去看看。”司微语边说边起床。 她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穿了一双平底保暖的鞋子,外面罩了一件大衣,才走到院子中间,徐庭白便出来了,喊了一声“微微?” 司微语停了脚步,扭头向徐庭白走去,道:“爸?” “这会儿有事要出去?”徐庭白问道。 “嗯,有点线索了,我去看看。”司微语道。具体是什么,她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没有跟徐庭白透露。 徐庭白沉吟了一下,道:“到底是什么事,我来办行不行?” “不行,爸爸,你要出面了,多少人会紧张,我没事的。”司微语道。 “那你自己多注意,要不,从怡凡这边抽人去帮忙吧?”徐庭白道。 “不用了,叶氏那边给了我两个人,怡凡这边的人也有,您不用担心。”司微语道。 徐庭白回到屋里,王怡正在铺床,见他进来,听到司微语出门的声音,不由得埋怨道:“哎呀,你非要出点什么事后悔才舒服?她这,要是怀上了,就是头胎,出点什么事就不得了。” “你怎么就净想着出事?就不能想点好的?”徐庭白不耐烦地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司微语忙的是什么,自然他能够清楚到底有多危险,本来心里就烦躁,王怡这一说,他更是觉得心里的这股子烦闷无法排遣。 司微语驾着车直接去了十方茶舍,半路上还买了不少好吃的过去。时间有点晚了,店门已经关了,司微语拍了拍门,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却打开了,原来是小猴子。 看到司微语来,一张原本透着苦闷的小脸顿时就眉开眼笑,“阿姨!”司微语这几天都没过来,他怯怯地喊了一声。 “小猴子!”司微语看到他是真心高兴,忙拎着吃的进去了,“你一个人在看店啊?” “嗯。”小猴子有些犹豫,不好马上就接过司微语递过来的零食,“阿姨,我……”其实心里还是很想的。 “你是不喜欢阿姨了,对不对?”司微语关好门,将袋子递到他手上,“你帮阿姨做了那么多事,阿姨感谢你也不行吗?” 小猴子这才开心地接了过来,道:“有个叔叔来找我妈妈,我妈妈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哦,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你妈妈要不在,我明天再过来,过年买新衣服了吗?”司微语柔声问。 小猴子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妈妈说要把钱攒起来,我将来读书要用。” “是吗?”司微语听了有些心痛,她将小猴子搂进怀里,“小猴子的爸爸呢?” 她不问还好,一问,孩子的眼中顿时就蓄满了泪,“我没有爸爸,我爸爸死了。” “啊!”司微语轻叹一声,顿时就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她将小猴子的头扣进自己怀里,道:“没关系,小猴子还有妈妈,阿姨也没有爸爸了,妈妈也没有了,比小猴子还可怜呢。” “阿姨,你不要伤心,我妈妈说爸爸其实是在天上看着我的。”小猴子道,“阿姨的爸爸妈妈也一定在天上看着阿姨。” “嗯,说得没错。”司微语道,“我陪你在这等你妈妈吧。”她让小猴子坐在她腿上,坐在桌边,教小猴子认识茶叶,每一种茶叶,其实都有个故事,便一个一个讲给他听。 “这是正山小种,这种茶叶呢,是长在武夷山深山里的一个叫做星村镇桐木关的地方。这种茶叶呢,也有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嗯,阿姨想想啊,大概有四百五十多年了吧,春天柳条发芽的时候,有一天呢,一支军队从那里经过,军队,你知道军队吗?” “知道,我妈妈说爸爸以前也是一个军人。”小猴子说起爸爸的时候,有种难以抑制的自豪。 “真的啊?”这是司微语没有想到的,她接着讲故事道,“你知道军队经过的时候,是很威风的哦,那些采茶的茶农呢,哪里见过这种威风的场面啊,吓得扔了茶叶就跑,找地方躲起来。那些采摘的茶青呢,就没有来得及做成茶叶,到了第二天,就发酵变坏了。这下可怎么办?茶叶坏了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就没有钱买吃的,买衣服穿,有个茶农呢,就想了个办法,他就用他们那里的一种叫做马尾松的干木头做成坛,就来烘焙这变坏了的茶叶,然后呢,还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来保证茶叶的的原滋原味。用这种方法做出来的茶叶运到市场上去卖的时候,别人都特别喜欢,那些茶农就卖了个好价钱。小猴子说,那茶农是不是很厉害?” “嗯,是很厉害。”小猴子点头赞道。 “会想办法的人,是不是就很厉害?遇到困难,一点都不害怕,能够积极想出办法来解决,这种人才厉害,是不是?”司微语道。 “是,小猴子也要做个这样的人。” “那就好!”司微语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蛋,小孩子的修复能力强,一张脸再也不是她初见时的模样了,已经光滑圆润了很多。“小猴子的家是哪里的?” “很远很远,也是一个大山里,不过不是种茶叶的。”小猴子道。 “是吗?小猴子记不记得叫什么名字?”司微语道。 “云望山,要走很多天,才能从山里走出来,妈妈背着我,走了好久好久。后来又坐汽车,又坐火车,妈妈没钱买火车,我们就偷偷的上去了,躲在厕所里,妈妈怕被人抓到,晚上的时候,偷偷地溜出来的。阿姨说,我妈妈是不是很厉害,很会想办法?”小猴子道。 司微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抚着孩子的头,点头道:“嗯,小猴子的妈妈是很了不起的。” 她说完,听到一声啜泣,扭头一看,见小猴子的妈妈靠着门站着,捂着嘴在抽泣。 司微语放下孩子,站起身,走过去,抬手扶在小猴子妈妈的肩上,道:“大嫂,你辛苦了!” “哇!”小猴子的妈妈扑在门框上,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多久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一路走来,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遭过多少白眼,已经记不清了。如若不是司微语,或许他们母子俩早就冻死在这京都的街头了。 司微语将她拉了进来,关上门,将漫天的风雪隔在外面,她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倒了一杯给小猴子妈妈,道:“大嫂,喝一杯,暖一暖身子。” 小猴子妈妈抹干了眼泪,道:“妹子,不瞒你说,你要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了。” “有什么事吗?”司微语一愣,很有些意外地道。 “妹子,你是个好人,只是,我们,我和小猴子,唉……”她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她一说,小猴子就哭了,抱着妈妈道:“不嘛,我就要在这里,我不要跟阿姨分开,你说了还让我上学的啊。” 小猴子妈妈将孩子搂在怀里,才擦干的眼泪,又哗哗哗地淌下来。司微语将小猴子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道:“大嫂,你要是相信我,就把困难告诉我吧,我从小到大都是在这京都长大的,能够帮得上,我一定帮。” “妹子,真是谢谢你,我实在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了。”小猴子妈妈还没开口,就哭了,“我那当家的,死的真是冤。”她没说完,就大哭,哭了很久,声音很压抑,哭到最后,才止了声音,接着道:“他十八岁就参军了,我跟他是一个村的,从小就订的亲事,他是个好人,在部队里一直干到了连长,一开始我每年来看他一次,后来有了小猴子,我和小猴子每年来一次,小猴子两岁那年,部队里突然就送信来,说他死了,说是在路上被车撞死的,撞他的司机跑了,不知道是谁。连个烈士都没评上啊,家里一分钱抚恤金都没有分到。我不信啊,你说他好好的,怎么会被车撞死的?” “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的事?”司微语问出这话时,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我们本家姓熊,我当家的名字叫熊文。四年前,说是中秋节晚上,从部队里溜出来,不小心被车撞死的,我当家的当了八年兵,大小错误从来没有犯过,怎么可能会溜出来,他有点钱就寄回去给我们母子俩,手里一分钱都不留,他出来能做什么?我不信,我总怀疑是有人贪我们的抚恤金,隐瞒了实情。” “是啊,这些年这种事,真的很多。”司微语叹道,她抚了抚小猴子妈妈的肩,道:“在这里做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走?我这里生意还不错,又不是没钱发工资。” “唉!”小猴子妈妈叹气道:“说起来也是造孽,我们当家的有个战友,这些年一直靠他接济,我这人硬气,当家的虽然死了,我也没有过别的想法,横竖还有小猴子,把他抚养长大,又不是没有个靠着。这人也当过兵,后来退伍了,自己在外面打个工,又没个正当的营生,挣几个就给我们送几个,你说我哪里肯要?每次我都给退回去,谁知道来这里没几天,被他找到了,这不,前几天还说了些不该说的,你说我……”她顿时就面红耳赤。 ------题外话------ 姐弟情深! 第五十八章 乔家三爷 , “那人真是个好人,叫什么名字啊?”司微语问道。 “他啊,我记得是叫张坤。”小猴子妈妈道,说到这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当家的对我很好,我有小猴子,这辈子,就这么过吧,把孩子抚养长大,将来也好去见他。” 司微语心里顿时就对她生出敬意,倒不是说守节什么的,而是觉得有情有义,道:“大嫂,我男人也是当兵的,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边还有个忙,看您能不能帮。” “什么忙,你说!”小猴子妈妈自己并没有个住处,要是从司微语这里做了,还不知道去哪里找着落,听司微语说还能找到事,自然是喜出望外,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我平常一个人住,总是很忙,您要是愿意的话,就帮我做一些家务,我回来晚了,帮我安置一顿饭什么的,工资还是和这边一样,您看怎么样?”司微语道。 这一听,明显便是司微语在帮自己了,小猴子妈妈原想说拒绝,小猴子便先开口了,“阿姨,是不是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了?” “嗯,差不多,但是,你也该上学了,阿姨要帮你找个学校,你要去读书,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帮阿姨卖茶杯茶壶的时候,就不能只画横,要学会写字了。” 看着孩子喜出望外的神情,小猴子妈妈想要说拒绝,都说不出口了,她长叹一声,这份恩情,将来还不知道该如何还呢? 司微语让小猴子妈妈将东西收拾收拾,将母子俩带到锦绣园去,安排他们住在了沈清婉生前住的屋子。之前冷冷清清的屋子,有了母子俩的入住之后,便多了一份生机,不再那么冷清。 “这是我妈妈之前住过的屋子,她去世了之后,空着也是空着,你们住进来,妈妈也会很高兴的。”司微语道。 “妹子,你放心,我们虽然住在这里,一定会帮你好好保管这些东西的。”小猴子妈妈保证道。 “那倒没关系,该怎么用,还是怎么用,屋子也要有人住,才会坏得慢呢。”司微语道。“我就住在对面那栋楼的三楼,靠右边的屋子,2栋301,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这是两栋房子的钥匙。” “好,好!”小猴子妈妈接过钥匙,悬了几天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司微语回到徐默尘的屋子里,给王怡打了个电话,把现在这边正在帮忙做事的阿姨换到了十方茶舍,让小猴子妈妈打扫这边的卫生。 “这人,可不可靠啊?默尘不在,你又一个人住。”王怡不由得有些担心。 “妈,没事的,她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呢,看在孩子的份上。”司微语道。 “话虽这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小心一点,改日我也过去看看。”王怡道。 司微语答应一声,正要挂电话,王怡又说爷爷有话要说,把电话给了徐老爷子,原来是之前说的那一场赌石,明天一早开始,让司微语早点到徐家老宅去,陪他一起去。 徐老爷子的命令不能违背,司微语只好答应下来。打电话问了厉琨那边的进展,给他交代一声,让他安排人第二日去十方茶舍守着,如果有个男人过去打听小猴子妈妈的话,让他跟着那人。 安排好后,才把自己放倒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响起徐默尘,想起他干的那些事,连耳根到脖子都是红的,心里头无法排遣那种感觉,便顺手开了电视,晚间新闻上播的正好是xj那边暴乱的情况,受伤的人虽不多,但气氛很紧张。 徐默尘等人过去的消息自然是封闭的,他并没有说过去是做什么,但司微语也是猜得出,只怕是去端掉暴动分子的老巢的,危险程度不可谓不高。但司微语并没有多担忧,一来,担忧也没有用,二来,她也是在这一行混的,若说担忧徐默尘,便是对他实力的不信任。 生与死并不需要那么计较,追随才重要。 第二日早,司微语赶早回徐家老宅,路上的时候,给唐婉打了个电话,把小猴子妈妈换岗的事跟她说了,让她一早先到茶舍去,若是张坤那人过来找小猴子妈妈的话,就和那人聊聊,再让厉琨去查一下这人的行踪。 到了徐家老宅,陪着家里人一起吃了早餐,换了一身正装,陪着老爷子去赌石。 赌石是在恒大玉器店办的,从东南亚那边来的一批货,司微语和老爷子进去的时候,要来的人都差不多都到齐了,见是老爷子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自然也包括洛家的姑侄三人夹在人群中。 “这位小姐是……?”主办方是东南亚乔家的,亲自过来迎接徐老爷子的人,年纪并不大,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如利剑,如琉璃珠子般的黑眸中带点蓝色,漂亮得让人羡慕嫉妒,只是,眼中的锋芒有些破坏了这份漂亮,挺直的鼻,薄的唇,完美的脸型张扬的不是冷酷霸气,而是一种大地在我脚下的狂妄。这个人,有和徐默尘媲美的资格。 “mocy,是你啊!”这人话没说完,他的身后便挤出来一个人,向司微语打着招呼。 “科里,是你!”司微语笑着点点头,对徐老爷子介绍道:“爷爷,这位是我在英国的同学,科里!” 司微语介绍道,科里是个纯种的英国男生,白皮肤,黄头发,也很有绅士风度,对京都一直都很向往,总说毕业之后要来这里,这次算是终于来了。 “徐爷爷,您好!”科里恭敬地打着招呼,将方才问司微语身份的男子和司微语相互介绍道:“这位是乔离乔三少,这位是司微语小姐!” 乔离细细打量司微语,一头柔顺及腰的长发,眉如远黛,双眸如星,流光溢彩,暗芒流动,肌肤胜雪,唇如樱瓣,周身凝着一层淡淡的书卷清香,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一种别样的风情,但,这个的女子,绝不是如外表看到的这般恬淡自然,闲适从容。 “司小姐在英国读过书?”乔离的的声线有些生冷偏硬,与他一身的气质很符合。 “是的,乔三爷难得来一次京都,欢迎!”司微语道。 乔离双眸微眯,这个女子,果然不简单,她说“难得来一次京都”,虽然是一句客气话,里面包含的意思可谓不少,那么,她是认识他的了,且对他的行踪也有所了解? “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乔三爷啊,失敬失敬!”洛明挤了进来,站在乔离跟前,她注意这个男人很久了,只是他一直一个人独自坐着,周身散发的冷气拒绝人靠近,她只听说他叫乔离,并不知道他是谁,但若说乔三爷的话,那么便不用解释乔三爷是谁了。 东南亚乔家掌家,俗称乔三爷。 “这位是?”乔离并不认识洛明,但看这女子穿着打扮便知她身份不俗。 “爷爷,我们过去坐吧!”司微语挽着徐老爷子的胳膊,指着之前乔离坐的那一块,“那边清静些!” “嗯,走吧!”徐老爷子带着司微语走了过去。 乔离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过去收拾那边的桌子,重新上了茶水。 司微语端起来喝了一口,摇了摇头,道:“顶好的正山小种,可惜了!” “怎么说,还望指教!”乔离道,他扫了一眼角落处正在泡茶的茶艺人,在司微语对面坐下。 司微语笑了一下,本来是准备和爷爷讨论一下这泡茶的艺术的,谁知被主人家听到了,便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见乔离冷峻的颜面,却又不想示弱,便道:“若说这茶泡得如何,算得上是上乘了。” 乔离心里觉得惊奇,这是乔家第一次到京都来举办赌石,他很清楚这京都的人,免不了有附庸风雅的习惯,便特地找了在茶艺大展上颇享盛名的艺人过来帮忙泡茶,手笔不能说不大,方才也有不少人称颂,可没想到在这女子的眼里,竟然说“算得上上乘。” “微微说说,让爷爷也见识一下。”徐老爷子用的是“见识”二字,徐老爷子一生最不缺的就是见识,在司微语面前用这两个字,未免有些不当,但,见识了司微语的茶道之后,徐老爷子在司微语面前是真的谦虚。 “水是玉泉山的好水,只是烧得有点老了。这正山小种只怕是今年的头季,保存的也很好,却是不该和橘子放在一起运输,渗入了橘香味,便有些不好了。”司微语道。 乔离有些傻眼了,他招了下手,便有下手过来,听得他耳语一句,那人便去了,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在乔离旁边站定,只微点了点头,乔离的眼中便难得流露出赞赏,再次打量这个女孩子,对徐老爷子道:“老先生要是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嗯!”徐老爷子点头道。 “爷爷,我们过去吧!” 主持赌石的是个火辣的女子,染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徐老爷子一看,便有些受不住,道:“去跟乔离说,让他换个人,这头发,晃得我都眼花了。”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那女子说话时晃动着身子,若是单看她的脑袋,的确是有些让人炫目,司微语笑了一下,起身来。乔离的位置就在他们的前方包厢,司微语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小伙子见是司微语忙恭敬地弯腰,道:“请进!”竟没有询问乔离的意思。 司微语抬目看去,乔离已经看向这边了,显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司微语走了进去,在他侧面的位置坐下来,道:“下面的女子,想必是贵坊的当家吧?” 司微语说的“贵坊”便是东南亚最大的赌石坊“玉坊”,作为一个京都的贵族小姐,司微语知道得这么清楚,难免不让乔离瞠目。 “正是!”乔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既然她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的话,也没有必要掩饰,更何况火狐以后也要在这一方走动的。 “不知道这场赌石是不是非她不可,如果不是的话,我有一方玉石,想邀她一同鉴赏,不知可否?”司微语道。 “未尝不可!”其实乔离也想知道,一个能够把茶的味道品鉴到一个无法逾越的高度的女子,在玉石上,有多深的造诣?茶道,他知之不深,但玉石,乔家以军火起家后,整个东南亚的玉石几乎有百分之七十几乎掌控在他的手上,他不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能够在他手上翻出天去。 “让赤狐过来,让白狐过去!”乔离道。 赤狐有些意外,这场赌石是乔家进驻京都的一次试水,事关重大。这次来的几乎全是京都的权贵,临时换人很显然并不合适,但乔离的命令,无人敢不遵从。 白狐过来接替了她,赤狐便跟着来传唤她的人进了乔离的包间。见司微语在座,她几乎是以为自己进错了门,她竟然坐在乔离的旁边,离得那么近。别人不知,赤狐作为乔离手下八狐之一,却是很了解乔离的,所有雌性生物,不能近他三米之内,而此时此刻,司微语的膝盖与乔离的只有一指之隔。 “坐吧!”司微语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赤狐哪里敢坐?司微语坐的位置是乔离的左侧,她要是坐下去,便是乔离的右侧。 赤狐并没有坐,就算乔离默许,即便是他们八狐,也无人敢在乔离面前落座。只是,这一次,乔离却是给了个眼神,赤狐只好在司微语指的地方,让屁股沾了一点沙发的边,依旧不敢坐实了。 司微语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乔家在东南亚一统江山数代,规矩必定是甚多的,更何况这个新的掌家人乔离更是冷酷无情,御下极严,而司微语自己,也不过是客气罢了,就算赤狐不坐,她也不会觉得自己面上有何过不去的。 别的话,没有多说,司微语掏出一方玉石,放到赤狐面前,道:“我听说姑娘家学渊博,品鉴玉石堪比乔三爷,可否帮忙瞧瞧,这方玉石价值几何?” 这不过是一方极为普通的鸡血石,外表看来也没有经过加工,形态粗糙,只不过与桌面接触的一面较平而已,赤狐只瞟了一眼,再寻思司微语的话,以为她是在调戏自己呢。只是,乔离没有发话,她便只好伸出手去,拿起鸡血石,朝下的一面,往自己眼前一放,顿时便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是谁雕刻的?”赤狐有些失态,直接将那方鸡血石举到司微语跟前,问道。 司微语只是笑笑,端起面前的杯子,轻抿了一口。 乔离看了司微语一眼,从赤狐手中拿过鸡血石,举到跟前一看,也是眼前一亮,有些不确定地道:“这是用失传了的双钩碾法刻制而成的?” “不错!”司微语说完,从他手中取回鸡血石,道:“乔三爷若是瞧的起,可以送块好石头到我那里,我若有时间,可以为乔三爷雕枚印章什么的。” 听得是她的手法,乔离并不吃惊,这个女孩子给他的惊奇已经太多了,桑赫斯特的传奇人物,懂茶道,若说现在她能带着他穿越古代,他也不觉得离谱了,道:“司小姐此话当真?” “自然,不过可不是免费的。”司微语笑着道。 “开个价!”乔离毫不犹豫地道。 “每年,乔家开采出来的玉石,卖给我百分之三十的量。”司微语道。 百分之三十,正好是乔家输送到大陆市场的量,那是要垄断整个大陆的玉石进口了,乔离斜眯着眼,冷酷的声音道:“我为何要答应你?” “因为,你若想通过玉石进驻大陆,与我合作,是唯一的途径。”司微语道。 “你,威胁我?”乔离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夹杂着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带着明显的怒气。乔离,轻轻弹一下手指头,都能令整个东南亚发生十级海啸的人物,何曾受过人的威胁? “不错!”司微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她微微抬起头,人往前凑了凑,与乔离之间不到三分之一尺的距离,“如果,你想折腾的话,我不介意陪你玩玩!”她说完,站了起来,用膝盖拨开乔离的腿,就那样走了出去。 司微语才要出门时,听到乔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玉石明天送过去,若想我答应,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我从来不缺真本事!”司微语笑道。 ------题外话------ 这人是谁,记得天心之前的剧透么? 第五十九章 洛明之失 , 她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回徐老爷子在的那间包房,而是去了大厅一侧正在为客人沏茶的茶艺人对面坐下。她双手相扣,放在身体的左侧,面含微笑地看着对面的茶艺人,看着她拨茶叶、烧水、洗杯、冲茶、沏茶,一举一动,美妙得如同一幅画一般。 “请问小姐,想喝什么茶?”那茶艺人抬手向自己面前沏的茶问道。 司微语笑着道:“随便!”说完,她抬眼看了茶艺人右手边的君山银针一眼,道:“绿茶和黄茶所用的水温不一样,你虽然在沏完绿茶后,将水壶放在一边凉了片刻,但这并不够。黄茶不比绿茶,能够承受的水温并不高,且经过发酵后,叶子的韧性更差,所以,冲茶的方式,最好是‘杯壁下流’,将茶叶拨到一边,壶口对着茶壶的另一面的内壁,让水慢慢地去浸茶叶,……”司微语摇了摇头,遗憾之色溢于言表。 茶艺人的执壶的手微不可见地轻抖了一下,身子前倾,脸上却是一副倨傲的神色,道:“我师傅一向都是如此来做的,当年我也同样问过他,他说水流稍缓的话,影响之微可以忽略不计,难道你能够品得出来?” 司微语身子往后靠了一下,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道:“不错,影响之微,的确很难让人察觉,但是你也并未否定这差别吧?那是因为饮茶的人多不是精通此道之人,如若是你自己,一旦你尝出了其中的差别,只怕,是再也不能接受这份将就的吧?” 茶艺人愣了一下,却不能不同意司微语这般说辞,道:“请讲!”两个字之中,还是有些嫌弃司微语小题大做的意味。 “水在沿着壶壁流下的时候,也是一个降温过程,经过发酵的茶被水慢慢浸泡时缓缓展开,茶香慢慢浸透出来,茶色和味道温和,你若是细心去品,会有静谧的感觉。而,你这般冲出来的茶,寻常人也会知道是黄茶或是红茶的味道,但茶叶被水流冲乱,茶香散乱,自然也影响了味道,两种感觉,需要用心去品,方知其中差异。茶道,是艺术,艺术需要倾注感情。”司微语道。 那女子有些不信,自己端起来品了一口,又重新一口气烧了水,凉置片刻,正要举壶沏茶,却被司微语接了过来,只见她只手沏茶,连执壶的角度都与她一样,但整个气韵风度,是她走南闯北拜师学艺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看到过的清韵典雅、云淡风轻。 当即,茶艺人不用品这杯茗,已是肃然起敬。 司微语举杯递到她跟前,笑着道:“我叫司微语,京都江南路的十方茶舍,如若有兴致的话,可以前往叙话!”她说完,放下茶杯起身欲走,却被茶艺人给拦住了。 “我叫秦铭,不必别日,今日就想与司小姐结交一二,若能指点再三,秦铭感激不尽,鞍前马后在所不辞!”那女子一脸诚挚,对司微语道。茶道是古典文化,精于此道之人,说话的方式也透着些古意。 “秦铭?”司微语思索再三,皱眉道,“你师傅是不是秦九?” “正是!”秦铭道,“也是我父亲。” “他是我外公的徒弟,我外公是沈维文。” “啊!”秦铭惊呼出声,脸上的恭敬顿变为惊异,又转为亲近,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司微语的胳膊道:“你是清婉姑姑的女儿微语?” “是我!”司微语也不由得喜出望外,和秦铭相拥道:“铭姐姐啊?”她以为除了叶承再没有亲人了,却没想到,冥冥中,妈妈是那么的爱她,舍不得她孤单,派了秦铭来和她亲近。秦铭比她大七岁,是师伯秦九的养女,她还是听妈妈说起过,从未见过面,但甫一见面,却毫无隔阂,倒像是离别多年的姐妹相见。 少不得会聊些家里的人,秦铭问起沈清婉,司微语却是神色凄然,只说妈妈过世,这里又不是方面聊话的地方。简单地聊了几句,司微语知道秦铭只是四处受人聘用当茶艺人后,便毫不客气地将十方茶舍托付给她。能有个固定住所,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秦铭自然是喜不自禁。当下便约好,将手上的几个单做完后,就去十方茶舍。 十方茶舍那里如今还有别的用途,司微语也不急着这一时,事情说定了就好办,秦铭这里还要招呼客人,司微语便先回徐老爷子那里。 门在司微语出去后,便关上了,赤狐忙站起身来,在乔离跟前垂首而立,道:“爷,这个人,太猖狂了!” “她,有猖狂的资本!”乔离俯身看着外面的场景,胳膊撑在腿上,“把那块”去霞“送过去。” 赤狐大吃一惊,“去霞”是乔离得的一块极品鸡血石,鸡血石最适合用来雕刻印章,同样爱好雕刻的他一向都不舍得动刀,这送去给司微语,如若她雕刻了别的人的名姓,那岂不是费了一块好石头?赤狐想到那块司微语拿出的那块普通的鸡血石,上面雕刻的是一个“徐”字,古篆体的“徐”字,字体飘逸,风骨奇特,极富气势,用的是双钩碾法,走笔格外流畅,毫无滞感,是她从未看到过的极品之作。 “是!”乔离说了,谁敢不从? 司微语回到徐老爷子在的包厢,坐到老爷子身边来,道:“爷爷,这人如何?”她问的是取代赤狐的拍卖人。 “嗯,那红头发走了就行了。”老爷子看得格外专注,“微微啊,这十三块原石里头,你觉得哪一块有玉的可能性最大?” “爷爷,我又没有透眼法,隔这么远,怎么知道嘛?您别急,一会儿会让我们上去瞧瞧的,到时候我再告诉您,不过说好了,您买到的原石,要分我一半。”司微语抱着老爷子的胳膊撒娇道。 “都归你,爷爷只是赌一赌而已。”老爷子玩心不泯地道。 每一个包厢的人都有机会上去摸一摸,掂一掂,瞧一瞧,时间只有十分钟,十三块玉石,也就是一块原石不到一分钟。但司微语并没有花满十分钟,她每拿起一个,掂量一下,然后整个儿从头到尾看一遍,便放下又拿起下一个,十三个看完,也不过花了一半的时间。 “她想干嘛?她以为她有特异功能呢,嗤,真是的,只会哄着那死老头子喜欢。”洛明在包厢里看着司微语,只觉得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格外讨厌。 洛川只是扫了她一眼,连腔都懒得搭一下。 很久以前,徐默尘带司微语参加过几次赌石,当时洛川也在场,那时候徐默尘的钱不多,司微语自她的爸爸司汉良去世后,日子过得也万分艰难,更是没钱来玩这些。但,每次,司微语都会让徐默尘出手买上一块原石,每一次都能切出好品相的石头来,这便是司微语的本事。 “沈家别的没什么,在这方面,还是有很多窍门的。”洛婷道。 “能有什么窍门,莫非她有什么异能?”洛明不屑一顾地道。 “沈家别的不多,这些古玩什么的,还是不少的,你以为徐家为何把她巴得那么好?”洛婷道。 “哼,我洛家也不差,爷爷都说了,我要是能够嫁到徐家去,就把环宇给我。”洛明说这话时,特意瞟了洛川一眼,得意之色毫不掩饰,环宇几乎占了洛氏一半的家产了,除了旗下的酒店外,还有一个影视公司,几乎有一半的影星都是他们捧红的。 洛川没有说话,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他也听说了前天晚上在盛宫发生的事,洛明的下半生还握在司微语手中呢,昨天一早,洛明找到他,要四年前在三环外发生车祸的那卷录像带,用来去换司微语手中的那些照片,他并没有给,为这事,洛明自然是怀恨在心的。 环宇,她是在做梦吧,就算他同意,徐家就会娶她?怡凡顶的上数十个环宇了。 “如何?”徐老爷子在司微语耳边低语道。 “一号,五号,七号,别的,咱们不要。”司微语道。 “哦,好!”徐老爷子跟孩子一样,在这事上司微语说什么,他必然会听什么。好钢用在刀刃上,把人恰到好处地用到极致,这么多年,徐老爷子若是没这点本事,也混不出如此大的天下来。 一号,被司微语用五十万拍了下来,这是一个史前最低价了,现场切出偌大一块籽玉时,全场的人,肠子都悔青了。此时,洛明也有些相信洛婷说沈家有些窍门的话了。 2号,开始拍卖时,司微语也跟着叫价了,徐老爷子有些奇怪,但听到隔壁洛家也在抬价,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最后,2号石头被洛家以一千三百万买下来时,司微语笑了,一千三百万啊,就拳头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就算是一整块籽玉,也值不了这个价。 第一块玉石被切开,只是为了刺激后面的拍卖。从第二块玉石开始,是不会现场切的,要等着后面的一共十二块全部都拍卖掉了,才会依据卖家的要求切还是不切。 最后,五号,七号均被司微语以不高的价格收入囊中。乔离侧目看向旁边的赤狐,赤狐点了点头。她跟着乔离多年,自然明白乔离问的意思,司微语买的另外两块石头,是不是都能切出好玉来,而她的的答复是“是的”。 乔离起身走出包间,他没有去围观别的人,而是直接去了最边上的一台玉石水切机旁边,那里,司微语正亲自拿着石头在切玉,旁边站了不少的人在围观,看到乔离过来,纷纷都让开了。 司微语并没有像其他的切玉的师傅那样一点一点地试,她拿起石头,四下里掂一掂,略微换个角度,一刀切下去,当即便能看到里面的玉石,竟然是一块罕见的红玉。就算是乔离这种捧着玉碗吃饭的人,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扫了赤狐一眼,赤狐不由得脸煞白。红玉,只是传闻中听说过,从未有人看到过,没想到,玩玉石玩了一生,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见识到,赤狐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千万,卖不卖?”人群中顿时就有人出价了。 “三千万!”另一人开始抬价。 “五千万!” “一个亿!” …… 司微语竟如未闻,她将里面的红玉完完整整地切了下来,竟然有一个成人拳头那么大,这是什么概念?司微语将那块红玉递给徐老爷子,便开始切7号石头,整个过程淡定从容,似乎她只是在做一项普通的木工活一般。 七号解出来,再次让人如置梦中,当那一块有半截胳膊大小的羊脂玉握在司微语手中的时候,众人竟是分不清到底胳膊是玉,还是玉才是胳膊,同样泛着玉泽的光芒,同样摄瑰丽多姿、含蓄优雅。 “再切一点,怎么会呢,再切一点,往深了切……”一道焦躁的声音传来,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就在旁边一台切玉机上,一块原石被切的只剩下一个边角了,洛明还在要求切。 “小姐,不可能切得出玉来的,若是就算有,也是一块废的,这么小,连个戒指都做不成。”那解石的师傅为难地道。 “怎么会?”洛明不敢相信这是用一千三百万买的,她竟然用一千三百万买了一块破石头?意识到这个问题,洛明猛地扭头,便看到了正静静瞧向这边的司微语,只见她轻轻拍着身上的浮尘,用一种无所视的目光看着这边,洛明在她眼里视同无物一般。 “司微语,你故意的?”洛明怒道。 “微微,我们回去吧?”徐老爷子根本就没听明白洛明说什么,现场解石的声音很吵,还有说话的声音,有些杂。 “嗯,好!”司微语道,她扭头看了看乔离,果然,乔离使了个眼色,赤狐便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很郑重又有些舍不得地交到司微语手中,道:“请验货!” 司微语接过来,打开盒子瞟了一眼,复又抬头看乔离,他也看了过来,“三天后,找人去取货。” 说完,便挽着徐老爷子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厅。 赌石,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破产跳楼!这一次赌石,洛家一共花了两千三百万,谁知,买的是一堆破石头。或者说,这一次,参与赌石的人,除了司微语抱走了三块极品大玉石外,其他人,都是拿钱打了水漂。 好在司微语走得早,没有引起公愤,要不然,得拉多少仇恨? “哈哈,这次发了!”徐老爷子抱着石头,笑得格外为老不尊。 “爷爷,说话算数哦,这玉石都是我的啊!”司微语及时提醒道。 “好,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不过,你准备做什么?”徐老爷子道。 “这块红玉,我自然是要留着的,到时候雕一套首饰,结婚的时候戴。”司微语不害臊地道。“其他的,我不是开了一家玉石店吗?做几套镇店之宝啊!” “好,随便你,爷爷只对印章感兴趣,只要不是鸡血石之类的,爷爷都不稀罕!”徐老爷子道。 “爷爷,您要的印章,或许这次,有指望了。”想到临走前,乔离让赤狐给她的东西,司微语别有深意地笑着道。 “是吗?”徐老爷子道,“不用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遇到好的了,再说!” 两人回到徐家老宅,已经有些晚了,想到第二日还要去问靳寇他们情况,司微语便没有在徐家老宅休息,吃完饭,便往锦绣园这边赶。 车在经过海子湖边的时候,后面便有一台车冲了上来,司微语从后视镜中看到的时候,它已经要追上尾了,司微语从右边后视镜中看到追上来的车,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将车往湖边靠拢,那车见此似逮住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一般,冲了上来,司微语的车一个漂移,那车冲了个空,便只听到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司微语从左边的后视镜上看到湖里翻起的大浪,冷笑一声,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已如脱缰的马,再加一个右拐,便从海子湖边没了踪影。 “靳寇,安排人查一下,这个车是哪里的?”司微语用车载电话,将方才那台车的车牌号报给靳寇。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呢? 靳寇便知司微语这边是出了事了,道:“要不要我安排人过来?” “不用,我还应付得了,不过是几条狗!”司微语道,语气中不乏狠辣杀伐。 锦绣园的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司微语站在阳台上,看了看对面的房子,隐约看得到灯光,过了一会儿,灯熄了,想必是看到这边房子的灯亮了,那边的人便睡了。 第二日一早,到了景豪之后,靳寇和厉琨便进来了,见司微语无恙,方才放下心来,“昨日的车是一辆私家车,车主已经报案了。昨日晚,这辆车在海子湖里被找到,一起捞上来三个男人,已经死了。” “死的是何人?”司微语并不稀奇,只问身份。 “听说是季南的人。”厉琨道。 “很好,我们就等着季南怎么说吧!”司微语沉下脸,狠绝之色并不掩饰。 ------题外话------ 有妞儿留言说,想要看到小包子,小包子啊,是萌哒哒还是小腹黑,不管怎么说,想起来就让人激荡呢! 第六十章 黑暗之龙 , 她话音方落,唐婉便进来说季南过来了,靳寇和厉琨起身回避。司微语靠坐在沙发上,季南进来她也并没有起身。 “看来,你是真的生气了?”季南笑着过来,在她侧面的位置上坐下。 司微语将厉琨没有动的茶递过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道:“我这人说话做事的确是很直,天生不会拐弯,但也一直都是敬你是大哥,有说的做的不对的,你可以说,但犯不着要我的命吧?” 季南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何事,苦着脸笑了一下,无奈地道:“如果我说这事我根本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他说完,一招手,门口便进来一个人,一双手被拷在身后,进门便在司微语面前低着头,道:“司小姐,那三人是我的手下,是我管教不严……” 司微语抬手止住了他下面要说的话,让那负荆请罪的人出去,她可没时间陪他演这么一曲戏,扭头对季南道:“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说,这些人是被人收买,你准备处罚?” 季南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一半是惊讶,一半也是调侃。 “季总,承蒙你瞧得起啊,专程过来跟我说这些。我忘了告诉你了,你上次介绍的那家叫做喜瑞登的酒店我很喜欢,年后,会邀请你来参加开业庆典的。”司微语笑道。 “司总果然年轻有为,不知这事我可帮得上忙?”季南道。 “如若季总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这边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季总袖手旁观即可!”司微语道。 季南沉吟片刻,道:“若是这样,岂不是就没帮上什么忙了?司总势在必得,不若我直接让刘总退出如何?” 司微语一声冷笑,道:“季总,你说有件事司家要是知道了,又知那酒店是你的人名下,窝藏隐瞒,会做何想?” 季南脸色一变,“我不明白司总所言何意?刘总并非我的人。” “是吗?”司微语站起身,为自己磨了一杯咖啡,又走过来,在原位坐下。她抬目去看季南,便知喜瑞登那姓刘的的确不是他的人,道:“是不是你的,谁说的清楚?外面看来,姓刘的一直为你马首是瞻,是你罩着,背地里,谁管得着?我只知道,洛婷在喜瑞登的顶楼总统套房里常年包间,在那里养了个情人,你说,司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是你在暗中资助呢?” 这件事,季南还真的不知道,他冷笑一声,却不是对着司微语的。那姓刘的是洛家下面的人,由洛川引荐给他。前段时间,喜瑞登生意不好,濒临破产,而司微语将景豪起死回生,他便介绍那姓刘的与司微语见面。从司微语向喜瑞登下手,便知姓刘的必然是得罪司微语了。 他让姓刘的现在便退出,不过是想帮姓刘的减少损失,以司微语的手段,不把姓刘的榨干,是不会收手的。很显然他的心思,司微语洞若观火,便用洛婷的事来要挟。 对于季南来说,他虽然在这京都是个人物,但如若司家和洛家有冲突,他无疑是个炮灰。他没有想到,洛家为自己挖的这个坑如此之深,且很显然,就算是洛家不准备下手埋,总有一日,会轮到司家。 季南抬目去看司微语,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笑意,是一贯的样子,但却是一脸淡漠,也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包括他自己。从在盛宫,自己出手护着洛明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立场便已然变了,他不可能成为那个隔山观火的人了,这个女人,心眼何其之小。 “司总,不管你和洛家是什么恩怨,我当日出手,不过是不希望洛明和你之间闹得太僵,你的事业刚刚起步,各方面的人,还应该维持好关系才好。”季南道。 司微语何尝不明白他说的“各方面”,自然也包括他季南,她笑了笑,道:“季总,你一向是聪明人,为何不懂一个道理?” “还请赐教!”季南道。 “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不知道来历的食物不要去吃,没见过的东西,不要去碰,你不知我和洛家之间的恩怨,你为何要出手?”司微语道。 季南顿时哑口,很显然司微语与洛家之间是有仇怨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能说他是怕洛明在盛宫出什么事,然后牵连到他吗?季南站起身,道:“司微语,你的志向只怕不止这一片京都,而我,不过是谋口饭吃,狭路相逢,我只想要一条命。” 司微语扫了他的左腿一眼,笑了一下,道:“季南,命都是捏在自己手中的,如若你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别人手中,就不要再去计较生死。”说到这里,她也站起身来,却是送季南出门。 司微语盘腿坐在地上,拿着刻刀雕着手中的鸡血石,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圣洁祥和的光芒,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忘乎了所有,享受这种清静安宁的境界。 乔离站在一旁看了很久,她让他进来的,但进来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她一直埋头在雕刻,手中是他昨日给她的那一块鸡血石,很显然,这个女人又动了手脚,他给她的那块鸡血石最少也有一个成人掌心那么大,可此刻在她手里的竟然只有一块橡皮擦的大小。 但他一直没有出声,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坐在地上,冬日的暖阳从窗外照进来,将她一身冷冽的气势一扫而光,真正如邻家女孩一般,只带给人岁月的静好。 “嗤!”一声轻笑从司微语唇瓣发出,不知道她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在自得自乐。 “什么事这么好笑?”乔离忍不住出言相问,他斜靠在沙发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手里握着一杯茶,一张俊脸,虽不乏冷酷,但眼中的笑意也是若现。 司微语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这办公室里多了个人?还是这个人?她拍拍身上的玉屑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四下里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一人时,方才问道:“你怎么在这?” “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乔离道,他幽深的双眸中泛着点点星光,能够看到她如此充满孩童趣味的模样,他觉得推掉与洛家的见面,也是值得的。 “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你这是不请自入,在大陆,是不礼貌的。”司微语边说边收拾手中的工具,用一块白色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然后迎着光看看刃口的情况,如有轻微翻卷,便用磨石细细地打磨,她的样子很专注,她自己并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有多迷人。 乔离忍不住笑了,这个女人,耍赖的本领和她这一手雕刻的活计一样娴熟,只是她翻脸不认的样子,也如她此刻的神情一样引人入胜。 乔离的女人并不少,在他三十年的岁月中,说他“夜夜做新郎”也并不过分,只是那些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暖床的工具罢了,与他上床的女人有多少,能记得的却是一个都没有,那些女人都是他的下属帮他挑的,送到他的床上,完事之后,再被带走,如此而已。 平生头一次,在他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坚硬的心被突破,在慢慢变软,他自己看不见他此刻的一张脸,一向刚硬的线条也在柔化,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神态在他脸上体现出来,一双眼盯着面前的女子,看着她捣腾她手里的活计。 一连三天,乔离都泡在司微语的办公室里,看着她手上的印章慢慢成型,他并未关注司微语到底雕刻了什么,只是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她雕刻,他看着,她不说话,他从不打搅。他的一生从未有如这三天这般,能够享受这种平静的时刻,静静的,有个人在身边,又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她做的,你都看在眼里。 “好了!”司微语将所有的工具整理一遍,一一放到了柜子里,然后转身洗了个手在乔离对面坐下,并没有急着说雕刻的事情,而是烧了一壶茶,开始泡制茶叶。淡淡的幽香从茶壶里慢慢溢出,钻进乔离的鼻端,一瞬间,乔离只觉得全身都变得轻松起来,如同一个在沙漠里艰难跋涉的旅客,突然找到了一块绿洲,品尝到了一丝清凉。 “还可以吧?”司微语笑着道,笑意中不难看到有一丝得意,如同一个孩子,超越了别人,自然而然地要去大人跟前得瑟邀功。 “很不错!”乔楠道,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更何况,她泡制的茶,的的确确世间难寻,功夫火候恰到好处。 “下次你有什么活动,要找茶艺人什么的,不如请我去,虽然我要价高了点,但绝对不辜负你出的高价钱。”司微语轻抿了一口茶,动静得体,神态优雅,如天女散花。 “什么价钱?”乔离笑着道,他可不会当真以为她是缺钱花,这个女人,心里想什么,你永远猜不到,她说什么,也绝对不能当真。 “一个小时千把万,相信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天价。”司微语说出一千万时,如同在说一千块钱一般。 乔离笑起来,他极少笑,但他的笑和笑声都很迷人,眸子中的淡蓝色光泽如金色阳光照临的海面,温柔如水。司微语愣愣地看着他,一瞬间有些迷失,但很快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嫌弃地骂了句:“妖孽!” 乔离脸上的笑容一凝,他难得笑一笑,竟然有人会嫌弃?顿时,心头无名之火起,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明眸如水,光华流动,心头的火气只得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清了清嗓子,道:“你安排人抢我的支票,不是更直接吗?” “是吗?你提醒我了。”司微语将沏好的茶推到他跟前,扬了扬下巴,道:“这茶,一百万一杯,你喝不喝?” 乔离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在鼻端轻晃了晃,茶香撩人,还未喝便醉了,道:“印章呢?不会也要钱吧?” “那倒不会,这是我希望与你合作的诚意,你先验货!”司微语将刻好的印章递了一枚过去了。 乔离轻轻地接过来,没有错过那肤如凝脂的芊芊素手,目光暗了暗,便落在了印章上,大小合适,落章的那一端是古体篆书的“乔离”二字,刻字隽永,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却不失睥睨豪气,甚是符合乔离的身份,这便是大家手笔,风范十足。 “很好!”乔离赞了一句,手握的一端,是依照切面和原有的形态进行了简单的雕琢,浑然一体,黑暗之龙,隐约可现,乔离几乎是在第一眼,便被这方印章深深震撼了,只一瞬间,便知这便是自己想要的。 司微语拿来一张纸和一个印台,摆到乔离跟前,道:“是在这里试,还是在你支票上试?” 乔离抬目看了她一下,往沙发上一靠,道:“这是我的初试,有什么奖励?” “奖励啊?”司微语想了想道:“以后你再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可以考虑打八折,哦,对了……”她点了点自己的头,道:“过两天,我的玉石店里,有一个拍卖会,你要不要参加?” “你去吗?”乔离问道。 “去啊,我敢保证一定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司微语笑得有些别有用意。 “是吗?”乔楠抛了抛手中的印章,用料只占他给她的那块鸡血石的四分之一,道:“想我去可以,今天晚上,你要请我吃饭!”然后沾了一点印泥,在白纸上轻轻一按,“乔离”二字,以腾龙之势跃然纸上,正如他的人一般,乔离的唇角轻轻勾出一丝笑,尽显冷霸之态。 “你可以不去。”司微语淡淡地道,她说完,弯下腰,将那张白纸拿起来,扔进了墙边的碎纸机。 乔离的目光从碎纸机上挪到她的脸上,她冰雪聪明,不会不知纸上,他的印章盖下的“乔离”二字,将会有多值钱,她当着他的面粉碎了这两字,无非是告诉他,她司微语就算坑蒙拐骗,也会明着来,这样的女子,你很难将阴险二字用在她的身上。 “进来!”门口的人影一晃,司微语便道了一声。 进来的是靳寇,他见乔离在,便凑在司微语耳边道:“洛川的人出现了。” 司微语并不怕乔离听见,靳寇口中的费阳便是之前小猴子妈妈避开的那人,道:“嗯,看紧点,别落到他手上了,这个人,我要定了。”司微语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是!”靳寇道,“他与许剑似乎也很熟悉。前两天看到他们在一起喝过酒。” “很好啊,茶山那边的情况呢?”司微语道。 “那边暂时没有异常,那人很沉得住气。”靳寇道。 “看得出来!不要让他跑了。”想到这里,司微语冷笑了一下,“蛇不出洞,我们让它出来,我自然有办法,你布置一下,三天后,我们就出手。” “是!”靳寇道。 他出去后,司微语便开始收拾包包,扭头对乔离道:“我今晚有事,改天请你吃饭,话说,第一批玉石什么时候到?” 乔离顿时有些无语,他看了手中的印章一眼,这印章不过前一秒才拿到手,这个女人便开始问玉石什么时候到的事,真看不出来,她白皙如玉的脸皮竟然厚到这种程度了,只是,他却丝毫生不出厌恶,反而觉得,很特别。 “十天后,我会亲自安排人送一批货过来。”乔离道。 “好!”司微语道,“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她的手一抛,一个物体迎面过来,乔离吓了一跳,忙伸手接过。他的身手并不逊于徐默尘,司微语想到这里,眸色暗了一下。 乔离摊开手心一看,也是一枚印章,只是比方才司微语给他的那一枚小上一倍,上面只刻了一个字“乔”,乔离顿时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了笑,“另外一枚,是用来拍卖的?” “什么?我不明白。”司微语表情显得很无辜,似乎乔离栽赃陷害她了。 “别告诉我,你手上没有一枚刻着‘离’字的印章。”乔离咬牙切齿地道,“还是说,你向来都是如此,把客人的原料一切为二或三,分别刻上姓名,姓氏和名字,然后将刻有姓氏和名字的印章再强卖给顾客?” 乔离说漏了一点,司微语一分为二之后,其实还吞下了几乎快小半块原玉,准备留给徐家老爷子的。如若乔离现在问起,司微语会用准备好的说词:“我向来只是因材施雕,并不是刻意要私吞你的玉石。” “什么呀?”司微语跺脚道,“别人的名字值钱吗?要都有你这么值钱,我就发大财了,再说了,你只让我给你刻名字,我现在刻了三份,你不但不感激,还这样翻脸无情,还是不是人?” “你,骂我不是人?”乔离到底是乔离,东南亚暗王,上位之后,何曾听过一句半句不中听的话?更何况这等忤逆的话。 ------题外话------ 如此无赖的微语,是不是颠覆了姑娘们的臆想? 为刷首页,二更时间调整在了15:55,总是换来换去,实在是抱歉!但不管怎么说,二更是必须有滴。 第六十一章 引蛇一招 , “你自己承认自己不是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得,我可没时间跟你打嘴仗,路边有陪聊的,便宜,一个小时五十块,自己找去。”司微语说完,便往门外走。 一阵风扫过,被乔离一把拉住,猝不及防下,便撞在乔离怀里,暗香扑来,熏得她有些微醉,“乔离,你是存心找我茬是不是?”司微语气得,腿直扫过去,幸而乔离反应敏捷,得以避开,风声呼啸而过,乔离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司微语身手之强,远过他的想象,如果他被这一击而中的话,他不敢想象。 “你下的是死手?”乔离也怒了。 “什么死手不死手?你要是想过家家,对不起,我不会。”司微语再次扭身就走。 乔离跟着出去,看着走廊里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突然释然了,他与她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何曾学过动手的时候还会给对手留下一线生机?他并非不适应啊,只不过方才动手的人是她而已。 司微语,年二十二,十八岁赴英,次年以全能各项第一的好成绩进入桑赫斯特学院,三年后,再次以全能各项第一的好成绩肄业,获女王勋章,她在桑赫斯特的各项成绩,成为最高机密。 司微语,八岁丧父,新丧母,是京都司家的大小姐,身份贵重,只是,据说,她与司家关系很恶劣。 这也是让乔离这个外来者不能想象的,换成任何一个大家族,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就算是女子,也会得到家族盛宠。但司微语,在母亲的葬礼上与家族决裂,只身闯荡江湖,白手起家,短短数月,便建立起她自己的产业。她的第一桶金,是前不久黑市赛车上赢来的。 同时,据说与徐家尘少关系微妙,这一点,乔离已有所感觉,赌石会上,她陪同徐老爷子出席。 洛家一大早,人都到齐了,连洛寒也都回来了。早餐桌上,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在这样的家庭里,连问都不会有人问起了,夫妻之间,父子母女之间,亦或是兄弟姐妹之间,谁在哪,做了什么,也都不会有人关注。 “川少,您的快递!”家里的女佣将才到的一封快递递到洛川面前。 “打开!”他的两手沾了面包屑,不便动手,便对候在身边的女佣道。 “是!” 信拆开,只有洛明勾了勾身子过去看了一眼,一连串的号码,倒是引发了她的好奇,正要问,却见洛川面如死灰,心里咯噔一下,忙缩回了身子。 “怎么回事?”洛寒见儿子有些异样,问道。 “没什么!”洛川一把收起快递袋子和那张纸,转身便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瑞正要起身,想了想,还是坐下了。洛川的事,她已经管不了了。 洛川反反复复看着手中的纸张,是很普通的复印纸,上面的内容自然也是复印的,每一个军车牌号后面对应着一个电话号码,这些数字他都记不起来了,但数字的组合,却让他心惊胆战。 手上的青筋暴起,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背地里做这样的手脚?他将手下人的一些问题反反复复疏离了一遍,排除了内部人给他送这份文件的可能性。如若不是自己人,那么便是外面的人,季南?叶承?他摇摇头,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浮上脑海,如果是她的话,所有的不可能便都变成了可能。 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在新开张的景豪玉石店举行。此次拍卖会距离上一次开张大吉不过十天半月的功夫,但大腕云集,京都这边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有人来,另外,还有诸多的影视歌星之类的人。据说,景豪真正发出的帖子只有三张,一张是送到叶氏总裁那里,另外一张是送到南豪老总季南的桌上,第三张,送没送出去不知道,但至少乔离亲自来了。 司微语的到来,不是以主人公的身份,而是挽着叶承的胳膊,款款而来的,与乔离同时在门口下车。看到司微语亲密地挽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胳膊,乔离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司微语宛若未见,笑着打招呼道:“乔三爷,您来了?”语气中丝毫找不到一丝的恭敬。 乔离站在两人面前,盯着司微语挽在叶承胳膊上的手,道:“司小姐,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他只是听说司微语与徐默尘关系非常,却没想到,她的男人竟然是叶承。 叶承,叶氏总裁,年二十八,祖籍江南,能够二十八岁在京都这样一个地方,占据一份江山,并不简单。 “叶承,我男朋友!”司微语大方地道。 “你……”叶承一下子就怒了,哗啦一下,将胳膊抽出来,对司微语吼道:“想我死,能不能换个法子?”景豪举办活动,他不来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如果司微语在徐默尘跟前叨咕两句,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借一只胳膊给她已经是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了,现在她居然还想让他灰飞烟灭?也不怪叶承生气。 小的时候,他喜欢和徐默尘对着干,徐默尘不喜欢男孩子和司微语接近,他就非要和司微语同进同出,偶尔还故意在徐默尘来之前,跑到司微语房间里去,倒在她的床上,惹得徐默尘炸毛狂怒。但那是小时候,现在,他是巴不得徐默尘赶紧的和司微语结婚拉倒,省得她总是祸害他。 乔离一下子愣住了,却见司微语不但不生气,反而格格笑起来,再次抱住叶承的胳膊,道:“你别这样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那个,介绍一下,我表妹司微语。”看到越来越多的镜头对准这边,叶承赶紧的抓紧机会澄清自己。 “哇塞,叶总的表妹这么漂亮……” 看到有女明星过来,镜头也跟着过来,司微语忙抬起包包遮住了脸,往屋子里冲,另外不忘对过来接应的厉琨道:“查一下,不许明天的报道有任何关于我的信息。” “是!” 乔离本来也准备跟着进去的,却不得不留了下来。他看到司微语躲开媒体记者,也没有错过司微语下达给厉琨的任务。便知,她并不想在任何媒体曝光,看到有记者要追上去采访,乔离缓缓展开一个微笑,顿时,所有的镜头便都对准了他。 “乔三爷!”一声惊叹,顿时引起了一阵惊爆。 若说乔离,或许很多人都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谁,但若说乔三爷,圈里混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乔三爷亲自来,莫非是和这家玉石店的老板是朋友?”有记者开始提问了。 知道了乔三爷,谁又不知,东南亚乔家在整个东南亚是玉石界的大佬?竟然会光临一家小小的玉石店,前些日子又爆出徐默尘在此为未婚妻订购首饰,真不知这家玉石店的背后老板到底是谁? 只是,乔离是谁?他会回答吗?自然是不会的。司微语避开之后,立时便有两名黑衣保镖过来,护着乔离进了玉石店的拍卖间。 “乔三爷!”洛明挤过去,挨着乔离坐下。司微语的行事风格并不会专门为这个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男人准备什么雅间了,这样才给了洛明机会。 “洛小姐!”乔离点点头。 见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洛明不由得喜出望外,身体往乔离身边凑了凑,浓郁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乔离身体往一旁侧了侧,避开了一些,他还是比较习惯司微语身上那带着茶香的味道,虽然当日在她办公室门口只有瞬间的一次碰撞,却让他记忆深刻。 “洛家有三家珠宝店,有大陆最出色顶尖的雕刻师,如果三爷肯与洛家合作的话,所有收益,五五分成?”洛明笑着道,手伸出去,拨弄着乔离黑色衬衣的扣子。 司微语要百分之三十的玉石,并未谈分成的话,以乔离这三天与她打交道的经验来判断,很显然,这个女人并没有说要给他任何分成,她不过是用进价收购他的玉石,并且还是垄断的方式,只能卖给她。这个贪心的女人! 乔离的手飞快地握住了洛明的手腕,洛明心下一喜,大凡女人,能够吸引到男人,都会有一种自得的情绪,洛明很显然也很满足,这个男人,有不输于徐默尘的实力和气质。只是,一股刺骨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洛明的脸顿时煞白,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去,乔离漆黑淡蓝的双眸中,滚动着幽暗的光芒,透着危险的气息。 乔离放开了她的手,拍了拍胸前的衬衣,道:“洛小姐,一向只有我挑女人的份。” 洛明难掩尴尬,也并不敢把自己愤怒的情绪表露出来,她低下头,一副温柔的模样,道:“很抱歉,我只是倾倒于三爷的风采。” “是吗?”乔离冷笑道:“我并不愿和徐家尘少去抢一个女人。”他说完,正襟危坐,目光锁定前面的拍卖台。 洛明顿时面如死灰,但很显然,此时此刻,不是刷清自己的时候。 “季南来了!”靳寇凑近司微语身边,低语道。 “嗯!”司微语说完,丢了个眼神给厉琨,让他上前去迎一下。 季南被一个女子挽着,正是当红明星,两人神情亲密,进来后,看到司微语,季南便从那女星怀中将胳膊抽出来,走到司微语旁边,在她右侧的位置上坐下来。她的左边坐的是叶承,隔着司微语与他握了握手。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季南道。 “不晚!”司微语笑着道,她瞟了一眼左侧身后与洛明同坐的乔离,看着乔离酝酿着风暴的双眸看过来,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到她不怀好意的笑,乔离紧绷着的脸略微放松了一些,别过脸,不去看她,尽量让自己少生点气,他这一生经历过风浪,在生死边缘挣扎过多次,还从来没有被别人这般拿捏过,他不知道到时候那枚刻着“离”字的印章被拍卖时,他会不会克制着自己不去掐死她。 她真的在自己面前时,他会下得了手吗? 她刻了三天,他在一旁看了三天,三天中,知道她一直在做手脚,却从来没有去留意过,这算不算是他的纵容?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拍卖师candy,现在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拍卖的宝贝,我们首先来看一看第一件宝贝,便是我手中的这一套首饰,这套首饰或许大家不会陌生,便是半个月前,我店开业的时候徐家尘少在本店订购的一套首饰,由于一些原因,今天将在这里进行拍卖。” 拍卖师candy是从怡凡借过来的,成熟老练,身材火爆,一向都是拍卖场上聚集的焦点,但今日,从她抱着第一件拍卖的宝贝出场,就无人再关注她了,全场议论纷纷,不明白为何半个月的时间,徐默尘订购了用来送给“未婚妻”的首饰,要在这里进行拍卖,一时间,议论纷纷。 “司微语!”洛明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目光如毒蛇一般咬着前排的司微语。司微语此举不过是用事实在向京都的人证实,她洛明根本就不是徐默尘的什么未婚妻。 乔离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洛明,纵然再不明白京都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明白,只怕洛明这女人是徐默尘玩得不要了的,“洛小姐请息怒,我不希望今天有人砸场子,我要的东西还在后头。”乔离道。 夜长梦多,他想快点拿到自己要的东西,他不知道司微语这个女人下一秒又会想出什么新奇的招数来。 听到乔离的警告,洛明扭转心思,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不怕死地靠近了乔离,小手牵住乔离西服的衣襟,可怜兮兮地道:“乔三爷,我,呜呜呜……” 乔离抬手抚开她的手,道:“洛小姐若再不喊价,只怕真的就要被人拍走了。” “三千万!”清亮而不失豪气的声音从前排响起。 洛明抬目看去,果然是司微语举了牌子,并回过头来在看她,洛明一下子就怒了,“三千五百万!” “四千万!” “四千五百五!” “五千万!” “五千一百万!”洛明咬咬牙,喊道。她有种冲动,只觉得那套首饰就是徐默尘一般,她不想在这种事上输给司微语。 “五千一百万一次,五千一百万二次,五千一百万三次!成交!” 洛明的脸顿如死灰,如果此刻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司微语涮了的话,那么司微语扭过头来,用唇形说出的三个字“恭喜你!”便是明白地告诉了她这一点。 乔离的目光闪了闪,看着司微语的后脑勺,这个女人,她是算计死人不偿命的吗? 接下来的不过是一些寻常首饰,或许是因为前面有徐默尘的捧场,此刻又有乔三爷的坐镇,这些首饰拍得了很高的价格,司微语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很高兴的样子,似乎,这一场拍卖与她无关似的。 “洛川今天没来?”叶承在她耳边道。 “他最近没空!”司微语道。 “是吗?”叶承道,“要人的话跟我说一声。” “嗯。”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最后的压轴戏是什么。”台上的candy神秘一笑,目光落在乔离身上,“今天很荣幸,我们的现场到了一位嘉宾,便是乔离先生!可否请乔离先生为我们揭开这件宝贝的面纱,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件宝贝的真面目?” 乔离的目光所在司微语的身上,却见她不动如山,他很好奇,如若此刻他不起身的话,她会怎么办? 乔离只迟疑了三秒钟便起身了,现场响起了山响般的掌声,整个拍卖场随着乔离缓缓上台的脚步声,再次达到*。厉琨亲自捧着盘子,红丝绒衬底的盘子上,盖着一层明黄色的缎布,更是激发了众人的热情,到底是什么,能够得到如帝王般的待遇? 乔离抬起的手顿了一下,他扭头去看台下的司微语,见她唇角含笑,只是笑得那般诡异,却不失调皮,似乎她做的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乔离无奈地笑了笑,明黄缎子被揭开的瞬间,众人只看到一块橡皮擦般大小的玉石,虽是珍贵的鸡血石,依然不由得很是失望。到底,不是人人都有这等品味。 candy正要做起拍前的介绍,却见乔离抬手制止住了她,只见他拿起那块玉石,将刻字的一面凑到眼前看了看,似乎很满意,行书体的“离”字如腾龙游凤,字体婉转流畅不失大气磅礴,豪迈如风,飘逸如云。手握的一段,是一个龙头,雕印并不明晰,用了遮掩手法,但却一眼可见,低调并不含蓄,反而显得张扬。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写出这样的字,刻出这样的印章。 第六十二章 还缺一人 , “一个亿,我要了!”乔离说完,便握在手中,大步朝外走去。 全场响起一片唏嘘之声,一个亿,何等手笔,那么小的一点东西,到底是什么?就算是藏在皇宫里的那些玉玺也要不了这么高的价啊! 这是严重违反拍卖规则的,candy正要阻止,厉琨却抬手示意她结束拍卖会。 司微语的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她从车上下来,走到倚着车抽烟的乔离旁边,看了看来往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不由得笑道:“你果然彪悍,这么多生猛的目光都能吃得住?搞不好你都成了那些扫地大妈的意淫对象了。” 乔离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摘下墨镜,抬腕看了看表,道:“我七点的飞机,你不去送送我?” 司微语吃了一惊,她似乎忘了他不是京都人,也压根就没想过他还会有来跟她告别的一天,只是,想到马上要去办的事,踌躇半天,方才抬头,道:“不能,不能晚一点吗?”或许是看到乔离脸上要吃人的表情,司微语说得有点结巴,说出去后,就后悔了,她为毛觉得不能去送他有点愧疚? 乔离见她犹豫,心里便怒了,这个女人,坑他,拐他,蒙他,骗他,他要回去了,居然连送都不愿送,只是听到她吐出的话,心里一腔怒火便烟消云散了。他不是没听过她和厉琨说过的话,也知道她是有很多的事要做,他也并没指望她会良心发现去送她,或许她又会跟他打个哈哈将这事揭过去了,却没想到,她会开口留他,会觉得不能送他而愧疚,一时间,一种陌生得让乔离很不安的情绪在心头滋生蔓延。 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司微语抱在怀里,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即刻松开,沉声道:“保重!”然后转身上车离去。 看到他的车汇入车流中,司微语抬起手,轻轻地摆了摆。如果此生有幸,她希望他永不与她为敌! 乔离的专机从停车坪起飞,向东边飞去。 他坐在舷窗边,看着夜幕下的京都,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那个女人的模样,从他与她见面的第一刻起,一直到他们分开,他把她抱在怀里。他做好了被她一脚踢飞,抑或是被她扣在手中的准备,却没想到,她没有即刻就那么去做,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似很不习惯与人之间的这种接触,他感觉得到她在努力克制,他听到她说:“保重!” 他很快就松开了她,并不为别的,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把她带走,他也感觉到她对他的容忍到了极限。 司微语,她并不是他常见的那些女子,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想要的。 “说,是不是你?”京郊的一栋平房里。 从外面看,这平房与普通居民的住房没什么区别,可进了里面才会发现,其实另有乾坤。楼梯不是往上,而是往下,到了地下,便是一座宫殿,金碧辉煌,铺着大理石的地面,在水晶灯的照射下,亮堂极了。 一个男子被捆绑着跪在地上,他的面前站着的是洛川,一张娃娃脸上,阴云密布,狠毒如要吃人的狂魔。 男子慢慢抬起头来,如果司微语在的话,必然会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日在茶山上发现的做军车牌照的那个男子刘伟,当日她看他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此刻竟然衰败颓废得如老了二十岁了。 “不是!”男子咬着牙道,眼中是不屈之色。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七年来,所有的套牌都是出自你之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洛川一脚踢下去,正中男子的腹部,男子被踢倒在地上,蜷着身子,痛得冷汗直冒,却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咚咚咚的声音,从上面跑下来一人,凑到洛川耳边说了什么,洛川再次大惊失色,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道:“看好他,不能让他跑了!” 说完,洛川自己便开着车,直奔北门区的郊外,他下了车,站在远处,看着茶山套牌加工那边手电筒交织出的灯光,如一张恢恢法网一般,一颗心,头一次七上八下。 “哪些被带走了?”洛川扭头对跟在身边的副手问道。 “别的人无所谓,许剑被带走了,四年前的那事,你也知道,他是参与了的。” “妈的!”洛川扔了手中的烟头,“查出来到底是谁了吗?” “查不出来,那人现在在xj平乱,徐庭白在营地一直没有出来,司家大小姐,我们跟踪不了,每次不到十分钟就被她甩了,具体是不是她,不知道。”那副手道。 “找人……做掉她!”洛川深吸一口气道。 听的人吓了一跳,道:“如果……xj那位回来,我们就……” “如果是她,你以为我们的下场会好?”洛川盯着他的眼,在远处灯火映照下,竟然有血色在涌动。 “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小,远处警察带走人犯的声音在夜幕下听得十分真切,将他的声音掩埋住了。似有人犯要逃走,才跑出去不过十米,便听到“砰”地一声枪响,然后是杀猪般的嚎叫声,逃跑的人腿部中了一枪。 这些年,这些事,洛川看得多了,便深知,这一场围捕,是被人授意过了的,路上,来来往往的,还有军车,那些人想跑,那是不要命了。 “前面那栋平房,下面是地下室,里面大约有一二十人,手上都有枪!”厉琨道。京郊平房前,洛川前脚才赶往茶山,他们后脚就来了。 “知道了,你和我下去,靳寇在上面守着。”司微语道。 “不行,我和厉琨下去,你在上面守着。”靳寇道。 “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司微语白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一个跃身,人已经贴着那平房的墙壁了。 厉琨不甘示弱,助跑几步,一脚踏在墙上的一处凹槽上,手一板,人便上了平房的顶上。 “小妹妹啊,跟我走啊……”门被打开了,一阵酒气迎面扑来,一个约二十出头的青年哼着歌出来,出门便解了裤子,对着外面尿起来,才尿了一半,颈间一疼,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了。 “来,来,来,喝!” 堂屋里摆了一桌围坐了大约十好几个人,坐在中间的人举着杯子,吆喝着赶紧喝,有人端了杯子应和,也有人抵着头吃菜,还有人搂着身边的女子嬉笑打闹,嘴对嘴地亲着。眼前花了一下,紧接着门便被从里面关上了。 “二狗子?”这里的领头大哥揉了揉眼睛,才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便听到了数声枪响,他自己的右腕中了一枪,血从伤口上淋漓而出,剧痛刺激着神经,其他的人,均未能幸免。他不敢相信世间有人具有这样的速度,双手握枪,在一瞬间之内,所有准备动作的肢体全部都中弹被阻止。 “所有人面对那堵墙,都不许动,否则别怪我取你们的性命。”开枪的自然是司微语,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外面罩着一件风衣,头脸都蒙着,只留了一对眼睛在外面,根本无人识得她是谁?双枪在她手中旋转,速度如闪电一般,没有人敢生出任何心思。 楼下传来轻微的声音,别人听不到,司微语却听得出是枪声,数声枪响之后,过了约莫三分钟,厉琨押着一人上来了,正是司微语想要的人刘伟。 “我们走!”司微语道。 厉琨扫了一眼面壁而立的人,几乎所有人的右腕都中了枪弹,他在下面听得真切,枪声很密集地响了不到十秒,竟然会有此种效果,一瞬间,厉琨觉得对这个女人不应该只是敬佩了,生出了由衷的崇拜。 或许是被司微语的彪悍给镇住了,一直到外面没了声音很久,这群人才反应过来,忍痛忍得太久了,意识里没有了强大的压力压制后,便有人晕了过去。领头的男子,抱着受伤的手臂,吼道:“赶快给老大打电话啊!” 洛川赶来的时候,只扫了一眼受伤的人,连问都没问是谁,声东击西的手法很寻常,却用得如此出奇制胜。在这京都,或者说在这个星球上,能够有如此出色身手的人并不多,在这京都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徐默尘,一个便是司微语,不可能再找得出第三个。 即便有那第三个人,他也不会插手这边的事,更何况如今他也已经离开了,那人便是乔离。 司微语直接将刘伟带去给了徐庭白,徐庭白亲自将人关押起来,刘伟、徐建,还有那本记录。厉琨和靳寇回到了车上,司微语独自待在徐庭白的办公室,徐庭白的秘书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应当是徐庭白吩咐的。 “现在还缺一个人,爸爸!”司微语道,“不能逼一下供吗?”她抬起头,有些期待地望着徐庭白。 徐庭白有些为难,却不忍让她失望,点点头道,“我来想办法!” “我只是想知道当日那车到底是谁开的,有一个人,我一直在怀疑,却没有证据。”司微语道,她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也不太方便去查那人。” “叫什么名字?”徐庭白道。 “张坤。”司微语道,“他退伍的时间,还有为何退伍,退伍之前和熊文到底是什么关系。”司微语递了一张字条过去,字条上写的就是熊文的身份证号码。 “你不要走,我马上把信息调出来。”徐庭白说完,便喊来了秘书,将身份证号码递给她,让她现场就查。 司微语看着她将系统打开,身份证号码输了进去,便出来一系列信息,司微语对这人的立功经历什么的不感兴趣,只看到上面登记的籍贯、退伍时间和原因等等。籍贯年纪和小猴子妈妈说的一样,退伍的时间正好是四年前中秋节当天,如果按照他的死期来说的话,应当是中秋节第二日才是,退伍的原因并非是死,而是违反纪律被开除,这也说明了为何他退伍没有补贴,在职死没有抚恤金之类的原因了。 司微语对那秘书道,“你输入张坤的名字,把四年前退伍的所有张坤给我找出来,包括照片。” 秘书看了徐庭白一眼,见徐庭白脸上一片严厉之色,是默许的样子,她忙执行命令。 司微语一一筛选,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找到她看到的那人,便知,张坤这个名字,只怕是那人杜撰的,小猴子妈妈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爸,看来,我只有另外想办法了。”司微语道,“这几个人,您帮我看好了,别闹出自杀什么的事来。” “你这是不信任爸爸?”徐庭白笑着道,“和默尘通过电话没?” “可以打电话吗?”司微语惊喜地问道,她当年在英国的时候,出任务或是训练,是不能与外界通话的。 “呵呵,他呀,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的人,用爸爸的座机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让他多注意身体。”徐庭白道。 “好啊!”司微语忙跳起来,蹦到徐庭白的办公桌前,一屁股就坐在徐庭白的位置上,开始拨号。 徐庭白笑着摇了摇头,走出办公室帮她关上门,也没有走远,就在门口站着。 已经很晚了,这一晚轮到徐默尘站岗,xj的冬天滴水成冰,室外温度零下二十多度是常温,曾经有个段子,内地的人去xj,在酒店吃饭的时候,点了个啤酒,服务员问是要常温还是零度的,那人要了个常温的,服务员端上来一看,哪里是啤酒分明是一瓶子冰块,服务员解释说这边的常温便是零下二十六摄氏度。 徐默尘站了有四五个小时,冷哲出来换他进去暖和一下,才走进屋子里,脱下手套和帽子,司微语的电话便来了,见是徐庭白办公室的号码,徐默尘想也没想便喊了声“爸!” “乖儿子!”司微语笑着道。 听到是司微语的声音,虽然是占了他的便宜,徐默尘也只是觉得好笑,道:“又在淘气,怎么在爸爸那里?” “有事过来了,你能通话也不给我打电话。” 电波里传来的声音带着娇嗔,徐默尘一颗被冻得僵硬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低声道:“想我了?” “嗯!” 一个字,满满的全都是委屈,徐默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如若不是对军人这个职业的热爱,或许他真的坚持不下去,无限的愧疚从心里蔓延滋生,却听到司微语在电话那头道:“明天是你生日,我怎么给你过生日呢?” 明天是他二十六岁生日,从六岁说“司微语,你要是做我媳妇儿,以后所有的好东西,我都留给你吃!”一直到现在二十年守候,一点一滴沉淀下来的绝不仅仅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相知,而是彼此之间灵魂的交换,渗透到骨子里头的相濡以沫和天长地久。 “先攒着,等我回来再补给我,宝贝儿,我想你了!”徐默尘看着外面冰天雪地映得如白昼一样的黑夜,叹口气道。 司微语的鼻子一酸,两颗泪就落下来了,吸着鼻子道:“我才不想你呢,有你在,片刻不得安逸,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讨厌!” 这话纯粹就是找理由安慰自己,徐默尘的心有种深深的痛,道:“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前几天坑了乔离一把,就是东南亚那边的乔家,你应该知道吧?”司微语道。 “怎么坑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坑得了他?”徐默尘道。 “和爷爷一起去的啊,怎么就坑不了?我还跟他做成了买卖呢,乔家每年百分之三十的玉石卖给我。”说着,又把一个亿卖给他印章的事说了。言语中不乏得意。 徐默尘听在心里。乔离,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清楚,东南亚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人物,三年前以铁血之姿抢占乔家第一把交椅,让濒临一盘散沙的乔家重新凝聚起来,稳居东南亚第一大家,足以与这边抗衡。他那样的人,岂是会看在徐家的脸色轻而易举被坑的人。只是,这样的话,徐默尘打死也不会和司微语说的,便笑道:“后来呢?” “后来他走的时候让我送送他啊,我没时间就没去。”司微语道。 “在忙什么?景豪那边怎么样了?”徐默尘道。 “还不是那样,交给唐婉在打理,我这边有别的事要忙。”司微语并没有告诉他关于查案或是与洛家对决的事。 徐默尘也知她是有事瞒着他在忙,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也就没有问,只说道:“我再过个把月就回去了。” “还要这么久啊?”司微语不高兴地道,“快过情人节了呢。” “宝贝儿,你也不是我情人,过什么情人节?乖,等我回去了,好好陪陪你。”徐默尘并不知道下一次会接什么任务,但却还是有着美好的心愿。 “哼,那谁是你情人?”司微语缠着他说话,道。 第六十三章 节日礼物 , “呵呵!”徐默尘无奈地笑笑,那边队友们在等着他,向他汇报侦查来的信息,便只好匆匆地挂断了。 司微语听着话筒里滴滴的声音,叹了口气,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见徐庭白等在门口,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特别感激,喊了一声:“爸!” “嗯,他那边还好吧?”徐庭白道。 “嗯,还要一个月才回来,怎么去这么久啊?”司微语道。 “孩子,军嫂就是这样子的,他只是去xj,那边只是一些暴乱分子,是些非正式武装的力量,危险程度并不大,或许将来会去很危险的地方,就像你爸爸一样去维和,或是去抗灾抢险的第一线,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你要学会坚强,学会适应,做得到吗?”徐庭白看着司微语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还有深深的期待。这个女孩子非常优秀,从小就看得到,只是就像所有年轻人和未婚夫妻一样,难舍难分,这未尝不好,只可惜,自己儿子的职业注定了聚少离多。 “嗯,做得到!”司微语答应着,却还是撅起嘴,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徐庭白笑着摇摇头,这是对自己这个当爸爸又当上司的不满呢,“早点回去吧,你的人还在等你吧?”徐庭白问道。 司微语点点头,才走出门外,便遇到了史岩,看到司微语并不惊奇,笑着迎了上来,道:“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吗?” “这么晚,你怎么还没休息?”司微语避开他的问题,道。 “首长还没休息,最近有没有时间,出来坐一坐?”史岩道。 司微语笑着摇摇头,“实在是没时间,忙得一塌糊涂。” “在忙些什么?”史岩道。 “默尘不在,家里备年货啊,要帮妈妈的忙,又要陪爷爷,总之瞎忙。”司微语道。 她说这话时,看着史岩的脸,见他神色不变,却依然是一双笑脸对着自己,只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史岩听她说完,正要开口,便看到徐庭白出来了,他锁上门,对司微语道:“天晚了,我送你下去。” “我送吧,首长?”史岩忙上前道。 徐庭白摇头拒绝了,道:“我和微微还有话要说。” 徐庭白一路将司微语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车才转身离开。临走前嘱咐道:“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上了车,只有三个人了,厉琨开车,扭头对司微语道:“怎么样?” “张坤这名字是假的,想办法弄到真名。”司微语道,“还有,绕远道回去,先走相反的方向。” “是!”厉琨道,不用问,便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车安全地到达了城区,司微语却并没有让厉琨和靳寇送自己回锦绣园,而是去了叶承的住处。 半夜三更被吵醒,叶承自然是很生气,开门见是司微语,想骂的话便咽了下去。司微语一把推开门,二话不说便往楼上走,这房子,之前她就来了很多遍了,楼上有她的房间,也不用叶承引路。 “怎么了?”叶承明知问司微语是没有结果的,便问厉琨和靳寇。 “出了点事,老大说你这儿安全一些。”厉琨道。 “安全个屁啊,想把我拉下水?”叶承怒道。 厉琨和靳寇也不说什么,两个人各在沙发上盘踞一角,累了一晚上,他们连水都懒得喝了,倒头便睡。司微语说得没错,只有在这里才可以睡得着。 “啪”地一声巨响,早餐桌被劈成了两半,洛家老爷子威风不减当年,实力依旧雄厚。桌子轰然倒塌,洛家众人中,最为淡定的依然是洛川,他身子往后一靠,看也不看对面低头抽泣的洛明,只两眼望着天花板。 “你是晕头了?啊?五千万,买那一套首饰,你以为你是迪拜公主呢?”不待洛明开口,林瑞便开始数落女儿,五千万啊,还是在大众场合下,拍下一套首饰,不说钱的问题,外面的人会怎么评价? “我怎么,怎么知道,会,会上了报的?”还是头条!洛明抽抽嗒嗒地道。 “爸,这事也的确是蹊跷,乔三爷一个亿强势拿走最后一件拍卖品都没有登报,明明买一套首饰怎么就登出来了?这明显是针对咱们的。”林瑞道。 洛家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只拿眼睛去看洛川,见洛川长久无语,道:“你那边就没有出事?” 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爷子,洛川叹口气,道:“他们已经开始收网了。” “收什么网?” 洛家老爷子正问着,餐厅的门被推开了,洛婷一摇一晃地进来,环视了一圈,餐桌坍塌在地,也未见她有任何惊奇的反应,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道:“洛川,喜瑞登换老板了吗?” “嗯!”洛川淡淡地答应一声,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洛婷一步奔上前,凑到洛川面前,似很想从他这里得到否定的回答,如果细看,还可以从她涂满粉的额头上看到细密的汗渍。 “三天前。”洛川道。 “你怎么不早说?”洛婷怒道。 洛川没有说话,这些天,他也是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管这些个闲事?他沉下心在想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洛婷的反常。 洛婷深深吐出一口气,直起身来时,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尴尬一笑,道:“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好事?”洛老爷子沉着脸道。 “没,没事啊,只是觉得奇怪。”洛婷摊开手,状似无辜地道。 “司卫国又有半年没有着家了吧?我听说上次军演完了,只回去挨了个训就走了,连水都没在家喝一口呢。”林瑞端坐着身子,悠悠地道。她边说边看着洛婷的脸,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喜瑞登是个酒店,在京都并不出名,又在三环那边,吃个饭谁会跑那么远?她洛婷别以为别人傻,没看到她的那点事,难道这年头还想不出来? 她可是很清楚她这小姑子结婚前便闹出的那些事,当时她嫁给司卫国,林瑞还感到震惊和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司卫国在新婚第二天便回了部队,一过半年才回家一趟,林瑞才觉得正常一点。 “是吗?我哥怎么没回来呢?我记得上次回来在家过夜,还是在沈清婉死之前吧?”洛婷也不甘示弱地道。 “你闭嘴!”林瑞挺直身子,怒道。 “该闭嘴的是你吧?”洛婷也怒了,五十步笑一百步,真是不知所谓。 “都给我闭嘴!” 洛老爷子一发话,两人便都不啃声了,脸都扭向另一侧,连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洛家老爷子也懒得离这两个女人,只对洛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有些心急,如果不是洛婷进来捣乱,洛川此刻估计已经交代清楚了,想到这里,洛老爷子狠狠地瞪了洛婷一眼,一张脸铁青。 “那盘录像带,搞不好会给我们带来祸事。”洛川说得很简短,但在坐的人都是心头一跳,相互之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哪,哪一盘?”洛明缩了缩脖子,生怕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洛川却斜瞟了洛明一眼,道:“洛明干的好事!”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洛明终于忍不住抻了抻脖子,为自己辩解。 洛川也懒得理她,也不想再解释,一挥袖子便走了,走到门口,终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对洛婷道:“姑姑,你要是还想这么逍遥自在的话,还是回去搬动你家老爷子,看他有没有对付司微语的招吧!” “你什么意思?”若不是看在洛川是自己晚辈的份上,估计此刻,她要张口骂人了。 “没什么意思,喜瑞登据说是司微语收购了,你说她为何要对喜瑞登动手,有人说是姓刘的抓了一下她的手才惹来这灭顶之灾,但我觉得,若单是握一下她的手的话,她会直接跺了碰她的那只爪子,犯不着去动喜瑞登的心事,你说是为了什么?”洛川很满意洛婷神情呆滞的样子,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给洛家带来什么好运。 他昨天查到司微语去了徐庭白的驻地,在从驻地回城的路上等了大半夜,却被那个女人给跑掉了,后面再要想逮住她便就难了。听说收购喜瑞登的是一家叫做景豪的酒店,是一个多月前濒临破产被人收购的,当时的收购权据说是由一场地下赛车决出的,赢得那一场赛事的是叶承的人,他以为收购景豪的是叶氏,出了这么多事后,他最近又打听了一下,日前在景豪主事的不是别人,而是怡凡的唐婉。同时,还有叶氏的人在参与。 什么时候,叶氏与怡凡也勾搭上了? 洛家主要经营酒店、互联网、卖场之类的,也做过房地产,随着怡凡投资在房地产版块的增加,洛家的房地产便开始缩水。原本准备在珠宝这一块加大投资的,但这次乔三爷的到来并没有给他们增加商机,反而听说乔家每年输出到大陆的玉石全部被人垄断了。 情人节并不是大陆这边的传统节日,只不过因为年轻,所以才会过。司微语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回锦绣园了,一直都住在徐家宅子这边。 一大早,屋子里就送来了两束玫瑰花,一束是徐庭白送给王怡的,一束是顾迟送来的。徐向晚嘚瑟得不得了,见司微语什么都没有收到,便故意抱着花在司微语面前走来走去,一遍遍地闻,一副陶醉的样子。 司微语擦着手中的枪,是最新型的款式,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大小很符合司微语的手型,一看就是特别订做的。司微语擦得很仔细,心里却是在好笑徐向晚,最后实在是被她转得有些头晕了,便放下枪,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徐向晚道:“姐,徐默尘给我送花的时候,顾迟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嘎达呢。” 王怡噗嗤笑了出来,连徐老爷子和徐庭白也都从报纸上抬起头,望过来,徐向晚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见都是一脸戏谑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了,跺脚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徐默尘三根棒棒糖就把你哄到手了。” “他六岁的时候,全部的家当就是三根棒棒糖,全都给了我。顾迟现在身价这么高,送你一束玫瑰花,你就得意成这样?这是掉价!”司微语鄙视地道。 “呵呵,现在追到手了,连玫瑰花都没有了吧?要不要姐分两枝给你?”徐向晚可不是那种随意认输的人。 “不要。”司微语摇摇头道,正说着,勤务兵带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问清哪位是司微语后,便将那盒子捧到司微语跟前道:“这是徐默尘先生给您定做的。” 司微语看了盒子上的标识,心头一喜,忙接过来打开,果然里面正是她想要的东西,一对手枪。司微语拿起来试了试,重量和手感都非常好,那人见她满意,也没说什么就跟着勤务兵出去了。 徐老爷子和徐庭白凑了过来,从司微语手中接过枪,掂了掂,眼中流露出几分艳羡。徐老爷子道:“双手成绩多少?” “十环!”司微语道,丝毫没有对自己成绩的骄傲,如同在回答说“吃饭了”,如此而已。 徐老爷子瞄准了一下,将枪还给她,道:“不错!” 徐庭白则将徐默尘送给她的枪还给她,又拿起桌上司微语之前擦的那一把,没有任何标识,看不出是哪里来的,问道:“这是哪里的?” “上次陪爷爷去赌石,认识了乔离,乔家是做军火的,昨天让人送过来给我的。只有一把,还觉得有点可惜,正好哥送给我一双。”司微语笑着道,举了举手中的枪,试着瞄准了一下,神情很是满足。 王怡身子往后仰了仰,道:“微微啊,你别举枪,妈妈有点害怕,我说,现在的人怎么兴送这玩意儿,多危险了,等默尘回来,我要好好说说他,怎么不知道向人家顾迟学学?” “妈,这不是我喜欢的嘛!”司微语将枪收拾起来,走到王怡身边,抱着她的胳膊道:“每次哥哥送了玫瑰花,还要麻烦妈帮忙捯饬,多麻烦啊,再说了,他也不是年年都给我送这个,等他回来,我要他带我去打靶。” “我也去,我们比一比!”不待王怡回答,徐老爷子便开口,跟司微语约下战局。 “我也参加一个!”徐庭白笑着道,“最好赌点什么,比如钱啊,什么的。” “赌房子吧?”司微语道,“上次妈说买房子的事,不如就赌房子,爸爸或是爷爷输了,就送我们一套房子,要是我和哥输了,我就送你们每人一个高等玉雕,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了。”徐老爷子道。 “姐,你要不要参加?”司微语道。 “你是算计我呢?我这么容易上当的?”徐向晚道。或许是因为她爸爸的原因,她从小就对当兵有种反感,读书的时候也没有进军校,读的是文科,连枪怎么握都不知道,跟他们赌,不是去送死么?司微语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是故意撩她而已。 听她这么说,司微语咯咯笑起来,王怡白了她一眼,道:“你趁早把这些玩意儿都收拾收拾,别哪天被我发现了,我当垃圾给你扔了。” 司微语笑得更厉害了,扑过去,抱着王怡的肩,娇滴滴地道:“妈,这是人家收的情人节礼物嘛!” 王怡显然只是吓唬一下她的,见她这般打滚儿撒娇,哪里还肯为难她,揉揉她的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哼,就会卖萌,少恶心了,要撒娇找你老公去。”徐向晚过来,戳了一下司微语的额头,也没有多用力,只能说轻轻点了一下。 司微语还是捂着额头尖叫一声,像是徐向晚剜了她一块肉,她的头枕在王怡的腿上,扭头望着站在自己跟前凶神恶煞的徐向晚,道:“他不是不在吗?你总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欺负我。” “谁让他总是欺负我,我自然要欺负你讨回来啊!”徐向晚笑得得意,嚣张得跟女皇一般。 “你过分!”司微语气道,转而向王怡求救,“妈,你就看着姐姐欺负我,瞧她说的话,被哥哥欺负了,就找我出气。” “别理她,她再欺负你,等她嫁出去了,回娘家的时候,不给她倒茶。”王怡摸着司微语的头,笑着道。 “好啊,你们合伙欺负我,婶,我讨厌你!”徐向晚一屁股坐在王怡身边,气得别过脸,典型的没吃到糖的孩子。 “好了好了!”王怡笑着将徐向晚搂到怀里,“微微要是不给你倒茶,婶亲自给你倒,总行了吧?” ------题外话------ 知微语者,莫若默尘也! 乔三爷到底还是欠缺了一些。 别忘了,天心从来都是一对一,和! 第六十四章 洛川往事 , 徐庭白看着王怡左右为难,难以平衡,笑着摇摇头,起身往外走,去书房了。徐家老爷子这个点,只是在沙发上静坐,闭目养神。 司微语的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来电是靳寇,便忙出去接听。院子里比较空旷和寂静,只有枯树老鸦。铃声似乎和以往不一样,很急促,司微语低声问了声:“怎么了?” “那个叫张坤的出事了。”靳寇道。 司微语并不显得紧张飞,反而很是平静,道:“出什么事了?” “失踪了!”靳寇道,“跟踪他的人被人打晕在巷子里,张坤也不知去向。” “洛川那边呢?”司微语问道。 “听说他买了要去xj的票,是今天晚上七点的航班,暂时还不知道他去xj的目的。”靳寇道。 “我知道了,帮我订同一班飞往xj的航班,最好和他的座位是在一起的。”司微语道。 “是!” 电话那头传来靳寇听令的声音,然后便是挂断的声音,司微语在院子里的枣树下站了一会儿,方才进门。和徐向晚又痞了一会儿,见王怡去了厨房,司微语忙跟着进去,说了要去xj的事。 王怡洗水果的手顿了一会儿,又抽出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扶着司微语的肩道:“大过年的,让你这样跑,妈妈心里也很难过,你若是去,默尘一定是很高兴的。” “没什么。”司微语低下头,“哥哥或许会很忙,我这次去是有别的事要处理,若是能够和哥哥见上一面,自然是好。” “那就去吧,不知道机票好不好买。”王怡道。 “我会想办法的。”司微语道。 司微语出来后,便开车去了锦绣园。小猴子妈妈正带着小猴子去办年货回来,屋子里也收拾一新,见司微语来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司微语道:“来,来,来,我们今天包饺子,吃了饺子再回去。” “好啊!”司微语笑着道,摸摸小猴子的头,道:“婶婶,过完年,就让小猴子上学去吧,我这边跟人打好招呼了,到时候,直接去报名就行了。” “这怎么好?”小猴子妈妈在围裙上搓着手道。 “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司微语笑着道,见小猴子高兴得已是手舞足蹈,心里很有些感慨,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实在是因为他们的*也很简单。 小猴子蹦着跳着去玩自己的去了,司微语在一边打下手,边瞅着小猴子妈妈的脸,寻思着怎么挑起那个话题。 小猴子妈妈却是笑了一下,道:“妹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对我们有恩,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瞒着你。” 司微语反倒不好意思了,她索性停了手,道:“婶,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事。”她瞅了瞅门外,小猴子正在看电视,外面的声音很大,应当是听不到厨房里她说话的声音,“我是想问问,之前您跟我说的张坤那人,后来又来找您了没?” 小猴子妈妈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道:“妹子,若是别人,我也不会说实话,他还真是找到了我。” “何时的事?”司微语道。 “就是昨日,他给了一包东西我,让我帮他保管,说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看在他曾经照顾过我的份上,把那些东西给一个叫做徐默尘的人。”小猴子妈妈道。 司微语心里抑制不住地跳动,她想了想,道:“婶,你有没有看是什么?” “我没有!”小猴子妈妈见司微语脸色有些苍白,忙握住她的手道:“妹子,你别害怕,我虽然不知道徐默尘是什么人,但想必也是个大人物,我不会给你惹事的。” “婶,不瞒你说,张坤那人,我打听过了,张坤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名字,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是什么人?”司微语斟酌道。 “唉!究竟是什么人,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也知道他这么接济我们母子,必然是有原因的,我当家的死了三四年了,我能够把小猴子抚养长大,就对得起我当家的了,他死得冤不冤,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嘛,有时候应该认命。” 司微语点点头,却看不出她是不是赞同小猴子妈妈的话,道:“婶,他给你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 她这么一问,小猴子妈妈倒是吓了一跳,握住司微语的手都在颤抖,望着司微语道:“那,怎,怎么办?” “婶,张坤失踪了,现在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他给你的东西必然是至关重要的,就算不为什么,也要为你和小猴子的性命着想,你不能把它带在身边。”司微语道。 “这,这……”小猴子妈妈转身便冲进房间,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牛筋皮的袋子,颤抖着递给司微语道:“妹子,你帮我看看是什么?” 司微语接了过来,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张光碟,也只有一张光碟,根本看不出什么。司微语捏紧了袋子,对小猴子妈妈道:“这几天,你们暂时不要出门,就是出门,也不要走远,我这边会安排人保护你们的,以后,尽量不要再让张坤找到你们了。” 这么一来,包饺子的兴致也没有了,小猴子妈妈将司微语送到门口,司微语下了好几槛台阶,方才一拍脑袋,道:“妹子,我想起来了,他叫刘奎。”见司微语疑惑地看过来,生怕司微语不相信,强调道:“真的,妹子,我是有一次跟着他去买车票时,无意中看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了。”也就是那一次之后,小猴子妈妈便尽量离他远点,也不愿意再接受他的接济。一个连真姓名都不肯透露的人,怎么值得信赖? “婶,谢谢你!”司微语摆摆手,道:“进去吧!” 刘奎,与张坤倒是名字有些同音,司微语想。她打开车门上了车,将那盘光碟插入车载光驱里,显示屏上便出现了张坤面对镜头的样子,然后是一段他的自述,“你好,如果这盘光碟面世,便意味着我已经离开人世,我叫刘飞,既不是张坤也不是刘奎,我的入伍编号是**,退伍时间是西历二零一零年七月三十日,退伍前还是少尉,排长,……” 司微语不耐烦听他啰嗦,直接快进到主题重点,果然便听到他开始讲述中秋节那晚的事,事实的真相与司微语所推断的一模一样,那晚开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刘飞,而死的人正是小猴子的爸爸熊文,撞死之前,熊文已经受了重伤。受伤的原因是原本让熊文开车去撞人,熊文死也不答应,便被打成重伤,直接扔到了车轱辘下面,造成了撞车死人的事故现场。 熊文生前也的确与刘飞是好朋友,也正是因为见识到了洛川的狠厉,不愿落下和刘飞一样的下场,才答应了去做那肇事司机,让好朋友死在自己的轮子下面。 若说丧心病狂,丝毫不为过,洛氏集团,干的便是这种杀人越货的事。 司微语从光驱里抽出光碟,在手中掂了掂,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是找不到刘飞,也无关紧要了。只是,对手是是洛家和司家,司微语不愿意冒任何风险,她看了看时间,跑一趟徐家老宅还来得及,便打了个电话,嘱咐叶承帮忙照顾小猴子妈妈,自己驱车赶往徐家老宅。 徐庭白还留在老宅,他是要在大年三十那天才会去部队和他手底下的官兵们一起过年,年前还有时间在家里呆几天。司微语直接进了他的书房,将光碟给他,将光碟里的内容转述了一遍,又把要去xj的事告诉了他。 徐庭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个着落了,等你回来,我们就开庭。” “好!”司微语答应道,想到这四年来,为了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从未轻松过一天,如今,有了眉目,司微语也觉得心情很好。 “默尘他们已经回了城,你去了,可以去找他。”徐庭白透露消息道。 司微语愣了一下,想到徐庭白作为自己未来公公,老是开后门违背原则让自己和徐默尘联系,也不由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为情。 饭后,徐庭白安排司机送司微语去机场,从特殊通道上了飞机,旁边的位置已经有人坐着了,两人看到对方都惊愣了一下,自从上次在沈清婉的病房见面后,两人已有数月未再见面,此刻,在这种情况下,司微语是早有预谋,而洛川则是实打实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去xj?”洛川道。 “嗯!”司微语没有多说,直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做什么?”洛川问道。 “你去做什么?”司微语道。 “谈生意。”洛川倒是直接,道。 司微语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一身休闲服饰,并非正儿八经的西装革履,虽说如今在这片大陆无多少人需要他以礼相待,但,能够劳驾他亲自飞往xj的人,必然是值得他郑重对待的,可如今,他一身休闲,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谈生意的。 洛川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笑道:“行李箱在上面。”说完,指了指头顶的行李架。 司微语并无说话,她抽了一本书开始翻起来,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问道:“洛夕怎么样了?在美国过得习惯吗?” 洛川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了,如今听到她说起这么轻松的话题,整个人也显得温雅许多,笑着道:“还不错!我毕竟在那边呆过,还认识一些人,可以照应得到。比你之前在英国,自然是好得多。” “那就好!”司微语道,在英国的日子,她已经不愿意再想起了。 “说起来,有个事还要和你说呢,我这次过去,正好要和科里见面,有没有时间和我们吃顿饭?”洛川道。徐默尘在xj,别人不知道,他不会不知道,自然也想得到司微语去,是为了和徐默尘见面的。 “科里?”司微语略皱眉头道。 “是啊,当年在英国,住在你对面的那人,后来也上了桑赫斯特。我还和你打过赌,我说他考不上,你说一定考得上,我输给你一千英镑,你忘了吗?”说起之前在英国的事,洛川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脸上和眼里,都满是笑意。 “记得!”司微语笑了一下道,她怎么可能会忘了科里,不说当年在桑赫斯特总是被科里羡慕嫉妒恨,就说没几天前,她还在那场赌石会上见过科里,如果她没有看错,科里应当是乔离的人。 只不知,洛川这次去,与科里见面,是为公还是为私。想到这里,司微语扭过头,对上洛川的脸道:“那你吃饭,一定要喊上我啊!” “好!”洛川道:“他会到机场接我们,晚上会给我们接风,到了就能见到。” “太好了!”司微语笑道。 洛川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一颦一笑之间,极尽柔媚,心里除了无限叹息外,没有了别的。 他与她见面,是在她四岁那一年,正逢年关,司家大摆筵席,宴请宾客。洛家作为司家的亲家,自然是被奉为上宾。他是洛家的独子,众星捧月般地被供在上席最好的位置,从他所坐的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全场,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时,正好看到了躲在门角落里的司微语。她缩着肩膀,手里端着一个空碗,可怜巴巴地靠在墙边,眼角里还含着两颗泪珠子。 “嘻嘻,那个要饭的是谁啊?”当时,他是这么问旁边的司新宇的。 司家请客,怎么会有叫花子来呢?明明知道不会是叫花子,可洛川是打心眼里鄙视还是小女孩的司微语的。 “哼!”司新宇没有答话,只轻哼一声,这一声不是为司微语打抱不平,反而是觉得司微语这般模样,是丢了司家的人。 沈清婉走了过去,在司微语跟前蹲下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司新宇是想到了什么坏点子,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悄悄地躲到司微语身后,一掌推向她的背心,司微语站立不稳,往前一扑,正好扑在沈清婉的身上,沈清婉本来是蹲着的,受力之下,当即就摔在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司微语手中的碗,也摔了个粉碎。 整个客厅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司微语的哭声,还有宾客刻意压制的嘲笑。洛川原本也是在笑的,笑的声音可以与司新宇一决高下,只是,看到司微语哭着爬起来,扑向自己的妈妈,要拉着沈清婉起来,他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叫唤声:“小语?”司微语像是得到了救星一般,哭喊着:“哥哥,哥哥!” 司新宇是她的亲哥哥,可听姑姑说,这小叫花子,从来不叫司新宇哥哥,反而是对外面的孩子喊得亲热。只听到一串脚步声传来,跑得很是急促,便看到一个与他和司新宇同龄的男孩子进来。这时,沈清婉已经爬了起来,还是那样蹲着在安慰司微语,可司微语看到进来的男孩子,便挣脱开沈清婉,扑了过去,抱着男孩子道:“哥哥,呜呜呜!” 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抱着男孩子哭个不停。那男孩子哄着她,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扫射四周,目光落在司新宇的身上时,阴沉得让人害怕,根本就不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才有的。 “默尘,带微微出去玩,今天家里有事,司妈妈照顾不了她。”沈清婉抚了抚男孩子的头,那时候,他才知道,这男孩子原来是徐家的太子爷。 “是!”徐默尘微低头,看着怀中受了委屈的女孩子,没说什么,就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那一年,她只有四岁,而他和司新宇都是六七岁。他们六七岁的时候,还只知道欺负人,用一双势利的眼光去看待别人,而徐默尘已经知道用他稚嫩的肩膀去帮她遮风挡雨。 他们走后,宾客中便有人在问:“这男孩子是谁?长得真好!” 徐默尘的长相集中了他父母所有的优点,牵着司微语的手,两人行走在一起,便是活生生一对金童玉女。有那识货的便低声道:“徐家的小子,徐老爷子的命根子呢。” “啊,是他呀?”声音里带着惊叹还有遗憾,那时候他小,只知道这遗憾的语调让他很不舒服,如今才知道,他与徐默尘同样的年龄,同样是官家子弟,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徐家老爷子是为数不多的上将之一,而徐庭白也是新晋升的少将,一门二将,实在是罕见。 那些人遗憾的是,好不容易见到徐家太子爷,却没能和他攀上关系呢。 或许是因了司微语的原因,或许是别的,后来,他往司家去的次数便明显增多,同样见证了司汉良的去世,司家将沈清婉母女赶出了家门,还有别的。直到有一天,姑姑跟家里的大人说起沈清婉手上有许多书画古玩,或许值不少钱,然后半开玩笑扭头对自己说:“不如,让川儿娶了那小要饭的?” ------题外话------ 天心看到有很多妞儿在看天心的旧文文,有没有发现,哪怕是公众文文,天心也是定时定量更新,从无断更过? 第六十五章 弹无虚发 , “我才不要呢!”那时候,他是一口回绝,如今想来,才知道其实是听不得别人叫她“小要饭的”。 那一年,司微语十五岁,他也有十七八岁了,司微语出落得如出水芙蓉,真正是花骨朵儿一般,徐默尘宠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飞了。而她待所有人都极尽礼仪,却让人敬而远之,唯独对徐默尘撒娇耍泼无理取闹比那小家碧玉还要不懂事。但,在洛川自己心里,却还是羡慕徐默尘的。 那,才是真正的信任。 他明白,他心里是嫉妒这份情的,或许是因如此,他越来越关注司微语,若说从前是好奇,那么,从姑姑开了那个玩笑后,他开始想占有。 “哎,你不下飞机?” 洛川一时间被惊醒,他扭头去看舷窗,天已经黑沉,但有一片白光,是冰雪的映照。此刻,他才醒过神来,飞机已经降落了,司微语也已经解开安全带,等着他起身给她让位置出去呢。 “一起去吃饭?”洛川按下安全带的按钮,松开安全带便起身,边说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若说吃饭,只能说是吃宵夜。 “那是当然,我还没有着落呢。”司微语道,跟在他的后面往外走去。 出口处,已经有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洛先生”三个字,正是来接洛川的人。 洛川带着司微语过去,和人打了招呼,便有他自己的人从旁边插进来,跟在一边。 “科里先生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大笑,司微语抬目看去,科里正张开怀抱往这边过来,准备和洛川抱个满怀,看到司微语,一愣,旋即便一把抱住了司微语,道:“mocy,你来了,我很高兴!” “嗯,知道你在,我才过来的。”司微语并未回手去抱他,微微往外挣了一下,拿目光去看洛川,洛川正笑着看向他们,见两人都看过来,笑道:“mocy听说你请客,才跟上来的呢。” mocy是司微语在英国的名字,在大英词典里查不出这个单词来,很多人问起,司微语便说是自己独创的,那时候的她,才和徐默尘分开,满怀都是无法排遣的相思。 “那是当然,走吧!”科里松开司微语,转身和洛川握手,带着一群人离开机场直奔饭店。 车七弯八拐,绕了好大一会儿,才在一处看似很平常的四合院前停下,司微语下了车,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环视一圈,见不大的庭院里停满了豪车,便知这一处的习惯和京都一样,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是藏龙卧虎。之前,徐默尘每次带她去吃饭的地方都是在深深的巷子里头,如一户人家一般,根本看不出有饭店的气派,做出的饭菜,却是美味十足。 “这里是吃什么的?”司微语问道。 “正宗的烤全羊,还有羊杂汤。”科里道,他说话的语气,看得出是对这里非常熟悉,并且信心满满。 司微语将围脖往上拉扯,蒙住了自己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睛,跟着洛川便往里冲,她实在是不适应这里更加寒冷的气候,虽然整个庭院都是封闭式的,还有从里往外泄露的暖气,但还是冷得要命。 “来,干!” 豪气万丈的声音传来,司微语抬目看去,角落比较僻静处,一桌人正在喝酒,一人举杯在敬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不动如风,司微语的目光却一下子聚焦在这人的侧脸,鬼斧神工雕刻出的完美线条,下巴上一片泛青,是隔了一夜的胡茬在冒头。 “mocy,走啊!” 科里在司微语身后推了一把,司微语下盘有些不稳,回头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跟着他往前走,而是和扭头过来的人,四目相对。司微语磨蹭了一下,还是缓缓走了过去,在桌前坐定,对稳坐如山的人喊了一声:“哥!” 徐默尘的目光看似沉寂如水,司微语却能明显看到里面其实是怒火正旺。 对面敬酒的人正是此次请徐默尘等人吃饭的主,忙站起身,搓着手,笑着对司微语道:“啊,是尘少的妹妹,徐小姐,来,请坐,请坐!”边说,边让服务员过来加餐具之类的。 司微语没有理会,倒是旁边徐默尘的手下人笑着道:“人家喊的是情哥哥,不是亲哥哥。” 这人一听,看司微语的目光便不太一样了,反而没了恭敬,竟带着些瞧不起的味道,像是看一个爬了徐默尘床的女子一般。 徐默尘的目光扫过,抬手便搂住司微语的腰,胳膊往里一收,司微语便跌进了他的怀里,嘴唇磕在徐默尘的肩上,顿时便疼得皱起一张小脸,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凑到徐默尘面前,一副委屈的模样,顿时让徐默尘握在她腰间的手都软了。 “你怎么来了?”徐默尘拨开她的手,见唇上只是被她的贝齿咬出些痕迹,并无红肿,便知她又是在闹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放下心来。 “都要过年了。” 司微语说着,几乎是要落下泪来的样子,徐默尘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正望着这边的洛川,低头道:“去吧!” 司微语从他身上起身,便听到他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住怡凡。” “嗯。”司微语轻应一声,脸上便起了红晕。 徐默尘莞尔一笑,目光从司微语身上收回来时,已是冷了一张脸,如门神一般,俊脸上是天山雪起的冰棱,尖锐锋利,扫射过来的目光如宝剑出鞘,带着龙吟之声。 “那个,尘少……”请客的主人举起酒杯,手在哆嗦,背心冒起一层冷汗。 “若是没有其他重要的事,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去买单!”徐默尘起身,拍了一下身边人的肩,道。 “尘少……”听得此言,对面那人忙一步窜了过来,手正要扶上徐默尘的胳膊,却被他一个眼刀制止住了,“尘少,有个人说想见你一面,说你一定愿意见他,是关于令夫人的事……”他压低了声音道。 见徐默尘果然如愿起了兴趣,那人忙接着道:“他是我之前的战友,叫刘飞。” 徐默尘抬目看了他一眼,看得出这人并不是在撒谎,便道:“带路!”他说完,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走。那人犹豫了一下,不敢违逆,只好低下头来表示顺从。 司微语才从徐默尘这里离开,科里便过来催了,道:“大小姐,都这么晚了,你不饿么,磨蹭什么?” 司微语从徐默尘那里得了特赦,心里松了一口气,这里天寒地冻,徐默尘若是允许她来,早就在他生日的时候要她过来了,他们很多年,有些心意,不需要表达,对方便已经知道。此刻,徐默尘又离开了,她脸上也笑开了颜,道:“饿啊,怎么不饿?赶快安排吃啊!”说完,便一屁股在洛川对面坐下。 洛川拦住旁边准备倒茶的服务生,自己亲自执了茶壶将司微语面前的茶杯斟满,道:“尘少在这边?” 这,问的是一句废话。洛家是什么家族?京都里几位重量级的人物离京回京会有不知道的?但洛川装糊涂,司微语也跟着装,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呢,真是巧,才到就遇到了。” 其实,后半句对司微语来说是实在话,她来前到此都没有和徐默尘联系,就这么撞上了,但,洛川绝对不会相信的,特别是有前一句话做铺垫。 “的确很巧的。”洛川笑着道。 烤全羊的味道很地道,地道得司微语有些吃不习惯,她也本不是喜欢荤腥的人,便只用青菜在汤里烫了吃,略微吃了几口,就饱了。 中途,科里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时,看司微语的目光带着些不一样的神采,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有些好奇,捉摸不透。 “你这是做什么?神神叨叨的?”司微语笑着道,在英国读书的时候,这厮没少受她的欺负,那时候她心情很不好,总是欺负他来出气。说起来,科里也算得上是死党一样的人,只是,司微语这人有些薄情,极少将什么人放在心上,回国前连说都没和科里说一声,回国后,也没主动和科里联系,若不是当日乔离在京都的一场赌石会,说不好,这辈子再见面就很难了。 但,缘分这东西,很难说定。见了第一面,就会见上第二面,比如说这一次,比如说今日。 司微语问他,若是换了以往,或是别的事,科里一定会说,但此刻,科里却只是笑笑,避而不答。司微语猜得不错,科里是乔离的人,此次来见洛川,也是乔离安排的任务,不为别的,是洛川救助于他这边,想要找个人。他这边才说司微语过来了,乔离便说有事要亲自来一趟。 科里是很早便跟着乔离的人,对乔离不说很了解,但凡是出格的举动,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一次,便有些奇特。他想起之前在京都,乔离连续几天都不见踪影,如今想来,恐怕是与司微语有关。 一顿饭吃得很快,三个人并没有约接下来的行程,各有安排或是说三人各怀鬼胎,反正就像是约好了一般,谁都没有问彼此。但司微语还是感觉得出来,科里和洛川的默契更多一些。 司微语走到庭院的时候,便有人开着车过来了,那人什么都没说,只将自己的军官证递了过来,司微语看了看徽章便点了点头。 “mocy!”洛川上车后,科里上前来喊住了司微语,司微语扭头看着他,并没有问话,只等着听他说什么。“明天有时间吗?” 司微语笑了一下,偏头去看自己这辆车后面的车,车里坐着洛川,扭头在看窗外,并没有看这边。 “有事吗?”司微语问道。 “有事,想找个人陪着吃饭!”科里嬉皮笑脸地道。 “呵呵,姐不是三陪,你找错人了。”司微语说完,便拉开车门上车,只是车门在关上前,被科里拦住了,他探身进了车内,撑着座椅靠背,凑到司微语跟前来,道:“乔三爷要来了,不赏脸吗?” 司微语摇摇头,道:“三爷过来,恐怕是有别的事吧?我只是过来看冰雕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三爷跑一趟的?mocy,你就不怕你的生意会被别人给抢了?”科里说完,有意识地看了一眼后面车上的洛川,不能说不是对司微语的提醒。 只是,司微语并不稀罕,她淡淡地一笑,垂目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我的生意,没人抢得走,至于三爷那里,他若来,我若有事,会和他联系,不劳你费心。” “怎么?我还以为你需要我这个朋友引荐呢。”科里笑嘻嘻地道。 “是吗?”司微语笑着道,“你确定不是来打探什么的?” 她这么一说,科里彻底无语了,他以为他掌握了点什么,便想着要用司微语去巴结一下乔离,却没想到碰了个钉子,只尴尬地笑笑,从车里退了出去,顺道帮司微语关上了门。 车从原路驶回主干道,夜已经很深了,司微语还是睁着眼,看着路边的建筑和稀疏的行人,这里与京都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他呢?” 司微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司机愣了一下,他是跟着徐默尘很久的侦察兵了,如今已经是排长职位,对司微语虽不熟悉,也是偶有所闻。司微语去英国四年,京都的人都忘了她,可在特种部队,司微语是冷哲他们常常用来打击、调侃和取笑徐默尘的人,特别是大伙儿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更是常听到。 司微语问的这个“他”自然是徐默尘了,徐默尘是绝对不会先回酒店等她的,如若不是有事,绝对会在吃饭的地方等她,然后载着她一起回去。如今,是留了人等她,自然是有特别的事了。 “首长去见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夫人现在是回酒店还是有别的安排?” “那就先回酒店吧!”司微语道。 另一台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司微语眼力何等了得,一眼便看出那里面的人是洛川等人,便道:“跟上!” “好!”司机答道。 车直奔城郊,司微语只敢远远地跟着,好在出了三环之后,因为路上铺上了冰雪,车速慢了下来。行了约莫一二十里路,车在一处城中村外面停了下来。司微语让司机停了车,步行着靠过去。只见,前面科里一招手,隐藏在附近的人便都冒出头来,慢慢地向一处两层楼房包围过去。 楼房门口停着一辆宾利,是xj这边的牌照,司机排长在司微语耳边道:“是请我们吃饭的那个土豪。” “他,是不是就来这里了?”司微语道。 “是!” 司微语不再说什么,只听见突突突几声,是发动机点火的声音,正是这几声引来一阵枪声,便听到了四个轮胎放气的声音,那辆宾利彻底瘫在那里了。车里的人举手双手出来,即可便有人过来准备押走了他。这人正是在那庭院里请徐默尘吃饭的人,也是带徐默尘来此见刘飞的人。是这xj的一个土豪,人称豪哥。 门吱呀一声开了,几声军靴落在水泥路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响起,从屋里照出的灯光在出来的人身后打上了一层背景灯,映照得这人如天神下凡。这人还没开口,便听到豪哥哆嗦着喊了声:“尘少!” 不是徐默尘是谁? 徐默尘站在廊檐下,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司微语躲藏的这里略有停留,便道:“你们要的人,我也要,划出个道道来吧!” 一声子弹呼啸而过,正对着徐默尘的心脏而去,司微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扑出去的瞬间,抬手就是一枪,便听到“啊呀”一声,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好在,徐默尘侧身一让,子弹从他身边飞过,穿过他身后的门上,最后击在了屋里的墙壁上,落下一片粉尘。 司微语才向徐默尘靠近,那名称豪哥的人见此,反而没了方才的颤抖和胆怯,他掏出匕首,贴身刺向徐默尘,身手之好,动作之迅猛与他之前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徐默尘身手也了得,只是被他缠斗之余,还要躲过呼啸而来的子弹。 司微语从地上滚过来,双手扣动扳机,弹无虚发,黑暗之中,微弱的光明之下,她的每一发子弹都只是打中对方的右臂或是腿部,并无伤一人性命。 洛川的准头一直对着司微语,司微语干掉那些喽啰后,扭过头来看向洛川黑洞洞的枪口,子弹朝着司微语心脏处飞来,电闪一般,在司微语眼里却是那么的缓慢。 第六十六章 伤心伤身 , “小语!”一声嘶吼在司微语头顶响起,徐默尘一脚踢向豪哥,朝这边扑了过来。洛川离司微语太近,司微语想要完全避开,难于登天。却见司微语略微侧了侧身子,抬手一枪过去。她开枪从来不需要瞄准,或者说,别人是用目光在瞄准,而她用的是一颗心。 子弹穿过她的肩胛时,同样也落在了洛川的膝盖处。司微语身子被子弹震动得向后倒去,落在徐默尘的怀里时,洛川的身子软下去时靠在了科里的身上。 “你,为什么?”科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声音里有压抑的怒火,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合作伙伴竟然会对着自己的好朋友刀枪相向。 “我与她,总会有这么一天。”洛川说完,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此刻,已经不是计较仇恨的时候了,科里不得已,只得抱起他赶往医院去,才要转身,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车里走出来的人不是乔离是谁?他的直升飞机就停在旁边的一栋楼房的楼顶上,听到枪声便急着赶过来。 “三爷?”科里喊了一声,低头看怀里出气多入气少的洛川,再抬头时,乔离已经不在眼前,而是一步奔向司微语。 徐默尘抱着司微语飞奔而来,一步便跨上了排长司机开过来的车,车百米加速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不是赛车,却比赛车速度更快。乔离见此,回身上了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往医院疾驰而去。他侧目看了看同样上了车的科里和洛川,血腥味是最为让他兴奋的气味,此刻,却有点厌恶,道:“发生什么事了?” “为刘飞。”科里简短地道。 “人呢?”乔离道。 “落在尘少手里了。”科里道。 “用刘飞做陷阱,引诱徐默尘上钩,来置他于死地,这种笨拙的计策,你们也想得出来,哼,以为徐默尘是你呢?”乔离嘲讽地道。 “这件事,我们也被蒙在了鼓里。”科里看了一眼已经晕沉过去的洛川道。 那么,必然是洛川了,乔离没有再问。或者说,刘飞的逃离,其实也是洛川布下的一个局,刘飞没有逃往别的地方,偏偏逃到这里,又偏偏联系上他们的人豪哥,勾引上徐默尘,种种,都是那么明显。 “豪猪为何会擅作主张?”乔离道,他的声音淡淡的,其实是狠厉的前兆。 豪猪便是豪哥,科里有些哑然,这一片是他在负责,手下的人偶有出去做事,只要对他们的利益没有损害,有时候乔离也是不管的。更何况豪哥本就是他们派去与洛川的人合作的,可眼下,乔离却发怒了,科里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至此。 “哥!”司微语在徐默尘的怀里悠悠醒转过来,肩胛处的伤口疼得全身都在抽搐,徐默尘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很想亲一下,却不敢动,怕扯动她的伤口。 “乖,很快就到了,很快!”徐默尘恨不得这车能够生出一对翅膀,扑棱两下,就能到了医院。看到司微语一张因失血而变得惨白的脸,看到她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徐默尘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无助的感觉,无所不能的他,头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有让他感觉到害怕的东西。 四年前,司微语的离开,只是让他愤怒,虽然也害怕她不会回来,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想过之后有无数理由来给他希望。可如今,看到司微语在自己怀中,体温慢慢降低,流失的同样是他心中的勇气,填满心头空间的是恐惧。 刘飞的确落在了他的手里,如若不然,只怕他到现在也无法知道她当日离开的真相,也不会明白她来此的目的。她受人胁迫至此,他如今才知道,那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他却并不知道。 “啊!”一声轻呼,从她口中溢出。 “小语,宝贝,宝贝!”徐默尘只觉得全身肌肉紧绷,有种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紧迫铺天盖地,让他有种想要先死去的渴望,原来,他是如此接受不了她的不存在。 “哥,我的肚子……”司微语纵然是再艰难,也还是腾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徐默尘不看不打紧,一看,眼前差点一黑,司微语的身下鲜血汩汩而出,连带地将他的腿上也浸湿了一大片。徐默尘不会不知道,这绝对不是大姨妈的量,而司微语小腹绞痛得冷汗直冒,一向坚强的她,此刻用没有受伤的胳膊紧紧攥着徐默尘的胳膊,牙关紧咬下,依然痛呼出声。 好在,车总算是停下来了。深夜里,医院门口很是冷清。徐默尘一把抱起她便冲了进去,差一点便撞上了出来迎的医生护士和移动担架。 徐默尘小心地将她放到担架上,担架车往电梯门口移动,便听到赶出来的主治医生在问:“枪伤?有孕?” 是问句,也是医生的判断,听到“有孕”两个字,意识存在强烈的司微语唇一抿,泪哗然而下,徐默尘轻握住她的手,沉默不语。司微语想到的是腹中的胎儿,怕是已经无保,而徐默尘想到当日的那盒紧急避孕药,心里头满满都是自责。 他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可此时此刻,却是对洛家和司家的人痛恨入骨,四年离别之苦,此刻丧子之痛,微语枪伤之恨,将他从来爱国悯民的一颗正义之心浸蚀得理智全无。 司微语似知道他此刻的心思一般,反手握住他的手,无力地道:“哥,陪我,别走!” “不走,我不走,宝贝儿别怕!”徐默尘两只手都捧着她的手,跟着担架车进了电梯,电梯门合拢时,看到后面撵上来的乔离,还有另一拨出来抢救洛川的医生护士。洛川,如若他判断没有失误的话,只怕今生今世都再难站立起来。 四年前的那场火拼历历在目,他从盛宫醒来时抢夺那盘被洛明录制的两人裸身同眠的录像带时,与洛家的人发生火拼,盛宫自然是深受其害,洛川的子弹飞过来时,他躲闪不及,是季南飞身上前,扑在了他的身上,为他挡下了那颗子弹,而季南的左腿就此废掉。 这也是为何,季南在京都崛起,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盛宫到底与洛家是什么关系,当日的那一场阴谋,到底季南参与了多少,随着司微语的离开,他也无心去查探个明白。季南的扑身上前,其中或许也存在自保的因素,毕竟,如若徐默尘在盛宫殒命,只怕季南飞灰湮灭也难以周全,但救命之恩却不可因此漠视。 而今,到底是因果轮回,抑或是微语刻意所为,总而言之,洛川的腿已是无救的了。 手术室的门紧紧关闭,徐默尘手中的烟从点上第一根后,就一直没有再续火,一根接着一根,轻烟缭绕之下,也难以排遣他心头的焦虑和恐惧。 “借个火!”乔离上前来,手伸向徐默尘手中的烟。 徐默尘怔愣了片刻,将烟蒂递给他,自己重又掏出烟盒,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乔离点燃烟,将徐默尘的那截烟头还回来,徐默尘接了过来,只剩下最后一口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深吸一口,方才扔进垃圾桶里。 “来!” 乔离将烟盒抖了抖,凑到徐默尘的跟前,徐默尘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而是接过了旁边司机排长递过来的一盒烟,道:“科里是你的人?豪哥也是你的人?”声音很淡,很冷,这才是徐默尘的真正本性。 徐默尘以为乔离会毫不在意地笑笑,如同他以往一般,只是,这一次,乔离并没有,他的目光从徐默尘脸上挪向手术室的门,落在门上那红色的警示灯上,很久,才道:“很抱歉!” “很抱歉”这三个字,不是对徐默尘说的,而是对司微语说的。 司微语受伤,司微语的孩子没了,这些,他也是刚才才知道的,不论司微语会如何看待他,对于乔离来说,这是无法饶恕的错误。 手术室里,司微语只是局部麻醉,并没有全麻,她从来无法接受头脑麻木的状态,即便是痛不欲生。 手术已经进行到了尾声,肩胛处的枪伤已经清理干净了,也缝合上了,流产的手术也已经做完了,胎儿只有一个月,就这样没有了。医生和护士正在整理,司微语躺在手术台上,微合着双眼,心中的悲痛正在蚕食所有的理智。 手术室的侧门开了,进来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走到这边来,跟司微语的主治医生说着什么,司微语没有留意,直到一声:“子宫严重受损,以后再难受孕”,如雷轰顶,炸得她脑中一片空白,她很想去细细辩解一下,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只可惜时光不可倒流。 “……我已经尽力了,胎儿虽小,但受损严重……” …… “你什么时候回京?” “明天一早就走,总政医院那边忙得要死。” “病人呢?” “已经安置妥当。” “这次辛苦了……” ……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却依旧是让司微语听了个真切,她紧闭上双眼,泪水已如决堤的河,滔滔不绝,一直到人出了手术室,也无知觉。她觉得这样哭很好,这么多年了,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让她能够如此痛快地哭个不停。 一直冰凉的手,贴着她的脸,轻轻地拂去眼角的泪珠,司微语睁开眼,徐默尘一脸的憔悴就这样撞入她的眼帘,“哥……呜呜呜!” 徐默尘俯身上前,将她的头抱在怀里,他同样闭上眼,亲吻着她的头顶,只是脸上两道晶莹的痕迹在灯光下是那么明显,连乔离都差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宝贝儿,别哭,孩子,还会有的。”徐默尘柔声安慰道。 只是,他不说则以,一说司微语哭得更凶了,哭声在回廊里响起,那么悲伤,连听的人都想落泪。 “不要哭了,你这样哭,对身体恢复不好,请冷静情绪,好好静养!”主治医生过来道。 医生的心终究是硬些,看惯了生死病痛,很少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们的心。 徐默尘有些烦这医生说话的语气生冷,扭头扫过一眼,那人忙低下头不吭声。徐默尘从护士手中接过推车,将她送进了病房,转身对司机排长道:“安排飞机,我们要回京,还有,刘飞妥当送回去,跟冷哲说,让他亲自处理!” “是!” 一个标准的军礼,气势十足,羡煞了进来的乔离。 “哥!” 轻声呼唤从身后传来,徐默尘一身冷漠气势顿时变了,男人的脸上换上最温柔的笑容,走到床边,理了理司微语凌乱的头发,将她的小脸上的泪痕抹去,道:“怎么了?” “我不回去,我想去别的地方。” “想去哪里?我陪你!”徐默尘道。 “去一个很温暖的地方,我不喜欢这么冷的地方。”说的时候,司微语的泪水便滑落下来。 乔离似乎不忍看她的泪,别过脸去,他跟着来,很想找个机会向司微语道歉,不论她是否原谅,也不论她如何看待,他只想表达自己最深的歉意,她,从来就不是他想要伤害的人。 “好,我带你去,我们去海南?”徐默尘捧着她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司微语轻轻应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时,才发现乔离来了。她自然知道他为何而来,不管这件事,乔离参与了多少,司微语还是想给他一个机会解释一下,便笑道:“三爷,真是很遗憾,我没死。”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与对徐默尘是完全不一样的,若说在徐默尘面前,她是个邀宠示弱的孩子,那么此刻,她全副武装,即便是躺在病床上,也让人无法忽视她铁铮铮的气势。 乔离听她说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上前两步,在司微语床头侧面立定,很认真地对司微语道:“我若说,这件事,我并不知情,我也是被洛家给利用了,你相信吗?” 司微语笑了一下,未免带着点嘲讽,扭头去看徐默尘,徐默尘点了点头,她方才对乔离道:“乔三爷也有被人利用的时候?”但,她并没有任何怀疑,乔离,或许会对徐默尘说假话,但不屑于骗她,更何况,她想不出乔离有任何参与这件事的立场。 “两天前,我的人接到一个任务,若是能够帮忙找到一个叫刘飞的人,对方付一千万酬金。”乔离说完,举起手机,宽大的黑莓屏上,果然露出刘飞的头像,“身份,年龄,对方都已经给出来了,且逃跑的方向也都指明另外,我让人接了下来,承诺三天之内交人,让科里过来处理这件事。不瞒你说,豪猪的确是我的人,只不过……他现在成了叛徒。”最后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他们这样的人,对叛徒的处置,是极为残忍的。 乔离不是个多话的人,此刻肯吐露这么多的内幕,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徐默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正欲开口,却见司微语清眸中闪着冷光,她是想到了城中村的那场火拼,如若不是她和司机排长也赶了过来,她不敢相信徐默尘会怎样,道:“豪猪真是好身手啊,尤其是那双腿,还是说,三爷手底下的人,都这么能耐?” “你既觉得他的腿不错,我乔离奉上便是!”乔离说完,声音软了下来,道:“你好好休息!” 乔离出门,徐默尘也跟着出去,两人在走廊前站着,同时看着窗外的雪景,谁也没有先说话,一直到许久,徐默尘有些担心屋里的司微语,才开口道:“她是我的!” “不错,没了的孩子,也是你的,但是,以后不一定。”乔离道,他眯着眼,周身的气势,不再是在司微语面前的样子,而是危险之极,“你们在一起二十年了,就算除掉她在英国的四年,也有十六年之久,这世上很多夫妻都不一定能够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说,上天会一直这么眷顾你吗?” “眷顾”二字,从乔离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显得很不真实。 徐默尘笑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来,面前的玻璃上遇到热气,蒙了一层水雾,外面的世界,便显得很迷离,“我徐默尘还需要上天的眷顾?”他说完,扭头去看乔离,这个男人,只怕是这片天地间唯一能够与他比肩的男人了,但,即便如此,司微语也只能是他徐默尘的。“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 不是乔离不够资格,而是因为,已经有了徐默尘的存在。 乔离大笑,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我们拭目以待!” ------题外话------ 很抱歉把小包子写没了,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岁月不可能永远静好,天心承诺,小包子一定会有的。这一次,让我们看看尘少的大气与包容! 至此,苦逼的万更周结束,说实在的,很累!从明天开始,新的一周来临,每日两更不变,更新时间不变,只是字数会相应减少一些,不会是万字,但绝不会少于六千,这是天心的承诺! 第六十七章 宝贝别哭 , 屋里,传来一声“哥”的呼喊,正是司微语,听到那带着无助怯弱的呼喊,乔离逃也似地离开,他与司微语在一起呆过完整的三天,她那样的女子,个性坚强,能够得她依赖,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头一次,厌恶女子的乔离,竟然生出羡慕之心。 只,此刻,他不愿在司微语面前出现,他承诺司微语的事要去做,司微语的伤需要在平静的环境下养好,他需要给彼此时间。 徐默尘推门进去,司微语看到他方才放下心来,却是撅起嘴不高兴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徐默尘笑着上前,侧身在她身边躺下来,把自己的手递给她,道:“我不走,你好好睡!” 司微语的确是很累了,便沉沉睡去,一直到担架车将她送上了飞机,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震动,都没有把她吵醒。 冷哲拽着刘飞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笑着道:“你小子闯下的祸还真是不小啊?” 逃了,原以为向徐默尘坦白,或许能够死得容易一点。在那城中村被洛川的人包围的时候,刘飞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真的逃了出来,而是被当做钓饵了,是来钓徐默尘这条大鱼的。徐默尘若是出事,只怕他被挫骨扬灰都都不够。他也是当过兵的人,焉能不知徐家的权势遮天?不说徐家,就是徐默尘的这些兄弟,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他,然后将他五马分尸的。 所以,他没想过要逃,而是跟着徐默尘的人进了特种部队的驻地。 洛川的飞机在前,冷哲的飞机在后,一前一后,就这样回到了京都。来迎接的队伍很庞大,洛家是洛老爷子带队,而冷哲这边,来的人竟然是徐庭白。 两家飞机前后着地,在轨道上缓慢滑行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两拨人马也到齐了。和以往不同,这一次,连场面话都没有,徐庭白一身戎装,中将服饰,手上戴着白色手套,站在机场上,头微扬,等着飞机的舱门打开,落下扶梯,冷哲在门口出现时,徐庭白竟然缓缓抬手,行了个军礼。 “我代表部队来欢迎你们凯旋而归!” 冷哲傻了眼,这是极难有的荣誉。徐庭白是中将军衔,他能来,如若不是为私,是为公的话,那便只能是军委的托付。徐默尘这次带队出去,任务虽然艰巨,但也不是最难的一次。听到后面传来的三个脚步声,冷哲方才恍然大悟,他飞快地行了个军礼,挡在了刘飞的前面,刘飞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地走下悬梯。 徐庭白,自然是为刘飞而来。 司微语,受了四年威胁,差点为此殒命,腹中胎儿流产,可谓代价之大。徐家,怎么可能会让到手的人犯给没了呢? 为此,徐家上下已是恼怒之极,司微语怀的是徐家的骨肉,又有负沈清婉临终托孤之责,徐庭白和王怡早已痛心不已,连一向八风不动的徐家老爷子,也在拍案叫怒。 刘飞直接被带上了徐庭白的车,这车是部队配的,防弹性能极好,纵然如此,依然有十辆车在前后护航,慎重得如对待国际要犯一般。 徐庭白看看另外一边,洛川被从飞机上抬了下来,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林瑞哭着扑了过去,洛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想必是感觉到了徐庭白目光的专注,洛家老爷子扭过头来,看到的便是徐庭白沉寂如死海般的眼。洛家老爷子顿了顿,方才拄着拐杖上前来,在徐庭白跟前站定了,“庭白,洛川的腿,听说……”老爷子扭头去看,洛川已经让人抬上了车,方才接着道:“司家的人,你们也要护着么?” 洛老爷子的话虽然字不成句,徐庭白有什么听不明白的?xj那边发生的事,洛家老爷子知道了,徐庭白自然也是清楚细节的,无非是说,洛川的腿毁于微语之手,微语是司家的人,他想打探如若洛家对微语动手,徐家会如何处置? 徐庭白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洛家老爷子,将洛家老爷子看得莫名其妙,等了很久,方才听他道:“她是我徐家的儿媳妇,肚子里怀的是我徐家的种,洛老觉得如何?”说完,不等洛老爷子答话,转身便上了车。 洛家老爷子在地上站了快一刻钟,方才提起拐杖,上了等在一旁的车,洛家,如若和徐家对上,会是怎样的下场,他沙场征战一生,无以得知,但四年前的真相将会露在众人之前,名誉扫地,却是必然的。 而,沈清婉无疑是个聪明的女子,那些字画古玩,无论司家和洛家想尽了各种办法,都不知她藏在何处,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去动徐默尘。不过是图谋着,徐默尘死了,司微语也该死心了。且,徐家没有了徐默尘,便不会再成气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徐默尘都是威胁。只是,没有没有想到,最后,将他们扳下马的,不是徐家,而是司微语。 司微语昏睡过去已有一天一夜,醒来,是在徐默尘的怀里。惊醒过来的片刻,抬手去腹部,虽然从前没有感觉到腹中的胎儿,而此刻,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却格外明显。顿时,司微语面如死灰,肩胛处的伤口疼痛,似乎根本就察觉不到。手术室里听到的那句话“子宫严重受损,以后再难受孕”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小语!”徐默尘心如刀绞,将她搂进怀里,亲吻如雨点般密集,落在她的脸上、脖颈处,温情脉脉的安慰,却抚慰不了女孩子心头的那份绝望。 “哥!”司微语抬起手,轻轻地擦去徐默尘眼角的泪珠,“我没事!” 徐默尘是铁血无情的代名词,他的心坚硬得如天山上的寒冰,此时此刻,拥着司微语落泪,除了心疼司微语,还有心头深深的愧疚和自责。这份痛,是他徐默尘累及到司微语的。 “是我,不好!”艰难的话,从徐默尘口中吐出,他何等骄傲之人,从未向人道过歉,此刻说出来的话,有些生疏。 “不要说!”司微语捂住他的唇,将他要说的话挡在了两人中间,然后拉下他的头,吻在他凉薄的唇上。 司微语的动作很是笨拙,如在啃噬一般,徐默尘却笑不出来,她的泪在两人脸上流连,徐默尘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带着她,慢慢地引导,渐渐步入佳境,温柔婉转,辗转迷离。两个人都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对方和自己的心。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停了下来,徐默尘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听着她呜咽的哭声。 “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让你怀上我们的宝宝,生两个,好不好?”徐默尘柔声道。 说这话的时候,司微语痛哭失声,待他说完,还是猛地点头,道:“嗯!” “所以,乖,不要哭,宝贝儿一哭,我就很难受,是我不好,让宝贝儿伤心。”徐默尘抬起身子,将司微语的手捉住放在唇边亲吻道。 “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怀宝宝了,不关你的事。”司微语的眼圈红肿着,脸上泪流成河,娇弱的样子,让徐默尘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傻瓜!”徐默尘扯过纸巾,将她脸上的泪一一擦去,道:“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宝宝也是我的。”他说完,笑了一下,他笑得那么勉强,也同样让司微语心疼,“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宝宝。” 司微语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徐默尘近在咫尺的脸,剑眉入鬓,目如寒星,鼻如玉雕,唇如樱瓣,俊美不失阳刚之气,邪魅融进了冷傲,这样绝色的人,二十年海深般的宠溺,能够爱上这样一个人,是多少世修来的福气,想到这里,心里头的不舍和怨恨,渐渐地,如风般远逝,只余了浓浓的爱意和满足。 司微语抽出手,抚摸着徐默尘的脸,来不及刮的脸上新冒出的胡茬轻轻地刮着她的手,曾几何时,她爱上了这种轻微被戳痒的感觉?曾几何时,这张脸,这个人,已经融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她的世界再也不能没有他,彼此之间,才是一片完整的天空。 “哥,有句话,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和你说,却一直不敢,怕你打我,生我的气。”司微语鼓着嘴道。 方才的一瞬间,司微语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和留恋,让徐默尘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此刻,听到她这么说,徐默尘宠溺地笑着,道:“什么话?说得不好,我自然是要打的。” 从前,司微语若是惹毛了他,他当然会动手,不过,打的并不痛,被打的地方让司微语接受不了,便是打屁屁。想到之前的那些丢人的事,司微语此刻并非是难为情,而是难过,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捏徐默尘的脸来报复,而是偏过头,脸朝着窗外,看着外面阳光满地,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道:“小时候,我便跟着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你,我记不得了,我总记得十五岁那年,你去上军校,我撵着你,不让你走,你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的心跳得好快,那时候,对你的依恋变成了爱慕。那种感觉,真好!” ------题外话------ 我是那般爱你,全心全意,把最好的给你,而你,却转身离去,去寻找到的或许更好,不必付出,哪怕是一毛两角,我在这里偷偷哭泣,你可曾看见? 我只怨勾引你的那些盗版,并不怪你! 第六十八章 决不负她 , 司微语说着,泪滑落下来,徐默尘帮她轻轻地擦去,听着她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我们之间,只怕是前世就约好了的。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都那么美好。上天,对我真的很眷顾,从小到大,不管是跟在你身后也好,还是你去军校,我们每个星期见面也好,做你的女朋友,我从来没有像其他的女孩子那样患得患失过,一直都很安心。说起来,真是奇怪,我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信心?”她自嘲地笑了笑,不待徐默尘答话,才接着道:“后来才知道,不是我自己有什么信心,是你给了我这份安全感。”她望向徐默尘,道:“哥,我好爱好爱你!” “我也好爱你!”徐默尘俯下身,将她搂进怀里,并没有用力,可司微语却能感觉到,他是想把她揉进骨子里去。“很爱很爱你!” 司微语却推开他,接着道:“四年前,我离开,我很害怕我再也回不来了,我想给你打电话,想对你说,我要是不回来了,你就娶一个别的女孩子,只是,只是……”司微语哭着道:“不要比我漂亮,不要比我聪明,对她不要比对我还好……” 徐默尘摇着头,慌乱地擦着她脸上的泪,自己的眼中也有些湿意道:“不会,永远不会。”他抱起她,亲吻着她的脸,“我只要你,不会有别人,今生今世,来世,我都只要你,宝贝儿,别哭!” 伤口被牵扯,血渗了出来,徐默尘头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司微语,去叫来医生。医生进来,正要斥责,看到徐默尘冷着的一张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瞥了一眼司微语脸上的泪痕,重新帮她包扎了伤口,道:“伤口愈合得不是很好,尽量不要再牵动了。” “嗯!”司微语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外面。 医生是个年轻的女人,大抵有些受不了司微语的冷傲的态度,却又不敢说什么,便立在徐默尘跟前,道:“你妹妹的伤,还请多关注,这么大的人了,应该分得清轻重,不要太任性了。” 徐默尘原本落在司微语身上的目光,缓缓收回来,落在女医生的身上,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的有些意外,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笑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半天,才呐呐地道:“李凤。” “很好!”徐默尘冷声道,说完,便侧身跨步,近到司微语的旁边,背对着那女医生对她道:“你可以走了!” “哦,好!”李凤有些慌乱,低着头,小跑着出了门,走前,竟然忘了关门。 徐默尘有些不耐烦,起身去把门关上,回身时看到司微语的脸色不是很好,便柔声问道:“怎么了?” “哼,又是一只花蝴蝶,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么?”司微语气道。 这是*裸的吃醋了,徐默尘无声笑了,坐在床边,道:“好好养病,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若是平日,徐默尘必然是要嘚瑟一下的,只现在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心里除了酸涩,不再有别的。 司微语却没有这么想,只想到他若不是她的了,他的身边必然会有别的女子,而如今,她成了最没有资格霸占他的人。想到这里,司微语闭上眼。 徐默尘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那抹悲痛,他俯下身,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又帮她掩好被子,方才起身出了门。 这里是*,在南海边上,四季如春,海风澄净,空气新鲜,很适合养病。徐默尘带着司微语从xj出来后,便直奔这里。 他关好门,向守在门口的人丢了个眼色,自己便踱步走到走廊尽头,打了个电话,一个是打给这医院的院长的,自然是为李凤那种不长眼的人,直接将人扔了出去,另外一个是打给在京都的冷哲,询问了那边的情况。得知军委的人要见他,要他一旦回京便过去。 出去进来,不过是半个钟点的功夫,进来时,司微语并没有睡着,而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开庭?” 徐默尘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她坚持了四年,等了四年,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等的不过就是这一刻。徐默尘想到这里,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手抚上她的脸,道:“不要着急,也要等洛川的伤势稳定才可以的。” 司微语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复又闭上了眼,这一次,徐默尘没有离开,他揭开被子,侧身躺了上去,挨着司微语睡下。就在司微语沉沉欲睡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道:“小语,夫妻之间,有难也要同当的。” 那本被司微语盗来的笔记,许剑、刘飞和刘伟,人证和物证一应俱全,谁也想不到四年前的那一场阴谋,被时光掩埋这么久之后,会被一个女子以一己之力全部找出来,呈堂供证。 因作案的人与军中相关,且涉案的人也是军中之人,又是权贵,这一次案件的审理并没有交给地方,而是交给军事法庭。这也是徐家执意要求的,督办的人由军委下派,徐家自然也安插了一人。 开庭是在一个月之后,春节也快过完了。徐默尘陪着司微语从hn回来后,便住在锦绣园里,并没有回徐家老宅。司微语不想见人,徐默尘便拒绝任何人来看望,包括王怡。 安置好司微语,徐默尘便去了军委,几个老元帅都来了,在座的也有洛寒。见徐默尘进来,洛寒便起身了,只是神态中带着一丝尴尬。旁边的一个老元帅抬手制止洛寒道:“你坐,你坐!”说完,招呼徐默尘道,“默尘啊,过来,过来!”说着,拉徐默尘坐到自己旁边。 “不了!”徐默尘跨开一步,坐到众人的对面,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果是问平乱的事,幸不辱使命!” “默尘!”洛寒先开口了,他的身体往前挪了挪,很是不自然,“我知道有个事,我不该开口,只是,洛川是我的儿子,洛家只有这一个儿子,之前的事,是他一时糊涂,其实也并没有对你和司微语造成多大伤害。相反,她回来了,你们的感情更深厚,所以,录像带的事,看能不能,你们能不能撤诉,不管是要多少损失,我们都很愿意赔偿!” 从头到尾,徐默尘没有说任何话,他低垂着眼,唇角勾着一丝笑意,更像是嘲讽,待洛寒说完,他才抬头扫了一眼,一共是五个老元帅,都是曾经跟着徐老爷子出生入死的人,若说他们是得了洛家什么好处才不要这老脸的,倒也说不上来。还不如说,洛川的事,让几位老人心里都很难过,自古法不容情,他们也别无他法,只好决定从徐默尘这里入手。 徐默尘选择坐的位置,便已经表达了他的立场,他宁愿选择坐在他们的对面,处于对立面,也是要将这场官司进行到底的。所以,洛寒所说的这么一大堆话,不过是堆废话。 “洛将军,我一直很敬佩您在工作上的尽职尽责,对国防建设的劳苦功高,只是,家庭是社会的一个小单元,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徐默尘微眯着眼,双手紧扣,似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他说到这里,其他的四位老将军便起身走了,唯有方才要拉徐默尘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将军依然留了下来,此刻也是有些恼羞成怒,道:“不是没发生什么事吗?洛川和你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再说了,谁没有糊涂的时候?” “不错!”徐默尘一开口,对面两人眼睛一亮,接着听他说道:“这件事,从小了说,是栽赃陷害,不算什么,可从大了说,却是要毁了我徐家。我也是徐家的独苗,我若是没了,徐家也就不足为惧,洛将军,这事,是您授意呢,还是洛老爷子的意思?”他说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我徐默尘可以负了我自己,可以负了天下人,却不能负了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想要做的事,我拼了命也是要帮她达成心愿的,更何况,她只是想伸冤而已。” 洛寒看着徐默尘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整个人便瘫软在座椅上,那老将军拍拍他的手,道:“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多谢您!”洛寒这才想起,边上还有人呢,“多谢了!” 此时的洛家也是一片惨淡,洛寒扶着门进来,怀里便扑进来一个人,抱着他就是痛哭,“洛寒,看在他也是你儿子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儿,他已经没有了腿,不能再没了命啊!” 洛寒一把将林瑞扔在地上,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这个家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吗?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洛川会成为今天的样子吗?还有洛婷,他的好妹妹啊,害了司家还不够,回过头来害娘家。 ------题外话------ 每日的六千字,不见不散! 第六十九章 所图之利 , 洛婷扶着沙发慢慢起身,看着她一向温文尔雅的哥哥一步步走过来,如煞神一般,她的整个人都颤抖不已,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哥哥,他的身上被恶魔附了体。洛婷吓得扑到洛老爷子身后,哭着喊着道:“爸,哥哥要打死我,救救我!” “好啦!”洛老爷子吼道,“敌人还没来,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阵脚?我们还有阵脚?”洛寒冷笑道,“爸,川川三岁的时候,做了坏事,我打他,您就是这般说的,如今还是说这个话,以后还有说这话的机会吗?” 洛老爷子有些怒了,“你敢朝老子吼?你滚!连个女人都比不上,这家里的事,以后都不要你管!” 洛寒愣了一下,他扫了一眼躲在洛老爷子身后眨巴着眼的洛婷,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冷着一张脸的林瑞,突然觉得,这个家,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陌生得如同自己只是一个闯入者,一时间,悲凉的情绪蔓延而生,全身的力气也都丧尽了,他轻摇了摇头,扭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一直到了门口,也无人吱一声。 他有何资格责备别人?他从来也都是个逃避者,孩子们小的时候,他的管教插不进手,他便放弃了;孩子们大了,他明知暗地里他们做了很多事,却依旧是装作不知道,总以为他们是知道轻重的;而今,他并没有能力去扭转局面,去拯救什么,他又何必如洛老爷子说的那样,去乱了他们的阵脚? 这一天,来的人很多,连徐家老爷子,这么上十年来,都不露面的人,这次也来了,且坐在最前面。不仅仅是事关孙儿,实在是,这件事情事关军队,闹的太大了。 陪审团的人有十一人,数量之多,实在是罕见。人证和物证都呈了上来,洛川和洛婷作为被告均也列席,等了十五天,等的便是洛川能够出来。 司微语从门口缓缓地进来,庄严的门庭下,司微语一身冷寂的气势更甚,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往日灵动的双目如同被水洗过一般明亮,只是透出的却是孤星般的冷光。她一身浅色宽松的服饰,胳膊上挽着一件大衣,从两侧座位中间的走廊里朝着审判席慢慢走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徐默尘。 她一进来,全场便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一个敢走在徐默尘前面的女人,一个敢近徐默尘一米之内的女人,一个霸气侧漏气势丝毫不输于徐默尘的女人。 “司微语,你来做什么?”被告席上,洛婷双目如毒蛇的信子般盯着司微语问道。 “我来做什么?”司微语冷笑着,扫了一眼洛婷和坐在轮椅上的洛川,后者的脸色同样不好,她大踏一步,上了原告台,道:“我自然是原告了。” “小语!”徐默尘愤怒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似想上去将她一把拉下来,这里最该成为原告的人是他徐默尘,难道不是吗? 可是,司微语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徐庭白坐在观众席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哥哥的那双手,很漂亮,很干净。那双手,握过枪、持过剑、架过桥、铺过路,杀敌立功,保家卫国,刀尖从没有相向过他的人民。那些人或许该死,可不能由他来执行,这件事,就让我来做吧!”司微语曾经说过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如今,她自己成为原告,是连徐默尘沾染这场官司,她都不舍得吗? “默尘!”徐庭白喊了一声,警告的意味十足。 徐默尘有些不甘,可看到司微语坚定的神色,只好放弃了与她争夺的机会,他不忍违逆她,特别是在她如今情绪很不好的时候。 “现在请原告讲述案情!”审判长提示完“肃静”后,便开始走审判流程。 “四年前,被告洛婷将这盘录像带给我,并且威胁到,这用dv拍摄的录像带有好几盘,如果我不按照她的要求宣布与洛川结婚的话,她就要将这盘录像带公布于众。”司微语指着审判台上的录像带,道。 录像带的内容在大厅里播放,不过是一场车祸肇事现场,不是局中人,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这上面尾号为921的车,车的款式和车牌号几乎是与我男朋友的车一模一样,我当时很担心,就答应了下来,我那时候只有十八岁,并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便提出要求四年后才同意结婚,洛婷又逼我要求我出国,不得待在国内,我只好答应了要求去了英国。” “你是怎么知道,这场车祸是栽赃陷害的?”其中一名审判员问道。 “几个月前,我从英国回来,与男朋友重逢,突然发现,我男朋友的车,牌照上有轻微的标识,而这上面没有,我才知道是被人栽赃陷害,开始收集证据。”接着,她把收集的过程一一描述,又将人证和物证摆了出来,并把死者是小猴子爸爸熊文,她如何安置他们的情况也说了个透彻。 “哇……”一道哭声从观众席上传来,接着是孩童的哭声,司微语抬目看去,竟然再次看到了小猴子和妈妈,他们是听到了司微语所说的事实真相才哭起来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亲人,丈夫和爸爸会死的如此冤,如此惨烈。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情何以堪? 场面出现骚动,全是谴责和唏嘘之声,谁也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爆出如此多的黑幕,让人难以接受的暴力与血腥。 “你胡说!”洛婷先还是冷静地听着,此刻沉不住气了,只是呵斥的语气少了昔日的强横,有些底气不足。 司微语冷笑一声,并不作答,到底是不是胡说,后面还有证人的证词呢。 刘伟、许剑和刘飞被押上台来。洛川早已知情,倒显得很镇定,而洛婷,则是眼前一黑,差点倒在了台上,只是她身体素质很好,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晕过去。 看到许久联系不上的许剑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王晓芳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像往常一样介绍人去男朋友那里买个车牌,最后将男朋友送进了监狱的。 她原本是跟着唐婉来看热闹的,此刻想走,已经走不成了,两名执法人员过来,将王晓芳也带到了台上,作为犯罪人员之一,她也成为被告席上的一员,只不过告她的人不是司微语,而是法院。 刘伟开始讲述了他的经历,他本是一名军官,入伍前做过钳工,一次做车辆维修时,表现出了出色的动手能力,因此而被洛家的人看中,被强制要求退伍,入了他们的贼窝。 而刘飞,作为这起车祸的肇事司机,又有他自己录制的那盘录像带作为证据,已经不需要再表述什么了。 审判的结果出来,整个场面就都乱了,反倒是洛家的人还显得冷静。洛家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主要的罪名都背在了洛婷的身上。而洛婷,生命即将终结,竟然也认了。司微语觉得她或许已经猜到了缘由。至于洛川,这个主犯,竟然能够逃过刑罚,竟然因腿部受伤需要医治,而得到了法外就医的保证。 但,对于司微语来说,这足够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洛家这么多年,在这个帝国根深蒂固,如果这等事都摆不平,那也太玄乎了。再说了,如果都进去了,后面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司微语随着人群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微语!” 司微语转过头去,看到被告席上的洛川,他复杂的目光落在司微语的身上,只听得他道:“相不相信,我也爱过你?” 司微语愣了一下,转而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带着苍凉,徐默尘的手勾在她的腰间也没有把她拉动,末了,她止住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道:“想知道那批古玩字画在哪里吗?” 她这一说,洛婷准备离去的脚步都顿了下来,扭头来看向这边。只见司微语扭身过来看徐默尘,目光落在徐默尘的脸上时,极尽温柔,她笑着对徐默尘道:“哥,都在你书房的柜子里,你都没发现呢。” 徐默尘当即是惊呆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半响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每次去你那里,妈妈就让我带一点过去藏在你柜子里,后来就都藏进去了,妈妈说那些古玩字画跟着我们不安全,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徐家才最安全。”司微语道。 那时候,司微语几乎是每天都要的到徐默尘家里去,搬完那些古玩字画,不过是眨眼功夫的事,而司微语说的那个柜子,徐默尘自然是知道的,是司微语指定要的柜子,徐默尘后来就没有往里放东西了,原来是被她用来放藏品了。 洛婷和洛川的脸色死白,只听见咚地一声巨响,司微语不用回头,便知是司家老爷子在发作。赔了儿媳,损了门庭光耀,已是司老爷子不能接受的,如今发现,自己所作所为,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惹了笑话,岂能不怒? 第七十章 结局之下 , 司微语闭了闭眼,脸上却是嘲讽的笑,妈妈和她也不是傻子啊,岂会真的坐以待毙? 洛寒坐在最后一排,整个法庭里所有的场景连同各处的角落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可他的视线只聚焦在一人身上,看到洛川脸上并无一丝惧意,反而是因受伤而苍白的脸上此刻更是因愤怒而添了几分苍白,他长叹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是一个人无力掌控的,比如自己的命运,比如儿女的命运,还比如今后的路…… 手机铃声响起,那般急促,洛寒掏出来,看到来电显示,脸上的凄苦稍微退了一些,露出一丝欢喜,他的手有些无力,边起身边接听,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爸爸……”宛如时空转换到了二十年前,宛如回到了每个孩子刚出生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他们从母腹中出来时的第一声啼哭,洛寒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栽了下去,闭眼前,只听到了警卫员的一声惊呼“首长!” “唐婉!” 一声嘶吼在法庭里响起,王晓芳挣扎开狱警,往观众席上冲过来,幸而有武警从中间拦截,唐婉才没有被她扑到。但唐婉脸色苍白,看得出来,方才受了惊吓,实在是王晓芳跟疯子似的,癫狂的样子,犹如恶鬼一般。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居然陷害我!”王晓芳不断地想要从武警手中挣脱,但,怎么可能?她却依旧不放弃,不断地去耗费力气,似乎这样,心里头才舒服一点,转而又对司微语道:“还有你,司微语,你利用我,如若不是我,你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么多证据?你不要脸,你还利用了小猴子母子,从他们那里找到刘飞的行踪,你这个坏女人,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司微语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字一句地听她把话说完,方才道:“是啊,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一定要注意了,天上掉不下馅饼来,你只配洒扫庭院,端茶送水的人,我却给了你那么高的酬劳,养公主一样养着,是为什么,你想不明白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她话音方落,面前便站了两人,小猴子和他的妈妈,母子俩望着司微语,眼里都是崇拜的神色,小猴子妈妈拉着儿子噗通一声跪在司微语面前,又哭又笑道:“丫头啊,你是好人,你是天仙,你是我们熊家的恩人,我们给你磕头了。” 如若不是司微语,他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不会知道他们的亲人死的那么惨烈,那么不值,如若不是司微语,他们或许这辈子都要艰难地四处讨生活,而如今,真相大白,部队将每月给他们发放赡养费,一直到小猴子十八岁或是大学毕业。 还有什么,比这个结局更好? 司微语俯身扶起母子二人,一直冷厉的脸上,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如朝霞初生,如冬日艳阳,美得整个法庭里都笼着一片圣光,“要谢,就谢上天的眷顾吧!”若说用王晓芳真的是存了心思的话,那么小猴子母子,却当真是看在小猴子年幼可怜的份上,想到自己差点也做了妈妈,司微语抚着小猴子的头,道:“要好好读书!” “好!”小猴子笑着承诺道。 看到厉琨、靳寇和唐婉三人过来,司微语微微推了推小猴子,示意他和妈妈先回去,才抬头向三人道:“多谢你们!” 她的脸上,光彩未退,依旧是那么美,靳寇只觉得眼前一花,以为是天女下凡,他率先开口道:“我们回不去了,叶总不收我和厉琨了,工资也没有了。” 司微语笑了,看向同样一脸苦闷的厉琨,道:“那不挺好的吗?景豪盈利了,你们的工资由景豪开,如何?” “太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相互之间拳击对方,表达心头的喜悦,只是,唐婉一句话,让两人从云端又跌回泥里。 “你们的薪水多少取决于酒店的收入!” 两人不敢置信,望望唐婉,又看看司微语,最后长叹一声,垂下头来。 司微语噗嗤笑了出来,道:“奖金取决于我的心情!”说完,身子向后靠去,她的身后,徐默尘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只听他温柔的声音道:“我们回家!” 两人从法庭里出来,徐老爷子的车停在门口,后面跟着徐庭白的车,徐庭白陪着老爷子等在台阶上,看到两人出来,便喊了一声。 “爷爷,爸爸!”司微语挣脱开徐默尘的手,忙上前两步,在两人跟前垂手而立,道。 “回来了就好!”徐老爷子抬手拍了拍司微语的肩,道:“辛苦了回去吧!” “嗯。”司微语答应一声,正要跟着老爷子上车,徐默尘从后面一把拉住她,道:“坐我的车走。” “我要坐爷爷的车。”司微语固执地道。 徐默尘有些无奈,捏了一把她的脸,道:“有了爷爷,连老公都不要了?” 徐老爷子和徐庭白像是没听到一样,司微语的脸还是火烧一般,嗔道:“胡说什么?”平日里,徐向晚总是“你老公你老公”地打趣奚落,司微语不觉得什么,或许是听了这么多年,习惯了,但徐默尘却是从来没有这般开过玩笑,一时间,司微语囧的发慌。 她飞快地上了徐老爷子的车,不待徐默尘上来,便连忙关上了车门,徐默尘叹一口气,正要坐副驾驶上,徐庭白便喊住了他,“坐爸爸的车,爸爸有话要问。” 徐默尘只得跟着徐庭白坐到后面的车上去。 两台车一前一后,分别驶向徐家大院,前面一台车,司微语和徐老爷子有说有笑,气氛轻松。而后面一台车,车厢里便显得沉闷。 “微微是怎么回事?”徐庭白问得有点不着重点,怕徐默尘听不懂,接着道:“孩子的事情?” “没了。”徐默尘闭上眼道。 “不是说了三年后结婚?就算在一起,也应该要知道保护她。”徐庭白严厉地道。 “是我的错。”徐默尘道,“我等不了三年,我以为怀孕了,就可以快点结婚。” “男人一诺千金,怎么能出尔反尔?”徐庭白道,“她才没了妈妈,如今又出这样的事,你让她怎么过了这一关?”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徐默尘道,“平乱的事告一段落,下半年军演的事,我让冷哲筹划,我想休整一段时间,南方边境剿匪的事,就由我去吧,这样的话,任务轻一点。” 徐庭白知道他是为了多抽点时间出来陪司微语,便道:“这样也好,这次平乱的事,军委很满意,这几天在商量给你晋级的事,再加上你不在期间,春节比武大赛,你带的队又立了特等功,估计很快就能升衔了。” “一门三将,盛极必衰,这一次,就算了吧,不算什么。”徐默尘拒绝道。 徐庭白听了这话,并不觉得惊讶,自己的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他扭头看了一眼儿子,神色间很是悲怅,他抬手轻抚在儿子的背上,“你们还年轻,孩子,等结婚了之后要都不迟,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徐默尘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不光是为孩子的事,有些事,无法说出来,有些愁,若是能够找得出缘由,就不是愁了。 车在徐家大院停了下来,车门刚打开,王怡就过来了,司微语才从车里出来,就被她一把搂进怀里,“我的孩子,受苦了,怎么都不跟妈妈说?” “妈!”司微语才开口,泪水就哗地往外流,顿时泣不成声。 徐向晚站在一边,见此情景,头一次没有发扬她的毒舌精神,竟是别过了头,拼命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 徐默尘和徐庭白从车里钻出来,也是愣了一下,徐向晚心疼弟弟,便忙上前去拉司微语道:“好了好了,我都嫉妒了,婶总是这么偏心,儿媳妇果然比女儿重要。” 听得“儿媳妇”三个字,司微语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悲凉,她没有说什么,只低着头往厅堂里走去,徐老爷子听到她的脚步声,扭头道:“丫头累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 “爷爷,我陪您下两盘吧!”司微语道。 “好啊,今天怎么不嫌爷爷的棋臭了?”徐老爷子道。 “怕以后……”司微语正要说“怕以后没机会”,激灵一下,醒过神来,笑着道:“怕以后生疏了,爷爷反而嫌弃我呢。” “哦,这敢情是在拿爷爷练手呢?”徐老爷子大笑道,“好,来,摆棋盘子。” 司微语才在棋桌前坐下,徐默尘便过来捣乱了,伸手搂住司微语的腰便往外拖,道:“明天再下!” “哎呀,都落子了,现在要是不下,就代表我输了。”司微语不依,道。 徐老爷子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笑着道:“输了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的啊!” ------题外话------ 两败俱伤吗? 第七十一章 她的打算 , “什么要求?爷爷现在说一下吧!”司微语便考虑棋局,便道。 “爷爷的要求啊?”徐老爷子想了一下,道:“爷爷老了,想抱重孙子了,微微要是输了,你们就不要等三年的孝期,今年选个好日子,结婚吧!这,也应该是你妈妈的心愿。” 司微语准备落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想到妈妈去世前望着徐默尘的殷殷期盼的目光,还有听到徐默尘叫她“妈妈”时的喜悦,妈妈将她托付给徐庭白夫妇时的满足。三年的孝期,不过是她当日搪塞司家老爷子的话,如若没有流产一事,如若不是出了这样的问题,“录像带”一事了结,她该是以一种怎样幸福的心情来期盼着做新娘子,可如今……。 “小语!” 徐默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微语醒过神来,看向徐默尘询问的目光,又扭头去看徐老爷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便笑着道:“那我也说说我的要求,我要是赢了,爷爷能不能早点把姐姐嫁出去?” “啊!”徐向晚一步冲了过来,朝着司微语吼道:“好啊,你还没过门,就开始嫌弃我了,嗯?”边说,边举起爪子要去刨司微语,司微语吓得忙拉过徐默尘躲在他的身后。 “哥,你不在家的时候,姐姐就欺负过我。”司微语事后告状道。 “哼,还不好意思喊老公呢,老是喊哥、哥的,别人还以为是兄妹呢。”徐向晚鄙视地道,又不敢真的拉开徐默尘去揍他的媳妇儿。 “兄妹恋什么的,多有爱啊!”司微语在徐默尘身后扮着鬼脸,道:“是不是顾迟最近太忙,没时间陪你,都快成怨妇了。” 徐向晚还要说什么,便听到徐老爷子在一旁道:“向晚的确是该嫁了,都快三十的人了,你婶像你这么这样的年纪,默尘都会打酱油了。” 王怡端着菜盘子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老爷子的话,再看看徐向晚一张苦瓜脸,噗嗤一声就笑了,徐庭白笑着从沙发上起身,吆喝道:“吃饭了,吃饭了再下!” 谁知,徐默尘一把抹在棋盘子上,不耐烦地道:“要下明天再下。” 徐老爷子一看,乐了,“这一局算微微输了啊!王怡,明天把日子定下来。” 司微语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五味陈杂,面上却是不满道:“凭什么是我输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默尘毁了棋局,怎么跟你无关?” 事实证明,徐老爷子上将之衔,一言九鼎的人,居然也有蛮不讲理的时候,但司微语也不是好糊弄的,反驳道:“我和他还没结婚呢,还不是夫妻,他做的事不能由我来买单。” “还矫情什么?都睡到一张床上去了,就算没拿结婚证,也是事实夫妻。”徐向晚逮着了好机会,向着司微语开炮道。 司微语的脸顿时就红了,想反击,却找不出好的词来,习惯性地向徐默尘求救,徐默尘看着她小鹿一样的双眼,笑着揽过她的肩,道:“认输又怎么样呢?好了,别难过!” “可是,可是……”司微语还要坚持,已经被他带着坐到了饭桌上,此刻,她只期盼着他们不要真的讨论婚期的事。 但,事与愿违,一番讨论下来,时间竟然订在五一期间。然后桌上一片死寂,司微语抬起头来,见所有人都用询问的目光都看着自己,茫然道:“怎,怎么了?” “你是高兴过头了呢,还是高兴过头了呢?”徐向晚道:“五一呢,你觉得怎么样?” “五一什么?”司微语有些回不过神来,问道。 “司微语女士和徐默尘上校的大婚,如何?”徐向晚负责解释,道。 “可是,你还没嫁呢,我们是小的,怎么能够比你先?”司微语搪塞道,“我怕别人说爸妈的闲话。” 徐向晚没有父亲,母亲改嫁,打小养在徐庭白和王怡膝下。说实在的,徐庭白和王怡待她有多好,徐向晚是心里有数的,从来没有外心,但外面的人不知道啊。女儿大了不嫁,外人多少会有闲话,还以为是王怡不给操心呢。司微语此番说辞,也是实情,只是,她心里却是别有打算。 她坐在徐默尘旁边,徐默尘扭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司微语其实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不敢回视。 “等我嫁了,你才结婚,那你好好等着吧,看我不耗死你!”徐向晚哈哈大笑,道。 “五月一号,我一定要结婚,嫁不嫁,你看着办!”徐默尘说完,碗一推,起身便走了。 司微语坐在原位,手捧着碗,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怡叹了一口气,她起身过来,走到司微语旁边,将她的头搂进自己怀里,道:“好孩子,你哥就是这样的脾气,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啊?” 司微语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悲伤难过。 “微微的话,有道理,那向晚的婚事,就定在四月十二号,我查过了,这也是个好日子。”徐老爷子道。 “啊?”徐向晚傻眼了,“我嫁给谁?” “顾迟呢?”一向不怎么开金口的徐庭白,难得地接话道。 “他,他,他都没求婚!”徐向晚结结巴巴道,一向大条的她,此刻也有点羞涩的模样了。 “跟他说,要是四月十二号不要人的话,你就嫁给别人了,就说是我的话。”徐老爷子拿出了当年威震虎山的气势,拍案定板道。 “这,这,这……”这跟反过来去求别人娶她有什么区别嘛?徐向晚深深地体会到司微语当真是腹黑啊,自己不想嫁人,反倒是把她给坑了,这口气,要她怎么出啊? 司微语回到房间,徐默尘靠在床头看手机,见她回来,也无动于衷。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彼此对对方的心思都是了如指掌,司微语或许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徐默尘的。她没有勇气上前和他说话,拿了衣服便进了浴室。 不一时,浴室里便传来水声,徐默尘长叹一声,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发呆,他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司微语进来时,他更是全身的精神都集中在她身上,此刻她进了浴室,他反倒是松了口气。如若不然,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了她。 他从没想过,世事变化会是如此,之前是因为“录像带”的事不愿和他结婚,那如今又是为何?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他也问过医生了,就算是头胎流产了,子宫若是没事,并不会影响后面的生育,他们的一生还很长,彼此都很年轻,如果是因为生他的气的话……,徐默尘想了想,拉上窗帘,脱了衣服,也跟着进了浴室。 一番激情在浴室里上演,末了,司微语无力地靠在徐默尘的怀里。或许是时间隔得太久了,徐默尘有些把持不住力度,她的身上处处青紫。 “如果你现在不嫁,我等你,但若你不想嫁,我便没有必要珍惜自己。”徐默尘在她的耳边轻语道。 不嫁,一定是有原因;不想,则是徐默尘不能接受的理由。司微语当然懂,却无言以对。徐默尘等了很久,终于还是失望了。他不敢相信乔离的话说的是对的,难道真的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微语对他厌倦了?他觉得不是真的,但所有的一切从她去了英国,从英国回来之后就变了。 想到这里,徐默尘狠狠地扣住她,再次将她压到身下。 “你只能是我的,不管你嫁不嫁给我,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徐默尘抽身而出时,咬牙切齿地道。 当年她去英国,他或许失望过,也彷徨过,但从来没有放弃过寻她回来的打算,王怡问起时,他都说过,“我在这里等她,她敢不回来?她要不回来,我就去把她找回来。”他当时说得很伤心绝望,却是他真实的想法,他想,如果到了结婚的年龄,她还不回来的话,他便会去把她找回来。 如今,她回来了,却不愿做他的新娘了。 洛家和司家已经乱成了一片。洛川虽然没有了牢狱之灾,但一条腿从大腿处截肢,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了。洛婷虽然是司家的媳妇,却依旧是洛家的女儿,如今出事,进了牢房,洛家第一时间等来的,不是司家的慰问,而是司卫国送来的离婚申请,这让洛家何以自处? “唉!”一声长叹,洛老爷子坐在庭院中,望着天空深处的白云缭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想法,或者说,他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没了念头,便少了烦恼。 轮椅在大理石地面上缓缓地滚动着,声音越来越远,洛老爷子扭头看去,见家里的几个佣人手里提着些行礼,正在往门口的车上装,洛川的轮椅在车前停了下来,双手攀着车里的座椅,往车上爬去。有人要上前去帮忙,却被他一个眼神制住了。 “你去哪里?”洛老爷子怒道。 洛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却依旧攀了上去,佣人把轮椅收拾好,放到他的车上,门被他从里面关上,然后是车尾窜出一阵尾气,再去看时,车已经远去。 ------题外话------ 看似结局,一切只是开始! 第七十二章 司家嫡孙 , “他去哪里?”洛老爷子的声音缓了下来,问帮忙搬行李的佣人道。 “少爷没说去哪里,但吩咐买了飞往n市的机票。”回话的是管家,垂手站在洛老爷子跟前道。 洛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起身拄着拐杖,踱步进了屋,身后的管家见他步履蹒跚,想要伸手去扶,却只伸了伸手,到底不敢。洛家的人,都很倔强,洛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林瑞眼睛都哭瞎了,洛寒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洛老爷子打电话去,他连接都没接。 而洛明,一大早要跑出去找司微语算账,被老爷子关在了家里,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去找司微语,让她来见我!”司家也不得安宁,一大早,司老爷子在餐桌上对司新宇发号施令道。 “我去?”司新宇指着自己,像是听了个笑话,道:“爷爷,你觉得,她可能会听我的话,回来一趟吗?” 司老爷子正要说话,门铃声响了起来,老爷子看向门口,等着佣人来汇报,不一时,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来人手里托着一个包裹,正要进门,便被司新宇拦住了,“哎哎哎,在门口拆了递过来,万一是炸弹什么的呢?” 司老爷子瞅了孙子一眼,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小呢,还是谨慎,伸手道:“拿过来给我!”一副想要给孙子立榜样的架势。 那佣人正为难,听得老爷子发话,忙把包裹递了过来,又顺手搭上剪刀。司老爷子三下两除二便拆了包裹,里面竟然是一盘录像带,又是录像带,连司新宇也来了兴趣,笑着凑过头来,“爷爷,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丝毫不见母亲出事而有的悲伤。 老爷子没有搭理,而是捡起包装里的一张字条,看了一眼便捏碎在手中,起身就上了楼。 半个时辰后,司老爷子才从书房里出来,扫了一眼正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司新宇,眼神中一扫往日的慈爱,而是换了一种厌恶的神情。老爷子下了楼,从电视机屏前走过,挡了一下司新宇的视线,司新宇正要和平常一样发飙,见老爷子神色不善,才止住了话头,好在老爷子直接出了门。 司卫国难得在部队里操练新兵,见一向眼熟的车开了进来,他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继续发号施令,“立正,稍息,走正步”忙个不停。 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话,司卫国有些不耐烦,老爷子固执地站在场边,他知道今天要是不过去,老头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便喊了一声口令,又叫了个人过来,将这一个连的人交给他,自己朝着老爷子走去。 “跟我来!”老爷子放下话,抬步就走在前头,他的手里握着一张光碟,正是今日一早收到的那个包裹中的一个。 两人直接进了司卫国的办公室,司卫国自己倒了一杯水汩汩地喝着,喝完放下了杯子,也没说要请老爷子喝两口,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爷子是知道他这性格的,将手中的录像带扔到他面前,司卫国抬起头,疑惑地道:“什么玩意儿?” 司家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儿子,浓眉大眼,阔额高鼻,和年轻时候的自己长得很像,再想想司新宇的模样,长脸尖下巴,没有半点像司卫国,二十多年来,他竟然老眼昏花至此,从未看到这一点,想到这里,司老爷子很想掴自己两巴掌。 “你自己看看!”老爷子说完,便不再想说第二个字,而是坐在司卫国的对面,别过头,看着旁边的地面。 司卫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贯沉浸在洛婷入狱离婚的喜悦之中,只觉得自己那个一贯柔弱的侄女居然这等厉害,此刻见老爷子的神情,心中的预感便越来越强烈,他还是起身,将录像带插入了dv机中,才看了两个画面,便笑了一下,按下了关机按钮。 录像带中的内容不是别的,而是洛婷当日在三环旁边的喜瑞登酒店里和人幽会,被司微语安排人拍下的,用了高清的镜头,连两人腿上的汗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算什么?”一副漫不经心地口气,直接将那录像带扔进了垃圾桶里。 洛老爷子正想说要他捡起来,若是被人捡去爆了光会很丢人,可想到连司微语都知道这件事,洛家只怕早就知道了,或许还为那洛婷那娼妇提供了方便之处,想到这里,司老爷子心里有股恶气,也就不再管那盘录像带会如何了。 “你早就知道了?”司家老爷子见儿子这样一副表情,又想到两人结婚后在一起过夜的次数几乎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便问道:“新宇呢?你也早就知道了?” “新宇?”司卫国呵呵一笑,道:“之前我说不是早产,你不是非要说是早产吗?让儿子戴绿帽子的老子,我也是头一次看到。” 司卫国口中的这个“老子”指的自然是司老爷子了。当年司卫国结婚后第二天便提出要和洛婷离婚,司家老爷子不但不同意还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那时候老太太还没死,一哭二闹三上吊,一顿好闹,阻止司卫国。司卫国不得已,便说洛婷已怀有身孕,老头子和老太太不相信,非说是他为了离婚找的借口。后来,洛婷婚后八个月生下了司新宇,司卫国又拿此举证,老头子和老太太又说是早产。 从此以后,司卫国便绝口不提离婚的事,开始在外面招蜂引蝶,红绡帐底只与她人共眠,决不再踏进洛婷的房间半步。司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想了多少办法,都掰不过他,也越发地对洛婷迁就忍让,只以为是儿子负了媳妇,却绝没想过,司卫国所说的那些事,竟然是真的。 “那男的是谁?”老爷子也知,不是追究那些陈年往事的时候了,却只想知道原因。 “一个进城打工的农民,听说在老家的时候,没钱娶不起媳妇,但很受那些寡妇们的喜欢。”司卫国笑着道,丝毫不觉得说的是自己老婆的姘夫。 司老爷子却听不下这些话,怒目瞪了司卫国一眼,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司卫国正要回敬几句,抬头去看老头子,还是蔫了,别过头,不甘愿地道:“洛婷原来读书的时候,喜欢的是汉良,听说追了他很多年,后来汉良和清婉在一起了,她才转而对我示好,我没怎么搭理她,她又找了洛家老爷子上门来,这不,那边一来,你和老娘就高兴得睡不着了。” 司卫国的话语中不无嘲讽奚落,若是换了平日,司家老爷子一定会奋起而用拐杖攻击,但此刻,却是平平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司卫国讲那些前尘往事,越听越是心惊。 “婚期定下来后,她有一天晚上去酒吧喝酒,回来的路上醉了,酒驾开车的时候,差点撞到了人,那人正是那男的,一身破烂,就是那一身破烂,让她来了兴趣,将那男的带到她的公寓。后来,据说那男的又去找她,她倒是没怎么搭理,但她结婚后,那男的就有了要挟她的把柄,若是她不从的话,就将这事告到家里来。她担心,又耐不住寂寞,两人就又滚在起了。”司卫国笑了笑,道:“是不是觉得,新宇和那男的很像?” 司老爷子竟如聋了一般,没有答话,但,司卫国的话并没有被他屏蔽掉,如若不是看到录像带中的这男的,他会发现司新宇的真实身份吗? “你准备怎么处理?”司老爷子问儿子道,他真的是老了,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能力去处置了。 “怎么处理?”司卫国嘲讽道:“那男的不是被微语整得破产了吗?新宇那败家子跟他老子正好凑一块去。这只是我的建议啊,我不管,反正不是我儿子。再……”他站起身来,道:“最好,让洛婷答应跟我离婚,我可耗不起了。” 司老爷子见他没有了要谈下去的*,事情也说得这么清楚了,也就站起身来,跟在司卫国的身后,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司家,所有的规矩礼仪之前不过是对沈清婉母女立的,他们这些人,反倒没有什么长幼秩序之分。司老爷子丝毫不觉得司卫国走在自己前头,有何不妥。 司新宇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出去玩了一晚上回来,天怎么就塌了下来,他所有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门口站着两个佣人,见到他回来,也是冷着脸,将他往外面赶,想必是专程等在这里拦他的。 “让我进去,我要见爷爷,我要让他毙了你们,敢这么对我!”司新宇推搡着要往里闯,他是大少爷出身,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何曾受过这等欺压怠慢?自然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想说什么?” 正在你来我往,一道威严的声音如惊雷般平地而起,司新宇停了下来,看到立在院子里的司老爷子,顿时就委屈了,指着门口的两位依旧拦着他的佣人,道:“爷爷,他们不让我进门……” “是我不让的!”老爷子截断他的话,道。 第七十三章 食髓知味 , 听说是老爷子的命令,司新宇顿时就气焰矮了下来,脑海中思索搜寻片刻,最近并没有做任何出格违逆老爷子的事,除了昨晚要和史家那丫头史乔一度*,被她拒绝,把她强了之外,但这没什么啊,之前他们也做过,又不是第一次。想到这里,他低下头,道:“爷爷,为什么呀?” “为什么?去问你妈!”说完,老爷子转身便进了屋。 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司新宇却并没有失望,反而很是淡定,老爷子扭头过来看他时,看到他脸上淡然的神情也是心头冒火,司新宇,想必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他的确早已知道,六岁那年便知道了,也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和亲生父亲在一起。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不再纠结司卫国为何不喜欢他,不再刻意去讨好司卫国,而是开始学会挥霍,便是等着今日的到来。 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了,他却有些接受不了,心底里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生起,怒气无从发泄,转身向旁边的佣人一脚踢过去,若是平日里,这一脚踢了,对方必然便受了,但今非昔比,司新宇不再是这栋宅子里的少爷了,而是一条落水狗,谁还会受他的欺压。那佣人侧身一让,反而一脚,将司新宇踹在地上。 司新宇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看了那佣人一眼,转身离开。 “你不敢对他动手!”另外一个佣人道,他看到了司新宇离开前流露出来的那一抹狠色。 “哼!拽什么拽?”虽然也有些后悔,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动手的这佣人还是嘴硬地道。 世上多是慈母,将自己儿子的生存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的,也并非洛婷一人。只是,家庭的悲哀,让她除了母燕哺乳般地去宠司新宇外,并没有教给他太多做人的道理。这,也或许便是圣哲与凡人之间的差别,同样的性灵,差别只在乎母亲。 洛婷帮洛川担下了那么多的事,其意义也便在于司新宇被司家赶出,进驻洛家的这一瞬间。 洛婷几乎是算准了这一时刻,在牢房里要求见林瑞一面。洛家没了洛川,便只剩下了两个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而洛婷,被离婚已是势在必行,除非她想让洛家颜面扫地,让洛家的两个侄女儿将来也嫁人困难,否则,只有无条件答应司卫国提出的离婚诉讼。 彼此之间,都握着对方的把柄,林瑞坐着车到了看守所,看着铁栏杆对面拖着脚镣手铐,一身牢服的洛婷,神情木然地过来。林瑞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她生怕洛婷一时之间受不住而想要翻案。 “新宇已经回来了!”林瑞先开口道,“我本想让他跟我一起来,他或许有事……” 洛婷抬目的瞬间,目光有些呆滞,待看到是林瑞,才露出嘲讽的笑,目光也重新焕发神采,却变得那么诡异。“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叫我来,我怎么敢不来?”林瑞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洛婷,她们都是活得颠倒的人,又交手这么多年,彼此太熟悉了对方的想法,几乎是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东西带来了吗?”洛婷挑眉看着林瑞问道。 “正在找律师做!”林瑞目光闪烁,不太敢直视洛婷。 洛婷要求将洛家家产的三分之一分给司新宇,这个要求不可谓不高,但林瑞别无选择,三分之一的家产可以换儿子一命。如若洛婷不贡献出自己的性命,那么,她和司新宇也只有困苦中过完下半辈子,说起来,这还是一个两赢的局面。 “嗤!”洛婷笑了一下,习惯性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就算是囚犯服,也要穿得平整,这才是她这样有身份的女子才该有的风范,“你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等你像我这样的时候,你就会发现,钱财什么的,都不值一提,自由才真正可贵。这,也是为何我只要求洛家分出三分之一的家产给我儿子的原因。自然,我也不全是为钱,洛川是我侄子,洛家的独苗,我不心疼他,谁心疼?”似乎是看到林瑞心里在打鼓,她望了望小窗外巴掌大的天空,道:“不要等到将来后悔都来不及啊,人,进了这里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再想了,只恨不得,哪怕是个穷光蛋,在街头乞讨,也比进了这里强啊!” 不得不说,洛婷这个女人非比寻常,对人心的把握也很到位。林瑞想到,差那么一点点,或许如今坐在自己对面,与自己一道铁栏相隔的人,便是自己儿子了,想到这里,她也无法再坚持下去,点头道:“好,我明天给你送过来!”她说完便起身。 洛婷看着她渐渐走向门外的背影,嘴角噙起一丝笑意,冰冷的笑意,阴鸷的目光,整个人如同一个从地狱逃脱的恶鬼一般。 二十多年前,她得知司汉良看上了沈清婉后非常伤心,在酒店买醉。半夜开车回家的路上,差点撞上了人,不知那时候是哪根筋不对劲,又或者是为了报复司汉良,她鬼使神差地将那人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与他发生了关系。 这人,便是司新宇的生父,与洛婷在喜瑞登酒店被拍的男人刘二。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便后悔了,一脚将那人蹬下了床,撵了出去。她没有想到后来,那人再次找上门来,并以她的身份背景要挟,从此便缠上了她。不光是占有她的身体,还经常伸手向她要钱,后来又要权势地位。 刘二是个乡下的一个痞子,是如何能够掌控她所有的信息的,她当时不得而知。 得知自己怀孕,是与司卫国定亲之后,她顿时惊慌失措,偷偷地去了医院,准备去做掉。她刚刚在查血窗口拿到确定早孕的检验单,扭身时,便遇上了林瑞。她不知道林瑞是何时来的,且这么巧。她当时来不及想这些,只在慌乱之下,将那检验单捏在手里,乘其不备时,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因婚期将近,琐事繁多,她没了去医院的机会。如今想来,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没了承担事情暴露的勇气吧? 一直到,她无意中看到林瑞有意无意从包里拿出一张邹巴巴的疑似化验单的纸时,她更是没有了面对的勇气。 新婚之夜,司卫国是酒醉的原因,还是其他,做得很猛。事后,她有些出血,既怕真的流产,又有些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吓得要死。好在司卫国没有再碰她,从此也再没有碰过她一个指头,连她的房间都不再进,这一淡漠,便是二十多年。 “哈哈哈哈!”沿路,只听到洛婷疯狂的大笑,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女狱警,就当是没听见一般,待她进了门,便将门给锁上了。走了很远,才听到牢房里传出的声音,“林瑞,是你要我留下的儿子,如今来和你的儿子抢夺家产来了,哈哈哈,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林瑞回了家,屋子里没有人,洛老爷子和洛明都出去了,她坐在沙发上,只觉得非常疲倦,歪了下去,不知何时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在……,她的全身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洛寒有多久没碰过她了,她虽然养了三个儿女,实则年纪并不大,她小了洛寒五六岁,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 那只手,慢慢朝下,再然后,……,她才警觉过来,这一定不是个梦。 司新宇的笑脸一下子便放大在她的面前,林瑞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来不及反应,她的身体已经全部被掌控在司新宇的手中,想要挣脱已是全身无力,就这样在真实的噩梦面前,她……,三两下便攀上了高峰。 一个寡妇守节绝对会比一个未经过人事的姑娘要难得多,这就是司微语曾经说过的“食髓知味”的道理。 渐渐地,心里头最后的一丝懊恼也没有了,只余下了身体上的满足。 “舅妈,滋味如何?”完事后,司新宇便扯起裤子,笑着道。林瑞到底面皮子有些薄,没有答话。她垂下双眸,起身要整理衣服时,司新宇已经殷勤地躬下身来帮她,手里忙着的时候,还不忘去看看她的脸,她没有推让,由着司新宇上上下下地帮她打理整齐。 “今晚,等我!”司新宇说完,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便抬步朝门外走去。 林瑞就当没听见一样,心里却如怀春的少女,有只小鹿在跳,她扯过茶几上的抽纸,将地上和沙发上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又动手将垃圾清理出去,一直到检查再三,也看不出什么物证时,才罢手。 天已经不早了,司微语才从酣睡中醒来,徐默尘依旧睡得香甜。司微语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轻轻滴抬了起来,从床上起身。洗漱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处处都被种了草莓,尤其以脖子上的为最,见徐默尘进来,不由得抱怨道:“你干嘛总是亲脖子这里啊?” ------题外话------ 天心承认邪恶了! 第七十四章 相爱的人 , “那你想我亲哪儿?”徐默尘边说边扫了她的脖子一眼,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司微语有些无语,便换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外面罩了一件大衣,因起得太晚,便没有好意思去要早饭吃,出门时,正好碰上了徐向晚。 “啧啧啧,这是见不得人的节奏了?捂得这么严实,是怕我笑话?” “那倒不是。”司微语笑着道:“怕刺激你!” 徐向晚当即就气红了脸,正要反击两句,见司微语身后,徐默尘一副戏谑的神情挑眉看着她,徐向晚自知是斗不过这两人的了,只得跺跺脚,扭身往车库去。 司微语看着她的背影略有所思。徐向晚和顾迟之间你追我赶也有好些年了,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顾迟和徐向晚在一起,是她十五岁那年,徐默尘带她去琉璃厂看古玩,路过西单时,不期然看到马路边顾迟和徐向晚在买羊肉串,徐默尘放慢了车速,果然又看到顾迟在帮徐向晚擦残留在嘴边的油渍,看到这里徐默尘嗤笑了一下,一脚油门踩下去,车便跑远了。 说实在的,徐默尘是超级不待见顾迟的,总觉得他这人没脑子一般,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好在顾迟在国内的时间并不多,他在美国上学,只寒暑假才有时间回来一趟,趁着间隙,徐默尘没少搞破坏,给他姐介绍了不少好哥们儿,至于后来,为何变了,司微语也不知道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徐默尘之所以变得能够接受顾迟,是她在英国那四年,徐默尘深深体会到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的苦。 爱一个人,何须理由?爱上便是爱上了。 只是,这么多年,两人不结婚,却是让人费解。 似乎是知道了司微语心里在想什么,徐默尘打了一圈方向盘,将车从车库里倒出来又掉头往门外开去,边道:“顾迟的妈妈不同意,她是史岩的姑姑。史家一向与徐家不对盘,倒是和司家走得很近。” “是吗?这是不是就是史岩向我抛绣球,想要把我争取过去的原因?徐家怎么和这么多家不对盘呢?”司微语道。 徐默尘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就听不出她话里的戏谑之意,道:“怎么,现在后悔了?” “嗯。”司微语应了一声,柔媚之态深得徐默尘的心。想到昨晚徐默尘对她的那场惩罚,嘟着嘴道,“后悔也没用了。” 徐默尘心知她在想什么,虽有些心疼她大伤初愈,但丝毫不后悔,笑道:“还算有自知之明,我送你去公司?” “好!”司微语答应道,“你什么时候回部队?”这次受伤,徐默尘一直陪着她到现在,这是自从徐默尘进了部队之后史无前例的一次休假,时间之久,让司微语都不敢相信,总是害怕自己一觉醒来,他就不在了。 这其实是徐默尘最不想提及的话题,连去看司微语的勇气都没有,“明天就走。” “去哪儿?”司微语的心情也顿时变得不好,情绪跌到了谷底。 “yn,那边的毒枭猖獗,我去个把星期就能回来。”他的行程是不能被任何人所知的,但,他并不怕被司微语知道。 “呼!”长吁一口气,司微语不再说什么,想到自己的安排,也是神色黯然,道:“哥,要是五一的时候,我不想做新娘,你是不是就会娶别人?” 徐默尘看得出她是在紧张地等自己回答,便笑着道:“不错!” “谁?” 果然,司微语拔高了声调,徐默尘扫了一眼后视镜,漫不经心地道:“这京都,想嫁给我的女人,可以沿着长城从山海关排到嘉峪关了。” 这不是大话,而是实话,但往往实话才最伤人的,司微语嗤了一声,懒得去看他嚣张狂妄的样子,如果真是那样,或许她会放心,但绝对会伤心,一辈子不得安生。 司微语坐在办公室里,一直在电脑里写着什么,唐婉站在她面前站了快一刻钟了,她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厉琨进来,响声太大,才把她惊醒,抬起头来时,见两人站在面前,靳寇刚刚进来。司微语忙站了起来,道:“怎么了?” 四个人围着沙发坐下来,厉琨和靳寇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低头沉默,唐婉上下打量她一圈,道:“昨天没来得及问,你,还好吧?” 一声询问,才三个字,可暖了司微语的心,这便是伙伴,不是吗?司微语笑着在三个人的脸上巡回一番,道:“我不是好好的吗?你们来得正好。” 三个人忙正襟危坐,听司微语说道:“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这边的事,给你们安排一下,我不在期间,整个景豪的事就由唐婉全权处理,若有处理不了的,你们三个商量着办。涉及到百万以上的支出,由你们三人共同签字处理。” 司微语话还没说完,厉琨便不乐意了,打断道:“你要出去多长时间?若是出京,我和靳寇必须跟着你,我们不可能留在这里帮你守摊子。”他说完,看着靳寇,争取靳寇的声援。 司微语也看着靳寇,希望他能够制止厉琨,可靳寇连头都没抬地道:“不错,你走到那,我们要跟到那,这次就是最大的失误。”他说的是司微语受伤,他抬起头来,看着司微语的目光很认真,“我们不是职业经理人,只是你的保镖,作为职业保镖,让雇主受伤,是很丢人的。” 司微语还要说什么,唐婉也开口了,“你到底去哪里?尘少知道吗?” 司微语有些哑口,这人,到底是自己人,还是徐默尘派来监视她的,掌控她行踪的?司微语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想想再说。” 司微语有些心烦,看了看电脑里做出的那些安排,想动手全部删除,却又放开了鼠标,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最后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拨通了何意的电话。 何意昨晚上的是夜班,医生恐怕是这世上最辛苦的职业之一,总是要倒班,越是那些大牌的医生,越是还要随叫随到。而对于何意这种在妇产科上班的人来说,更是苦命悲催得很。有个段子怎么说的?“金眼科,银外科,最苦最累妇产科。”说的就是何意这样的人。 “谁呀?”何意有些不耐烦,以为是上班的姐妹在问她交接班的事,谁知竟是司微语,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喊道:“微微?” “是我,把你吵醒了吧?”司微语语气里带着些歉意。 “没事,怎么了?”何意是听爷爷说过司微语和徐默尘发生的事,边问边从床上起来,趿着鞋子,从架子上取衣服,道:“你在哪里,我去看你。” 司微语沉默了一下,道:“胜利路那边有家星巴克,我在那等你,怎么样?” “嗯,好,你不急,我半个小时就到。” 胜利路离何意很近,离司微语却很远,半个小时有些赶,但司微语并没有要她推迟时间。好在,路上的车不多,司微语赶过去时,何意也刚刚到,两人在停车场会面。何意一把拉过司微语反反复复打量一遍,还未说话,眼圈儿就红了,“你是怎么搞得,让大家都那么担心。” “我没事,不是好好儿的吗?”司微语笑着,揽过她,往星巴克门口走去。 两人各要了一杯红茶,司微语想问的话,始终都问不出来,倒是何意伸手握着司微语的手道:“你和尘少的婚事,也该办了吧?这么多年了,尘少等得可是辛苦了。” 司微语别过头,半响,才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何意的眼,道:“小意,你告诉我,是不是子宫受损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何意一下子呆住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司微语是不会随便问这样的问题的,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司微语才流产,而且是在打斗中出的问题,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徐家就徐默尘一根独苗,是不可能让徐默尘无后的,何意只觉得一颗心一下子被拽得很紧,紧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不想让他去做什么选择,相爱的人,不需要去考验对方。”司微语扭过头,她眼中干涉,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子宫受损,会影响受精卵着床,通常很难受孕,就算怀孕了,也容易流产。”何意道。 “我知道了。”司微语点点头,道,然后就不再说什么。 “你是不想让他知道?”何意问道,其实不用问,也知司微语这样性格的人,是断然不会让徐默尘知道的。未婚先孕必然是徐默尘打的主意,只怕这次流产,徐默尘便已经很自责了,若是再让他知道司微语受的这等伤痛,只怕他宁愿与家族决裂也是要娶司微语的。 只是,那样的婚姻,绝不是司微语想要的,她是那样追求完美的女孩子,怎么会要这样残缺不全的婚姻? 第七十五章 史岩其人 , 司微语低下头想了很久,才摇摇头,道:“一定会有别的办法,我想想再说。”眼下,她做不出与徐默尘断绝的决定,回来后,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在忙自己的事,一直没有时间和徐默尘好好在一起,只是,五一,这个时间好仓促,好近。 “是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总要检查后听医生怎么说,若是单为这么一个诊断而武断放弃的话,将来会后悔的。”何意问道。 “嗯,我知道。”司微语道。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何意才会处处尊重她的意思,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何意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从来不会给她拖半点后腿。 “前两天我还听爷爷说,徐爷爷专门去为你们请了八字,把结婚的时间订在五一呢,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了,没多少日子了。”何意道。 想到爷爷那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她和徐默尘的婚期专门去算命卜卦,司微语不由得眼圈一热,越是这样,她越是为难,司微语眨了眨眼睛,道:“只怕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话未说完,门口突然一下子热闹起来,两人扭头看去,洛明戴着墨镜被一大群记者围着,那些人也不管洛明有多狼狈,回答还是不回答,一连串的问题就抛了出来: “请问洛小姐和尘少的婚事如何了?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这问题,让人想起了之前洛明隐晦地暗示两人会在徐默尘生日那天2月10号这天结婚,如今,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洛小姐的姑姑和弟弟与徐家结下怨仇,会不会对你和尘少的婚事有影响?” “听说尘少在景豪订的那一套订婚首饰被洛小姐以五千万拍下来,这件事是真是假?为何不是尘少送给洛小姐的?” …… 洛明拼命地用包包去遮挡自己的脸,却无济于事,更有记者拉下洛明用来挡面的手,强迫她去面对镜头,也有记者拦住她的去向,将她禁锢在记者群中,丝毫不顾忌被采访人的情绪。 洛明的泪无声地滑落,不管她曾经是如何的强横无理,也不敢她曾经是如何嚣张跋扈,那都是有家族背景做支撑的情况下。如今,一场闹剧下来,洛家老爷子颓废不理世事,而她自己也少了庇护,才出门,便被这群平日里在她面前摇尾乞怜的狗仔队拦截,真正应了那句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眼看着洛明要进来,司微语和何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从侧门离开,两人在停车场分手,何意紧握着司微语的手道:“微微,不管你去哪里,一定要记得和我联系。” “嗯,会的。”司微语伸臂抱了抱她,心里头同样是恋恋不舍。如果她走,必然是去一个徐默尘去不了的地方,他身为特种部队掌舵人,全国各地哪里都能去,惟独很难出国门。 这一晚,徐默尘极尽温柔,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我一早的飞机,你不要去送我,冷哲会安排的。” “有时间,去看看婚纱,我已经让怡凡准备了好几款,你应该都能穿,挑一款你喜欢的。” “我已经打了报告,政审很快就能通过,下周三我回来,我们去拿结婚证。” “等我回来,这一次,我不是开玩笑,无论如何,你都要嫁给我。” “老婆,我很爱你!”徐默尘摸着司微语手上的指环道,那指环是司微语在英国期间,他就让人打造的,是他亲自设计,修改了好多轮才完工的戒指,司微语在锦绣园过夜的第一晚,便戴在了她的手上。 司微语一一应下,她环着徐默尘的脖子,一遍遍地亲吻他,情绪有些失控。徐默尘不是没有察觉,但,他对她也是太过了解,司微语不愿意说的事,无论怎么逼迫,她都是不会说的。 徐默尘却有信心,这世上有一个司微语,便有一个徐默尘,司微语永远也无法从他编织的网中逃离,无论她到天涯海角。 “记得,你要不嫁给我,就到地狱去找我!”这是徐默尘离开前,在司微语耳边留下的话。 司微语惊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她深吸一口气,平息了心头的惊悸,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无力,便靠在床头,拿出手机,正在随意翻着,便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很陌生,声音并不陌生。 “是我,微语,我是史岩,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司微语想了想,答应下来,史岩的语气并非之前说一起吃饭的那般随意,而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司微语也想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时间定好在一个小时后。 司微语起身到餐厅时,一家人正等着吃早餐,她走过去,和家里的人一一拥抱,道了早安,陪着家人吃饭,她行动有些怪异,王怡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徐默尘离开,让她有些不适,安慰道:“默尘说一周后就回来。” “嗯,我知道的。”司微语笑着道。 吃完早饭,司微语便去了和史岩约好的地方,是在三环附近的一家咖啡屋。这里的环境很幽静,或许是地处的原因,又加上是早上,来的人并不多。 司微语到的时候,史岩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司微语过来,忙抬手让服务员过来,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递过去给司微语,“喝点什么?” 司微语抬手推了一下,道:“不用了,一杯英式红茶就好了,放双倍的奶。” “不喝咖啡?”史岩欠身问道。 “不了。”英国四年,司微语并没有习惯喝咖啡,但她不想说这些,而是抬目看着史岩,想知道他约她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史岩笑了笑,靠回椅背。他们都是在军委大院长大的孩子,徐默尘、洛川、司新宇、他,女孩子则是司微语、洛家姐妹、史乔。但从小到大,司微语和他们都不合群,只和徐默尘一个人玩。 “英国四年,还好吧?”史岩道。 司微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缓缓抬起眼眸,看向史岩,史岩似笑非笑的脸,让她感觉很陌生,瞬间,司微语清冷的目光变得冷锐,语气平静,整个人却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你想说什么?” 这一反应落在史岩的眼里,是再正常不过了,史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在手上抖了抖,并没有点燃,他的目光从桌面离开,投向窗外,“我猜想,你并没有把你在英国的事和徐默尘说过吧?” 想起徐默尘对史岩的评价,司微语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一些,她点了点头,道:“或许,你可以帮我告诉他。” 司微语的性子,其实有些怪癖,她喜欢的人,她会非常上心,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懒得留意。儿时的这些同伴,如若不是与洛川之间的旧怨太深,只怕,她是连洛川都不认得了的。对于史岩,儿时的那些记忆已经远去,司微语素来冷清冷意,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我听说他的结婚报告已经交上去了,不知道政审的人会怎么调查你在英国四年的事?雇佣军身份,还有,与银狮打的那些交道?”史岩淡淡地道。 司微语偏着头,静静地看着史岩,她的手轻轻地提着红茶包的绳子,上上下下,在杯中酝出一圈圈的深红色,如沉落的夕阳留在云彩上的最后一抹光辉。“史岩,这些事,他不需要知道,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司微语道。 她去英国时,手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去后的第三天,徐默尘打了一大笔钱进去。只是,那时候万念俱灰,想到和徐默尘之间未知的将来,并没有动用那笔钱。就算两人是已婚夫妇,她也没有那种手心向上要男人钱的习惯。 走投无路之际,她凭着自己的身手挣钱,谈不上无恶不作,但手上的确有过几条人命。她不是法官,不是上帝,也不是阎王,她没有权利去断人的生死。但,为了活下去,苟延残喘后还有未来,她做了。此时此刻,她也不后悔她夺人性命时瞬间的心冷。 史岩怔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司微语,她的眸色沉黑,如一汪深潭想要将人吸引进去。她的脸庞沉静如昔,就算知道自己的把柄握在别人的手里,也依旧不急不躁,只是,比从前多了一份冷漠,即使面对面地坐着,面前似乎是隔了一层无法逾越的时空,“微语,你离开这里吧,找一个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你招惹银狮一天,银狮不会放过你一世,就是连徐默尘也保不了你。” 银狮是美国最大的军火商,占全球百分之六十的市场,是世界黑道最大的势力。两百余年的家族沉淀,造就出了今日的黑暗帝国。说是地下王朝,毫不为过,只是这地下王朝的版图太过广袤,覆盖了五大洲,四大洋,到底有多少势力在为之卖命,谁也不知道。 ------题外话------ 可能大家发现了,为了刷上首页,发文文的时间都提前了,5:25和14:55,;至于天心想刷首页的原因,妞儿们都知道的。 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订阅的数据一直不好,也或许文文本身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天心很努力了; 第七十六章 只是开始 , 银狮的很多人都来自世界顶尖的军事院校,非高材生,他们根本不要。当日,司微语在英国,也受其逼迫,只是,司微语誓死不从,却没有想到,最后加入的雇佣军组织,背后老板,竟然是银狮。后来,为了从那里出来,司微语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只是,很奇怪的是,最后,不知道那些人哪个筋抽了,竟然让她给逃了。 司微语与银狮之间的对决,知道的人极少,不是银狮的人,更是不可能得知。但,如今,史岩居然知道。不管史岩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即便是真的为她好,司微语也是断然不会领情的。 她,需要重新审视四年前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一次胁迫。她希望,洛家所组织的那样一起阴谋,最好与银狮无关。 “为什么?”司微语笑着问道,“为什么是我?” 她问得莫名其妙,史岩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她瞬间变得柔柔弱弱的样子,心头一软,道:“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弱点,微语,我不希望你成为牺牲品,只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司微语听了这话,并无半分感动,她盯着史岩半响,突地一笑,“史岩,就算我不需要徐默尘的保护,他也会视我如生命,同样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我们大家,都别想活。” 司微语眯着眼,眼里危险的神色毫不隐藏,她推开面前满满的那杯奶茶,抓起桌上的手机,起身向着史岩道:“谢谢你对我的忠告。”说完,准备离开。 “等等!”史岩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眼里满是祈求,“微语,离开他,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只怕这,才是史岩想要说的话,前面做了那么多的铺垫,埋下那么多的伏笔,只为了最后这一句话。他累了,人生的每一条路都是单行道,一旦踏上,便再无法回头。史岩的出身背景从来就不比徐默尘差,他自身条件也不逊于徐默尘。若说,上帝有那么一点对徐默尘的偏心的话,便是早了他一步把司微语送到徐默尘的跟前。 岂止是早一步啊?小的时候,院子里的小孩子由他和徐默尘率领,他是红军司令,徐默尘是蓝军司令。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年,他和徐默尘率领两军打仗,“战斗”前,徐默尘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到他的队伍面前,向大家宣布,“以后,你们,都要听司微语的调遣,谁要是不服,就滚到史岩那边去。” 那一年,徐默尘也只有六七岁吧?说那话时,气势很吓人,作为他多年的对手,史岩至今都记得,他当时也有点吓住了。吓住他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觉得徐默尘是疯了吧,他们的队伍里全都是男孩子,谁会去听从一个小女孩的知会呢? 好在,司微语从来都不会“调遣”他们,每次他们打仗,司微语都会被徐默尘抱着坐到一个高高的台子上,坐在那里看他们布阵、埋伏、冲锋。一坐就是五年,五年里,她的目光,从来都只落在徐默尘的身上,与旁人无干。 “去哪?”司微语扭头看着他笑道,“去哪里?” 史岩回过神来,听着她重复了一句“去哪里”,去哪里呢?史岩依旧有些恍惚,一脸的憧憬,他想过要去的很多地方,南城、澳洲、北海道,抑或是埃及,可如今,却一个都说不出来了。看到司微语脸上的笑变成了嘲讽,史岩缓缓地闭上眼,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忘了司微语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不是那种几句话便能被哄得晕头转向的世间女子。 司微语的手从上到下,如拍泥一样,拍开史岩的手,她的心里无比惋惜,看着史岩的目光疏离而冷漠,“我不会跟着你走,就算我不跟徐默尘在一起,也不会跟着你走。” 她说完,便朝门口走去。史岩看着她的腰身挺直,似风雪压不弯的青松红梅,在门口消失,史岩跌坐在座位上,他双手抱住头,埋在桌面上,很久很久都没有起身。 司微语靠坐在车上,她双目微闭,思绪被拉得很远,与遥远的过去对接时,似乎是想到了前世的事。 那一年,她去英国,决定得很仓促,妈妈虽然知道,却并不太清楚原因。她骗妈妈,说是司家老爷子的安排。妈妈虽不太相信,却有洛婷在一旁佐证,又没有时间回旋,也就同意了。 她身上带的钱并不多,因为家里的钱大多都用来给妈妈治病了,爸爸每月的抚恤金,妈妈自己挣的钱,还有之前的一点积蓄,根本就不可能支付她在英国四年的学费。 一开始她能够找到地方打工,但,当她在英国落脚,考上桑赫斯特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工作了。她四处找工作,四处碰壁,最后在亚马逊丛林历练时,她救了科里一命。科里引荐她去了bt雇佣军组织,在那里,她加入了他们。 她不是没想过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一切,让她走投无路,但她绝对没有想到,连进雇佣军组织也是被人安排的。这是后话了。四年间,她出的任务,屈指可数。她原本就有丰厚的奖学金,却经常会处于困境,一开始,她没有留意。后来,渐渐的,就明白过来,有些事,是被人在操控了。 那些乞丐为何不去缠着别人乞讨,非要向她伸手。那些困难的家庭,为何不找政府支援,偏偏能够找到她的门前来,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事。而且总是在她刚拿到奖学金的时候。 所出的任务中,无外乎是取人性命,杀过多少人,她忘了,也从来没有数过。这一切一直尘封在她心底里一个黑暗的角落,见不得光的这些过往,是无法抖落在阳光底下的。 她也总是告诉自己,只有四年,四年过去,她回来了,那些事,那些人,便都是一场噩梦了。她没有想到,从雇佣军组织里出来,会是那么的难。她办妥了离开组织的手续后,准备搭乘航班回国,那些人追到机场将她抓了回去。 三天三夜,她被昔日的同伴绑着双手,吊在屋顶的横梁上,拳打脚踢,皮鞭伺候。绝望之际,她抬头望天,看到吊她的绳子旁边有一处尖锐的凸起,那并不显眼的凸起,在她的眼里,幻化成了徐默尘的笑脸。那一刻,她相信,上天并没有抛弃她。她一遍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半空中晃动,让那处凸起磨断绳子。那般挣扎了多少遍?想起来就像是在地狱里煎熬,很多很多次,她都想放弃,就这样死去,但她坚韧的毅力不容她妥协。她告诉自己,她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绳子断了,她从屋梁上掉了下来,响声惊动了守卫的人,那人抬起刀就向她劈了过来,她不断不避,反而抬手迎向刀刃,绑着她双手的绳索松开,她反手擒住那人的手,砍刀落到她的手里,手起刀落,那人的头滚到了地上。 出门的时候,一挺机枪就放在一边,她一手便提起了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口水未进的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就那样扛着那挺机枪扫射,缓步向前,不避不躲,干掉了所有看守她的人,逃了出去。 她直奔机场,未做任何停留,去机场取了她寄存的行礼证件,搭乘当日的航班离境,辗转周折,绕了许多路才回国。一切,竟然顺利得不可想象,让她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回来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又刻意去忘记,一时之间,竟然恍若隔世。 原来,一切,远没有结束,或者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回到公司,请来律师,将公司的事一一交代了,又将唐婉等人喊来,说了自己的部署,无论如何,她需要出门一趟,她要去搞清楚所有的事情,包括科里,包括雇佣军,还有其他。“我下午三点,要飞往hk,帮我买好机票。” 唐婉松了口气,厉琨和靳寇则询问了航班信息,也一起订了机票。司微语并没有阻止,他们要跟,就跟着吧。 “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多去问问徐总。”唐婉临出门前,司微语叮嘱道。 这便是默许了厉琨和靳寇的跟随,唐婉转身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秘书,有一天会成为职业经理人,而且还是执行副总,一时间也无法判别这是福是祸,心里除了担忧,还有一丝兴奋。 唐婉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司微语看了看二人,道:“如果,下午三点的飞机,我赶不到的话,你们去hk等我。” 就知道会这样,厉琨和靳寇丝毫不觉得惊讶,两人沉默不语,也不走,似要像粘胶一样粘着她一般,司微语有些无奈,只好道:“那你们就跟着吧!”要是有本事的话。 司微语从公司刚出来,就接到小猴子妈妈打来的电话,她赶到锦绣园,见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裹,小猴子和妈妈用一副不舍的神情看着自己,便笑道:“这是怎么了?” “丫头,真是不好意思,跟你道别,还让你跑一趟。”小猴子妈妈将司微语拉了进来。 屋子里已经被小猴子妈妈打扫得很干净了,四处如崭新的一般,她拉着司微语在沙发上坐下,小猴子倚了过来,靠在司微语身上,道:“姐姐,我要回云望山了,妈妈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照顾自己,我们要不回去,死了都没人管的。”之前喊阿姨,现在喊姐姐,小猴子倒是把司微语喊年轻了。 “嗯,是应该这样。”司微语道。 她说完,扭头去看小猴子妈妈,听她道:“是啊,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他爸跟我说家里两老没米下锅了,醒了后,我心里特别难过,就和小猴子连夜收拾行礼,准备回去。”她挪了挪屁股,离司微语更近了,“丫头,你是我们的恩人啊,我那地方很穷,你要是去的话,就去看看我们,小猴子长大了,我也会让他来看你。” “会的,我送你们离开吧!”司微语道,“几点的火车?” “我订了最快的一趟,两个小时后呢。”小猴子妈妈说完,有些不好意思。 思乡心切,手上又有几个钱了,小猴子妈妈越发想得厉害,司微语便开了车,将她们送到火车站,两人行礼虽不多,但很重,司微语没办法,只好买了张站台票,帮忙将行礼拖上去,临下车时,火车已经开动了,想要下车,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跳车吧? 小猴子妈妈急得团团转,想要去找列车长,司微语朝着对面车厢的人看了一眼,道:“婶,不用着急,你一直说那风景好,我也跟着去玩几天好了。” “这,这敢情是好,哎呀,你瞧瞧我,干得什么事啊?”小猴子妈妈自责道。 检票的来了,司微语补办了一张票。这种日子,返京的人多,出京的人少,车厢里的人不多,司微语安心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倒要看看,后面会有什么样的事情会发生。 从侧面的窗户玻璃上,司微语隐约能够看到两个人在抽烟,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小猴子母子这边,司微语抿了抿嘴,笑了一下,只笑意里隐藏的冷意,让人胆颤。 今日找律师签订的文件上,除了将公司事务全权委托唐婉之外,还有另一份委托书,便是委托怡凡帮忙监管景豪的业务,倒不是对唐婉的不信任,而是为景豪的今后留了条后路,五年之后,如果司微语不回来的话,景豪将无条件接受怡凡的并购。 如果徐默尘知道这些,会怎样?一时间,她有些不敢想象。那时节,她以为她与他之间相隔的只是孩子的事,如今才明白,一切远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需要重新打算了。 银狮,如果想要威胁她的话,那就不能留了。想到这里,司微语长叹一口气,如果注定要走这条路,她也只有一路走下去,别无选择了。 京都渐渐地远去,通往前方的路就在脚下。 ------题外话------ 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啊! 第一章 女魔再世 , “姐姐,你在想什么?”小猴子在妈妈的怂恿下凑过来道。 想必是司微语太沉着于自我,周身悲壮的气氛太过强烈,小猴子妈妈很有些不放心,便也知道,只怕司微语错过下车时间,也并非是完全无意的。 “没想什么。”司微语回过神来,手搭在小猴子身上,道:“你还没有告诉阿姨,你的大名叫什么呢。” 小猴子一听这话,顿时就低下头来,眼中差点落下泪来,小声道:“我没有大名,爸爸还没来得及给我取名字,就死了。” “丫头,你是读过书的人,帮小猴子取个名字吧?”小猴子妈妈也坐过来,道。 “好吧!”司微语爱怜地摸了摸小猴子的头,道:“就叫熊哲吧,将来做个有学问的人,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有名字咯!” 小孩子容易满足,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拍着手,钻进妈妈的怀里,兴奋地叫着。小猴子妈妈搂着儿子,热泪盈眶,只觉得,是死去的丈夫指引着他们找到了司微语这样一个恩人。 普快火车开得很慢,翻山越岭,一直走了快四十个小时才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司微语跟着小猴子妈妈下了车,手机在这里只有一格信号,不过无妨,司微语已经将芯片抽出来扔到了来路的不知哪里,换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芯片。 她当即给厉琨和靳寇发了条短信,告知了自己的所在,她瞅了一眼身后一起下车的人,不动声色地跟着跟着小猴子妈妈上了一辆运气好才找来的驴车上,一路颠簸着往小猴子的村子里走去。 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在半路上时,司微语问明了小猴子家所在的方位,便让小猴子妈妈带着儿子先回去,说了自己要在这里等两个人。 小猴子妈妈本想问问等谁,但见司微语没有要说清楚的意思,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只嘱咐道:“要是找不到了,就问问,这里十里八村,只要说金翠花,没有不认识我的,这里的人也很好,实在找不到,他们会带你去我家的。” “好!”司微语站在路中央看着车走远,然后闪身躲进了路边的草丛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司微语的视野中便多了两道人影,正是那两人,一直从京都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不知是准备对小猴子母子下手,抑或是她。她在火车站看到这两人时便留了心,其实她也是担心小猴子母子,才错过了下火车的时间点。 两人并没有做任何伪装,很职业的装束,黑西服外面是黑大衣,戴着墨镜,看不出真实的长相,两人不知从哪里摸来两台自行车,沿着驴车在地上留下的深深的车辙一路跟到了这里。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手法很娴熟,看到眼前的岔道,几乎不假思索地便朝司微语这方过来,一声其实是两声枪响,自行车坍塌在地上,两人同时从车上跳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滚到路边的草丛中,两人的右手腕上便再次中了一枪。 司微语有些后悔之前开的两枪,浪费了子弹。她将枪收进了长筒靴里,徐默尘送的生日礼物非同寻常,有自动屏蔽红外线扫射的功能,是以,能够轻松地过安检的关口。 看着司微语一步步走近,那两人丝毫不显惊慌,或者说,腕子上的疼痛已经让他们绷紧了神经,连害怕都忘记了。两人从身上掏出两把砍刀,分别用左手执着,右臂上淋淋沥沥滴下血来,这等形象,格外滑稽。 司微语双手抬起,在他们哆嗦的刀上各弹了一指,道:“是洛川派你们来的吧?他在哪里?” “为什么要告诉你?”其中一人道。 司微语朝他们的来路瞥了一眼,远处,有声音传来,这里显然不易久留,便道:“不说,没关系!” 她双手出击如电,一把扣住两人的左手腕,手往下一滑,两把砍刀便落到自己手中了,她用两把砍刀架着两人的脖子,逼着他们往路边的丛林中走去。 这一处是在云望山靠内围的地段了,除了人为开辟出来的小路外,便是层层叠叠的山峦,若是往里走,便是深山老林。两人不知道司微语要做什么,但很显然若是听她的往前走,说不定是怎么死了都不知道。但若是不听她的,两人看了看脚下,若是在这里被她一脚踢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很显然是没有活路的。下面的山谷,约有上百米深,但并不是一定要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只有万丈悬崖才摔得死人的。 更何况现在,两人右腕受伤,就这么流血,也是能死人的。 两人不得不从。司微语押着他们走了约莫两三里路,进了一处密林之中,这里灌木丛生,新春到来,生机旺盛,偶尔也能见到一两条色彩斑斓的蛇出没。原来,已是惊蛰过后的日子了,时间,过得真快! 司微语停了下来,扫了两人的右腕一眼,道:“如若不想要这条膀子,你们大可不必回答我的话。” “我们只是帮忙做事的人,不知道洛少去了哪里,这是真话。”两人相视一眼,决定选择坦白,便道。 这话其实不假,这么说来,是为小猴子母子来的了,洛川不会不知道她的身手,绝不会派这么菜的人来动她,司微语想到这里,道:“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没有?那猎人被王后派去取白雪公主的心脏的,回去后是怎么说的?” “明白了!”两人低下头道。 “很好,那回去吧,记得我说的话,如果我知道还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那便是你们出卖了,不待洛川出手,我也是不饶的。”司微语边说,刀尖边往前送去。 两人的身体王后仰,尽量去躲开这刀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这一次失手,或许这右臂也是难保,洛川那里是万万回不去了的。想到这一生或许就得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两人的腿便软了下来,噗通跪在地上,一直到司微语走远了,两人才攀着树爬起来,竟是喃喃道:“不敢!” 不敢违逆,不敢忘了司微语的警告,不敢有丝毫侥幸之心,甚至,如若知道跟着小猴子母子俩的是这样一个女魔头,两人就算是逃到天边也不敢接这任务的。 司微语走到小猴子家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下来。这是一处贫穷得如回到远古时期的小山村,低矮的瓦房,破烂的院子,门前统一的一片场地用来晒谷子,排排的千年古树,系着牛羊,也有几家做起了小洋楼,但也是灰突突的,没有粉刷,听小猴子的妈妈说,是这几年都是在外打工挣了钱回家,改善一下住房。 司微语从小到大在京都生活,就是三岁前也是跟着妈妈在苏州姥爷家,住的也是繁华庭院,哪里见过这等情景,只以为时光穿梭,梦一场,演了一场穿越的戏。 小猴子家是最先在家里竖起楼房的,靠的是当年小猴子爸爸在部队的薪水,才起了这两层楼房,屋子里布置得虽然不怎么好,胜在整洁。楼房外面没怎么装饰,但里面墙壁刷得很白,地上也做了一层水泥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猴子妈妈回来得早,和家里的老人说了在京都的事,想必也说了小猴子爸爸的遭遇,司微语进门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两老哭得红通通的眼。但在看到司微语的瞬间,双眼却是一亮,忙起身迎了上来,一把握住司微语的手,嘴里不断地叫着“恩人,恩人!” 两双手老得如同干枯的树枝,司微语却并没有嫌弃,反而是让他们把自己一双粉嫩的手握在手中,任凭两双手上的老茧扎着自己的肌肤,边制止他们这般喊自己。 “就是恩人啊,是我们熊家的大恩人,哲儿啊,过来给恩人磕头!”小猴子爷爷吩咐道。 “别,别这样!” 见小猴子一步跨过来,跪在司微语跟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司微语忙一把将他拉起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别这样。” “我只给姐姐磕头,还有跪天跪地跪父母,别人我才不跪呢。”小猴子扬着笑脸道。 司微语有些无奈,转身对在一边用围裙搓着手的小猴子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道:“我也是有原因才会去查这些陈年旧事的,不光为你们,以后,恩人什么的,就别再提了,我还年轻,这般下来,不是折我的福么?” “好,好,以后就不提了,这次,一定要在这里多过些日子才能走。”小猴子爷爷笑着道。 “是啊,是啊!”小猴子奶奶附和道。 司微语笑了笑,没有说话。 晚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司微语躺在小猴子妈妈为她安置的卧室里,翻着手机里徐默尘的照片,看着他从不同角度展现出的英姿俊颜,想着他若是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去,会掀起怎样的滔天怒火?会怎样的恨自己?想到这里,她无奈地笑了笑。 第二章 常忆君安 ,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渐渐地,下得大了,雨打在地上的水洼泥坑里,发出好听的声音,司微语起身去关了窗户。后面的窗户,对着远处的山脉,在闪电的映照下,偶见山腰上绿带一般环绕的茶垅,司微语似乎便闻到了茶香。 第二日一早,天放晴了,山里的日出比之别的地方要更为瑰丽一些,先是霞光渲染了半边的天,山色被衬托出不同明暗的色调,如一副色彩绚烂的油彩,又融进了山河壮阔的水墨笔调。 雄鸡一声天下白,在这里,真正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小猴子的妈妈端着洗脸水进来,见司微语打着呵欠,笑着道:“是不是不习惯,没有睡好啊?这里的床板硬些,哪里是你在京都睡惯了那些软床能够比的?” 小猴子妈妈所说的软床便是席梦思了,而这里,司微语昨晚睡的床则是木板铺就,但这并非是司微语睡不好的原因。她在桑赫斯特四年,睡的都是木板床,学校的条件也是以艰苦卓绝著称的。 “婶,您家里也种茶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司微语起身洗了把脸,扭头对站在一边的小猴子妈妈道。 “哎呀,现在稍微好一点的人家,谁还种茶啊?我带着小猴子这几年在外面,家里两个老人,就种了两三分地,翻山越岭的,年岁大了怕出事,但老人种了一辈子的茶,不和茶打交道,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收的茶,也就自己喝喝。” 说着这话,简单地用了早饭,小猴子一家四口,还是带着司微语上了山,这里的空气纯净的是童话世界里才有的。茶的生长,自然也需要空气和水分,但水分并非来源于灌溉,而是靠雾气。是以,真正的好茶必定是在山上,且一定是在山腰。山脚下没有雾气,而山顶与太阳离得太近,只有半山腰才是常年雾霭重重,利于茶的生长。 司微语站在最低的一处山头,看着这里的环境,再也找不出更好的地方了,司微语只觉得一颗心里全是喜悦。 “婶,去看看你们家种的茶吧!”司微语笑着道。 “好,好!”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小猴子爷爷走在前面,边走边介绍,“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在这山里的,世代以种茶为生,据说以往都是往宫里头供的,特别是我们家那几株茶树,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小猴子妈妈总说要卖掉,是老头子我板着不肯卖的,祖上的基业不能卖啊!” 司微语看着眼前十来株两人高的茶树,一下子不由得愣住了,正是早春时节,碗口大的茶花开得绚烂之极,粉红的茶花并不输牡丹的华丽,也不逊于芙蓉的清雅高贵,在微风的摇曳中,这穿越了时空而来的曼陀罗花,是天神的使者,似乎让司微语看到了她们在枝头微笑。 “真,真好!”司微语只觉得眼都热了,她没有错过枝头那正在努力爆出的嫩芽,不出一个月,在春分时节,清明前后,这些嫩芽便能够绽出一片片嫩叶,采摘下来后,会是怎样清甜的芳香? 想到这里,司微语一把拉住小猴子妈妈,激动地道:“婶,别卖,真的别卖,要卖也一定要卖给我,真好,真好!” 小猴子妈妈与司微语认识的时间并不太长,但自以为对这个女孩子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从来都是冷静、自持,这一次,反倒让她看到了司微语真正是个女孩子的一面,会开心地跳,会兴奋得合不拢嘴,这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啊! 不由得笑笑,拍了拍司微语抱在她臂上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既然是司微语想要的,她必定是要极力保全的。 “呵呵呵!”小猴子爷爷抚了抚颌下的胡须,自然是很满意司微语这样的惊喜,司微语是他们家的大恩人,他们家贫如洗,无以为报,能够让她高兴,他们也觉得心安啊。 回来的路上,司微语仔细地向老爷子请教了制茶的传统工艺。她受外祖父的熏陶,自幼喜欢茶,但也只限于品而已,对制茶略知一二,也不过是为了分辨茶叶的好坏高低。 这里的红茶,一直都并入祁门红茶中再售卖,并没有突出自己的优势和风格,卖价自然也向来都是由茶商来决定的,司微语不愿意糟蹋了这好茶,当即决定在这里留几天,将这一品种的茶钻研个透,然后创出自己的品牌来。 家里制茶的工具保存得很齐备,用小猴子奶奶的话说,最困难的那几年,都没舍得变卖,相反,省吃俭用地还淘了些好的,“老头子一生也就喜欢个茶。” “小猴子他娘不也是,是这几年家里困难了,她一个人出去弄钱,刚进门那两年,也没少制茶,她制出的茶,远近都说好呢。”小猴子爷爷向司微语介绍道。 从小猴子妈妈在一旁的指点,司微语也知这个善良坚强的女人,只怕也是个资深茶艺人呢,又加上在十方茶舍那段时间,也接触了不少别的品种,眼界也宽广了许多,再说,世上的事大凡都是触类旁通的。 “婶,我若想做点事,还要你大力支持,我虽不能保证您将来大富大贵,但至少,要比现在好,怎么样?”司微语笑着游说道。 小猴子爷爷奶奶不知道司微语的底细,小猴子妈妈也知之不甚,却是见识过司微语的果敢和手段的,特别是她一己之力,扳倒洛川等人,为自己也为自家男人报仇雪恨,慢说只是让小猴子妈妈跟着自己弄茶叶挣钱,就是跟着她冲锋陷阵也是毫不迟疑的。 当下,小猴子妈妈一张脸儿笑出一朵花来了,精神一抖,整个人充满了无限希望一般。对于寻常人来说,最想要的,或许不是去追求那些不现实的金玉满堂,而是有一份美好的憧憬,如今,司微语给与的,便是这样一份对未来的信心。 还不是新茶采摘的季节,但,小猴子妈妈还是从那山野中,采摘来一些参差不齐的稍嫩的茶叶,用于给司微语练手。 第一步先是萎凋,说白了就是新采摘的叶子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失水,除掉水分。通常萎凋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阴凉的地方晾晒,如今常用的方法是放置在通气槽体中采用蒸汽加热。 “蒸汽加热的方法很快,省事省力,不过啊,往往赚钱方式最快的方法,都是最不好的啊!”小猴子爷爷道,“以前啊,祖辈传下来的方法,就是用温火在锅里翻炒,茶叶子一受热就卷起来了,那些茶香气就包裹在里面,哪里像现在,泡一壶茶,用半壶叶子,都闻不到香味呢。” 小猴子爷爷边说,边自己示范,让司微语在一旁观摩,司微语比较两种工艺,的确是各有利弊。但对于她这种并不急需着一夜致富的人来说,自然想要的是最醇正的东西了,她当即决定,自己要的茶叶,一定要是最传统的工艺制造,她想要打造的是精品。 “这边,这一块地的茶叶,属于祁门红茶的种类,但我们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忆君安,物以稀为贵,不需要这种大规模生产的东西,每年采摘的茶叶,只留出最好的三分之一用来制作忆君安,忆君安中,再分三个等级,最高等的为金君安,次等的为银君安,第三等才是忆君安。”司微语说着自己的策划。 “好!”小猴子爷爷道,“这也是我多年的梦想啊,这么好的茶叶,混到那些次品中,只为了以次充好,抬高那些次品的价格,最后都没卖出好价格来。” 司微语道:“每年的茶叶,由婶子帮忙收购,自然是捡好的收,由爷爷组织人按照传统工艺烘焙,我再安排人来验货,后面卖不卖的出去,就是我的事了。咱们那几棵大树上的茶叶,就劳烦爷爷亲自制如何?您要是觉得这村子里,还有配得上那几棵树的,也可以把叶子加进去,多制点出来。” “丫头说了算,爷爷这几根老骨头,不值钱了,能够跟着丫头做成番大事来,也不枉费爷爷活了这大辈子。”老爷子的眼里,流露出的是对司微语的赞赏。 老爷子一辈子,没走出过这大山几次,但一辈子几十年下来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也多。人生的道理,大凡都是一样的,看人不过是看一颗心。司微语首先想到的不是挣大钱,而是希望做出最醇正的好茶来,就冲着这一点,就绝不可能不成功。 接下来,老爷子又教她揉捻的手法,如何发酵,最后干燥;三道工序看似很简单,想要在这三道制作过程中最大程度地保存茶香茶味,并非容易的事。老爷子依旧是将传统的工艺与最新大规模生产的方式进行了比较,教司微语识别两种工艺下的差别。 司微语才知,自己之前掌握的那点子东西,在老爷子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啊,一时间,对老爷子肃然起敬,高手果然在民间。 第三章 腹黑尘少 , 即便采摘的不是早春嫩芽,最后在老爷子的一双巧手下做出来的茶叶,再经老爷子一泡,顿时茶香四溢,茶叶在滚水中缓缓绽开,如一朵朵曼陀罗花在绽放,美不胜收。 司微语享受地深吸一口,有种白活了二十多年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与茶之间结下的这点缘分,在这一刻圆满了。 司微语在老爷子的指导下,开始一遍一遍地烘焙茶叶,各种档次的叶子都在两种工艺下制作了一遍,实战经验不能说不丰富了。转眼间,司微语已是高手了。 “老爷子这是把看家的本事就教给你了啊!”小猴子妈妈笑着道。 “爷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认我做个关门弟子吧!”司微语诚恳地道。 “这不行,不行!”小猴子爷爷忙摆手道,“这不是唐突了恩人了?” 不可能如古代那样屈膝下跪磕头认师傅,司微语却还是在心里认下了这个老人,有些关系不需要摆在明面儿上,有些仪式就算做了,也不一定会把感情移植在心中,而对于司微语来说,认定了的人,便是一辈子的缘分。 自然,除了与徐默尘之间。 京都的气氛变得沉闷。惊蛰过后,春雨绵绵,下了有十天半个月了,都没有停下来的兆头。街上的积水快漫过脚背,依旧是阻挡不住人们名来利往的势头。 徐默尘站在怡凡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隔着玻璃窗看着烟雨迷蒙中的京都,他身后的桌上,放着司微语的律师送过来的文件,是一份委托书,落款处签的是司微语的亲笔签名,豪爽隽永而不失飘逸的三个大字,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碍他的眼。 他回来十天了,司微语如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四处都找不到她的踪迹,从叶承那里也找不到曾经跟着她的厉琨和靳寇的消息。 虽然知道她反常,但没想到,这一次她反常得这么彻底,连去了哪儿都不告诉他。机场那边反馈的信息是,三人订了去香港的机票,但,并没有登机,也没有退票。 整个景豪,如今是在唐婉的手下,按照司微语走前制定的政策在运行,但,法人代表却是变成了徐默尘。 徐默尘抬起手中的烟,深吸一口,对身后站了许久的人道:“去让何意过来见我!” “是!” 唐婉走后,罗浮被徐默尘从下面调上来跟在他的身边。顿时,打杀了一大票在怡凡守候多年的少女少妇们的心,没想到风度翩翩、冷酷多金的尘少会选择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做贴身秘书,这是想用来证实他喜好男风的流言么? 何意一大早下了夜班,还没有进院子,便被怡凡的来人堵住了,听说是徐默尘有请,心里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丝毫没有犹豫地跟着来人去了怡凡顶层的职工咖啡屋。 咖啡屋里本不会买绿茶的,但徐默尘的面前放着一份熏烟缭绕的龙井,清香逼人,衬得一身黑色衬衣浅色西服的徐默尘更加丰神俊朗,如谪仙一般。 如此美男子,真不知司微语是如何狠下心来舍弃的,想必也是肝肠寸断吧?何意心想,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她走之前去找过我。” 不待徐默尘开口,何意便自动坦白了,徐默尘抬眼看了她一下,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此刻也派不上了。若说司微语和谁在一起的时间最长,除了徐默尘便是何意了。司微语从小到大,大小的错事都是徐默尘帮她兜着,而所有隐瞒徐默尘的事,都是何意在帮她打掩护,而且从未被何意出卖过,这也是司微语为何谁也不信不过,惟独会将悲苦心事说给何意听的原因。 这般沉重的事,如若不是司微语这样坚定的心志,任是谁也承受不了的。 “她问我,子宫受损是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子宫受损……” “子宫受损……” 何意走后,徐默尘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如紧箍咒一般,在他的头顶旋转,将脑神经箍得生疼。最后,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亲自打了电话到当日司微语接受治疗的医院,将司微语的诊断报告要了过来。 但,诊断报告上的“手术正常”四个字,让徐默尘百思不得其解。司微语不是一个臆断的人,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如此。徐默尘再次打电话过去,仔细询问了那日手术的过程,整个过程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且因胎儿月份很轻,又是因受伤导致的流产,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徐默尘松了口气,他倒要看看,她司微语能够跑到哪里去?他也决定,这一次,若不好好惩罚她,誓不为人! 看到徐默尘蔫着头回来,徐向晚笑着从车里走出来,打趣道:“怎么,新娘子跑了,你这请帖一张张的发出去,是准备收回来呢,还是不收回来?” “没了新娘子,就结不成婚?”徐默尘道。 “得,给我长长见识,你姐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过没有新娘子的婚礼呢,尘少这是准备给大家普及一下呢?”徐向晚道。 徐默尘白了她一眼,道:“有时间,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都三十的人了,还嫁不出去,你是准备留在徐家当老姑娘呢吗?” 正说着,王怡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脸焦虑的样子,问徐默尘道:“还是找不到吗?是发生什么事了?” 屋子里,徐老爷子和徐庭白也都住了手中的事,看向徐默尘,徐默尘只得抬脚进了屋,徐向晚毒舌归毒舌,一向都是把司微语当做弟媳的,怎么会不关心?也跟着进来,想听听徐默尘怎么说。 徐默尘只得把从何意那里得到的信息还有从当日微语住院的医院调查的结果都说了一遍,道:“除了主治医师,我也让人调查了当时给她做手术的所有人,都一致交待了,那天手术过程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她从手术室出来,我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没有离开过半步,能发生什么事?” 徐默尘靠在沙发上,撑着头,一张俊脸上挂满寒霜。 王怡想了想,道:“是不是她听到了什么,误会了?你们又很年轻,她又没经过什么事,出了这么大的事,胡思乱想也是有的,你也别往心里去,把该做的事做好,等误会解开了,她会回来的。” “哎呀,我只是怕微微在外面遇到了比默尘更好的男人,就不愿意回来了,就默尘这脾气,又臭又硬,谁受得了啊?”徐向晚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徐默尘抬目盯着她看了半响,一个字都没有说,但,这目光,倒是让徐向晚心里有些发怵。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经历,有一天不知是为什么事,说得她不高兴了,晚上睡觉时,钻进被子里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冰她,拉出来一看,是条蛇,顿时吓得人都差点死了,后来才发现,是条假的。 那种惊恐的经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承受的。 徐向晚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犯了他的忌讳,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依旧是摆出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却是在盘算着退路。 “婚礼请帖发出去了多少份?”徐老爷子道。 “该发的全都发了。”徐默尘道。 “那怎么办?”王怡道,“还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收回来,多磕碜啊!” “发出去了,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婚礼了,我这边没有新娘,姐那边又不缺新郎,横竖我请帖上也没写谁结婚呢。只说是徐府婚宴。”徐默尘漫不经心地道。 只是,他每说一字,徐向晚就感觉到有一把凌迟的刀在割她的肉,世上的弟弟,还有比徐默尘更为阴险狡诈的吗?徐向晚自问,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 “徐、默、尘!”徐向晚一字一字咬着牙喊出来,状似很有气魄,可对方,却是一起身,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出去了。 “啊!”徐向晚气得大叫道,对象却不是徐默尘了,而是王怡,“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你不小了,也该嫁了!”徐老爷子终于发话了,“你是想让我死都闭不了眼吗?” “可徐默尘不也结不了婚吗?有他在,您还想死了能闭眼?”徐向晚口无遮拦地道。 “说的什么话,这孩子,快三十的人了,这么没大没小地。”王怡嗔怪道。 “呜呜呜,顾迟不愿意结婚,我嫁给谁去?”徐向晚终于把伤心话说出来了。 门口,徐默尘走了两步又回来了,道:“你把消息发出去,就说要结婚了,徐家给你定的结婚对象是冷哲,剩下的事,交给我!” “这样也行?”徐向晚转而欣喜道,她虽讨厌这个弟弟,但不得不说,凡事有徐默尘出马,从来没有不事遂人愿的。 徐默尘没有答话,只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瞅了她一眼,正准备回房,却见徐庭白站了起来,对徐默尘道:“你来!” ------题外话------ 处处都是坑啊! 第四章 出手无情 , 徐默尘跟着他进了书房。徐庭白的书房,他进去得比较少,或许是小时候在这里被罚的次数太多了,总有一种情结在这里头,非徐庭白召见,是不会主动来的。徐默尘以为是为司微语的事,正要说让徐庭白不要担心的话,却见徐庭白很正式地坐在了桌子后面,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徐默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站直挺身,目光平视,等着徐庭白的命令。 “坐吧!”徐庭白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儿子坐下,“这是家里,爸爸有事要和你商量。” 徐默尘拉开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扶在膝盖上,依旧是笔挺如松,脸上虽不乏孺慕之情,却依旧是冷峻如霜。 徐庭白看着儿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却还是打起精神来,“微微走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小心史岩,这是我让人调查的史岩的资料,一个小时之后要交到军委去。” 徐默尘从父亲的手上接了过来,回望他的目光中有几分触动。这份资料,照理说没有军委的指示,是到不了徐默尘这里的。文件袋上面醒目地用红色印刷体打印着“绝密”二字。 徐默尘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图片,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偷拍。镜头里的人自然是史岩和一些人的接触。这些人社会各种阶层都有,图片下面也有文字描述,是对与史岩接触的人的身份背景调查描述。 他们的接触应该是很短暂,但均有物品交换,如递一支烟,捡到财物归还之类的。如若不是特别留意,没有人会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最后一页无图片的文字描述,则是史岩的手机接到过几个来自美国的公用电话,通话时间不长,均不超过一分钟,并没有记录通话的内容,想必是从中找不出很有用的信息。 这一点,徐默尘并无意外。史岩是侦察兵出身,很懂得反侦察,他并没有用一些现代科技手段做什么,无外乎是明白越是方便的工具,风险越大。 但,对于徐默尘来说,掌握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小语怎么会突然给你打电话说这个?”徐默尘从资料中抬起头,问徐庭白道。 徐庭白沉默了片刻,才道:“她并没有说原因。”见徐默尘眉头皱起,又接着道:“如果有把握的话,我想你去巴干地区看一看。我会安排,让你以维和的方式过去的。” 现在不是谈家事了,徐默尘站起身,行了个军礼。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接了这个任务,便真的不会有太多的精力去寻找司微语,但军令如山倒,军人,首先要做的便是服从。 “我会想办法找到微微,不管当日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管她到底还能不能有孩子,她是为我徐家受的伤,我和你妈妈也没有尽到照顾她的责任,她总是我徐家的媳妇。这一点,爸爸可以给你做保证。”徐庭白道。 “不用了。”徐默尘道,见徐庭白脸色微变,是发火的前兆,仍是不疾不徐地道:“她安全就好,她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你是准备等她?”徐庭白依旧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徐家的男儿,必须是负责任的。 “嗯!”徐默尘轻应一声,转身便拉开门出去了。 盛宫依旧是灯红酒绿,鼓瑟吹笙,一片热闹奢靡。三楼的包间里,男男女女大约有四五对,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挨着徐默尘坐的女子,很想往前凑,却又不敢,就算是端酒倒茶,与徐默尘之间,也依旧隔了一两尺的距离。 京都赫赫有名的修罗王,据说不好女色喜好男风,虽不知后面的传说是真是假,但不好女色,这是绝对为人所证实的,特别是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艳照事件之后,最后的结果更像是一场讽刺,也不知是对尘少不好女色的反证没有成功呢,还是对洛家大小姐的踩低践踏。 总而言之,若想活得轻轻松松的,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尘少。 还有一个对女人敬而远之的人,便是顾迟,今日的东道主,其实是顾迟,他平生头一次请客,请的还是应该反请自己的徐默尘。 徐默尘丈母娘去世,顾迟可是鞍前马后忙了个不停,最后,徐默尘竟是连声“谢谢”都没有,如今,反而落到他在这风尘之地请徐默尘吃饭。他本来是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比如西餐厅,可被徐默尘一口否决,西餐厅向来是情侣才会去的地方,两个大老爷们去那里,徐默尘说不想落下不好的名声。 可徐默尘的名声还好吗?顾迟只敢在心里腹诽,实在是,他有求于徐默尘。 “默尘,看在我当时照顾你丈母娘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有件事,还请你帮忙!”顾迟将徐默尘身边相陪的女子撵走,自己坐了过来。 一听说徐默尘有丈母娘,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着,连音响的声音都被调得小了,都想听徐默尘是否认和还是证实? 徐默尘往旁边挪了挪,离顾迟远一点,道:“医生救死扶伤,职责所在,我丈母娘最后仙逝还是在你手里,我没找你麻烦都不错了,你还敢邀功?” 顾迟一下子哑口了,话说沈清婉那是病入膏肓,且她自己也没有求生的意志,医生一向只医病不医命,这能怪他吗?可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就算是徐默尘的话对他名声有毁,他也无法反驳,最后嗫嚅道:“这,这,对不起!可是……” 可是也不能成为徐家将徐向晚嫁给别人的理由啊! 顾迟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便看到方才坐在徐默尘旁边的女子,一下子如花蝴蝶般地扑了过去,嘴里欢呼道:“恭喜尘少啊,少夫人是谁呀?”她并非是关心少夫人,而是想着如此谪仙般的男子,原来是个正常的男人,只要是正常的,能不能得到这个男人,便各凭手段了。 顾迟顿时便扭过头,不敢去看接下来的惨状。 “流香!”季南一声警告,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到一声“呀啊!”的惨叫,那还没粘上身的女子,已经被徐默尘扣在手中了。徐默尘岂是怜香惜玉的人?手中力道之大,即便是当世拳王也是承受不住的,更何况是一个只会在男人怀里柔若无骨的女子? “请尘少手下留情!”季南忙过来求情道,倒不是他怜惜这女子,实在是这女子是这盛宫里的花魁呢,每天帮他挣的钱不少。花魁当久了,总有种当公主的优势,才惹来今日这一场祸事。 “盛宫的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徐默尘手一松,那女子如一潭水般瘫软在地上,徐默尘扯过桌上的帕子,将手反反复复地擦了几遍,方才扔到桌上,自己在原位坐下。 “还不快走!”季南厉声对那女子道,剩下的四个女子,也想走,但终究是不敢,怯怯弱弱地缩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不是不愿意娶我姐吗?你想让她等你等多少年?”徐默尘冷声无情地道,一张脸黑得像是阎罗。 “谁说我不愿了?我不是在做我妈妈的工作吗?”顾迟道。 “那你慢慢跟你妈商量吧,我姐是等不及了,你们的事我不管,那是爷爷发的话,我姐又没反对,我想管也管不着。”徐默尘说完,再次起身,这次是准备离开。 “唉,你别走啊!”顾迟一把拉住徐默尘的衣襟,徐默尘厉目扫过,他忙缩了手,跟在徐默尘的后面,道:“你帮我出出主意啊!” “这种事,还需要出什么主意?儿大不由娘的道理,你也不懂?自古孝义不能两全,你自己选择。”似乎是怕顾迟这个脑袋少根筋的人听不明白,徐默尘临出门前,又加了一句话,“你是要跟你妈过一辈子呢,还是要跟你媳妇过一辈子呢,你想好了!” 自然是要跟媳妇过一辈子!顾迟心里想着道,想到这里,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越发地对徐默尘佩服起来,这小子,才六岁就知道追媳妇,情商果然不是一般地高啊。徐默尘六岁才明白的道理,他顾迟到了三十岁才明白,的确是蠢得够可以。 怡凡的总部大楼,是在这京都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的一环市区内,门前竟然修了一个偌大的广场。并没有什么标志的建筑,靠马路这边修了一个简单的喷泉,后面散乱但不凌乱地布置着休闲桌椅,白色藤条所制,简约大方。 一楼有个橱窗会卖些甜点和高档咖啡,时有员工出来小憩一会,或是和客户谈些事情。情调很悠闲,其实,更能促进办公效率。 这里,从外面丝毫看不出是个办公大楼。 只是,从今日开始,这一处广场便多了一个功能。 白色的遮阳棚顶下,一夜之间,魔幻般地装饰得如同婚礼教堂了,红色的地毯从马路上一直铺到了总部大门口,上面是用白色玫瑰花和蓝色妖姬交叉搭建的棚子,不知多少朵的玫瑰花散发出醉人的芳香,两侧是数十位小提琴手在拉着曲子,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束用勿忘我点缀的红色玫瑰,静静地等待着。 ------题外话------ 尘少啊尘少,话说这样,真的好吗? 第五章 马车驴车? , 男人看着温文尔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门口的玻璃门,丝毫没有在意红地毯两侧,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徐向晚今日一早出门,右眼便跳个不停,她忘了到底是“左眼跳灾右眼跳福”还是“左眼跳福右眼跳灾”,这种状况,在她身上,几十年难得遇一次,便觉得邪乎。但,公司是不能不去的,徐家就她一个劳力,她不去干活,谁去干? 想到婶婶五十不到的年纪,见她一成年就拽过来做苦力,此后,美其名曰是在家侍候爷爷,实则优哉游哉,每日在家养花侍草,抚琴弄弦,偶尔跟几个朋友出去聚一聚,日子过得实在是不能再幸福了。 而她,这么一大早,苦哈哈地出来,还得承受着心惊胆战的折磨,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还是徐默尘说得好啊,想解脱,趁早地结婚生子。可是,等儿女长大,不也得二三十年吗? 车刚进了街头,便看到一向早晨比较清冷的广场那里围满了人,徐向晚觉得一颗心紧张得都无法跳动了,脑子转得飞快,实在想不起怡凡最近有任何失误之处。如若怡凡出任何事情,她万死难辞其咎啊! 一时间,她连握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忙接通了车载电话,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公关部的经理,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徐总放心,没什么不好的事,是有人在公司门口求婚!” 徐向晚长出一口气,冷静下来之后,一颗心还跳得咚咚咚地。车如平常一样,驶往总部后院的特定停车位。 怡凡的总部后面,是一个约有十来亩地的花园,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很有江南园林风味,绿滕装饰的秋千,紫藤萝盘绕出的绿荫道,鹅卵石铺就的林间小道,怡心胜景,不知为怡凡留了多少出色的人才,王怡二十年的时间打造出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商业王国,而是一份沉重的文化沉淀。 车才要擦过总部大楼开往后院,徐向晚侧目一看,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她的车所在之处位置稍高,又是suv的高底盘,越过人群,她分明看到站在红地毯一头的人正是顾迟。 “嘎吱”声响,车刹住,停在路口,徐向晚想也没想,从车上跳下来,飞奔过去,扒开人群挤了进去,朝着顾迟吼道:“顾迟,你干什么?” 徐向晚此刻心里头,从惊恐不已到情绪稳定,又到暴躁不安,整个过程繁复得很,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顾迟在这里是在做什么,只觉得,他平白地让她虚惊一场,整个人只想找点什么来发泄心头的惊悸。 “向晚,嫁给我吧!” 看到徐向晚过来,一直面色宁静的顾迟,上前两步,单膝下跪,将鲜花举到徐向晚的胸前,明亮的双目在镜片后面闪光,人群中一片寂静,只余了小提琴的伴奏声。 这是什么状况?徐向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觉得满心满眼里都是酸酸的,一向果断坚决的女汉子,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接花啊,快接啊!”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然后,纷纷扰扰的,全是催促徐向晚的声音,叽叽喳喳,都快要把小提琴的声音给淹没了。 时光在此停留,空间在此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沉睡在城堡里的公主被王子的吻得苏醒过来,徐向晚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顾迟扣在怀里,不是吻是啃噬得无法呼吸。 徐向晚却并没有推开他,而是用双臂环过顾迟的脖子,踮起脚尖,回应着他,只听得身后传来阵阵的掌声,还有欢呼声。 人群再次静下来时,徐向晚感觉到了异样,她松开顾迟,回过头去,只见徐默尘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一脸笑意,他抬手止住了躁动的人群,众人都抬目去看这从天而降的天神,只听得他道:“为庆祝顾迟先生求婚成功,怡凡所有员工,本月双薪!” “吼吼吼!”更大的骚动,席卷而来,不知是为薪水刺激,还是为这盛大的求婚场面刺激,怡凡的员工奔走相告,彼此击掌庆贺,场面差点失控。 徐向晚将头埋在顾迟怀里,不去想顾家人是怎么同意的,也不去管怡凡这会子会不会兴奋过头出什么事,她需要这一刻的幸福,是她等了多年的期盼,是她幸福的终点和起点。 这盛大而隆重的求婚场面是徐默尘心里头设计了很多遍的设想,如若换成是他来做,如若准新娘换成是司微语,那更是一曲王子和公主的浪漫童话。把这一设想让给顾迟,固然不舍得,但看到徐向晚那盈在眼眶中的热泪,徐默尘觉得,值了! 这么多年,是她独自一人扛起了怡凡,在心疼姐姐的同时,也的确是恨顾迟的懦弱和迂腐,本来还很担心顾迟无可救药,没想到,关键时刻,顾迟也有坚挺的时候。 山里的春天来得特别迟,已是四月底的时候了,连桃花都没有开,司微语在这里一住便是一个月。 这一年的雨水特别好,春茶的收成也好,也就意味着茶农要贱价卖了。早在半个月前,司微语便让小猴子妈妈联系了这里十里八乡的茶农,和每一户都签订了收购协议,并提前支付了定金,要求他们采摘最好的茶尖送过来。自然,合同中也做了约定,司微语按照以高于市场最高价的百分之二十来收购,而他们的茶叶中,如果一旦发现以次充好,不做别的,便是永不再收购他们的茶叶。 小猴子爷爷也联络了一个自己多年的老友加盟,一来也想培养几个传统的茶作人出来,二来,怕自己精力跟不上,误了司微语的正事。 有利益,自然便有冲突。这一方的茶市一向都是由这里的人控制,不管外面的茶叶行情有多好,从这里茶农手中收购的茶叶,价格只会是没有最低只有更低。而司微语,与每一户签订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地给了每一个茶农一个不可想象的价格,那就意味着,最好的茶叶将源源不断地落入司微语的手中,而他们这些茶商将再也得不到最顶尖的茶叶。 最好的,自然都是最贵的。能够消费得起最好的茶叶的人,谁会在意钱的数字?没有付不起的,只有买不到的。 司微语坐在庭院里,翻来覆去地看着被人送来的请柬,四方茶楼,午时? 司微语笑了笑,四方比十方少了六方,少了的这六方可不仅仅只是个数字而已啊,深意档次便跌得如有云泥之别。十方指的是佛教中“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也谓“无边无量的世界”,《无量寿经》中说“佛告阿难,无量寿佛威神无极,十方世界无量无边。”而“四方”,不过是喜迎四方财的“四方”。 “丫头啊,怎么了?” 小猴子爷爷见司微语深思,捧着一把茶壶走过来道。 司微语忙起身相让,道:“没什么事,爷爷,从这里过去,到镇上,需要多久?” “走的话,起码要半天时间,要是让小猴子他妈赶车送你过去,就快些,一两个小时就够了。”小猴子爷爷道。 “驴车?”司微语瞪大眼睛问道,能有多快?无非是坐车轻松一点,若说那驴车,还真没有司微语走路来得快。 “哪里?”小猴子爷爷道,“家里还有匹马,当然是马车了。” 司微语哦了一声,马车和驴车之间的差别,她还真是不知道。若让她现在走着过去,当然是不愿意的了,好在小猴子爷爷当即便唤了小猴子妈妈出来,让她用车送司微语出去。 一路都是土路,若是下雨天,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以往,并非没有因为这交通导致茶叶运不出去而放坏的先例,只是,靠民间的力量,修一条出山的路,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是徐默尘在,就好了。司微语这般想着。她的头上和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纱巾,用来挡沿路扬起的灰尘,等车到了镇上的时候,纱巾上落了一层白色的尘土,整个人真是“灰头土脸”。 赴约的地方,对方已经到了,八仙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脸横肉,手下四个人搞得跟古惑仔一般,分别立在那人的两侧,看上去倒是气势十足。 见进来的是两个女人,对方的人便哄地笑了,那男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待笑完了一看司微语,心头却是一惊,年轻的女子一脸沉静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闲闲地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笑完了?笑完了,该轮到我了。” 司微语挪了一下桌上的烟灰缸,离自己远点,在对方五人的注视下再次开口道:“你约我来做什么,你不说,我知道,我既然敢来,便表示,我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如果现在就此回去,以后也不再生事,或许将来,还有合作的机会,如果……”司微语抬起头,同样注视着对方,脸上虽还带着笑意,但很显然,狠戾也显露无遗,“这里,将永远不会再有你的一席之地!” 第六章 洛川在哪? , 话语很轻,但掷地有声!对面的男子此刻不得不收起方才的那份轻视,再去看这女子,很明显不是这一带的人,看似质朴实则质地上乘的衣服,一身气质无形中给人一种仰望的的势态,这个人,不是他能够轻视的,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谁?” “我是谁?”司微语笑着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敢来挑衅?” 说到最后“挑衅”二字时,司微语刻意加重了语气,果然便看到男子脸上的肌肤忍不住跳了一下,在对方的紧张中接着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三分之一的市场,我要了,其余的,我绝不会动。” 说得好像只占了三分之一,而实则,司微语拿去的那三分之一的份额,是上中下三等中的上等,是利润最为丰厚,售卖市场最受欢迎的部分。男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再说什么,而是朝左右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四人便往前走了几步,将司微语和小猴子妈妈夹在中间,意味很是明显。 小猴子妈妈吓得脸都白了,她朝司微语靠近了两步,却不为别的,而是将司微语的后背挡在自己的怀里,庇护之意更是显而易见。 司微语心底里升起了一丝暖意,她双手微动,如变魔术般地,桌上便多了两把枪,如果论威胁的话,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一个东西更让人惊悚的呢? “这,这,这,你是想吓唬我?”对面的男子不是没有看到过枪支弹药,但如此精美的两把枪,给人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司微语说完,将双枪摸在手中,人便已经转身,预备离开,这一次,她让小猴子妈妈走在前面。 只听得身后两股风声,司微语几乎是没有转身,双手往外一格,便听到两声“噗通”巨响,偷袭的两人已经扑倒在地上了,接着同时两声枪响,地板上便出现了两个弹坑,倒地的二人和剩下的那三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顿时便傻了。 五人的目光慢慢地挪到地面的弹坑处,再慢慢往上移,分明看到方才出手的两人鞋底被子弹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不过半公分的厚度,再往脚底那边偏一点,两人的脚或许就不会再完整了。 双手同时出击,准头如此之高,仅凭这一点,就让人触目惊心! 男子的腿一软,整个人的气焰便低了下来,他垂首而立,对司微语慢慢走出的背影道:“俞虎用身家性命担保,自此之后退出云望山,永不再踏进云望山半步!”这个人,不是他俞虎这等地头蛇能够惹的,这个女子,是一条真龙,是能够翻云覆雨,掌控世间人性命的真龙。 “不必!”司微语停住了脚步,“我许你继续,但是,我的人,我的生意,你不得动一星半点,且若有他人冒犯,你也一并受罚!” 没有了俞虎,还有他人进驻,司微语倒也不是害怕,而是不愿再麻烦这么一次,处理完这边的事,她急于赶往gx去与厉琨和靳寇回合,那边也同样有大事等着她。 “是!”俞虎放下心来,且满心喜悦,就算是免费做她的保护神,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一来二往地熟了,谁说这女子就不能是他的保护神呢?哪怕是损了这一大半的生意市场,他也觉得是老天爷开恩,是为了引荐他认识这么个神人。 从四方茶楼出来,司微语看了一眼神色不定的小猴子妈妈,似笑非笑地道:“婶,是不是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小猴子妈妈自然不会不懂司微语的意思,后悔认识了司微语这么一个复杂的人。寻常老百姓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持枪弄刀的人? “丫头,那天我们回来,你在半路留下,也是为了保护我和小猴子吧?”小猴子妈妈道。 司微语没有答话,她今天可以把小猴子妈妈支开,也可以把她留在外面,让她不知道四方茶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司微语还是让她跟进去,不过是想知道,这个女子到底能做多大的事。如今她手上并没有太多人手,就算有,也是个外行,她从来不用欠稳妥的人,而一旦重用,就绝不会质疑。 如今看来,她的眼光没有看错。 “丫头,你婶这辈子没有读多少书,也不代表我瞎了眼,丫头,不管你是什么人,对于我熊家来说,是个好人就够了!”小猴子妈妈道。 “婶,这个人,你应该认识的吧?”司微语道,“以后,他看在我的面上,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在这里做事,我也就放心了。” 这里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司微语第二日便决定离开,在这山窝窝里头待了一个月时间,整个人都快胖了一圈了,再待下去,都要成山妹子了。小猴子一家人将她送出门后,小猴子妈妈赶车送她到镇上的火车站坐车到省城,然后从那里搭乘飞机去g省,洛川在东宁城,正是g省的首府。 厉琨和靳寇开车将她从机场接出来,车上,司微语闭目养神,或许是混吃等死的日子过得久了,她这些天越发提不起精神来,人总是想睡,昏昏沉沉,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来。 “我们已经查到了洛川的下落,是在东宁城郊的一处别墅里,三日前,他的人和南方边境那边的人干了一仗,他的人胜了,听说这两天在准备搬家的事,准备接受南方边境那边的生意。”厉琨道。 东宁毗邻南方边境,的确是个好很好的藏身之所,进可攻,退可守。 “南方边境那边虽然是大陆板块,但也有一半的控制权是在乔三爷手里,乔三爷那边什么动静?”司微语道。 “很奇怪,三爷那边并无动静,但死的那一方,之前也到乔三爷那里去拜过码头的。”靳寇有些不解道。 司微语记起她受伤那日在医院里,乔三爷向她道歉的情景,想到一个可能,便道:“如果乔三爷出手,就传话过去,就说这边的事情,有我司微语在。不劳他三爷越俎代庖。” 相较之下,乔离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而司微语不过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月之前,还在徐默尘的臂弯里被守护,此刻,她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靳寇和厉琨两个见惯世面的人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司微语绝对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司微语一个月都窝在山里头,如今出来,气色并不显得有多好,厉琨和靳寇看了不由得担心,为她接风的晚宴便摆在了希尔顿酒店。司微语从车上下来,看到如此恢宏的地方,笑着道:“你知道,我这次带的钱可并不多啊!” 靳寇听她这么说,也笑了,“从南边过来的玉石,除了怡凡和景豪留下来后,还有百分之六十是在我们手里的,钱的问题,还需要担心吗?” 司微语的手里,只留了三个亿,一个亿是她赛车挣的第一桶金,一个亿是从乔离那里讹来的,还有一个亿,是当日投资怡凡的房地产挣的。徐向晚心疼她白手起家,给她的是大头。 景豪账面上的钱,她一个子都没有动。 若是从前,三个亿够她安安逸逸地过一辈子了,只是现在,今非昔比,就算是三百亿对她来说也是不够的。但,这些,她暂时还不想和两人说。 “京都那边,尘少已经去过南方边境两次了。那边的都是些游勇散兵,特种部队就算出手,也有很多制肘之处,如今表面上平静了下来,暗地里还是该怎样依旧怎样。”厉琨边陪着她走,边介绍yn那边的情况道。 “京都想看到的不就是一副平静的世态么?至于暗地里怎样,他们不想管,也不想看,下半年就要军演了,尘少并不会有很多时间耗在那上面。”司微语道。 徐默尘当日领了那任务去,实在是看在能够有时间顾及京都这边,抑或者说是为了能够每星期飞回京都和司微语在一起,而不是像在部队里时那样,成日里就泡在训练带兵开会观摩上,每个月有那么一两天空闲时间,还要为下面的人做个榜样,不得随便离队。 如今,司微语不在京都了,她不能保证徐默尘不会弃了这鸡肋般的任务去做别的事,比如军演前的封闭式训练,比如还有别的。 至于南方边境,他们若想再扶持起一个能够安定地方的老大起来,对于京都那些人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还犯得着徐默尘这么一个堂堂的上校耗在那里? 上了三楼,进了早就订好的包厢,里面竟然还有别人。见司微语有些疑惑,厉琨笑了一下,指着已经起身相迎的十来个人道:“是我和靳寇之前一起混的兄弟,听说我们过来了,就跟了过来,我们在这边,也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司总有什么事,就直接分配给他们。” “司总!”异口同声,低头行礼,一派恭敬。 司微语便知这些人是投靠自己来了的,但看的是谁的面子,还在两可。不管怎么说,司微语心里非常感动,她从来没有把靳寇和厉琨当做外人,也绝没想到两人会把她当做老大的一天。 ------题外话------ 本来之前是用字母缩写代替地名的,现在不得不随意撰写。 第七章 尘少大婚? , “你想把景豪甩给我们,自己出来逍遥的时候,我和厉琨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要跟着你了。”靳寇在身后低语道。 这个世道,有不顾惜自己性命的,绝没有会不顾惜财富地位的。有性命相交的,绝没有对家产财富甩手不管的。这个世道,绝对是追求财富地位的颠倒世界,唯有司微语这样一个人,会真正把钱财当做身外之物,也唯有她才会对身边的人信任到如此地步。 这份信任,也同样需要他们这样的热血汉子生死相交。 司微语听了靳寇的话,笑了一下,抬手示意屋子里的人都坐下,转而对靳寇和厉琨道:“你们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对付洛川,绝对需要人手,如今的人手虽然并不多,但暂时,绝对足以够矣了。后面的事,需要的是长久谋划。 饭桌上,司微语胃口不好,吃得并不多,她这个月的大姨妈并没有来,还以为是上次受伤流产而引发的问题,心里更是觉得悲凉,但面对着一群硬汉,热情不能不高涨。这绝对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 “听说司总是桑赫斯特毕业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份荣幸得司总指点两手?”坐在司微语对面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说话有些腼腆,话说完,脸都红了,顿时便引来大家的笑意。 “你想我怎么指点你?”司微语笑着问道。 “拳脚射击,可以吗?”另外一个小伙子道,言语神情中带着殷殷期望。 “好!”司微语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 不期然间,竟然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厉琨和靳寇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安心。 一共只有十个人,再加上靳寇和厉琨,约好了第二日早上五点开始训练。 司微语坐在酒店的套房里,手里翻着十个人的履历,是厉琨整理好了送过来给她的。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晚十点,厉琨起身道:“你先看,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不用了。”司微语伸手拦住他,正要起身,突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忙冲到卫生间去,抱着马桶便吐起来。 卫生间里的香味并不浓,淡淡的,司微语闻着却更是难受,刺激得她更是想吐,吐又吐不出来。一番较量下来,最后她还是怏怏地起身,出来对一脸担忧的厉琨道:“让人进来,把这里所有的香料全部清理走,太难闻了。” 厉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转身去找来酒店管理人员,将卫生间里所有有异味的东西全部清理走,又打扫了一边,才对坐得远远的司微语道:“要不要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是不是肚子吃坏了,不舒服的话,我再通知你们,明天的训练还是照旧。”司微语道。 “好!” 训练的地点在城郊一处很僻静的地方,这里有一处农家乐的庭院,被厉琨一早就买了下来,楼上的房间装饰得很好,备着司微语过来住的,周围山峦起伏,用来训练,再合适不过了。 先是基础训练,跑步,压腿,还有做一些起跳运动锻炼躲闪能力。除了靳寇和厉琨,这些人的基础并不好,司微语感念他们的忠心,不愿意他们在今后的任务中失手,对他们的训练非常苛刻。 好在,这些人都很识好歹,每天的训练下来,毫无怨言,尽量按照司微语的要求做得尽善尽美。 “司总!”厉琨喊了一句,司微语见他有话要说,便示意大家继续,她自己跟着厉琨走到一边,听厉琨道:“京都那边传来消息,尘少大婚!” 司微语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差点倒了下去,好在厉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知是安慰还是为了什么,道:“没说新娘是谁?” “这京都,想嫁给我的女人,可以从山海关排到嘉峪关了。”司微语想起当日徐默尘说过的话,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结就结吧!”司微语无力地道,末了还是道:“帮我,买一张,回京的机票!”她话未说完,泪已经落了下来,二十年的守候,这是要结束了吗? 厉琨最后还是伸出双手,本想将她揽进怀里,却被她缓缓推开,只见她踟蹰向前,走得缓慢,最后,上了一处山丘,在顶上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看着西边的夕阳,斜阳如画,却已是落日。 这是她一直以来做的事,自从来了这里,每到这个时刻,她便会在那一处坐下,一坐便是半个时辰,只不过今日的时间早了一点。 飞机是上午十点在京都机场降落,司微语赶到怡凡大酒店的时候,已是十一点多,按照习俗,此刻正是婚礼进行时期。车在马路对面的路边停了下来,很寻常的出租车,可徐默尘一眼便能够感觉得到那出租车里坐着的是司微语,只是,婚礼的钟声敲响了,司微语坐在里面依旧不出来。 叶承踩着点匆匆而来,原本是气得如一点就炸的爆竹,但看到穿着新婚礼服的男女,憋着的一腔气就那么消下去了。他按照俗礼送了礼金,安静地坐下来观礼,看到气得脸发白的徐默尘,丝毫没有要上前安慰的意思。自作孽,他不找徐默尘麻烦都不错了。 徐默尘的确是气得脸都白了,他知道,如若此刻他奔着那辆出租车而去,铁定只会逼得司微语立马跑路,他若是去追,这主干道上车流量又多,难免危险。关键是,他想看看,司微语到底准备把两人怎么办?徐默尘转身便进了酒店,一把抓住胸口的胸花扔到地上,丝毫没有去理会出租车里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人儿。哪怕此刻,司微语在他面前哭,他只怕也会气得说一声“活该”。 司微语也不会想到,徐默尘这次是被她气得够呛了,或者说,在这一方面,司微语向来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她从来不会去担心会把徐默尘给气坏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声“礼成”,然后是酒店门口缤纷的礼花如漫天花雨散开,几声礼炮在向世人宣告新婚夫妇的结成。前来观礼的人都是激动万分,反倒是徐家的人,却是忧心忡忡。徐默尘看着那辆出租车启动,缓缓地进入车道,然后一溜烟地离开,他气得笑了,“司微语,算你狠!” “这孩子!”王怡也少有地生气,跺着脚道,她正要去追,却徐向晚的婆婆史敏给喊住了,啰里啰嗦地说了些废话后,哪里还找得到司微语去了哪个方向? 再加上,如若追赶有用的话,徐默尘会不去追?司微语是什么性格的人,他们不会不知道,她能够在这里待上半个时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别人结婚而不来阻止,怎么可能还会给自己留下回头的机会呢? “小姐,是去机场吗?”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把司微语从机场拉过来,就在怡凡大酒店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看着司微语坐在车里哭得死去活来,看到别人礼成了就离开,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不是进去破坏,就是原路返回。 这一次,她自然也猜对了结果,司微语果然是要去机场,机票刻意订了往返的,一定不是图便宜啊,而是,厉琨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又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便事先帮她把回来的路程都安排了。 司微语回来后,话变得少了很多,好在该做的事却一件也没有落下,每日里只是懒得动,懒得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在坐在一边看着大家训练,明明觉得她什么都没有看的样子,可一点做错了零星半点,她就会严厉地指出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耗体力的动作,也要大家重做五到十遍,以示惩罚。 一下子,训练的气氛便变得紧张起来,人人自危。 果然,老板的心情很重要啊! 又是一日,这一日没有日落,一整天都是阴天,但司微语的时间钟很准,到了点上,还是坐在那一处望着西边的方向。 靳寇和厉琨你来我往推卸几次,最后换成了靳寇过去汇报,正站在一边犹豫着怎么开口,司微语倒是先说话了,“什么事?” “京都那边的消息,尘少明日午时离京,媒体会报道!” “去哪里?” 果然,一说起徐默尘,司微语便来了兴趣,忙转身问道,语气中还不乏急切之意。 “没有消息。不过……”靳寇边说,边观察司微语的神色,想了想还是道,“五一那天,徐家的婚礼新郎是顾迟,新娘是徐向晚。” 不知是因为开心还是别的,司微语居然扑哧笑出了声,又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才道:“竟然犯这样的错误!”不知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靳寇他们。 不过,说得也是,自从那日从京都回来后,他们便没怎么与外界联系,甚至连京都那边的信息都可以去回避,再说了,徐府婚礼这样的事又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反而没人可以去打听或是去传播,因为人人都知道,便无人感兴趣。 第八章 决意染指 ,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那日婚礼的主角是顾迟和徐向晚,而并非徐默尘与别人啊。 只是,新的忧愁重新爬上司微语的眉梢,她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靳寇一直到第二日十点钟,看到现场直播,才明白司微语的新愁。 徐默尘要去中东维和,中东是什么地方,是这个星球的火药桶,若说这世上还有哪里比较危险的话,中东数第二,不会有哪一片区域能够排上第一了,徐默尘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权势富贵要有既有的人,这是要做什么? 司微语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电话连接中,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徐默尘是要彻底断掉了她和他的联系,让她此时此刻想要阻止,也已经没有路可走。司微语的一颗心,盛满了焦虑、忧愁还有深深的恨意,对自己,也是对命运。她无法想象,如若徐默尘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那时候,只怕,她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徐默尘,是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住了。 但,这是司微语逼他的。 司微语却觉得,他是在惩罚她,是要教她知道,他说过的话也一定会做到。“如果你现在不嫁,我等你,但若你不想嫁,我便没有必要珍惜自己。”这是当日,他在她耳边说过的话。那时候,她想不出他能找出什么事来惩罚自己,没有想到,他能够残忍到这等份上。 她的爸爸,司汉良死在维和战场上,这一辈子,她最听不得的两个字便是“维和”二字。 噩梦,再次上演,让司微语痛不欲生! 与其此时受这等酷刑,司微语宁愿选择与徐默尘绑在一起彼此折磨一生。 只是,徐默尘再也没有给予她选择的权利,他站在飞机的悬梯上,人面对镜头,一脸冷漠,他什么都没有看,可司微语就是感觉到了,徐默尘的目光穿透了镜头,越过了时空,就在眼前一样,他直视的、漠然的目光,让她没有了勇气去面对。 他恨她,这一次,他是真的恨她了。可她怨不起来,“小语,夫妻之间,有难也要同当的。”这句话,当日他在她耳边说过,此次此刻,再次在她的脑海里回想。一个人不可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第二次还这样做,已经不再是犯错,而是自己的选择。她逃过一次,一去四年,他一等也是四年。那时候,她只有十八岁,别无选择,只能应着命运的安排,随波沉浮。而这一次,她知道,他也知道,她是真的选择离开了。 徐默尘,怎么可能还能原谅她呢?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她,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在他的被窝里放吸铁石,在他第二天要交给老师的作业本上涂鸦,在他的衬衣后面写“徐默尘讨厌鬼”,在他睡着了的时候在他的脸上印上口红印让别人笑话……,她做过的坏事“罄竹难书”,但每一次,他捉住了她,都只是高抬起手要打她的屁股,只要她软软地喊一声“哥”,他的手便落不下来。 十方茶舍前,四年离别后的第一次见面,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只有失望,哪怕那片墨黑底色的背后浓缩着沉重的伤痛,也绝不是如今的漠然,他是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一般地看着。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独自一人去舔自己的伤口,便是对他的否定,对他们二十年感情的抛弃。 这,绝对是徐默尘死也不能接受的,只是,彼时,司微语并不知道。她以为,她离开,他便会重新选择,或许一辈子不会去爱,但,徐家不能容忍一个不能生养的媳妇,而他们的爱需要完美无缺地存在彼此的记忆中,哪怕不能延续。 她到底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的爱情里会有缺憾的存在,更不能想象今后会因此而让两人相怨相憎,相看两相厌。 徐默尘也不会想到,一个人,爱得有多深,才会没有了相守的勇气? 她宁愿选择守望相助,也不愿相爱相随。只是,司微语绝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选择守护,会把徐默尘逼上战场,在所有人都在享受着太平盛世,岁月静好的时候。 这一次,司微语没有落泪,她从电视跟前离开,默默地走出门,站在阳台上,看着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在金色的阳光下铺就出金灿灿的织锦般的壮丽。她的手紧握在栏杆上,白皙的手骨关节因用力过猛,根根青筋似要爆裂,这般站了很久,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扭头对厉琨和靳寇道:“如果我想要拥有和他们一决高下的实力,应该怎么做?” “他们”指的是京都的那三家,亦不仅仅是那三家,他们的背后还有谁,司微语现在并不知道,但能够控制得了那三家的人,必定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的。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若说单论武力值,这个世上能够打败她的人,一只手都能够数过来,但,如若和一个集团对抗,需要的,自然是一个团队的力量,该怎么做,她心里有谱,现在想要看的是他们俩的态度。 “钱才能够建立势力。”厉琨单刀直入,直指中心,因为,司微语不喜欢废话。 “来钱最快的是什么?”司微语吐口气,想要吐出心里头的抑郁,直视两人的双眸,问道。 “军火,还有……”靳寇垂下双眸,很不情愿地说出两个字,“毒品。” “毒品啊?”司微语呵呵笑两声,两人的反应很让她满意,不光是靳寇,厉琨听到这两个字,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厌恶的神色,“那就军火吧!”她淡淡地说出来,做出了选择,却让厉琨和靳寇心头一震。 军火啊,暴利的同时,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光是这两个字,就让人热血沸腾。厉琨和靳寇双双上前一步,离司微语更近,却听到她淡然地问了一句:“如何?” 军火?其分布的势力已经成型,亚洲东南亚这边,已经由乔离霸占,欧美那边,则由银狮把控,两大势力互不相让,却终是银狮占据龙头老大的位置。且均是百年家族传承的势力,司微语此刻去分吃这块蛋糕,无疑是羊入虎口的结局。若是换了别人听到她这样的打算,估计会笑掉大牙,以为她是疯了。 “有何不可?”厉琨这一次没有和靳寇目光交流,直接上前一步道。 “我,一样!”靳寇上前与厉琨并肩,对司微语道。 “洛川这边的问题,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样,才能腾出时间来去做正事。”司微语道,“打探出洛川的下落,我们尽快出手,时间不能再拖了。” “是!”厉琨领命而去,只留下靳寇一人还站在原地。 “军火的事,交给我去筹划。”靳寇道。 司微语愣了一下,想起靳寇的简历,方才醒过神来。靳寇,年二十八,世界一流的军工大学核能专业毕业,擅长短距离武器设计,第三十二届短打冠军,左手射击,速度0。5秒。 这是,瞌睡遇到枕头的节奏? 司微语自然是高兴得很,如若对方不是个男人的话,或者说,不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大帅哥的话,她或许就扑上去,抱着他欢呼了,“太好了,你准备怎么做?” 好久没有看到她的笑脸,靳寇以为这一次之后,她会彻底地不会笑了,没有想到,只是自己的一个提议,竟然让她高兴成这样,一时间,也觉得重新回到自己那条不愿回头的路上去,也是值得的了。 “知不知道银狮?”靳寇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世界第一大军火商,没有第一,司微语手中的这两把双枪,便是从银狮定做的,价格之高,或许只有徐默尘这等人才拿得出来。 司微语点点头,听着他说下去,“我是银狮上一任家主的私生子,四年前被银狮的现任家主赶了出来,我妈在那一次争斗中,死在上任家主的嫡妻之手。”说完,靳寇有些尴尬,自嘲地笑了笑,道:“就是这么回事。” “银狮,原来也不过如此!”司微语的脸上顿时显出不屑的神情,一个连身后事都处理不好的人,有何资格被人称为霸主?“被乔家这几年紧逼其后,也是在所难免了。” “银狮,已有两百年的历史,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除了窝里斗,这几年,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但研发出来的武器,却是推陈出新,令人眼花缭乱,任乔家怎么追赶,也难以企及,一直世界领先,占据了百分之六十的下场。其原因如何,你应该想象一下。”靳寇的语气中,不无警惕。 司微语眼眸一闪,盯着靳寇道:“你想说什么?” “有些事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靳寇道,“虽然我很想很想扳倒银狮,但我不能让你和厉琨跟着我冒险。徐默尘在巴干,你若是想他平安,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 “靳寇,扳倒银狮,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司微语道。 第九章 她是老大 , 靳寇听得此言,眼睛一亮,他长吁一口气,全身注入了激情,是命运让他们走到一起的,他、司微语,还有厉琨。“我知道墨西哥那边有一家军工厂,现在资金困难,面临倒闭,我们可以将之收购,用来起家,有我在,你放心!”靳寇很诚挚地道。 “有你在,我放心,资金需要多少?”司微语问道。 “起价是八千万美金,我去谈谈,看能不能低一点,抑或者是,我们入股,如何?”靳寇问道。 “不,军工厂非同寻常,我们不能允许别人的参股,钱的事,我来筹办,你只管去运作!”司微语道。 她毫不过问细节,反倒让靳寇很是不安,他知道司微语手中只有三个亿,云望山那边不过是花了几个小钱,且有京都那边的十方茶舍在管理操作,景豪那边账面的钱也并不多,又已经委托出去给了怡凡,实际上,目前为止,司微语仅有的也只有这三个亿,按照现在的汇率来算的话,资金缺口还有一点二个亿,非同小可! “我和厉琨入股,你总放心吧?”靳寇想了想,道。 “真的?”司微语这次终是没有忍住,有些失态,一把拉住靳寇的手,惊呼道。 厉琨进来,斜目看了一眼司微语搭在靳寇手上如葱白般的玉手,道:“又在说我什么?” 司微语见他进来,忙放开靳寇,上前去扯住厉琨的衣服,道:“我们正在商量一件大事,你来得正好,看你有没有兴趣。” 听靳寇说完,厉琨从怀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司微语道:“我所有的家当,以后衣食住行由你负责!” 他话音方落,司微语和靳寇两人顿时神情大变,司微语则完全是被震撼了,靳寇则是彻底震惊,他与厉琨认识久矣,从银狮出来后,便是受厉琨引荐投靠在叶承旗下,或许是因了身份不明的原因,并未得叶承重用。后来,司微语这边要人,厉琨被派驻,他毛遂自荐,跟着过来。靳寇对厉琨的了解,虽不能与他肚子里的蛔虫媲美,也自忖对他了解颇深。但此刻,厉琨这么一来,靳寇觉得自己反而有些看不懂他了。 一向视财如命,为了钱可以铤而走险,连命都不顾的人,竟然能够拿出全部家当?靳寇只觉得他是在说笑呢,他想笑,但脸部表情显得有些僵硬,道:“你别拿出个十万八万的,到时候反而让我们倒贴安置你吃喝拉撒?” 厉琨白了他一眼,正儿八经地道:“这卡里要是少了一个亿,我的头剁给你!” 一个亿,对于厉琨这种将头颅挂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他这么些年,用命换来的钱,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司微语顿时觉得这卡,重得她有些拿不住,正要推让,靳寇便一把抢了过去,又搭上自己的卡,道:“我也正好是一个亿,司总的是三个亿,股份分成三份,我和厉琨各占百分之二十,司总占百分之六十,还是我们的老大!” 司微语的情绪有些失控,她后退两步,靠在栏杆上,道:“以后都是老总,就叫我微语吧,我们之间,就不分什么上下级,不要总啊,总地叫!” 军工厂的事,商定了之后,三人又合计了洛川这边的事,司微语一向不喜欢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便道:“既然他不出来,我们就引了他出来吧,十日后,在fz市举行一场斗茶会,我要参加,同时,邀请乔三爷捧场!” “是!” 厉琨和靳寇从司微语那里出来,两人走在走廊上,看着远处那十来号人训练得热火朝天的场面,厉琨突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他对自己的一生,从来没有规划,只想着攒点钱,找个喜欢的姑娘,就金盆洗手,将来出去做点小生意,这一生就这么过了。却没有想到,到头来,会将本钱拿出来,去做这么大的买卖,风险之大,不敢想象。只是,冲动之下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后,心里竟然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 “会不会怪我?”厉琨扭头对靳寇道。 靳寇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顺手揪了一片开得正艳的映山红,笑了一下,道:“刚刚我还很怕你骂我呢,我正在跟微语说,军工厂的事,我和你入股,我也还怕你最后不同意,我不好向她交待。” 厉琨倒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此前还有这一节,深深地庆幸自己及时赶了回来,没被这臭小子给坑了,就算是入股,也要是自己主动的,心甘情愿的,表明心迹地去入股啊。怎么能够被人拉着,让司微语害怕自己是不情不愿地去入股呢? 请柬被送到乔离的桌前,他从文件后面抬起头,扫了送文件的人一眼,冷声道:“你怎么进来了?”他的话透过门板传到守在门口的人耳中,那人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心里实在是懊悔不该放她进去。 “三爷,您都好久没去看玫儿了,玫儿太想念你了。” 女子扭着水蛇腰,绕过办公桌,朝乔离摇过去,见乔离连头也不抬,便在他身侧三尺远地地方立定了等着。 她不是别人,是乔离的远方得不能再远方的表妹胡玫,一直养在家里,原本是个小透明一样的存在,不过是比寻常家的孩子多了一份衣食无忧的保障,一直到三年前,爬上了乔离的床,情况才算好点,而今,她的目标便是乔离枕边的那个位置,一家主母的宝座。 原本,她还每个几天能够得乔离召幸的,谁知,自从两个月前,乔离从大陆回去后,便不再翻她的牌子了,后来一问,乔离竟然一个人独寝了这么多天。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乔离独寝,这意味着乔离原来也是可以守身如玉的,只是,他这么多日都没有去找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便拉远了。 乔离修长的十指飞快地打开信笺,还没开始看,一眼瞅到最下面的签字,整张脸就笑开了,俊脸上如立时便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晃得在一旁看着他的胡玫竟是眼都有些花了。 这么多年,胡玫几乎是从来没有见乔离笑过,他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眉头时时皱起,除了在床上做那事,从来不容人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内。她为了看那落款是谁,一直靠到他身边一尺之内,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司微语”三个字落入她的眼底的时候,胡玫几乎是全身血液都往上冲了,一时间头晕眼花,很显然这是个女子的名字,那娟秀飞扬的字体也可以显示出这女子是怎样的自信非凡,绝不是她曾经打交道的那些女子。 字如其人,人如其字,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你还没走?滚!” 最后一个字,如当头一棒,将胡玫震醒,乔离铁青着脸,却是小心地将那张请柬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气势外放,偌大个屋子里的气压一下子变得压抑,整个空间变成了真空,又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手拽住了她的肺,让人无法呼吸。 胡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去,还没走到门边,门便从外面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乔离的左右手和兄弟,是跟着他一起打江山的人符落,是个个子不高,短小精悍的男子,虽貌不惊人,但身手却是仅次于乔离。 他自知自己做错了,也可以说是犯了乔离的忌讳,但对于胡玫,他必须有一次还报恩情的时候,曾经在他最为艰难的时候,是在街上乞讨,有一日因偷了包子店一个包子,被人打得半死的时候,是胡玫出手救了他,扔了一个泰铢给了那人,将他解救出来,就为这一个泰铢,符落就必须要还报她的恩情。 这是仅有的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了。符落在乔离桌前三米远的位置低下头来,等着乔离的发话,寻思着如何向他解释,正在纠结是实话实说还是什么都不说的时候,便听到乔离的声音传来:“洛川的人到哪里了?” “洛川?”正将门带上的胡玫,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司微语,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再见乔离。 符落扭身将门严实地关上,上前两步,依旧是低着头,道:“他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说是要跟我们谈合作的事情,他那边需要一批军火,他手上有一批药,可以用来低价折换。” “药?”乔离愣了一下,方知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不由的气笑了,连符落常见他的人都差点稳不住脚步,想要后退,“他不知我什么都做,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吗?如今的乔家不是从前的乔家。” 从前的乔家,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但凡是挣钱的,暴利的行业,都会插手,自然包括那些有毒的东西了,但现在,乔家早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臭名昭著的乔家了,乔家,绝不做断子绝孙的勾当。 ------题外话------ 人,总是这样,一步一步,就走上了这条路。 第十章 又见乔离 , “让他滚回去,派人跟着,务必找出洛川的下落来。另外,把消息放出去,就说乔家拒绝了洛川的军火交易。”乔离站起身来,手在请柬上抚了一把,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不要命地跟乔家的死对头合作。 司微语的信笺很短,只是约了乔离来为十日后的斗茶会捧场,捧场的意思很明显,只怕还要乔离拿出一笔钱来作为第一名的奖励。虽然司微语没有说,但乔离却很自觉地脑补了这一点,寻思着多少好呢? 所谓斗茶,便是比赛茶的优劣,又叫斗茗、茗战,说起来,自古是有钱有闲人的雅玩。通常包含:斗茶品、斗茶令和茶百戏;小时候司微语跟着外公的时候,是经常参与。每到清明时节,新茶初出,外公便会和三五好友一起,在雅洁的书房、花木扶疏的庭院,抑或是临水清幽之处,进行斗茶。对于外公他们来说,是各取所藏好茶,轮流烹煮,相互品评,以分高下。说是斗,不过是一场雅事。 而对于司微语想要进行的斗茶,则是一场实打实的斗,赛事分两部分,头一天进行进行茶百戏,但绝不仅仅只是表演沏茶技巧,在沏茶过程中,让茶汤汤花显示瑰丽多变的景象,如水墨图画一般。司微语想要挑人,挑出真正懂茶的人,所以,烹煮和沏茶的过程都将是比赛科目。 她也不担心无人参加,自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奖金够高,文人雅士又如何,照样趋之若鹜。 第二天,才是真正的斗茶品,她要她的“忆君安”系列茶在这次斗茶会上胜出,成为茶中新贵,要让她的十方茶舍和忆君安在这片大陆让世人耳熟能详,带动茶道的潮流,引领世人。 只是,对于商业性质的斗茶会,司微语并无太多的经验,她看了一些往届其他单位主办的斗茶的方案策划,决定还是把这么繁琐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最适合的人,自然是她那师姐秦铭了。 过完年,秦铭将手头的事处理完了,正犹豫着是先去十方茶舍还是先去参加最近被炒作得闹哄哄的斗茶,便接到了司微语的电话,让她赶到fz城去筹办斗茶。 “是你主办的?”秦铭吓了一跳。 “是我。”司微语道,“还有事要交待你,正要催你赶紧上班呢。” “好了好了,你现在是我老板了,就来!”秦铭笑着道,她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人却是极好的。 秦铭到了之后,司微语便陪着她去了会场设置地点,是在国际博览中心,这里曾经举办过国博会,又才举办过国际花卉展,四处藤萝缠绕,小桥流水,一些没来得及撤走的花卉散落在各地,环境清幽雅致,很是不错。司微语选中这里,也便是看上了这一点。 秦铭也很是喜欢这里,斗茶圆满成功便有了一小半的机会,另外一大半便取决于参赛的人员质量还有观摩的人员级别。司微语暂时不想透露这些便拉着她在一处紫藤萝装饰的秋千上坐下,道:“说一说十方茶舍那边的事吧,我这次茶艺会弄完了,就要暂时到国外去了,这边茶上的生意就交给你了,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去找唐婉。” “你去国外做什么?出差?”秦铭惊讶地道。 “可以这么说吧。”司微语道,“有新的业务要开始,我必须要过去。”她接着和她说了云望山那边的情况,昨日小猴子妈妈金翠花连夜赶来,这会正在路上,晚些时候,也可以让秦铭和金翠花之间好好交流一下。 “她读没读过书啊?”秦铭有些担忧地道。 “连天公都不拘一格降人才,我又何必抓住别人的学历不放呢?”司微语笑着道,“你放心吧,她也是读过高中的,不算学历低的人,人也很老练,你可不能瞧不起人家。” “得,你桑赫斯特的高材生都瞧得起,我有什么瞧不起的?我不过是为你担忧而已,你若这么说,我没什么不放心的。”秦铭道。 “茶和玉石,是我最看重的部分,你要好好的和金姐姐做好啊,三年之后,要给我在京都和十个最大的省会城市和直辖市建起十方茶舍的分店,主营茶道培训和茶艺传播,当然,挣钱也是主要目的。”司微语痞笑道。 秦铭原也在想,司微语怎地就这么高风亮节,不愧是师祖的外孙女儿,家学渊博,祖训庄严,只可惜,司微语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了,不由得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心底里却还是在思考着如何把生意做大。 毕竟,只有挣了钱才可以传播茶道,难道不是吗? 晚上,金翠花到了,司微语原本要出面接风的,但乔离也过来了,只好安排秦铭代替她为金翠花洗尘,自己去见乔离。 “安排多少弟兄跟着?”厉琨站在她身后,问道。 “看看乔离的安排再说。”司微语道,“是他约我吃饭,这一次我自己一个人去,你和靳寇开车跟在后面,若无事,不要出现。” “好!”厉琨是知道司微语手段的,但自从上一次出事之后,他再也不敢怠慢,当下又安排了四人开另一台车在司微语前面。 时间约在七点半,从司微语这里到乔离下榻的酒店,约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司微语下了楼,走到门口准备上车的时候,门口已经出现了一台黑色的车,响了两声喇叭,司微语抬目看去,乔离从车上下来,拉开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司微语笑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到乔离会亲自来,略微扭头对厉琨低语道:“暂时不用跟了,免得引起误会,再九点半去接我回来,照原来的计划。” “是!”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好坚持说送过去,毕竟,对方来的是乔离。 司微语一身米色宽松款式的衣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视觉冲突有些突显,但并不显得跳脱,反而觉得只有她才能穿得出这般的味道来。 乔离微眯着眼,看着她披着斜阳朝自己走来,轻步曼舞,步步生莲,绚烂得让他睁不开眼,一直到司微语走到了跟前,他才醒过神来,复又抬手邀请,待她上了车,他才走到另外一侧,开门上车。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折腰为别人服务,头一次俯首向人称敬。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胡玫眼里,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侧是个年轻的男子,长身玉立,微风吹来,吹动他的两条裤腿,便能看出明显不一样,他并不是季南,而是洛川,同样失去一条腿的人。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洛川笑着道。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司微语?”胡玫道。 听到“不要脸”三个字,洛川的脸即刻便沉了下来,眉头皱起来,转身便离开。 胡玫的目光随着乔离的车飞速移动,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来,此刻才发现洛川已经不在了,便忙撵了上去。 洛川向乔离购买武器被拒之后,是胡玫出手卖了一批武器给他,虽然并不是目前最顶尖的,但对于洛川来说,已经很好了,且价格也好。胡玫过来,目标又是乔离,洛川自然是要尽一臂之力的。 晚餐在乔离下榻的西餐厅里进行,在顶层第32楼,进电梯时,司微语四下里看了看,乔离看在眼里,只笑了笑。 就餐环境很好,玫瑰和香槟点缀着,微黄的灯光打出良好的效果,却依然不得乔离满意,他的神色有些不悦,却在面对司微语时,又转为正常。按照乔离的想法,应当是两个人在幽雅的房间里,点上一支蜡烛,红酒迷香,吃着西餐,说着情话。只是,很显然,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司微语和徐默尘之间的关系,他已尽知,徐默尘愤而出走到最危险的战场上去,他也已知,不趁人之危绝对不是他这样的人考虑的问题。但对于司微语,需徐徐图之。 所以,西餐是要吃的,环境又不能让她敏感。 偌大的餐厅里,只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人,但一看便知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来用餐的人。司微语知这应当是乔离的安排,且安排得如此显眼,让司微语一目了然,必然也是为了获得司微语的信任。 乔离挪开椅子,让司微语坐下后,方才在她对面坐下,道:“想吃点什么?” 他话音方落,便有服务生过来,捧上菜单,司微语接过来,略翻了一下,便合上了,递给服务生,道:“主食就一份意粉再加一份鹅肝酱,其他的,你看着办,我不要酒,一杯鲜榨果汁就好!” 听得司微语如此说,乔离也合上菜单,道:“我和她一样,除了给我上一杯红酒外。” 服务生忙将两份菜单收上来,躬身退开,立时又有人上来,给二人上了一杯水。 司微语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请我吃东南亚的食物呢。” 第十一章 温水之情 , 乔离眼光闪烁了一下,突又有些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抬目道:“东南亚的食物,自然应该是你去缅甸或是去泰国我才会请的。” 东南亚一带都是乔离的地盘,通过这几年的扩张,已经向俄罗斯边境靠近了,但乔离说的这两处却是他的中心所在,他邀请司微语过去的诚意从他的话语中也能看得出来。 司微语笑了一下,道:“你就不怕我扛着大炮去?” 乔离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摊开手对司微语道:“你的身上所带的枪支不少于三把,子弹不会少于一百发,我现在连把短刃都没有,以你0。3秒的掏枪射击速度,这个屋子里,没有人能够抢在你开枪之前射击。”他笑了笑,“你还需要去曼谷吗?” 曼谷是乔离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他说的这番话的意思,司微语若是想要对他动手,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把自己的弱点全部分析给别人听,不说是乔离,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司微语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的身上常年都是带三支枪的,两把是常用的,一把是备用的,子弹一般都是六十发,乔离有些夸张了。 司微语笑了一下,正好食物上来了,她举了举果汁,正要邀请乔离干杯,便见他端起酒杯凑到鼻端前嗅了一下,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想必是不合他的喜好。但他决定将就,也举杯和司微语的果汁碰在一起,听她道:“乔离,什么都没有性命来得重要。” 乔离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与其说是一份关怀,还不如说是一份拒绝,但他并不后悔,司微语这样的人,如果钩钩小指头就能够到手的话,和胡玫那样的女人还有什么区别?况且,即便是一句拒绝的话,用这种方式说出来,乔离也觉得知足了。 他没有回应,只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开始陪着司微语静静地吃起来。 对面,司微语才吃了两口,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她是自制力极好的人,只略皱了皱眉头,端起果汁正要送到嘴边,便被乔离握住了手腕。她略一挣扎,果汁差点荡出来了,正要发作,便看到乔离在招呼服务生,“上杯温开水!”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从司微语手中将果汁杯夺过来,放到一边,之后,才对司微语解释道:“你身体不好,不要喝凉的。”说完,看了看司微语面前的食物,道:“要不要换点别的吃?” “乔离,你很会体贴人嘛?”司微语愠怒道,不为别的,实在是,这样的乔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不错,对于一个阅女无数的男人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乔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如果说,他与徐默尘之间还差了点什么,那么便是徐默尘自始至终对司微语的守身如玉。徐默尘不近女色的传闻已是天下皆知;然而,对于乔离来说,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会遇到她司微语,他又有何做不到视天下女子为粪土呢? 乔离的一生悲苦多于快乐,从小乔家少爷的身份带给他的是身为私生子的耻辱,十六年的时间,他都是在兄弟姐妹和下人的欺凌中长大,直到他进了西点军校,从那里毕业回来之后,重新进入家族,渐渐得到前家主的赏识。但那种赏识绝不是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 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传统,嫡庶之分的等阶森严,嫡子作为合法继承人的身份不容撼动。这美其名曰是维护繁衍秩序,实则是男人不负责任的体现。不论是哪种阻碍,从来就不是乔离考虑的范畴,他平日里将嫡长子捧得老高,暗地里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在前家主归西那天,给了整个乔家当头一棒,在众人还没有醒过神来时,乔家整个嫡系,前家主所有的子嗣全部躺在血泊中,连年仅十二岁的幼弟都没有留下。 曼谷的市民还有整个东南亚的人,不会忘记,那一日,乔家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拉出了上十里路,棺材一共有二十多口,盛极一时的最后,便是哀极一时,东南亚送给乔离的称号便是“阎罗”。 只是,也有人会在想,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逼得他做出这等杀父弑兄的事情来? 从他坐上乔家家主之位的那一日起,整个乔家就变了,所有乔家的子孙每月只领一部分薪水,不允许参与任何家族事物。说是企业化管理又有些不像,但有一点是所有人不得不认同的,乔家其实便是乔离,而乔离便是整个乔家。 胡玫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位,他从来不需要去记住每一个和他一度*的女子,他只要求这些女人守在各处,随时等待他的临幸。他所住的地方被世人称为“离宫”,亭台楼榭与历任家主没什么两样,但其中居住的女子却是历代最盛,莺莺燕燕、每日里的洗脸水倒在离河上,上面浮着厚厚的一层胭脂,年深日久下,河里的鱼虾都变异了。 这一处,在乔家编号为“003”,这也是外面为何称他为三爷的原因。 这里并无没有固定住下女子,每日有人住进来,每日也有人搬走,并不强求,只不过是每一个女子都希望自己是留下乔离灵魂的那一人,他放逐了自己的灵魂,每一个女子都以为自己会是救世主,会以为自己是成为乔离停下脚步的理由。 徐默尘很显然和他是不一样的,他生而为徐家太子,生无忧患,也无人与其争宠,从小到大接受的思想便是忠君爱国,护民于襁褓,活在阳光底下,是驱赶黑暗的太阳神。 他或许同样腹黑、冷漠、邪肆,但徐默尘,却绝对是一个灵魂干净的人,这一点乔离与他恰恰相反。 而司微语于乔离而言,她是与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的人。她温婉,只是她的外表;她纯良,只是她的假象;她的雅致,不过是为了掩饰她彪悍的身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微语,其实与他是一路人。 所不同的是,她从小到大,都是徐默尘在守护,是徐默尘守护了她的灵魂。 而一生的路上,乔离也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他的灵魂,帮他守候!他的灵魂,会被司微语吸引。如果她愿意,她会找到他的所在,会帮他追回,为他温暖。 乔离的“夜夜新郎”,司微语绝不会没有听到,但他这么坦然地说出来,却是她再一次没有想到的,绝不是卖弄,也不是道德沦落的调侃,而是陈述一个事实,或者说是一次坦言。司微语抬目看了他一眼,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便道:“这一次的茶艺会,乔三爷可否赏脸上台为第一名颁奖?” 乔离虽有些失望她的回避,却也并无有何不悦,笑道:“奖品莫非也是由我准备?” 司微语似乎算准了他会有此准备,笑着道:“乔三爷如此盛情,我怎好拒绝呢?不过……”她举起那杯温水,道:“乔三爷又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我这里还未恭贺呢!” 乔离听得她如此说,并未回应,而是眯着眼,看着她举在半空中的杯子,道:“何出此言?” 司微语心知有异,将杯子放回桌面,往后靠去,扭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这一处在32楼的顶层,是这座城市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听说洛川前两日到了一批好货,三十二杆枪,三百发子弹,规格仅次于这一把!”她说完,将乔离在情人节前夕送她的那把枪啪地一声,摆在桌子上。 只听见“啪嗒”一声,乔离手中的高脚杯便碎了,符落从暗处走了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声,乔离的怒气更盛了,问道:“她现在人呢?” 见他毫不回避司微语,符落便后退了两步,看了司微语一眼,见司微语依旧扭头看着窗外,道:“五个小时前离境,应该是两个小时前到达了。” “很好!”乔离的话冷冰冰的,如冰渣子般扎人,“让一个女人坏我的事,嗯?你们都很能耐啊!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了吧?青龙,出来!” 一个脸膛黑红的男子,如鬼魅般走出来,与符落并肩而立,他实则是乔离的影子人物,从不现身在人前,但并不代表司微语就没有发觉有这么个人,此刻他站了出来,很专业地只盯着乔离一个人,听他吩咐道:“做掉胡玫,把洛川的行踪告诉我!” “不必了!”司微语打断乔离的话,“他,很快就会出现了!” 乔离深深地看了司微语一眼,点了点头,认同她的看法。洛川既然能够与胡玫勾搭上,可见是穷途末路了。胡玫的一举一动,根本就瞒不了多久,且,他自己又时刻在司微语的搜寻之中,就算是他自己不暴露,与胡玫的交易也会把他暴露了。 所以,即刻动手绝对是洛川的上上之选。 司微语想得到的,乔离自然也会想到,这也是乔离赞同她的原因。 第十二章 要命晚餐 , 那么,司微语这一次来赴宴,对于洛川来说,决计是最好的时机。 司微语端起杯子,并没有看三人,依旧是看着外面的夜景,道:“我不管你们要怎么惩治内贼,但,在此之前,不许打草惊蛇,把我要钓的鱼吓跑了。” “那好,我们就在明日再动手吧!”乔离对青龙道,他说完,深深地看了符落一眼,挥手让他们退下。 “你说,你两次坏我的事,这账该怎么算?”司微语状似不悦地道。 乔离笑了,司微语这么说,便是放下了之前对他的疑虑,他们这样的人,都不太容易信任别人,尽管之前做了那么多铺垫,乔离也决计没有想到,胡玫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时间,慢慢地走向九点半,司微语抬腕看了看,与乔离对视一眼,便起身来。乔离并未做挽留,而是跟在她的后面,走向电梯。 站在电梯口时,司微语突然停住了脚步,乔离在她身后一个刹车,差点不及时,与她撞在一起,只见她扭头道:“这家酒楼不是你的产业吧?” 乔离愣了一下,一边感念她的细致和聪颖,一边担忧地道:“怎么了?” 如果是他的酒楼,不会不知道他的习惯,看看那些服务生的反应便知道了,虽然恭谨,但连送上来的酒水都不是乔离的喜好便知这一点。 司微语笑了一下,待两人进了电梯,才道,“如果换成你我的话,你说,我们会在何处动手?” 乔离没有回答她的话,寂静的电梯里,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这声音那么微妙,可怎么逃得脱二人的耳力?听在耳中,对两人来说何等熟悉?乔离的神色大变,盯着司微语的目光也变得危险,道:“为何要进来?” 明明已经猜到了对方会在电梯里动手,为何还要进来? 司微语没有说话,她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示意乔离将她举起来,她用那匕首从电梯门的缝里插进去,触动了一个开关,电梯便停了,那滴答声也停了下来。门开了,楼层正好横在电梯中间的位置,拦腰截断的样子。乔离将司微语打横抱起放到楼层上,自己也跟在后面爬了上去。 待乔离出来后,司微语再次在那开关上捅了一下,然后和乔离飞快地离开,两人并没有走楼梯。司微语冲上两步,趴到临街的窗口处,往下看了一眼,道:“从这里走!” “好!”乔离并没有问如何下去,而是见司微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棘爪似的东西,甩了过去在窗前的一个圆形柱子上缠绕了两圈,她扯了扯,道:“可以承受五百公斤的重量,不用担心!” 说完,扔给他一个环,自己握住一个,挂在绳子上一跃而下。乔离如法炮制,这绳索很是奇特,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带着弹性,又似能够自动调节弹性系数,并不影响下降速度。 枪声如约而至,司微语的腿在楼面上不停踩踏,躲过了一阵阵的枪声,有一枪贴着胳膊呼啸而过,子弹带动风速,竟然刮得脸有些生疼。这一枪,也让乔离吓了一跳,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这种害怕的感觉太过陌生,突如其来,让他有种重生了的感觉。 司微语的枪左右开弓,弹无虚发,但击中的都是别人的胳膊或是腿,乔离有些生气,他在枪枪毙命后,怒道:“为何不致命?” “不值得脏了我的手!”司微语不屑道,算计着时间,“快点!”离地还有一米的高度时,她脱掉指环,人往地上一滚,突然之间只觉得下腹处有针扎般的疼痛,人便停滞了一瞬。 “小心!”乔离一声大喊,人扑了过来,抱着她便滚过去,一声低呼,他低头看去,左臂上一颗子弹贴着皮肉而过,他不像司微语穿得比较多,只一件白色衬衣,外罩一件西服,当即便血如泉涌。 “让开!”司微语怒了,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双手各执一枪,一左一右。她沉着脸,眼神凌厉,一步步朝前逼近,既不隐蔽,也无畏惧,子弹所到之处,便会听到一声哀嚎。她一身黑色风衣在月色笼罩的街头,如踏血而来的修罗。 “洛川,出来!”司微语怒喝道,她话音方落,便听到一声狙击枪响,乔离再次扑了过去,一把抱着她滚开,怒吼道:“你不要命了?”却见她并不答话,抬手便是一枪,这一次是一声闷哼,一人从一处民居墙头倒了下来,发出沉闷的落地的声音,还有金属触在水泥地面的声音。 枪声在这一刻停止,整个夜空之下归于平静。乔离深吸一口气,放开司微语,抬脚便往那一处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回身推开司微语,抬手也是一枪,继而怒道:“抓住她,带回去!” “三爷!”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而来,司微语毫不理会,她赶在乔离前面,走到那人落地的地方,躺在地上的不是洛川是谁? 司微语在他跟前站定,乔离上前一步,横在司微语和洛川的直线位置上,看着地上的人,半是惊讶半是惋惜。洛川的身世不可谓不好,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贵族公子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只怕洛川自己都没有想到,人生是如此的不由己,他不过是四年前做了那么一个局,便落到了今天这样一个下场。作为洛家的下一代实权人物,他手上的自由比洛寒还要多得多,做过的事也有那盘“录像带”无法比拟的阴暗残忍和迫害,只是,他到底还是落到了今天这样的一个地步。 司微语的那一枪并没有对准他心脏的位置,洛川抬起手,捂住了腰侧的位置,子弹从那里穿过,却也只是穿过肋骨和皮肉,并未伤及内脏。 “桑赫斯特的神枪手也不过如此?”洛川笑着抬起一手的血,扭头对站在自己跟前的司微语道。 司微语别过脸,一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洛川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心中的悲哀却是浓浓地升起,宛如那压得地面透不过气的雾霾。“洛川哥哥,我宁愿我们都没有长大,还是小时候那样,小时候的我们,骑单车追逐,结伴去爬山,在司家捉迷藏,玩那些好玩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彼此之间刀枪相向,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微微,原来你也还记得啊!”洛川的话里同样有沉重的悲哀,无限惋惜,他脸上的伤痛毫不掩饰,头扭向一边,道:“可是,你从小只是跟着徐默尘,你的眼里也只有他,你对着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是笑脸相迎,不管心里有多少委屈,也只有在徐默尘面前,你才会哭才会笑,才会是个五岁、七岁或是十岁的孩子,你大了的时候,长到了十五六岁,你的心里更是只有他一个人,别人在你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和路边的草木又有何样?我却是从来不知道,你还记着从前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的事。” 司微语听了他的话,略抬了脸,望着前面的天空,启明星微亮,自在地闪着光亮,她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在冷月晨星下,清冷如许,“洛川哥哥,从小到大,只有默尘一个人对我好,护着我,别的孩子,都是跟在你和司新宇的后面,欺负我,嘲笑我,揪我的辫子,在我的书包里放蝎子,咬我的手。我原本不想和你们玩,是妈妈说你们太小不懂事,默尘也向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以前我总以为妈妈和默尘是在为难我,如今才知道,他们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我和别的孩子一样正常地长大。”她的目光收回来,落在洛川的脸上,凝视片刻,准备转身离去,却一把被乔离拉住了。 “你杀了我吧!”不待乔离开口,洛川先开口了,“死在你手里,我别无遗憾!” “嗤!”司微语笑了一声,“如若我想要你死,便不会允许法庭将你的罪证与洛婷调换,如若我想要你死,如今关在那监狱里的便不会是洛婷,而是你。不错,你们的确都该死,如若不是你们,或许我现在已经嫁给了哥哥,过得自由自在,而不是如今,让他恨我,而我自己,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做不了一个母亲。” “咳咳咳!”洛川一口血喷出来,乔离的手一紧,脸上已是铁青,他一把揪住司微语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次受伤,司微语小产,他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其中会有这样的插曲,这插曲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主题曲。司微语并没有和他僵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乔离的手放开,却是从腰间摸出枪来,他并没有抬手即刻射击,而是朝着地上的洛川瞄准。司微语不愿意去做的事,他可以帮她去做;司微语不想去做的事,他之前可以成全,可现在,洛川居然敢伤她至此,他怎么可能如司微语一样,做到不伤他性命? 第十三章 机械人现 , 洛川,死定了! “走!”司微语一声厉喝,双手已是抬枪射击,身体抵着乔离往一边撤离。洛川抬目看去,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被人包围住了,乔离带来的人和司微语的人在两人的外围,但很明显已经处于劣势。 对方人数太多,火力也极猛。司微语和乔离背对着背,两人用眼角余光交流了一下,虽然并非是很熟悉的两人,但此时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信对方,并决定携手作战。 “先退出去!”乔离扫了一眼四围的环境,决定朝最近的一处墙角那里退。他身体只往那边挪了一点,司微语便跟了上去,很显然,两人的选择很一致。 这种感觉很好,这就是有个神一样的队友的好处,不需要语言,不需要暗示,但大家的想法一致。三把手枪同时面对不同的方向。司微语双手射击,乔离是单手,但速度也非同一般。 看到两人的去向,厉琨、靳寇和符落自然是指挥火力攻向那一方,为他们打开突破口。 “砰砰砰……”机枪扫射的声音还没有连贯起来,便被乔离一枪毙掉,他一把拉过司微语,让她跟在自己的后面,就在他们准备突破的那一方,机枪的后面再次伸出一个脑袋,只是,还只露出个头,便被乔离再次干掉。 “那边!”司微语在他身后只说了两个字,乔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那边便是方才他们选择逃离的反方向,虽然距离远一些,但连同主干道,如果有车,从那边走,会更快。而这一方,前面的路,他们都不熟悉,或许是个死胡同,抑或者,就像此刻,算准了他们逃离的方向,然后突然便冒出一个这么个大家伙挡在前头。 mk43最新的机关枪,火力知猛,司微语不是第一次见,但绝对是第一次感受。好在在乔离的猛攻之下,那挺机关枪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又是一声枪响,司微语一枪崩掉了对方,但对方的人数众多,从洛川方才跌下去的那堵墙背后,翻身过来两人,架上洛川便跑。司微语没有对这两人开枪,她无意杀掉洛川,只是,洛川临走前的眼神,让她很是不舒服,那是一种决绝的漠视。 两挺机枪此起彼伏,司微语和乔离在机枪口下避无所避,乔离要将司微语护在怀里,却被司微语一把推开,“我去干掉他!”说完,就要往回走,却被乔离一把推到前面,“快走!”他一边护着司微语,一面躲闪着子弹,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手中的枪也同时向机关枪那边扫射。 对方的机关枪用的是mk43,火力实在是太猛,司微语几次差点被擦地而过的子弹击中,身上炸飞弹起的碎石打得生疼,好在她和乔离的身手着实了得,机关枪的射手换了好几个人了,趁着这换人的当儿,司微语和乔离也在慢慢远离射击范围。 如此,不过才跑过一堵墙,一辆车嘎地一声便在两人前面的路口停下,天窗上才抬出一架机枪,那人便被司微语一枪干掉了。她的枪是特制的,爆发力超强,子弹落在防弹玻璃上,也能击出一朵雪花来。 车朝这边冲过来,眼看就要冲到两人身上,司微语原本是不想朝着轮胎出击的,她想要的是这台车,将是她和乔离逃出去的希望,而且,车的轮胎也是特制,子弹打在上面,会弹射回来,但如若这车,会要了她的命,她要做的自然是先保自己的命了。 司微语朝着轮胎前面的地面连开数枪,每一枪都是在轮子旋转约一圈的时候从地上反弹上去,就在车往这边,一直到了司微语的跟前一指距离时,车往右倾斜,好在车速并不高,开车的司机也处理得当,车并没有翻滚。司微语趁着这间隙,右手往前一探,手勾过来便是一枪,车上的司机便歪在位置上,再一枪,副驾驶的人手指还没勾到扳机,人便挂了。 司微语拉开车门,正要将座位上的人扒拉开来,手便顿在了空中,只见已经应该死去或是昏迷的那人,摇摆了一下头,又复活过来,此刻,司微语才发现,子弹打在这人身上,并没有流血。 这一察觉顿时让司微语惊悚。后面的两人,已经被乔离趁此干掉,“上车!”一声惊吼,然后是砰砰数声枪响,将司微语惊醒过来,她到底是受过特殊训练,老成持重的人,抢在“复活”的人前头抬手便是一枪,击中点不偏不倚正是心脏处,然后趁此机会将那人一把拉了下来,自己闪身便上去了。 车门合上的瞬间,她只听到嗤嗤嗤的电流声,然后是一串黑烟从那人的心脏处冒出。枪声四起,但整个驾驶空间里却显得格外僻静,也只是数秒时间,司微语毫不迟疑,再次侧身对着后座被乔离干掉的两人,两声枪响,她在那两人心脏处补了两枪,好在,很正常。她虽然看到了后座上的血迹,但一切保险起见。 “走!”乔离捂着手臂钻了进来,看也没看司微语一眼,便握住了架在车顶的机枪,一阵扫射。他转身向后,与司微语背对着背,也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司微语。司微语往左猛打方向盘,急速的转向作用下,车身往左倾向,瞬间便被摆正,飞速往前,她左手操作方向盘,右手左右开弓,将所有威胁到乔离的暗桩都给拔掉。 车开到尽头,便往左边拐弯,司微语一脚踩下刹车,枪口向左,正要扣动扳机,却收回了指头。那人对着司微语微微一笑,在司微语愣神之际,枪口朝着乔离的后背。司微语难以自抑心头的痛楚,她闭上眼,扣动扳机,先发制人,只听到一声尖叫,睁开眼时,那人的右手腕垂了下来。 她的脸依旧那么好看,如初次见面时一样,红彤彤的,东边第一缕霞光的照映下,红得如苹果一般,她的双眸也依旧如此澄净,如海子湖面的水,泛着微微的涟漪,她就这样站在屋顶上,左手抱着右手,看着司微语将车一路驶离。 “微语,你一个人吗?默尘哥哥呢?” “微语,我发现了一个好吃的地方,我带你和默尘哥哥一起去吃吧?” “微语,我过生日,你能带默尘哥哥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 “微语,我们去书店吧,让默尘哥哥带我们去吧?” …… 洛夕,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也是有默尘哥哥的,只是,你和洛明不一样,洛明是明抢,而你……,你明知不能和我们抢,却同样无法摆脱心头的那份执念吧?不要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同样也爱着那个人,怎么会不去关注他身边的人和事呢? 走了很远,司微语才扭过头,枪声也渐渐远去,黎明的曙光也已经来临,车在跑过了三道街区后才停了下来,司微语靠坐在靠背上,腹部再次针扎般地痛,她抚着腹部,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带来的呕吐感,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来。 “怎么样?”乔离扔了枪,过来一把将司微语抱了下来,她身上一身血迹,不由得紧张得手都抖了,“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司微语摇头道,“不是我的。”她说完,扭头去看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见是靳寇和厉琨,便伸出手去。 厉琨一个箭步过来,正要伸手从乔离怀里将她接过来,却被乔离扭身避过,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你别走,我还有话要说。”司微语挣扎了两下,却没有挣脱开乔离的怀抱,他一把抱起她对呆愣着的两人道:“还不走?” 符落也赶了过来,见四人上了车,他也跟这钻了进去。乔离对司微语无比信任,可他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后面,青龙驾着车,一步不离地跟着。 车在一处僻静的酒店停了下来,几个人一言不发地上了楼,从始至终,乔离都紧紧地抱着司微语,不容她有半点挣扎。不是司微语无能为力,而是,她的腹部,稍微使劲,便有针扎般的痛,直觉告诉她,她必须安静。乔离,经历过这一次生死后,她不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怀疑的人。 到了套房的外间,乔离才把她放到沙发上,并在她旁边坐下,冷静的脸此时罩上了一层寒霜,这是他第一次在司微语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司微语在战斗中惊讶停滞的瞬间,他注意到了,司微语震惊的事,也让他愕然,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好在司微语有不逊于他的冷静和果断。 “我也有话跟你说。”乔离待四人在他们的对面坐下后,方才对司微语开口道。 “你也发现了?”没有问乔离要说什么话,司微语扭头看向他的脸上,有恍然和了悟。 乔离的心思再次被猜中,这次不是在并肩作战的时候,但他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反而心里有点喜悦,这个女人,是那么的聪颖,如若能和她过一辈子,将是一件多么轻松和惬意的事。 第十四章 心结难解 , “太,不可思议了!”之前在战斗之中,不能有一丝半点的分心,此刻,回想起看到的那一幕,耀眼的电流团集在那人的心脏之处,不断地冒出短路的火花和嗤嗤的电流声的时候,司微语有种在看科幻片的感觉。 见对面的四人露出茫然的表情,乔离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方才司微语看到的那一幕简单地描述了一下,道:“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机械人?”符落惊得跳了起来,除了司微语和乔离,另外三人也是一副呆愣失魂的样子。人,真的会有成为“机械人”的一天,*和灵魂全部被人控制,连死亡的自由都被剥夺? 想到对方的实力,乔离的脸上也黯然有些失神。那些人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根本看不清是哪里的人。但身手之好,战斗中的彼此配合也趋于完美,如若今天被围攻的不是司微语和乔离,如果司微语和乔离不是这么彼此信任,哪怕有一丁点的嫌隙和猜忌,那么,两人必死无疑。 “那机械人是哪里人?”厉琨问道,他问得有些含糊,可司微语还是明白他想说的是机械人的本体是什么人。 “中东人。”司微语道,“那个被改造的人,中东人。”司微语轻叹口气,往后靠去,原本以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心脏处却有芯片和电路,这种事情,只在美国电影里才看到过的。想到当时给人的震撼,司微语兀自有些心惊。 “中东?”乔离顿时大惊,他的表情被司微语看在眼里,她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而厉琨和靳寇像是才听到这两个字,或者说是才意识到,中东,不就是徐默尘目前所在的那一处? “我在英国的时候,听说过这项技术,那时候以为是一句玩笑话……”司微语不自在地笑了一下,“还真不知是哪个领头羊在研究这一项技术呢。” 乔离若有所思,但很显然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他们只是目击了现场,对所有的信息都还不了解,说了什么也是白说。而他和司微语都不是说废话的人。 果然,司微语就站了起来,“我要去休息了,你们请便!”她有些不舒服,不想在这件事上耗费精神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不是通过猜测才知道真相的。 门在身后被一只手拦住了,司微语扭过头来,直视乔离的眼。他坏过她的事,也救过她的命,她同样救过他的命,他们在战场上彼此信任,并肩作战,这份生死之交已经足够了。这些都不需要明说,在与曾经的好朋友反目成仇后,司微语对乔离这份知己之情非常感激。 “微语!” 司微语松开手,看着乔离进来,并看到他在身后合上门,然后环着她的身体,却也只是轻轻触碰,道:“我不介意,我不计较!” 司微语惊愕地回头,看着乔离离得很近,因认真而显得格外俊逸的脸,笑了一下,然后推开他,道:“我知道。”说完,转身朝床边走去。 房间带着2700落地窗,旭日东升,春日的阳光金灿灿的,显得那么温暖,可她的背影落在乔离的眼里,是那么疏离冷漠,这份冷漠不是对乔离的拒绝,而是对自己的决绝。乔离没有错过她的笑容背后的那份凄苦,他的“不在意”于她不是安慰,反而成了伤害。对她的爱越深,便伤她越深。 一时间,乔离对徐默尘有了重新的认识,是怎样一份深情的守护,让一个生活在风刀剑雨中的女孩子,依旧保留了这样一份难得的情怀,对爱的理解更甚于平常人,更懂得珍惜,懂得守候,也懂得放手? 只是,天地不仁,命运给予这个女孩子的伤痛何其多,让她触不及防。 “司微语!”乔离再次叫住她,紧走两步,跟了上去,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论是我,或是徐默尘,都不可能放手!” 司微语没有动,她抬起头来,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朝霞从云层中喷薄而出,金色的光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却更加突显出她的寂寥,等了很久,似天地经过了一次轮回,方见她转过身来,面对乔离,道:“后天的茶会,你准备了什么奖品?” 乔离笑了一下,抬手撩起她落在脸颊上的发,帮她别回耳边。乔离不再坚持自己的意思,他弯唇一笑,道:“你想我准备什么奖品?” 司微语笑了一下,伸指一勾,从他手中将头发拉回来,仰头看着乔离,道:“乔三爷来,已经很赏脸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敢让你破费?” “哈哈哈!”乔离大笑,末了,止住笑,轻摇头,点着她的鼻子,道:“奖金一千万,如何?免费做评委。” 司微语后退一步,歪着头,一脸鄙视,“评委呢,勉强让你当了,一千万呢,就当是你买了这个评委的席位,你要知道,你那点水平,当评委实在不够看的。”说完,她看了一眼乔离身后的门,示意他可以走了。 乔离轻叹一口气,看着她因疲惫而略显憔悴的脸,抬手拂去她脸上的脏污,道:“泡个澡再睡。”说完,转身离开,并牢牢地关上了门。 门后的他,脸上的笑渐渐凝固,最后变得森冷。他踏出套房的门时,一身气质已如暗黑魔王,符落青龙跟在他的身后,只听得他的声音如从地狱里出来的,“豪猪,你们之前不是说断他双腿,让他走吗?我改变主意了,他万死难辞其咎,将他带回去,送他到绝命岭;还有胡玫,赏给弟兄们,不死不休!” “是!”任符落,在回答时,整个人都在哆嗦。在听到司微语对洛川说的那段话后,符落便知那两个祸害会有很不好的下场,只是没有想到,死法会是这等惨烈。绝命岭是缅甸那里的一处山谷,白天湿热如桑拿,晚上如置身寒冬,之前只有犯了重罪的兄弟才会被送到那里,用网子把人悬空吊在山谷中,风吹日晒,寒暑交加,饥寒交迫,最后身上的肉会被从雪山那边飞过来的秃鹫啄食而亡。 死,并不可怕,但凡是跟了乔离的人,没有人会怕死,可死前的这种折磨和恐惧,却会把一个正常人逼疯,那种身在绝境中的时光分分秒秒都难熬,更何况,在绝命谷,这个过程会持续两三天。 这个漫长的过程,心志越是坚定的人,会越痛苦。 而胡玫,下场不会比豪猪好过,不死不休?那是怎样*的过程?一时间,符落长叹一口气,原本私自售卖武器,已经是犯了乔离的大忌了,这次,又伙同别人对他喜欢的人下手,乔离怎么会放过他?是以,就算是再感念她曾经的恩情,符落也还是把为她求情的话咽了下去,他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死的舒服一些。 乔离上了车,扫了前面不断打哆嗦的司机一眼,那司机抖得更狠了,竟然有种是自己要赴刑场的感觉。“好好开你的车!”乔离冷声道。 “是!”那人在前面哆嗦道,差点就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顿时,全身都冒出一层冷汗了。 “你之前说,在英国的时候有个赛车手的水平很高,在黑市赛车界是一流的,还记得这人的名字吗?”乔离道。 “记得,自然记得,她的名字叫mocy,听说是个很漂亮的东方女孩子,身手也很好,有一次银狮的一个小当家花一千万美金,想要她陪他一夜,被那女孩一枪干掉了下部,真是厉害呢。在黑市赛车界,说起mocy的名字,没有人不佩服的。”那司机也是从黑市来的车手,说起那些英雄般的传奇人物,便津津乐道。 突然没有听到后面人的声音,他也忙心惊胆战地止住了话题,跟在乔离身边,风险和薪水成正比,半点马虎不得,伴君如伴虎是一点都不夸张。好在,酒店到了,保安过来开门,乔离已经下了车。司机抬手抹了一把汗,忙一脚油门踩下去,将车开离了酒店门口,也开离了乔离身边。 司微语在床上躺了下来,抬手对守在一边的厉琨和靳寇道:“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没事。” “找个医生来看看吧!”靳寇开口相求道,他实在有些受不住司微语这样子,他已经无法接受司微语再次出事,若是那样,他保不住自己会忍不住一枪毙了自己。 “不要!”司微语缓缓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靳寇还要劝,厉琨抬手止住了他,俯身对司微语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们。” 司微语躺在床上,她安静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腹部的异常便没有了,她轻抚在腹部,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屏保上是徐默尘,是他躺在床上看着她时,她拍下来的。黑色衬衣只扣了一颗扣子,散乱地垮着,欲遮还掩,露出大片的麦色肌肤,妖孽横生,邪肆魅极,简直是祸国男色。这样的他,是她在这尘世无法舍弃的。 ------题外话------ 默尘哥哥果然强大啊! 第十五章 死人复活? , 二十年的守候,宛如一场美梦,醒来,各自还是各自的世界。京都的那片土地,她在哪里生活了二十年,痛苦和甜蜜交半,而这一半的甜蜜,却都是徐默尘给予的。只比她大了三岁的徐默尘,牵着她的手,从幼儿园一直走到了高中,从一个三岁的孩子一直牵手到了十八岁的花季,岁月一点点沉淀下来的幸福里,没有一个镜头是徐默尘缺席的。 “别再默尘哥哥地喊,要么喊哥,要么喊名字。” 那天,她和洛夕跟在他后面,像是比赛似地喊“默尘哥哥”,他一把抱起她,有些生气地命令道。 他从来只亲她的额头,有一天,他带她去钓鱼,树影丛林中只有他们两人,她拉着他的衣袖,指着自己的唇道:“哥,我看到男孩子都是吻女孩子这里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 他是怎么说的?他连看都没有看她,甩起钓竿,重新放上饵,道:“等你长大了,我再吻。”那时候,她是有些小失望的了,撅起嘴,扭过头,一直到回去的时候,都是不情不愿的。 那时候,她才十三岁,却想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一个重要的、无人取代的地位。 也是在那一年,元宵节的时候,他带她去看花灯。他把她弄丢了,她四处都找不到他,回去的路她知道方向,却没有走,一直等在原地,人渐渐地散了,花灯也渐渐地远去,天上的星星一颗颗都躲到云层里去了。她一个人站在街道的中间,看着夜幕如一块沉重的棉帛覆盖下来,终于还是憋不住哭了。 徐默尘从街道一头跑了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她至今都能够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声音在打颤,“是我不好,是哥哥不好,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再也不会了,小语,小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抱着他的腰大哭,她抱得那么紧,后来他说,他的腰都差点断了。 “你多吃一点吧,你快点长大,你想等死我啊,知不知道我等得很辛苦?”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司微语似乎能够感觉到徐默尘就坐在她的对面,一脸不满地敲着桌子,说着这话。一开始,她不懂他为何等得很辛苦,一直到她上了高中,有一次下晚自习时不小心在树后面遇到了行事的同学,她才豁然开朗。 那时候徐默尘已经住校了,周末回来接她时,她再看他已经不自在了,她越是这样,徐默尘的眼神越是炙热,他紧紧搂着她,什么都没有做,直到两个人都累极了,他才松开她,却是道:“快点长大!” 这句话,他说了很多遍,她头一次有着深刻的体会,十八岁生日一过,她便去找部队找他,她在他的怀里说,“哥,我十八岁了!” 那一刻,徐默尘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血气上涌,好看的凤目如沾了水一般清亮,他第一次吻她的唇,他们抱着滚在一起,却也仅限如此,徐默尘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下当时心头的欲念,她并不知道,她一直沉浸在那种玄妙的感觉中。直到那一晚,他醉酒的那一晚,他要了她,她才知道,那一年,才二十一岁的他,做到“悬崖勒马”是多不容易,恐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给予她的,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是真的爱。 徐默尘,是值得她倾尽了生命,碾碎了灵魂去爱的男人。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徐默尘站在窗前,指间的香烟袅袅烟雾升起,偶见他抬起来,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军靴、制服、领口肩上的徽章、平头,将整个人一身的铁血气质衬托得如一把未出鞘便已闻龙吟之声的宝剑,徐默尘,他是国之利刃! 他所在的这一处是巴干的首都,来这里已有几日,除了每天被拖着开会讨论方案对策,他看似什么都做不了。一起参加这次维和行动的,都是几个领头大国,欧美、俄罗斯和他们这一组。这里的战争已经打了有几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是以,所有人的心态都很好,包括徐默尘。 如果说在接这个电话之前,他心里对司微语还有一丝担忧的话,那么,听到她在国内大张旗鼓地搞什么斗茶会,徐默尘彻底放下心来。懵懂的岁月过去的很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离开的四年,并没有让司微语有多大的变化,恐怕她还沉浸在他们那么多年的纯洁、朦胧和自然的相处模式中,即便是两人肌肤相亲之后,她也依旧没有那种做他的女人的角色,或者说,她心底里的那种占有欲,并没有被唤醒。 “忆君安”么?你不在,我如何安? 司微语,你既然笃定了我永远都是你的,那我就永远都是你的。你既然在战场的那一端,我就在这一端,我们一起,开展一次围剿战。 窗外,四处可见未燃起的火堆,不是别的,是火药点燃了垃圾才会有的景象,街上,饿殍满地,搀扶着逃命的人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目光黯淡,苟延残喘,这一切,都没有看进他的眼里,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那户五金店的门上,似乎听到了吱呀一声的声响,五金店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黑色的自然卷,典型的中东男子模样。这人是五金店的老板,徐默尘不会记错,就在五日前,这个男子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被一颗流弹击中了心脏,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把他拖走,他也记得,血汩汩流出,从街头一直流到了街尾。 当时,徐默尘以为是殖民当局派出的专门清理死尸的人呢,而此刻,他方知是自己大意了。 这人原本应该是死了的,此刻却活生生地站在徐默尘的跟前,脸色正常,并非是那种受过重伤,濒死过的人才有的虚弱,也没了前几日时见到的憔悴和颓唐,相反的,表情木然,一双无神的双眼如雷达一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很是敏锐,似乎感觉到了徐默尘这一方的注视,他的双眼很快移动跟了过来。徐默尘往一边挪了挪,让墙壁和窗帘遮住了自己的身形。 那人没有在在门口站多久,只巡视了一番,觉得没有安全,便往西而去,他行走的模样和正常人不一样,很僵硬,没抬一次脚,膝盖处都会显示出僵硬的状态,但步频很快,眨眼间便在街头消失了。 徐默尘对这一发现,不无惊讶,他站了很久,从窗帘后现身,将手中的烟头扔到窗外,看着烟头点燃了一个垃圾袋,塑料被点燃后,升起一阵浓密的白烟。徐默尘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上窗帘,转身走进了身后的会议室。 这里,国际联盟派来的官员,一个叫做威廉的美国人,正在召集所有在这片土地上维和的部队首领开会,商讨如何平息巴干地区的这场内战。正无人说话,坐在上首的官员见徐默尘进来,笑着道:“徐队,你这里有没有很好的对策?” “没有!”徐默尘直截了当地道,他环视了在座的各国的维和领队,一个个都在玩着手里的手机,对这场战争并不关心。打不打仗是别人的事,对于他们来说,来这里一趟,活着回去,升官发财是既定中的事,无任何悬念。如此一来,又有谁会去为此劳心费神,甚至冲锋陷阵呢? 徐默尘同样拿着手机玩起来,他与他们一样,来这里维和什么的,不过是一句笑话,特种部队的掌舵人,来这里维和?他还需要这种功名?他来,自然有另外的任务的。徐默尘甚至连和周围的人搭话的兴趣都没有,他什么也没看,只盯着屏幕上的女子,红唇亲吻在他的侧脸上,朝着镜头做着鬼脸,不是司微语是谁?徐默尘的脸有一丝动容,指头在手机上滑动,开始浏览一张张的照片,有他和司微语的合影,也有司微语的个照,喜怒哀乐,各种表情都有,从小到大,各个年龄段都有。 “看什么?”旁边一个欧洲国家的维和人员侧过头来问道。 徐默尘手一扬,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那人还是看到了部分画面,加了一句道:“是你女儿?” 徐默尘怔愣了一下,旋即唇角弯起,那是司微语四岁时的照片,他难得解释,点头道:“嗯,不错,是我女儿。” 从小到大,他牵着她的手长大,和女儿又有何区别,女儿是要嫁给别人的,他是绝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两人渐行渐远。 爷爷说得对,他们是前世约好来投胎,今生再做夫妻。他守护她的人,她守护他的心,彼此的相濡以沫,早已成为对方骨血里的一部分,灵魂深植,隽永铭刻,失去了,便不再完整。 第十六章 乔家主母 , 可,司微语,四年的海外漂泊,竟然成就了她如此彪悍的内心,那天在怡凡酒店的婚礼上,他站在门口,看到街道对面的出租车,在那里等待了长久的时间,每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那是他布下的一个局,他以为,她若是知道自己要娶别人,定会冲进来阻止,谁知,她等了良久,竟是等待婚礼礼成,她竟然忍心看着自己成为别人的男人。 造成这一切的人,把司微语从他身边逼走的人,他一定会要让那些人为此付出代价。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徐默尘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忙再次起身到外面去,接通了手机,笑着道:“怎么了?” “有你老婆的消息了,十方茶舍在fz市举办斗茶……” 是徐向晚的声音,说到最后有些支支吾吾,徐默尘便知定然是有别的事,声音也变得冷了,“你想说什么?”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徐向晚小心地捧着手机,战战兢兢地,虽然是隔着太平洋和大西洋,却感觉徐默尘就在对面一样。 “说!”徐默尘深吸一口气,微闭了下眼,声音冷到了冰点,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那个,乔离也会出席,听说是作为评委呢。”徐向晚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都感到很惊讶,王怡已经飞了过去,却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知道了!”徐默尘说完,便无力地垂下手,徐向晚在电话里喊了两声,也没了动静。 “乔离?”徐默尘念出这两个字,肯出一个亿买走司微语雕刻的人,会是对司微语没有任何想法?同样是男人,司微语又多么吸引人,徐默尘知道,乔离能不知道?如若不知道的话,那这人必定是傻子,可是,能够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以嗜血之举,一举毙掉乔家所有嫡系,以雷霆之势登上乔家家主之位的人,会是个傻子?除非徐默尘傻了。 fz市的国际展览中心,被装饰得如梦幻仙境,首届斗茶在此举行,一共两天,第一天进行茶艺比试,第二日在此斗茶。说白了便是,头一天的比赛参赛选手是人,比试谁的茶沏得好,可以在此震响名头;而斗茶,是人和茶一起参赛,评选出最优的茶。 自古以来,曾经的宫廷王族喜欢玩这些花样儿,那些年代里,通过斗茶评选出的好茶便被可称作为贡茶,身价倍增。 这一次举办方是十方茶舍和fj省文化局联合举办,自然出钱的人是十方茶舍,fj省文化局则是帮忙走程序,申报国家批准,从官方的角度来认可这次比试的结果。 王怡一路走来,看着布置得清雅不俗的会场,心里除了赞叹司微语的兰心蕙质,想不出别的。她是很早认识沈清婉的人,时间如果追溯的话,当年沈清婉从江南移居到京都之后,她是最早结识沈清婉的人,先是因了孩子的关系,后来,她是为沈清婉的才华和气质折服。 清脆的琴声响起,王怡放缓了脚步,渐渐地靠近会场,在比赛台左侧的紫藤萝花架下面,坐着一位身着白色绣花旗袍的女子,前面和两侧的头发盘起,只留下脑后的一把,弯到前面搭在胸前,她坐在秀墩上,面前是一架古琴,清泉流水、鸟语花香、幽香丝丝,都能从琴声中品味得到。 整个会场一片寂静,茶香袅袅,伴着琴声清越,让人直感觉如置身梦境,一时间,王怡停住了脚步。她的目光锁在弹古琴的女子身上,这曲子她并不陌生《茶香送晚》,是当年沈清婉逼着司微语练过的曲子。这么多年,再次听到,她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司微语弹的,还是沈清婉在弹。 王怡定了定神,再次去看紫藤萝花架下面的女子,不是司微语是谁?她比一个多月前,略长好了些,或许是因为在弹琴的原因,神态气质一派宁静。王怡暗自松了口气,目光从司微语身上挪开,擂台上,约有十来个茶艺人正在沏茶,台下一排的评委,正中间坐着的人,正是乔离,他的旁边还空了个位置,是留给司微语的。 乔离并没有去看台上的那些赛手,双目锁在司微语的身上,不输于徐默尘的爱怜,更甚于徐默尘的占有*,这目光,让王怡很不舒服。 琴声停滞了一下,好在音并没有错下去,王怡再次去看司微语,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司微语略带些慌乱,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状态。她静静地弹完一曲,才起身,在乔离的目光关注下,向王怡走了过来。 “妈!”司微语喊了一声,在王怡跟前低下头。 “还记得我是你妈呀?”王怡嗔怪道,语气虽然严厉,可司微语若是抬头的话,绝不会错过她目光中的慈爱,一如曾经的的沈清婉。 “我先回酒店了,忙完了,过来找我!”王怡道。 “是!”司微语答应着,忙撵上去几步,扶着王怡的胳膊,“妈,我让人带你去我房间吧。” “嗯!”王怡答应一声,声音淡淡的。 一时间,司微语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一直以来,沈清婉还有对司微语发脾气的时候,而王怡,则是从头到尾地宠着她。这是王怡头一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沈清婉去世后,徐家的人,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比之叶承还有过,也是她最想珍惜的,却没有想到,命运会开这样的玩笑。 司微语回到评委席的位置上,乔离手叉着下巴,一面忍受着所有现场女性火热的目光,一面看着台上茶艺人们的一举一动。 “上面十个人,你觉得怎么样?”乔离偏着头,与司微语的脸只有半指的距离。 “怎么样,品了才知道。”她说完,从送茶司仪的盘子上端了两杯茶,左手那杯递给乔离,催着他赶紧品。 她自己,端起茶杯嗅了一下,茶的清香无减,溢了出来,清新澹雅,引人入胜,司微语记住了台上人的号码,11号,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脸上淡泊之色也是她看中的。 这次茶艺会,除了为十方茶舍做宣传,为她的茶道事业壮声势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目的,自然便是物色人才了。 “有看中的人了?”乔离看她的神色,便知她是看中了这11号,道:“苏云,江南人,24岁,毕业于b大中文系,现在一家报社当实习记者,更偏爱茶道工作。” 司微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只怕是将这一次来参赛的二十个选手的资料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望着台上的人,淡声道:“履历都查得这么清楚,我也觉得她不错,做乔家的当家主母也镇得住场。” “咳咳咳!”乔离一个不慎,呛了起来,一时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司微语坐在他旁边淡定若素,优雅地品着茶,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乔离还是第一次如此受窘,一时间,竟然面红耳赤,他收拾妥当,用帕子擦净了手脸,方才对司微语道:“我乔家的当家主母,难道不是应该是你这样子的吗?” 司微语只当他是开玩笑,毫不理睬。古琴换成了琵琶,秦铭亲自弹奏,是一首《高山流水》,司微语的手指轻轻随着节奏轻轻地敲打在桌面上,一面道:“听说十日后,有一批军火要从太平洋的公海经过,乔三爷有没有兴趣?” 乔离大骇,他扭转了头,盯着司微语的脸,一字一句冷声道:“你别告诉我你在打主意。” “又不是你的,你紧张什么?”司微语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笑着道:“我虽然无恶不作,但你放心吧,我还从来没有向朋友动手的习惯。” “你是说,我应该庆幸我是你朋友?”乔离冷笑道,“那我宁愿不是。”至少,司微语对他动手的时候,他可以束手就擒,不必让她冒风险。 司微语不语,那批货是银狮的,其实她抢来也没用,但一定不能让那批货上战场,她除了十二个人加上她自己,没有任何武装设备,想要端掉那批货,难于登天,但她没有想过放弃。 “你想做什么?你若是想平息那场战乱,让徐默尘回来,我做不到。跟你说句实话,我其实更宁愿他死在那里,永远回不来。”乔离道,他不可能不认识方才扰乱司微语琴声的那人,那是徐默尘的母亲。 在司微语看到那人的瞬间,她脸色大变,脸上表情复杂,带着愧疚、不舍和留恋,这是乔离不愿意看到的。他是恨不得司微语从来没有遇到过徐默尘,从此后与徐家没有任何联系。 “下面请第二批参赛手上台,我们现在公布本次赛事设置的第二名的奖励,由十方茶舍提供的五百万奖金。” “轰!”全场再次一阵躁动,之前的第三名是一百万奖金已经够让人惊悚的了,如今,第二名的奖励设置为五百万,那么第一名的奖励又会是多少?什么时候起,时代开始复古,茶艺如此受宠? 第十七章 奖励美男 , 等待并不漫长,参赛的选手有男人也有女人,行动举止之间如同一幅画般优美,又有铿锵古筝在一旁辅味,整个画面,如一副尘封久远的仙界卷轴,在这里人们抛却了红尘喧嚣,富贵沉疴,如远古的梵音在涤荡所有人心头的杂念,开始贪念这份清静自在,如沉浸在菩提境界,不愿意醒来。 奉茶的司仪端着盘子下来,台上的茶艺人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台下的评委们,司微语正要端起她看中的另一人沏好的茶,却被旁边的乔离抬手抢去,而是将另一女子沏好的茶递给她,无视司微语不满的眼神,道:“徐默尘也不会同意,厉琨和靳寇已经够让人忍受了,还是换个女的吧,男人嘛,做什么茶道?” “陆羽是茶圣,是个男的。”司微语怒道,乔离已经将那杯茶喝了一口,她不可能再端过那茶杯来喝一口,这和间接接吻没什么区别。 这次品茶,采取交替方式,每个茶艺人沏三杯茶,下面也只会有三个评委对一个茶艺人进行打分,排名也自然是按照分数高低进行,另外两杯茶已经被人喝了,司微语若是让这人重新沏,有失公允,这种偏颇,自然是司微语不愿意的。 就算是赛事,也做不到百分之百公平,比如乔离,自然是不会为这个男选手打高分的。 “李然,女,三十二岁,hk大学毕业,金融管理专业,爱好传统文化,对茶道研究颇有心得……” “停!”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司微语抬手阻止,扭头盯着他,危险的信息从微眯着的双眸中透露出来,“你是在左右我用什么人?” “你觉得呢?”乔离同样也有些生气了,他不愿与她起冲突,只好扭过头,“这些人的资料,我不信你没有看过。这个男人名叫肖飞,是跟过洛川的人。” 司微语听他这么说,便知自己是冤枉他了,心下里有些过意不去,又不愿说软话,只闭口不言,那一身气势却是收了起来。 乔离暗地里摇了摇头,有些好笑,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司微语是个孩子,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如果没有了徐默尘,他愿意宠着她,一辈子这么宠着。既然司微语不说话,那他只好主动说话,“李然和苏云,都很不错,可以成为你的左右手,将来,你的十方茶舍在这片大陆一定会大放异彩。” “大放异彩什么的,我可不稀罕,虽然这茶艺这么高大上,可我想的不过是最俗气的东西。”那便是钱,司微语道。 乔离笑了一下,不为她说的话,而是她能够答他的话,“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想要的是有资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若司微语只是追求钱的话,徐家的钱够她花几辈子的了,她自己一场赛车,便挣了一个亿,只是她自己,穿戴用着都很朴素,并不是乔离曾经看到的那些浑身珠光宝气,一身铜臭味的人。再说了,司微语想做什么,乔离却是清楚得很。 “怎么没看到靳寇了?”乔离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 “我也没看到符落啊。”司微语道,“还有你身边的那个隐形人呢?”司微语说的是青龙,乔离的暗卫,司微语恐怕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见过青龙的人之一了。 评选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两轮比赛中评选出前五位来参加最后的角逐,李然和苏云自然也在其中。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在台上响起,“现在,我代表本次举办方十方茶舍和fj省文化局来宣布本次第一名的奖金,一千万!” 最后三个字响起,全场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全场激奋起来,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如此高额的奖金就算是国际比赛也很难有的啊,摇身一变成为千万富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奢望? 司微语偏头看了一眼乔离,比起乔离一掷千金地买他那印章,一千万算什么?“你要出名了。” 乔离有些不解,正要问,便听到台上的女子接着道:“在这里,十方茶舍的总经理秦铭女士要求说明,这一千万的奖金是乔离先生的手笔,她要代表十方茶舍在此感谢乔先生的支持,获得第一名的选手,将会获得乔离先生亲手颁发的奖金,并得到他的拥抱,你们说,想不想要?” “想!”惊呼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有些失控了,与乔离渐渐沉下来的脸成为鲜明的对比,司微语嘴角噙笑,看乔离忍得快成为内伤,只差破颜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拥抱了?”乔离咬牙问道。 “对于一个阅女无数的男人来说,抱一抱又不会怀孕。”司微语道。 阅女无数是乔离自己说的,现在司微语反过来拿这话说他,只能说乔离是自作孽了。一场角逐下来,获胜的是李然,看着乔离纠结的样子,司微语望着台上,道:“你今年多大了?” 乔离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实话实说,“三十!” “这样啊!”司微语有些遗憾,“如果你不介意女方比你大的话,李然也还是不错的。只大两岁呢。”她说完,往另一边躲去,乔离举起的手要拍在她头上,被她躲过了,见她捂着嘴笑得咯咯咯,乔离觉得似乎上去颁奖拥抱什么的,也很好。 晚上,司微语留了乔离一个人吃饭,她自己忙往酒店里赶,王怡换了衣服正在通电话,是公司的事情,便让司微语先等着。司微语叫来了晚餐,摆好后,王怡才说完,她走了过来,在司微语对面坐下,司微语待她坐了,自己方才坐好。 “怎么样?”王怡问道,问的自然是茶艺赛的事了。 “还行,乔离这边帮了不少忙,又有他这个闪光体,宣传都省了。”司微语道。 “嗯,东南亚第一人,的确是大人物,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在茶道和玉石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有他在,只怕来了不少道上的人。”王怡道。 “是啊,几个评委都是他带来的,换了我,我是请不动的,当然,要是搬了外公和妈妈的名号去请的话,还差不多。”司微语自嘲道。 “你还年轻,别人都不认识你是真的。”王怡安慰道。 两人吃的是西餐,司微语将牛排切好,放到王怡面前,把王怡的那份换了过来,问道:“妈妈最近也很忙吧?爷爷身体怎么样?爸爸有没有休假?姐和她婆婆相处好不好?” 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王怡只觉得眼里有些酸,她该是多么想家,一个人年轻轻地在外面漂泊,找些事情来做,打发时间,若是没有之前的那些事,只怕如今,她已经和徐默尘结了婚,徐向晚嫁出去后,怡凡的事情就由司微语接手了,便不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史敏的态度也变了,你姐和她虽然不是很好,但比以前要强多了。爷爷和爸爸都还好。”王怡道。 说到底,顾家没有搀和其中才是原因,但这些,没有必要让王怡知道。 “关键是在顾迟,顾迟要处理好两边的关系,不能让姐姐受了委屈。史家,算什么?”司微语不屑地道,“要是聪明点,就别搀和司家和洛家的事。” “洛川到底怎么了?”王怡问道,“听说司新宇也不是司卫国的儿子,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事?” 京都这半年来很不太平,各种谣传流言此起彼伏,听说司新宇也被司家赶了出去,不知是真是假,但住到洛家是真,据说和林瑞相处得也很好。但王怡总觉得这里面藏了点什么,林瑞是什么人,会容得下司新宇? “洛家应该和洛婷之间有交易,很多事都是洛川做的,并不是洛婷做的。司新宇的确不是司家的孩子,这我早就知道的。”甚至有些事是她自己去向司家揭发的,只不过这些,没必要和王怡说。 “是这样啊!”王怡道,“听说洛婷和司卫国已经离婚了,司卫国准备娶一个女的,他和那女的孩子都有了,只可惜是个女孩子,司老爷子死活不同意,要他娶一个年轻的结婚,想必是想要个孙子。”王怡道。 司微语笑了一下,这一点倒是可以想见得到,她从小到大在司家受了多少委屈,她又不是不记得,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次,司卫国会不会听他的呢。“老爷子没被气死,还真是命大呢。” 两人边吃边聊,还是和从前一样。晚上,王怡没有走,陪司微语睡在床上。灯熄了,黑暗中,只听得王怡道:“你和默尘之间,怎么办?孩子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再说了,我听你哥说,你当时就诊的病历诊断书上根本就没有提过子宫受损的事,他也问了为你做手术的医生和护士,都说你的手术很正常,子宫也没有问题。” 司微语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打开了灯,凑到王怡面前怔怔地望着她,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些于她而言,就如一个在深海中挣扎得筋疲力尽的人,看到前面有一截木头,那是生的希望。 第十八章 神技表演 , 王怡坐起身,将她拉进怀里搂着,道:“你哥回来到处找不到你,把家里砸了个稀烂,后来一气之下就说要去维和。”见司微语垂下眼帘,生怕她心里不舒服,道:“我听你爸爸说,去维和是军委的决定,倒不完全是生你的气。” 这,倒是司微语没有想到的,那日救走洛川的人,她虽然猜到了是银狮的人,但她和乔离到现在都没有查出证据来,凭洛夕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在短短时日内建立起那么大的势力。司微语和洛川的人都交过手,他的人,没有那么干练,个人身手和协同作战的能力也不是一个档次。 乔离说,这些人,与他的人身手不相上下,但绝不是亚洲这边的人,而洛夕在美国,那么极有可能是银狮了。敌在暗,自己在明,对于司微语来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且,和银狮勾搭上,到底是洛夕自己的选择,还是洛家的安排呢? 司微语从来没有忘了洛家还有洛寒和洛夕,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洛寒,他的所有动作都不在面上,司微语奈何不了他,却不代表奈何不了洛川和洛夕。 朋友,终有一日,还是要反目成仇的,这一天,早晚会来。 “妈,哥的电话号码是不是换了?”司微语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王怡惊讶地问,以前两人小,她担心徐默尘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事来,现在两人大了,她又担心两人不做出什么事来,这担心,何时是个头啊? “我打给他,他关机了。”司微语道,她可没敢说后来她就一直不打给他了,一来怕他真的换号,二来怕徐默尘真的换号是为了不理她。这么多年,徐默尘是什么样的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俗话说,“事不过三”,这种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事,做一次就已经过分了,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妈妈,想要得到徐默尘的原谅,还不知是哪个年头的事呢,再来这么一次,徐默尘不恨死她才怪呢。 想到这里,司微语再也提不起兴致,只觉得前途一片茫然,心里更是藏了太多委屈,只好解释道:“那天手术的时候,我听到有两个医生在说话,然后说的就是那些话。” “子宫受损,很难再孕”,司微语没办法说出来,这几个字让她说出来,实在是太难,是如噩梦一场的存在,她至今都不敢去回望过去的两三个月,从上手术台一直到今日,漫长的一段日子,她痛苦煎熬,焦虑惆怅,一点一点去排遣郁积在心头的哀伤、离恨和悲苦,让自己去面对命运的捉弄,尽量去把岁月编制成一幅画,而不是让自己沉浸在苦海之中。 而如今,生活给了她有一个转折,告诉她,前面的路,并非是绝境。就如那一日,妈妈将离去,上天把徐默尘送回到她的身边。 “明天,妈妈带你去看医生。”王怡道。 “妈……”司微语拖长了声调,将反对的话说得委婉一点,她摇摇头,“我暂时不想去。” 王怡正要坚持,可看她痛苦的神色,也知她现在一时半刻还没办法面对如此大的转变,她害怕万一事实不是诊断书上看到的那样,对她而言,无疑是个更大的打击,到时候……,王怡自己也不敢想象,她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徐默尘和司微语自己去处理。 说到徐默尘,王怡也是头大,她也觉得,司微语这次是把徐默尘给惹大发了,她那倔强的儿子,一旦倔起来,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但,这事,她是帮不上忙的,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也只能司微语自己去解决。 第二日,司微语把王怡送上飞机,回来时正好赶上斗茶品。 此时,新茶初出,最适合参斗,抱有与司微语同样心思的茶商自然不在少数,所以,比起头一日的茶百戏,更是盛况不遑。 真正的斗茶品,以茶“新”为贵,斗茶用水以“活”为上。一斗汤色,二斗水痕。首先看茶汤色泽是否鲜白,纯白、青白、灰白、黄白,依次为负,汤色主要是反映茶的采制技艺,茶汤纯白,表明采茶肥嫩,制作恰到好处。这也是为何,司微语会让金翠花他们控制新叶质量,又要小猴子爷爷采用传统工艺制作,她要打造出顶尖的好茶,她的“金君安”、“银君安”和“忆君安”要在这一次斗茶会上一炮而红。 这次斗茶品的参赛方很多,多是和司微语一般的茶舍,很多人的想法是,就算不能在这次比赛中显露头角,只要让人记住他们的名字,也就行了。所以,真正参与夺魁的反倒没有几家,约莫十来家左右。 忆君安的名字推出时,让众人惊愕。只听说过大红袍、金骏眉、还有西湖龙井,绿茶、白茶、红茶、黄茶和青茶种类那么多,还真没有听说过忆君安这个名字的。 这并不重要,当司微语在台上开始用传统工艺将茶叶烤炙碾细,而其他的参赛方开始烧茶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便开始聚焦在司微语身上。她一身白色绣花旗袍,窈窕的身形展露出优美的曲线,头发盘起,因未嫁的原因,留了一缕顺在胸前,发上点缀着细钻,她做的虽是在这个时代看来粗陋的活,但展现出来的却是精细和雅致,还未点汤,便已描绘出一幅出色的水墨山水。 茶叶已经碾细,司微语勾身拿过丝罗,筛出极细的茶粉放入碗中,此时才开始注水。沸水已经凉置了片刻,她右手执茶壶,沿着碗壁慢慢在碗底聚集,漫过茶粉,她的右手同时用茶筅快速搅拌击打茶汤,使之发泡,泡沫浮于汤面。汤花咬盏,水痕滞留,不说汤色,只此,便注定了司微语的胜出。 每一个选手的一举一动,都通过大屏幕在全场放大,便于在场所有人的观看和评断。有了昨日的千万大奖,今日来围观的人已经爆满,但所有人都觉得,此次来,不虚此行。 司微语的泡茶方式,将会在全国盛行,从她一开始出手,便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她的一举一动,便于将来研究模仿。而此刻,更是人人都盯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无一例外是司微语和她面前的茶碗。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太多的专家,“度娘”可以回答你所有的问题,“点茶”、“点汤”、“击拂”,一系列的专业术语随着司微语的动作,从看客们的嘴里吐出来,司微语本身没有说一个字,便已经引得所有人在与她互动。 可以说,司微语不出场则以,一出场便是一个传说。 乔离坐在台下,他恐怕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拿手机拍她的人,不是不需要,而是他已经安排了人用高清镜头在拍摄。他只需要专注地看着她烹制即可。 茶碗被端了下来,每一个评委面前一盅。似为了怕那些参赛的人不服,司微语让人格外多送了几盅下去,让那些参赛方的老总们也都品一品,评一评。 很显然,已经不需要人说什么了,如此复古的烹制方式,如此专业的举动,如此鲜白的汤色,如此高超的技艺,已经表明了忆君安整个茶叶团队的整体水平。 一声声惊叹从品茶人的口中呼出,引得后面的选手都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碗发愁,送下去,无疑是找不自在,不送下去,那就意味着放弃。当一个个满分牌举起来的时候,参赛选手们回过神来,第一名遥不可及,第二名还是要争一争的。 “恭喜!” 司微语从台上下来,乔离笑着道。 “你放心吧,忆君安每年百分之三十的出口量,我选择你的人做代理,如何?”司微语道。 “为何不是百分之五十?”乔离不满地道。他心里怎么就不清楚,司微语不过是在还他当初给她的百分之三十的玉石量,只是,他不愿意司微语来回报他的给予。 司微语懒得理他,只盯着台上的那些人,这些人都是她将来的竞争对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不用看了,从今以后,这片大陆的茶市,便是你的天下了。”乔离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司微语不耐烦地道。 台上,已经决出胜负了,主持人是fj省委文化局的人,在宣布本次胜出的茶品,无疑是司微语的“忆君安”,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司微语起身朝台上走去。 她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话筒,笑着和主持人握手,然后从专程赶来颁奖的fj省领导人手中接过奖杯,只听得主持人在问:“司小姐为什么会为这款茶取名为‘忆君安’,是有特殊的意义吗?” 司微语想了想,笑着道:“应该是有的,那时候我看到茶叶的时候,心里正在想念一个人,希望他岁岁平安。我把对他的思念、期盼寄托在这个茶品里,希望每一个喝到‘忆君安’茶的你们,都能够岁岁平安!” 第十九章 她的馈赠 , 乔离端起茶杯的手顿在空中,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喝还是不喝,他就知道什么“忆君安”一定是和徐默尘有关,却没想到司微语居然能够说出来,如若说是换了司微语以前,那是绝对不会说出来她当时对徐默尘的绮念的,只是经过了昨晚,王怡的话,让她的心死灰复燃,如果身体真的没事的话,那么她自然是希望能够和徐默尘和好如初了。 二十年守候,不是一朝一夕,那份感情,不是彼此的人,是绝对无法体会的。就算最后,陪在彼此身边的不是对方,在徐默尘和司微语心里,那也只是一份将就,绝不是心底里最深的执念。 彼时,乔离并不能理解,也不能明白司微语对他的拒绝,其实是为他好。 既然是希望每一个喝到茶的人岁岁平安,那么乔离也没必要拒绝去喝,更何况将来还要做出口代理呢。乔离找到了喝下去的理由,也就更加细致地品尝起来。 主持人又在上面问了,“司小姐的这一套沏茶工艺,是祖传的吗?” 司微语愣了片刻,整个人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她的周身都被罩上了一层奇特的光环,她的声音更加柔和,如有一种魔力,带给人沉思、宁静,让人的心变得宁静,“我听外公说过,他小的时候,家里人就是这样沏茶的,外公说,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品的,真正的好茶,能够让人品出‘和、静、清、寂’的意境,这种意境需要茶艺人和茶品本身具有,才能够让品茶的人感受得到。” 很显然,主持人也被感染,她顿了顿,方才有些歉意地问道:“司小姐的外公,应当是一位大师了。” 能够说出这等话的人,自然是非常人了。司微语笑了笑,略一弯身,道:“外公已经仙去,很抱歉,我不能在此说他老人家的名讳,惊扰了他的仙灵。” “不,是我们很抱歉……”主持人道,“司小姐的‘忆君安’今天取得了非同一般的成就,我想您一定有很多感触,可否和我们分享一下?” 关键的时刻到了,司微语点点头,面向大众,道:“茶事是很圣洁的,国人自古以来有‘禅茶’一说。很显然,今日的我们追逐了太多不该追逐的东西,名利、富贵、权势和地位,反而忽略了太多本质的东西,比如:健康、平安还有我们的灵魂、思想。实际上,一颗心也需要养育、洗涤并好好呵护,渐渐回复它原本纯净的样子,我希望茶,能够成为一种媒介,让每一个人在袅袅茶香中,看到自己的性灵,回归最原本的自己,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好好呵护,而不是做今日颠倒的自己。” 良久,还是乔离带头,全场才响起了掌声,先是稀稀拉拉,顷刻便是雷鸣一般,如万马奔腾,从这一刻起,“忆君安”进入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为世人铭记,而茶道的精神也在此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传播,它因了“司微语”的名字,而被世人再次景仰。 会场的人渐渐散去,一场名利双收的盛会到此结束。乔离陪着司微语沿着水台楼阁慢慢地朝着会场外面走去,他边走边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找个安静的地方养上一段时间,后面的事,以后再说吧!”司微语说完,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最近有些精神不济,总是犯困。 乔离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又担心她心理负担太重,便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我要去一趟欧洲,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到法国南部海岸去呆个一年半载的?” 司微语斜睨着他,“去那种地方,怎么适合带我去呢?难道不应该是你独自一人去,然后在那里找一金发碧眼的高个美女,一起晒晒日光浴,喝点酒,来个法式深吻……” “停!”乔离抬手做了个stop的手势,他生怕她再说下去,会说些不成体统的话来,便道:“我是要过去处理事情,你要不去就算了。” “什么事?说来听听。”司微语道,“如果是和军火啊,武器啊,还有徐默尘那边的战争有关,就算了。” 乔离原本是不想说的,听她这么一激也就顾不上了,“还真跟那个‘火药桶’有关。” 乔离说的‘火药桶’,不是指真的火药库,而是指徐默尘待的巴干半岛,那里处于三大洲汇合处,因自然资源丰富的原因,素来为各大势力争夺,常年处于战乱之中。而这一次,却是巴干的独立政权联盟与殖民政府之间的冲突。战火已经延续了三年了,死了多少人,没有人统计。三个月前,两方在国际联盟的调解下言和。实则,依旧战火难平,只不过规模小一些。徐默尘维和,便是在那里。 司微语没有再问,她若是问,乔离自然会说,也不会有半个字的隐瞒,但是她不想再问。而实则,此时此刻,如若司微语问了,乔离会很高兴,只可惜,司微语停下了脚步,她的车已经在前面三步远的地方等她了。 她从厉琨的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到乔离面前,道:“这是一斤金君安,若是在市场上卖,价值绝对不低于一千万,但我不想卖给你,知道为什么吗?” 乔离笑着接了过来,他打开来嗅了嗅,清香逼人,合上后余香不散,绝对是极品,他抬头看着司微语,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莫非是想要更大的图谋? “因为这是我亲手制的,是不是不低于一千万?”司微语笑着道,不乏得意。 乔离却是怔愣了一下,他决计想不到司微语会亲手制了茶之后送给他。若是如此,对他来说,这一千万绝对是他这辈子花得最值的一笔钱了。他正要说什么,却见司微语已经坐上了车,他上前两步,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司微语的脸。乔离深吸一口气,还是道:“微语,如果你去巴干的话,希望能够让我知道。无论如何,这辈子,我绝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乔离!”司微语低垂了眼帘,“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在你上次离开京都的时候,只是后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之后,我在想,人,把握眼前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去担忧以后。我们之间没有血海深仇,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以后,就算是打打杀杀,也只是利益相争,不需要我们记挂在心上。我希望你还能像今日一样,与我坐在一起品茶看夕阳。” “好!”乔离伸出手,和司微语的手掌击在一起。如果是这样,他愿意成全她。 司微语的车渐渐走远,青龙在乔离身后现身,只听见乔离下了命令道:“告诉兄弟们,巴干那里,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不必出手,更不必与维和部队产生冲突。” 徐默尘是司微语的底线,也不是乔离轻易能够动得了的,他也没必要让自己惹这一身骚,他做他的生意,那里的冲突,他也只在背后操作,绝不出头露面去做那些引火上身的事。 至于司微语,那是他自己的事,只能徐徐图之。 “呕!”机场的面馆里,服务员才把一碗肉丝面放到司微语面前,便见她捂嘴想要呕吐,见服务员错愕,她忙摆摆手,道:“没事,谢谢!” 打发走了服务员,司微语放下筷子,向对面关切地望着她的厉琨道:“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哪里不舒服?”厉琨也放下了筷子,准备随时起身,“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昨天晚上凉着胃了,没多大的事,最近有些休息不好。”司微语摇摇头,希望将昏昏欲睡的状态调整一下,无奈,还是觉得脑子不够清醒。 厉琨见此,三口两口将碗里的面吃完了,拉起行李箱,两人便朝登机口走去。他们这次一共十二人,分三拨去墨西哥。靳寇已经在那边将工厂收购的事情办妥了,生产已经恢复,各个关键岗位也都安插了人,只等着司微语和厉琨过去了。 飞了二十个小时,司微语除了中途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水外,一路就是这么睡过来的。靳寇在机场接到她的时候,她还是连眼睛都睁不开。若不是太了解厉琨,靳寇都有些怀疑厉琨是不是给司微语吃了安眠药了。 靳寇询问的目光看过来,厉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厉琨本来也很担心,但他一路观察她,不过是睡得多了些,人迷糊了些,倒也没有别的异样,如今见靳寇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觉不正常,一颗稍微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靳寇收购的这家军工厂坐落在距离墨西哥湾不到一百公里的圣胡安小镇上,镇上人口不到两千人,本地居民不到人口的一半。墨西哥是一个自由经济体,它的东部是太平洋和加利福利亚湾,东部是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海岸线长达一万一千多公里,偷渡,各种交易,在这样一个温室里滋生繁衍,如火如荼。这样一个地方,无疑是发财的天堂。人口结构复杂,社会混乱,可想而知。 第二十章 痴傻之人 , 靳寇在这里安排的住处是军工厂旁边的一处联栋别墅,走两步便是小镇的街头。每栋别墅三层,二楼三个房间。靳寇将三人的住处安排在一栋别墅里。另外一栋则住跟过来的十个人。二楼的房间三人各占一个,他和厉琨的房间将司微语的夹在中间,三楼则是书房兼办公室。 司微语才到房门口,便抬手对两人道:“别理我,我倒一下时差,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进房间之后,顺手就关上了门。 靳寇举起的手还没落到门上便垂了下来,对同样惊愕的厉琨埋怨道:“我说,我才出来几天,她怎么就这样了?” 厉琨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来,待两人离她房门远一点了,厉琨才摊着手道:“我说,我怎么知道的,这种情况也就发生了两三天。她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直也没好好休养,现在精神不济,不是很正常吗?过两天,要是还这样,就找医生来看。” “我可告诉你啊,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事,不说徐默尘了,就是叶承和乔离也够现在的我们喝一壶的了。”靳寇道。 “你威胁我也没用,难道我自己就不担心?”厉琨道。 靳寇想想也是,他也是担心司微语才会说出这么不着边的话的,见厉琨也累了,也就不再说什么,放他回房去休息。他自己却是没办法休息的,开车又去了工厂,督促新武器的研发,还有要交付的订单的生产情况。 晚上,等他回来的时候,厉琨是已经起来了,司微语却还在睡。两人在餐厅里坐着,正愁要不要去叫醒她的时候,司微语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了。她在主座上坐下,左右看看盯着自己的两人,问道:“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吗?” 没有哪里不对,就是看不出来哪里不对,才觉得到处都不对。厉琨和靳寇同时拿起刀叉,同时避开她的问题。司微语觉得两人怪怪的,也懒得理会,在飞机上吃的并不多,若不是饿了,估摸着到现在还醒不过来呢。 只是,觉得这食物的味道怪怪的,让她有些难以下咽,才吃了一口,翻胃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了?”两人同时问道。 听得他们这么问,司微语更是难以忍受这气味,她起身便往卫生间跑去,抱着马桶开始吐起来,她没有吃什么,自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这种感觉是挖心般地难受。最后,吐得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两眼泪汪汪地望着两人道:“我是不是得了重病,要死了?” 靳寇和厉琨很担心司微语这么吐会把胆给吐出来,此刻听得司微语这么说,也是吓了一跳,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来,再次异口同声地道:“去看看医生吧!” “不去!”司微语一把甩掉两人,扭身出门,“我不去,我不吃西餐,我要吃中餐,给我熬点粥吃。” “好吧,我去!”厉琨连忙很没有节操地道,毕竟熬粥比说服司微语去看医生要容易得多。 靳寇怎么会不明白厉琨的心思,在厉琨临出门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却还是不得不上前对司微语道:“那我叫个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行不行?” “不行!”司微语一口否决,太小看她的智商了,去看医生跟医生过来看她有区别吗?她只是病了,又不是傻了。司微语觉得胃里空空的,她走到桌边的时候,厉琨已经把之前放在她位置上的盘子都撤干净了。 稀饭熬好后端上来,司微语先是舀了一勺放到鼻端闻了一下,虽然不是那么香,能够勾起她的食欲,但至少不像方才那样让她想吐。 见司微语慢慢地咽下一口,厉琨和靳寇方才松了口气,分别拿起刀叉开始吃自己的。 “那个……”吃到一半的时候,厉琨清了清嗓子,也没抬头,径直说道:“我方才在互联网上搜索了一下,据说恶心想吐、嗜睡,这种情况,是怀孕了的症状。” 虽然知晓司微语是出过问题的,子宫受损什么的,但厉琨还是希望那只是一个失误,更希望司微语这样子是怀孕了的原因。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有孩子,那绝对是一生的悲剧,天大的惩罚。他和靳寇作为她身边的人,她的伙伴,她的守护者,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够幸福的。 司微语和靳寇要舀到嘴边的食物都停顿在半空中,瞪大了眼睛盯着厉琨。如果说,这一生还有什么能比厉琨的这句话更惊悚的,司微语表示:没有。她并没有忘了王怡跟她说过的,徐默尘调查那天为她做手术的所有医生和护士,查她的诊断书后的结果,那就是,手术正常,子宫无异常状况。 “不可能!”司微语遥遥头,果断地道。 “是不是怀孕了,需要看看医生才知道。”靳寇同意厉琨的意见道。 “不,不看!”司微语说完,便大口大口地舀着粥,机械地塞到自己的口中。 厉琨和靳寇对视一眼,都觉得拿她没有办法,两人也并不知道徐默尘到底有没有和司微语做过那事,所以,“怀孕”也只能是个推测。既然司微语不同意去,两人也不能把她绑着去。 “厉琨,如果说,有个女的,和你相爱,因为一些原因,她离开你了,而且这种事情发生了两次,你还,会不会,想要和她在一起,或者说,会不会原谅她?” 就在两人心里想着对策的时候,司微语突然开口问道,她虽然是在问厉琨,但目光却是在两人的身上来来回回,很显然是想听听两人共同的意见。 厉琨和靳寇跟了她这么久,是她最为信任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她问的其实是自己和徐默尘之间的案例?厉琨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能。” “为什么?”司微语不满他的回答,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信任他,全身心地依赖他,有困难的时候想到他,而不是一有困难就离开,这是逃避且对感情不负责任的表现。”靳寇解释道。 司微语低下了头,其实答案一直在自己心里,难道不是吗?可她做不到,她太想要徐默尘幸福了,希望他的人生圆满完美。她不愿意因自己人生的缺憾而连累了他。不愿意他受任何伤害,因她而不完美。 “相爱的人,对方便是自己的幸福,你的幸福是徐默尘,可你有没有想过,徐默尘的幸福是什么?”厉琨似知道她的心思,言道。 徐默尘的幸福是什么?这个问题,司微语从来没有想过,她所有的走过的路都是按照理智判断的方向在前行,还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看到司微语迷茫的双眼,靳寇觉得,上天对每一个人都何其公平,他赐给你a就不会再让你拥有b。比如说司微语,美貌、聪慧,但身世坎坷,在感情方面却迟钝得如同一个小孩子。他突然有些怜悯徐默尘,爱上一根筋的女人何其可怜。病太严重的时候,就必须要下猛药啊。 司微语垂下头,没有在说话。她冰雪聪明,太聪明的人有时候就会钻牛角尖。一不小心走到这一步,便是进退两难。如果说,她的身体当真受伤,以后再也做不了妈妈,徐默尘即便是恨她,对她失望,最终心底里对她还是千回百转的爱;如果如厉琨说的那样,她现在怀孕了,便证明她的身体好端端的,徐默尘又该如何想她? 徐默尘的性子,只怕没有人会比司微语再了解他了 洛川醒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白色,一时间,他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堂。稍微动了一下,腹侧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让他苏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还活着。过去的场景,如同镜头快退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门轻轻地被打开了,洛川的的目光投向门口,进来的是洛夕,她的身后跟着洛寒,看到两人,他松了口气,长吁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见他如此神情,洛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扭头与洛寒的目光触在一起,带着委屈,她费了多少心思才把洛川救了出来,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的漠视。 洛寒抬手抚在女儿的头上,他上前两步,走到洛川床边坐下,放缓了声音问道:“感觉怎么样?” “这是哪里?”洛川的声音很冷,凉得如同入冬了的湖水。 洛寒心里划过一丝痛意,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道:“是在缅甸,爸爸会安排人在这里保护你,不要担心。” “然后呢?”洛川睁开眼,双眸中不含任何温情,他抬了抬那只只剩下一截的腿,忍着伤口裂开的疼痛,道,“然后拖着这种残破的身子,过完下半辈子?” 洛寒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目光落在洛川的空荡荡的裤腿上,刺眼的疼痛从双眸传遍全身,最后聚集在心脏处,如万箭穿心,他的脸上,已经不复见了见到洛川时的喜悦,面如死灰。 “哥,你怎么能这样?”洛夕终是不忍见父亲的悲痛,冲了上来,朝着洛川吼道:“你凭什么埋怨爸爸?爸爸为了你……” 第二十一章 半杯红酒 , “住口!”洛寒厉声制止住洛夕,扭头去看洛川时,依旧是一副慈父的样子,他拉开被子,看了看洛川身上的伤口,见无大碍,方才起身道:“你好好休息,爸爸晚上再来看你。” “等等!”洛寒拉开门,准备出去时,听到洛川的声音,脚步停了下来,却见洛川是对着洛夕在说话,“你留下!” 洛寒给女儿留了个警告的眼神,方才出门,走前把门关上。 “刚才说的话,接着说。”洛川冷冷地道。 洛夕张了张嘴,最后深吸一口气,对于洛川的这种态度,她身为妹妹,已经习惯了。 “没什么。”洛夕低下了头,她不擅长撒谎,却没发现自己的耳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情绪。 “救我的人是谁?”洛川换了个突破口,接着问道。 “银狮的人。”洛夕道。 “条件?”洛川单刀直入,问道。 “我不知道,是跟爷爷他们谈的。”洛夕深吸一口气,道:“我只负责带他们去救你。” “是你牵的线?”洛川的双眸如同利箭,寒光四射,似乎是想要把洛夕穿个透彻。 洛川说得没有错,洛夕早就是银狮的人了,身为西点军校的人,如若和银狮没有打过交道,是不太可能的事。但,她是交换生,原本不需要如此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接受银狮的安排,在西点军校脱颖而出,至今想来,她依旧不知道缘由。 “我们会让你成为西点的优等生。” 当时,那人是这么跟她说的,想到司微语在桑赫斯特的表现,她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那人的要求。条件是什么?她忘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愿意想起来。只知道,从此以后,她再无与司微语平行竞争的权利了,她失去了一个女人最为珍贵的东西。 想到这里,洛夕闭了闭双眼,睁开眼时,已是满目愤怒,“是又怎样?哥,司微语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难道你真的想要毁了洛家?不就是一条腿吗?你以为你死了,她就会愧疚,你以为你死了,她就会记得你?告诉你,她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徐默尘,你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洛川的脸渐渐地失去了血色,是一个人极致的愤怒之下忍耐的样子,他顺手抓过手边的手机,朝着洛夕扔了过去,幸而被洛夕躲过,只听得他一声爆喝:“滚!” 洛夕气得落泪,想要扑上去掐死他,终究却只是跺了跺脚,拉开门冲了出去,门在她的身后砰地一声,关得地动山摇。 洛川合上眼,陷入沉思之中。洛夕的话,他早就想到了,却也揭开了他心头最深的那块伤疤,司微语对着他的腿开枪,却留下他的性命,并不是因为儿时的那份情意,而是为别的。 季南的那条腿,是为救徐默尘而没的。司微语在英国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洛川不可能不知道。当年为了逼迫她,洛家和司家没有给她任何资助,反而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人胁迫,衣食无着,不过是想逼得她求饶回头。但,司微语并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最后她是怎么度过剩下的日子,他并未亲眼看见,只听说她的身手长进得很快。 但,他未亲眼所见,并不代表,他就猜不到司微语曾经受过怎样的磨难,一个人只有在逆境中,在生死关头才会进步神速。 洛夕被人带到了一间会议室里,远程电话的屏幕上,是一个男人翘着腿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他白色衬衣,黑色西服套装,他端着半杯红酒,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目光专注地看着这边,却并不显得温润,甚至,洛夕的手已经止不住哆嗦了。 轻轻的关门声在洛夕身后响起,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洛夕怯怯地走到屏幕前,却没有在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而是立正,略微低着头。 “西点军校就是教你这么站军姿的?”对面的男人哂笑一声,却是带着嘲讽,他笑完便往另一边别了别头,这等轻蔑看在洛夕的眼里,只憋得她心里堵着一口气,进不去也出不来。 洛夕收腹挺胸,中指放在裤腿缝里,昂首看着对面的男人,听着那人的指示。 只可惜那人视若未见,他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听到“叮咚”一声,是酒杯落在玻璃桌上的声音,他起身来,一米八五的个子,匀称修长的身体,整个人英姿挺拔,他走了几步,站在摄像头跟前,洛夕这边的整个屏幕便只看到他放大了的整个腹部,白色的衬衣,金色的纽扣,透过衣缝隐约可见腹部的毛发。 洛夕的头忍不住要往下低,却听到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死了?” 一切也出乎洛夕的意料,那辆车,那个人,是特别安排的,却没想到不但没有杀掉司微语,还被她反过来杀掉了他们的秘密武器,那辆车,还救了她一命。洛夕得不低下了头,却听到那人的声音轻快,带着隐隐的笑意,道:“真是聪明的女人,是我喜欢的类型,留着她这么多年,还是值得的,有意思。” 听得他这么说,洛夕心底里的嫉妒如这春日里的杂草密密匝匝地蔓延,这还不够,只听得他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道:“谁让你们动她的?” 声音冰冷,如同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从她的四肢百骸传遍全身,洛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听,听你的指示,救洛川。” “洛川死了就死了,我说过为了救洛川就可以伤了她吗?” 隔着太平洋,隔着千万里千山和水,那人的气势威迫没有丝毫泄露地通过电波传来,洛夕的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了,好在凳子就在她身后,她跌坐在上面,却也只是一瞬间,又忙站了起来。 洛川是她的亲哥哥,如果说没有什么感情,知道他去送死而袖手不管,那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何洛夕要求他帮忙去救洛川,并在其中牵线搭桥,让他和洛家搭上联系,交换好条件,最后才有了这一次行动。 她一直以为,有了这次合作后,她身为洛家的小公主,会在他的眼里有一点点的份量,可此时,这人的话,无疑是向她泼了一盆冷水,原来,就算是洛家,在他的眼里,也是如草芥一般,更讽刺的是,司微语这个孤女,在这人的眼里又是这般重要。 好在,她了解这人,这人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是利益,司微语是他钓徐默尘这条大鱼的鱼饵。 “局布好了?” 声音再度传来,洛夕抬头,那人已经坐回了原位,这一次,他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换台,脸并没有对着这边,洛夕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看着这人俊雅的侧脸,洛夕回答道:“是,布好了。” “不要再让她跑了,这条美人鱼,我要定了!”那人的回应还在会议室里回荡,只是眼前的屏幕已经只余了一片空蓝,只有远程电话的品牌logo在屏幕上跳跃晃荡。 洛夕闭了闭眼,这人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她的心窝,她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可不管到哪里,从小到大,永远就是活在司微语的阴影里,永远是她的尾巴,如今还成了她的替代品。 战争再次打响,独立政府的人再次发起了猛攻,殖民政府在反击。徐默尘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一颗颗榴弹从低空俯冲的飞机上带着哨声落下来,然后是轰地一声巨响,火光照亮碎石尘埃夹杂着一具具的尸体在徐默尘的眼前此起彼伏。 徐默尘的脸沉静得如雕刻一般,他的唇紧抿,听觉并没有被炮火影响额,若是专注地听着楼道里的声音,食指弯曲敲打着桌面,声声叩响,方才显示出,他此刻的心境是很不平静的。 “……如果有把握的话,我建议你申请去巴干地区。我会安排,让你以维和的方式过去的。” “……那里出现了被人改造过的‘人’,‘机械人’!”最后三个字,徐庭白中将格外加重了语气。 徐默尘记得,五年前,极少出门的徐家老爷子被通知到军委去开会,回来后在家里大发雷霆,大骂一通,指责一些人“禽兽不如”。当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事后从书房门口路过时,听到爷爷和爸爸的对话,话中出现了“机械人”三个字。 当时,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并不是笑这种技术不可实施,而是在笑,这等主意也有人想得出来。原来,五年前,爷爷被通知去开会,便是讨论在国内研究“机械人”的研究,跟上时代的脚步,只不过,这一跨时空的想法,被爷爷一票否决。 “不符合伦理道德!”这是徐庭白对徐老爷子否决的解释。人的死亡是一个过程,先是身体各器官的衰竭死去,然后才是意识一点一点的消失。而制造“机械人”的时机非常重要,是在人躯体死去,意识残留的片刻,将芯片植入人的心脏处,并通过三根导线与大脑皮层连接,收集脑电波,并通过芯片传递电波来给“机械人”下达命令,并压制人体本身的脑电波,控制大脑皮层下的意识,来执行芯片的命令。 第二十二章 以色诱之? , 而芯片,很显然是通过电信号与终端处理器来连接的,由真正的人,来控制。 这一次,他安排下去的任务,便是让他的人去找当日他看到的这条街上的五金店老板,搞清楚所谓的机械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把人带回去,把芯片带回去,无论是特种部队的掌舵人,抑或是徐家的接班人,他需要守护的是那一片国土的安宁。 “微语说,让我小心史岩……”徐庭白的话在耳边响起。这一次的任务,他本来是要亲自去的,却被那个叫做威廉的美国人给拖住了,才让冷哲带队过去。他头一次没有和自己的兄弟们去出任务,等待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 轻微的,瑟瑟的声音传来,不待外面的敲门声响起,徐默尘便道了一声:“进来!” 门从外面打开,进来的人一身本土打扮,脸上沾满了脏污,只见他爽利地抹了一把,露出一张典型的国字脸,不是冷哲是谁? “怎样?”徐默尘的声音有些急促,但面上依旧冷静如昔。 “到手了!”冷哲从怀里摸出一块芯片,鲜血淋漓,三根主线上还带着血肉组织,像是从人的身体里掏出来的一般。徐默尘从他手上接过来,才要细看,便见他的手一扬,毫不犹豫地从窗口扔了出去。 冷哲的手本能地一扬,口里才吐出一个“你”字,便被徐默尘飞身扑上,将他摁在地上,滚了两滚,在一处墙角处停下。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房屋被震得摇晃欲坠,屋内的桌椅晃荡挣扎了一下,便坍塌下来,接着是稀里哗啦的瓷器落地粉碎的声音。 徐默尘的臂力之强,冷哲再清楚不过了,一百七八十斤的硬汉落到他手上,他扬出去时能扔上十米远,更何况是这么一块不足一斤重的芯片,况且虽然方才情况紧急,但徐默尘扔出去时,仍然是讲究了方法,如同掷铁饼时,平抛出去的,风的阻力什么的,降到了最低,冷哲目测,徐默尘扔出去的距离,最起码也有两三百米远,如此远的距离,余震波及如此之大,爆炸的威力可想而知。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从残破的墙壁上看过去,对面的一片居民区已经被夷为平地了,与他们这边一墙之隔的地方,也只剩下了坍塌不足人高的房屋。如果,距离再近一点,那么,他们所在的这栋房子,估摸着就是这副局面了。 他和徐默尘,能不能活着,很难说。 冷哲深吸一口气,咚咚咚的上楼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是和冷哲一起出去的战友回来了,几个人均是惊魂未定地看看他们,再看看他们前面的一览无余的残垣断壁。 “是那块芯片。”徐默尘背着手走到几个人跟前,“如果我没猜错,应当是有遇冷便启动自爆功能的装置,虽然这种手法并不是太高明,但对于我们这些不熟悉状况的人来说,还是有作用的,比如,刚才……,幸好冷哲是揣在怀里带进来的。” 徐默尘说完,愧疚地扭头看了冷哲一眼,来这里,让他的队友们时时处于危机之中,这不是徐默尘的作风。好在这次来的二十多个人,都是精英,倒也不会让他有多担心。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冷哲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徐默尘,开着玩笑道。 “这城里,‘死而复活’的人应该不止一个,我们总会找到下一个。”徐默尘道,死了这一个,难免会引起对方怀疑,但好在这一次行动除了最后关头出了失误,其他的部分都干净利落。 “我们走!” 徐默尘说完,便带领大家从残破的窗口跳了下去,机械人的芯片在这里爆炸后,必然会引来有心人的,很显然现在不是暴露的好时机,这也是为何,徐默尘会耗时间与威廉那样的人兜圈子,而放弃与冷哲他们一起出任务的原因。 一行六人在徐默尘的带领下,在夜色的掩盖下,顺着断墙往市中心的驻地潜进。这一晚,并无月色,中东属于地中海气候,这里的天气总是很干燥,少雨气温很高,一场爆炸之后,扬起的漫天尘土,在远处战火的映照下,如同地狱里起的黑雾一般,让人不经意就会看到黑白无常穿过黑夜而来。 徐默尘走在最前面,如同矫捷的猎豹一般,黑暗是他的专属色。不远处,传来整齐的军靴声,这种声音经常会在发生爆炸,或是火拼后的现场附近响起,是维和联军的脚步,这中间,也会有徐默尘的人。 徐默尘在一处民房附近停了片刻,侧耳听那声音正朝这方过来,他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人先走。 “头儿?”冷哲在他身边低语了一声,他并非不放心徐默尘,而是提醒他小心,见徐默尘沉稳不动的身形,冷哲便转身带着队友们沿着另一条路撤回去。 队伍从小巷口正对着的大路走过去,排在最后一排的是徐默尘手下的一个排长,曾在全军大比武中拿过第一。走到巷口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顿,哎呦喊了一声,便放缓了脚步,与他相排的是一个俄罗斯的维和人员,侧目看着他笑了一下,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跟了上来,那人扭过头,笑着对他旁边位置上的人道:“怎么没走啊?” 没有回应,那俄罗斯的人盯着这人的侧脸看了一下,都是一脸迷彩,根本就看不清真面目,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这里的生活沉闷而又艰涩,中东的女子个个营养不良,连看都没什么看头,而亚洲的男子,肤白瘦弱,大有受的潜质。 很显然,今天这个人注定了要成为黑白无常的任务之一。 他的手刚刚凑过来,准备搭到这个亚洲男子的肩膀上,却搭了个空。这亚洲男子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眨眼便到了前面,与一个美国男子挨在一起,低语不知在说什么。 “嘿嘿!”俄罗斯男人笑了一下,不经意间,裂开的唇口中,居然流出了一丝银白的丝线。 前面的那个亚洲男人,自然是徐默尘了,他亲自换下了这次参与巡逻的那个排长,便是要返回现场去看看。他与美国大兵走得很近,但身体并无接触,行走间,白色的手套不经意地擦过那美国大兵的腿部,感觉很是怪异。那美国大兵并无一丝反感,反而扭头对着身后的俄罗斯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不无挑衅的意味。 他正要采取点什么行动,再次刺激一下已经怒火中烧的俄罗斯男人,只可惜现场到了。 他一转身,那个亚洲男子也已经不在了,四处搜寻一下,却见他站在废墟的中间,那里正是这次大火力爆炸的中心点。 徐默尘站在这中心点,不由得惊叹这芯片的爆炸力,很显然其中是有核元素在的,否则普通的炸药就算有这么大的威力,也不可能有如此小的体积。更何况,身上的敏感探测仪正在兹兹地响,红灯显示表明,这里的核辐射超标。 他目光搜寻了一遍,看到不远处同样在黑暗中潜伏的几个虚虚实实的身影,当即就提起了脚步,没有什么,比他的健康更重要的了。在走过那俄罗斯人身边时,他的手在那人身上轻轻地搭了一下,那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整个身体便软了下去,连吱都没有吱一声。 想触碰他?如果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话,这个俄罗斯人,会做何想? 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徐默尘随队回去的时候,拖沓地,依旧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那个美国大兵刻意落后,走在徐默尘的身边,到底是发达国家的人,在一个文明国度长大的人,受过高等教育,与从军火和毒品浸淫的国度出来的人,到底是有差别的。 偶有那么一次,那美国大兵感觉到自己腿部处有触碰,那里是他的原子枪放置的地方,虽然心猿意马,这美国大兵还是伸手摸了一下,枪支依旧在。 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徐默尘的话不多,却总能在要冷场的时候让这美国大兵再次挑起话头,说话间,目的地也就到了。冷哲正好在门口站着,见徐默尘过来,便招了招手,如同招一个排长一般,“头儿要见你,进去吧!” “是!”徐默尘啪地行了个军礼。 那美国大兵看着徐默尘在楼道口消失的身影,眼神哀怨得如同怨妇。 冷哲老远就看到徐默尘和着美国大兵一起过来,似乎交谈甚欢,他生怕是这美国大兵缠住了徐默尘,如若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地,装模作样地向徐默尘下达那么一个命令。但此刻,看到美国大兵这种怨妇一般的眼神,冷哲还是被雷到了。尼玛,这是什么节奏?难道是徐默尘在司微语那里吃了瘪,突然之间把性向给改了?而且还是美国黑种大兵这种独特的品味? 冷哲惊悚了一下,连忙转身往徐默尘离开的方向追去。 ------题外话------ 默尘哥哥出卖色相?哦哈哈哈o(n_n)o哈哈哈~ 第二十三章 幕后黑手 , 这是一栋三层的平顶楼房,有些像*十年代的农村初中一样,每层都是并排的房间,房间里尚还宽敞,连带着卧室和宿舍。上下三层约有二三十个房间,几间较大的腾出来做了临时指挥所、会议室和食堂,其他的,都分给维和部队的人。除了领头的首长是单间外,其他的人都是四人一间。 冷哲在徐默尘的办公室里站了一下,里面哗哗哗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他出来。军装已经穿戴整齐,他正拿着一个毛巾在擦头上的水珠,见冷哲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失神地看着他,徐默尘不动声色地从他旁边经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十分钟后,俄罗斯和美国这两边就会有冲突,会盘问到我们这里,你做好准备。”徐默尘道。 “是什么事?”冷哲吃了已经,但问话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喜色。 “这次巡逻的俄罗斯士兵死了,致命的武器是美国的无声激光枪,从背后直击心脏。”徐默尘简短地道。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冷哲满不在乎地道。 “报告!” “进来!”徐默尘下完命令,看着进来的排长,缓缓地道:“因为冲突的根源是我们的排长。” 这排长是当日奉徐默尘的命令去徐庭白那里接司微语的人,山东汉子,身材很魁梧,却有个很娘们的名字,刘爽。他的个头与徐默尘的不相上下,脸上若是都涂了迷彩的话,是很难把这个浓眉大眼、阔鼻黑脸的山东大汉与徐默尘这等清冷俊逸的大神级人物区分开的。 联想到方才徐默尘上楼时那美国大兵的眼神,冷哲这样高智商的物种若还有不明白的,那就不用在徐默尘身边混了。 “噗,哈哈哈……”冷哲大笑不止,如若不是徐默尘冷着一张脸,他都想拍桌子了,但看到徐默尘越来越臭的脸,冷哲还是很识相地不再笑了,却最贱地说了一句:“若是嫂子知道你这般出卖色相,会不会嫌弃?” 嫂子便是司微语,虽然司微语现在不知身在何方,也明明知道徐默尘是被司微语给“抛弃”了,但跟着徐默尘的人,却依旧不避讳地在徐默尘面前提起司微语,并尊称她一声“嫂子”。 她会“嫌弃”他?想到司微语会有的反应,徐默尘冷峻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道:“银狮那边的军火,什么时候起运?” 又开始问正事了,冷哲收起了玩笑的样子,正襟危坐,他自己没有回话,反而去看刘爽。 刘爽进来本来就是来汇报这件事的,他上前两步,立正稍息,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开始汇报,“银狮这次发运了两批军火,一批走水路,一批空运,根据我军的情报,水运的这一批,应该是个幌子。” “什么意思?”徐默尘道。 “我怀疑是银狮故意透露信息出去,是想引什么人上钩。”刘爽道。 “国内有什么动静?那三家?”徐默尘沉着脸问道。 “十日前fz城发生了一场火拼后,洛寒从yn边境消失了三个小时。”侦察排长道,“听说,那里出现了机械人。” 徐默尘从正在看的国内剪报中抬起头来,目光缓缓向上,落在刘爽的身上,道:“机械人呢?” “听说是被人一枪击中心脏,运气很好的是核弹没有引爆,所以,暂无人伤亡。”刘爽道,“击毙用的枪支是银狮今年特定的手枪,口径超过m1911,达到50mm,威力超过svd狙击水平,听说是新研发的。” 不是新研发,而是司微语的那一柄。想到司微语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不自知,徐默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死过去后再活过来,这种感觉,不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悦,而是惊魂未定,茫然不知未来的恐惧。 他是有多长时间没有了解国内的那些信息了,以为有老爷子在,以为有徐庭白在,却没想到,司微语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这么远。“接着说!” “通过清理现场判断,应该是一方被另一方围堵,最后被突围,死伤的是一方的人,应该是国际势力,手段很高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来指认他们的身份。那个机械人的身份是中东人,心脏部位的芯片被人取走,只留下了那具尸体。我们是通过击穿在他后背的伤口来判断手枪的型号的。其他的,没有任何收获。”刘爽道,“官方给出的信息是,那人死亡时间九小时以上,也就是比被击毙时间提前了五个小时。” 国内那些人,就算是把一个活生生的机械人放在他们面前,估摸着他们也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况且这种信息原本就应该封锁,不能有任何消息走漏,否则,便会带来国际恐慌。 这也是那些人敢把机械人送上战场的原因之一。 他们知道,各国首要都会帮他们保守秘密的。 很显然,徐庭白和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制造机械人,需要大量的濒死人,能够源源不断地为那种机构提供这种资源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战场”。 去探究挑起这场战争的背后黑手是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推动一场战争的理由往往不需要很充分。战争,似乎很遥远,其实随处可见,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国家。小范围只是利益相争,国家之间除了是资源争夺外,其实,是有权势的人玩的一场游戏而已,是对征服*的满足。 巴干的内战已经持续了几年了。历史渊源如何,对于徐默尘这种不从新闻报道获取信息的人来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看的,向来都是最高机密的简报。 “查探清楚,银狮是想要引诱谁上钩?”徐默尘的手轻扣在椅靠上,“查清楚起运码头,再给我办好一路的手续,我要亲自过去。” “是!”刘爽领命出去了。 “那这边怎么解释?”冷哲看着徐默尘起身,他自己也起身跟在徐默尘的身后,像尾巴一般转来转去。 徐默尘扭头看向他,黑沉的双眸里神色难辨,冷哲却还是从他沉静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嘲讽,他拍了拍头,笑着道:“好吧,我就说你蒙召回国了。” 说是十分钟,十分钟不到,外面便喧闹起来了。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地方,这栋三层楼一直都很安静。不同的国籍,不同的习惯,约束了这些人彼此之间的交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熬过三个月的时间好回国升官。 “走,出去看看!”徐默尘率先走在前面,站在门口走廊的栏杆前看着下面。 死去的俄罗斯男人的尸体正被人抬着从大院的铁门进来,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人都围了过去,但谁也不敢上前,后面的人想挤到前面去看,前面的人却又纷纷往后退,不敢离那具死尸太近,这么挣扎下来,直到那尸体被摊到地上,围观的人离那担架始终保持在一米五的距离。 不约而同地,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俄罗斯维和队的队长冲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威廉,是国际联盟派来的那个美国人,主导这次多国维和。两人围着这具死尸转来转去,都有些束手无策。 这些人,当官可以,胡扯还行,打仗也还凑合,若说验尸判案,那当真是笑话。徐默尘看着下面这局势,只觉得一场好戏,却没有推波助澜的好演员,真是可惜了。 “还是去安排出境的事吧!”徐默尘说完,转身又进了屋。 “让刘爽跟着你去。”冷哲提议道,但语气却是很坚决。 徐默尘的脚步顿了顿,他扭头看着冷哲脚前的地面,一张脸跟这水泥地面差不多,万年不变的冰山一般,“你是怕我回不来?” 冷哲的确是怕他出什么事,但他能说是吗?“不管怎么说,刘爽一定要跟着你去。”多年的好友,虽然是上级,偶尔反抗耍赖一下,还是没关系的。 五月,是墨西哥的雨季,天气闷热,随处可见的棕榈树、阳光和站在高处可见的沙滩并没有缓解司微语来这里之后的不适。正是早上比较清凉的时候,司微语跟着靳寇第一次走进了她花了三亿买下来的工厂。濒临破产的一座工厂,一如意料中的萧条和冷清。 但,厂房的结构,机械设施还有工艺格局,却让司微语很满意。一路走来,除了少数的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外,便可以看到瘦骨嶙峋的儿童、未老先衰的妇女和眼神暗淡无光的少女。世界经济排名第十三的国家,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繁华,黑势力控制了这个国家,对于国人来说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枪战在这里随处可见,暴力、谋杀和欺诈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冷淡。 司微语从那些停下手中的活,扭头看自己的员工脸上,看到的是这些人对生活的茫然,与其说是人,司微语觉得,他们更像是一架机器。 第二十四章 她的下落 , “一共有多少人?”司微语问道。 “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人,我们接手的时候,已经拖欠了工人三个月工资了,经过与卖家的谈判,这笔钱从交易款中扣除了,工资也已经发了下去。”靳寇道。 “卖家的背景是什么?”司微语问道。 “牵扯到这里的毒枭之间的战争,丢了命,才宣告破产的。”靳寇怕司微语听不明白,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详细地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信息,“三个月前,这家军工厂原来的老板接到了两张订单,下订单的是罗亚和赛塔两家敌对的毒枭,势力都比这军工厂老板强。这老板也不傻,和罗亚达成了协议,把军火交付给他们,但罗亚要保障他的安全。只可惜,货是交了,罗亚没有遵守诺言,这老板一家一夜之间满门被灭,尸首三天后在镇口的公路上被发现。” “呵!”司微语轻笑了一声,“罗亚又不傻,赛塔帮他省了一笔钱,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是死对头,也犯不着在这种事上和赛塔过不去啊。” 正说着,厉琨过来了,他是早就过来看了这边的生产情况的,这次就没跟着过来。司微语转过身,看着他从厂门口走过来,步子有些急,便等在原地。她迎着早起的阳光,一身米色的宽松衣裤,即便是站在油污厚重的车间里,也依旧如同晨曦中绽放的玫瑰,冷艳而又高贵。 “罗亚的人来了,想要见我们。”厉琨说完,便盯着司微语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到点什么,只可惜,她竟像是听到一个寻常的消息一般,无一丝动容。 墨西哥控制在四大集团手中,靠近墨西哥湾的这半边,便由罗亚和赛塔所有。自然,他们的版图并非仅仅只是墨西哥,而是整个拉丁美洲。势力之大,远非司微语他们这群初来咋到的小新鲜所比。 “不见,如果没有订单,不是我们的顾客,没时间搭理。”司微语轻言慢语道,她似乎完全不知道罗亚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厉琨转身而去,无丝毫质疑,靳寇也一样,面色平静地跟着司微语慢慢往前走。他们似乎已经猜到了司微语早就会这么回绝一样,即便是他们所在的军工厂就在罗亚的控制版图之内。 “乔离那边有什么动静?”司微语边走边道。 “他从法国飞过来了,估计下午三点钟会到。”靳寇道。 “哼!”司微语轻哼一声,“银狮的货从墨西哥湾起运,这等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飞机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就绪,我们人手有限,是盯港口的货,还是盯空运的这一批?” “必定有一批货是假的,用来引诱我们的。既然乔离盯的是港口这一批,那么,我们就盯空中的这一批,这一次,你和厉琨跟着我一起去。我想要这批货。”司微语停下脚步,看着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正好被窗前的一棵棕榈树挡住了,阳光落在雨后的叶子上,滚动的雨珠如钻石一般耀眼。司微语垂下头,看了看手上的那枚钻戒,“安排兄弟们,六点钟方向的那片废旧工厂接应我们,如果我没猜错,那里正是罗亚的地盘。” “好!”靳寇道。 向来,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这批货到手,而且响动这么大,后面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更为凶险的未来,但,毫无疑问,也是崛起的契机。 司微语的动向不为任何人所知,乔离从出口出来的时候,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拉着一只行李箱,身形高挑挺括,如同一棵移动的青松。 “mocy!”乔离轻声喊了一句,果然,前面的男人抬出去的脚放缓了一点,然后缓缓转过头来,清俊的脸上虽然架着一副宽边大镜面的墨镜,乔离还是能够确定,这人就是徐默尘。mocy如果念出来,和“默尘”这两个字的音非常近似,是司微语的英文名字,大英词典里绝对查不出这么一个词来,这个词是司微语的首创。 乔离明知,就算是在徐默尘耳边喊他的名字,或许他会淡淡地扭个头,然后回应一句“认错人了”,所以,他并没有喊徐默尘的名字,而是喊了司微语的英文名字。 徐默尘透过镜片,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输于他的个子,笔挺的身材,一身深色西服和黑色的衬衣,衬得他一身气质更加肃冷,他同他一样,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竟然是一个人? 乔离以为他会说点什么,谁知,徐默尘只是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竟然转身就往前走,似果真就不认识他一般。 乔离何曾被人如此忽略过,但对方是徐默尘,他也并未在意,两人走出出口的门,便有人迎了上来,从他们手里接过了行李箱,跟在他们的后面,从航站楼里出来。 徐默尘走在前头,他并没有就此上车,而是停了下来,看着从旋转门里出来的乔离,“搭救之恩,来日再报!” 乔离的眉头蹙起,他自然明白徐默尘说的“搭救”指的是当日在fz城,与司微语死里逃生的那一次,但,他与司微语的那场并肩作战,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次历程。诚然,当日,洛川对司微语的追杀,他的确可以袖手旁观,但也绝不能让徐默尘来承他的情。 “此话从何说起?”乔离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副迷惑的样子,像是不知道徐默尘在说什么。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雨来,一道闪电,瞬间将低沉的天幕劈开,狰狞的电网盘踞在空中,如死神张开的五指,给这片大地带来的不是最璀璨的光芒,而是阴霾。 徐默尘抬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火光电闪,沉静如水的双眸缓缓滑过,落在乔离的身上,“我说过,她只会是我的。”徐默尘说完,便拉开车门把手,长腿抬起,便坐了上去。 乔离双手插在裤兜里,并没有去看远驰而去的那辆凯迪拉克,也没有上车,他的鞋尖轻轻地点着地上的一汪水窝,水溅起,扑打在他的鞋面,他就这么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约有一两分钟的时间,方才长吁一口气,对垂首侍立在身边的人问道:“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是,很抱歉!” 如果有,必然是第一时间就报给他了,得到的回复果然不是好消息。旁边的人帮他拉开车门,他上了车。车子向圣胡安小镇驶去。 徐默尘从车子里出来,扫了一眼别墅前面的小花园,面积不大,种着些花草,几株罂粟在这个季节开得正盛,傲立在寻常的花草中,有几分俯视众生的女王风范。 半米宽的台阶上去,便到了别墅门前,朱色的大门推开,里面正襟危坐着五个人,见徐默尘进来,忙唰地起身行礼,“首长!” 徐默尘的目光一一从五人脸上滑过,最后,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此刻,行李箱落在脚边,他的右手举过肩,与眉间平齐,是标准的共和*礼。徐默尘缓缓抬起手,回了个礼,长腿迈过,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他双腿交叠,双手抚在膝盖上,笔挺如松,黑沉沉的双眸再次扫过六个人的脸,清冷的声线响起,“说吧!” “是!”坐在最左手的人身体向前挪了挪,道:“已经侦查清楚了,银狮的货并不从码头走,而是走空运,三架战机护航,运输机上装载了最少十枚弹道导弹,机组人员的常规武器是mk机关枪。” “嗯。”眉目未动,目光沉黑,冷峻如霜,徐默尘的目光投向第二个人。 “是!”这人身子往前倾,望着徐默尘的目光不乏恭敬景仰,“已经查探清楚了,目前打这批货的主意的人暂时还没有,更多的人是把心思放在从港口走的船运上。” 听到这里,徐默尘已经不耐烦了,他的目光滑过三人,落在方才接他的那人身上,“王虎,你说!” 这叫王虎的人起身垂下头,“请首长批评,王虎没有完成任务。”任务是全球满世界寻找司微语。 没有了声音,很久,屋子里都一片寂静,徐默尘缓缓地向后靠去,冷峻而安静的姿态和气场让原本空间就不大的屋子里气压上升,让人窒息。 “就这样吧!”他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自去忙各自的。 “首长,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王虎到底挠不住满心的愧疚,凑上前安慰道。 “嘶!”屋子不大,每个人都这么来一声,又是不约而同,声音便很大了,王虎回过头看了看同伴们,见大家都用一种看猪一样的目光望着自己,便知自己这句话实在是说的多余,且太不好了。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那个!”被徐默尘黑黢黢的目光盯得三魂丢了四魄的王虎挠着头,一张脸胀得通红,“嫂子身手那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二十五章 与他重逢 , “你是想说,你找不到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徐默尘的声音深沉难辨,见手下的人已经吓得差不多了,才道:“继续找!” 司微语来了墨西哥,他已经知道了的,如若不然,他是懒得管什么银狮金狮的军火,他要操心的是银狮背地里研制的机械人。五年前,到京都去游说史家出面提出研制机械人的正是银狮的人,五年来,不得不说,他花在政坛上的心思很少,一来年轻需要历练,二来有老爷子和徐上将坐镇,三来,不得不说,司微语在英国的这几年,乱了他的心。 这一晚的墨西哥城雷鸣电闪,大雨磅礴,徐默尘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漆黑的一片,除了偶尔一片闪电提醒一下世人这片天地还算完整外,整片夜幕下的世界便如一个雄踞的怪兽,似乎所有眼眸里看到的都是它的幻影。 “咚咚!”两声响,门上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门便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王虎,他也只往前走了两步,依旧是行了个军礼,“全部集结完毕!” “出发吧!”说完,徐默尘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刚刚好。 前后两台车往墨西哥的边境方向风驰电掣而去,如瓢泼般的大雨下,高速公路上几乎没有车,沿路过来,偶有两台倒退般地一闪而过,其他的时候,只有风噪呼啸,视线只有前方的路,和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的晕开的水花。 “呼!”地一声巨响,车居然被超了,看着前面瞬间便把自己甩出一大截的红色四座跑车,徐默尘眼前瞬间便一亮,他油门踩到底,车往前冲出一截,紧跟着便贴了上去。 “微语,后面的车跟上来了。”厉琨看着后视镜上模糊的影子,道。 “嗯。”司微语淡淡地答了一声,她不需要看后视镜,只听声音便能辨别出,后面的车离她不足一百米。 雨,越下越大,雨刮的频率跳到最高档已经不起作用了,司微语索性不去管它,凭着感觉将速度再次提了起来,方向盘在她的手中轻轻地、缓慢地调整,车身沿着高速公路的弧线,行驶的轨迹,如一条流畅的弧线。而后面的那辆车,也很艰难地跟在后面。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司微语可以感觉得到,开车的是位高手,是个像徐默尘那样的高手,只不过那台车的性能比不过自己这台。 即便如此,他跟自己也依旧只有一两百米之隔。司微语不知,他这般艰难地跟着自己到底是为何,在凑准了一个机会,并做好了准备之后,司微语刻意地把车速放慢,看对方有何反应,如果是敌,在这里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可对方也跟着放慢速度,慢慢地跟着,似乎,只是想在这样一个雨夜,找一个伴,陪着他一起走过这漫长的高速公路的一段旅程。试探了一两次后,司微语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便有些心惜他在后面跟得艰难吧,在他被甩出老远后,司微语会适当地放缓一点,等他赶上来后,再加速。 一前一后下,也不管是敌是友,总是一路相伴,五百多公里的路,不到两个小时便跑完了,从高速上下来,司微语轻转方向盘,车往左边冲上一个坡,再俯冲下去,便被夜幕掩盖了。 这边的雨下的小了一些,但夜色更加黑沉,与墨西哥城那边的风景不太一般,这边的树木都很高大,凹凸不平的乡间公路,并不太适合高速行驶。司微语还是将速度提到了最高。后面的车并没有跟上来,拐弯的时候,司微语看得真切,那车并没有拐弯,而是直接往前行驶。 车开进了附近的小镇,在一处花园洋房门口停了下来。三人从车上下来,便迎着雨,进入了夜幕之中。 小镇六点钟方向,是一大片的森林,森林是私人所有,居住在这小镇上的老居民们,也没人进去过。这里是西方社会,私人财产的产权意识很分明,更何况,拥有私人森林的人,身份地位必定很显赫,寻常百姓,没人愿意拿性命去满足好奇心。 夜幕低垂,雨渐渐地下大了。这里全是乡间小路,青草漫过脚背,除了雨滴落在泥泞里的声音,偶尔有几声雷鸣,整片旷野森林,一片寂静。 这片森林,应当是由来已久,上百年的老树即便是外围也随处可见,抑或是说,这里的主人,将这片林子保护得很好。远远看去,影影绰绰,如一头蛰伏的野兽,想要吞噬每一个靠近它的人类。 “走啦,喝酒去了。” “来了!” …… 对话声传来,司微语抬起手,示意厉琨和靳寇跟着她往前走。这片森林从外面看,很大、很茂密,不能靠近的原因是进去十米远的区域开始,便密密麻麻地罩着电网,而电网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便只有走近,才能看到了。 “他们换岗了?”厉琨用唇语问道。 司微语作了个手势,三个人前进的脚步便快了。越过最后一道电网,换岗的人走远,三个人从岗哨下面的入口穿过,眼前顿时一亮,偌大一个停机坪上,上十架战机,三架运输机,并排而立,地面指示灯亮着,迷蒙细雨中,光影交错,忙碌的人来来回回,一副繁忙的景象。 “快点,快点!里奥,你往那边!”一架载满货的运输机前面,地面负责人指着跑上前来的一个小个子白人喊道。 “哦,好,好,好!”名叫里奥的小个子白人忙往运输机的悬梯那边跑过去,在哪里站了不到一秒钟,便听到“哎哟”一声,正往悬梯上爬的一个高个子黑人从上面摔了下来,悬梯的绳子居然断了一半。 “噗通”一声,那人落在地上,溅起的泥水扑了那个地面负责人一脸,这种雨夜的天气,应该是搂着喜欢的女人,端上一杯红酒,调*,做点有意义的事,而不是在这里累得跟狗一样。 “混蛋,亨利,这点事都做不好!” 地面负责人骂了两句,飞机的发动机已经开始旋转,他忙往后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手指着里奥道,“你,上去,填补他!” “啊?”里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昏暗的灯光下,地面负责任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里奥还是知趣地点了点头,伸手攀着只剩下一半的绳子,艰难地爬了上去,在飞机动身前的一秒钟,钻进了机舱。 他跳了下去,随手拉上了飞机的机舱门,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才抬起头去,便愣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讪讪一笑,正要说话,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忙贴着过道的墙站好,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外面。只心思,却被旁边的人牵引,再也平静不下来。 真正的里奥,已经被司微语摁在飞机坪旁边的的草地里喝稀泥去了。她带着厉琨和靳寇越过森林的防护网进来时,正好有两个大兵出来撒尿,撒完尿,出去的时候,人就被换了。看着两人瞒天过海,顺利地上了两架战斗机之后,司微语才潜着身体往边缘走,寻找其他的机会,于是,便遇到了过来放推车的里奥。摸到他后面,一个手刀砍下去,司微语剥下他身上的衣服换上,将光溜溜的人拖过去,匕首在他的喉管处一划,人便被扔到了电网的后面。 潜入、冒名顶替、接近任务,这一切对于司微语等人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银狮在这一处的布点,司微语是在两年前便知晓了的,她也是有一次出任务,从这里路过,一时好奇,钻了进去。 所以,当听到靳寇说,这次军火空运的起飞点是在这里的时候,司微语顿时有种“天助我也”的感激,轻车熟路之下,摸进去的过程顺利得让人胆战心惊。 运输机在轨道上开始滑行,颠簸一下,机头抬起,失重带来的强烈不适下,司微语顿时头晕想吐,她紧咬下唇,看着外面黑得不见五指的夜空,盘算着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天便会渐渐亮起来,那时候的能见度,可以达到一百米。 而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架全球最新型的运输机,正好会到达墨西哥城的上方,距离圣胡安镇外面的那座废弃仓库,是一百里的路,需要的飞行时间是6分钟。 徐默尘静静地看着旁边站立的人,他并没有错过司微语见到他时,瞬间的错愕、惊喜还有不安。而这份不安的神情熟悉到了徐默尘的骨子里,那是每每司微语做了坏事被抓包之后,害怕徐默尘惩罚才有的不安。 不错,徐默尘先司微语一步摸到了这架运输机,他的战略和司微语的几乎如出一辙,他带来的其他人控制战斗机,而他自己,目标则是这架运输机。他知道,司微语会来,在所有人都去关注海运的那个圈套时,他便知,司微语一定会盯上空运的这批货。在他看到那辆红色跑车的第一眼,便知,里面的人一定是她。 ------题外话------ 尼玛终于把两人写重逢了,真是不容易! 第二十六章 比他先死 , 他没有跟上司微语,而是从这片森林的另外一侧潜入,是怕人数太多,容易暴露。他一直站在这机舱门口,看到跑过来的小个子里奥准备向绳子动手时,他便率先割断了绳子,将正在往上爬的那个大个子黑人摔了下去,给小个子里奥一个登上运输机的机会。 他不需看第二眼,便可以知道,这小个子里奥,其实就是司微语。 肩膀一沉,温热而有力的手将她往手臂的一方一拉,司微语身体往后一退,人便落入了一个怀抱,男人强壮紧实的肌肉蕴藏着的温热气息混杂着雨水的味道直扑司微语的鼻端,瞬间,司微语的眼睛便湿润了,长日的相思此时化作盈盈的泪珠,她眨了眨眼,一滴滴染在他的衣服上。 下巴被两指扣住,头被扭了过去,司微语的目光从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上移,那人隽黑清晰的眉眼便近在眼前,他的俊脸透着清寒之色,正清清冷冷地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微弱的灯光下,司微语能够从他黑沉的眼眸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眼前的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头顶被罩上了一片阴影,徐默尘的脸在司微语的眼前渐渐放大,挡住了她眼前的所有光线。司微语闭上眼,只感觉到两片温热柔软在唇间停留,他柔软温润的舌在唇上打了个圈,不待司微语反应过来,便长驱直入。 司微语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如火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顿时全身瘫软无力,双手不由自主地便环住了他的腰身,整个人挂在了徐默尘身上。徐默尘的身体挡在入舱通道上,他宽大的肩背将运输舱隔在了时空的另一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强敌当前的关头,他用宽厚的肩膀和怀抱,给了她一时的温暖和抚慰。 不知道时光,过去了多久,似乎很久,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司微语慢慢地在他的气息下臣服、沦陷,忘却在了岁月的尽头。 狭窄的空间的这片寂静,被渐近的脚步声打破,是这架运输机的副机长上完厕所回来,看到相拥的两人,他裂嘴而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 “呵呵呵!” 不怀好意的,淫色的笑声传来。司微语惊醒过来,将头往徐默尘的怀里钻去。徐默尘缓缓地松开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沾染了*的黑沉双眸凝视着她的脸,渐渐清明。他抬起手,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直到浮光胜雪的脸上再无一丝泪痕,明澈双眸如水墨着笔,方才罢手。 “在这里等我!”徐默尘紧紧地拥了拥她,才缓缓转身,堵住了狭窄的过道,将她护在身后。他的手中,子弹已经上膛,抬手便是一发子弹,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在机舱内响起。司微语只觉得眼前一亮,被那副机长挡住了的光线,重新投射过来,照亮了这一处的空间。 嗖嗖嗖,三发子弹,徐默尘双手左右交替之间,已经毙了三人。 直到此时,对方才反应过来,机舱内,枪声响成了一片。 这批军火,不论是对徐默尘还是对司微语来说,都是意义非凡,势在必得。若是没有徐默尘在,对于司微语来说,再往前行驶半刻钟,毙掉机舱内所有护航的人,那时,飞机或许会返航,返航过程中,干掉机长,将操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把军火运输到圣胡安小镇的那片废弃工厂。 哪里,她的人会把它改建成临时停机坪。 如今,有了徐默尘,他们便可以任务分工,徐默尘对付机舱的人,那她的目标自然就是驾驶权。 “我去驾驶室!”司微语从他腋下往外钻。 他们这一处,离驾驶控制室最近,左边过一道门,便是驾驶室。徐默尘几乎能够感觉到机身正在颠簸中掉头,舷窗外,火光如流星,交织着从机身滑过,战斗机应该是已经到手了,而很显然,运输机这边正在做返航准备。 徐默尘身体往右边一侧,再次将挤身出来的司微语挡在后面,他沉着双眸,抬手便是一串射击,对方的子弹也呼啸着过来,不多的几个位置上,已经躺了好几具尸体了。 机身一阵距离颠簸,司微语身体往后一倒,徐默尘结实的后背阻挡了她身体的后仰,“小心!”温和低沉的声音传来,徐默尘的右手的手枪座往门锁处猛地砸下,门晃荡两下,司微语一脚踢过去,拉着徐默尘往右侧隔板后躲去。 一阵机关枪扫射过来,徐默尘旋即便移步换位,和司微语掉了方向,“你干掉这里的人,我去里面!”很显然,里面的火力更猛,子弹交织成密网,往两人这边罩了过来。徐默尘将司微语紧紧护在身后,他薄唇紧抿,眉目冷峻,黑沉沉的目光盯着面前猛烈的火力,在寻找最佳反击时机。在机枪的扫射下,他们藏身的这一处墙板也已经千疮百孔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击垮。 司微语这边,机舱里的护航人员并不多,被徐默尘击毙了五人,她自己两枪崩掉了两个,还有三人躲藏在座椅靠背后面。这三人并没有盯着两人,只不时露出头来打两枪。在与徐默尘两人实力悬殊之下,他们意在干扰,阻断两人后路,并拖延时间,只要墙板倒塌,两人逃无生天 从飞机起飞到现在,飞行时间并不长,在空中滑行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如果掉头,很显然不会降落在方才的机场,极有可能是越过边境线,进入美国国境,那里是银狮的老巢。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是那么紧迫。司微语不做多想,趁着一个空隙,她一个跃身,跳过了一个椅背,扑到对面的椅靠上,抬手便是一枪,脑浆崩裂,顿时,让她胃中翻滚,瞬间的停顿便是死神降临,右侧靠背后躲藏的人枪口瞄准过来,正要扣动扳机,徐默尘抬手便是一枪,那人身子侧倒过去,临时前打出的一发子弹,被司微语偏头躲过,击在舷窗上,玻璃上顿时出现雪花形状。 司微语躲闪的同时,左手抬起射击,同时往那边再次翻滚过去,落在对面的座椅上,她的右手枪口并没有去瞄准这边第三个人,而是依靠在靠背上,倾斜三十度的角度往驾驶室方向射击,只听见“啊呀”一声,整个机舱里平静了下来,接着一声枪响,司微语身后重物倒下的声音响起时,一滴血飞溅过来,落在司微语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钻进鼻端,她“哇”地一声,扑在面前的椅靠上,吐了起来。 徐默尘往这边扫了一眼,黑眸沉沉,他往前一步,右手抬枪,砰地一声,子弹呼啸过来的同时,只听到机舱板闪了闪,又是一人倒下。此刻,他才跳跃向前,一把拉下坐在驾驶位哆嗦发抖的机长,那人举起手,还来不及求饶,便被徐默尘一枪崩掉头,他侧身坐上驾驶位,手指在面前的仪器上来回穿梭,扳动操纵杆,机头调转九十度,往墨西哥城飞去。 “老大,老大!” “老大,老大!” “老大,老大!” …… 三架战斗机本来在不停地躲闪导弹的射击,一面朝运输机靠近,此刻,见机头调正,平稳向前,便忙呈包裹形状,跟在庞大的运输机的后面,通讯同时传到徐默尘的耳边,他一边切换频率,一边回复,不时还分散精力去看背后机舱里的司微语。 “跟上!”徐默尘大声命令道。 司微语止住了翻涌而来的呕吐感,站起身,并没有朝徐默尘那边过去,反而是朝机尾方向走去,然后,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切换成战斗模式后,司微语的状态便好了许多,成箱的武器后面,靠近最后一扇舷窗的角落里,传来“哐哐哐”的声音,司微语一脚踹过去,再往下使力,那人便在司微语脚下不动了。她扫了一眼那人手中的东西,“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司微语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眸里的冷色更甚,“剪断哪根线?” “没,没,没用了……”那人举起双手,哆嗦地道,眼角往那堆炸断处看了一眼,也是面如死灰。 “是你装的?”司微语问道。 “不,不,不是我,一旦知道飞机被劫,总部那边就会向卫星发射信号,炸弹芯片收到命令,就自动启动,我是想……” 他是想拆除炸弹,他想活着。 司微语懒得听废话,脚下用力,那人便昏死过去,她盯着眼前的炸弹,又扫了一眼面前如小山般的武器,这里面的弹药都是按吨算的。就算是此刻,她和徐默尘往下跳,自由落体在地心引力产生的加速度的作用下,也无法躲开这架飞机在空中爆炸产生的余波,那时候的下场必然是灰飞烟灭。 “过来!”前舱传来徐默尘的声音,低沉而温润。 “嗯,好!”司微语答应一声,朝前面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即便是隔了这么远,司微语依旧能够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场逼人,他的手握着操纵杆的柄,双臂沉稳有力,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这个男人,是她想要一辈子守护的,如果非死不可,她也要让他比自己多活一秒。 小剧场九 总攻大人 , 徐小尘四岁的时候,司微语就没有出去工作了。她一反徐家的传统,没有出面掌管怡凡的事务,而是在家做了家庭主妇。每日接送徐小尘上下学,打扫卫生,为父子俩准备好吃的。怡凡那边,厉琨已经被她调教出来了,唐婉也做得很好,当日斗茶大会上乔离为她挑的人,也都历练出来了。需要操的心,并不多了。不过,怡凡的一些大型活动,她还是会露脸,特别是一些大型的慈善活动之类的。 这一天晚上,怡凡要在怡凡大酒店举办一场晚宴,会有一些政要、大型企业总裁、还有一些影视界的明星来参加,主要是为前不久发生的大地震进行捐款赈灾。 这样的活动,会有现场直播,又是怡凡倡导的,司微语当然要参加。 “徐小尘你照顾?” 徐默尘下班后,坐在沙发上喘口气,司微语走过去,爬到他的腿上,跟他说了晚上的安排,便问道。 “你不用管了,我带过去。”徐默尘道。 “你晚上有什么活动?”听得他这么说,司微语便问道。 徐默尘将司微语提起来,横坐在自己腿上,手从她的裙摆伸进去,覆在她的腿上,道:“冷哲升到独立师师长了,我这边说好了今晚在盛宫为他庆贺的,都是自家兄弟,徐小尘过去,没什么问题。” 徐小尘是司微语当年为了气徐默尘随口给儿子取的外号,叫着叫着就成小名了,现在倒是没多少人记得他的大名,连幼儿园的老师都是徐小尘徐小尘地叫。 当然,敢直呼徐默尘大名的人,极少。倒也没有多少司微语当年意淫中的喜感了。反而,徐默尘的儿子叫徐小尘,顺理成章。 就这么说好了,司微语从徐默尘腿上起身,进了卧室准备换衣服。她看了一眼儿童房里的徐小尘,正坐在地上为一辆车模搭建车库呢,一张酷似徐默尘的小脸很是专注,他的动手能力很强,但到底只是四岁的孩子,一举一动间充满稚气,便显得有些笨拙。 徐默尘跟着走了进去,司微语才将衣服脱了,他就不失时机地过去,自是少不了吃了个饱。徐默尘从她身上下来时,她已是全身瘫软了,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洗了个澡,又穿戴整齐,司微语拉开门,看到静立在门口的徐小尘,吓了一跳,小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虽说这门窗隔音效果甚好,但到底做的是些少儿不宜的事,司微语还是囧得慌。 “宝贝儿,你怎么没叫妈妈?”司微语很有些心疼,蹲下来将儿子搂在怀里。 徐小尘正要开口,却抬眼看了一眼司微语的身后,似乎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他顿了一下才道:“妈咪,爹地今天是不是要带我出去?” “嗯,你是想和爹地出去呢,还是想去太爷爷那里?”司微语问道,她有些担心儿子,怕他不太爱跟大人在一起,毕竟那种场合下,有吃有喝有乐,小孩子除了吃,什么都做不了,其实最是无聊了。 徐小尘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坚定地对司微语道:“我还是跟着爸爸去吧!”他怎么能错过了监督爸爸的机会呢? “我会尽快带他回来的。”徐默尘也穿好了衣服,从换衣间里出来,然后一手牵起儿子,一手搂着司微语出了门。 徐默尘自然是要先将司微语送到怡凡的,尽管连方向都不同,但徐默尘绝不放过每一个可以亲力亲为的机会。 和徐小尘说了拜拜之后,司微语等着父子俩走远了,才迈步往里走去,才走进酒店前的小花园,厉琨和唐婉便迎了过来,一左一右走在她的旁边。 “都来了些什么人?”司微语道,“你们出来了,里面是谁在张罗?” “乔三爷来了,来的人都围着三爷,我们才可以出来的。” 既然是乔离来了,司微语也就轻松了许多,她点点头,跟着两人一起进去。才到了门口,目光便与乔离看过来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也很好!” 目光询问中,两人相视一笑。经历了那么多,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沟通了。司微语看到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就没有走过去,而是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这么多年,她依旧不喜欢高调,行事很是低调,能不在公众场合出现,她尽量就不去。很显然,乔离是最了解她的,整个场面就由乔离来掌控了。 “乔三爷,这次地震是在我国的南部,您怎么也过来了?是因为您很喜欢这片土地吗?为什么?”有记者不失时机地上前问。 乔离露了一个招牌式的笑容,他接过记者手中的话筒,“你说得太对了,我的确是喜欢这片土地,因为我的灵魂是在这里找到的。” 司微语鼻端突然有些发酸,她低下头,避开乔离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目光,端起面前的一杯热牛奶,乔离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思绪被带回了记忆中,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乔离,自己的灵魂,不会接受别人的召唤,能够被别人召唤,那是因为你愿意被召唤,当你能够掌控它是否被召唤的时候,还需要依赖别人吗?你找不到它,不为别的,是你自己刻意的放逐。” “如果这一世我还有什么愿望的话,唯一的希望,便是,你能够得到幸福。” “乔离,徐默尘是我的爱人,而你,我希望我们能够做一辈子的朋友,但愿,我的守望,能够让你感到温暖。” …… 是的,那一时的愿望,今日依旧,明日依旧,永远依旧。她和徐默尘这么幸福,乔离怎么能够不幸福? “……她想要守护的,将永是我乔离要守护的,她想要的圆满,我将尽力去给。”乔离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司微语抬起头来,听到记者还要追问,他已经将话筒还了回去,他起身向厉琨打了个手势,募捐会正式开始。 这一晚,募捐非常成功,乔离的煽动力很强,影响力也超群,在他的倡议带动下,募捐的数量远远超出预期水平。 而,此刻的盛宫,气氛也是极好,冷哲戏谑地看着徐默尘笑道:“我听说,你老婆在组织募捐,你倒好,在这里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你也不怕回去跪搓衣板?” “说的也是,你倒是提醒我了。”徐默尘坐直了身子,他双手环着小包子的腰,将他往自己身上提了提,让怀里正吃得欢的小包子更舒服些,“这样吧,今日你们也捐献一点吧,不求多,每人表达一下心意,如何?” “你是开玩笑的吧?”不是不愿意捐,而是,不愿意让大家以为是自己开了个头,而成为众矢之的。冷哲环视一圈,果然,各种仇恨的目光,似要把他刺穿。不是不想捐钱,自愿和被领导逼着,完全是两码事啊。 徐默尘啊,徐默尘,果然是大神,大神素来都不是凡人能够挑衅一二的。见大势已去,冷哲便提了个建议,笑道,“你要是能够为我们高歌一曲,我们就心甘情愿地捐。如何?” “呵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众将士脸色总算是由阴转晴,尘少的歌喉,那是价值连城的。话说,如若传出去,尘少为赈灾而献歌,嗯,不错,又是一则花边新闻呢。 居然要他卖场?徐小尘放下筷子,看看冷哲,看看自家爹地,心里已经在为冷哲默哀了,只是,他很好奇自家爹地如何惩治挑衅他的人。 “可以!”徐默尘双眸一眯,第一次答应了下来,他指了指冷哲,“你陪唱,如何?” “不……好……吧?”音调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压力之下,冷哲是勉强答应了。 “那好,开始吧!”徐默尘将小包子放在凳子上,他自己亲自上前,手指头在偌大的触摸屏上滑来滑去,前奏曲响起,熟悉的,曾经满大街都唱响的曲子想起来,冷哲已是一身冷汗。 坑爹啊! 徐默尘怎容得他退缩,直接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他。冷哲颤抖着手接了过来,就算是徐默尘会放过他,他后面的那些将士们也会把他啃得尸骨不存的。 徐默尘一把拉过他,站在自己旁边,鼓点响起,徐默尘还没开口,自己都笑喷了,“娘子!” “aaha。”冷哲弱弱地道。 “大点声,大点声!” 将士们都吼吵起来,很是不满冷哲的弱弱的声音。冷哲清了清嗓子,尼玛,已经被宰了,也不在乎刀口深不深了。 于是,徐默尘再一声“娘子”的时候,冷哲终于中气十足地答应了一声“aha”。 整个房间里,喷笑声声,热浪掀过一波又是一波。 “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在城市中漂泊,我的心为爱颤抖……” 男声如充满了蛊惑,女声原本高亢嘹亮,唱得却如战鼓在响,自然是又惹得大伙儿不满了。几分钟的歌唱下来,冷哲简直比50公里负重还难受。 他一把扔了手中的话筒,气得手指发抖地指着徐默尘道:“你等着啊,看我不叫嫂子收拾你。” 徐默尘自然是被冷哲的憋屈样惹笑了,他回到位置上,抱起小包子,道:“你敢找她告状?找死吧?”说完,扬长而去。 冷哲回味他的话,司微语要是知道自己和她抢男人,只怕会死的更难看吧?那个外表柔弱,实则彪悍的女人。 回到家里,司微语早回来了,她迎了上来,要从徐默尘怀里接过小包子,却被徐默尘避开了,“他会走!” 徐小尘下地后,转过身瞅了徐默尘一眼,道:“妈咪,爹地身上一股烟味,我咽炎都要发了。”有些事,还是要支开爹地的。面对面冲突,容易两败俱伤。 徐默尘在司微语怀孕后,就极少抽烟,又是晚上时间,他根本没抽,但别人身上的会沾染到他身上。徐小尘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便不待司微语嫌弃就进了洗手间。 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出来,司微语在徐小尘房间里忙着。徐默尘在床上等了半刻钟的功夫,司微语就过来了,她合上门,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的徐默尘,语气里带着气,道:“呵,在外面都养了个娘子了啊?还是*级别的?是不是要我和一个男人共事一夫呢?咱们尘少是攻呢,还是受呢?” 徐默尘无须思索,便知是被谁告了黑状,但此刻不是算账的时候,睿智如尘少,怎么会分不清轻重缓急。见自家老婆的脸色大不好,话也越说越离谱,徐默尘他忙放下手机,从床头过来,“老婆,需要跪搓衣板么?” 心里却道:“一会儿就让你看看,你老公我是攻还是受?” 司微语也不过是略有些吃醋,居然敢叫别人“娘子”?她可不管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总之是专属自己的。 说起来徐小尘并没有说什么,只说“爸爸今天喊别人娘子了。” “喊谁?”司微语知他必定是在酒桌上和人闹着玩儿,也绝不会是个女人。徐默尘纵然是在外面应酬,也是相当注意分寸的。 果然,徐小尘还为爸爸辩解道:“是冷哲,是个男的。” 徐小尘那个腹黑是相当有水平的,就算是告状,也从来都是不显山露水,绝不会让司微语想到他是在挑拨离间。所以,父子相斗,徐默尘向来是占尽了下风。还在司微语面前落了个小心眼的罪名,极不受待见。 “说吧!”时间太短,徐小尘没有讲事情经过,也深知妈咪必定会逼着爹地老实交代,他也犯不着落下个告黑状的名声。 徐默尘见自家女人生气了,心里在高兴她吃醋的同时,还是不敢让她气得太狠。于是态度出奇地好,一五一十,从头到尾交代了个清楚,他的唇在司微语脖颈处处处留恋,双手也极不老实,却带着蛊惑道:“老婆,你看,我不也是想为你赈灾出份力吗?” “冷哲还威胁我说,让我等着,他要变着法儿欺负我呢。” “老婆,别生气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 声声如泣,司微语哪里还舍得为难他?再他的手和唇四处点火,司微语再也招架不住,便软在他怀里了。 许是司微语怀徐小尘的时候,忍得太辛苦了,徐默尘至今都不想要第二个孩子。每每运动做到一半的时候,徐默尘便会拿出避孕套让司微语帮忙戴上,这次也不例外。 司微语接了过来,却是翻身在上,头一次这般主动,换了徐默尘招架不住了,整个人脑子里浆糊一团,所有的动作都凭着本能,等到结束后很久,徐默尘舒服地伸出胳膊,触到冰凉,才发现床上原封不动的避孕套。 他抬目去看司微语,司微语微闭着眼,很有预见性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这般舒畅,尽兴得淋漓尽致,除了司微语主动之外,中间还少了这层隔阂。 既然如此,还不乘胜追击? 司微语本来是想趁着年轻还要个孩子,也为了惩罚徐默尘今日这般胡闹,哪知,现世报同样来的这么快,再次被徐默尘压在身下,不过是转念之间。 一个半月后,妊娠反应出来了。看着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的司微语,徐默尘真是哭笑不得,心疼却是在所难免的。 这一次,应该是个女儿吧? ------题外话------ 应某些妞儿的要求,写小包子的剧场,写着写着,就把冷酷如许的默尘哥哥写的这么有喜感,天心错了。不过,天心是笑喷了的,妞儿们喜欢吗? 第二十七章 他的女人 , 司微语蹲下身去,看来晕死过去的这人是早有准备,也不知他趴在这里操作了多久了,一应的工具都是齐备的。只是,司微语并不习惯用他的那些工具,她的手在长筒靴里一掏,一把瑞士军刀似的工具便落在她手里,她左右拨弄两下,军刀似的装备便成了螺丝刀的模样。 这是一个长宽约30cm的正方体形状的黑匣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除了显示时间的液晶屏外,其他部位都是一个整体,与机舱连接。司微语看了看连接线,打消了将这个黑匣子从机身上剥离扔下去的奢望。如果这么容易,那就不是银狮了。 两分三十秒,是司微语和徐默尘能够留在这个世间的时间,眨眼间,便过去一秒,两分二十九,两分二十八……。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司微语却并不显着急,她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将这个炸药包抱在怀里,听着它滴答滴答的声音,手中的螺丝刀在液晶显示屏上撬了两下,便换成了一个针尖一样的工具。 前面,徐默尘扭头往司微语这边看了一眼,他不断地与三架战斗机在联系,正要再次呼喊司微语,耳麦处一声尖锐的声音划过,面前的显示屏便突然变蓝,一个清俊的男人的面孔便出现了。 “hello,尘少,好久不见!” 徐默尘的脸顿时便沉了下去,一丝曙光穿透舷窗玻璃,投射在徐默尘的脸上,英俊的脸庞沉静如水,更显得白皙冷绝,他没有答话,而是果断地下命令,让三架战机离开他,越远越好。 “尘少果然睿智如神,咦,怎么只有你一人,mocy呢?”男人很显然是在卫星摄像头前和他说话,也很显然,徐默尘这边的场景也尽在他的眼前。尤瑞退后两步,那边的摄像头也转换了一个角度,徐默尘透过屏幕,从那边的屏幕上,看到了后舱的司微语。 两人皆是一愣,司微语左手抱着那个黑匣子炸弹,右手拿着一把雕刻刀似的工具,正在一点一点地雕着那个黑匣子的边角,细细的金属粉末在镜头下非常清晰,她的脸上未见任何焦急之色,反而是唇角勾起一丝笑,这神情,徐默尘很熟悉,是她在雕刻玉石时才会有的平静安详的样子。 徐默尘想起方才他呼唤她时,她淡淡地,温柔地答应的那一声,“嗯,好!”轻轻柔柔,从黑匣子上的时间显示,可以看得出,那时候,她就看到了这个炸弹匣子,回答他的声音,沉着稳重,不见任何起伏。 这,就是他徐默尘的女人,临危而不乱。 想到这里,徐默尘沉静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好看的唇角勾起,英挺的俊脸上,眉目疏淡,丝毫不见濒临死亡前的焦虑和急躁。徐默尘抬眸看向屏幕中傻愣的男人,“尤瑞,你不该出现。” 你不该出现,你若是不出现,或许会在两分钟后失望,但至少不会尴尬。 “不,你错了!”屏幕中的男人,依旧是白色衬衣,黑色西服西裤,手里端着半杯红酒,他朝着徐默尘举了一下杯,目光落到屏幕中的司微语身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非常了不起的女人,只可惜……”他摇了摇头,盯着黑匣子上的红色led灯显示的一分三十九秒看了看,时间又过去几秒,而那黑匣子,连裂缝都没有出现,只看到细细的金属粉末在往下掉。 或许,司微语选的那个角度正好,但,如果时间再多个十来分钟,或许尤瑞这个男人,会有担忧,但此刻,他只需要看好戏即可。 “没有可惜!”徐默尘的双眸沉黑逼人,声沉如水,语气坚定不容动摇。 “是吗?”那边的男人端起红酒杯轻轻晃荡了一下,送到鼻端,深吸一口气,满意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精光溢出,“还有时间,让我们来看看,你的小女人,瞒着你的那些事吧!” 他说完,一挥手,另一块屏幕上图像一闪,音色渐渐变得清晰,徐默尘握着操纵柄的手一紧,包裹操纵柄端部的塑料手柄断成几瓣,落了下去。徐默尘头一次希望自己的眼花了,只可惜,他的女人,即便是隔了千山万水,身相万千,只需一眼,他也能够认出。屏幕上的画面渐渐拉近,吊在屋梁下的那个人的脸渐渐放大,她双目微闭,唇瓣紧绷,脖颈处被皮鞭抽裂的伤口丑陋,血污满面,徐默尘却依旧可以看得出,这就是司微语,不会是第二个人。 “哈哈哈!” 对徐默尘的反应很满意,尤瑞第一次在徐默尘脸上看到了冷漠沉静以外的其他表情,没错,他的判断从来没有错,司微语是徐默尘唯一的弱点,这个弱点不可复制,无法取代,所以,想要打败徐默尘,只有从司微语处下手。 这是,司微语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桑赫斯特后,他总结出来的结论。司微语并非是他们看到的那个柔弱无措的女孩子,她有着与徐默尘一样坚韧的毅力,冷静的思维,精准的判断,也唯有这样,才让他相信,这个女孩子会成为徐默尘的弱点。 他,很高兴他们把司微语逼到了英国,让她到了一个徐默尘鞭长莫及的地方,也正好落入了他的手中。 只是,他的逼迫,司微语的反抗,他的步步紧逼,司微语的步步为营,渐渐地,让灵魂不再的他,竟然有了一丝心灵上的触动。那个娇弱得如兔子一样的女孩子,如绵羊一般乖巧的女孩子,骨子里竟然也暗藏着嗜血的因子。他看着她手起刀落地杀人,看着她子弹发射一枪爆头,看着她从*的场面走过,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在怀疑,她的确是徐默尘宠溺的那个女子吗?京都的贵女,难道不应该是喝喝茶、聊天、美容健身、交际应酬,受尽娇宠的吗? 但,他不得不说,在她身上投注的目光越多,他对这个女孩子越是感兴趣。 比她更美的女孩子很多,比她妖娆妩媚的更多,却没有一个女子比她更美好! 或许,用她作饵来钓徐默尘这条大鱼,太过可惜,却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 除去司微语这一厢,十二亿的军火,换徐默尘一条命,对尤瑞来说,这世界上,没有比这还划算的买卖了。 徐默尘的操纵杆往左一扳,飞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便掉头返航飞去,他眼眸暗沉,瞳孔里有红色的光芒在跳跃,墨色的瞳眸后面似蕴藏着熊熊烈火,握着手柄的掌心,被塑料手柄的锐边刺破的伤口处,鲜血顺着操纵杆缓缓流淌。疼痛感传来,徐默尘稍微恢复些理智,他盯着屏幕上的尤瑞道:“你会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 “哈哈哈,是吗?”尤瑞笑着道,然后,他举杯向徐默尘,做了一个干杯的邀请,“来世再见!”然后,他的手覆向镜头,再缓缓下移,手掌慢慢握成拳头,只伸出一个食指,轻轻地落下去,按压在一个红色的按钮上。 这个按钮,是启动加速爆炸的开关。 随着刻刀慢慢深入,司微语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紧张,最后一刀下去,刻刀插进缝隙,再轻轻上撬,司微语松了一口气,一红一蓝两根线并排着,正是她想要看到的,她扫了一眼时间,还早,还有十五秒。飞机一个扭转,差点把她甩了出去,她抬头看去,偌大的屏幕上,正好看到尤瑞的手指落在红色的按钮上。 画面在眼中定格,司微语的心忘了跳动,她已经来不及思考,手下意识地用力,只听得咔哒一声,蓝色的线便断了,滴答声只留了一尾余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漫长和刺耳。司微语的身体向后瘫软倒去,等了数秒,周围还是一片平静,并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声,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一万英尺的高度,砰砰作响。 三年前,她在bd雇佣军组织出任务时,与一个叫做尤瑞的年轻人搭伴,他们的任务是去北美的一个国家,协助政府军打击毒枭组织。尤瑞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她从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看出来了,同时,很嚣张,身上没有身为雇佣军的谨慎和小心。 但,毫无疑问,无论是身手还是瞄准射击,他都能够排在世界前五名,令司微语非常佩服,她想,这个男人,他有嚣张的本事。 他们的合作堪称经典,在三十个墨西哥海军陆战队出身的对手、三挺重机枪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重创对方二十五人,比之当日和乔离在fz城的那场突围不知要凶险多少倍。 当时,她在想,遇到这样的伙伴,真是不容易。两人约好了,回去后,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庆贺一下,谁知,半路里,尤瑞就不见了,只给她留了一张纸条,说明自己先走了。 她并无异议,他们的任务事关生死,高度保密,就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也是绝不会告诉对方的,尤瑞想必是接到了任务,才会中途离去,她独自一人回到英国,后来又去参加历练,渐渐地时间长了,她也就忘了。 一直到后来,第四年的春天,她再次出任务回来,公寓里来了一个美国人,将一千万美金放在她的面前,让她去美国银狮见一个人。一千万,只是路费。 对于经常会穷途末路的她,一千万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字,但也仅仅只相对于当时的她而言。她知道,一旦回国,嫁入徐家,怡凡将会在她的掌控之下,一千万美金,不算什么,或许只是她日常放在钱包里的零钱罢了。 一叠美金下面压着一张照片,她将钱挪到一边,拿起照片,端详许久,才想起这面熟的男人是在哪里见过,正是尤瑞。他坐在洒满阳光的外景阳台上,身后是与天际连接的蓝色大海,白色的沙滩,还有一大片火红的罂粟花。一身白色衬衣,黑色西服的尤瑞,显得英俊逼人,他单手端着一杯红酒,做了个举杯邀请的姿势,似在提醒他们有过的那个饭局。 “他是谁?”司微语放下照片,蹙着眉头,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瑞,银狮当家,bd也是他的。”银狮来人丝毫不隐瞒她,很坦然地道。他在司微语对面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微语,也并不掩饰警惕和敌意。他对司微语并不了解,对尤瑞布置给他的任务也非常反感。他是银狮的当家之一,是尤瑞座下的红鹰,十鹰之首,被派来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实在是讽刺。 就算这个女子,被请回去后,有可能会一跃成为尤瑞的女人,哪又如何?并非是尤瑞的女人,才有资格成为银狮的主母。 只是,红鹰终究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女子。 她拿起照片,眯眼看了一会儿,方才抬手去。红鹰以为她会把那一千万美金收入囊中,却见她将那一大堆红红绿绿的钞票往前面推去,推往红鹰的方向。而尤瑞的照片,被她放在钞票上,她抬目望着红鹰,眼中盛满了嘲讽,“你回去告诉他,想见我,自己来!” 然后,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红鹰拿着钱离开。 红鹰愤愤而去,离开时,司微语一瞥之下,看到他手中照片后面的签名,字体红色流畅如水,与他杯中的葡萄酒的颜色那般相近,隐隐似有血光闪烁其中。 红色,是尤瑞喜欢的颜色,是鲜血的颜色,红色的液体流淌,能带给人感官上的快感!是带给人死亡的颜色! 所以,司微语才果断地剪断了那根蓝色的线,她赌对了,这是她思考千百遍也会有的答案。尤瑞那样偏执的人,时时处处都会把红色与死亡相连,那么骄傲的人,永不会有任何的妥协。 司微语慢慢地朝前走去,从机尾到机头,短短一段距离,她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飞机一阵颠簸,她身子往前一倾,手正要抓住旁边的座椅靠背,一只有力的手便扶住了她,手臂一收,司微语整个人便被他圈到怀里。她的脸紧贴他的臂膀,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坚定而有力的脚步声响了几声,他的身体一顿,司微语便被他放到了腿上,安全带随即将两人绑到了驾驶座上。 “头儿?” 司微语隐约可以听到他戴在头上的耳麦里传来的声音,她没有问,也懒得去看,他的怀抱结实可靠、气息温暖,熏得她沉沉欲睡。 “刚才,跑在我后面的那辆车是不是你?”司微语哝哝的声音含糊地道,徐默尘却知她问的是来时高速公路上,紧跟在她后面的人是不是他。 “嗯,睡吧!”徐默尘答应一声,极致的紧张后,会是沉重的疲倦,他知司微语已经很累了。 漫长孤寂的雨夜长途有他的相伴,生死关头有他相守,剑拔弩张有他全力担当,司微语只觉得很是安心,她趴在他的怀里,合上双眼,不愿去管此刻生死几许,今夕是何年。 徐默尘松开操纵杆,轻拍一下她的后背,他的目光紧盯着仪表台上的各个数据,声音温醇,“醒来我们就到了。” 司微语趴在他的怀里,双手紧搂他的腰身,“嗯”了一声,这声音从鼻端里溢出来,带着猫一样的慵懒,她的头在徐默尘怀里挤了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便沉沉睡去。 “开始吧!” 徐默尘听着司微语舒缓轻柔的呼吸声响起,方才向三家战斗机下命令道。运输机已经在起飞的那片森林上空盘旋了快两分钟了,厉琨、靳寇和王虎等人在战斗机上已经等得有些心焦,此刻,听到命令传来,不由得全身一震。 飞机拔高,运输机上本来装载的八颗导弹,被之前的那机长发射了三颗后,还剩下五颗。徐默尘看着屏幕上的坐标变化,找准方位后,抬手按下去,飞机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稍微倾斜抖动,他抬起操纵杆,顺着倾斜角度平滑移动,飞机侧倾向上,远远地避开了下面的爆炸,躲进了云层中。 银狮虽是银狮,可在此坐镇的到底不是尤瑞。虽有尤瑞提前的布局,但这里的人,或许是多年安稳惯了,竟无任何忧患意识,竟是来不及反应。而徐默尘,何等迅猛的人,又怎会容他们布下网来? 三架战斗机在外围扫射,炸弹贴着森林的边缘纷纷爆炸起火,从远处看,似一片森林大火在燃烧,黑烟滚滚,方圆四五百里都能看到。 尤瑞站在大屏幕前,看着卫星传过来的图片,运输机被三架战斗机包围,悬停在云层后面,他们的下方是燃烧起火并不断爆炸的森林,那里是银狮在北美洲的加工厂兼中转仓库,每年的销售额占银狮的百分之二十,如今,就这样付之一炬。 这世上,敢这么嚣张,敢明目张胆炸他银狮的人,举世,也只有徐默尘一人。 男人的脸上挂着笑,笑意冰寒,双眸沉黑如墨,沉静而专注地看着卫星传回运输机上的图片,下面黑烟滚滚、爆炸声声的画面。坐在飞机驾驶位上的男人怀里,趴着呼呼大睡的女人,他只手操纵着手柄,另一只手扶在女人的后背上,下巴微翘,带着倨傲而冷峻的神色,唇瓣微动,下了个命令。 所有的信号,全部被徐默尘切断,尤瑞只能通过高清画面上的唇语来猜测,徐默尘说了个“走”字。 然后,四架飞机朝着墨西哥城的方向而去。 尤瑞双眸微闭,压抑之下,扬起手,往后抛去,只听到“哎哟”一声痛呼,不用回头便知红酒杯砸中了人,又滚到地上来摔个粉碎。 “你来做什么?” 声冷如水,寒冰彻霜,洛夕正要上前的脚停顿在半空,又偷偷收回。她来做什么?她能说她从门口经过,看到了大屏幕上的画面才进来的吗?她能说她是看到大屏幕上的那个人后,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吗? 她能说,她看到生死关头,徐默尘将自己的命交给司微语,反击前夕,生死时速,徐默尘不顾危机当头,拖延时间,只为了哄司微语睡着,看到那一刻,洛夕只觉得一颗麻木的心,再次痛彻心扉,难以自了。 她就这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忘了身在何方,直到一杯红酒从天而降,砸向她的头,将她砸醒。 背后,听不到任何声音,尤瑞也没有回头,他抬手扶在前面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片虚空,道:“怎么,看到恩爱画面,受不了了?” 洛夕没有回答,只怔怔地望着前面的男人,一身白色衬衣,深色西裤,更加显得人清俊无双,没了葡萄酒杯的相衬,整个人便少了邪肆,多了几分清冷。肩背线条流畅,后脖上麦色肌肤,乌黑柔软的头发整齐干净,就这么看过去,以为看到的是邻家男孩。 洛夕恍惚了一下,正要抬步走过去,便看到尤瑞已经转过身来,双眸沉黑逼人,目光紧锁着洛夕,威压传来,洛夕想逃,脚步想往后退,却并不受控制,整个人如同虎豹眼中的猎物,只有匍匐受死的份。 这份怯弱落在尤瑞的眼中,便相当无趣,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司微语抱着那个炸弹匣子唇角含笑的画面,那是真正的死亡关头,那份沉稳、不动声色,将她瘦弱的身形一下子拉长,变得高大,让人仰望。 那样的气场,是连他都不一定会有的。 这世间的女子,除了她,再无人带给人这样的震撼。司微语,这个女孩子,才真正有资格成为京都的贵女。 尤瑞抬手捏住洛的下巴,微微用力,洛夕的脸上便无血色,剧烈的疼痛让她觉得下一瞬,这张脸,下巴和脸颊就会塌陷。 她的心在颤抖,手脚在哆嗦,她跟在尤瑞身边也有些时日,自然不会不明白森林工厂在银狮的重要性,如今被徐默尘一颗导弹就灭了,损失有多惨重,就算是尤瑞这等冷血狂妄的人,也不会不心疼。 她,这是要成为这场角斗的炮灰了吗? “我,我,有,话,有,话,要说。”洛夕被他钳制住下巴,话说得不清楚,零零散散,稀稀拉拉,就像是一串珍珠项链,线断了,珠子一颗颗散落,落在地上,叮叮咚咚的声音。 ------题外话------ 昨天有妞儿在催我,为何下午没有章节发布,我赶紧的把之前准备的小剧场发上去了。天心一直在存稿,但,每天万更的压力实在是很大,容我休息几天,好么?再之前仓促之间,上传的章节没有好好检查,我自己都发现了好几处错别字,真的很丢人。 这几天我会在早上一次性把更新的章节发了,晚上就不要等了,安心休息! 我看到好多妞儿凌晨了还在看文文,我想说,文文总是在这里,不会跑掉,还是早点休息,女孩子睡饱了皮肤才会好哦! 再,还是从前的承诺,不会少于六千字。 真的是爱死你们了。 第二十八章 默尘哥哥 , “说!”尤瑞垂下手,眼睛看着别处,一张好看的脸被怒火烧得扭曲变形,失了光彩。 很明显,如果洛夕不能说出更好的办法,只怕,她熬不过今晚。形势的变化是从救了洛川之后,才开始的,一切都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在发展。这一次的行动,他们策划了很久,码头的那批货做了埋伏,运输机上的这批货更是埋下绝笔,只是,没有想到,上帝和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银狮是一个军火商起家的家族,茫茫宇宙,三千位面,一个家族,是何等微不足道,但如果这个家族是银狮的话,便不一样。 司微语之前说的话,带着个人主观的偏颇。银狮,和所有人员众多的大家族一样,固然也存在权势倾轧,尔虞我诈,但两百多年屹立不倒的家族,绝不能用“不过如此”四个字来评价。全球多少势力国家都会匍匐在他的脚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轻易挑衅银狮的权威。 而今天,徐默尘,在地球人的面前,狠狠地扇了银狮一个耳光不说,还用脚将他踩在了地上狠狠蹂躏。 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典故原来也会是真的。吴三桂并非是为了陈圆圆而倒戈相向,但徐默尘绝对会为了司微语而挑起一场战争。 他,的确这么做了。 洛夕斟酌着词句,紧张地看着尤瑞的侧脸,道:“我让爷爷想办法,把徐默尘调回去,没有了徐默尘,司微语便好对付!” 果然,洛夕说完,尤瑞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他慢慢地扭转脖子,看着洛夕,依旧是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只是这一次,力道轻了很多,他微眯着眼,眼中危险气息流露,最后唇瓣轻动,缓缓吐出几个冰冷的字,“不要让我失望!”然后扭身向后,等着洛夕出去。 洛夕忙不迭地退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下楼,一阵海风迎面扑来,潮湿的、带着咸味的空气吸入到肺里,几乎窒息而死的洛夕才稍稍感觉好一点。她沿着通往沙滩的台阶一步步向下,身体无力,扶着白色玉石栏杆,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上面。 走到最后一阶时,她瘫坐下来,然后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心里所有的防线在此一刻,崩塌成泥,泪水一滴滴如断线珠玉,不值钱地往下掉。 她与司微语从小就很亲近,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她忘了。她比司微语先认识徐默尘,几乎从记事起就认识,她喜欢跟在他的后面叫默尘哥哥,喜欢看他带着一大群院里的男孩子做掩体、布阵、端着玩具枪冲锋陷阵,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徐默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过来,然后命令他的那群兄弟,以后要听她的话,他告诉大家,她是他的媳妇儿,名叫司微语。 那一年,她也不过三四岁,不知道“媳妇儿”是什么,但从徐默尘那般稚幼却不失认真的神色,洛夕知道,媳妇儿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徐默尘与女孩子肌肤接触,第一次看到徐默尘把一个女孩子置身于他兄弟之上,第一次看到徐默尘牵着这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一个非常安全的位置看他们打仗。 那一刻,就算是年幼的她,也嫉妒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时光对每个人都那么公平,他们一起长大,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 司微语的朋友不多,除她和何意,便没有别的人。在外人的眼里,的确是这样子的。只是,作为当事人,她心里却清楚,司微语对何意多一些依赖。依赖,是一个人对自己信任的人才会有的感情。 曾经她以为,是因为嫉妒和防备的原因。司微语无疑是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她洛夕也一样,而何意,只能说是个女生,她体态肥胖,大大咧咧,乍一看,还以为投错了胎,不小心生而为女子。 这样一个人,和任何一个女生玩在一起,特别是心有所属的人,都不会嫌弃和厌烦,反而可以起到绿叶衬托红花的作用。 然,司微语根本不需要衬托,也不需要防备。但凡是她想要见到徐默尘,去找司微语,司微语必然会“牵线搭桥”。 偶尔,她也会和徐默尘走得近一点,这“一点”的距离,是相对其他女孩子而言的。徐默尘是个冰块,向来都是雌性莫近,他生得俊俏,但走到哪里都是冷冰冰,一张俊脸总是透着清寒之色,双眸沉黑一片,让人难辨喜怒。 即便如此,他走到哪里,总是能够牵动所有女孩的目光,再骄傲的女孩子也只能围观,且是远远地围观,没有人敢走上前与他搭讪。 只有她敢,洛夕敢! 她甚至会挑有很多女生在的时候上前与徐默尘说话,她知道徐默尘不会拒绝,甚至会和颜悦色地回答她的话,即使他眉目之间的疏淡那么醒目,只要他在说话的时候,目光能够落在她身上,便足以。 事情的转机,说起来,很突然,却也顺理成章。 初三那年,徐默尘高三,他的成绩不用说,在他们这所全国重点高中里一向都是排在第一名,尽管他打球的时间最多,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从来不肯多做一道题,上课偶尔还会打瞌睡,尽管如此,他的成绩永远都是第一名。 他不知什么事得罪了司微语,司微语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理他。 校园“毕业杯”篮球赛上,徐默尘已经代表他所在的班级打了三轮比赛了,司微语一次没来看过。甚至放学的时候,司微语也不和他一起走。徐默尘带领队员训练,她就和何意先回去。 洛夕一如既往地关注他,他比赛,她和学校的那些女生在场外给他助威,他训练,她也留下来看。 这一天比赛很激烈,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走到场边拿起矿泉水灌起来,水不多,三两口便喝完了,他拿着空瓶子晃荡了两下,意犹未尽,然后他的目光在场上扫射一圈,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一幕,洛夕看到了,所有的女生都看到了,只要徐默尘在场上,没有一双眼睛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洛夕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勇气,她拿着一瓶矿泉水冲了上去,是徐默尘常喝的那个牌子。她把矿泉水递到徐默尘面前,然后望着他。徐默尘愣了一下,盯着矿泉水看了三秒,一句话没说就接了过去,然后拧开瓶子,咕咕咕地喝了几口。 “啊!” 场上响起了惊羡之声,洛夕只觉得,她从场上退下来的一路,整个人被那些炙热的眼光包围,周身似要燃烧了起来。她的脸在发烧,蔓延过去一直到了耳根。她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原先和她站在一起的女孩子都往后退了三步,不是羡慕嫉妒恨,而是,她的身上有了徐默尘的气息,无人敢与她靠近,如同对司微语一般。 虽然,多多少少都有点受排斥,但洛夕很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是被放在遥远的天际,空旷而冷落,但能够与徐默尘靠近,她也愿意。 那一刻,她与那些大人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司微语三岁被冠上徐默尘媳妇儿的身份哪又如何?六岁的孩子,就算他是徐默尘,说过的话又怎么能称得上是一言九鼎? 而司微语,恃宠而骄,徐默尘就算是再宠她,又怎么可能受得了一个成日里爱使小性儿的女子?徐默尘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总有一日会厌倦了这样的人,而她,只要做到知书达理,懂事乖巧就好。 她与司微语站在相同的位置,都是离徐默尘这般的近,她并不担心徐默尘看不到她的好。 比如这一次,上天给了她一个如此好的机会呢。 放学后,她一如既往地留下来看徐默尘训练,或者说,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这么远远地陪着他,陪着他流汗,陪着他度过中学最后的时光。 十六岁的花季只开一次! 在懵懵懂懂的青春躁动中,她将徐默尘的一颦一笑,一投手一举足在心里默默描摹刻画,她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他矫健的身姿,他的宽肩窄腰修长的腿,他甩去一脸汗水的风采,他在场上厮杀呼喊调兵遣将的英姿,让她一颗少女的心沦陷失守,再也不受她的控制。 训练结束,徐默尘从场边的草坪上拿起衣服搭在肩上准备离去,洛夕忙冲过去,正要赶上他的脚步,却见他停了下来,偏头看向初中部那边的教学楼,侧脸的线条渐渐柔和,唇角上方的酒窝如花开一般绽现。 洛夕的心顿时忘了跳动,他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了才停下来的吗?他是听到她的脚步声逼近才开心的吗?洛夕低下头,放缓了脚步,五步远的距离,竟让她勇气顿失,无力跨越。万籁俱静,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一声声敲打下来,激动得抽搐。 只是脚步声起,不是她的,她惊诧地抬头看去,见徐默尘改变了方向大步往初中部那边走去。洛夕顺着他去的方向看去,分明看到一个身穿t恤牛仔裤的女孩子缓缓走来,肩膀上勒着两根粉红色的书包带子,一脸别扭,撅着嘴,抬目看了一下迎着她走过去的一脸笑意的徐默尘,垂下眼脸,不紧不慢地,一步步朝学校门口走去。 洛夕只觉得一颗心堵得慌,有一种错失珍宝的痛意还有对捡到宝贝的那人的仇恨,她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徐默尘上前,抬手在司微语的头上揉了揉,又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他的声音变得轻快,带着明显的笑意,“还在生气呢,这么多天了,气还没消?” “一身汗臭味,走开!” 她看到司微语一把推开他,司微语的目光远远地看过来,看到嘴角噙笑的洛夕,又飞快地扫了徐默尘一眼,然后展开笑意,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徐默尘的目光却一直胶在她的身上,他牵起司微语的手,被她甩开,再牵,再被她甩开,打打闹闹,一路朝门口走去。 一开始,司微语喊他默尘哥哥,她也跟着喊,徐默尘比她们都大,喊一声哥哥无可厚非。但,整个院子里,也仅有她们有资格这么喊他。不知道是从哪一天起,司微语不再这么喊了,而是直接而简洁喊“哥”。喊“默尘哥哥”的人,就只余了她。她很高兴,这成了她对他的专属称呼。而“哥哥”,这个称呼,包含了长幼之序和道德伦常。那一刻,她在想,他们其实更像是兄妹。 而,徐默尘对司微语的好,他的包容,他的宠溺,他看她的眼神,他与她身体接触时的亲密,却绝不是一个哥哥待妹妹才有的。 “微语!”看到司微语和徐默尘渐渐走远,她喊了一声,忙追了上去。 司微语站在路边等她过去,徐默尘则去旁边的自行车棚取车。待徐默尘推着自行车过来时,她才刚刚跑到,气喘吁吁地笑道:“啊,你们骑自行车走啊,我还以为你们走着回去,正想和你们同路呢。” 徐默尘没有说话,只看着司微语,却见司微语莞尔一笑,道:“我陪你走吧!” 那一次,不止是司微语,陪着她走的还有徐默尘,他骑着车,驮着三人的书包,晃悠悠地跟在后面,偶尔跑到前面去了,便脚撑着地等一会儿。 司微语一路都不理他,但洛夕却会寻着由头和他说几句,他也会答,彬彬有礼,儒雅清俊,每每让她面红耳赤。 后来,他的每一次比赛,她都备好了水等在场边上,却再也没有找到送水的机会,他临毕业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机会终于来了,她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水送到他的面前,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手将她捂了好久的水递给了他旁边的兄弟。 而他自己,扔掉了手中的空瓶子,后半场滴水未进。 那是京都的六月天,知了已在枝头鸣叫,人们穿着短袖走在街头都会汗如雨下,她分明看到他的嘴泛起了白色,那是严重脱水的症状。那一刻,她明白,她想要得到的,一直在天边,从未走近过。 高中三年,她见他见得少了,他上军校后住校,不常回来。司微语又从大院搬了出去,除了在学校里,平常她们在一起玩得也并不多。即便如此,她依旧找了各种机会让司微语带她去见徐默尘。 司微语从不拒绝。而徐默尘,一如既往地对待她,不会不理睬,但也并不会亲近。而她,对于洛夕来说,她是徐默尘唯一能够接受的雌性动物,除了徐家的女人和司微语之外。 她已经很知足了,在学校里依旧赚取了很多女孩子羡慕嫉妒的目光,因为所有人都以为,司微语其实是徐默尘的妹妹。她的那声“哥哥”,让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遐想。 高中毕业,选择高考志愿时,她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国防大。以她的成绩,根本不足以上这所大学,但她是洛家的小公主,只要她想,没有她上不了的学校。 而司微语,报考的则是b大的文科管理类专业,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男人,都喜欢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女人,而司微语,柔柔弱弱,的确也不适合上军事院校,直到,她回到家里,听了姑姑的话,才明白真相。 司微语的志愿是遵从了徐家人的意愿,是在为将来接手怡凡打下基础。 怡凡,是徐家的产业,在徐默尘的母亲王怡的手里发扬光大,最后庞大成为了一个商业帝国,后来徐向晚毕业,便由徐向晚接手,大家都略过了这一茬,包括洛夕自己。但,徐家人不会忘记,司微语将会是徐家的儿媳妇,也必须是徐家培养的怡凡的接班人,徐向晚只是过渡,过渡到司微语长大,过渡到司微语嫁给徐默尘,便由司微语正式接手怡凡。 怡凡,向来都是由徐家媳妇打理。 洛夕竟然忘记了,志愿不是不可更改,但洛夕却不愿与司微语正面交锋,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一个暑期的痛苦,在得知司微语要出国去英国才得到缓解。她并非对家里栽赃徐默尘,陷害司微语的事一无所知,她只是知道,他们想要对付的不是徐默尘,而是司微语,他们对付司微语的原因,无外乎是“得到”。 她生日那天,史岩亲自过来了,吃过饭后,他便进了哥哥的房间,后来姐姐也跟着进去了,他们说了半夜。她睡了,史岩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她只是知道,属于她的时代,慢慢地,到来了。 姐姐也喜欢徐默尘,她都知道,但这没关系,她不需要去和姐姐竞争。司微语不在了,就没有人能够左右徐默尘的意愿,她不能、姐姐不能,徐家也不能,她等着徐默尘重新选择,选择一个女子与他度过今生。 四年的时间,那般漫长,漫长到她的每一日每一晚都是煎熬,思念如春起的野草,在她的心底里肆虐蔓延,不顾理智的阻挡,见缝插针地冒出根苗生长,她收集了所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将他的图片剪下来,一张张粘贴到她的笔记本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拿出来一张张地看,摩挲,将他的脸贴到她的脸上,对着他的图像告诉他,她对他的爱不比任何人少。 她的心,矢志不渝。 四年,她见过的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司微语,她想要见他,难于登天。 但好在,四年,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他的绯闻,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名字能够与他的并排而列。与其说,徐默尘是在为司微语洁身自好,洛夕更宁愿相信,是她与徐默尘的缘分没到。 姐姐的生日,给了她一个见他的理由,她四处打听他的行踪,终于等到了他。她想,只要他去,她一定会抓住机会打动他的心,她要告诉他,司微语去了英国,抛弃了他,而她一直都在,她爱他的日子与她的生命一般漫长,永远都不会有背叛。 只是,上天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司微语从天而降,再一次,站在了她与徐默尘的中间。 命运给她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毫不怜惜地将她四年的思念与煎熬蹂躏在地,狠狠践踏。 太阳渐渐西斜,海水开始涨潮,一次次扑上沙滩,一次次又退下去,夕阳的余晖洒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远处,海平线上,偶尔会冒出几片白色的船帆,点缀在海天一色之间,海鸥逐云而飞,在天地之间也不过是一两点不起眼的尘埃。 洛夕扶着栏杆艰难地起身,拖着步子,一步步往外走去,空旷无人之际,才拿出手机,拨通了国内的电话。 庞大的运输机在三架战斗机的伴随下匀速地向圣胡安小镇飞去。这一次,运输机并没有排头兵似地飞在最前面,而是厉琨驾驶的战斗机在前面领航。厉琨和靳寇与司微语一样,都是上了战斗机之后,才和徐默尘的人回合,然后齐手灭掉银狮的护送人员,抢占战斗机。 虽然没有支援到徐默尘这边,但至少没有让徐默尘分心。 而,对于徐默尘和司微语来说,他们想要的也只是那三架战斗机,三架战机都是带弹道导弹,自动巡航,可空中停留并垂直起降的最新型机型,是本次巴干那边要的货。 厉琨将运输机和其他的两架战机一路带到之前司微语指定的地点,此时夜色正浓,地面星星点点地亮着地面指示灯。厉琨却没有马上就按照引导灯降落,而是让徐默尘及另外两架战机稍作停留。他自己则架着战机下降,在贴近地面的时候才开始回旋,通过高清摄像头查看地面的情况。 整个地面一片安静,厉琨正要拨通负责这一次降落的曲浦,便看到他正举着一根荧光棒在仓库最高端处挥手。两左一右,是安全的意思。厉琨打开战斗机的高位探照灯一一扫过,等候在这一处废旧地面的十来个人,人人脸上都是激动的神色,并无异样。厉琨才放下心来。 ------题外话------ 是谁的默尘,又是谁的哥哥? 第二十九章 他欺负她 , 他不得不如此谨慎,这里的两大毒枭都对他们虎视眈眈,这次出的任务又非比寻常,关乎了他们在这一处的安危与生存。异国他乡,势单力薄,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司微语虽然没说,但只带了他和靳寇前往,而把曲浦十人都留在这里,便是这般考虑。这一路,虽然有惊无险,如此顺利天成,实在是因为遇到了徐默尘,如若不然,实在是不好想象会是怎样的结局。 但,对他和靳寇来说,司微语的话,便是最高指令,就算是让他们掏枪自杀,他们也不会有片刻犹豫。 强者,素来只臣服于比他们更强的人。 司微语用来征服他们的绝不仅仅是她的身手,她的坚韧和决心,智谋与勇气,处处为人着想的品性,会让每一个跟着他的人折服; 飞机在地面指引灯的引导下,平稳地停在这一处临时布置出来的简陋停机坪上,说起来实则只是一块空地。但对于高性能的运输机和战斗机来说,这种降落场地已经足以够矣了。 悬梯放下来,舱门打开,徐默尘抱着怀里的司微语在舱门口出现,浓墨渲染的夜色下,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环视了一圈等在地面上的人,才踩着沉稳的步子慢慢下来。 王虎等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头儿,从柔弱瘦小的身形可以看得出,他怀里的是个女人,不由得呆愣住了。 “是头儿的未婚妻!”一个晚一点退役的小伙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或许是为自己这群没见过世面,此刻呆若木鸡的同伴感到丢脸吧! 倒是靳寇和厉琨迎上前去,见徐默尘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厉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靳寇犹豫了一下,道:“她嗜睡,呕吐,不肯接受检查!” 回答简洁明了,直奔问题,徐默尘很是满意,仔细审视了一遍司微语的这两位干将,又看了一眼这次跟自己出任务的几个兄弟,道:“找个医生过来,他们加入你们的队伍,安排一下,把货尽快卸走,任何问题,随时通知我!” 从这处废旧仓库到圣胡安小镇的住所,有大约十来分钟的路程。厉琨留下来组织卸货及后续的安排,靳寇开着车,载着徐默尘和昏昏沉睡的司微语往住处赶。路上,他打了个电话,找了个医生过来。 “不管是怎么回事,都不要告诉她!”徐默尘沉着声音道。 靳寇的身子僵了一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道:“我们怀疑她是怀孕了,如果是真的,这也不告诉她吗?” 徐默尘没有说话,只垂目看着怀里睡得死沉的司微语,白皙滑嫩的肌肤,秀丽而不失英气的眉,双眸紧阖,睫毛密实而翘卷,如同蝴蝶的翅膀刻画在脸上,鼻翼轻轻闪动,微合的唇如正在吐泡的小鱼,可爱而萌态十足。 徐默尘缓缓低头,在她的唇上亲吻了一下,许是不耐被打搅,司微语的头偏了偏,然后就钻进了徐默尘的臂弯里,将整张脸埋在其中。 徐默尘的沉默,便是肯定。厉琨也不再追问,车在别墅面前平稳停下,无半丝震动。车门从外面打开,徐默尘抱着司微语从车上下来,长腿跨出,抱着她的双臂小心翼翼,生怕有一丝磕碰,或是,打搅到了她。 医生已经等在客厅了,是靳寇在这边的一个朋友。厉琨两年前跟着靳寇到这边来玩时,就是这人接待,还陪着玩了几天。 “凯文,久等了!”厉琨笑着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凯文打着招呼,目光却落在徐默尘的身上,见徐默尘二话不说地就往楼上走,便扭头去看厉琨。 “跟着上来!”徐默尘脚步顿了一下,冷着声调道。 “哦,好,好!”凯文到底是个读书人,生活简单的如同一加一,哪里见过这等气势的人?忙不迭地跟在徐默尘身后。 厉琨才要抬起脚步,见徐默尘的脚步再一顿,便收了回来。他其实并不知道司微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徐默尘在,他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个男人如同神祗一般,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他第一次见徐默尘,是徐默尘主动来找叶承,他从叶氏穿过,冷峻的容颜,睥睨的气势,所过之处留下的气场,震撼得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那时候,厉琨便记住了这个男人。他特意去问了叶承,问他是谁,叶承没有正面说,只说是他表妹的未婚夫,过来,是让叶承出差时顺道去看看远在英国念书的表妹。 他想,这样的男人,竟然还这般深情。 凯文在房间门口等了一下,等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他才推门而入。 那女子已经被放在床上了,被子盖得严实,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秀丽的脸。各种常用的仪器设备已经准备齐全,摆放在一边。 作为医生,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在看病之前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望和问,但此刻,凯文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却只敢往床上的病人脸上扫过一眼,不得不说,这女子实在是美到了极致,如同传说中的睡梦人一般。 就这一眼,凯文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徐默尘凌厉的眼神下,后面的整个过程,都是在接近真空缺氧的压抑状态下完成的。 凯文还想问司微语到底是哪里不适,但看到徐默尘一脸清冷,紧闭的双唇,他决定还是先不问了,走一步算一步,毕竟命才是最珍贵的。 凯文挽起袖子戴上手套,在徐默尘的帮助和监视下,为司微语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数据显示一切都正常。凯文此刻更为难了,这下一步该如何才好?如果病人有等在一边,偷偷打量男人的脸,见男人的脸上并不异色,便觉得有些奇怪。一般,如果人有异常,又查不出什么来的话,不是更应该着急吗? “不知这位小姐最近有什么不适?”凯文小心地斟酌着话语,并仔细观察男人的神色。 “嗜睡,呕吐,……”徐默尘皱起眉头,似在对什么表示不满。 “有个问题会侵犯*,但作为医生……” “她是我夫人,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吵醒她又可以检查她是否怀孕了?”徐默尘打断凯文的话,这一次,他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凯文为难地想了想,道:“照夫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怀孕了,如果想要确定,需要抽取血样进行检查。一滴足矣。”似乎是怕徐默尘反对,凯文补充了血样量。 没有等到答复,只看到徐默尘盯着他,凯文在他沉黑的眸色中有些心颤,见徐默尘的目光向下,他跟着看过去,才看到徐默尘向他伸出的手。凯文愣了愣,方才拍着脑袋醒过神来,忙从他的医疗箱中取出一根针来。 徐默尘接了过来,轻轻地捉住司微语的中指,快速地在上面扎了下去,司微语只全身颤了一下,并没有醒过来。一滴血珠渗了出来,在司微语纤白的手指上滚动。徐默尘又从凯文的手中接过一根白色的塑胶细管,只吸了约一滴血,才递给凯文。 凯文已经取出了一张试纸,将吸管中的那一滴珍贵比白金的血滴了上去,然后两人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试纸变化,第一道红色的显示阴性的横杠出来之后,颜色继续向上蔓延,接着,第二道显示阳性的横杠再次显现。 凯文正要抬头说一句恭喜的话,却见徐默尘已经别过头,目光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唇角高高翘起,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时间,男人深邃的五官,略显温柔的容颜,让凯文呆愣住了。 司微语在徐默尘的怀里醒来,已不知今夕是何年,她一睁眼,便撞入了他沉黑的眼眸之中,如古井无波,但司微语却没由来地感到害怕。她没有往后,反而是一把搂住了徐默尘的脖子,在他耳边软软地喊道:“哥,我好像你!” “是吗?”徐默尘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任由她搂得他透不过气来,她胸前的柔软紧贴在他的胸膛,意动心驰也挡不住他心头的怒火,他收紧了手臂,淡淡地道:“我怎么感觉不到?还是说,你一直盼着我给你娶个嫂子?” 听他说到“嫂子”这个词,司微语想起当日在怡凡酒店门口,以为他要娶别的女人了,听着礼花爆竹声响,来往宾客如云,想象着他牵着别的女人的手,一步步走上红地毯,走进婚姻的殿堂,那一刻,她的心如被凌迟,只觉得这一生,再无眷恋。 那种感觉,是比下地狱还要难以忍受,那是宁愿飞灰湮灭,魂飞魄散也想要摆脱的苦痛。 司微语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英国四年,她以为这世上再无可以打倒她的苦难,母亲的离世、腹中胎儿的夭折,她挺了过来,直到那一日,她才知,这一世,是有比生命更难舍弃的,那便是徐默尘。 泪水缓缓落下,一滴滴落在徐默尘的后背,白色的衬衣被晕染出一圈圈的水润色,她轻轻地啜泣起来,压抑的哭泣声就在耳边,徐默尘缓缓闭上眼睛,一颗心已是痛得无法呼吸。 他偏过头,沿着她的耳际亲吻下来,柔软而温润的唇落在她光滑如玉的脖颈上,浅浅咬噬,留下淡淡的粉红色的痕迹,温热的气息喷在嫩薄的肌肤上,透过领口温暖了整片的后背,酥痒的感觉如羽毛滑过,激起司微语阵阵颤栗。 悲伤被抛在脑后,司微语的情绪被徐默尘掌控在握,她慢慢地止住了哭泣,身体无意识地在徐默尘怀里扭动。无疑,对徐默尘来说,这种折磨也是苦不堪言。他扭头看看外面阳光灿烂,还是中午时分,耳边响起医生离开前的叮嘱:“早孕四周,着床不稳,胎儿三个月之前不能再做剧烈运动了,不能同房!” 徐默尘只觉得后面四个字,是给他判了两个月的刑,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折磨徐默尘的,那就是抱着司微语,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松开了司微语,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地吻去,他没有错过她的脖子,在飞机上的那块大屏幕上看到的鞭伤并没有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痕迹。他剥开她的衣服,连胸罩也一起脱掉,女人光洁如玉的肌肤裸露在外,寸寸都在他的视线下,徐默尘抬起手,指尖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滑过,他的眼墨黑沉深,深情缱绻,专注而温柔。 司微语初时有些窘,他们做过好几次了,但她的脸皮浅,大白天里,被他脱光了这么看,她还是撑不住地尴尬羞涩。她等了好久,等他接下来的动作,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忍不住睁眼去看他,便看到他如膜拜似地看着她的肌肤,长了茧的手指掌心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划过,酥酥麻麻,所过之处,灼热得如火焰在燃烧。 “那时候,痛不痛?”他的声音温凉,问这话时,目光从司微语的身上挪到了她的脸上。 司微语愣了一下,尽管心头发软,眼中再次有了湿意,却依旧是扯出一脸笑,摇了摇头。他问得莫名其妙,她也不去分辨,只胡乱地摇头,不管他会怎么想。 徐默尘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将她搂进怀里,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遥远的天际,如墨黑一线的海岸,沉声道:“所有的,伤害过你的,我都会帮你一一讨回来,十倍,百倍地加还给他们,让他们后悔曾经对你做过的。” 司微语傻愣愣地听着他说这些,心尖处软软的,这一处柔软,如同发酵一般,慢慢膨胀,充满了整个心房。四年来,她一点一点为自己建筑的心防,如钢筋混凝土花岗岩般坚固的城防,在徐默尘面前,瞬间倒塌。 她的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整个人倚进他的怀里,思绪碎成片,喃喃地,毫无意识地喊着,“哥,哥!”如迷路了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如迷失的羔羊,重又找到了归宿。 司微语声声如哭泣,落在徐默尘的耳中,敲打在他的灵魂深处,徐默尘只觉得他的一颗心,像是被一把巨钳给钳制住了,想要怜惜她的意念是信仰。他深深的吻落在她的身上,遍布全身;不带*,只有珍惜,无关风月,只为真爱。 徐默尘就这样搂着她,等着夕阳西下,看潮涨潮落。当凌晨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棱,洒落在床畔的时候,司微语再次醒了过来。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徐默尘的气息环绕着她,他的臂膀圈在她的身围,她的岁月便在他的港湾里停留。 “醒了?” 司微语抬眸去看他,他的声音哝哝、低沉暗哑,但双眸却是一片清明。司微语展开手臂,重新环上他的脖子,将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咕哝了一声。 睡得很好,但还是很难受,全身无力。 徐默尘将她迷糊的样子看在眼里,唇角缓缓上扬,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待看到司微语的目光看过来时,却又恢复了他深沉难辨的本色,声沉如水,道:“小语,我们来谈点事情吧!” 司微语一惊而起,却在跳起的时候,被徐默尘一把拉回怀里。他坐起身,背靠在床头,将司微语摁在他的腿上,并让她面对着自己。 “那个,哥,我突然想起,我们劫的那批军火……” “我已经安排人送到你的工厂仓库了。” “那个,我还记得,前几日罗亚派人来……” 话未说完,徐默尘再次打断,“我安排王虎去处理这件事,你在这一片,将不会再受任何人威胁。” “那……么,……”司微语看着他黑黢黢的双眼,沉黑逼人,咽了下口水,“我们,就谈吧!”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徐默尘问道。 司微语猛地摇头,“不,不知道,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自己的表现能打多少分,司微语心里还是有数的。不管做过什么,首先态度一定要好,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从宽的资格。 大多时候,司微语做过的那些错事,徐默尘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老婆原本就是拿来宠的,对于这一点,徐默尘深信不疑。当日去英国,徐默尘虽然恼火,但那时候司微语年幼,他就当她是图个新鲜,想去就去了,没想过动用什么手段把她找回来。 后来司微语回来,正好又摊上了沈清婉过世,想责罚也不是时候,再后来,事情真相大白,徐默尘感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追究旧事? 但,这一次不同,徐默尘觉得,他若是还不给她树点规矩,哪怕将来拿了结婚证,司微语搞不好也是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他无法想象他这辈子都要耗在寻妻,这档子破事中。他一直觉得,等到司微语成年,两人应当是卿卿我我,日复一日,不虚度每一天和每一个夜晚的。 他也没有想到,他等了这么多年,两人共度*的夜晚屈指可数,这如何对得起他苦熬这么多年? 尽管心头的愧疚沉重如山,但,为了他的幸福,为了司微语的安慰,他觉得,有些规矩,非立不可。冷哲说得对,管老婆,他的确不行。 “很好,既然我说什么你都听,那我也不客气了。”徐默尘让她侧坐在自己怀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确保自己说的话,能够直入她的耳中。“说吧,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既然不想和我结婚,你准备怎么做?” 司微语只觉得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她听到了什么?徐默尘就这么放过她?他是对她有多失望,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次两次的离开,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一再尝试,是怎样在伤他的心? 人与人之间,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患难与共,才是最想要的幸福和温暖。 而自己,做得不但不好,还很差。 司微语坐直了身,凝视着徐默尘。徐默尘索性放开她,全身放松,靠坐在床头,只双手还扶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更加柔弱多情,晨起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她的一张脸显得更加白皙清秀,眉目清雅,目若点漆,尖尖的鼻端凝着玉脂般的光华,让人看着就想上去咬一口。 “哥,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司微语说完这话,眼眶里盈满了泪。 只是徐默尘听完这句话,却是偏过了头,若是司微语此刻抬头去看他,必然会发现他眼里隐含着坏坏的笑意,只可惜,司微语此刻是绝没有这个勇气的。到底是自己先抛弃了他,她无法不承认当初走的时候,的确是很决绝的,甚至还希望,这辈子永远不被他找到。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如果徐默尘坚持,她是永无法拒绝他的。 徐默尘的默不作声,甚至偏头漠视,对司微语来说,无疑是对她的坦诚表白毫不在意。这份认知,让司微语肝肠寸断,她跌坐在床上,轻轻地移动手,却勾徐默尘的手指,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触到司微语的手时微微动了一下,但,好在,他并没有把手抽走。 司微语再难坚持,扑到他的怀里,已是泪如雨下。徐默尘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伸手摸着她的头,将脸贴在她的发旋处,温润冲淡的声音道:“小语,我爱你一场,从来视你若生命,至今依旧如此,你若不嫁,我也绝不先娶,等你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归宿,就告诉我一声。” 司微语初时听着,只觉得整颗心如浸在温热的水中,熨烫得满心里都是舒畅,待他说“绝不先娶”时,全身如置身冰窟,即便是徐默尘的怀抱,也无法温暖她的身心。他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向她许诺,他会一直等她,等她先嫁。 他竟然能够允许她嫁给别人!司微语只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司微语缓缓地从他的怀里出来,尽管止不住泪水,却还是强忍着不让流出来,她从床上起身,下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扑到了对面的窗上,徐默尘伸手抢过,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皱着眉头,“怎么不小心点?” 司微语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停止了思考,也没听清楚徐默尘是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语气不是很好,她推开他的手,推门往阳台上走去,外面是寂蓝的一片海,海风习习,带来丝丝凉意,沙滩却是白得亮眼。 司微语抬手挡了一下光线,脚步才要往外迈,便听到徐默尘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小语,我希望,如果你想要结婚的话,能够优先选择我。” 司微语只觉得一股子气,在胸口慢慢蓄积,慢慢膨胀,压迫得心脏都没办法跳动,她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徐默尘,泪水如潮涌,声音如炸雷般响起,“徐默尘,你没必要步步相逼,没有人不想嫁给你,就像你说的,这京都,这全世界,想要嫁给你的女人从山海关排到了嘉峪关,其中也包括我司微语一个。从小到大,我最大的梦想,不是考上多好的学校,也不是能够有一份多风光的职业,更不是什么出人头地,而是嫁给你,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现在就结婚了,而不是,而不是……”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感到身子一沉,整个人已经被徐默尘揽进了怀里,他的吻点点落在她的发上,脸上,他的声音低沉魅惑,带着梦幻般的魔音,丝丝扣着她的心弦,“小语,别哭,别哭,刚才,我只是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爱你,也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你只是我的,只属于我一人,宝贝儿,别哭!” 他不说则已,一开口,司微语哭得更凶了,阵阵抽泣,抽得连小腹都有些不舒服,她手捂着肚子,一把推开徐默尘,侧身坐在了床上。徐默尘见此,吓了一跳,蹲下来覆手放在她的小腹处,紧张地道:“怎么了?怎么了?” 司微语自己也不知道,最近的感觉很奇怪,她之前一直在回避怀孕的事,不过是不想被命运再次摆弄一次。但,这次遇到徐默尘,又受了刚才的刺激之后,心里却还是抱了那么一点希冀。希望王怡当初跟她说的事是真的。她离开徐默尘之前,两人同房的次数也多。 但,在未确定之前,是绝对不能让徐默尘知道的。 心里存了这些想法之后,悲痛烦躁的情绪便好了许多,她停止哭泣,小腹处的不适就减缓了。徐默尘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又扯过被子帮她盖上,道:“你睡会儿,我下去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随便!”司微语说完,别过脸,她到底有些生徐默尘的气,方才逼他这么狠。原来,他对她也不是处处都忍让包容,也有狠的时候啊!但,对于司微语来说,她才不想要徐默尘这般对待她,不管是什么理由和立场。 徐默尘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小家伙是在记仇呢,这一记,还不定记多久呢。司微语有多记仇,徐默尘是知道的,她的记性之好,徐默尘也是佩服的,只是,她这记仇的本事,向来都只用在徐默尘身上,对别人,她是能忘则忘。 因为,有徐默尘帮她记着呢,也有徐默尘帮她讨回来。 徐默尘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又扫了一眼她的小腹,才转身出门。他的脸依旧是如千年冰川,只眸色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一次,他一定要做到,让司微语永不再离开他,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两人,都能终生相依;他还想陪着她到老,儿孙满堂,白首坐看夕阳。 第三十章 性再难忍 , 这些年,一直是他在追,她离开,他也等在原地,司微语已经习惯了,她虽然一声不吭地就离开,只怕骨子里还是坚信,不管她走到哪里,徐默尘依旧会在原地等。 她的坚信一直没有错,徐默尘会一直等,但他的等待也是有期限的,这一次,徐默尘不想再等,自己艰辛得到的才会珍惜,他希望成为司微语能够珍惜的人,或许,他一直都是,只是,司微语却不一定意识到了。 这一次,他要司微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意识到,他们彼此是对方的唯一,是对自己来说“非他不可”的那个人,然后,用一生的白首相依来珍惜。 徐默尘带上门,在门口站了片刻,方才下楼。 乔离在楼下的客厅里等了很久,想要见到司微语的心情万分急切,只厉琨和靳寇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陪着他坐,茶水不断,但却是一句话不说,各自拿着手机上网。 楼道里传来不疾不徐,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他起身偏头看去,看到徐默尘的一张侧脸,他略微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楼梯,单手扶在栏杆,唇角微微勾起,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徐默尘的心情能不好吗?乔离一看就气了,敢情这两人不上去通报司微语让他在这里干等了两个多小时,就是因为徐默尘在上面? 还说什么,司微语在睡觉,他拍了拍脑袋,司微语早就是徐默尘的人了,只是,她为徐默尘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徐默尘竟然还……,徐默尘这般,是把司微语置于何种地步? “徐默尘!”乔离一声爆喝,抢身冲了过去,他正要揪起徐默尘胸口的衣服,徐默尘格手一挡,双眸冰寒,目光如利箭一般,就这样盯着乔离。 只乔离,却也不是寻常人,他并不畏惧徐默尘的目光,也只自己在徐默尘这里动手是讨不了好的,便放开他,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的,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并不知他们这边说话,司微语能不能听得见,便压低了声音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自认为,与你之间并无需要商讨的事。”徐默尘说完,扭身就进了厨房。 乔离不得不佩服徐默尘这一身冷峻的气场,他的冷漠是可以让人无话可说的那种,他的漠视可以让你话到嘴边又咽下。乔离却不是那种随便就放弃的人,为了司微语,他可以不去计较,却还能坚持。他跟着徐默尘进了厨房,见他从餐椅的靠背上取下围裙围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呆愣了。 徐家尘少,京都权势熏天、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厉琨和靳寇生怕他们打起来,眼睛虽然没有离开手机,但五官六感却是一直关注这一边,他们进了厨房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目光也追随着进去。此刻,同样看到徐默尘围上围裙,也惊讶得如看到外星人攻打地球了。 厉琨忙快步走了进去,拦下徐默尘道,“尘少,我来吧!” 徐默尘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很是淡定地转身,他站在灶台前,将所有的橱柜打开看了一遍,方才开始着手。他提起架子上的一只砂锅,放上水,就搁在灶台上点火开始烧起来。取了个网筛舀了半碗米,淘干净了,搁置在一边。 冰箱里堆满了不少食材,他取了蘑菇和小白菜,又拿了一尾收拾干净的鱼出来。他先将蘑菇切成粒,又在鱼的两侧脊骨处划出格子形状,抹了一点盐在上面,先腌制着入味。然后,将炒锅也架在灶台上,点火之后就开始炒菜。 他的动作很娴熟,刀工不用说,切出的蘑菇粒颗颗大小均匀,翻炒不紧不慢。他围着围裙,腰部线条被挽起半截袖子,露出麦色的肌肉鼓胀的肌肤,那般唯美的、性感的手臂,另一端却是与一把黑漆漆的锅铲相接,怎么看都觉得别扭,生生的让人觉得惋惜不忍。 青菜炒好盛盘,绿油油的与白色瓷盘相配,又有蘑菇碎粒点缀,看相极好,让人馋涎欲滴。等到鱼盛出来时,三个一直围观的男人简直是惊呆了,那是一尾淡水鱼,徐默尘用的是红烧的方式,鱼的表面金黄油亮,酱色的汤汁均匀地糊在上面,惹得乔离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唇,尴尬地咽了一口口水。 徐默尘搅动着粥,看着粥慢慢地变得粘稠,米粒全部炸开,如同雪花一般,方才将火关了。锅里的那点粥,不多不少,刚刚只够盛两碗。 徐默尘取下围裙,将手洗净了,找了个托盘出来,将菜和粥放在上面,然后端着盘子,视若无睹地从三只旁边走过,噔噔噔地上楼了。 乔离一直到徐默尘从楼梯转角消失,方才想要跟他说的话,如今只怕是又没机会了。想到方才被徐默尘全程做饭的身形风姿折服,乔离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为他感动呢。他伤了司微语,不说只做顿饭,就是跪在她面前,也不应该原谅他。 司微语睡得多了,又被徐默尘这么一打击,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门边传来一丝响动,门被推开,司微语扭过头去,看到端着饭菜进来的徐默尘,不由得愣了一下,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在床头。 徐默尘司微语面前支了一张桌子,将饭菜放到桌子上,然后递过筷子。司微语盯着桌上色香绝佳的饭菜,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思绪一下子拉得很远,他们小的时候,有时两家的父母不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徐默尘带她出去吃饭,偶尔搁置在家里了,也都是司微语简单地煮两碗面条。徐默尘会相当嫌弃,有一次,被说得烦了,司微语便堵了他一句:“有本事你自己做!” 徐默尘淡定地挑起一根面条,慢悠悠地放到嘴里,嚼动两下,才慢条斯理地道:“小语,哪天你真的做我媳妇儿了,我一定会给你做顿饭,让你骄傲一下。” 骄傲什么?徐默尘不说,司微语也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让她骄傲自己嫁了个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么?有时候,她真觉得,徐默尘这人,傲娇得跟只孔雀似的。冷冰冰的一张脸,对谁都不理,倒不是他不爱说话,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他总是觉得这世上,有资格跟自己对话的人,实在是不多。 “怎么,嫌弃?”徐默尘见司微语发愣,将筷子塞到她手中,自己在司微语对面坐了下来,端起碗就吃。 他也是饿了,司微语回来就开始睡,睡得昏天暗地,厉琨让人做好了饭,喊他下去吃,只司微语没吃,他一个人也觉得没胃口。 司微语眨了眨眼,硬是将眼中的湿意给逼了回去。她端起碗,凑到嘴边,光闻这香味,就已经够诱惑人了,她扒了一口,细细地嚼着,抬目去看徐默尘,他侧身坐着,骨节清晰的大手握着筷子,伴随着咀嚼,耳边的骨节一动一动,难得地看起来那么斯文憨厚。 司微语却知,这个男人,只是偶尔在她面前表现得温良而已。他打小便动手狠辣无情,除了史岩那个受虐狂,无人敢跟他面对面。而史岩,想到这里,司微语停下筷子,还是问道:“哥,那个,上次在fz城……”她边说边观察他的面色,见他自顾自地吃着,似无所闻,索性直言道:“你觉得,人可以被改装成机械人吗?” “嗯。” 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司微语却还是从他不动声色的容颜中判断出,他是知道了这件事。 “那……” “吃饭!”徐默尘截断了她的话,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似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徐默尘头一次有了自省并自我改正的机会,和缓地道:“吃完饭再谈。” “哦。” 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司微语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碗里,才要往嘴里开始扒粥,眼面前便多了一筷子鱼肉,正是鱼肚子的那一部分,鱼刺已经被剔除,丝丝缕缕滑嫩雪白的鱼肉溢着浓香,在司微语鼻翼间萦绕,她拨了一点鱼肉和着粥一口咽下,一颗心被塞得满满的。 徐默尘三下两下便吃完了,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司微语,他两手扶在膝盖上,衬衣的袖子还是挽在胳膊上,就那么静坐着,眸色静深。四年不见,司微语有时候也不是很明白他的心思。比起四年前,徐默尘无疑是成熟得太多了。 司微语将满满一碗粥吃完,肚子有些撑,她向后靠去,歪在床头,看着徐默尘将空碗和剩菜移开,他自己面对着司微语坐着,牵过她的一只手捏了捏,看着她纤白如玉葱的手指,揉捏着,开口道:“小语,京都那边来了电话,我恐怕很快就要赶回去了。” 司微语没有说话,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落在他的手心里,心里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他回去必然是有原因的。她柔柔的滑腻的小手贴着徐默尘的五指,指尖有些凉,在徐默尘的手心里轻轻地刮着,酥痒的感觉沿着手臂直达心底。徐默尘只觉得小腹深处,一股热意渐渐蔓延,所有的意识都被她这根指头掌控。 徐默尘深吸一口气,探手就将她拉进了怀里,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他无法做什么,除了亲吻、啃咬和揉捏,什么都不能做。 司微语浅浅的低吟在耳边响起,对徐默尘来说,无疑是最深的惩罚,他只觉得全身血脉贲胀,似要爆体而亡。徐默尘从她的胸口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用探究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人儿,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身下。 “帮我!”他的声音暗哑如嘶鸣,双眸中暗潮涌动,毫不掩饰的*写在眼底。 司微语不明所以,但想到自己总是不太舒服的小腹,也就不做深想,只是徐默尘要她做的事,实在是比杀了她还让她为难,只是,看到他已是忍到了极致,司微语再不忍让他这般辛苦,终还是伸出了五指。 情已动,性难忍。屋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潮湿润热弥漫,粗喘和其他暧昧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变得格外清晰。前面几次,司微语都是被他折腾得神魂颠倒,身心全部由他掌控,跟着他起伏跌宕,而此刻,她尚留了一丝清明,却只觉得这个过程变得更加*。看到这个冷静自持得如得道成仙的男人在自己身上疯狂颠倒得几近迷失,司微语心里被一种深深满足的感情填塞得格外充实。 当徐默尘终于在她的手心里释放的时候,司微语瞬间如释重负,她觉得,如果再坚持那么一会儿,她真的要窒息而亡了,这种感觉比负重五十公里还要折磨人,她倒在床上,徐默尘就跪在她的面前,清理着自己,那个庞然大物渐渐安分下去,慢慢地垂下头来,司微语不由得扑哧笑了,她的脸通红,忙别过头去,却依旧忍不住想要笑。 徐默尘怎么就不知她在笑什么,但到底是男人,丝毫不觉得有多难为情,他抽出纸,将司微语手上的……擦干净了,起身往浴室里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略偏头道:“总会讨回来的,连本带利!” 司微语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得有几分恼怒,又有几分羞涩,这种事,也要算在她的头上么?但想到他刚才的急切、染了*的双眸,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这样的他,她怎么舍得让别的女人看到? fz城出现机械人的事,徐默尘听司微语细细地说了一遍,可以预料得到当时情况的危机。洗完澡的男人,总是带着几分魅惑,更何况这个男人是徐默尘。柔软的黑发湿漉漉的,显得更加黑亮,脸白皙清俊,得了满足的人,双眸如染了水一般透亮,他上身休闲t恤,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裤,周身的气质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轻松随意。 司微语歪在他怀里,说完后,便抬头看着他,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喉结和下巴,密密匝匝的胡茬冒出了头,一片青色覆在上面,说不出的性感。司微语抬手抚了上去,细细的有些扎人,但感觉却是极爽,她便来来回回地在蹭。徐默尘生怕她把自己一身火给蹭出来了,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机械人’的事,我会处理,你暂时不要去管了,在这里好好养身子。”徐默尘想了想,道。 “嗯,知道了。”司微语翻个身,平躺在他的身上,“你说,有没有可能,京中有银狮的人?” 这种可能性徐默尘早就想过,且已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只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让司微语操心这些破事,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别想这么多,我会处理的,有那精神,你倒是想想,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可不会一直等着你,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了,可没有下一个二十年了。” 他这话一说,司微语果真就不吭声了,垂下眼,拨弄他腰间的皮带卡子。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不假,司微语向来聪慧,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把自己弄到如此为难的境地。 好在,徐默尘没有逼她。她这般想。 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徐默尘先司微语一步摸了过来,看到来电显示,笑了一下,果断地挂断了。 “是谁?”司微语凑上前,什么都没有看到,便扭头问徐默尘。 “乔离。”徐默尘淡淡地道,他起身来,站在床边,对司微语道:“起来,跟我去见两个人。” “嗯。”司微语边答应边起身,她进浴室去洗了手脸,又换了身衣服,方才跟着徐默尘下楼,纵使自己的手机还被徐默尘握在手里,她也不敢说什么。徐默尘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司微语只觉得,这世上,他若是吃醋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的了。 才转过楼梯拐角,看到站在台阶前等着的人,司微语愣了一下,她正要笑着打招呼,被徐默尘握在手里的手一紧,生生地疼,到了嘴边的话也被憋回去了。司微语顿时有些怒了,一把甩去,想要甩开他的手,谁知,他似早有预料,用力的角度一变,手依旧被他握在手心里。 “乔三爷,今日的出手,是为当日fz城的相救,道谢之言,就不必提了。”徐默尘道。 司微语愣了一下,很显然,她呼呼大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只是,她在运输机上时,就在徐默尘怀里睡得昏天黑地,到现在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她都还是糊涂的呢。只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当日是当日,今日的相救之恩,我乔某总会报的。”乔离道。 那日,乔离盯上的是海运的那批货,是默契还是别的,乔离不知道,他只知道司微语出手的是空运的那批货的话,那他唯一的选择便只是海运的这一批。他带的人不多,到了码头后,看了看运输船吃水的深度,还有旁边守护舰艇的数量,乔离便知,这其中有诈。 一共是三只核潜艇和两只护卫舰,这等规模,可以去攻打一个海岛小国了。军火,在运输的过程中,极少有人打主意,谁也不知道将来某一天要和谁干上一仗,得罪军火商,无疑是自寻死路的过程。 所以,船只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领域,抑或是在公海,都会很安全。海盗的实力并不强,他们抢什么都不会去抢军火。司微语虽然不是海盗,但,这次决定出手,也是有她的考虑,而乔离,纯粹是自己找事来树敌。他和银狮是死对头,也不在乎得罪他这一次。 既是如此,乔离自然是不会自带势力去公海和他对抗的,是以,船还没有驶离港口他们便摸了上去,谁知,却正好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之中。好在,口袋没有收拢,乔离便逃了出来,只是,这一逃,格外狼狈。对方的人本来就多,又是在别人的主场,得知是乔离亲自出手,银狮还有不将他置于死地的道理?要知,没有了乔离,也就是没有了乔家,对于银狮来说,便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天下尽在手中。如若这样的机会都不能把握住,银狮就不是银狮了。 沿路的围追堵截,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乔离带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大象也有被蚂蚁蚕食的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如若不是徐默尘的人接应,乔离恐怕真的是难逃生天。 至于,徐默尘是如何知道的,他的人又是如何在生死关头出现的,乔离却不得而知。 但,不管怎么说,乔离是欠了徐默尘一命。 当日在fz城,与司微语并肩作战,同样是死里逃生,那样的一份情义,怎么能因今日徐默尘的出手而一笔勾销,烟消云散呢?乔离宁愿欠他徐默尘一命,也不愿去否定当日与司微语之间的联手作战。 那种畅快淋漓和无言默契,或许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的。 徐默尘自然懂!乔离是什么样的人?京都的人都说徐默尘冷血强硬,视同鬼魅。若是如此,乔离不损他分毫,他这样一个无情之人,对司微语这般殷勤,若是没有什么企图,只怕三岁的孩子,也是不会信的。同样是男人,徐默尘怎么就看不懂乔离落在司微语身上的目光,包含这怜惜、深情与眷顾。这是乔离该有的感情吗? 是怎样的一份渴望,才会让一个嗜血如命的男人懂得去珍惜一个人,去想要爱护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徐默尘将司微语的手紧紧攥在手中,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待下了楼梯,与乔离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将司微语一把揽进怀里,对乔离道:“既是如此,乔三爷,我们就来做个交易吧!” “很好!”如果有机会,乔离希望自己尽快把今日的这份情还掉,他们都是同一类人,骄傲的人,濒临绝境也绝不会轻易去求人,更不愿欠着别人的人情。 第三十一章 男人的狠 , 三个人在沙发前坐下,司微语自然是“被”坐在徐默尘的怀里,乔离坐在两人对面,阴沉着脸,目光尽量不往对面两人身上去看。 谈话的对象是乔离,司微语也深知自己是插不上嘴的,索性就端坐着,根本没打算说话。她身子被徐默尘扣在怀里,这般别着劲,很容易酸痛,不到三分钟,就不想坚持了,不得不歪到徐默尘身上。 这,也正是徐默尘之所欲也! 司微语看不到徐默尘脸上得逞的笑意,乔离却是看得清楚。这个男人,原本就腹黑,如此这般算计,也算不得什么。他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视而不见,只想快点结束与徐默尘之间的对话,道:“尘少这边,有何吩咐,我乔某一定尽力而为!” 欠了别人的一条命,不管怎么说,都是要稍微低一点姿态的。更何况,他也只是在言语上谦逊一些,依旧是坐得挺直,态度上不卑不亢。 若说,这世上,年轻一辈中,还有什么人,能够与徐默尘相提并论,那便只有两人,银狮的尤瑞和乔家三爷了。 徐默尘敛目,身子往后靠去,带得司微语直接趴在他怀里了,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吩咐不敢当,我有个重要的人想,想要托付给乔三爷保护,时间不长,两月的时间足矣,如何?”两月后,胎儿稳定,他亲自来接她。 “呵呵!”一命换一命,再好不过了,但乔离深知没那么简单,却也不得不答应下来,他微微点头,道:“仇家是谁?” “银狮!” 果然,徐默尘唇瓣微动,吐出的话却是震动天地,银狮,敢与银狮作对的人,除了乔离之外,还真没有其他的人。“我的人,会时刻不离左右地照顾她,但,为了不让她出任何差池,还需要借助三爷的力量,如何?” 乔离心头一动,目光落在徐默尘怀里的人身上,见司微语也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看着徐默尘。徐默尘头微低,在她的额角落下一个吻,道:“不错,就是你,我要回国,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司微语说这话的时候,鼻头一酸,心里头已是软得一塌糊涂,他那么爱吃醋的人,对所有雄性都防范至深,更何况是乔离这样的人。如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怎么会把她托付给乔离?这般秀恩爱,也不过是想让乔离知难而退。 而乔离,在这一刻,是真佩服徐默尘了,也难怪司微语这样的女子如此折腰,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承认,今日两人位置对换,他绝对没有徐默尘这样的胸怀气度,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托付给情敌。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徐默尘不知道他对司微语的绮念。 此时此刻,那点绮念在徐默尘坦诚的目光面前,一文不值,烟消云散了。不是“朋友妻不可欺”的仗义,他乔离不是君子,与徐默尘也不是朋友。实在是他知道,徐默尘如此出手之后,他再无机会,司微语也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了。 有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司微语向来对徐默尘心疼守望,怎么体会不到徐默尘做出这样决定的痛苦和为难? 但,乔离没有任何拒绝的机会,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他只能答应下来,甚至还不得不对司微语以命相护。 “我不能再让你有任何闪失,银狮欠你的,我都会帮你讨回来,尤瑞的天下,将来都是你的。”徐默尘用下巴在她的发旋处摩挲,对她许下诺言。 “我……”司微语正要说她想要的不是尤瑞的天下,话却被乔离打断了。 他站起身,目光在司微语脸上扫了一眼,停留在徐默尘的脸上,“微语,我会保护,但不是为了还你的情,银狮这边,我要和你联手!”如果他没有听错,徐默尘话里的意思,银狮必定对司微语做过什么。徐默尘不是这条道上混的人,也素来瞧不起这道上的生意,能惹得他出手,可想而知银狮是犯了他的忌讳。 而徐默尘的忌讳,除了司微语,再没有别的。 “不必,银狮,我会自己对付!”徐默尘一口回绝,他对付银狮,纯粹是为了报仇,七尺男儿,报仇怎么能假他人之手呢? “我不是为帮你,fz城的事,想必你是知道了的,我为的是‘机械人’的事,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从没在意什么伦理道德,但最起码的社会秩序,还是知道维护的。”乔离说完,便转身离开,他并没有出去,而是去了后门。 后门,是一个小花园,从花园里穿过,便到了海边。这是一片私人海滩,除了起伏的浪潮,努力往上爬的几只海龟,便知剩下一片亮眼的白,是阳光照在白色的沙滩和明丽的海水上的反光。 乔离眯着眼,点燃了一只眼,站在花园的台阶上,极目远眺,只看到海天一线,出了这片海域,还是大海,海与天只是在极远的地方,看似连在一起,其实,永远是处于不同的空间之中。 他突然想起,大约四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片海滩,背后也是这样的别墅小院,科里指着遥远的海岸线对他说,“你从来没有想过地球外会是什么?你从来就不好奇,机器是不是也有感知和智慧?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人除了这样活着,还有别的生活方式和追求?”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乔离深深吸了一口烟,很急促地吐出来,这一瞬间,他的心潮起伏得厉害,他早该在xj的时候,就怀疑科里的,如若没有他的默许,豪猪怎么能够设下那样的圈套对徐默尘下手? 徐默尘,从来不是他想要对付的人。帝都的势力,不是他能够动得了的。 机器,也会有感知,也会有智慧?或许有,但对于乔离来说,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够了,这片地球能够存活多少年,他管不了那么多,至少,在他还是地球人的时候,人就该像人一样活着。 乔离扔了指间的烟头,鞋底在上面踩了踩,他侧目看去,青龙在他背后现身,垂着头,等着乔离的吩咐。 “停止向巴干供应军火,如果想要,让那边的人过来见我面谈!”乔离想了想,接着道:“让白虎、赤狐和朱雀过来,二十四小时跟在司小姐身边,如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 白虎、赤狐和朱雀的身手仅次于青龙,他们在乔家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青龙不一样的是,青龙是乔离的影子,而他们三人,是乔离的左膀右臂,负责乔家的业务,很多时候代表乔离出面处理事务,权力之大,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如今,竟然沦落到为司微语做保镖? 但,青龙却知,如若不是乔离用惯了他,而且,他很难与白虎三人合作的话,只怕,今日被派到司微语身边的人,少不了他。青龙跟着乔离有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去留意过,只知道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两人之间渐渐的真的就成了身体与影子的关系,就算是乔离与那些女人们在一起翻云覆雨,他也能够站在一米左右的距离,面不红心不跳地眼观鼻,鼻观心。 司微语在乔离心中,是怎样的存在和意义,青龙也全数悉知,他绝对相信,乔离这样的人,从来没有把人命看在眼里的人,其实是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司微语的命。 只可惜,那个女人是别人的女人,不是三爷的。 “是!” 作为属下,除了服从,青龙没有任何置喙的权利。更何况,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人生有了别样的定义,如若不是为了活得洒脱肆意,活得为所欲为,谁会选择这样的路?一旦选择了这样的路,人生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青龙答应下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乔离的身后,等着他的下一步吩咐。等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样子,才等来乔离的下一句话,“这次的事,你准备怎么做?” 这种不明朗的话,只怕只有青龙才听得懂吧,青龙很清楚地知道,乔离说的是这次被银狮逼得死里逃生的事,还欠下了徐默尘那么大的情。乔离孤傲如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就算是乔离有错在先,但对方一副将他置于死地的架势,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龙,等得也是这句话。 “那批货,被尘少的人装了炸弹,一旦进入公海,就会船毁货沉,巴干那边已经下了订单,如果银狮的货不能按时送到,银狮的损失恐怕会很大。”青龙道。 “损失算什么?我要的是银狮的命!”乔离咬牙切齿道。 徐默尘在那运输船上装炸弹,这没什么,这种事情,他都做得出,徐默尘能够想到,实在不足为奇。他很想知道的是,徐默尘既然劫到了空中运输机,为何还临时决定返航去炸了森林工厂?还有,方才徐默尘说银狮欠了司微语的,又是什么意思? “去查,当年司微语在英国的时候,与银狮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来往?”乔离压低了声音道。 “是!” “至于银狮,让我好好想想!”乔离闭了闭眼,突然觉得有些疲倦。 时至晌午,徐默尘将司微语安置睡下,便从楼上下来,见等候在一边的厉琨、王虎和李达,他点了点头,道:“走吧!” 徐默尘不在,乔离便半步不离楼下,看到徐默尘的车从院子里驶离,并不是朝东面的机场而去,反而是往西面方向,他身子往后微靠,闭目养神。 西面是圣胡安小镇,再往前走便是墨西哥城的方向了,汽车一直往前开,却不是顺着进入墨西哥城的道路,而是在距离墨西哥城三十多公里远的地方,上了左边的岔道口。 墨西哥城海拔2200米,位于墨西哥中部高原盆地,四面青山环绕,因地势较高,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花开,常年披绿,风光秀丽。城南是*卡特佩特尔火山,终年银光闪闪,西面是查普尔特佩克森林,一片翠绿。 车在查普尔特佩克森林边的一处别墅前停了下来。别墅地势很高,背靠山崖,占地面积极广,呈北欧风格,看着舒适不失气派。门前是个极大的院子,门庭紧闭。徐默尘等人等了不到一分钟,门便缓缓打开,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看到为首的人过来,这边车里的人才起身。 李达下了车,走到车门便正要去拉开门,却被前来迎接的人抢了个先,这人个子很高,典型的欧洲人的脸面,长得极是清俊,他拉开门,便和接过徐默尘的手,握到了一起,语气热络,“尘少,欢迎!” 徐默尘不苟言笑,此刻也略微露了一丝笑意,他下了车,和这人握手招呼,“罗亚,你好,好久不见!” “我可不想见你!”罗亚笑着道,很显然,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臣服。 徐默尘也跟着笑了一下,只是,他的笑稍纵即逝,他跟着罗亚往里走,双眸却如鹰隼般锐利的锋芒毫不掩饰。罗亚走在他身边,使了个眼色,所有的对准这条路上的枪口全部都收起,整个别墅的气势顿变。 至此,徐默尘身上的冷芒却并未收起,他瞥了一眼罗亚,不知何时,跟在罗亚身边的那些人全部都退了出去,他与罗亚之间不足半米的距离,招手之间便能把罗亚置于死地,且身后,他的人,李达、厉琨和王虎还步步紧随。 罗亚如此,无疑是在示好。 徐默尘渐渐地收敛了身上的气势,跟着罗亚进了屋。 双方并没有分宾主之位,罗亚紧紧坐在徐默尘的身边,端茶倒水也是亲力亲为,他笑着道:“尘少,我们,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况且,四年来,我所有的货,从来没有到达过贵国边境,今日怎么有空上门来了?” 别人不知,他们这样的人,消息是最灵的,他可不会不知道,徐默尘一举断掉了银狮的森林工厂,毁了银狮百分之二十的基业。银狮的重创最起码需要十年的时间来恢复元气,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基础之上。 “不错,这,我知道!”徐默尘接过罗亚的烟,只在手中弹了弹,并没有要点火的意思。而罗亚,也不过是遵循礼节,也并不会主动去给他点烟。双方不是那种信赖到这种程度的人。 徐默尘一手扶在沙发上,一手敲着手里的香烟,对等待他开口的罗亚道:“我这次来,是过问一件事,圣胡安镇的mocy军工厂是在我的手里了,不知你这边和赛塔有没有意见?”徐默尘说完,斜目去看罗亚。 罗亚的脸顿时一变,转瞬却呵呵笑了,他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变脸的原因是,徐默尘在这边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他们的确是准备今晚对mocy军工厂动手的,就算不能造成重创,骚扰一下,总行吧? 现在,结论是:不行! 而徐默尘居然亲自来,正常情况下,他不是应该派个人来知会一声的吗?这一点,罗亚有些不懂了。但该说的话,一定要说透,“尘少放心,只要是尘少招呼过了的,就算不是尘少的班子,我这边也一定会照应。” 说完,他抬手招呼身边的人,“吩咐下去,以后所有的货,都从mocy这边要,要是有不遵守的,该知道怎么处理?” “是!”那人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 徐默尘笑了一下,他眯了眯眼,“你该知道,我来,肯定不止为这一件事。” “尘少还有什么吩咐?”罗亚陪着笑道。 “赛塔和你只能存其一的话,你会怎么做?”徐默尘说完,盯着他的脸,寒光如霜,冷冽如冰。 罗亚的眸光暗沉,他自然明白徐默尘的意思,只是,这层意思的背后,还有其他的意思,对于一个军火商来说,他们最想看到的是战争,战争需要武器,武器来源于军火商。但,无缘无故地,谁也不想和别人打仗不是?就算是和赛塔之间有地盘相争,有宿仇,却也不想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他不想,不代表赛塔不想啊,赛塔是整个墨西哥最残暴最不守规矩最肆无忌惮的人,说他是野兽还差不多呢,完全是没有半点人性。 只是,做他们这一行,不都是没人性的么? 说是如此,但他们也会在意亲情,会有喜欢的人,在意的人,想要保护的人。而赛塔,几乎是变态般的人,他三十多岁,没有结婚,每晚和他上床的人,只有两种,不是处女便是孕妇,而且必须是那种挺着肚子的。 听说,他变态如此,也是有原因的。他年少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两情相悦,谈婚论嫁,一切都说得很好,只等着赛塔挣了钱回去提亲。那一年,他非常拼命,攒下一笔钱回去提亲,到女孩家的那天,正好是女孩出嫁的日子。 娶女孩的是个富商的儿子,说是娶,还不如说是买,据说是花了十万美金。女孩嫁过去后,很快便怀孕了,五个月的时候,大出血而亡,死的很是蹊跷,后来才知道,女孩嫁过去同时侍奉父子俩,怀孕之后也没有停歇,五个月显怀时,让人淫欲更盛,就这样香消玉殒。 赛塔原本是在女孩子出嫁的当天便返回了挣钱的地方的,那时候的他痛苦,绝望,满心里都是被抛弃的伤悲,当邮差把女孩迟到的来信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差点一气之下就撕了个粉碎,只是,粉红色的信笺,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女孩子躺在他的怀里看星星,两人对着海浪起誓,还有离别前女孩塞到他手心里的钱,那是她想尽办法攒下来的对他的资助。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沧海桑田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他打开信笺,看完信后,绝望伤痛被熊熊怒火烧得一点不剩。她原本抱着一颗少女的心,满心期待他能够带着钱回来提亲,娶她,哪怕是再苦的日子,有他在身边也是幸福,只是这种憧憬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她被家里的人出卖,失去了自己的童贞。后来,她才知道,她的初夜,被家里的人卖了一万美金。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已经没有脸面再等着他回来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恐惧和被蹂躏的痛苦日日折磨着她,她一直等,一直等,不过是想等着赛塔回来,她想最后见他一面。 只是,她知道,她等不来这一天了。 十万美金,是因为更龌龊的交易,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用婚礼的形式将她带走,对方答应了。婚礼什么的,不过是个幌子,没有进教堂,没有登记,什么都没有,而婚礼也不过是在她的家里举行的。 当然,这些,赛塔是后来才知道的,他还知道,当日去她家玷污她的男人并不是同一个人。他去她家里的当日,的确是被骗了,他以为她找到了更好的归宿。如若不然,他一定会拼了命带走她的。 彼此相惜,所以,她才会提那种要求,造那种局,让他放心地离开。 而她,是在怎样的绝望之下,才写了这封信,又是为了让他不再伤心绝望。女孩的心细腻得如初春冒出的新芽,柔嫩得想要人极力去呵护。赛塔便是这么一个想要呵护她的人。 他挣了更多的钱,买了枪支准备回去救她出来,他会告诉她,他并不会在意她的身体,他在意的是她的灵魂,他会用那些人的血洗去留在她身上的污浊。只是,回去的当日,竟然是她惨死而亡的日子。 这一切,是如此戏剧,赛塔抱着她残破得如破布般的身体,跪在磅礴大雨之中,哭天抢地,天地不应。 还有什么,比看到爱的人死得如此惨烈更让人肝肠寸断,如此的痛不欲生。他一遍遍亲吻着心爱人的身体,或许在外人的眼里,肮脏不堪,可对于赛塔来说,她是天使般的纯洁,比白兰花还要清净,他对她的爱比岁月还要长久。 他在想,如果他不是这么穷苦,如果他也能够拿出十万美金来,如果他也有权势地位,如果他也能拿捏着人的性命,他的美丽的天使何至于陨落? 在面对大海的地方,在*卡特佩特尔火山脚下,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刨了个坑,亲手将美丽的女孩埋葬,并长居在她的旁边。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积蓄力量,歼灭了四五个小的毒枭才在墨西哥城立足,还没来得及创下根基,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的所谓娘家和婆家的所有人一个不留地送进了地狱。尸首是在第二日才被发现,用麻袋整袋整袋地装着,码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墨西哥城外的高速公路出口,十里远的路面,血流成河,腥味顺风飘出了上百里远。 他能够逃过警察的追捕,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也足以证明他这个人很不简单。 这样一个人,对于罗亚来说,近乎一个疯子。在他的世界里,男人便是男人,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所有。但他不得不承认,赛塔的狠毒,足以让人威风丧胆。 司微语所接手的这家军工厂的前老板,便死在赛塔的手中。当日罗亚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去保护那个老板一家,也实在有他自己的考虑。 他们可以为了地盘相争,但绝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和事来动气。 而今日,徐默尘让他选择他与赛塔之间谁死谁活,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选择。他明白这样的话,就算徐默尘不亲自去对赛塔说,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甚至说,只要让人知道徐默尘来过了,赛塔也会起了十足的警惕,以后,除非他时时小心,处处让步,否则,与赛塔之间免不了鹬蚌相争。 而罗亚,也绝不是会让步的人。 此时此刻,罗亚并不知道徐默尘心里头的打算,他不懂,徐默尘有他自己的帝国,为何翻越了千山万水,远渡重洋跑到这里来挑拨他和赛塔的关系?他其实不需要懂,他若是知道如今mocy的当家是眼前这个男人心爱的女人便知道了。 他与赛塔之间的争斗会拉动mocy的业务,最为重要的还有一点,徐默尘想要的是他的女人暂时的平安,两大毒枭争斗,可以为司微语争取一段平静期。而徐默尘,需要回京都了却四年前的往事。 攘外必先安内。 在与银狮打一场硬仗之前,他必须拔掉京都的那些毒瘤,让自己腹背受敌这等事,不是徐默尘能够干出来的。 徐默尘也不管罗亚答应还是不答应,他这次大张旗鼓地来,而且是进mocy绕了一圈再出来,然后一路招摇到此,已经足以引起赛塔的注意了。 这里如同一个生物圈,就算是存在你死我活的争斗,但也只是这条食物链上的事情,而一旦有外界的强大生物介入,必然会打破平衡,造成新的争端。而徐默尘,便是这么一个强大的生物。 车,从罗亚的别墅里驶出,缓缓地上了门口的公路,徐默尘坐在后排,车向来路驶去的时候,他侧目看过去,远处的山头上,立着一个人,离得太远,只能依稀可辨一个轮廓,不需细看,徐默尘能够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就是赛塔。 被人深深伤过的人,是绝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一个屠戮过生灵的人,会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天还重,为了活命,不择手段。 墨西哥这片土地上,强大的毒枭,有资格与徐默尘对话的毒枭,只有那么几个,绝不包括罗亚和赛塔。 所以,还有一点徐默尘没有说的是,圣胡安与墨西哥城之间的这一片区域,只能隶属于两个人,谁要是一统了这一片天下,等来的将是灭顶之灾。那些大佬们,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家独大。 徐默尘眯着眼,扫了一眼,便舒适地靠在靠背上,他的旁边坐着的是厉琨。王虎开车,李达坐在副驾上。他们两人是跟着徐默尘多年的人了,都是当日他手下的兵,退伍之后,就出来了,分布在这外面,也建起了自己的势力。但,他们做的绝不是那些丧天害理的事。 “我明天就走,王虎这边带着兄弟们,好好保护你嫂子。”徐默尘道。 “首长,这么快就走,怎么不和兄弟们多呆几天?好多弟兄听说你来了,都往这边赶呢。”李达道。 “下次吧!”徐默尘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这些弟兄们有些比他大,有些比他小,有些是他刚入伍时的同伴,也有一些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人。一起当过兵的感情,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一起当过兵,一起扛过枪,一起背对背地打仗,生死之交,比亲兄弟都还要亲的感情,任徐默尘这等冷心冷性的人,也会珍惜。 所以,把自己的老婆托付给战友,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他的这些兄弟们必然是会用性命来保护她。这也是他为何会亲自过来,并不仅仅是在劫银狮那批货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 她既然来这里,他要做的,不是带她回去,而是为她铺好路。 他徐默尘想要的,不是一个躲在他臂弯里的小女人,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齐头并进的妻子。 徐默尘侧目看了厉琨一眼,厉琨和靳寇,他都很瞧得起,性情沉稳,对司微语也是死心塌地。这两个人,最早是他介绍给叶承的,也是为何,叶承独独将他们两个送过来给司微语的原因。 “她有了身孕,胎儿不稳,这一次,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你和靳寇跟她都熟悉,照顾她的事,就落在你们身上。另外……”徐默尘加重了语气,“不要跟她提起任何我知道她怀孕的事。” “为,为什么?”尽管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应该问,但厉琨还是问出来了,且双目直视徐默尘,眼中带着怒火。 这般无礼,徐默尘并不计较,反而很赏识,他懂厉琨的意思,司微语腹中的孩子,毫无疑问是他徐默尘的,而徐默尘这般说,多少有点不想承担责任的意思。徐默尘笑了笑,道:“你应该知道,她当日是为何离开我的。” 厉琨愣了片刻,也跟着笑了,却又不得不为司微语有些担忧,爱上徐默尘这样的人,真是不知幸还是不幸。不过,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不是,只怕今后,司微语想要翻身,真的是很难了。 司微语是在晚上,两人都躺到床上了的时候,才知道徐默尘是第二日要走。心里无限失落,她以为徐默尘会跟她说点什么,徐默尘却像只是通知她一般,只说“十点的飞机”,然后,连道别的话都不说了。 竟像是这次来,只是来看看她而已的。 司微语背对着徐默尘,向右侧卧,这是最不利于胎儿的睡觉方式,同时也压迫自己的心脏。徐默尘想要把她扳过来,她却连碰都不让徐默尘碰。徐默尘叹了口气,只得下了床,绕过床头,在她的左边躺下。 司微语离床沿不过一指的距离,徐默尘硬生生地挤上去,司微语只得往中间挪,一步步地退让,最后还是给他腾了一块床位出来。徐默尘躺下来便与她面对面了,司微语果然一个翻身,再次背对着他。 她白日里睡得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徐默尘将她拉进自己的臂弯,她枕在他的臂膀上,他的头在她的上方,她的鼻端满满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听着他呼吸轻浅,和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司微语只觉得更是入睡困难了。 他是在怪她,甚至,他或许恨她。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被人抛弃?而这个抛弃他的人,还是自己? 司微语长叹一口气,如猫一般趴在他怀里不动了。只是,徐默尘与她的臀部相触的地方,他身体的某一处,有个东西,在慢慢长大。瞬间,司微语的身体便僵硬了,她是经历过人事的人,早起还用手握过那个大家伙呢。 ------题外话------ 今日更新了八千多字,晚上就不更了,妞儿们早些休息。 再,我看到很多妞儿没有看小剧场九,是在vip章节里第二十六章的后面,是很多妞儿想看的小包子的故事呢,是发布那日临时加章,可能让妞儿们错过了。错过的,可以回头去看看。 第三十二章 她的味道 , 司微语只觉得徐默尘的身体在慢慢变热,最后,她贴在他胸口的后背,快被烫熟了。徐默尘的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司微语就想不明白了,她哪里又招惹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把她拉到怀里的。 她却不懂,徐默尘对她原本就有深深的执念,又是行过事了的,她的娇嗔对他不是冷淡而是挑逗,她被圈在他的怀里,如私有物一般,他的结实的身体贴着她柔软的身躯,鼻尖是她身上独有的体香,凡此种种,如果不能挑起他的性趣,那他真的就要去看医生了。 徐默尘的吻点点滴滴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他的身体覆在她的身上,却是撑起了上身,丝毫不敢触碰她的小腹。司微语只觉得全身都开始燥热,抬手去推徐默尘的身体,却推不动。徐默尘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扣在她的头顶。 饮鸩止渴终是不耐,不知过了多久,徐默尘松开她的手,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染了*的声音格外嘶哑,“帮我!” 虽早起已有过一次,司微语的手依然是止不住地颤抖,她不明白为何?但却问不出来,她的潮红的脸,湿得透亮的眼落在徐默尘的眼里,只催化得他整个人身体都要爆炸了。不是看不她眼中的疑虑,只是,他已无心去说什么,身体里的渴望在叫嚣,在膨胀,在四处寻求宣泄。 一番下来,她也是累的要死,瘫倒在床上,任徐默尘拿了纸巾帮她擦拭,她还是有些不解,扭过头,看着一脸淡定,万分镇定的徐默尘,询问的眸色落在他的脸上。他看了她一眼,清冷的声音道:“我只和自己老婆真刀真枪地做,什么时候等你愿意嫁给我了,我们再做!” 靠!司微语想爆粗口了,腾地坐起身,只是不凑巧,她的头顶正好磕在他的下巴上,满腔的郁闷彻底化作怒火,她一拳就揍在他的胸口,愤愤道:“你干嘛?不知道会很疼?” 徐默尘明知她生气不是为头被撞了,却还是轻轻地揉着她的头,缓缓地道:“宝贝儿,我下巴都紫了呢,牙都快裂了。” 不错,他的下巴一定是比头更疼,司微语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但她的这些优劣只是针对对象是徐默尘而言的。司微语软了下来,想着算了,反正睡都跟他睡过了,也不在乎被他再这么利用一次。况且,她也没打算嫁给别人,贞洁什么的,对她来说,都是扯淡。 她也打定主意了,徐默尘这么用她,将来他要是娶了别人,也休想她能放过他。等到她饥渴的时候,徐默尘得乖乖地来给她解渴喂食。 这般想着的时候,似乎是为两人的将来签订了契约,司微语心里也平衡了许多,她身子一倒,滚了下来,躺在床上。徐默尘收拾妥当,再次侧身睡在她身边,依旧是将她搂在怀里。 “我胳膊酸了,你别再想心事了。”司微语警告道。 “我能想什么心事?我心里想的,你不都知道么?我这么爱你,百依百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算是有点*,也在情理之中,证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况且,我对你守君子之礼,都这样了还忍着不侵犯你的身体,小语,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娓娓动听,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必然是感动得以泪洗面,但司微语却不是那种一般的女人,她对徐默尘的了解,是建立在近二十年的朝夕相处的基础之上,虽然中间有四年的空白期,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成年之后,就算是变,也是变得稳重,一颗腹黑的,算计别人的心,那是绝无改变的可能的。 司微语知他是在算计自己,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她也早习惯了。只是,她不知道徐默尘在算计她什么,她也懒得理会。她虽是冰雪聪明,如果换了算计她的人是别人,她必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但换了是徐默尘这样奸猾狡诈的人,她连担心都不必了。 徐默尘走的时候,司微语还在酣睡,他起身后,坐在床边,凝视她很久,她的睡颜他看了很多年,想了很多年,从来都看不够,长长的睫毛卷而翘起,如蝶翼一般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小巧的鼻子随着呼吸轻轻开合,红唇微微嘟起,是她平时生气时候的样子。 她还在怪他呢,怪他说的那些话伤了她的心,怪他让她的胳膊酸软,怪他没有向以前那样缠着要她嫁给他呢。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徐默尘轻声喃道,他俯下身子在她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把她的脖子也都盖上,然后在她的后背轻拍两下。她的唇角落下一根银丝,小家伙还在流梦涎呢,徐默尘笑了一下,大拇指划过她的唇角,银色的丝线绕在徐默尘的指端,他送到嘴里吮吸一口,是她的味道,甜津津的。 楼下,乔离坐在餐桌边看报纸,听到徐默尘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衣,晨起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他的背上,背光的脸更是显得冷峻如霜。 乔离看了自己对面的空位一眼,徐默尘果然就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他抬起手,并没有去拿刀叉,而是轻轻地在桌上扣着手。 乔离索性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唇角,望着徐默尘,道:“美航的服务虽然好,空姐也还凑合,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吃空中供餐。” “你怎么就会以为我一定是直接飞京都呢?”徐默尘说完,偏过了脸。 乔离愣了一下,徐默尘没有道理把他的航行告诉自己,他们虽然有共同喜欢的人,但没有熟悉到对彼此信任。徐默尘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不会将他除之而后快。地球如此小,资源如此少,他们是年青一代中的楚翘,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个对手。 “你还要回巴干?”乔离问道。 “我从那里来的。”徐默尘道,“把最好的军火供给殖民政府军,这是我的要求。”巴干的战火,一直在独立政府联盟和殖民政府之间熊熊燃烧,所谓独立政府联盟,不过是巴干一批乌合之众组成,想要让巴干摆脱殖民政府的统治,建立一个主权完整的国家。 徐默尘虽然一向不赞成殖民,所谓殖民是一个强国逼迫一个弱国做奴隶罢了。只是,巴干,目前并不是能够独立的好时机,那些独立政府联盟实则被掌控在银狮手中,被银狮驱使罢了。 从狼爪下摆脱出来进入虎口,有何意义?对于巴干来说,是活在狼爪下还是在虎口中逃生存,与他徐默尘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要对付的是银狮。 “我为何要答应你的要求?保护微语,我已经同意用这个任务来还你的救命之恩。”乔离冷笑道。 “这一次,我们是合作,我徐默尘还不会傻到拿金钱来衡量你乔离的性命。”徐默尘眯着眼,一脸的危险。 乔离收起了脸上的冷意,静静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说的没错,在对付银狮上,他们是同一阵线的人,“然后呢?” “银狮这边,丢了这批货,必然会再次交一批过去,这一次的防范必然严密十分,我们没必要和他硬碰硬,但是,巴干的控制权必须在殖民政府军的手里,否则,将来只会死更多的人。”徐默尘道。 “呵呵,什么时候,尘少有这等慈悲之心了?”乔离不懂他的意思,也不妨碍他奚落几句。 徐默尘斜了乔离一眼,“‘机械人’和真人没有半分区别,光从外观根本看不出来,上次小语和你的运气非常好,他们的心脏处放置的是核弹,一旦点爆,后果……不堪设想!” 乔离只觉得全身的血液被抽空了,肺里瞬间没有了氧气,他的脑海中回放着当日司微语对着那个‘机械人’的心脏开了一枪,如果,如果点爆的是核弹,而不是与大脑神经相连的线路,那么,如今坐在徐默尘面前的,只怕是自己的鬼魂了。 还有微语,他不愿那样的女人是死在自己面前。 “那块芯片呢?”乔离费了很大的劲才问出这句话来。 “那种芯片的成本应该是非常高,而且,一旦在fz城起爆,帝都那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暴露得更多,甚至……,我徐家绝对不会允许核武器在我的国家爆炸,若是那样,我们会不惜挑起战争。帝都拿到了那个‘机械人’,但芯片在此之前被他们拿走了。”徐默尘道。 乔离明白徐默尘说的是事实,徐家的强势他早就听闻过了,如果核武器在他们的国家爆炸,无疑是在徐家的脸上拍了一巴掌,这等耻辱,徐家清高如松,怎么可能允许发生? 而且,如果为此事宣战,徐家绝对会获得举国支持。 “你就这么相信殖民政府军?”乔离道。 徐默尘沉吟片刻,抬起头望着乔离道,“那你觉得独立政府联盟值得相信么?” 乔离顿时哑口,觉得自己是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那场内战与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需要相信任何一边吗?他们要的不过是个契机,去对付他们的敌人。 “好,我答应你!”乔离道,“还需要做什么?” “不需要,剩下的,我来做!”徐默尘道,“我把我的女人,我后半辈子的幸福,托付给你,你保全她即可!”徐默尘郑重地道,他的目光灼灼,充满期翼地落在乔离的脸上。 乔离偏过头,看向别处,却还是没有拒绝他,“我用我的性命起誓,有我在,必然有她在。我,只不过,不想看到她有任何闪失,我对她不亚于你。”他说完,同样回视徐默尘。 徐默尘淡淡一笑,起身往外走去。他坚信,对于司微语来说,乔离晚了不止二十年,而是生生世世! 司微语绝没有想到,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起来,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徐默尘走了不说,他老早就说了要走的,司微语也知道他根本忙得脱不开身,所以他走,司微语除了舍不得,并没有什么不适。问题就出在,她竟然失去了自由。 连上厕所居然都有人守着,守着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当日在京都的那场赌石上,被徐家老爷子嫌弃,一头火红的头发把徐老爷子的眼睛晃花的赤狐。 “那个,能不能你先回避一下?”司微语有些腼腆,话说换了谁,在上厕所的时候还有人用聚光灯般的眼睛看着,都会尴尬。 赤狐不说话,只略微往后退了几步,总算是退到门外。司微语松了一口气,才要关上门,却被她用手挡住了。司微语不解,谁上厕所不关门啊? “我在这守着!”赤狐道,比起当日在赌石上的能说会道,换了一种身份的赤狐,简直是惜字如金。 “你盯着,我尿不出来。”司微语多少有些怒了,怎么这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行,我必须看到你的人,三爷吩咐了,你不能离开我视线范围。”赤狐也是看到司微语面色不善了,才解释的,如若不然,她才懒得和乔离之外的人多说什么呢。 好吧,司微语自认栽了。她也是憋不住了,只是听到水流的声音,就算是对面的人是个女的,也让人窘得无地自容。司微语扯上裤子便冲下了楼。 乔离正在拨弄手机,堂堂乔家当家,闲到这份上,在她这个小别墅里又是看报又是玩手机,到底是她的梦境呢,还是这世界玄幻了? 看到司微语气冲冲地下来,乔离忙收了手机站起来,向前两步,一颗心吊得老高,想说让她慢点,话还没出口,她已经冲到面前来了,在他面前站定,指着身后寸步不离的赤狐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怎么回事?” 乔离看了她身后的赤狐一眼,火红头发的女子很淡定地站在她身后,两道目光胶在司微语身上,很是尽职尽责。他的人,他向来都很有信心。“什么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履行对徐默尘的承诺!” “可是……”司微语觉得语言有些无力,她闭了一下眼,长吁一口气,万般无奈地道,“你们,总要尊重一下人权好吧?” “人权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银狮想办法把徐默尘弄走了,下一步的目标自然是你。”乔离道。 “我?”司微语好笑地指着自己,“你怎么不说是你?” 乔离转身走了几步,在原位坐下,指着他身边的位置道,“来,坐这!” 司微语无语地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中间自然是隔了一点距离,半米之间,正是亲近但不失礼的距离,“想说什么,说吧!”司微语气恼地道,她接过赤狐递过来的水,捧在手里,静默着。 “银狮的目标不会是我,他动我要付出的代价,在受了徐默尘重创之后,是负担不起的。而你……”乔离扭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悲悯,“微语,银狮对你做过的,我会为你讨回来的。” 这句话,徐默尘说过,如今再听乔离说起,虽是觉得感动,却没了那份悸动,她侧目看了乔离一眼,眼中除了感激,并没有乔离想要的悦影浮动,而是平静得如无风的水面,连微波都不曾有。 乔离说不失望,那是骗他自己的。只是,他与她之间的缘分开始得太晚了,岁月在他们之间隔绝了如此漫长的春秋,他与她相识时,她已差点为人妻,徐默尘那样的男人出色得人神共愤。他想,都说听天命尽人意,感情这种事,不是尽人意就有用的。 他不求别的,只求能够在她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哪怕是最偏远的角落,是一辈子不一定想起一次的存在。 “欠我的,我自己会去讨!”司微语道,她其实想说,徐默尘也会帮她去讨,她到底是不愿伤了乔离的心。 “你要是能讨回来,就不会……”乔离顿住了嘴巴,他本想说就不会被银狮那般对待,但那毕竟是司微语的痛,便换了个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司微语并不答话,只看着赤狐,想让赤狐开口,可赤狐却站在她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到底不是自己的人,司微语也不好怎么说,清了清嗓子,道:“我能理解你要完成任务的责任心,但是,请尊重我的人权,我想你自己也不希望在上厕所,脱光了衣服洗澡的时候,还被别人眼睁睁地看着吧?” 司微语说着,脸都红了。她虽然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但到底脸皮薄,头扭过去,都不敢看乔离一眼。 乔离“扑哧”一声,然后哈哈笑了,他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如果是你,我愿意!”在司微语一脚踹过来之前,已经跳着离开了。不过,在出门前,乔离还是对赤狐下了道命令,“提高警惕,但不能干扰她。” “是!”虽然做起来有些难,但赤狐是绝不会也不敢违逆乔离的命令。 六月的圣胡安小镇很舒适,没有太多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也没有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站在楼上,极目远眺,烟囱和尖塔从脚下延展开去,很有气势。 小镇不大,有一个教堂,从东往西,一路有新婚礼服店、鞋店、杂货铺、雨伞店、咖啡馆、裁缝店,浓香扑鼻而来,是小镇上最受欢迎的一家糕点店。此刻,正是早上*点钟的光景,门前排了长长的队,扩音器里甜美的女声正在招揽客人,“裴迪楠大公的极品糕点佛罗伦萨,好吃得不得了,比蜜还要甜,比玫瑰花还要香!” 这广告有些特色,只是佛罗伦萨是什么?司微语只觉得走得越近,那种奇特的香味让她越想吐,她连忙跑开,扶着马路对面的灯柱上开始吐起来。厉琨、靳寇和赤狐一直跟着她,只觉得这糕点的味道相当好,原本想去买来尝尝的,见司微语如此,只好打消了这念头,忙过去扶着她。 “走吧,受不了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四个字。”司微语鄙夷地看了对面拥挤的人群一眼,果断地转身往回走。 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午睡后醒来,才走到楼梯口,便扑来那种浓郁的香味。司微语抓狂了,回身便关上了房门。她打电话让厉琨过来,很坚决地向他们下了命令,“想吃可以,到外面去吃。” 厉琨愣了片刻,点头答应下来,“我和靳寇绝对不会再碰。”因为他发现司微语最近很感性,甚至有些敏感,比如此刻,厉琨分明觉得司微语除了讨厌那种气味外,其实还有一点伤心,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是因为他们背着她吃了好吃的东西。 尽管她自己根本不喜欢吃。 果然,听到厉琨的承诺,司微语的脸由阴转晴了,虽然嘴里说“我不反对你们吃”,实则,还是很高兴厉琨选择与她同进同退的。 简直是,小孩子的性子,厉琨想。不知如果有一天她发现,所有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只有她自己还不知道的话,会做何想?是不是要气得跳起来? 但,这事与他无关,司微语要怪就怪徐默尘吧! 徐默尘从墨西哥到巴干的当天,就被威廉请到了国际联盟办公室,那里已经坐满了各国维和部队的首领,只差徐默尘一人了。他的位置在左侧第一个,对面是美国维和部队的首领,一个叫里奥的中年人,听到他的名字,徐默尘便想起了司微语。那天在森林工厂劫持银狮的战斗机时,她就是伪装一个叫做里奥的小个子人。 他的右边坐的是俄罗斯维和部队的首领,一个叫伊万的年轻人。徐默尘和他开过几次会,虽没有直接打交道,但看得出这人很高傲。据说他的父亲是俄罗斯军方的一位高官。 “大家都到齐了,我就趁此机会和大家道别,我今日晚上会回国,后会有期!”徐默尘一手扶在椅靠上,一手搭在桌面,道。 “徐先生,恐怕你暂时回不去了。”不待威廉开口,伊万便道。 徐默尘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着他。徐默尘的眸色暗沉,一句话不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便如泰山压顶,让人连呼吸都困难。 威廉见此,忙抬手道:“那个,徐先生,事情是这样的,你这两天不在,恐怕不清楚情况,我们有个维和的战友是个俄罗斯人,前两天被人杀了。” “是吗?”徐默尘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是来上战场的,就要有做牺牲的打算,中国有句话叫做‘马革裹尸’,指的是身为将士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恭喜贵国多了个英雄!”徐默尘扭头对伊万道。 只是,伊万的一张脸气得都成紫色了,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安慰人的,难道这不是在挑衅吗?伊万到底年轻,又没有徐默尘这样深的城府,啪地一声便拍在桌子上,朝着徐默尘吼道:“胡说,谁说他是战争中死的,他明明是被人害死的。” “是吗?”徐默尘再次云淡风轻地重复一遍这两个字,给人的感觉是,他连考虑说什么都不屑于了,只是在敷衍这些人,“那就,死得活该了!”徐默尘说完,站起来对威廉道:“还有事没?没事我先走了!” 徐默尘这种态度,倒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个人处于这种氛围之中,什么情况下才能做到这样不惹尘埃?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他与这事压根儿没有半点关系。 是啊,人死的时候,徐默尘分明是在驻地的。威廉、伊万和里奥其实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徐默尘离境离开众人的视线,实际上是在那个俄罗斯大兵死了好几个小时之后。而徐默尘离境,却绝无有杀人逃逸的嫌疑。 银狮的森林工厂被炸,此事虽然没有公布于众,但各大国自然是早就知道了的,其事实真相,也悉数尽知。虽然动机不明,但毫无疑问,银狮必然是有什么事惹怒了徐家尘少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物。 “慢着!”伊万起身拦在了徐默尘面前。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伊万却是在想,徐默尘这般,怎么就不是畏罪逃避?不得不说,伊万,你真相了。 徐默尘抬目看着他,伊万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面向众人,“你们都说最没有嫌疑的人是他们国家的人,哼哼,我可不这么认为。谁都知道,这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我的人死之前对话的最后一个人是他的一个排长。” 实际上,伊万说的并没有错,当日那个俄罗斯大兵死之前的确是与徐默尘这边的排长说过话,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排长非那排长,而是现在站在他面前一脸阎王相的徐默尘。 “那又如何?”徐默尘淡淡地出声,眸色中鄙夷的神色毫不掩饰。 ------题外话------ 七千字,无二更。 每天努力存稿中,天心是不是很勤奋? 第三十三章 不死之身 , 伊万的笑声戛然而止,心头怒火如焚,只是,在徐默尘如此气势之下,他绝对不敢嚣张地再次拍桌子,只听得徐默尘道:“与其在这里挑战我的耐性,不如好好去查一下你的那个兵是怎么死的。这里,每一个国的维和人员用的武器都不一样,要调查,建议你从死法调查起!” 威廉和里奥的脸色顿变,但无人敢出来反驳徐默尘的话,一来,徐默尘说的的确有道理;二来,徐默尘这个对俄罗斯人死还是不死毫不关心的人,犯不着去针对谁。他们看得出,以徐默尘的身份来此,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绝不是这个在地球仪上还要用放大镜才能找得到的地区。 徐默尘的确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从国内过来接手他的人已经到了。人是徐庭白派来的,一来协助国际联合组织维持这边的持续,二来,自然是接着关注这边的‘机械人’进展。按照徐默尘的想法,他们想要得到真正的‘机械人’。用以研究那些‘机械人’的战斗实力、生理机能等等。 徐默尘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的人已经全部到了。徐默尘进门,摘下军帽,抓了一把头发。便被等在屋子里的人拍了一把,“你小子出来维个和,还跑出去追老婆?” 徐默尘笑了笑,这人是徐庭白手下的一个副参谋,特种部队出身,名叫方磊。跟在徐庭白身边久了,对徐默尘自然就熟悉了。 “坐吧!”徐默尘指了指屋子里唯二的两把椅子,自己坐了一把,让方磊坐另外一把。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徐默尘大致说了一下美国和俄罗斯两国目前的那点狗血争端,虽没有说明原因,但方磊从冷哲脸上诡异的笑还有刘爽脸上的那点尴尬大致也猜得出是徐默尘这边的人做了手脚。 “到底怎么回事?”方磊追问道。倒不是怕将来不好行事,实在是男人也八卦。 “京都那边如何?”徐默尘不答反问,他出手,并非除了是因那俄罗斯大兵触了他的禁忌之外,还是为了让那两个大国之间有点事做,不去关注他在干什么。 “史岩目前还是老样子,不过,徐帅已经没有给他安排太多重要的事。再加上这次的军演,你这边还是蓝军,他恐怕还是要被红军那边要过去。所以,他大多数的精力都花在军演准备上。”方磊道。 “这次军演红军统帅是谁?”徐默尘问道。 “暂时没定,方案也没定,各大军区被点名要参加的也都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在红还是蓝,唯一能做的就是加紧训练。”方磊说着,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以他多年对徐庭白的了解,还有军人敏锐的观察能力,他能够感觉得到,在这种紧要关头,他被抽调出来到这里,是徐庭白对他的保护。 京都要变天了。 “这次军演的总指挥是谁?”徐默尘问道。 “据说是军委整个班子统一签署命令,老爷子也出来了。”方磊道,他口中的老爷子指的是徐家老爷子,徐默尘的爷爷。 “这样啊!”徐默尘沉吟一声,点点头,他环视了狭窄的屋子里的几个人,道:“冷哲,你传我的命令,我们的人收拾行李随时准备出发,返航的航班做好一切准备等我的决定。” “是!”冷哲领了命令,带着人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徐默尘和方磊两人,他抬眸看了一眼方磊,道:“说吧,徐帅那边让你带给我的命令。” “你小子还是那么机灵!”方磊比徐默尘大上十来岁,他再次拍徐默尘的肩,被徐默尘躲开了,也不显尴尬,却是敛了神色,道:“这次军演,应该不只是军演,京都危机要靠这次军演解除,徐帅让你做好思想准备。” “我也正有此意!”徐默尘道,“洛寒的情况如何?” “只查出他曾经离境三个小时,但没有任何证据!”方磊道。洛寒身为第十集团军副军长,少将军衔,想要出国,必须经过层层审批,私自离境,足以让他上军事法庭。只是,他也是位高权重,又蓄谋在先,想要得到证据,自然是难于上天。 “嗯,情理之中!”徐默尘道,也不显颓废,“洛川现在何处?” “听说到了美国,由洛夕照顾,洛夕目前是西点军校学生,据说前些日子得了全额奖学金。”方磊道。 “嗯。”徐默尘淡淡地应了一声,但西点军校的后方背景是谁,徐默尘心里也是有数的,银狮的作战人员向来都是西点的高材生。这些话,他不需要对方磊说。 “司家呢?”徐默尘问道。 “暂无动静!”方磊道,“不过,这次军演,司老爷子也要出来坐镇,司卫国也会参加。就不知到时候是兵败如山倒呢,还是再来一个全军覆没。”他说完,想起去年冬,徐默尘和司家对决的那一次军演,哈哈大笑起来。 徐默尘站起身,拿起军帽,道:“好了,你就好好帮我在这边盯着,我要殖民政府军胜,别搞砸了啊!” “放心!”方磊起身送他,边道,“哦,对了,方才殖民政府主席送来请柬,今天晚上有一场为你欢送的晚宴,邀请你参加!” “晚宴?”徐默尘音调提高,满是嘲讽,斜睨一眼,“‘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殍’,搞什么晚宴?”他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徐默尘说了什么,方磊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待他出门,方磊便拿出手机,他只记住了“厩有肥马”这几个字,输入百度,信息条提示是《孟子》里的话。方磊不禁哑然。这年头,随口能背四书五经的人,那是比夏日里仰望京都雾霾后的夜空,看到的星星还要少呢。 酷!方磊只能够给出这么一个字的评价,不愧是京都大名鼎鼎的尘少。 徐默尘能够带的东西并不多,夜幕降临,巴干的夜,如一只庞大的野兽蛰伏着,随处可遇的地雷,城市里遍布的零星战火,不知何时会突然引发的爆炸,让这个城市弥漫在沉沉的悲哀之中。 徐默尘带着冷哲和刘爽快步行走在城郊的小路上,这条路再往前便是一带山脉,山脉过去,便是无尽的沙漠。这样的地方,极少有人想到要来,便是反叛军独立联盟政府军也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扎营。 “就是前面!”冷哲指着前方密林丛生的山脉,树叶间竟然透出一点星火。“那个五金店里出来的‘机械人’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我们一路尾随,进了城,到了五金店才把他的芯片弄出来。” 徐默尘去墨西哥前,经历的那一次核爆炸便是那片芯片中的核原料引爆的,幸而当时徐默尘反应敏捷,又或者当日冷哲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将那块芯片藏在身上,如若不然,恐怕他们早已被炸得尸首不剩了。 徐默尘扫了身边的两个人一眼,道:“冷哲往左,刘爽往右,带领弟兄们佯装是殖民政府军袭击,我这边带五个弟兄过去,这一次,一定不能失手。” 沉寂的夜空下,茫茫的黄土地上,数十道影子,如蝮蛇一般悄悄地,毫无声息地往密林中的那点火光靠近。一阵风来,密林枝叶摇摆,沙沙作响。从里面隐约能够传出嘈杂声、说话声和轰鸣的机械声。 徐默尘眉头一锁,旋即就松开,他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原本按照他的指令往两翼侧进的刘爽和冷哲又折了回来。两人有些不解,侧耳去听,地面有微微震动,按照他们的经验便知,这是飞机在轨道上滑行的声音。 徐默尘抬手往下做了个扑倒的手势,然后将继续往前挺近的位置让给了冷哲和刘爽,而他自己则飞速往前去,靠近密林的时候,一个飞身便扑到了一棵参天大树的中间位置,只见他双腿往下一蹬,整个人再次腾空往上。他左臂往右一拍,人已经吊在最高的树枝上,手臂再一收,他的身体如灵猿一般,翻身上去。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实则整个过程持续不到半秒。 此刻,一架f—7u的小型舰载战斗机抬高机头往空中仰冲过去,飞机从徐默尘左侧上方滑过的时候,徐默尘的手臂一扬,一根带着虎爪的绳索便搭接到飞机的尾翼上,徐默尘身体借力往前冲去,在空中摆了一个半圆形的弧度,便落在了飞机的尾翼上。 时速达到四五百公里的飞行速度下,徐默尘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如万马奔腾,这等声响要是换了旁的人,只怕是要疯了,但对于徐默尘来说,他心性之坚定,是连阿修罗都要佩服的。他在飞机背部爬行过去,将手中固定在尾翼的绳索在飞机的左翼上缠绕了一圈,借着固定力,他将自己吊在飞机的左侧,一脚等在左翼上,抵挡风力,防止迎面的风将他吹离了目标。 此刻,整个战斗机里慌乱一片,里面的人本来就不多,从仪表上只侦查到了飞机外面有人,却并不知这人将会从哪里冒出来。为数不多的四五个人在各个入口和窗口巡视。 徐默尘从身上已经摸出了两把枪,待他面前的窗口的人向后移动的时候,他用枪托上的光刃在舷窗玻璃上划出界面,然后用肘部砰地一下,砸开舷窗玻璃的同时,人已一跃而进。 落地的瞬间,双手抬起,砰砰两声枪响,倒地两人。不是他不需要瞄准,而是在窗外的时候,他便已经将机舱里的五个人的行走路线和速度在脑中,算计清清楚楚。每一瞬间每一个人的方位都在他如雷达般的大脑中时时定位。 他一个翻身躲过一阵枪袭,再次抬手的瞬间,其他的三人也迅速倒地。这些人,虽然也是银狮的人,但并没有像当日运送那批军火一般做了充足的准备,况且,他们的行动隐秘非凡,也绝没有想到会遭突袭。 所谓“兵贵神速”,讲究的便是出奇制胜。 对于这一战术,徐默尘掌握得是炉火纯青,整个过程,从上飞机到劫机,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徐默尘一脚踢开驾驶位上的飞行员,将战斗机设置了自动导航,便开始在整个机舱内搜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拿到那批温箱里的芯片时,神色不由得变得凝重了。 这很显然是经过改装过的战斗机,专门用来运送芯片,一旦飞机被劫,芯片上的程序控制便会起爆,装载了核能量的芯片,其损坏力,徐默尘不是没有见识过。此时此刻,生死时速再次摆在他的面前,离起爆,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了。 徐默尘凝神静气,没有任何慌张,他摁了一下手腕上的通话腕表,声音显得非常柔和,在这寂静的只听得到滴滴答答的空间里,丝毫不显得清冷,“在做什么?” “嗯?”扬声器里,司微语的声音嘟哝着,慵懒得如梦呓,“哥,吵醒我了!”然后声音拔高,有些不耐。 “想不想我?”徐默尘笑了一下,左眼微眯,右臂缓缓抬起,道:“还记不记得上次在fz城,你一枪毙掉的那个‘机械人’?” “记得!”司微语的声音瞬间便清明,紧张地问道:“哥,你怎么了?在哪儿?” “宝贝儿,告诉我,当时你是对着他哪里开枪的?”徐默尘问道。 扬声器里有片刻的沉寂,然后是司微语果断的声音,“哥,听我说,芯片上有一条连接到大脑中枢神经的线,只要截断了那条线,‘机械人’便会死,整条线,只有一个点可以安全断开,是在芯片上方10毫米处,哥!” 听着司微语带着哭腔,紧张得语无伦次的声音,徐默尘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了,他抬起腕表在上面亲了一下,啵的一声响,然后道:“宝贝儿,别怕,陪着我!” 他说完,砰地一声,只见温箱的玻璃炸开,虽是防弹的,但怎么敌得过徐默尘手上这把最新型的原子枪?然后,子弹划过去,徐默尘的双眸如这世上像素最高的摄像机,他看到原核弹慢慢地向那个10毫米的地方靠近,然后,只听到滋地一声,整个机舱里瞬间一片漆黑。 在灯光消失的最后一点光速里,徐默尘的手往温箱里面一把摸去,同时,身体往外一窜,整个人便飞到了外面,再次掉在舷窗边上。 飞机在急速下降,下面是密林一片,沙漠就在眼前,在离地面还有十米高的时候,徐默尘的双足在机身上一脚蹬去,整个身体便如流星一般滑向密林。 冷哲和刘爽分别带了十几人慢慢潜进,在离那处灯火约有五百米距离的时候,冷哲往后招了招手,其他的人全部停了下来,只有三人越过众人,往前匍匐前进,侦察是他们的强项。 这里与森林公园还不一样,山脉被人截断,中间约有数里远的距离被密林遮掩,从外看依旧是山脉起伏,实则里面早已大相迥异了。山脉的两侧断崖内部被凿孔,中间一片空地,唯一的一架飞机已经起飞。整片区域,约有四五十人端着pmk—84式5。4mm的轻机枪和imibt150自动榴弹枪。 冷哲和刘爽根据侦察兵反馈回来的信息可以判断,枪榴弹可绝不是寻常的那种非杀伤力的榴弹,绝对是杀伤破甲式的榴弹。这两种武器均是轻型重杀伤力武器。交待小心之后,冷哲和刘爽带着人慢慢靠近。 他们并不是来惊动这些人的,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机械人’罢了。这四五十人,无一例外是正常的人类,全部都是‘机械人’。 轰地一声大爆炸的声音,整片密林瞬间风起云涌一般,是飞机坠地产生的爆炸声,热浪隔了山脉阵阵扑来。几乎是踩着这个时间点,冷哲和刘爽如灵猫一般向前窜去。 密林这一块整个场面发生了变化,那些‘机械人’立时便处于静止状态,全部都望向飞机坠机的那一片,而山洞里也快速跑出来几个人,正在发号施令,安排人向银狮汇报,同时安排人去侦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冷哲的脸一沉,好在他手腕上的通讯器瞬间响起嘀的一声,声音很轻,只有一米内的人可以听得到,冷哲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和刘爽继续往前潜去。 这一次的运气特别好,就在前方十米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端枪的人,从那种毫不自然略带死板僵硬的动作和神情已经昭昭显示这些人就是‘机械人’。两人再次向前潜去,瑟瑟的声音如毒蛇吐的信子,无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徐默尘的手下无孬种,这是军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天理教条。 待将要贴近的时候,那‘机械人’倏地转过身来,只这一瞬间,冷哲手中的物体抛出,手掌微收,往后一扯,那‘机械人’就这样被网成了一团。冷哲方才出手弹射出去的是一个用特殊材质做成的网,是他们为这次的行动准备的专用装置。刘爽忙在他身后帮他托起这一团重物。 枪声密集,如骤雨一般,好在这一处密林太厚,冷哲和刘爽忙闪身从一棵棵大树后面往外掠去。他们的身后,生死战友们围成了一道厚实的人墙,保证着他们的安全。 “撤!” 冷哲一声令下,他们一起且战且退。徐默尘那边虽然暂时无恙,但冷哲却是格外担心。从爆炸波及范围来看,那架战机的弹药并不丰富,连环爆炸的威力虽不强,但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怎能不担心?徐默尘发过来的信号只能表示他还活着,并不能代表他安然无恙。 密林边缘,一辆装甲车慢慢靠近,看到打的信号灯,冷哲和刘爽将手中的网状物扔上装甲车,按照徐默尘来时的安排,十个人跟上装甲车一路护送到机场。剩下的人则去搜救同来的战友。 只是,没想到这次被搜救的人员成了徐默尘。 根据手腕上的信号指示方位,冷哲带了五人朝那个方位去,而刘爽带着剩下的十来人引开那些机械人及银狮其他人的追击。 对冷哲来说,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这般焦虑过,他们一行六人的行军速度可以用“流星赶月”四个字来形容了,离目标越近,冷哲的心越是紧张,约莫走了一两个小时,那边的枪声越来越小,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冷哲的脚步再次加快,全身的神经僵硬得可以媲美“机械人”了。 徐默尘就那样挂在树枝上,在离他一里远的地方灯光闪烁,是同样赶过来的银狮的人,正在四处搜寻,寻找飞机碎片抑或是他们想要找的东西。冷哲等人忙扒开树丛,潜了过去,正要上前,却是顿住了脚步。 在离徐默尘头部约一公分的位置,一条色泽艳丽的蛇吐着信子,正在缓缓朝徐默尘靠近。这是沙漠精灵,是专程潜伏在沙漠的沙层之中,随时准备袭击行走在沙漠中的各种生物的。其毒性,0。1毫升的毒液可以毒死十头猛犸象。 “啪”地一声枪响,就在冷哲准备扑身上去挡在徐默尘和毒蛇之间的时候,他身后的一个连长已经打响了枪声,那条毒蛇的头部爆裂,哗地一声就从树上无力滑落下来。冷哲抢上去一把扛起徐默尘便往回奔。 枪声自然是惊动了银狮的人,此刻,冷哲才发现那些“机械人”,简直是比狗鼻子还灵,直接就往这边过来,他们的身上应当有热感应装置,每一枪都是瞄准了人体。觉察到这一点,冷哲很有些担心刘爽那边的人。 “火力攻击!”冷哲一声令下,所有人的枪支迅速换型到轻型冲锋枪,只是那些“机械人”,每每被打中之后都会在短暂的几秒钟内起死回生,根本就是不死之身。 “对准心脏上方十毫米的位置!”一道声音在冷哲的耳边响起,如此熟悉的冷漠,冷哲心头一喜,脚下却并没有任何停滞,飞速地往密林外狂奔,那里已经安排好了接引的弟兄。只是,他的肩头一沉,徐默尘便从他的背上跃下,着地的瞬间,身体往前倾去,冷哲一把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怎样?” “无碍!”徐默尘道,在飞机落地前的几秒内,他几个俯冲避开了爆炸点,又被后面扑上来的热浪给掀到了密林中,身上并无伤痛,但人也被炸懵了,头有些晕,徐默尘便扶着冷哲的手,跟着他往前去,“刘爽呢?” “帮我们引开另外一拨人!”冷哲道,“到手没?” “嗯。你们呢?”徐默尘言简意赅,冷哲却还是听明白了,他点头,然后脚步一顿,抬手便是一阵枪袭,他们前方的右侧平静了片刻,待他们往左侧时,从右侧窜出几个‘机械人’来,这些人是刘爽引开的那帮人中的几个,一路跟了过来,好在晚了几步,否则,冷哲救徐默尘恐怕要费点功夫了。 好在,密林边缘只有几步远的距离了,徐默尘脚步趔趄,冷哲一边要照顾他一边要随时防御,他们身后虽然还有五个战友,无奈对方人数众多,跟了几十人之众,且大部分都是“机械人”,应付起来非常艰难。 “这次回去,不用研制这些‘机械人’的战斗力了,已经亲身体验过一把了。”冷哲道。 “这,不是他们真正的水平,用的是最低等的芯片,是用来支援独立联盟政府对付殖民政府军的。”徐默尘道,见冷哲不解地看过来,他接着道:“最尖端的芯片在我的手上。” 迎面抢过来十来人,冷哲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自己人,他才松了口气,丢下这边的战场,俯身背起徐默尘便冲了出去,将后背留给战友们。 过来的是一辆运输车,冷哲将徐默尘送到副驾位置上,然后便跳到了后面,那里一挺重型机枪等着他,fnbrh15式转筒机枪,每分钟7000发,口径15mm,1700米距离零度着角可以击穿25毫米厚的钢板,1500米距离,45度着角,可以击穿20毫米厚的钢板,是他们这次带过来的火力最猛的武器之一。向来是装备在巡洋舰和直升机上的。 ------题外话------ 妞儿们有没有看得热血沸腾,反正天心是写得很沸腾了的。 还是那句话,暂时一更啊。 第三十四章 恭喜怀孕 , 用来对付这些人,当真是杀鸡用了牛刀。好在,徐默尘实在是太有远瞻性,或者说,他对每一次作战向来都会有一套随时应付全军覆灭的死地回生的方案,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置身于绝境之中。 这一次,亦然。 在如此重型火力的掩护下,所有的同伴都安全撤回到车上。司机早已是严阵以待,待人全部到位,将马力加大到最后就开始逃生。冷哲身边一左一右早已匍匐了四个战友,激光弹如疾雨一般朝追赶的人砸去。除了那些不怕死的‘机械人’,基本没有一个活人还敢跟上来。 只这些‘机械人’也是极度让人心烦,如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般,一路跟着。 “往市区去!”徐默尘从后视镜地将后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果断地向身边的运输兵下命令道。 “是!” 手腕上的通讯器不停地闪烁,费劲地在催促。看到后面的‘机械人’已经在重火力的扫射下距离运输车有了一定的距离,徐默尘此刻才有时间开启通话键,司微语的声音很急促地响起,焦急成泣,字不成句,“哥,你怎么样了?哥,徐默尘,你这个混蛋,不说话……” “宝贝儿,别怕!”徐默尘深吸一口气,“我很好!” “你骗人,你就会骗我,洛明欺负你,你也不告诉我!”司微语的声音头一次出现这种高分贝的声嘶力竭,可想而知刚才的两个多小时里,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狰狞。 不知为何,徐默尘的眼里有些湿意,她说的是当日洛明用她和徐默尘的那张同床共枕的照片威胁他,这件事,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到如今,司微语从来没问过,徐默尘也从来也没和她说过,这是两人第一次挑明了说。只是,司微语不是质问,不是怀疑,所有的怒意竟然是因为徐默尘在这件事上受了委屈。 “宝贝儿,知道我受了委屈,就帮我讨回来!”徐默尘道,“今天吃得多不多?睡得好不好?” “好!”司微语真的哭了,在无线电那边泣不成声,“呜呜呜,你不许有事,一定要好好的,呜呜呜,我好想你,我不能没有你!” 就这样,就这样就缴械投降了,如果曾经桑赫斯特的同学还有bt雇佣军的同伴看到此刻的司微语,一定会大跌眼镜,以为这世界玄幻了。司微语的身后,乔离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女人稀里哗啦地哭得如此没有形象,他的双拳紧紧地握着,克制着心头的那份刺痛与无奈,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去。二十年,不是一朝一夕啊,二十年,徐默尘是让司微语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在成长。不管她在外人面前时何等坚强冷静自持,她永远不是那个最真实的她,唯有在徐默尘跟前,她才是她自己。 “宝贝儿,别哭,好好的,我不会死,没那么容易死,宝贝儿,别哭,你一哭,我就瞄不准了,是不是?”徐默尘边说,边从窗外望后打了一枪,一个‘机械人’应声而倒。 “乔离,他说什么都不让我去找你,哥……”司微语结结巴巴地道,“有个事,我,我想告诉你。” “嗯,你说,我听着呢!”徐默尘道,边说,又是一枪,然后对身边的司机,“向左,直接往市区。” “是。” 这边的对话,司微语都听得到,她却是置若未闻,自顾自地道:“哥,我,好像怀孕了,刚才医生检查过了。”这也是她答应等一等的原因,但两个小时,真的是她的极限了。 徐默尘心跳有顷刻的停顿,他唇角微扬,压抑自己的声音,道:“宝贝儿,不管你有没有怀孕,我都爱你,都想娶你,要是没有孩子,我也不会计较,宝贝……” 徐默尘话没有说完,便听到通讯器啪地一声就断了,徐默尘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可以想见司微语是如何的顿挫,徐默尘的话,无疑是对她怀孕这件事的质疑。但,司微语却是无话可说,当日是谁说自己不能怀孕,生生地抛弃人家的? 旁边的运输兵看到自家首长在这等危机的时候,还在淡定地谈情说爱,调戏姑娘,也是醉了。 汽车在接近城区大约一里路时,所有的‘机械人’竟像是有人喊了口令一般,一齐转身向后,又往那片山岭返回。对方人数已经并不多了,只留下了十来个人,徐默尘眯着眼,眼中危险神色如鬼魅,他从后视镜看着后面的那些‘机械人’,突然道:“停车!” “嘎”地一声巨响,运输车一个甩尾,停了下来,如此短的刹车距离,实在不易,但,在徐默尘这里,依旧是没有得到肯定。徐默尘扫了身边的司机一眼,他站在车旁边,右手腕在左手拳头上一扣,只见一枚袖箭射了出去,说是箭其实也并非完全是箭,反而有些像是锥形的钉子。 “走!”徐默尘跳上车,一声令下,汽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往城区赶。 那袖箭的发射装置就装在徐默尘的手腕上,当真是快如闪电,只见跑在最中间的那个机械人身体在冲力的作用下往前一冲,扣在心脏处的那张芯片便脱离了人体而出。然后,便是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热量冲击辐射开来,那汽车硬生生地被推着往前冲出去,方向盘脱手,不受控制,往边上的民房上撞去。徐默尘眼疾手快,抬手往怀里一拉,将车头摆正,才避免了一次事故。 进了城,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城区里穿过,另一边的机场赶去,到了半路,徐默尘的通讯器再次响起,他扫了一眼通讯器,脸上并无喜色,而是皱眉道:“什么事?” 那运输兵才知,这次一定不是头儿的心上人了,他没有再竖起耳朵,而是专注开车。 果然,是方磊,他道:“恐怕你暂时还走不了了。” “怎么说?”徐默尘简短地问道,再走半个小时,便是机场。 “殖民政府主席亲自带着他女儿过来请你去参加晚宴,我怎么推脱都推不掉,最后他们想出了个办法,竟然想求你帮忙把她女儿带到京都去,说是要到京都大学去读书。”方磊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徐默尘冷然道。 “没有关系那就好,我这里就好安排了。”方磊说完就挂了。 徐默尘一怒,再打过去,他竟然是关机。“很好!”徐默尘咬牙切齿地道。但想到方磊自己也是为了在这里好开展工作,也就没有马上去找他算账。 只是,当车到了机场的时候,远远地看到飞机旁边的地面上站着一行人,徐默尘一抬手,车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安排他们将车绕个圈开过去,他们的手上有重火力武器,还有一个“活着的机械人”,这些,自然都不能示于人前的。 “我们过去吧!”方磊作了个请的姿势,抬步带头走在前面,带领一众人往徐默尘这边走过来。 “哈哈哈,你不要怪方将军,是我让他带我们过来的。”威廉见徐默尘脸色如墨,自然是知道他心情不爽,打着哈哈道。 徐默尘却并未因此就放过方磊,道:“什么时候我帝国的军级参谋长还需要听别人的号令了?” 方磊笑笑,摸着鼻子道:“那个,默尘,主要是他们需要我们帮忙!” 徐默尘扫了一眼,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道来,殖民政府主席领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上前来,他指着女孩子道:“徐先生,实在是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我的女儿,可否麻烦你帮忙带到京都去,这里战争乱世,我不舍得她跟着受累!” 说是殖民政府主席,也其实是巴干人,是殖民者选出来的傀儡,要说有钱有权,那也只是相对的。这女子名叫巴夏﹒克旗,是典型的中东女子的模样,五官很突出,双目尤其有神。这一片区域的女子超级没有人权的,被视为男子的私有财产,说起来廉价得很,一个处女也不过是十二头牛的价格。 像巴夏﹒克旗这样被自己的父亲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孩子真是不多见,而这位殖民政府主席,因家族地位较高,早年是在法国读过书的,喝过洋墨水,思想也开明很多。但方磊可绝不会是感动于这点父女之情,在天朝,父母对孩子之间舔犊之情那是天性,即便是徐默尘这样冷清冷性的人,他自己有了孩子,也是处处都想着为孩子好。 方磊,与这个殖民政府主席之间,必然是存在交易,而谁知道殖民政府主席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想到这一点,徐默尘点了点头,应下了这桩事。 他如此好说话,方磊并不意外,拍了拍徐默尘的肩,道:“一路保重!”离别之情显得特别沉重,任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惯了和平时期的盛世,突然之间被丢在这种硝烟战火的异国他乡,多少有点失落。 徐默尘笑了笑,难得主动地抱了抱他的肩,道:“好好活着!”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自己的命最重要,嫂子还在家等你呢!” 不知为何,徐默尘突然想起司汉良,想起那个在维和战场上舍身救了异国人的英雄。徐默尘不是良善之辈,或许是身为军人的原因,骨子里没有那么多的侠骨柔情,他一生的追求并非是司微语为他界定的那些保家卫国什么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个火药桶的破地方,这里的人民什么的,与他何干? “知道!”方磊答应着。 徐默尘上了飞机,他的兵跟在后面,巴夏走在最后面,对她来说,有这么一个安身之所,已经很不容易了,身为巴干人是她的不幸。好在这个男人很不错,给她的感觉特别安全,这是她这一路背井离乡的旅程中的慰藉。 “你去了京都,那里是天朝盛世,没有战争,那里的女人都很幸福,那里的男人都听女人的,那里欢迎世界各地来的客人,那里的人很友善,那里没有偏见,没有歧视,那里女人比男人地位高,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找一个爱你的男人生活下去。” “你年纪还小,先在学校里读书,我们给你存的钱在那个国家的银行里,足够你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 …… 想着这些,巴夏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透过飞机的舷窗,她看到渐渐远离的家乡,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战火,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再也不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从此会过上书上说的那种生活,“岁月静好”。 “头儿,有飞机过来了!” 徐默尘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冷哲在他跟前站定,沉着地报告着。巴夏吓了一跳,却见闭目养神的男人不惊不惧,连眼都没有睁,缓缓地道:“来了就来了,怕什么?” “怕什么”,三个字说得云淡风轻,瞬间便让人不安的心静了下来。 “应该是银狮的人。”冷哲道。 银狮?对于巴夏来说,如同噩梦一般的两个字。她多少次听父亲说起过,也多少次差点遭了对方的毒手,如若不是维和部队进驻,巴干的战争早就结束了,而她和父母,她的一家早就做了银狮的俘虏,或许还不止,他们会被变成“机械人”,失去了灵魂,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 “那不正好?” 不知为何,听到男人淡淡地这么答了一句话,巴夏的心突然变得安宁下来。她想起父亲的话,“我会把你托付给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有他在,会保护你一世无忧”,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相信,父亲说的这个男人,他当真是世界上最强的男人。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无端地,她想起自己读过的一句中文,一时间,她突然明白了这句古文的真正含义。 这一场围截,对方派来了五架战斗机,在炮火的攻击下,机身有些颤抖。徐默尘唰地站了起来,他从衣袋里抽出一双白色手套,然后仔细地套上,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得如同是要去赴一场晚宴。 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戴上白手套之后更显得完美,巴夏看着他越过冷哲走向机头的方向,不知为何,巴夏很想跟上去看看,她正要起身,便有徐默尘的兵过来拦住了她,“情况危急,请不要随意走动!”巴夏只得作罢! “报坐标!” 只听到徐默尘冷傲的声音在整个机舱里响起,巴夏的精神为之一震,然后感觉到飞机一个俯冲,她身子往前窜出,滑落在地面,飞出去老远。这一着格外尴尬,好在有人及时拉住了她,然后扶起她在一个空位上坐下,为她绑上了安全带。 “所有人坐在位子上,不要乱动!”徐默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火,紧接着飞机一阵抖动,是导弹发射出去反冲力的作用。然后,飞机往左边方向漂移过来,再次往前冲出去很远,是那种不受控的前冲。 巴夏多少次死里逃生,已经能够辨别出这种被动冲力,是爆炸产生的热冲力作用,她所在的这架飞机击中了别人的战机,而不是在躲避轰炸,这种感觉,真好! 飞机一个甩尾,左侧方再次放出一枚导弹,纵然银狮这次派来的战机都是最新型的f—*熊猫,但徐默尘这一方的战机,虽然看上去名不见经传,却绝对是比大熊猫更为彪悍的战机,只不过,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低调有时候也可以起到遮掩,而后一击而毙之的作用。 徐默尘发射导弹绝对不是先瞄准而后发射,他看似随意,实则他将对方的运行轨迹和导弹的速度方向算无遗策,这种不需要雷达定位,不需要提前准备的发射速度,实在是令所有的对手毛骨悚然,落荒而逃。 左边再一架战机坠落,飞行员来不及逃生一起死在了爆炸中,飞机的碎片飞溅出去的时候,很不凑巧地落在徐默尘这家飞机的一侧引擎中。徐默尘在第一时间感动异动,便关闭了一侧引擎,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对方的攻击便如流星一般直击过来。 徐默尘猛地提升,将飞机升到一个绝对的高度,愤怒之下,他连发三颗导弹,同时发射的时候,居然能够无一例外地击中所有的战机,这等技能,就算是跟了他多年的冷哲,也是瞠目结舌。所有的他的兵都站了起来,看着下方三个滚滚向下坠落的冒着黑烟的火球,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靠!” “冷哲,联系机场,准备迫降!”徐默尘下令道。 “出什么事了?”巴夏忍不住站起来,却被安全带回扯着坐了下去,她的语气里很是惊慌,但看到机舱里所有的人都不闻不问,甚至有的在玩手机,她的心再次安宁了下来。 是啊,她忘了,她这一次是在战神的保护下,她没有必要再害怕了。 一共是两侧引擎,坏了一个,虽然有另外一个可以用,但对于徐默尘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不会做冒险的事。其实,说起来,军人是一个最为冒险的职业,他玩赛车,也是冒险,他把司微语一个人留在墨西哥,甚至交给乔离保护,也是在冒险。 冒不冒险,只不过是外人的评断,对于徐默尘来说,这些都不算冒险。司微语是他的,外人抢不走,了不起只是给他上点眼药水罢了。而司微语在墨西哥,墨西哥他有多大的势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除非,司微语自己想要“轻举妄动”。 而乔离,乔离很快就要离开,巴干这边的武器,必须要他亲自押运,或者要他布了局才能送到巴干的。银狮,会想方设法阻止乔家的武器抵达巴干。更何况这一次,银狮吃了这么大的亏。 银狮和乔家开战,赛塔和罗亚不和,那么,他的女人就能安心在墨西哥的海滩上养胎了。 飞机在东南亚边界的一个小国机场降落,地勤人员赶紧推着车过来,却被冷哲安排人赶走了,对着看似有些像个头儿的人道:“告诉你的人,把加油车开过来,还有,通知这边的首长过来,就说尘少到了!” “是!”啪地,一个很奇怪的军礼。 这是一处军用机场,驻军是这一处小国的一个中将,到了徐默尘这里,却是不得不点头哈腰地请安问好,仰望着这边,看着徐默尘一步步从舷梯上走下来,再紧赶着上前来握手。 “实在很抱歉,打搅了,我的飞机需要在这里停留两个小时,不需要动用你的人,准备好工具就好!”徐默尘客气几句。 巴夏在飞机上被转得头晕,此刻也跟着下来透透气,她跟在徐默尘的后面不声不响地下来,那中将看在眼里,只觉得徐家尘少这人,当真是彪悍,出任务也还能带个女的。更彪悍的是,他的这些兵一个个都熟视无睹,视若未见。 但,中将觉得自己不能如此,徐默尘太冷淡,但他的女人却是个极好的契机,于是忙挥了挥手,后面的人忙上前来扶了巴夏一把,道:“小姐,请跟我来这边休息!” “啊,好!”巴夏答应一声,竟是有些受宠若惊。 她的汉语说得很好,徐默尘侧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竟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徐默尘收回目光的时候,她的脚步才流畅一些。 “那边有豪华总统套房,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中将指着航站楼边上灯火通明的一侧,问道。 意思很是明显,这中将是想多了。徐默尘扫了他一眼,冷峻的目光让这中将冒了一身冷汗,只是他素来不喜欢解释,道:“我有事要忙,不会在这里久待,还有,西南边境那边,若是知道还有你的人在活动,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那中将成功地抹了一把冷汗,再次点头哈腰地跟过去,道:“不敢,不敢!”不知道是不敢再有人过去,还是说别的不敢。 西南边境边境那边最多的是走私和贩毒,这两点不管是东南亚这边还是京都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其实,司微语当日想错了,徐默尘或许不会把心思花很多在西南边境边境上,但,他去牵头处理过那边的事后,就一定会善始善终,他本人不会蹲在那里,但有的是办法让那一处太平。 比如,他可以威逼利用借用别国的势力。 徐默尘没有问洛寒越境的事,这等与银狮有关的事,又事关部队高层,比不得缉毒肃关等小事,动则关乎一国之未来,绝不是可以用寻常手段能够达成目的的。 冷哲陪着徐默尘在旁边看着,刘爽带着人在修理引擎,这等关键部位的关键零部件一向都是随机携带的。飞机碎片进了引擎之后,徐默尘便关了这一侧的引擎,非常及时,所以碎片在引擎中并没有造成大的损伤,只将最外面的那一个齿轮打缺了一块,就算不换短期内也绝无大碍。 碎片被清理出来后,并没有扔掉。对于一个国家的工业来说,钢铁的材质和工艺水平才是决定其能力的指标。冷哲知徐默尘一向关注这一块,所以冷哲拿起碎片迎着探照灯的光线看了看便收在自己口袋里了。 巴夏小心地走了过来,站在徐默尘身后两米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前面身形高大,清俊逼人的男人,冷漠中透着清贵的气质,是她从来不敢想象的天神的模样。 刘爽从引擎装置的盖板后面爬了出来,将盖板锁好后拍了拍手,走过来对着徐默尘道:“头儿,好了!” 徐默尘看着一脸油渍的部下,点点头,道,“辛苦了!” 那中将看傻了眼,竟然连飞机都是自己修?他原本以为,徐家尘少会要求这边提供一架战机送他回国,如果是这样,那么徐默尘便不得不欠他一份人情了。可是,这个男人没有,他自己的人竟然,果然将一架飞机给修好了。他的部队的人才是要有多少?这样的部队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都说徐家尘少带兵严厉,对部下极为苛待,这一点他没有看到,他只看到这个男人强大得可以逆天了。 “走吧!”徐默尘手一挥,那边,冷哲派过去监督加油的人也回来了,和冷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事关所有人的生命,不能怪冷哲不小心谨慎。 那中将还来不及和徐默尘再次寒暄几句,便看到他带头上了舷梯,而之前他以为是徐默尘的女人的那个中东女子却是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这中将不由得揉了揉眼,是他理解错了,还是徐默尘铁面无私,连女人都排在了他的士兵的后面? 幸好,他这想法没有被司微语知道,如若不然,他这条命当真是保不住了。 司微语的情绪很不好,最近总是患得患失,各种郁闷,自从那天厉琨说是奉了徐默尘的命带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病?”那医生很淡定地说:“恭喜,怀孕了!” ------题外话------ 需要说明一下,巴夏对徐默尘只是一时迷恋,毕竟她的世界里从未遇到过英雄。她是为某人准备的,不会是小三,也不会是白莲花,考考妞儿们,巴夏会是谁的? 第三十五章 她是泼妇? , 不啻于是天雷滚滚啊,司微语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看到厉琨也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司微语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怀孕,搞不好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再后来,她跟徐默尘通话,告知自己怀孕的事,被徐默尘那般戏弄,嗯,不错,对于司微语来说,徐默尘不惊不喜以为她在开玩笑,按照她对徐默尘多年的了解,徐默尘是在戏弄她,借机报复!她才确定,她的确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怀孕的人。 她司微语,聪明一世,竟然犯了这样大的错误,上天还要不要这么调戏她?但不管怎么说,怀孕的喜悦还是有的,做妈妈的心是激动的,特别是经历了之前的大悲之后,得到这样的大喜,司微语觉得,自己这颗强大的心脏,有些接受不了。 徐默尘不是故意不相信吗?他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在电话里那般戏弄自己,司微语只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定要让他后悔那样说过。让他记恨她,让他记恨这么久,让他记恨了还报复,他是不是忘了,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不是只有徐默尘,还多了一个叫徐小尘的男孩或是女孩。 想起来,司微语就觉得心情很荡漾。 但,怀孕后的女人的心,总是那么脆弱,且,多变! “你又去吃那个佛罗伦萨了,是不是?”司微语没有接靳寇递过来的牛奶,而是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地道。 “再不去了!”靳寇实在是有些怕这个女上司了,哄吧,又不符合身份,不哄吧,心里那么酸软是为什么? “我不想喝了,端走!”司微语别过头,看着窗前开得正艳的花和已经有些老绿了的草,飞舞的蝴蝶和蜜蜂,司微语只觉得火大。 靳寇深吸一口气,强硬地将牛奶塞进她的手中,道:“我答应你从此以后再也不去吃那什么的佛罗伦萨,你把牛奶喝了。”靳寇也是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那什么佛罗伦萨,他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司微语依旧是一副不妥协的模样。靳寇当真是觉得自己眼拙了,当日是哪只眼睛看她英明神武来着?分明是个不懂事的邻家小女孩,胡搅蛮缠,完全就是……那个话,怎么说?靳寇很不情愿地用了“泼妇”二字。 “好吧,我去跟所有兄弟说,包括乔三爷那边的,都不允许去吃佛罗伦萨了。”靳寇估摸着,自己要是下了这样的命令,会被兄弟们杀了腌着吃的,只眼前这姑奶奶,靳寇觉得自己招架不住了,还是先顺了这头再说吧! 这年头,保镖不好做了,副手也不好做了,开心地工作是越来越难了。 得了这句保证,司微语才端起了牛奶。她就是很奇怪了,自己不能吃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吃。她不能吃的原因是因为乔离不让,乔离不让的原因是徐默尘临走前交待,司微语的一日三餐必须是厉琨或是靳寇亲自下厨,否则不能吃。 这就苦了厉琨和靳寇了,堂堂两个大男人,走哪都能闪瞎人的钛合金眼的两个大帅哥,只能活生生沦落到给司微语当厨师了,好在是御厨。成天琢磨完了军工厂的事之后,还得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改善这位大小姐的伙食。 司微语的体重,只能增不能减,这是徐默尘的死命令。 tnn的,他厉琨和靳寇,是哪一世欠了他徐默尘这么多的债,还到这辈子了? 这些只敢腹诽,若不然被司微语知道了,明日,或者说下一秒还不定怎么折腾他们呢。之前还有乔离在前面顶着,这几日乔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厉琨和他自己了,乔离留下的人,只能当保镖,近身伺候什么的,自然是不能指望的。 再,司微语也排斥。 “货发出去了没?”司微语难得问了一句业务方面的事。 “发出去了!这次是罗亚的订单。”靳寇加了句,“赛塔那边,说是想见你,我们已经回绝了。” “嗯,先晾他几天,乔三爷什么时候回来?”司微语问道。 “他这次回东南亚是去押货,银狮那边派了最强的武力过去,好在乔家离巴干战场比较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靳寇道。 “他的人都在我们这里,也说不准。”司微语沉吟片刻,道:“你安排一下,我要去见他!” “什么?”靳寇以为自己是耳鸣了,听错音了,不由得大惊道。 司微语眼珠子转一圈,慢慢扭过头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靳寇,不悦地道:“你是嫌弃我?”嫌弃她现在行走不便,嫌弃她现在不能动手? “不,不是!”所有人嫌弃她,他和厉琨都不能,如若嫌弃她的话,那便是对自己和厉琨能力的不信任,于是,不得不,靳寇答应了她这个无理的要求。 当厉琨声嘶力竭地在厨房里对靳寇大吼的时候,不知为何,靳寇不再觉得厉琨围着围裙的样子像个娘们了,这个七尺汉子头一次有了一种和厉琨同病相怜的感情,看着厉琨,靳寇就当是看到了自己。白虎从楼上一跃而下,怒气冲冲地站在靳寇面前一言不发施加压力的时候,靳寇这个杀人不见血的人,竟然,心里头生出了愧疚之感。 靳寇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总是被迫在做一些自己不愿还祸害同伴的事,比如,他还害得所有人都不能再去吃喜欢的佛罗伦萨,用厉琨的话说,这是tmd在异国他乡唯一的一点消遣了。 或许是太平日子过久了,现在开着军工厂,每日里督促出货,钻研一些新式武器,他们活得有些像企业家又有些像科研人员,总而言之,不像是那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了。竟然,还有追求吃甜食的日子。 只是,佛罗伦萨,惊动圣胡安小镇,席卷墨西哥城的佛罗伦萨,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你只要闻到它的香味,就算是坨屎也想上去品尝一下,更何况是那种鲜美得无与伦比的糕点,甜而不浓,酥脆,一沾到舌头就会融化,仿佛浸透了阳光的蜜糖。 据说,想要烤制出完美的佛罗伦萨,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 “我也答应她了,从此以后,不再去吃佛罗伦萨。”靳寇环视了所有震惊地听着他的话的人,“是所有人!” “靠!”白虎忍不住爆粗口了。 “我也觉得,一个男人喜欢上甜点是很丢人的事。”很意外地,厉琨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维护靳寇,其实,对于厉琨来说,并不奇怪。同病相怜的感觉,不是只有靳寇才有。 “所有人都喜欢吃的东西,你们觉得正常吗?”一道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大家看过去,司微语缓缓地扶着楼梯走下来,身后跟着赤狐,“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就算是神也有不圆满的地方,如果一个东西,接近完美,必然就不正常,反常必有妖。男女老少都喜欢并疯狂的东西,我从来只看到有一种,那便是——毒品。” 后面两个字说出来,众人都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白虎有点傻呆了的感觉,道理很浅显,不过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赤狐恐怕是除了司微语之外唯一一个没有吃过佛罗伦萨的人。此刻听了司微语的话,她皱了皱眉头,走到白虎跟前道:“如果再发现你去买,我就告诉三爷!” “你……”白虎想发作,但看到赤狐脸上的坚决,他还是克制住了,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松开,不知为何,他脸上竟然起了可疑的红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虎!”司微语喊了一声,一阵小跑声过来,然后便听到啪地一声,来人在司微语跟前站得笔直,“通知大家,相互监督,如若发现有人违反我的话,关禁闭!” “是!”王虎转而往后小跑,去传达命令去了。 司微语皱眉想了想,只觉得目前这个阶段,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关注这什么佛罗伦萨的事,况且,墨西哥这么一个地方,出什么东西都很正常。只要自己的人没有沾惹就行了。 司微语与赛塔的见面安排在三日后,这期间,司微语接到了来自国内的唯一一个电话,是何意打过来的。 那天,何意和爷爷一起去看徐老爷子,徐家老宅这边,一切依旧,只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更加的挺拔苍翠,正是夏日里的时候,挂了一颗颗小指尖儿大的枣。看到这棵枣树,何意无端就想起了司微语。小的时候,每到挂了枣的日子,司微语是每日里都要到老宅子这边来的,每日里望着树上的枣盼着早点熟了,也总是嘱咐门口守卫的卫兵,别让人来打走了。 那是极小的时候的事了,没少得徐向晚的鄙视,徐家老爷子总是笑呵呵地说:“咱们微微是馋嘴猫呢。” 后来大了,司微语没跑得那么勤了,那是因为每到了日子,徐家老爷子就让卫兵把枣打下来,留一部分新鲜的,再让家里的阿姨用糖将剩下的腌制起来。颗颗都是精挑细选,颗颗饱满,就等着司微语来吃了。 何意一直在想,幸好徐向晚不喜欢吃枣,如若不然,徐家,还不知道如何摆平这种争端呢。但,毫无疑问,徐默尘必然是会帮司微语的。 只是,等何意扶着爷爷进了徐家大门的时候,突然对自己先前的想法有点不确定了。这么多年,何意第一次在徐家老宅这边见到女人,一个陌生的女人,黑色卷发,五官很突出,一双眼睛如同芭比娃娃一般,典型的中东女子,竟然与徐默尘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虽然一个坐在沙发头,一个坐在沙发尾。 何意的目光很是不善地扫了过去,那女孩子显得很紧巴,双手绞着手指头,可怜兮兮地望向徐默尘,后者靠坐在沙发上,撑着头,一副很疲倦的样子。那女孩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徐默尘身边挪了挪。挪的幅度并不大,但却生生刺激了徐默尘。 “尘少!”何意冷笑一声,丝毫不顾及两家的老爷子在场,两步跨到徐默尘跟前。 徐默尘慢慢地松开手,抬起眼,眼中布满了血丝,但毫不影响他双目如冰箭般地射向何意,“何事?” “微微呢?你把她怎样了?”何意怒道。 徐默尘愣了一下,他扫了一眼旁边正一点一点向自己挪近的女子,突然恶作剧般地笑了一下,却还是起身,将手机递给何意,道:“她的手机号!” 何意接过来,将手机屏上显示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自己的手机,然后甩给他,道:“别让我听到不该听到的。”她或许看不到不该看到的,但若是徐默尘传出任何流言蜚语,她绝不会让他好过。她的好闺蜜,可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伤了心也伤了身的。 “爷爷,我上去休息一会儿。”徐默尘接过手机,和何意爷爷打过招呼,便出了客厅,往四合院西面自己的房间走去。 何意也懒得去管,她扫了一眼眼巴巴望着徐默尘背影的中东女孩子,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何意性格大大咧咧,又是在徐家老宅跑惯了的人,不太讲究规矩礼仪是有的,但这么冲动没规矩,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何老爷子只觉得在老首长面前格外丢人,身子向前挪了挪对乐呵呵笑着的徐家老爷子道:“这丫头,越大越没有规矩了,一会儿回去,是该好好教训了。” “你别管!”徐家老爷子抬手制止道,“年轻人的事,咱们老家伙就别管了。孩子们自己知道分寸的。” 用司微语的话说,徐家老爷子活成精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懂的?何意是一眼看到巴夏才发作的,她必定是误会了,以为巴夏是徐默尘带回来的。毕竟这些年,这老宅子里除了司微语跑进跑出外,徐默尘何曾带什么人回来过? 只巴夏,身份有些特殊。 徐老爷子指着巴夏对何老爷子道:“你来得正好,默尘说让帮这姑娘找个学校读。她是巴干那边殖民政府主席的独生女儿,准备留在这边。不管怎么说,小姑娘没有过错,能照顾,咱们得照顾不是?” 何老爷子这才细细打量巴夏,一副柔弱的样子,不敢抬头看人,格外认生。虽说是什么殖民政府主席的女儿,完全没有京都女孩子的大气,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怯弱。倒是惹得这个征战多年的老将军生了几分怜悯之心。 “那就跟我走吧,我有个孙女儿就是刚才的何意,正好和你一道,我再帮你找个学校,什么时候等你找到了住处,你再搬出去。”何老爷子和善地道。 巴夏努力地把话听明白了,却慌乱地摇摇头,身子还往后缩了缩,转而对着徐家老爷子道:“不,是尘少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能不能让我跟着他?” “不行!”还没待徐老爷子开口,便听到一声爆喝,何意从门外进来,正好听到了巴夏的话,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格外恼火,她本就是风风火火的人,可不管此刻在坐的还有京都人人敬畏的徐家老爷子。“徐默尘已经有妻子了,你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巴夏反而显得很平静,她抬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何意,又看看徐家老爷子和何老爷子,然后道:“这个没有关系的,在我的国家,一个男人可以娶很多的女人。” “嗤!”何意抽了一口凉气,这话题,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她心里不由得为司微语默哀,这tm都是什么事啊?果然不是在一个频道啊!只此刻,司微语不在。闺蜜是什么,闺蜜是好姐妹的统一战线,在好姐妹遇到情敌的时候能够为她冲锋陷阵的人。何意冷笑一声,“你别忘了,这里是天朝,不是你那破巴干,这里的男人都得听女人的,男人要是娶两个女人,会被送进监狱的。” 不夸张,是事实。只不过*了一点。竟让徐老爷子和何老爷子无话可说。 只巴夏骨子里的思想传统与何意这种从小受过的最先进教育的人实在是不一样啊,都是人,脑回路也会迥异。“如果不听男人的话,男人为何还要这样的女人?”作为一个男尊女卑社会里长大的女孩子,她永远不能明白,在天朝这样一个国度里,女人其实会比男人站得高。 因为,男人会宠着自己的女人,把她们捧得高高的,紧紧地攥在手中,害怕她们跌着了。 对话没法再进行下去了,何意觉得跟她说这些,完全是对牛弹琴。就像一个大人,你永远无法理解,为何小孩子掉了一根棒棒糖都可以哭上好几天。对大人来说,再去买一根不就得了?可小孩子会觉得,棒棒糖是他的唯一,掉了就再没有了。 大人的时间观是相对的,小孩子的时间观是绝对的,一段一段分得很清楚,他们活在当下,永远不会想到还有下一秒。 于此刻的何意而言,巴夏便是那种还没活醒的小孩子。“不管你怎么想,你总之是不能留在这里,难道说你们那里的姑娘,还没嫁人就住男人家里吗?” 巴夏摇摇头,“我们收到聘礼之后,就可以跟着自己的男人回家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徐默尘永远不会给你下聘礼的。”何意越发怒了,只觉得巴夏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白痴二字。 “把她送到方磊家里去,告诉他老婆,就说是方磊托我帮他带回来的女人。”窗外,传来徐默尘清冷的声音,盛夏的季节,如寒冰在侧。 巴夏腾地站了起来,透过窗棂看着窗外枣树下站着的徐默尘,他刚洗完澡,洗去了一身的硝烟尘埃,淡灰色的短袖t恤,服帖在身上凸显出胸臂上鼓胀的肌肉,他的头发湿漉,有几根发尾处还在滴水,五官分明的脸,下颌处的胡茬被刮掉了,露出干净线条完美的下巴。巴夏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明白一点就是,这样的男人,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她却不知,徐默尘除了司微语极厌恶别人用花痴般的目光看着他。只不过他性子很冷,不喜欢和别人多说话,自然也包括巴夏。他说完转身就要走。手机在此刻响起,看到来电,徐默尘扭身看了一眼何意,目光很是不善。 何老爷子见此,有些担忧地望向自己孙女儿。何意却毫不在意,道,“爷爷,没事!哼,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不知道?” 徐默尘靠在枣树上接通了电话,从海子湖那边过来的风吹来,枝叶舞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两片叶子似在觊觎树下男人的风姿,飞蛾扑火般地向他扑来,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挥手扇掉。 “怎么了?”徐默尘的声音轻快柔和,与方才的语气判若两人,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唇角高高地翘起,侧脸的弧线更加完美,如斧凿刀削一般。 “你敢往家里带女人?” 电话里是司微语的声音,完全是无理取闹的语气,带着浓烈的怒火,徐默尘在想,幸好她此刻不在身边,若是在的话,自己是要被她生吞活剥的了?嗯,被生吞活剥,其实也挺好的:,想想都觉得很*。 徐默尘这般想,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他向院子那方走了两步,嘴里却是不由自主地解释:“乖,别误会,没有的事,完全是公事。” “才没有误会,公事也不应该,你不许,不许……”那边顿了顿,像是很为难,最后还是道:“你要敢和别的女人好,我,我,我杀了你!” “好!”徐默尘答应得毫不犹豫,听她说得结结巴巴,心底里也心疼她的为难,便道:“我不会要别的女人,之前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作数,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想得太多。” 之前答应过什么?司微语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他是说她不嫁,他就不娶的话吗?顿时,司微语就气了,笑着道:“好啊,徐默尘,说话可要算数的,就算你想结婚,那也要等我嫁人了你再结不是,那你好好等着啊!” 徐默尘哭笑不得,知道这丫头是记恨上了,只是他听不得她说要嫁给别人,道:“宝贝儿,这世上不会有人敢娶你的,乖,好好待着,等我忙完了,就去接你回来。” “哼!” 司微语的轻哼声传来,徐默尘的脑海中便出现她抱着电话,鼓着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她腹中的孩子大约也有一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乖不乖。王虎说她最近性情有些烦躁,想必是怀孕很辛苦。 徐默尘长叹一口气,阳光透过枣树枝叶间的间隙打下来,在地上映照出斑驳的树影,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山间的清泉,就算是隔了千山万水,重重远洋,司微语也能感受到他的缱绻柔情,“小语,院子里的枣树,今年结的果子特别多,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打枣,好不好?” 那边很长时间没有传来回应,徐默尘正觉得她是不是睡了的时候,却听到她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很淡,有着浓浓的鼻音,徐默尘顿时心如刀割,握着手机的手因用力变得发白,他轻声道:“我现在就让冷哲去接你吧?回来!”逗她、逼她什么的,在这一刻变得根本就不再重要。他一刻也不愿意和她分开了。 司微语从未有一刻如这一刻般想要到他的身边,只是,她若是走了,这边的军工厂什么的,厉琨和靳寇根本就撑不起来,她与银狮之间的仇怨总要有个了解,还有“机械人”的事,总要弄个水落石出。 徐默尘这次回去,要参加一次重要的军演,很多事情,会在军演中落定尘埃,最起码一两个月之内根本就出不来。她回去,又有何意义?冷哲是他的左右手,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来,其实,也很危险。 “不要!”司微语果断地拒绝,她想了想道:“你只要不和别的女人好,我都没什么。” “扑哧”,徐默尘笑了,他再次保证,“这么不相信我?我以军人的名义起誓……” “才不要!”他的话被司微语打断,多半还是心疼,她怎么忍心听他的誓言?那是对两个人的感情都不信任的宣言,“反正你也不敢!” “嗯,我不敢!”徐默尘也不管信还是不信,他只信奉一点,只要是司微语说他不敢的事,他绝对是不敢去做的,“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乖,晚安!” “晚安!” 然后听到司微语打了个哈欠,此时此刻,墨西哥的确是晚上的时间,此时是京都中午十二点的样子,在墨西哥却是晚上十点。司微语将手机放进枕头下面,倒头便睡了。 她的房间在东面,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脚边,阳光带着调皮的样子慢慢移动,从她的小腿到大腿,再到腹部处停留,最后移到脸上,终于,司微语揉了揉眼睛,翻个身拉上被子蒙住头,躲开阳光的照射,待适应了强光的过度,才慢慢扯下被子,睁开眼来。 赤狐准时推开门,将她的早餐送了进来,门口厉琨和靳寇已经守着了,与赛塔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了,但没有人来喊醒司微语,其实,他们心里,巴不得司微语忘了最好。与赛塔见面,充满了太多未知的危险。 “几点了?”司微语道。 ------题外话------ 昨天在贴吧上面发了个帖子,我说想找一个读者或是作者,陪着我一起就这样写下去,地老天荒。我说,我没有别的好,除了特能坚持,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总是能坚持下去。去年的一年,把一本英语单词书,反反复复地背了四遍;把一本《论语》背了两遍;还有早上六点起来去跑步;包括如今码字,每天不把任务完成,就会连觉都睡不着; 后来,我才想到,我哪里是需要有个人能陪着我走下去,我只是很害怕,害怕来了又走了的亲们,我只是很想,想和你们一起在这样一个平台里找到快乐; 今天早起醒来,我越发坚定了这样一个想法,我希望在我这部文文完结的时候,我能够拥有你们中间的一部分,我想,只要坚持,一定就能够得到! 发文时间不变,万更太难,一更啊! 第三十六章 再见尤瑞 , “九点过一刻!”赤狐回答道。 司微语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看自己昨晚定的闹铃,居然没有定制成功,难怪没响呢。再摇摇昏沉沉的头,想到闹铃就算是响了,自己也未必起得来。她还真没有想到,徐默尘的种如此彪悍,硬是折腾得她这么一个毅力坚强的人顿时没有了自己的坚持。 她却是没有想到,做了妈妈的人,心底里都有一处柔软的地方,为了孩子,可以软得一塌糊涂。 她只是太过珍惜,太过迁就,太过在乎。 见面的地方安排在圣胡安小镇上唯一一家咖啡馆,这,对赛塔和司微语来说都很公平。圣胡安小镇是两个人共同的驻地,就算是起了冲突,也不会牵连到别的人。 看似一次简单的会晤,却是惊动了多方。罗亚这边气氛沉闷,他所在的地方气压低至了史前水平。而银狮,这是司微语在劫机之后首次露面,虽然间隔时间不长,但在这种关键时期,蛰伏如此长的时间,不是司微语的风格。 “都安排好了?” 偌大的玻璃阳光房里,背靠密林高山,三面向海,头顶可以看到星斗天空,下面可以听到潺潺流水之声,如若不是在尤瑞怀里,如若不是他的怀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尤物,洛夕会觉得哪怕是天堂仙境也不过如此。 她一面承受着尤瑞若有若无的挑逗,一面还在思索着自己的布局,一面还要小心谨慎地答复着:“嗯,是的,就等司微语过去了。” 和洛夕的矜持腼腆不同,尤瑞怀里的另一名女子却是很主动,各种暧昧的声音不绝入耳,却只能让洛夕心里更加的悲凉荒寂。这样的游戏,已经不算什么了,她的第一次给了尤瑞的时候,她以为见惯了风月的男人多少会对她珍惜,那样她在想,她会忘了徐默尘,会努力地去做一个男人的女人,会像司微语一样处处做得出色,让拥有她的男人骄傲。 只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能够掌控银狮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怜香惜玉之心?她第二次臣服在尤瑞身下的时候,红鹰正好在旁边汇报,她听到了红鹰咽口水的声音,尤瑞正好完事,于是,将位置让给了红鹰。 不得不说,他们都是玩弄女人的好手,她一面挣扎的同时,身体却违背了灵魂的旨意,当一波一波的快感袭来的时候,她已经忘却了心头的执念和所有的信仰。 一步步,就到了今天这样的样子。被人压在身下时,她的心可以波澜不惊,身体却能够及时地回应。 有时候,她在想,如若她不来这里,如若她还是在京都,如若她依旧能够把持了自己的心跟在司微语身后,那么生活,又会是什么模样?至少,她在想,她可以在阳光下哭泣和微笑,至少她还可以转身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像今天这个样子。 就算是在天地之间毫无遮挡,却依旧不敢迎面去看这个世界。 一个人,怎么能够祭献出自己的灵魂啊? 尤瑞侧目看了看静静地倚在自己身边不动弹的洛夕,这个女人,她的心里想着什么,他几乎一眼就能看明白,这就是她与司微语不一样的地方。尤瑞伸手揽过洛夕,手在她光洁如玉的身体上缓缓游走,笑着道:“让我看看,你和司微语,到底谁更胜一筹?” 这句话如果一剂鸡血,即刻便点燃了洛夕身上所有的激情,她几乎是瞬间就醒了过来。若说还有什么在支撑着她,一个便是洛寒和洛川,父兄的安危与前途是她无法舍弃的所在,另一个便是,就算她再也无法得到徐默尘,也要让他知道,她洛夕,其实并不比司微语差。 执念,是太可怕的东西,洛夕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自己所坚持,所在意的,其实从来没有入过那人的眼。 解释得清楚的是理智,无法说明白的才是爱情。 “在想什么?”尤瑞的声音低缓,如海风般清润,是真正的情人的味道,不管听多少遍,都会让人沉迷。 “在想,如若我们把司微语做成‘机械人’了,徐默尘还会不会爱着她。”洛夕无意识地道,说完了,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是为自己思想的邪恶,而是,身边的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了声音,时光似乎静止了,一切沉寂得让人害怕。 “呵呵呵!”尤瑞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沉重,他边笑,边从两个女人中间起身,修长的身形裸露着,如同一尊希腊雕像。他扯过旁边的衣服套上,边扣扣子边扭头看过来,他回头的瞬间,脸上已是森寒一片,“徐默尘会不会爱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是‘机械人’,我也要得到她。你的这个提议很好!” 尤瑞一把拉开房门,丝毫不管床上的两个女人未着寸缕,好在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没有人会觉得尴尬或是不妥。红鹰从门外进来,毫不避讳地扫了床上一眼,当真是一览无余。却也暂时只扫了一眼,尤瑞的命令下达,“准备飞机,我要飞往圣胡安小镇。” “头,头儿!”洛夕吓了一跳,原定计划的是,这一次要对乔家的货进行围剿,尤瑞要亲自坐镇,却没想到,不过是一瞬之间,尤瑞的计划就变了,而且是大变! “乔家一时半刻死不了,只是,司微语么……”尤瑞笑了笑,笑得很温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司微语坐在饭桌前,捧着粥慢慢地喝着,她一口一口喝得很慢,对面和旁边坐着的人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看到她抬起头来,问道:“我们这有多少人?” “四十二人!”厉琨道,“我们这边,算上我和靳寇一共是十二人,王虎那边一共是二十人,剩下的十人是乔三爷的人。” “不,我们一共是二十人,有十人是影子。”赤狐纠正道。 “这么多啊!”司微语淡声道,心底里却还是有些震惊的,“我跟废人差不多了。”这么多人保护她,真是的!她抬起头来,眸中神色已经敛去,露出她一贯冷硬坚毅的一面,道:“厉琨和赤狐跟着我进去,白虎带人守在外围,王虎的人守在前后门,靳寇带人守在高速公路入口,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是将赛塔留下来!” “为何?”王虎不解道。 徐默尘的计划是赛塔和罗亚的反目成仇,而且这一计划执行得很好,赛塔和罗亚之间鹬蚌相争得厉害,mocy工厂这边坐收渔翁之利也很自在,为何要对赛塔动手呢? 司微语没有答话,而是望向厉琨,厉琨清了清嗓子道:“三日前罗亚与赛塔的一场枪战中,罗亚的人死伤过半,所用的轻型武器是最新型的wk277。62毫米的突击步枪,这不是mocy生产的产品,而是银狮最新研发后小批量生产的产品。” 那就意味着,赛塔的货是从银狮得到的。银狮竟然会正儿八经给一个毒枭组织供货,供的还是最新式的武器,这还是史无前例第一次。抢mocy的生意?这个说不过去。唯一的可能便是银狮把战场用巴干蔓延到了这里。 围在司微语身边的这些人,不是乔离的心腹便是徐默尘信赖的人,人人都知道银狮与司微语之间的仇怨,如若不然,不会派他们这些尖端的力量来保护司微语。人人都是铁血汉子,包括赤狐,未尝不是个女汉子,热血沸腾,怎么容得了对手欺负上门来? 乔离亲自去押货了,无能如何要确保巴干战场上殖民政府军的胜利。那么,这里的战争只能是由司微语来指挥。 “如果银狮出现,我们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一切都要小心安全为上!”司微语嘱咐道。 “对于我们来说,赛塔是其次,你才是最重要的!”赤狐抱臂在她身后道。 所有的人对这话并无异议,司微语有些哭笑不得,但她再厉害,也无法扭转这些人的这种意志。 小镇的这一天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气温高,气压很低,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司微语并没有坐车,而是漫步走过来,厉琨和赤狐一前一后走在她的身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三百六十度防范得密不透风。 司微语穿着一双软底鞋,亚麻布的宽松长裤,束腰的亚麻中袖圆领衫,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脖颈,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偶尔随风扬起一两丝。她的双眸染上了阳光,小巧的鼻尖渗出一两粒汗珠,唇角噙着一丝笑,整个人轻松得如同往常一般出来散步而已。 她依旧是那么瘦弱,腰背挺得笔直,即便是行走在墨西哥这样的地方,也依旧出脱得如同天使一般,如闲庭漫步,步步生莲。 尤瑞倚在窗前,他的整个上身趴在窗口,头伸出窗外,就这样盯着她,凝视着她,思绪回到了从前的那一次合作上。 “尤瑞,你是叫尤瑞吧?喊你你怎么不理?” “你吃这种冰激凌吗?要不要来一块?如果心情不好,吃了会好一点。” “晒会儿太阳吧,就算是行走在地狱里,也要让自己心里充满阳光。” “怎么会呢?你长得这么帅气,身手又这么好,怎么是很坏的人呢?我跟你说,这世上没有什么好人和坏人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尤瑞,我会记住你的,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午夜梦回,会在心里慢慢咀嚼,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味。有时候他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女人?这样白痴的女人,怎么还能活得那么久? 他看着她将兜里的零钱全部掏出来再恭恭敬敬地双手捧给路边行乞的老人和小孩,在郊外歇脚的时候,她会扯了柳条扎出一个花环来,她自己不戴,却会挂在树丫上;酒吧里休息的时候,她会静静地听着曲子,眼眸神色中露出悲戚。 从哪一天开始,在他的眼里,她不再是个傻女人,而是一个灵魂纯洁得如天使一般的女子。 天使永远都会被恶魔吸引。任务结束的时候,他原本可以想办法将她带走的,只是,她说,“我一直想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为这一句话,尤瑞放手了,他等着她长大,等着她练好自己的身手,等着她将来有一天来到他的身边,成为他站在他右手边位置的人。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想要离开,从bt离开,这是他决不允许的,他可以宠她,可以容忍她做任何事,却不允许她脱离他,决不允许!更何况,她还是徐默尘势在必得的女人。 三天三夜的鞭打摧残没有摧毁她的意志,他从来没有想过她柔弱的身体里居然住着如此坚强的灵魂。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当他看到鞭打她的那些画面时,其实他的心里隐隐作痛。是他,亲自下令毙掉了出手伤害过她的人。 她非常狡猾,居然躲过了他的天罗地网,迂回回国,最终还是回到了徐默尘那个男人的身边。 这是他尤瑞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失手,败给了一个女人。从来他想征服的人没有一个逃脱过啊!但他,并不失望! 他害怕的是失望,是自己看错了人。而司微语没有让他失望。 她的笑声传来,依旧那么好听,眉眼弯弯,眼睛亮闪闪得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那般美好,她徐徐而行,如穿花拂柳,似有繁花似锦在她身边开放。 她不是属于这个世间的女子,如遗落在人间的精灵,可以救赎人的灵魂。 只是,她脚步一顿,抬手的一瞬间,周身的气势顿变,让尤瑞很不舒服,一如那年他们一起出任务,在面对对手时,她手起刀落的残忍和冷血。也就在那一刻,他心里升起一个想法,如若他有幸得到她,他一定会给她一座城堡,为她筑起亭台楼榭,为她种上灵花异草,让她在城堡里活得像个真正的天使,不让她沾染这世间任何一点尘埃。 这个不干净的尘世,不配拥有她。 看到她进了那间咖啡屋,再也看不到了,尤瑞才从窗口收回身子。这一处窗口在教堂的尖塔的后面,行走在街道上的人因视线较低的原因看不到这边,但从这里,可以将整条街道一览无余。 咖啡屋里的光线比较暗,好在卡座什么的都被清走了,只留下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与门较近的这一边留着一个空位子,自然是给司微语的。 男人是墨西哥本地人,黑发黄种皮肤,与亚洲人不一样的是双眼深陷,但不失美感,唇上留着一圈胡须,显得很有型,只脸色沉得可怕,很显然,是对司微语迟到太久极为不耐烦了。 司微语笑了笑,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了,她抬头直视面前的男子,打断了他打量自己的目光,道:“抱歉,来晚了!” “呵呵!”赛塔笑了笑,笑声中不无嘲讽,如若不是后面有人拿枪抵着,他才懒得跑到这里来等这个女人呢。 果然是个爱记仇的男人,司微语心里想,她抬手端了端面前的咖啡,却被赤狐无声地制止住了。客套话再说起来,就没意思了,司微语转了转手边的咖啡杯,道:“你三番两次想见我,到底为何?” 赛塔愣了一下,才想起是自己三番两次要见对方的啊,说起来还是自己扰了对方的清静呢,银狮来人说要他小心这个女人,他还有些不信,此刻看到了司微语的风采,交谈才一个回合,赛塔便收了轻视之心,这个女人与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他身子向后仰去,道:“我要你中断与罗亚的交易。” 司微语扑哧笑了,笑得有点不可抑制,这,真是一个好笑的笑话。赛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司微语倒也没有一直挑战他的脾气,差不多了,就收了笑,“凭什么?” “我给你两倍的价格。”赛塔厉声道,同时也说得很郑重,大有一诺千金的味道。 “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傻吗?”司微语笑着道,见赛塔不解,她好心解释道,“若罗亚死了,没有了战争,我的武器还卖给谁呢?”她的语调很轻,娓娓动听,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恶毒。 但,绝对实在!坐在二楼大屏幕前的尤瑞想到。 洛夕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他沉寂不动,她也看不到他的脸,却能够感觉到此时一刻,他的心里很轻松,站在他这么近的地方,也感觉不到压抑。 “啪”地一声,一把黑色的fn98被拍在了桌子上,司微语再次喷笑,又似怕伤了赛塔的面子,她掩了掩面,清了一下嗓子才道:“这是银狮去年的产品,还是大力推广的那种,如果你愿意出高价的话,我这边有kb198,全自动,30rds,只有500g,有效射程比这个高了百分之二十,如何?”说完,她又一笑,接着道,“不过,再好的枪在你手里,也比不过我的速度啊!” 她说完,手腕一翻,就跟变魔术似的,手中便握着一把银色的小手枪,跟玩具似的,是赛塔从未见过的样式,更遑论去得知它的性能。但,从司微语的手法上,赛塔毫不怀疑自己的速度与她差了不是一个级别。 “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那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赛塔道,他的脸色已经沉得如死灰色了。 “是吗?我司微语岂是你说请来就请来,说送走就送走的?”司微语的脸色也是一变,只不过前一刻阳光明媚刮着冷风,此刻便成了西伯利亚的寒风凛冽了。 赛塔见此不妙去抢桌上的枪,他这种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是很现实的,把自己的命看得非常贵重,自然不会去管此刻楼上还有尤瑞坐镇。而他快,司微语更快,她甚至没有举枪,枪身还贴着桌面的时候,便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击中了赛塔的心脏,这一次她没有手下留情。也深知,只有这人死了,他背后的人才会出来。 枪声响起的同时,她身子往边上一侧,人已经贴着楼梯了。她左手的枪口对着楼上下来的方向,右手的枪口在整个咖啡屋里扫射。 赛塔已是一具死尸,对于司微语来说,这样的人死有余辜,不为他荼毒过多少人,只为死在他手中的那些少女和孕妇。一个人,不论何种理由,没有任何资格和权利去伤害其他的人。更何况是那些弱者。 “出来吧!”司微语的声音在空洞昏暗的咖啡屋里响起,夹杂着枪声,如死神的召唤,让人毛骨悚然。 尤瑞轻轻一笑,扶着面前的桌面从位置上站起身,他拍了拍手,然后道:“你输了,她的速度,你永远做不到!” 他没有回头,但很明确是对洛夕说的。洛夕没有反驳,也没有立场反驳。速度,一个词,两个字,包含了多少内容?动作的敏捷、思维的迅速还有判断的精准,无一不会影响到速度。 而司微语短短的三秒之内,所做出的反应扎扎实实地反应出了她的各项技能当真是她洛夕无法达到的高度。桑赫斯特数十年来唯一得到女王勋章的人。难怪尤瑞志在必得。 “如果,不能得到,那就毁了她!”尽管布下了天罗地网,此刻,洛夕依旧没有信心能够抓住司微语,便不得不出此下策。 “毁了?”尤瑞嗤笑一声,他想过很多遍,想怎么得到,想到过最终失去,还真从未想到过要毁了她。如今听起来,还真是好笑,他转身,一把捏住洛夕的下巴,咬着牙,切齿道:“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先毁的人是你!” 洛夕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自己的下巴上,集中在尤瑞的两指之间,她不明白了,那一次劫机,他们的布局不就是让司微语去死的吗?她有些不明白,结结巴巴地道:“之前,她不是,差点,死了的吗?” “她没死,就不能再死!”尤瑞道。不错,就是在那一次,司微语抱着那个黑匣子,唇角含笑的画面,折磨了他很久很久,一直到昨晚。每每从梦中惊醒,他都是全身冷汗,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一次,司微语真的死了,被炸成了粉末,他会如何? 他是不是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再见到她,竟有一种岁月如歌的感觉! 楼下的枪战正在进行,瞬间,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之前昏暗的光线也没有了,赤狐一把抱住司微语就往外面拖,厉琨则上前去撞门。赤狐将司微语护在怀里,身子暴露在别人的枪口之下。 “让开!”司微语一把拉开她,身子一侧,将她挡在身后,接着两声枪响,便听到咚咚两声,从楼上栽下来两个人。 整个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只听得到厉琨在死命撞着门。“停下!”司微语淡声道,她并没有松口气,而是凝神聚气,双目如雷电一般,在黑暗中搜索着目标物。 “头儿!”厉琨低声喊道,听得出他声音里略带颤抖。 司微语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再次扬声道:“出来吧!布了局,岂有不出来收网的?”说完,她上前两步,走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从楼梯那边的橱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一束光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空间,不知何时,她的面前多了一截莲花状的蜡烛,她点燃蜡烛,许是闻不得这气味,将蜡烛推开,自己侧身而坐。 “啪啪!”两声脆响,是有人拍巴掌的声音,司微语并不觉得突兀,接着嘎吱嘎吱的楼梯声响起。赤狐和厉琨没有司微语那般淡定,转头看去,楼梯拐角处一个清俊的男子含着笑慢慢走了下来,他的身后跟着个女的,赤狐不认识,厉琨却是认识的,竟然是洛夕。两人的心里咯噔一下,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了,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这个男人就是银狮当家? 尤瑞走到司微语跟前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静静地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坐在凳子上,烛光打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白皙如玉,圣洁如天使。她略低着头,露出脖颈处的雪白,竟有玉泽般的光辉。 “好久不见了!”尤瑞的声音低缓,潺潺如清溪。 ------题外话------ 话说,司微语怎么可能会安分呢?默尘哥哥的愿望是好的哈! 我们这一程的路会很远,直到远方,用一颗平静的心来写文的我,期待用一颗平静心看文文的你们! 再,说句废话,一万字只要三毛钱,一万字,天心需要码多久,你们知道吗?可以自己试试哦,哪怕随便敲出一万个不成文的字,试试看,需要多久?所以,看正版,好吗? 第三十七章 你才下流 , “好久不见了!”尤瑞的声音低缓,潺潺如清溪。 司微语抬起头,望着他笑了一下,指着桌子对面的凳子,道:“坐吧,还是说直接动手?” 尤瑞并没有走过去,依旧是站在她的身边,如同守护神一般,“动手?怎么动手?” “那你什么意思?把我关在这里,还是说你再准备像上次那样把我吊起来,每天鞭打?你知道,那些对我没用!”司微语笑着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无情绪起伏,如同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欺负你的人,我已经让他们去见了上帝,耶稣会救赎他们的罪过。”尤瑞道。 “那你的呢?你的罪过谁来救赎?”司微语问道。 此话一出,洛夕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司微语竟然敢当着尤瑞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司微语似此刻才看到她一般,她扭过头看向旁边的洛夕,道:“好久不见啊,过得可好?” 这话听在洛夕耳中,竟如讽刺!洛夕的脸色顿变,阴沉得如此刻圣胡安上空的云层,声音便变得阴沉,就算是昔日的好友,到了这份上,已再无情谊可言,与仇人无异了。说话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顾虑,“司微语,赛塔在这墨西哥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罪无可恕,也由不得你来给他判死刑。哼,还是说,徐默尘不在,你就可以随便杀人?” “我非良善之辈,你第一次知道吗?”司微语笑着道,“洛夕,还是说西点军校教给你的都是杀鸡宰牛的功夫?我倒是听说,慈悲生祸害,方便出下流。” “你……”洛夕嘴上占不到便宜,便气得脸都发白了,她结结巴巴,半天才道:“你,你才下流!” 司微语扑哧笑了一声,也懒得再去理她了,转而对尤瑞道:“你不去对付乔离,跑来找我的茬做什么?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就算和你是同行竞争,暂时对你也构不成威胁。” 她似乎忘了,没两天的功夫,是谁去劫他的军火,又是谁炸了他的军工厂和仓库,银狮百分之二十的资产和成百上千亿的军火毁于一旦。而今,竟然轻描淡写,如午后夕阳般地说她不过是个弱女子。 尤瑞无以言表心头的感情,复杂得如调色板上的颜料,各种颜色都有。只觉得气闷得整个肺部都被抽空了,今日,如若当着他说这些话的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铁定不会让她活着出这道门,甚至,他会让她下一瞬就在他面前消失。只是,这个人,她不是别人,是司微语。 他没有那个能耐,也没有那份果决能够要了她的命。 “mocy,你知道,向来跟我过不去的人,从来都没有落下过好下场的。”尤瑞只觉得气得全身无力,一抬身坐在了桌子上。赛塔死在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并不是忌讳死人,而是椅子上染满了鲜血,怎么坐人? 也亏得司微语这样的人才会将死人占的位置让给活人坐。 “这话,我也想说呢,不过……”司微语站起身,拍了拍手,将两柄枪收起来,然后跺了跺脚,道:“欺负过我的,徐默尘都会帮我讨回来的,你也不用太急着送上门来,我今日杀的人太多了,暂时没了心情,你先走吧!” 尤瑞摇摇头,他低头的时候,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般,只是他什么都没说,一抬手,之前被合上的那扇门开了,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好了许多,血腥味被风吹散了些,不再那么气闷。 光线透过门将屋子里照得比较亮堂了,门口司微语的人和尤瑞的人对峙着,此刻见从里走出来的人,场面更加紧张。尤瑞与司微语并肩而出,洛夕走在他们的后面,她的手缓缓抬起,枪口对准了司微语左侧后背肩胛下面的位置,从那里可以直透心脏。 司微语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她勾唇一笑,便听到有人在喊:“洛夕,把枪放下!” 洛夕愣了一下,喊话的居然是银狮的人,她的目光闪烁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司微语的枪口贴着尤瑞左侧腹部的地方,枪身倾斜三十度的角度,从此处,也一样可以贯穿心脏。而她自己的身后,她可以想见必然同时有两管枪对着自己,厉琨和赤狐。 洛夕犹豫了一下,只需要扳机一动,那么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都会解开,徐默尘,洛家的前程,还有在银狮的前景,这些将都不是问题。 司微语慢慢地走着,走在她身边的尤瑞却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出手还击,而是侧目看向身子左后方的洛夕。他的外表是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眉目清秀,少了手里托着的红酒杯,就少了很多邪肆,整个人看起来会如邻家哥哥一般,这样一个人眼神却凌厉如剑,丝毫不亚于徐默尘,都是千里杀人不留行历练出来的。 洛夕的手哆嗦一下,托枪的手无力地垂下来,一起垂下的还有双眸。 司微语轻笑两声,她抬眸扫了一眼比自己这边人数多了三倍不止的银狮的人,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就在洛夕收枪的时候,她手中的枪也收了回来。她拾阶而下,慢慢地走到街道的中间,背对着尤瑞道:“尤瑞,你今天杀不了我,而我也杀不了你,如果真的要动手,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陪葬,你以为如何?” “mocy,你这话,我很喜欢听!”尤瑞望着她清瘦的背影,挺拔如松,透着一股子让人无法逼视的倔强与坚持,他走到她的身边并肩而立,道:“我除了银狮,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我再欢喜不过了。” 司微语笑起来,她扭过头,看着尤瑞的侧脸,在这暴风雨来临的前期,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白皙明朗,就是这样一个人,连上帝都会嫉妒的人,有着出色的外表,雄厚的身世背景,睿智的头脑和坚忍不拔的意志,身手也超脱不凡。照理说,应当活得清风霁月,和大多数的花花公子一样,挥洒青春,望月美人,就算是坏,也不过是花天酒地,偶尔恶意为之,而不是把生命视若草芥,将伦理道德踩在脚下。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从小有人陪着,有人宠着,受了气还有人为你讨个公道的。”像是能够看透司微语的心事一般,就算是没有扭头看司微语一眼,尤瑞也能够感受到司微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中含着悲悯。 他极不喜她这样的看他的情绪,他宁愿她看他的目光中有厌恶,有仇恨,有其他所有负面的情绪,而不是悲悯。他尤瑞何曾需要人同情了? “哦,说来听听,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司微语道。 尤瑞愣了一下,这一次不得不扭头去看她,见她目光炯炯,是那种来了兴趣,要听故事的小朋友才会有的神采。尤瑞不由得笑了,只觉得心底里那种漫无目的,不受时空限制,随处飘荡,总无着落的心绪不再,有种灵魂与身体重叠,岁月就在眼前的实体感。 而他的整个人,被灵魂带领,清冷的声音如从遥远的他方传来,“我是银狮前家主的嫡长子,我的母亲并不得父亲的喜欢,她嫉妒成性,心地狠毒,就算是对亲生儿子也绝不会手软。”说到这里,他出离了的愤怒,侧目去看司微语的脸狰狞可怕,双眸血红,是被仇恨掌控了的样子。 司微语笑了一下,“母亲?世上有良缘也有孽缘,我们借着父母的身体来到这个世间,有的是来还债的,有的是来要债的,于我而言,我倒希望自己是来还债的,无债一身轻。” 这话,是说给尤瑞听的,一个人心底里埋下仇恨的人是最痛苦的,也是这世间最可怜的人。他永远不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哪怕那个被恨的人已经死了,他也依旧为那人而活。 只听得尤瑞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昔的那种温和与醇厚,“我三岁记事,每一天便是在被鞭打中度过,她有时候急得很了,还会把我的头往水里摁,好几次我差点都被淹死了,可她依旧乐此不疲。她说她看到我的脸就讨厌,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前家主,我在想,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一天天都是煎熬,我想快点长大,长大了,谁也不能再欺负我。” 他止住了话头,时间停止了流逝,整片天空只看到闪电从四面八方袭来,轰隆隆的雷声从天边传来,倾盆大雨似乎顷刻即至。就在司微语在犹豫,还要不要听下去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雷声中显得格外明晰,“那一年,我只有八岁,头一次有人送生日礼物给我,是那个家主的一个女人,她送给了我一把枪,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明白我的心事。我挨打,被虐待,整个家族没有人不知道,只是,从来没有人出来说句话,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小孩子,没有能力,活该被欺负的吧?” 尤瑞口里说的“前家主”便是他自己的生身父亲,只是他绝不会喊一声父亲,对他而言,他们如同陌生人一般,相互之间只需要一个代号来互相称呼。 “我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了,除了一张脸,我一直很奇怪,她那么讨厌我的脸,为何不毁了它算了?”尤瑞再次扭头问司微语,“你那么聪明,你知道为什么吗?” 司微语笑了一下,一道闪电映在她的脸上,顿时,如桃花盛开,“大约其实,她还是爱着他的,一个人只有爱着一个人,才会去恨,没有了爱,谁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恨一个人?”她也回望他的脸,笑道:“恨一个人,其实很费神的。” 不期然间,尤瑞笑了,他难得地点头道:“嗯,你说得对,这世上的确没有一个人值得去恨,不过是些蝼蚁匹夫,是阳光下的浮游罢了。”说着,他加快了语速,“我进了门,她跟着赶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看到我就朝我扑了过来,‘王八蛋,他竟然敢带女人回来,混蛋!’我想她一定是疯了,匕首映着寒光,我不敢去看,我摸到了身上的枪,用枪口对着她的时候,她才停住了脚步,我想开枪,却不会,不懂开枪前要拉一下保险栓。大约她也看到了这一点,再次没有了顾忌,冷笑着朝我走了过来,匕首一下下落在我的肩上,血流如注,我的右边胳膊就连枪都抬不起了,……” “不要再说了!”司微语打断他的话,只觉得有些气短,人也有些站不稳,如果两个月前,她听尤瑞讲这么一个真实的故事,还可以吐槽一下,可如今,想到腹中的孩子,她的心竟一抽一抽地痛。 她想象得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在面对这些时身上的伤痛和心底里的恐惧愤怒是如何的沉重,足以击垮一个人的心灵,哪怕,这人,他是天使。 可,尤瑞并没有停下来,他望着远处的云层,嘴里无意识地絮絮叨叨,“上帝保佑,那一刻,我居然拉开了保险栓,扣动了扳机,子弹正好击中了她的心脏,她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司微语身子一软,好在尤瑞长臂一伸,她并没有摔到地上。司微语深吸一口气,她按了按眉心,道:“上帝保佑你!”说完,便推开他的手,转身向右走去。 尤瑞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街头,再看着她转弯没了身影,他都没有下命令。司微语的人也都收了枪,跟在她的身后,一身戒备,最后都平安地离开。 洛夕站在尤瑞的身后,她几次抬手想将枪口对准司微语,几次都作罢,她想出口想问,却终究不敢。 尤瑞收回目光,转身看着洛夕,女孩的脸上没有了昔日的甜美,而是眉头紧锁,如同怨妇。尤瑞轻笑一声,无限嘲讽,他抬起手,勾着洛夕的下巴,看着她紧抿的双唇,道:“你幸好没有抬枪射击,你信不信,一定是司微语的子弹先进入你的身体。” 不信!洛夕当然不信,她抬起眼脸一脸疑惑地望着尤瑞,只听到尤瑞道:“她走得很慢,她一直在关注她身后的状况,她的警觉性远远超出了我,她转身射击速度不超过三秒,她的果决比你强多了,她的身上有一颗纳米炸弹,而你,一直是犹豫不决。” 那颗纳米炸弹就在司微语左手腕上,她的枪口对准尤瑞,尤瑞看得清楚! 这些足矣!洛夕垂下眼脸,不敢再去看尤瑞,尤瑞放开她的手,抬头望着咖啡屋顶上的天空,尽管此时此刻,乌云压顶,他却第一次觉得天空竟然如此高远。“我们已经在她的算计之中了,她早就知道要见她的不是赛塔,而是我,别以为我们的人数胜出她的三倍,信不信这一路出去,至少有两批伏兵。” “白痴!”尤瑞扔下这句话,抬脚上了缓缓停下的车。 洛夕眼中含泪,却依旧不信邪,她跟上去坐在车的前面,车一路疾驰过去,到了街头的时候,果然便看到了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掩饰地暴露在他们面前,如耀武也如扬威。之后,在上高速的路口也一样。 其实,尤瑞说错了,并不仅仅只是这两批,而是从那间咖啡屋,一直到他们坐上垂直起落的战斗机,全程五十公里的路,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各种重型轻型武器配备,不亚于一个军的兵力。洛夕疑虑地看着尤瑞,却见尤瑞也是面色沉郁,很显然,之前他也并没有预测到这些,那么这些人,都是徐默尘的人?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一次,输得很彻底。 洛夕靠坐在靠背上,她永远不会承认她的机智和谋略比司微语差了许多,她永远只会以为,司微语是比她阴暗得多。 赛塔的地盘尽入司微语的囊中,一个敢与银狮面对面作对的势力,任何人想坐收渔翁之利,都需要掂量掂量。况且,最近出的事太多,给人一种世态不安稳的感觉,在这种时候,明哲保身远比开拓疆土要来得安全。 罗亚很适时地出现在了mocy军工厂,他带来了大笔的订单,却被司微语一句话顶了回去,“买了军火,是来对付我的吗?” 他与赛塔一直都是地盘相争,而赛塔的地盘如今全部落入司微语的手中,他跑来买军火,固然是为了讨好司微语,却讨好得不在点子上,一场尴尬想要维护过去,非常不易,事情终于演变得不可收拾。 圣胡安小镇不再是三家共有,而是被司微语独自占有了。那家一直很受追捧的糕点店,因司微语对佛罗伦萨的偏见而被责令迁出小镇,抑或是不准出品佛罗伦萨,只卖别的糕点。 佛罗伦萨几乎要成为糕点店的唯一卖品了,别的糕点现在是白送都没人要了,如果不准卖佛罗伦萨,这家店便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关门大吉。 只,司微语的话,她手下的人没有人敢不执行,白虎带着人过来下最后通牒的时候,便被人围攻了。敢围攻司微语的人,自然是手上有武器装备的,除了罗亚的人,还会有谁? 这原本只是一桩民事纠纷,最后竟落了个喋血街头的下场。虽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枪战,没有出现死人的局面,但罗亚的人大面积受伤却是事实。 还是在那一处半山腰的别墅里,罗亚气得一脚踢向今日在那糕点店惹是生非的人,原本就受了重伤的人,当即就差点去见了上帝。 “他们太欺人太甚了!” 罗亚扫了一眼跟在身后说话的jim一眼,问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驱赶糕点店肯定不是针对我们来的,但无视我们的要求,欺负我们的人,明显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jim道。 佛罗伦萨也是罗亚喜欢的糕点,也几乎是每天都会吃上两块,如果糕点店没了,他的午后甜点也就没了着落。这倒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他总觉得这次冲突的背后必定藏着什么阴谋。司微语到底还是看中了他的地盘? 只是,敌不动,我不动! “传我的命令,跟弟兄们说清楚,以后,见了mocy的人,绕道走,我要是知道谁在外给我惹事,我就毙了他全家。”罗亚道,“还有,让那家糕点店的老板,到我这里来,佛罗伦萨就在这里做!” 从咖啡屋回来后,司微语的情况变得好了许多,能吃能睡,武器在墨西哥这个地方永远不愁销量不好,更何况银狮在墨西哥的工厂和仓库毁于一旦之后,订单如雪片一般飞过来。 扩建厂房,增添设备,改良武器,研发新品什么的,自然都与她无关,有靳寇这么一个从小就在银狮浸淫过的人操心,又有厉琨这个全能大管家在,司微语觉得,日子不能比这再好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国一趟?” 想到何意之前打的那个电话,司微语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国一趟亲自去看看,她可不希望到时候孩子是有了,老公却又没了。虽然徐默尘变心这种事,比彗星撞地球的几率还要小。 厉琨的心脏再次出现心律不齐的表现,回国?现在回国风险有多大,她不知道吗?银狮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这次会轻易罢休吗?但他知道,司微语就是一大神,想做的事,除了徐默尘,估摸着也没人能够阻挡得了。 厉琨将午餐放下后,就出去了,他没有搭腔,也知道一旦司微语要是下了决定,也轮不到他来说什么。他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去给徐默尘打电话,汇报这件事。 徐默尘早已心里窝了一阵火,他的女人,居然会去心疼别的男人,还听他讲什么小时候的故事。哼!讲了又怎样,不过是白讲白听罢了。除了那四年的空白,他的从小到大都有司微语的参与,而司微语,亦然! 而厉琨的来电,让他越发操心,这小女人,从来不让人省心的么? 但,不得不说,司微语,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全是吃里扒外的些家伙。 徐默尘合上手机,冷哲应时递上一根烟,陪着笑问道:“嫂子的事?” 老板不开心,受罪的还是下面人。冷哲跟徐默尘这么多年,深知徐默尘要是心情不好了,那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负重二十公斤五十公里越野,是多少老兵都拿不下来的项目,可徐默尘硬是能逼着人负重二十五公斤一百公里越野,还要计时。 这是人干的事吗?只因为他徐默尘做得到,别人就一定都要做到吗? 但,谁让徐默尘是老大呢? 徐默尘斜睨了一眼,就着他凑上来的火点燃了烟,道:“乔离现在在做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乔离了?冷哲有些不懂,却还是据实道:“乔家的货在昨晚已经正式抵达了巴干,怎么了?”他还是疑惑地问道。 “小语用这招引开尤瑞,只会让我更加不安。”徐默尘道。 乔离还没摆平,又把尤瑞引了出来,真是,让人不省心啊!但不管怎么说,乔离能够回墨西哥的话,抑或是乔离能够引得银狮的关注,对司微语必然是好事。 “昨日晚,尤瑞已经启程赶往了巴干,我有些担心巴干那边的局面,最近殖民政府军节节败退!”冷哲道。 “哼,我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能够胜过。”徐默尘冷哼道。 “你还跟乔离说要确保殖民政府军的胜利。”冷哲疑惑道,说完,却又灵光一闪,只怕,乔离是在徐默尘的算计之中。“机械人”那样的鬼魅伎俩,连他们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殖民政府军那帮乌合之众。 如今,美国和俄罗斯因为俄罗斯大兵的死掐了起来,连威廉都被牵连其中,维和什么的,成了一句空话,那边的局面,只怕一团混乱。 “我们过去看看!”徐默尘抬脚往外走,边道。 冷哲跟在他的后面,才走到楼下,便看到一辆红色跑车在营地门前停着,警卫员站在车前声音很大,在据理力争什么。 “真他妈背运!”冷哲暗地里咒了一句,偏偏这种事,这个时候被徐默尘也看到了。 果然,他脸色黑沉,正要抬脚上车的,也收了回来,往冷哲这边瞥了一眼,道:“几天不在,这京都什么时候换了主子我都不知道?” 冷哲正想说他也有同感,但这话,他能说吗?苦逼地小跑过去,一看道车窗里露出来的脑袋,冷哲不由得火大,这个时候,这女人是傻了还是疯了,跑过来做什么? 洛明还是老样子,其实,也不过是些许日子不见罢了。她是昨日听说徐默尘回来了就跑过来的。她以为徐默尘去巴干会一去数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管他去了多久,不管去了哪里,他回来,她都要第一时间过来看看的。 接不接受她的好意,是徐默尘的事,表不表达,则是她自己的事。 更何况司微语现在并不在,也或许以后,她都不会在。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再恩爱的夫妻,再美好的恋人,都抵不过时间这把剑的磨砺。只有日子会是一成不变,抽刀断水,水依旧在流。 看到冷哲,洛明才知道消息真的是准确的,她忙拉开车门,修长的腿从门里伸出来,细长的高跟先钉在地上,然后才是脚掌落地,紧接着一身名贵衣裙的女子就从门后出来,站在冷哲面前,扬起一张笑脸,道:“啊,你们回来了,原来是真的。” 没有再比这话更蠢的了,冷哲一脸不悦,对着警卫员道:“怎么回事?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徐默尘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在旁边停了下来,在等冷哲。那警卫员不用看便知道车里的人是谁,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啪地一声行了个军礼,道:“报告长官,这个女的非要把车开进去,我不让,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汇报完毕!” 冷哲没有发话,而是将头扭向徐默尘的车,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徐默尘那张妖孽横生的脸,他的脸冷得如修罗,眉头皱起,连看都没看洛明一眼,道:“滚进去,关24小时禁闭!” “是!”不问缘由,不辨冤屈,那警卫员服从地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小跑,去自动禁闭去了。 而这边,洛明一张脸从惊讶转而惊喜,她喊了一声:“默尘!”便扑了过去。她从来没有想到徐默尘有一天会为了她惩罚他的兵,只因为他的兵执行命令拦了她的车? ------题外话------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也是一件很悲催的事吧?一个人的感情是最难控制的,会毫无缘由地爱上一个人,也会很没有道理地讨厌一个人,这大抵便是生为凡人的悲哀。喜怒哀乐,从来不受自己控制。 第三十八章 洛明挨打 , 不待洛明扑过来,车窗便一键启动升上来。冷哲生怕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自己,几乎是抢到车上去,发动机一声轰鸣,车如离弦的箭,驶出去老远。 洛明怔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徐默尘的一张脸在她脑海中定格,如魔障一般,深深刻画在其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观照。 她跳上车,几百万的跑车在她的手中笨拙地走着s形,她习惯了开自动挡,头一次开手动挡的车,非常不习惯,只是来这里,开一台如碰碰车一般的自动挡,她觉得会很丢人,她不奢望如司微语那般在一场赛车会上扬名京都,至少也不能太差不是? 车在盛宫门口停下,她如往常一样,将车钥匙扔给了门童便往里走,才走了两步便听到有声音传入耳中,“嘻嘻,尘少回来?尘少回来与她有什么关系?自作多情!” “可不是么?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唉唉唉,到底你们知不知道景豪玉石店是谁的?” 声音都不熟悉,是从楼梯上传下来的,虽然不是指名道姓说的是她,但洛明岂有不知道这些人嘴里的“她”到底是谁?终于,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扬着声调,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徐家的呢,没看到是唐婉在打理?前些日子发布的那套‘映泉滴水’首饰,那么大的声响,惊动了那么多的媒体,造出那么大的声势,除了徐家,谁有这样的手笔?只是啊,有些人,从来都不照镜子的,以为自己是谁?尘少是她能够肖想的?” “哈哈哈!” “哈哈哈!” 大笑声,伴着叮叮咚咚的高跟鞋着地的声音,从楼梯拐角处传来,越走越近,洛明抬头间,终于和这些人照面了,走在最前面的女人愣了一下,转而一张笑脸迎上来,“哎呀,洛明,你来了?” 史乔夹着手里的烟,正要上前来,却被洛明抢了先,她上前就扬起了手,然后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史乔精致妆容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史乔扔了烟头,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洛明,一双眼怒火如炽。紧接着就要扑上去,却被身后的女伴们拉住了。这些女孩子们都是京都的贵女,哪里会如此没眼色任由她们打起来,事情闹大了,她们都脱不了干系。洛家和史家倒没什么,别连累了她们这些下面的家族。 打是打不起来了,史乔胳膊肘拐了两下,松开了那些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台阶上,看到洛明气得脸都白了,想到自己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多少也有些平衡。 “我打你怎么了?你你你,还有你……你们,有种当着我的面说,背着我说算什么?”洛明盛怒之下,手指头在与史乔一起的所有女生面前戳来戳去。 “呵呵!”史乔低笑两声,刚才的话,这个大小姐想必是听在耳里了,只不过不知道到底听到了多少,貌似她们都知道说的是谁,也从头到尾没有点名啊。“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嫁到徐家去,先回去照照镜子。”既然挨了打,史乔也不介意和洛明撕破了脸。 “那又怎样?”洛明不气反而笑道,“至少徐默尘不像有些人的男人,龌龊、无耻,连个窝都没有,死皮赖脸霸在别人家里不走。” 洛明说的自然是司新宇了,谁知史乔转身向自己的女伴们道:“她说的是谁啊?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她和司新宇只不过是相互满足的关系,若说从前司新宇还是司家大少爷,那她还有可能嫁给他,如今司新宇不过是洛婷和外面男人生的野种,她史乔怎么可能还会和这样的人来往呢? 只不过,司新宇,的确是件麻烦事。这件事,她必须早点找哥哥解决,想到昨日司新宇的求欢,她觉得再拖下去一定会害了自己的。 而洛明,史乔怒哼一声,道:“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洛家大小姐?洛家现在算个狗屁啊?你敢打我?你给我记下了!” 打不过,威胁的话自然是要留下的,看到越来越聚集过来的目光,史乔也生怕会引来了记者在女伴们的簇拥下出了盛宫。 洛明看到她离开,才抬脚往楼上走,才走了数步,看到从楼上下来的人,轻哼一声。何意带着巴夏侧身从她旁边下来,连正眼都没有给她一眼。 洛明从小就被何意鄙视惯了的,但今日不同,才从徐默尘那里添了堵,又在史乔那里受了气,此刻再被何意无视,如若还讨不回来,洛明觉得自己这一天不要再活了。 “站住!”洛明气得叫道。 何意顿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以为是幻听呢,脚又往前下进了一步,再次听到洛明道:“叫你站住,聋了吗?” 还有这样的事?何意气笑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将巴夏拉到后面,侧身面对着洛明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边说边用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问道。 “不是你这胖子还是谁?”洛明上,何意下,两人侧身而过好几步,自然是洛明站得高,何意站得低了。 胖子?何意长得的确有些胖,一米六二的个子,有一百四十斤,哪里像司微语,一米六八的个子,只有百来斤重,三围不能再标准了。但从小到大,何意最不能接受的是别人叫她胖子,她觉得还是司微语最会说话,只说她是“婴儿肥”。 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说的便是此刻的何意。她何意从小到大连徐默尘都没有怕过,还怕生事?只见说时迟那时快,何意一把抓过去,正好抓在洛明的胸前,胳膊往后一甩,便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洛明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直滚到大厅的地面上,离门边不到两步远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整个盛宫此刻一片宁静了,说话声,嘈杂声,连鼓点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五秒,便听到一串脚步声,守在门口的服务生总算是反应过来,忙上前两步将洛明扶了起来。洛明就着服务生的胳膊从地上爬了起来,怒道:“季南呢?让他来见我!” “呵呵,怎么?打不过,要搬救兵了?谁怕谁啊?”似嫌脏,何意拍着手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在离洛明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了。 洛明没有理会,她堵在门口等着,这一天丢脸的事不止这一件,她已经有些习惯这节奏了,何意?何家死得只剩下一老一小了,她洛家怕谁啊? 一阵小跑声过来,方才的服务生很快回来了,在洛明跟前弓腰道:“洛小姐,不好意思,季总出去谈生意去了,暂时联系不上!” “哼!”洛明冷哼一声,掏出手机就开始拨电话,连拨三次都是忙音,洛明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而何意咄咄逼人的气势又让她不能有任何动作。不得不说,胖,有时候也有胖的优势。洛明跺了跺脚,气道:“好,你等着,看我不去告你!” “老娘还会怕你不成?”何意仰起头,伸手将洛明往旁边一扒,便趾高气扬地出去了,巴夏跟在她的后面,倒有些像是跟班一样,低着头,小心谨慎的样子。 如若不是服务生没有走开还站在洛明的旁边,估摸着洛明又要跌在地上了。何意的胳膊粗壮,力气也较大,就那么扒拉一下,洛明便往旁边跌了好几步,差点歪在地上,好在那服务生拦了那么一下,倒没有出洋相。 洛明只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气冲冲地跑了出去,开上车便回了家。正好洛家老爷子还在,见了老爷子泪水鼻涕哗啦就出来了,扑到老爷子的怀里痛哭失声。 洛家老爷子跟前就这么一个人了,心里正不好受,见洛明如此,倒是老来泪多,拍着洛明的后背道:“哭什么?没出息,出什么事了?” 洛明听得老爷子这么说,便坐直了身子,将和何意起冲突的事,一股脑儿地说了。她非常聪明,知道洛家和史家一向结成同盟,与史乔的那档子事不能拿出来说,她自己本来也占了便宜,打了人家一巴掌呢,若是说出来,搞不好还要挨老爷子的训。 而何意就不一样,何家与徐家走得近,一向就不对盘,她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欺负了,就是打了洛家的脸。“何意那小蹄子还骂爷爷了呢,说洛家有什么了不起的……” 别的,添油加醋的话,没必要说太多,只这一句便是触了洛家老爷子的逆鳞,洛老头一生最见不得人不把洛家当回事,面子什么的,看得格外重,如若不然,就不会在洛家与徐家是政敌的情况下,还想把洛明嫁给徐默尘了。 实在是因为,徐默尘是京都子弟中的第一人,无论相貌人品才能身份地位,他若是排在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啪”地一声,洛家老爷子果然是拍案而起,他喊了一声警卫员,道:“换衣服!” ------题外话------ 昨天手指头一直动,很想把今天早上发布的章节点出去,不为别的,听说晚上时刷上首页能够涨收藏,只可惜,存稿的数量由不得我自信。 真心来说,第一部文文能够有今天的成绩,我心里是很满足的,但一连两天一个收藏都不涨,很觉得有些对不起一直以来的推荐。怕编辑大大会失望。天心就是这么一个内心不太强大的人,怕文文写的不好,妞儿们失望,怕文文成绩不好,编辑会失望,总是各种害怕,总是太在意,怕辜负了大家。 昨天开始,右手腕有些酸痛,怕是不能每天都一万一万地更了,但还是想双更,就六千到八千地更吧,暂时试一下,到底是不是晚上会涨收藏。 第三十九章 毁她清白? , 洛明便知道他这是要去找何家老爷子理论了,如此最好!洛明想。 洛老爷子一身军装笔挺,连往日得的徽章勋章什么的都戴得整齐,在镜子前整理了半天才拄着拐杖出来,见洛明还傻站着沙发前,道:“跟我一起去!” “哦,好,爷爷,我先去换身衣服!”洛明回过神来,正要往楼上走,就被老爷子给制止住了。 他用拐杖指着洛明一身的狼狈,道:“换什么,这样最好!”最能说明问题,也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尽管很不愿意,但此时此刻,洛明知道不是违逆老爷子命令的时候,她只好在坐到车上后掏出小镜子,补了补妆容,然后一路忐忑地跟着老爷子进了军委的大门。 徐默尘带着冷哲在军委的秘密实验室看了半天,那张芯片和那个“机械人”在抵达京都的那一刻便被送到这里进行解剖分析,三天过去了,碍于程序的复杂性,芯片并没有得到解密。 再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徐默尘沉吟片刻,对冷哲道:“你出面,去找季南,让他来见我!” “季南?”冷哲沉吟片刻,有些不懂,抬目去看徐默尘,便听到徐默尘道:“季南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当年在银狮做过,回国的时候被银狮追杀,我的人,救过他一命,把他带回来的。” “这是,真的?”冷哲大惊道,季南的身世过往一直是个谜,当年在盛宫,他帮徐默尘挡了一枪也是个谜,大凡的猜测是说他怕徐默尘在盛宫受伤连累了他。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过往。冷哲发出这样的质问,并不是说不相信徐默尘的话,一半是惊讶,另一半也不能说不是惊喜。 毕竟,“机械人”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棘手,东西弄回来有一两天了,竟然还一直没有头绪,而巴干战场那边的局势,可以说是迫在眉睫了。一旦他们开始对巴干出手,如果还是这副局面,胜算可以说聊胜于无。 这一处实际上是地下实验室,所在的地理位置,说起来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是在海子湖的地底下。与《笑傲江湖》里任我行大教主被关押在西湖地下,当真是同出一辙。只怕,京都人永远想不到,他们泛舟湖上的海子湖下面,此刻正躺着两个吓人的家伙,一旦爆炸,湖水不会泛滥,但也绝对会令人惊悚。 徐默尘抬脚往外走,才走了两步,便有警卫员急匆匆地来报,“报——告!” “说!”徐默尘停下脚步,等着他的回话。 “史副参谋来了,外面警卫员拦不住!” “拦不住?”徐默尘冷笑一声,在军中还有这等彪悍的人?“他怎么说?” “他说他从军委赶来的,想要找首长您,说军委那边要打起来了。”警卫员结结巴巴道。 徐默尘目光闪烁一下,跟着那警卫员往外走,冷哲跟在后面,快走到出口的时候,听到徐默尘道:“传我的命令,这里的警卫全部换成我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允许进来!” 史岩在门口毫无意外地听到了这句话,他自然也会想到这话其实是徐默尘说给他听的,他笑了笑,迎上徐默尘道:“想找到你真是不容易,回来也不说一声,好给你接风呢!” “接风?不敢!”徐默尘同样笑道,他侧身避开史岩想要搭到他身上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四年前的那一场接风惹出来的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了结呢。 几个人心知肚明,但心里强大的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一些尴尬。史岩笑笑,转而对冷哲道:“这次出去,收获不小吧?” 他们这样职位的军人,想要出趟国还真是难,能够出去见见世面,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是让人羡慕。说起来,位高也有位高的瓶颈。冷哲笑着道:“能有什么收获?” 心知史岩是拐弯抹角地在探询,冷哲狡猾如狐的人,怎么会猜不出道道来呢?“机械人”这件事,绝对是高度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是这么打探,越是让人怀疑。 “军委那边出了什么事?”不需要对史岩进行试探,徐默尘果断地转移了话题,问道。 徐默尘的军职和军衔均比史岩高,如若他不想和人攀发小时的那点情谊,谁也拿他没办法。史岩忙正了身形,道:“洛家老爷子过来生事了,为的是何家丫头和洛家丫头在盛宫起的冲突。” “盛宫?怎么又有盛宫的事?”徐默尘道,说完,他侧对着冷哲道:“你过去看看,盛宫怎么回事,成天在tm惹是生非。” “是!”冷哲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最好是能够找个理由把季南带走。 徐默尘没有开车,坐上史岩的车。车从海子湖公园的停车坪出来,上了主干道,直驶向军委大楼的方向。路过王府井的门前时,史岩看了看路边,笑着道:“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经常来这里买羊肉串?微语最喜欢吃这里的羊肉串了。” 提起司微语,徐默尘的脸难得地转而柔和,他也扭头看了一眼,道:“她打小就馋。” 史岩笑了一下,道:“你也不怕她听到了。” 徐默尘没有说话,有时候,他会想,史岩,是不是投错胎了。不得不说,史岩的心很细,很深,很多时候,徐默尘想不到的,史岩总是能够想到,多少会让司微语有小小的感动。正是这些细微末节,让徐默尘防不胜防,诸多无奈。 “微语……”史岩沉吟片刻,最后还是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她现在还好吧?” 史岩多少是有些知道司微语是离开徐默尘了的,也并不知徐默尘到底有没有和司微语联系上,更不知道司微语到底在哪里。他问这些,不过是想知道徐默尘与司微语之间,到底如何了。 徐默尘弯了一下唇角,道:“她很好,昨日打电话还问起过你,要做妈妈的人了,总是要比以前懂事一些了。” “嘎吱”一声,一个急刹车,便听到车后面跟了一串的急刹,有些心脏不好的司机气得把头伸出来在骂:“妈个巴子,怎么在开车?” 徐默尘扭头去看史岩,只见他的脸色忽红忽白,徐默尘很有些担心他年纪轻轻高血压发作,脑梗塞而亡,便难得好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史岩这才回过神来,回应徐默尘的目光,带着点气道:“现在的人怎么回事,怎么开车的,怎么走路的,完全不遵守规矩。” 徐默尘嗯了一声,他徐默尘夜视能力非凡的人,在这大白天里,居然没看到车前有车或是有人经过,难道说是史岩青天白日遇到鬼了? 到底什么情况,两人都是聪明人,从小打打杀杀长大的,对彼此之间的了解,还真是无旁人能及呢。 一路再无话,进了军委大院的门,两人将车扔给警卫员,一起并肩往会议室走去。上了楼,临进门前,史岩还是问了一句,“孩子,是你的吧?” 徐默尘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挑眉看向史岩,道:“你觉得,除了我,她还会是别人的?”说完,扔下呆若木鸡的人,独自进了会议室。 这里,可真是热闹。徐默尘进来便感觉到了气氛的热烈。一大群老家伙看似正襟危坐地坐在圆桌后面,六七个人军装、徽章、勋章、领章什么的,规规矩矩,只说的话,讨论的议题,实在是与这场合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家丫头,从小没父母教养,逢人两句话不对就动手……” “你家丫头倒是有父母教养,怎么还这么没素质?” …… 靠西面墙摆着一排无扶手的椅子,此刻安静地坐着两个女子,一个微胖,神色桀骜,正是何意;另一个一身狼狈,微低着头,不是与徐默尘同床共枕过的洛明,是谁? 徐默尘皱了皱眉头,握拳放到唇边咳嗽两声,整个嘈杂的场面顿时就停了下来。何老爷子看到徐默尘进来,眼睛一亮,忙起身指着自己边上的空椅子,道:“来,过来坐!” 徐默尘也不推让,径直走了过去,坐了下来。这些人,他都认识,也都熟悉,没有哪一个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也没有哪一个没有在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和他对过两拳三掌。 身后的女子看到他进来,一个表现得很淡然,另外一个,则是情绪激动,含羞带怯,欲言又止,百般踌躇。 “哼,卖弄什么风骚?又不是自己男人,以为睡过了,就怎么地了?” 如此歹毒,说话如此直接的,自然是何意了,丝毫不在意这是什么地方,也丝毫不顾及在场的都是什么人,想说就说了。 洛明则是气得“哇”地一声就哭了,女孩子到底是脸皮子薄呢,还是怎么地?她起身来,走到洛家老爷子跟前,扯着爷爷的袖子,哭哭啼啼道:“爷爷,呜呜呜,我不要活了,我都没脸见人了。” 洛家老爷子同样气得发抖,他啪地拍在桌子上,这一次没有对着何意和何老爷子,也实在是何意毒舌太过,又是女孩子家,再有就是,毕竟徐默尘才是罪魁祸首不是?洛家老爷子侧身面对着徐默尘道:“默尘,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必须给句话,我家明明的清白被你毁了,你到底要不要负责?” 徐默尘笑了一下,他微抵着头,手指头漫无目的地在桌面上划着,淡声道:“我怎么毁了她的清白了?” “你……”洛家老爷子气道:“你们同床共枕,上了京都的头条了,还嫌不丢人?你让明明将来怎么嫁人?今天,你给句话,什么时候娶过门?”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不吱声了,洛明绞着手指头,紧张地等待着,她低着头,很想去看徐默尘,无奈此刻并不是好时候。 徐默尘的静默让所有人都感到沉闷,只有一个人除外。何意跳了出来,站在圆桌的后面,朝着洛家老爷子吼道:“凭什么?凭什么要他娶?就算娶也轮不到她洛明。” “轮不到她,轮得到你吗?”洛老爷子也怒了,何意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嚣张也好,疯狂也罢,也要看看对象是谁。洛家老爷子怎么会吃她这一套呢? “呵呵!”徐默尘低笑两声,他本来是来协调,并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的,既然事情扯到自己头上了,又是过往的一些恩怨,能不劳烦司微语就尽量不劳烦她吧。 “徐默尘,你敢娶她试试看!”何意斗不过洛老头,就拿徐默尘开刀,“你要敢,我让微语,我就告诉微语去!” 真心来说,徐默尘的确有些怕何意这一点,上次为巴夏的事,她不知道在电话里怎么造谣生事的,害得微语不在墨西哥好好养胎,闹着要回来。不是徐默尘不想她,实在是,司微语回来还真是麻烦。一来,一路上的安全保障会让徐默尘操碎了心,毕竟在半空中,又群敌环伺,一个不慎机毁人亡,徐默尘找谁哭去?二来,她回来了,对徐默尘来说,无疑是煎熬,那是群蚁嗜心,抓心挠肺般难受的煎熬。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说到这里,徐默尘抬眼去看何意,不得不带了点妥协,他有些怕这个姑奶奶,心底里也藏了个心思,单身狗果然是是非多啊!有了家的女人,或许会忙一些。 ------题外话------ 话说默尘哥哥不要这样鄙视单身贵族好不好?再猜一下,何意胖妞会是谁的人呢? 第四十章 大婚准备 , “何意,关你什么事吗?”提到司微语,徐默尘神色就变,洛明气得紧,不得不出声警告。既然抬起头来了,就不打算再低了,她眼巴巴地望着徐默尘,她本来生得就好,此刻这般楚楚动人,格外我见犹怜。 有两个和洛家关系好的老将军看着就不舒服了,洛明在军委实习一直很乖巧,很得人喜欢,如若不是和徐默尘传出这样那样的绯闻,不定会有多少好小伙子追呢,就算是和徐默尘有些不清不白,也依然不乏有人每日送花请客看电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就入不了徐默尘的眼呢? “司微语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啊?小门小户的女孩子,怎么能够进徐家的门呢?”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便跟着接话,“是啊,默尘,这婚姻大事非比寻常,可是要慎重起见的,这掌家的人一定要选好。我看洛明很不错了,国防大的研究生,学历好,长得又好看,性子也好,跟你也般配,答应下来也没什么不好。” 徐默尘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他停下手指头的动作,缓缓抬头,对上洛明,问道:“你很想嫁给我?” 他的脸上波澜不惊,沉寂如水,眸色如墨,无人看得透。 “我,我……”洛明结结巴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迷失在了他如深潭般的眸中,如若不是旁边洛家老爷子轻扯一下她的衣角,她都会忘了要去回答徐默尘的话。可徐默尘的话,又该如何回答啊?洛明只觉得这会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咽了口口水,狠下心来道:“我想!” 我想嫁给你,我从小就想,从你当“徐小司令”开始,从你领着你的蓝军行军布阵,打败各个大院的红小兵;从看到你在校园的球场上挥汗如雨,杀伐征战;从你穿着军装,如流星赶月在各个掩体之间穿梭;从看到你登上领奖台接受各种嘉奖,被授予军衔,一路晋级;从看到你横波阻流、铺路架桥,将你的人民护在身后,从看到……看到你各个瞬间片段,看到你英俊的侧脸,看到你对着那个女人温柔的笑意,我的心就止不住为你跳动,这些,你,可知道? 洛明的双眸如泣如诉,可徐默尘视若未见,他的眼里自二十年前看到那个小姑娘之后,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任何女人,那是他六岁的年纪用了全部的家当换来的媳妇儿啊,倾国倾城的媳妇儿,是丢了性命都无法舍弃的媳妇儿。岂容他人置喙? “想?”徐默尘轻笑一声,若是换了别的男人,自然是要拿那个上了京都头条的照片来理论一番,毕竟那同样也是徐默尘自己被栽赃陷害的罪证。但徐默尘不是别的男人,这等丢人的事,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他的声音骤冷,道:“想我就得娶?这全国上下,想嫁我的女人多的去了,我都娶的话,娶得过来吗?” “可,默尘,这是不同的。”眼看着洛家老爷子要摸枪了,方才劝徐默尘的一个老家伙忙起身摆手,道:“毕竟你和洛家丫头,你们在一起,睡过!” 这话,从一个老人嘴里说出来,是多么艰难啊,这么丢人的话,居然要一个为国家操劳这么多年的老将军来说,这,情何以堪? “睡过?”徐默尘道,“她爬我的床与我何干?不过是她侥幸一些,爬上来了,也要看我想不想她爬。哼,我徐默尘一生,想爬我老婆的床,到现在还没爬上呢。” “你老婆?谁呀?”那老头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八卦地问道。 “司微语,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已故烈士司汉良的独生女儿。”徐默尘道。 若说司家是小门小户,那这天下,就没有高门大院了。方才劝徐默尘娶洛明的两个老头儿,此刻忙噤了声,一句话不说了,一边是司家一边是洛家,又是儿女亲家的事,当真是管不着啊!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负责了?”洛家老爷子怒道。 “洛家想逼婚?”徐默尘怒目对峙道。他还没有过问当日这老头儿找上门来的事呢。 “这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是啊,是啊,不是小事,默尘也还要和家里人说呢。” “改日再说,改日再说!” …… 见情势不对,众人纷纷打圆场,今日是什么好日子?本来说是要讨论军演的事的,先是洛家老爷子带着孙女过来寻衅,又牵扯到徐默尘的婚事上来,这些,是该在这军事委员会上解决的事么? 洛老爷子也知自己此刻拿徐默尘没有办法,徐默尘就是一头犟驴子,他不低头的事,无人能让他退让半步,当然,除了司微语之外。洛家老爷子正要说让洛明先出去,却见洛明含着泪,向洛老爷子暗示还有何意的事呢。 洛老爷子这才想起自己来此是为何事,便道:“这事,回头再说,我来,是来问问何将军,何意摔打我家明明的事的。” “哼,军校毕业,打不过一个学医的,还有脸告状请家长。” 偌大个会议室里,只听到徐默尘清冷的声音响起,嘲讽之意从他那一声轻哼便能知晓端倪。洛明的脸顿时通红,呜咽两声,一跺脚便冲出了会议室。而何意,胖乎乎的脸上绽出了一朵花,然后扑哧一声,继而哈哈笑起来,毫不收敛。 何老爷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或者说其实是自己也觉得这丫头丢人,横了她一眼,“还不出去!” 何意潇洒地转身,临走前还不忘对徐默尘道:“谢谢啊,尘少,微语下次打电话来,我会在她面前说你好话的。” “那就多谢了!”徐默尘可有可无地道。 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接下来是正儿八经讨论军演的事了,徐默尘作为当事人准备回避一下,却被人喊住了,道:“默尘,你等等,一起讨论一下。” 徐默尘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史岩,摆摆手道:“几位老将军商量就好,我们这些小辈的,等通知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何老将军还是道:“默尘这边对军演有什么要求?” 徐默尘笑了一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军演结束,研讨会什么的,我不奉陪,还有,这次论功行赏,少将军衔我是要定了!”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外面,夏日的阳光白得刺眼,深绿色的树叶子被照得发亮,“为大婚做准备!” 敢情他要的少将军衔,只是为了给他结婚锦上添花啊!如此嚣张的人,几个老将军想说,活了一辈子,也还是第一次看到。 冷哲将车停靠在路边上,也没有让小弟帮他把车牵走。他一进门就直接上楼了,不作停留,径直上了四楼。穿过走廊一路向前走,走到尽头,在一间没有挂任何牌子的门前停了下来,他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正是之前说去谈生意了的季南。 季南看到来人,愣了一下,他身子往一边侧了一下,将冷哲让进来,笑着道:“是什么风今天把你吹来了?你们头儿也回来了?” 冷哲不置可否,他进来,环视了一圈,和整个盛宫的格调不同,这里简单朴素得如同一个小客栈的套房一般,屏风将不大的房间隔成了两半,外面是会客间,里面是办公室。 这里,冷哲来过一次,上一次来,是四年前,他从这里把徐默尘接走。那一次,徐默尘发怒,差点把整个京都夷为平地。 既然知道了季南是什么人物,冷哲就不再遮掩,他也没跟着季南过去就坐,而是道:“我这边有事,你跟我走一趟吧!” 季南略微低着头,他沉吟片刻,方才抬起头来,道:“是为什么事?” “今天何家和洛家的两个女人在你这里打架,闹上去了,我们头儿让我过来把你带过去问问。”冷哲道。 季南突地笑了,他点点头,道:“好,你等我片刻!” 若说为别的事,季南估摸着还要掂量一下能不能立马就跟冷哲走,但,若是借口是这个的话,季南大可放心地跟着他去。他走到屏风后面的办公桌那里,打开两个抽屉,拿了两样东西放进口袋,然后过来,跟着冷哲一前一后出了盛宫。 车并没有下到海子湖那边去,而是一路往城郊,去了特种部队的驻地。那里,徐默尘已经从军委出来,等在办公室了。 看到徐默尘,季南也并不意外,他上前两步,也没有如以往一样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四处打量一番,而是直接坐在了窗前的沙发上。徐默尘坐在靠近窗口的那一边,而他就坐在徐默尘的右手边,冷哲则坐在左手位置上。 “八年前,我让你跟着我混,你不,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徐默尘道。 “呵呵!”季南轻笑两声,他摇摇头,道:“有什么区别吗?” 徐默尘一时语塞,的确,没有什么区别。他道:“你除了跟我老婆抢一下地盘,成日里就只是在一大帮子人中间寻气受,搞不好你现在回去,洛家又要找上门来了。我说,你没一点别的追求了?” 冷哲第一次听徐默尘用这种口气说话,虽说有些好笑,但也看得出,徐默尘的的确确是想得到季南这个人。 “你答应我一件事,从今以后要我帮你提夜壶,我都干!”季南道。 “什么事?”徐默尘眯着眼道。 “让你老婆跟我比一场!”季南道。 徐默尘的老婆,自然就是司微语,比一场,自然比的是赛车。 ------题外话------ 今天刷了一天的首页,居然没有刷上,真不想问是不是人品问题。 第四十一章 芯片之谜 , 徐默尘的老婆,自然就是司微语,比一场,自然比的是赛车。 虽然可惜,徐默尘还是摇了摇头,见季南的脸色微变,他还是缓缓道:“她有了身孕,况且,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赛车会受伤,是徐默尘自己下了命令不许司微语再碰赛车了的,他怎么可能会拿司微语的安危来换取季南的跟从呢? “你走吧!”徐默尘无奈地道。 季南挪了挪身子,却没有动,反而身体往后靠去,他微闭了闭眼,道:“你是想破解那块芯片?” 冷哲吃了一惊,却见徐默尘根本就不感意外,他紧张地望向徐默尘,却见徐默尘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在他的脸部上方弥漫,朦胧如雾,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道:“当年你是为这个才回来的?” “嗯!”不愿多说,季南道:“要我帮忙,就走吧!” 季南说完,就站起身来。徐默尘笑了一下,跟在他的后面,当年季南能够为了那块芯片死里逃生地回国,今天他就绝对不会拒绝徐默尘的这个要求。而所谓,拿司微语说事,虽然徐默尘绝无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但,一旦徐默尘答应了,就不会有后面季南主动提出要帮忙破解芯片的事了。 徐默尘对司微语的情分,可以将徐默尘这个人的性格无限放大。 而徐默尘,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男人,他的强大不止于实力,而是他的广阔的胸怀,他绝对是那种可以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的女人、国家和人民的男人,他也不愧于“军人”这个热血的称号。 一如八年前,他被人追杀,那时候的徐默尘不过十八岁,势力却已经遍布到了五大洲七大洋,让人将他安全护送回来。都说他是因母亲去世才回来,实际情况,却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母亲,是因他而亡。 受人威胁,遭人迫害,自杀身亡。 这个仇,他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做梦都想报仇。 但并不是所有的机会,他都会牢牢抓住,他不是那种毛头小伙子的年纪了,懂得命之珍贵,不想连敌人的面都没碰到,就把命给丢了。更不想让自己处于那种“鸟尽弓藏”的命运境界。 当晚,趁着夜色,徐默尘亲自将季南送到了海子湖底下的实验室。行走的一路,季南都没有睁开眼睛,他深知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冷哲开着车,并没有七弯八拐地绕路,而是走最短的距离,将人送到。 徐默尘陪着季南下车,进门安检的时候,季南被拦了下来,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徐默尘,道:“这个东西,我必须要带进去!” 徐默尘拿起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当着季南的面,按下左右两侧的按钮,小匣子啪嗒一声打开,里面一共有十来块芯片,每一块都比徐默尘看到过的要精致,上面的线路更为复杂,做工更为精细,程序也应当更为先进。 徐默尘抬眸看了季南一眼,季南也毫不回避,直视他的眼,道:“这里面都有核能量,开启的信号都从上面发射。”他抬手指了指他们的头顶,徐默尘知道他说的是卫星。 十块芯片,一旦起爆,不用说这片海子湖,就是整个京都,都会毁于一旦。徐默尘的脸沉了又沉,最后抬头道:“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不,只能是这里!”季南道。 徐默尘不解,他是军事院校毕业,对科研懂的并不多。而季南,很明显是这方面的专家,麻省理工的高材生,这世上最尖端的科学家约有多半都是从那里出来。而季南,当年是麻理名噪一时的人物,如若不然,怎么会被银狮盯上了呢? 再遭追杀,就很自然了。 “湖水深百尺,头顶的冷轧钢板约有十个公分厚,双层中间有一公分的间隙,可以屏蔽掉哪怕最强的卫星信号,所以,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季南道。 谁知,徐默尘的脸却是更沉了一分,眸中冷芒如箭,声音也变得冷硬,“这里,你来过?” “不!”季南摇摇头,道,“当年我在麻理的时候,有一次国内的一个科学家去见我的导师,我在旁边听他们说过。那位科学家问如果想屏蔽掉卫星信号,需要具备什么条件,我的导师把自己的经验值告诉他,还说在夏威夷岛的东南侧方向,有一条直通海底的隧道,在隧道的尽头,他们也在组建一个实验室。” 徐默尘并不为之动色,他的脸依旧凝结如霜,这样看着季南大约看了有十来秒的样子,他才将手中的东西伸过去递给等在里面的卫兵,道:“让这位先生把东西带进去,一切后果,我徐家负责!” “是!”那卫兵原本也是徐默尘的人,而“负责”这样的承诺,除了徐默尘,再也无人给得起。 一路再畅通无阻。徐默尘的军靴声,季南的皮鞋声,一沉一轻,在旷寂无声的实验室里响起,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清晰地映照着两个人的身形,一前一后,虽有灯火明亮,依旧显得气氛肃穆。 季南并没有东张西望,徐默尘也没有回头去看他,他们的目的地是尽头的那间宽大的实验室,前行还有数百米的距离,徐默尘开口道:“进了这里,你的身份不再是南豪的执行人,必须是我军方的人,这由不得你!” 虽然早有预料,此刻听到这样的话,季南依旧是有些,心里有些沉重,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徐默尘走在前面,依然通过地面的映照看得清楚。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徐默尘说完便抬头平视前面,双眸冷沉如水。 若说季南后悔,那是绝没有的事,他只是有些无奈,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从银狮出来,他渴望的是自由,但很显然,一旦踏上这一条路,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毕竟,他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我有个要求!”季南道。 “什么要求?”徐默尘冷声问道。 “我的南豪,我要转送给一个人!”季南道。 徐默尘的脚步顿停,他转过身来,凝眉看着季南,他身上的气势外放,毫不收敛,霸气侧漏,若是换了别的人,恐怕早扛不住,只是,季南,却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没有任何亲人。那些所谓的亲人,只不过是些血缘关系,他们不配得到我的任何财产。”季南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他犹自说道:“你放心,我的南豪虽不能说没有藏污纳垢,但比起这个世道来说,干净多了,不会玷污了她。而她,是这世上唯一有资格得到南豪的人。” “她有怡凡!”徐默尘断然道。 季南虽然没有说这个人就是司微语,但徐默尘何等睿智的人?若是想转送给别的人,还需要和他徐默尘说吗?还轮得到到了这里才开这个口吗?这个人是司微语无疑。 果然,季南笑了一下,他低头摸了摸鼻头,道:“果然,你狡诈如狐!” “承蒙你瞧得起她,你确定她就一定会答应?”徐默尘道。 “她一定会答应的,我的南豪可以救助很多的人,可以弘扬茶道,可以为洗涤这个世界的灵魂提供物资资源,这些,她都知道,她也一定会答应。怡凡虽然富可敌国,但钱,这玩意儿,谁会嫌多呢?” 徐默尘目光中的冷色渐渐消退,明亮如星,他们这些人,都是出生入死过来的,外表冷狠的模样并不被世人知道,但彼此之间,一旦不对对方设防,却是知道,越是硬冷的心,最里面越是柔软,越是会将这个世界装在心头。因为,这里,有他们最为在乎的人。 比如徐默尘的小语,比如对于季南来说,他四处捐钱建立的学校,孤儿院和养老院。谁会想到京都里杀人不见血的南哥,竟也会心怀慈悲? “我代表她,答应你!”徐默尘郑重地承诺道,“我会保证南豪的一分一毫都会用在你想要用的地方,我徐家世世代代,绝不会花你南豪一分钱,也不从南豪领一分薪水。” 这,意味着,南豪永不会被怡凡吞并,意味着徐家的人包括司微语,会永远免费为季南代管南豪,意味着南豪所有的进项都会花在慈善上。 季南心底里无限感动,他只觉得眼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湿意,他扭过头,看向右侧光洁的墙面,半响才说了一句话,“有你们徐家,是所有人的福气!”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徐默尘就不想听了,他冷哼一声,道:“还有什么遗言?” “我还没死呢,到死的时候再说吧!”季南打趣一句,这一次,倒是和徐默尘并肩走在一起了。 门自动打开了,季南抬脚走了进去,一瞬间,他怔了一下,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一下子把他拉回了*上十年前的日子。徐默尘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你种的因,现在由你来结了这果。” 季南整个人僵硬了一下,他缓步走过去,来到一个似手术台的装置前,上面平躺着一个人,身形高大魁梧,上身裸露,心脏位置被剖开,露出一块芯片来,便是徐默尘此刻手上托着的那一块。 季南看了那男人一眼,是个典型的中东人,年纪约莫二十来岁,面色依旧红润,根本看不出是个死人,而的的确确,没有人再比季南更清楚,这人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季南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他从徐默尘手中接过芯片,反复查看了一遍,放在旁边的金属台上。 他的身后,已经围上来一群人,穿着白色如白大褂一样的工作服,戴着白色帽子,惟独与当日在银狮不一样的是,这些人没有戴口罩面具之类的。这是便于相互之间好认。 “为什么?”徐默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季南深吸一口气,他戴上手套,拨了拨那个中东人胸前的那块芯片,转而对徐默尘道:“这芯片里,除了有核能量,还有大约一毫克的五行金……”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忍耐极端的痛苦,才道:“这‘五行金’的名字是我取的,当年我在亚马逊丛林探险的时候,有个奇怪的发现,一头狮子死了好久都没有腐烂,它的尸体里,就有这种元素,我把它提取出来,又做了些试验,发现它有一种形同生命能源的作用。只需要一毫克单元,能够让一个70千克重的机体存活三年的时间。” “你的意思,这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徐默尘冷笑道。 此话一出,所有在场的人脸色顿变,如果是这样,这个世道岂不是要疯狂了?季南笑着摇摇头,道:“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佛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你瞧瞧这个人,他看似活着,实则死了,不是被杀死,而是脑死亡。如果我们把他剖开的话,他的大脑里所有的组织全部都会是坚硬如铁,因为没有了脑浆。这种所谓的‘五行金’,其实也是一种寄生虫,或者说也是一种病毒,靠汲取脑浆生存,之所以说1毫克的五行金可以存活4年,是因为一个成年男人的脑浆正好可以供这1毫克的病毒存活4年,四年后,这些病毒没有了能量供应就会死掉。” “啊!”场上,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叹,如若此时此刻,在场的这些人不是来自部队,而是普通的科研单位,难免不会有人当场晕倒。 “你是说……”徐默尘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已有几个女同志面色惨白,他后面的话便没有再问出来了。 “不用害怕!”季南自然也明白徐默尘担忧的是什么,这些也曾是他也担忧过了的,“这些病毒必须通过媒介才能吸取脑浆,比如说这根导管,它直通这个人的大脑。这些病毒很笨,很蠢,厌氧,不能存活在外面,也不会主动觅食,所以,正常的活人,都不会被它们吸引。” 此刻,整个气氛才稍微有些松弛。或许是为了缓解方才紧张的情绪,已经有人在低声说话打闹,也有人上前来和季南打招呼。 徐默尘简单地为他们做了一下介绍,然后拍了拍季南的肩,道:“我走了,明天过来听你汇报!” “是!”季南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军礼,只是举起的手过了头顶,惹来一阵善意的嘲笑。 他自己也笑了,笑得很是复杂,有对这个新的团队喜欢,也有其他的为难的情绪。徐默尘看在眼里,他抬手拍拍季南的肩,道:“有立必有破,我们尽力而为!” 这话说得很是实在,却彻底打开了季南的心结,此时一刻,他心里没有了太多的负担,一向果断狠绝的人,头一次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了一丝依赖之心,只觉得,有徐默尘在,“机械人”终会被破解。 徐默尘离开后,便回了徐家老宅。他原本忙得一塌糊涂,军演在即,太多要操心的事情都要一一落实,他下面的十个大区特种兵大队队长都等着与他见面。只是,王怡一直在等他回来。 徐向晚出嫁之后,和婆家的关系处理得不是很好,王怡便停了她在怡凡的大部分工作,让她安心在家和婆婆相处,她自己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虽说硬朗,但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风风火火,到底总是力不从心的时候多。 夜已经很沉了,京都的夏日,这个时候人却还是很多。沿路两旁摆了很多地摊,出来纳凉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划拳喝酒侃大山。冷哲开着车在路上慢慢地滑过,笑着对车后闭目养神的徐默尘道:“其实,这才是过日子!” 徐默尘微眯着眼,朝路边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司微语说过的话,“……如果可以,我这一生想要过的生活是,和徐默尘结婚,生两个孩子,在家里带带孩子,做一桌好菜,守在桌边,等他下班,每年两次旅行,一生足矣!”的确,这才是过日子,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就好,早上起来和心爱的人亲吻告别去上班,下午,不到百鸟归巢的时间就能下班回家,迎着夕阳敲响家里的门,看到爱人的笑脸,看到她往自己怀里扑来,闻着饭菜的香味,听着孩子的呼叫声,那样的幸福,一定,很好! 徐默尘缓缓地合上眼,道:“你不小了,也该找个人了。” “嗤!”冷哲有些鄙夷地朝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你不比我大吧,怎么跟我妈一样了?什么时候等你把嫂子娶进门了,再说吧!” 在部队里,军人的妻子,不论年纪大小,一律都会尊称一声嫂子,若说保家卫国是男人的责任,那么一个女人在家里扛起一家的重任,承担起撑门立户的责任,是不是更值得敬仰? 听到冷哲提起司微语,徐默尘心里头的那份思念更加肆虐,让他一颗心发胀撑得难受,他扭过头,看向马路的左边,正好看到史岩的车呼啸而过。冷哲自然也看到了,他正要加速,徐默尘却制止住了,道:“不必理他!” “他,是不是……”冷哲很想说他是不是有问题,但同是部队的人,就算面对的是自己的领导,是好哥儿们,也不能乱说的。 ------题外话------ 那般简单的幸福,希望每一个善良的妞儿都能拥有,那般的幸福,拥有的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 天心也是很幸福的人啊,体面的工作,相爱的爱人,可爱的小包子,以前没有跟妞儿们说过吧? 幸福一直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付出爱,收获幸福! 第四十二章 徐家大喜 , 徐默尘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好在他没有问出来,徐默尘也就不必难于回答,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了。但,冷哲的心思却没有就此罢休,他盯着前方的夜色,正是史岩的车消失的地方,他偏就不行这小子没有问题。 冷哲把徐默尘放在徐家老宅门口就走了,徐默尘进了院子,主屋的灯还亮着,他走了进去,人来得还真齐,连徐向晚两口子都到了。徐默尘可不相信结了婚的人性格也会跟着变?一向大大咧咧的徐向晚看到徐默尘,竟然分外激动,眼瞬间就红了,向前两步,朝徐默尘扑了过来,抱着他就哭起来了。 “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我,我,……让我担心死了!”徐默尘头一次没有把司微语以外的女人扔出去,相反,他双手扶着姐姐的肩膀,一双冷眸直逼顾迟,眼中怒火愈炽。 王怡见此,忙站起身,将徐向晚从徐默尘怀里拉开,道:“好了,好了,别哭了,默尘没事不是。” “嗯嗯嗯。”徐向晚忙不迭地点头抹泪,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总是去上战场了,我还是担心……” 顾迟的脸早就埋了下去,一直到徐默尘慢慢地走过来,黑色军靴落在他的眼前,他才抬起头,望着徐默尘的眼中带着闪烁,呵呵傻笑两声,道:“你回来了?” “你们离婚吧!”徐默尘道。 “啊?”顾迟彻底傻了,颤颤地站起身,再次干笑两声,道:“你没事吧?还好吧?”说完,竟然要抬手去贴徐默尘的额头。 徐默尘怎么可能让他碰到自己,抬手就格开了他,他并没有用力,但顾迟到底是个书生,反作用力下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默尘……”王怡扶着徐向晚在徐默尘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徐默尘扭过头来,目光落在徐向晚的脸上,昔日里神采飞扬的女孩子此刻脸上写满了忧伤、担忧,还有不解。 徐老爷子正襟危坐,徐庭白虽然看着这方,脸上却毫无表情。但他们的沉默,无疑是对徐默尘的支持。顾迟并不傻,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冲上前来,一把握住徐向晚的手,不顾徐向晚的挣扎,道:“向晚,向晚……” 一身书生气的男人并没有徐默尘那样的冷静和沉稳,一着急紧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离开她,不能没有这个他恋了好多年的女孩子,他也相信这个女孩子既然嫁给了他,一定也是离不开他的。 “默尘……”徐向晚抬起头,望着徐默尘,她希望徐默尘是因为心疼她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徐默尘深吸一口气,一把扯过顾迟的胸襟,“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像别的哥哥弟弟那样说些威胁你的话,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是绝对不应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一丁点委屈的。我也以为,我聪明的姐姐一定会选一个真正的男人做丈夫,谁知道,你太让我失望了。她……”徐默尘抬手指着徐向晚,对顾迟道:“我徐家千般宠爱出来的女子,吃饱了撑的跑到你顾家去受委屈,你以为,你谁啊?” 说到这里,徐向晚再也忍不住,掩面哭着跑了出去,见此,顾迟心里竟如刀割,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老娘,这实在是一个让全天下所有男人都难以取舍的难题,摆在这个智商超群,情商却一般的男人面前,必然无解。 “这些,如今,其实,都不算什么了。”徐默尘松了手,将顾迟往外一推,道:“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我姐,暂时就不回你顾家了,从明天开始在怡凡上班,妈在家好好休息。” “啊?”顾迟如遭雷击,他一直在努力,一直想办法在母亲和女人两边调停,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下了这样的一个结局。他看了看王怡,王怡低着头,再去看徐家老爷子和徐庭白,两个长辈此刻都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默尘,可不可以……”顾迟只好去求徐默尘,他怎么能没了老婆呢? “就这样决定了,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徐默尘背对着他道。 顾迟的目光再次向其余的三人求救,无果,他只好去找最后一个人,那个一样可以定乾坤的人。 徐向晚回了自己以前的屋子,她没有做任何想,洗洗就睡了。顾迟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想方才徐默尘说的话了。顾迟算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如若以徐默尘的标准,这世上恐怕真男人就太少了。顾迟很迂腐,在家庭生活上,没有太多的主见,她的婆婆是史家曾经的大小姐,史岩的姑姑,第五集团军参谋史年的妹妹,是个极挑剔,极容不下人的女人。 家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个人,气氛冷冰冰的,不论徐向晚如何巴结,如何奉承讨好,史敏这个守寡多年的女人,从来都不会给她一个笑脸,她也从来不会想到,徐向晚也是徐家的公主,是徐家捧在手心里的宝。 而,最让徐向晚难以接受的是,每每徐向晚在顾迟这里抱怨几句,想寻求安慰的时候,顾迟总是说他妈妈这么多年不容易,让徐向晚多包容,多让让。 这世上的退让,岂会没有度? 门被敲响,徐向晚翻了个身,将背对着那道门。一颗心已经太疲惫了,每次回来,家里的人不是看不到她不开心,只是,这个家里的长辈永远都不会去做拆散晚辈婚姻的事来。他们醒来都是遵从后辈的心愿,甚至创造条件去达成她和徐默尘的心愿。 不是每一个家庭都和自己的家一样。徐向晚纵然再冰雪聪明,也不可能提前认知到这一点。这样的认知需要太多的生活经历。她读书、执掌怡凡,固然人情练达,也不过是和人斗智斗勇,徐家的生活简单轻松,并没有太多历练她的心志,到底还是生活片面了一些。 偶尔,她也会侧面去和王怡谈谈,只是王怡做了徐家的媳妇也没有和自己的婆婆相处过,没有太多的经验告诉她。王怡虽自己做过婆婆,但她与司微语之间,还不如说是母女。 敲门声响个不停,徐向晚心里越是烦,很多时候,感情不是经不起生活的磨难,而是无法忍受心爱的人与自己背道而驰。 “小许,送顾先生回去!” 院子里传来徐默尘的声音,想必是他也听到了顾迟在徐向晚门前烦躁的敲门声。然后是警卫员小许从远处跑来的声音,脚步声停下来,听到小许道:“顾先生,请跟我来!” 再坚持就很丢人了,顾迟书读得有些迂腐,自然不会再死缠烂打下去,他忙不迭地向小许摆手道:“不好意思,我改天再来!”说完,又扭头对着门口道:“向晚,我明天来接你去上班!” 徐向晚听得烦了,抄起被子便蒙住了头,她突然有些想念那些没有长大的岁月,青葱年华里,和顾迟一起从街头到巷尾搜寻美食的日子,是那般美好。 院子里清静了许多,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王怡朝门外看了一眼,徐向晚的屋子里一片漆黑,不知此刻她是睡了还是一个人在偷偷地哭。说不心疼是骗人的,只是,作为长辈,她除了叫她忍着,还能说什么? “默尘,这样好吗?”王怡担忧地问。 “我原本就瞧不起他们家,要是同意,我早八百年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姐姐坚持了这么多年。”徐默尘依旧是气冲冲地道。 “顾迟是个好孩子,只是他妈妈有些麻烦。”徐庭白说了句公道话。 徐默尘没有说话,他、徐家老爷子还有徐庭白心里都很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怡见此,也就不再说话,身子朝前挪了挪,道:“默尘,微微……” 王怡边说,边观察徐默尘的脸,却发现他在笑。王怡忍不住也笑了,道:“笑笑笑,现在知道笑了。” 徐老爷子和徐庭白看过来,多少有些惊讶,等着徐默尘开口道:“我看她这次怎么收场?” “怎么了?”徐老爷子关切地问道,他孙子竟然开始算计司微语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和那丫头谁算计得了谁? “她怀孕了,您老可以抱重孙子了!”徐默尘没有错过自家爷爷眼中一闪即逝的兴味,索性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你,你说什么?”老爷子明显是被炸蒙了,一把扯过徐默尘的膀子,手竟然在不停地哆嗦,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 “你,默尘,你别把爷爷的血压弄得高了。”王怡自己也吓了一跳,因担心老爷子反而显得冷静了些,她紧张地看一眼这边的爷孙俩,又求救地望向徐庭白。 却见徐庭白也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许是高兴得有些过了,有些手足无措,起身骂了一句道:“你又做这种事!” “哎呀,你走,你走!”徐老爷子抬手就跟挥苍蝇一样要将徐庭白赶走,眼睛热切地望着孙子道:“快,跟爷爷说说,爷爷的重孙子怎么样?” 这话说得,就跟孩子生出来了一样。徐默尘好笑地扒开老爷子铁钳般的手,道:“哎呀,还不到三个月呢,早着呢,等小语回来了,您自己问吧!”他说完,对正要出门的徐庭白道:“爸,我还有事!” 说完,起身跟了出去。 王怡犹自坐在沙发上,半天才发现脸部肌肉有些酸痛,这时她才发现嘴裂的时间太长了,傻笑了多久才会连嘴都合不拢来啊?王怡笑着起身摇摇头,唉,再过一年,就该回家抱孙子了,时间过得真快!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屋子里传出老爷子拉腔拉调的京剧声,老爷子喜欢唱两句京剧,无奈,这嗓子一直都不太会拐弯,唱出来的京剧也只能达到让人忍受的程度。 徐默尘跟着徐庭白进了书房,他把墨西哥和巴干那边的情况都汇报了一遍,又将“机械人”这边的进展说了说。然后等着徐庭白的决断。 徐庭白靠在沙发上,默了许久,开口头一句却是:“孩子这一次没问题吧?” 徐默尘有些无语,还是不得不道:“能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徐庭白抬手捂上眼,徐默尘却能够看到他整张脸全部都笑开了,徐庭白一向很严肃的人,竟然也会有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有什么好高兴的?当爷爷了,证明你老了。”徐默尘忍不住打趣道。 “你小子胡说什么?”徐庭白当即就恢复了情绪,怒瞪着徐默尘道:“这次,要是出什么差错,你就别回来了。” “知道了!”若是再有事,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他,也无法承受两次那样的痛。“我已经通知了那边所有的人,现在的重点就是护她的安全。” “嗯!”徐庭白点了点头,又想了片刻,道:“不能让她回来?” 徐默尘摇摇头,道:“这个问题,我考虑很多遍了,暂时,冒不起这样的险,空中太过危险,不能出半点差错,而且,上次医生的检查,情况有些不好,前三个月不能大动。”他也一直怀疑那个医生是在坑他,还得他不得不用手解决问题。 “前三个月是很关键,那就暂时先这样吧!只能抓紧解决银狮这边的问题。”徐庭白道。 “我想,我们还有个大问题不能忘了。”徐默尘道。 “什么问题?”徐庭白抬目望去。 “洛川一直找不到了。”徐默尘道。 徐庭白的眉头皱起来,“当日在fz城,是他引出了银狮的‘机械人’,洛夕虽说是为了救他,但未尝不是要针对微微。不管怎么说,微微那边不能掉以轻心。” “我就怕她又犯迷糊。”徐默尘担忧地道。 “她哪次犯迷糊不是为了你?”徐庭白瞪眼道。 “得,孙子还没出世,就嫌弃我了,我走还不行吗?”徐默尘起得起身道,临出门前,不忘道:“军演的事,有消息了,告诉我。” “自己打听去!”徐庭白好笑地道,果然是一开心,他这个中将就只剩下爸爸的角色了,孩子气又回来了。 徐默尘从家里出来后,直接开车往郊外的方向开去,但并不是回部队的方向。车进了一处豪华别墅群,与当日司微语开的那辆四千七百万的跑车到的地方是一样的,甚至,徐默尘停车的地方也与当日司微语停她那辆跑车的地儿也是一样的。 叶承又在床上翻云覆雨,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全身一滞,高涨的兴致瞬间没了,他怀疑,再来这么一次,他就不得不去看男科了。翻身从一堆白肉上起身,嘴里骂道:“去他妈,半夜三更的。” “别走嘛,人家还要嘛!”娇嗲嗲的女声从身后响起,一双白嫩如粉藕般的臂膀环上腰间,小手慢慢往下移,正要到达目的地,却被叶承单手一扣,往后一甩,只听得他冷声道:“起来,滚走!” 声音无情而冷漠,那女的并无半点怒意,应是已经习惯了,忙从床上起来,套上衣服,拿过叶承扔过来的卡,看了看,脸上并无喜色,而是有些失望。 徐默尘进来的时候便闻到屋子里有股怪味,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女人,皱了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和微微还真是一家人,啊?每次来,挑这么个时候,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叶承本就是一肚子的火,听得徐默尘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徐默尘也懒得理他,等那女的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屋子里清静了,才道:“没别的人了吧?” “你想说什么?”叶承脸色不好地道。 “我有一次听小语说,你能同时战两女。”徐默尘面不改色地道。 “你……”叶承气得有些发抖,“你不能管管你老婆吗?这是女人能说出的话吗?你不怕别人听到?” “我是问你还有没有别人在啊?”徐默尘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淡定地道。 “说吧,什么事?”叶承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舒服地靠到沙发上,“别告诉我,长夜漫漫,你一个人睡不着跑来找我聊天的。如果是这样,对不起,你找错地方了。” “那倒不至于。”徐默尘道,也懒得再逗他了,道:“帮我查一下,洛家和史家还有多少资产,你想办法将他们的产业全部打垮,怡凡会帮助你。” 叶承傻愣了片刻,他扭过头盯着徐默尘看了许久,他看似有些疲倦,烟雾在他清俊的脸上盘旋片刻,再袅袅上升,神色难辨。“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一些事,知道多了对你不好。”徐默尘真诚地道。 “你是想我到时候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叶承道。 “你是小语唯一的哥哥,我会让你死?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那也是我死……” “得,住口!”叶承抬手制止住他要继续的话,“别说了,微微怎么样了?在哪里?” “她在墨西哥,不算很好……” 徐默尘说这话时,眉头微皱,叶承的心一下子就紧了,他一拳挥过去,骂道:“你他妈怎么就不好好照顾她?” 徐默尘原本可以避开,却依然受了这一拳,似乎只有受了这一拳,他心里才好受一些。自从他的小语回来,便一直都是世事不断,先是车祸风波,后为此丢了他们的孩子,这一次,想到她也是怀了身孕去劫机,又在飞机上跟着受那样的惊吓,如今在墨西哥那样的地方,举目无亲,强敌环伺。 他,徐默尘,何曾活得这么窝囊过,让自己的女人遭这样的罪。 “所以,这一次,你必须帮我!”徐默尘道。 说是让叶承帮他,可他的语气如此强势,带着不容回绝的决绝,叶承气得够呛,可他能选择拒绝吗?他不敢说比徐默尘更爱司微语,但司微语绝对是他叶承活到现在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就这?有没有要布的局啊,或是什么的?”叶承点了一只烟,憋气地抽了一口,道。 “这种事,还需要我给你出谋划策?你脑子秀逗了?”徐默尘见他应承下来,也就不客气了,频道转换,似西伯利亚的风又开始呼呼地吹,冷眸冰寒的表情,让叶承只觉得,尼玛,到底是在自己家呢,还是在冰天雪地里呢?徐默尘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要怪只能怪自己犯贱。叶承起身将徐默尘送了出去,连夜便回了叶氏总部,他站在顶楼的玻璃窗前,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街道两旁的灯火迷离,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司微语在沈清婉边上读的书:“……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司微语稚嫩的,柔软清亮的声音似还在耳边。 从这里,遥远的天际边,越过半个地球,才能够到达墨西哥,她去了那里,那样的地方,怎么是她这样圣洁如天使的女孩儿该待的地方呢? 正是早晨好睡的时候,司微语不舍得睁眼,可手机在不停地响着,司微语不得不从枕头下面摸出来,拿到眼面前一看,心里头的喜悦如潮水泛滥,“表哥!” 为了区别徐默尘这个情哥哥,司微语一向叫叶承是表哥,偶尔会直接喊哥,但也是与叶承面对面,没有徐默尘在跟前的时候。虽然有些怪异,但这么多年,喊的人习惯了,听的人也习惯了。 “微微,最近好不好?”叶承问出这话时,心里竟然觉得酸得很。 司微语扑哧笑了,只是眼中亮闪闪的,似有液体在滚动,“哥,我挺好的,你怎么了?徐默尘没欺负你吧?” 叶承回过神来,他笑了一下,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地敲着,想要转移一下情绪,道:“他敢欺负我?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叶承从小就有与徐默尘对决的勇气和冲动,他说这话,司微语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胆量,只是,司微语很想说,到最后,还是被徐默尘占了便宜去。比如这一次,徐默尘两句话,便忽悠得叶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还不自知。 话说,叶承也是极聪明伶俐的人,如若不然,当年沈清婉为何会对他那般看重喜欢,丝毫不比待徐默尘这个准女婿差。 “很好,就好!”叶承道,“等我把手上的活安排得差不多了,我就过去。” “你过来干嘛?你别过来了,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司微语笑着道。却是真心害怕他过来,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个目标,她不知道下一步,银狮会怎么做。赛塔灭了之后,罗亚最近与银狮走得很近,武器什么的,都是从那边免费获取,要说没什么企图,司微语打死也是不信的,所以,她这边,也做了安排和部署,罗亚,是留不得的了。 她可不想将来一心对付银狮的时候,还留着罗亚这个祸害,落下那种前方征战,后院起火的下场。 叶承要对付洛家和史家,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时间来,只嘱咐了她几句,便没再说什么了。他回到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将所有之前搜集的资料全部调出来,一一分析对比,做了部署安排。徐默尘这一次,是要将洛家和史家连根拔起的,他这个国舅爷自然是要鞍前马后,建功立业的了。 如果按照市场分成的话,徐家已经占了百分之三十了,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便是由其他各家各行,还有各个势力平分霸占,其中自然也包括叶承、季南,还有司微语的景豪,这个后来者。 洛家和史家的生意多大有些往来,是那种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的关系。想必是不愿与徐家迎面对上的原因,在徐家的酒店、汽车、房地产、投资等横霸天下的时候,洛家和史家从事的则是互联网、卖场、运输等诸多行业。叶承拿着手里的单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他的脑海,他笑了笑,这一次,他不仅仅是要将洛家和史家笼在其中,要做,就要做老大。 叶氏的人一早来上班时,便看到老板办公室的灯亮了一晚上,别人倒还好,他的秘书却是吓了一跳,想到老板在工作,而自己昨晚却是睡了一宿好觉呢。叶承绝对是个聪颖的人,他用的秘书是个三十大几,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姓金,据说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叶氏上下,连叶承都称呼她一声“金姐”,有家有口,稳重保守,是个极传统的人。整个叶氏,觊觎叶承这个金龟婿的女孩子,绝对是不占少数,但凡有点姿色的都想到叶承这里来刷个脸熟,无奈,谁都过不了金姐这一关,倒是帮叶承挡了不少桃花。 司微语曾经开过玩笑,有金姐在,为这个社会积了多少功德,保全了多少女孩子的贞洁啊! “金姐!”看到金姐进来,叶承唤了一声,看了一眼门。 金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不懂叶承的意思,她忙将门关上,带上了锁,走上前来,在叶承办公室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事,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叶承沉吟一声,道:“帮我联系一下怡凡的当家,不知道现在是王姨掌家,还是向晚,帮我问一下。” 金姐是叶氏唯一知道叶承与徐家关系的人,说金姐到叶氏,倒也不是全没有来头,说起来,还是当年叶承开始创业时,沈清婉帮他向王怡要的人呢。金姐并没有在怡凡干过,从前是个小学老师,工资并不高。她的丈夫是个老兵,在徐庭白手下干过很多年,后来受伤转业后在社会上总是不能适应。如若不是徐庭白经常接济一下,只怕连锅都揭不开。一儿一女,家里的开支也比别的家里高一些。王怡和金姐打过几次交道,便做主让她辞了职,跟着叶承做。未尝没有让她帮看着点叶承的意思。 金姐特意去了一趟徐家老宅,她来得早,正好遇到王怡要出门,便喊了一声“嫂子!” 王怡见是她来,忙将自己的包包递给帮她牵车过来的警卫员,把金姐往家里让,道:“来了?吃了早饭没?” “吃了,从公司过来的。”金姐忙道,“是去怡凡吗?我送你过去吧?” “不了,是叶承那小子让你过来的吧?”王怡听她是从公司来的,便知是为公事,道:“有事?”她生怕是为微语的事,便显得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他就让我来问问,怡凡现在是向晚在管事,还是嫂子你,恐怕是有大事要商量。”金姐见她这样,也深悔自己来得有些急,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过来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叶承自己也只是个设想开头,还没有进一步的筹划好,怎么可能会随便告诉她呢?而且,这一次,事关重大,需要怡凡的全力支持,还不知怡凡会不会认可他的方案呢。 王怡听了这话,便知叶承想要见自己或是向晚的原因了。军政上的事,她多少也听到了一下,知道一点风向,只怕,不是叶承要来找她们,而是自己那个儿子去找了叶承的吧?想到这里,她对金姐道:“小金,你回去跟叶承说,若是小打小闹呢,我和向晚还能做点主,如果是别的事,让他直接去找默尘。” 她年纪大了,不想折腾,而向晚是个女孩子,也没见过多少世面,昨日经过徐默尘那番敲打,今日一早气色倒是好了不少,顾迟过来接她时,她早上班去了,估摸着是躲着顾迟。她也难得轻松几天,王怡不想让徐向晚搀和进来,如今,也只有徐默尘能够镇住这局面。 “好吧!” 金姐答应着,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王怡问了问叶承的情况,听说叶承昨日里一晚上都在办公室里,便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叶承想要和怡凡商量的绝对是大事。 ------题外话------ 今天下午,有事给一个同事大姐打电话的时候,说是住院了,一开始以为是意外怀孕,后来才知道肚子里长了东西,且不是很好。突然之间,一整天不太好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了下来。还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呢? 不想去计较收藏,也不想去关注订阅,有你们在,我应该高兴和知足才是。 为自己,之前那点贪心不明而浅薄的见识羞愧! 所以,以后刷首页什么的,就不想再提了,一次性更完,让妞儿们看得开心,天心自己也轻松些。 还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的? 第四十三章 南海半岛 , 叶承无法,和徐默尘联系时,徐默尘已经在部队里了。九大军区的大队都来报到了,军演在即,没有任何风声透出,大伙儿心里都没底。刚被徐默尘骂了一顿,心绪才好了一些。人人都很惭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就这一次,就沉不住气了? 徐默尘接完电话过来,重新将全国版图摆在面前,他让冷哲和那些大队讨论,而他自己,则站在地图前,上上下下,东西南北地看,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目光在南海上的一个岛上停留下来,这个岛在地图上叫做日月岛,军方习惯叫南海半岛,面积不大,大约有二十万平方公里,住的人并不多,呈葫芦形,一端朝着南海中央,一端朝着大陆板块。倒是个好地方,徐默尘笑了一下,只是他的笑里面带着点嘲讽。 就这样,想把他徐默尘干掉,简直是异想天开。 “好了,听我说!”徐默尘挥了挥手,道:“好好操练,我每天都会检查,另外,冷哲这边,让炊事班每日里大鱼大肉地伺候,让弟兄们吃好喝好,把体能锻炼好,半个月后,跟着我挣军衔去!” “好!” 这无疑是最好的鼓励,冷哲大喜,看了看一脸期待的九大军区大队,问道:“半个月就开拔?” “你觉得,对方会拖得很久?”徐默尘冷笑道。 “不会!”见惯了徐默尘的冷酷,冷哲也丝毫不嫌弃,他笑着招呼大家,道:“走吧!头儿升了少将,还会没有咱们的份?” “哈哈哈,走!” 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大家都往外面走,训练场上,已是热火朝天一片,若说还有个谁会对军演如此期待,那就只有特种部队了,跟着头儿冲锋陷阵,每一次他们蓝军,都能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然后一大批的人升阶升衔,不说别的,就说看到同仁艳羡的目光,或是当初跟自己一起入伍的那些人,差了自己一大截,心里的那些虚荣就满满的,挡都挡不住。 特种部队,向来是个出大神的地方,因为引领特种部队的人,就是一尊大神啊!神祗的手下,还会有凡人? “吼吼吼”的声音传来,在看到冷哲等人出来时,全场哑然,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热切的期待,一如方才这些大队们看徐默尘的眼神。冷哲招了招手,让大家一起过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后,便是齐刷刷的立正声音,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集合完毕。 “全体集合完毕,请指示!” “全体集合完毕,请指示!” …… 各指战员汇报完毕,便站在自己队伍之列,等着冷哲的训话。 “好了,我传达一下头儿的指示,炊事班也请入列!” “是!”一阵小跑声,炊事班班长站到了队伍的一边,昂首挺胸地看着冷哲,等着徐默尘的指令。 “头儿说了,炊事班大鱼大肉好吃好喝地招呼弟兄们,半个月后,跟着头儿开赴战场,我们再建大功!”冷哲说完,举起手来,身后的九大军区特种部队大队队长,也跟着一起欢呼拍手。原本热烈的场面,气氛再次高涨,所有的人,被通知回家探亲也没有这般高兴过。 “半个月”,这个时间点,瞬间如同春风一般刮过整个军方,这个时间点,简直是与方才军委拟定并决定的时间太契合了。当“半个月”的概念从特种部队传到军委圆桌会议室的时候,九大委员简直是神色各异。 “这,这是谁透露出去的?”洛家老头拍着桌子怒道。 “半个月”这个时间定得很仓促,一来是想给徐默尘一个触手不及,二来,也是洛家和史家这边能够部署好的最短时间,三来,时间越短,泄密的可能性越小,对方就越会不安,时间拖得长了,猜忌多了,自然会影响士气。古语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是,他们会议室都没有出,竟然对方就已经知道,军演是在半个月后开始,就此一点,对方便占了先机。 很意外的是,这一次,司家老头很平静,没有任何反应。他沉闷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似乎,所有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司家,说起来,是真的败了。司汉良死了,沈清婉死了,司微语,司家唯一的嫡亲长女不再回来了,或者说,恨死他这个爷爷了,而司卫国,早在半年前离开家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听说,他在外面已经和别的女人拿了结婚证,他们早就有了一个女儿,只比司微语小一两岁。是他一次没见过的孙女儿。 想了一辈子孙儿的人,疼了司新宇半世,临到头来,竟然是洛婷与外面的人生的野种。 若说,之前,还很讨厌沈清婉,如今,司家老头才明白,自己一生,虽然军功赫赫,实则,到底是个傻子,被人蒙骗戏弄了半辈子。要说他不恨洛家,那绝对是假的。 想到这里,司家老头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道:“徐家的人一个没列席,你是想说是我们谁会通风报信的?” 徐家这一次,的确是一个没来。徐老爷子根本不担心这次军演,据说徐家老头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全,便跑到公园里去,足足唱了一两个小时,红光满面,不知道徐家又有了什么喜事。老爷子说了,要把身体锻炼得棒棒的,要多活两年呢。 若说这军中,还有谁,最淡泊了功名利禄,那绝对是徐家老爷子。也有人说,“一门三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儿子是中将,孙子是军中龙虎,前途无量,换了谁,都会安心去享清福了。 只是,在座的这些人,人人都是手握重权,人人都是位高权重,人人都舍不得手中的权力,老都老了,还在想斗。清福,是这世上最好的福气,却不是每个人都享得起的。谁,愿意弃了手中的权力,放弃了生杀予夺的权力,成日里逗鸟遛弯,和一帮垂死的人唱唱京剧,唠唠嗑? 自古帝王将相,一旦势及巅峰,没有一人会愿意放手的。 而,徐家老头,是真的没有再管这些俗事啦。就算知道这一次,可能会对自己的孙儿不利,对徐家不利,老头子就像没睡醒似的,依旧事事不管。而徐庭白,他想要坐到这里来,却是还欠缺了一些。 司家老头一开口,便将洛家老头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了,这里都是上将级别的人,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有徐家的相好,也有司家的,还有史家和洛家的,或许平日里会结成阵营,但朋友是暂时的,利益也是需要交换的。这个时候,自然是谁都不买谁的账了。 洛家老头见此,便知自己是说错了话了,军人,行伍出身,说话行事未免鲁莽一些,但也不是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忙摆手道:“我可没说谁啊!” “那你是说我了?”司家老头很明显是来找茬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身子往上冲,想要站起来,便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都是一起打天下的人,如今太平盛世,虽然情谊已经被红尘利欲磨得差不多了,但面子还是要的。 “说你又怎么样了?”洛老头回了一句,但到底是自家女儿太无耻了一点,原本是一个阵营里的战友,此刻却不得不反目成仇,底气也不足了许多,虽然是反驳的话,到了最后连尾音都没了。 对方气短,司家老头也就懒得去计较了,但心里却不是没有算计。他别过脸,一边还在感叹,幸好没有和徐家一抗到底,老来凄凉,只余了心底里那熊熊的怒火。 “半个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管特种部队那边是如何知道这个作战时间的,此时此刻,洛家老头都知道,想要换个时间,已经不可能呢,一来,这些老将军们不一定会答应,二来,换时间的话,只能提前不能推迟,可提前显然不现实,而推迟,更是对自己不利。那不是不战而屈么,对士气尤为不利。 会散了之后,该干嘛干嘛去。洛家老头是第一时间去了自己儿子那里,而司家老头,却是踌躇不定,最后还是回了家。 他这个时间回来,很意外地在家里看到了司卫国,脸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却还是很高兴的。这个家,不到半年时间,凋零如此,换了是普通人家的老人,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哼,还知道回来?”司家老头轻哼一声,走到沙发正位上坐下来。 司卫国本来只是回来取点东西的,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外面有个家了,那个女人为了生了一个女儿,当年京都传出绯闻的时候,他将母女二人送出了京都,在外面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每年都会去那里住几天。他不是真正的浪子,实在是诸多迫不得已。在外面的声名狼藉,一来是为了自身需要,二来,的确也是为了恶心司家和洛家。 如今,尘埃已定,他早就把那母女二人接了过来,在三环那边买了房子,过上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如若不是司家老头板着非要他娶个没孩子的年轻女人再生个孩子的话,他其实是想把母女二人带回来的,算得上是认祖归宗。 实在是,这老头活了一辈子了,还没活明白。 人,红尘沦落,想要的,其实不过是份温暖。越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才越是想去抓住更多,往往忽略了真正想要的。 司卫国见此,不得不停下准备上楼的脚步,坐到司家老头左手侧的位置,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又怎么了?”他都打听好了老头不在才回来的,谁知,还是碰上了。 “这,是你该问的话吗?我想怎么了,我想死,怎么了?”司家老头说起来,都是满口哀怨,索性耍泼。 “想死还不容易?”司卫国接过话头道,他似在沉思,似自言自语,嘀咕道:“说起来,也的确不容易。” “你……,我打死你!”司家老头抡起拐杖就拍过去,他气得脸通红,大有气血上涌,血压上升,脑梗塞的征兆,见此,司卫国只抬手格挡了一下,根本就不敢再出言不逊,或是有什么悖逆的行动。 气死老头的罪名,他可背不起。 “嗦!”司卫国哆嗦了一下,待老头坐回位置的时候,他挽起袖子,挡的那个部位青紫了一片,司家老头飞了一眼过来,多少有些心疼,后悔自己是下了死手。 “把她们带回来吧!”司家老头靠回沙发上,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道了一句,“司家,算是要绝后了。” 司卫国可不爱听这话,反驳道:“怎么叫绝后?微语呢?还有微潋呢?”微潋是他为自己的女儿取的名字,他的妻子命叫李潋,不得不说,李潋还是很得司卫国的心。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着女儿,不管外面是如何传司卫国的那些话,不管当年是如何被逼着离开京都,从始至终,她对司卫国从无半点怨言。 司家老爷子或许也是看到了李潋的这些,加上如今的晚景凄凉,才会松口的吧?“既然都这样了,孩子也都大了,就回来吧!” 司卫国此刻的心情,酸涩得无以复加,他似乎能够体会到当年司汉良的那份心情,兄弟二人,走得路不同,最后的归路,却都是一样的。心爱的人得不到家族的认可,在外漂泊多年,才能认祖归宗,照理说,司卫国应当高兴才是。只是,这个家如此,他这么多年背负的耻辱沉重,更多的,竟然是心里头难以排遣的悲苦。 他觉得,这个家不要也罢。无奈,当年司汉良是如何选择回归,今日的他,也不得不同样妥协。他点点头,“我会尽快把她们接回来,只是……”他抬起头,坚决地对着已经年迈体衰的父亲,道:“微语,让她回来吧!” 提起司微语,换成司家老爷子难受了,老头子微闭着眼,半天不说话。司卫国等了许久,等不到答复,他知道老头子心里头其实早就松动了,他站起身,走了两步,还是停下脚步,不得不说道:“如果我是汉良,我死不瞑目!” 这么多年,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护到沈清婉母女,不是他不护着她们,而是,他自己也自身难保,他的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一样在受胁迫,一样孤苦飘零,一样凄凉惨淡,家不像家,司家站得再高,也不过如此。 徐默尘开会时接的电话正是叶承打过来的。叶承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车开到营地门口便被拦住了,徐默尘亲自过来接他,两个人并肩走着。夜再次降临,思索了一整天的方案,在心里已经慢慢酝酿成熟了,此刻面对徐默尘,竟然没有了开口的勇气,总觉得漏洞百出。 两人在徐默尘办公室坐定,冷哲亲自过来倒茶,他没有走,而是在叶承对面坐下来,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徐默尘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等叶承开口。越发,叶承的压力更是大了,他握着拳头在嘴边咳嗽一声,才开口道:“如今,三大互联网公司,我的想法是我们开发一款最新的移动数据,出卖给三大互联网公司,将移动数据的发放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对互联网形成制约……” 叶承边说,边看徐默尘的脸色,见他依旧微眯着眼,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底气也不由得足了许多,他的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划着,接着道:“如今,是一个广告泛滥的年代,是个没有互联网就无法生活的年代,如果我们掌握了移动数据,所有的话语权便掌握在我们手中,酒店、通讯公司、还有……” 他话没说完,徐默尘便接了过来,“不,你说错了,我们要掌握的不是移动数据,而是客户终端!” 他如此一说,叶承和冷哲的眼睛一亮,同时也一暗,冷哲身子往后一靠,叹道:“谈何容易?” 叶承是个商人,冷哲想到的,叶承未必想不到,他虽没有说话,心底里也是觉得,这是一条绝路,前程似锦,中间却隔了重重山水。 “很容易!”徐默尘道,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身体向前,对着叶承道:“如今,wf是个趋势,但凡是有wf信号的地方,没有谁会用移动数据,我们要把wf做成全部免费。我把wf设备信号铺设的权利交给你,你综合怡凡和叶氏的实力,免费在全国铺设wf电缆,将信号免费提供给各大商家,如此,客户终端的数据便掌握在你的手里。得大数据库者,得天下!” 这是何等庞大的思想,何等庞大的一场赌博?但赢面却是毫无悬念的。甚至,叶承相信,没有人会来争取这个免费铺设wf信号的权利,因为,没有人会有如此大的手笔,没有人会有这种睥睨天下的气势,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这是无人敢想象的远景前程。 “到时候,那些商家想要客户终端数据,就只能向你们开口购买?”冷哲是个典型的军人,不太理解这一点。 “不,客户的数据,我们是不会出卖的。”徐默尘道:“我们想要做的是生意,我们会利用这些数据在商家和客户之间建立一个桥梁,达成他们之间的买卖。我们会利用wf终端定位顾客,搜集他们的喜好习惯,全智能地为他们服务。wf将会成为一个全职管家,时刻为终端客户提供保姆级的服务。叶承说得没错,将来的社会是一个互联网的社会,谁掌握了客户终端数据,谁就是最大的赢家。比如说你冷哲,每个月理一次发,每次理发的店面是王府井的a理发店,如果你今天正好在王府井,想去吃饭,你会在网上为自己定个饭店,定个位置,如果离上菜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你的手机会提醒你,你平常理发的店离这里只有三分钟路程,此刻正好店里没人,理发打五折,你觉得,你不会利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去离个发回来,正好赶上吃饭吗?” “会!”冷哲道。 “反过来,为何店面会打五折呢?因为也会有很多商家会把自己的信息告诉wf数据库,比如说这家理发店,此时正是没顾客的时候,或许会利用我们的数据库发放打折信息,中午一点到两点之间到这里来理发的客户,五折优惠。我们的wf数据库会自动搜索这类客户信息,会将打折信息发布给正好在方圆一两里内的客户,既避免了海量无用的广告信息,又能为客户提供服务。你觉得,这种系统,会没有人用吗?” “不会!”叶承道。 此时,叶承和冷哲开始五体投地了。冷哲之前对他的佩服和崇拜纯粹是在用兵和带兵上,而叶承,说实在的,他一向是觉得徐默尘诡道得很,却没想到,他徐默尘实在是个商业奇才。 说到这里,徐默尘起身走到桌边,拿了水杯,倒了一杯水,坐过来对叶承道:“我们要想挣钱,必须要引领人跟着我们走,我们的数据要覆盖到各行各业,这是一笔大买卖,比如医院的医生,或许将来不会再有什么门诊,不必有挂号费这种说法,我们可以将医生的信息都在网络上体现。现在不是实现打分吗?医生的酬劳和价值就根据病人的打分来定。顾客只需要在我们的系统上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病情和价位的医生,在系统上约好医生,两人会面诊断病情,然后就在我们的系统上根据医生的处方买药,或是去药店买,或是送货上门。送货上门的药店,自然会需要我们的系统为他们提供数据,你觉得呢?” “知道了!”叶承长叹一口气,他起身点头,道:“我会在半年之内,把所有这些做到的。” “不,三个月,我只有三个月时间,军演会在三个月之内结束,你要做到!”徐默尘见叶承以不可思量的眼神看过来,便道:“先把各大一线城市铺设完毕即可!” “明白了!”叶承答应道。全国一线城市?因为洛家和史家的生意也仅限于一线城市,况且如今,二线或是乡村,对这种服务不一定会很习惯,潮流需要慢慢引领的。 叶承连夜便赶回去了,他并没有回他的那栋金屋藏娇的别墅,而是再次回到了办公室,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将徐默尘方才的话重新思考了一遍,简直是越想越激动,他几乎可以想见,将来什么都不做,只坐着数钱的日子。这种日子,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激荡。 怡凡那边,徐默尘在叶承走后,听了几句冷哲由衷不由衷的赞美之后,他便给徐向晚打了个电话,听得她在家里,状态也还好,便道:“姐,叶承会去找你商量一些事情,你这边把怡凡尽可能筹到的钱拿出来支持他,只要控股权要掌握在我们手上即可,还有,让景豪也参与,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留给景豪,百分之二十四的股权留给叶氏。”也就是说怡凡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股份。倒不是徐默尘信不过司微语,怡凡将来的管理权会在司微语回来的时候全部交还给她。而景豪如今的资产,只怕是连这个项目的百分之二点五都买不到,而叶氏,拿出的钱能够买到百分之十就不错了,说起来,其实是怡凡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白送给了景豪和叶氏。 彼时,徐向晚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记住了徐默尘的交待,毕竟怡凡的法人代表早已经从王怡那里转移到了徐默尘名下。这也是为何,王怡让叶承去找徐默尘商量的原因之一。怡凡的股权中,徐向晚结婚的那天,获赠了百分之九的股份,徐默尘所占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徐家老爷子占了百分之五,徐庭白夫妇占了百分之十,剩下的那么一点微末股份是怡凡的高官们持股,每年的分红,已经足以让他们跻身千万富豪的行列。 而怡凡的绝大部分收益,别人不知道,徐向晚却清清楚楚,其实全部用来投入了公益事业。徐家人根本就没有从怡凡拿到多少。 徐默尘打完电话,便又赶到城里去。冷哲开车,车直接驶入了海子湖底下的停车场。比起上面,这里安静得如同一个被遗忘了的地下之城,被时光掩埋了不知多少世纪。 徐默尘在实验室里找到季南时,他基本上是在来这里后,就没有休息过了,神经高度紧绷,正在显微镜下看那块被徐默尘带回来的芯片。 “头儿,你劝劝吧,这么下去,季先生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这个研究所的所长陪着徐默尘站在一边,低声道。 徐默尘点了点头,他静默良久才上前,在季南身边又站了约半个小时,见季南眉头皱起,明显是没有连贯思索的时候,才道:“如何?” 这声音冷静低沉,带着少有的穿透力。季南醒过神来,抬起头,盯着徐默尘看了约有十来秒,方才看清楚来人,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想把心底里的抑郁全部都吐出来,正要开口,徐默尘却拦住了他,道:“你跟我来!” 季南不知他要做什么,他现在时间很有限,但却也知道徐默尘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他脱下手套,跟在徐默尘的后面,一直走,一直走,待走到出口的安检处时,他才知,徐默尘是要带他出去。他停住了脚步,傻愣道:“干嘛?” 不得不说,回归成研究人员的季南,有些呆傻萌愣,他抬头质问徐默尘的样子,完全不是之前那个精明的,游走在权贵政要之间的那个季南。 “出去吃饭!”徐默尘冷声道,“一会儿带你回来!” “我不饿!”季南说完转身就要回去,却被徐默尘一把抓住了,“这是命令!” 一句话,拦住了季南的脚步,他缓缓回过身来,见徐默尘用少有的关切的眼神看着他,他笑了一下,自己此刻已经是军人了啊,那个入伍证,昨天徐默尘便让人送过来给他了,他的编制还是特种部队的,这个男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没有当过兵,不会行军礼,但也知道,军人,最大的原则便是服从,更何况,徐默尘其实是在关心他。 “你的兵,你都会请吃饭的吗?”季南不得不跟着他往前走。 冷哲扑哧笑了一下,道:“那要把他吃穷了。” 徐默尘不语,车从海子湖底出来,徐默尘才道:“去盛宫!” 盛宫是季南待得最多的地方,一瞬间,季南心里满满的全是暖意,这种温暖,是有多少年没有过了,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一个人,慢慢打拼,生活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挣多少钱,拥有多少地盘,成了最单纯的追求,尽管他知道,这些玩意儿多了,最后只会变成最为简单的数字。但,他除了这么活着,不知道还能如何。 一行三人,才进了盛宫,季南便被里面的嘈杂热闹给吸引住了,实在是这声音太过熟悉。他交代了一下迎上来的高管,道:“先带尘少和冷少上去。”然后转身对徐默尘道:“我去看看就来。” 徐默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和冷哲一起上楼。 “哈哈哈,装什么装?不是跟着何大胖子很威风的吗?怎么,现在装贞节烈妇了?”这是洛明的声音。 “不,不要,不!”结结巴巴的声音,颤抖得秋天里的落叶。 ------题外话------ 南海半岛,会是葬了谁的坟墓? 将来的生活,让我们见证一下,天心的设想,会不会成真? 第四十四章 我是处女 , 见季南过来,外围有见到的人忙纷纷让路,一个带一个,就这样人往两侧靠拢,分开一条路在面前,季南的眉头一下子就锁紧了,人群中间,洛明跟前,一个中东血统的女子紧紧裹着身上为数不多的几件薄衣服,瑟瑟发抖,虽是柔弱无比,眼神却坚毅,正是这样的反差,一下子就扣紧了季南的心。 “这是怎么回事?”季南怒道,他边问,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那个中东女子的身上,一如当日他在司微语跟前为洛明遮丑一般。 “哟,季总来了?”洛明拉长了声调,不无嘲讽,她知今日这场戏是演不下去了,很是有些遗憾,遗憾中裹着怒火,指着那中东女子对季南道:“就她?你又不认识她,多管什么闲事?还是说,现在抱上徐默尘这条大腿了,看不上我洛家了?” 季南心头一跳,洛家果然不可小觑,短短两日,便对自己的去向不说知之甚深,也是有所了解。他眉头皱起,就在洛明伸手过来准备一把抓起这个中东姑娘的时候,季南长臂一伸,那中东姑娘一个趔趄,便扑到了季南的怀里。季南并没有就此推开她,姑娘柔弱而泣的神色让他心里很是难过。只是他这般护着,让洛明怒火中烧,果然,当日那个处处维护她的男人如今竟然敢违背她洛家大小姐了。 洛明明知在季南这里讨不了好去,却还是一脚踢了过来,自从那次被司微语扯了裙子之后,她似乎有了心理阴影,只要出门便都是穿着裤子,如今也好方便她动作了。 季南见她一脚飞踢,一时间也怒了,他侧身一转,便将那中东姑娘护在了自己身后,他自己抬手一格,挡在了洛明的小腿上,谁知洛明就此收回,她高跟鞋的后跟在季南胳膊上划过,一阵刺痛传来,白色的衬衣便晕开了一圈圈的血印。 “哼!”一声冷哼,带着得逞后的笑意,洛明瞥了季南的胳膊一眼,正要回身就走,看到十步远的地方站着的男人,她即刻就全身僵住了。 徐默尘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冷漠的神情一如既往,却是洛明一直无法接受的,想起对这个男人的日思夜想,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无时无刻的惦记,换来的永远都是这等漠视与轻蔑,洛明一腔悲情只觉得无处宣泄,她只觉得二十多年的骄傲与尊荣在这一刻塌陷,竟是再无支撑她昂头从这里走出去的力量。 尽管口中已是酸涩干涸,洛明强自咽了一口口水,她走到徐默尘跟前两步远的地方站立,抬起头来,望着徐默尘的下巴,道:“尘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也不管你是如何对待洛家,我洛明只是洛明,我喜欢你,从六岁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二十年,从来就不比司微语少,她可以为你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为你做到,只是,你一直不愿正视,不愿面对,无勇气接受!” 此刻的盛宫,客人很多,尽管这个地方,常常年年地上演一些闹剧,比如之前的司微语和洛明,比如后来的何意与洛明,再比如此刻,红遍了京都半年的绯闻男女主角,但盛宫,依旧是吸引众多年轻男女来的地方。 能够在这里消费的年轻人,自然都是京都的名门贵女和贵公子,他们不会像普通百姓那样害怕祸事沾身,更不会担心支付不起这里昂贵的费用,甚至还能期待这如今日这样看到传说中的男神降临。 不得不说,洛明不愧是高门大户长大的贵族小姐,说话行事处处都带着宅斗的风格,此刻的话里面,当真是处处都设置了陷阱,句句都留有含义。只是,徐默尘不是别人,漫说徐默尘根本就不喜欢洛明,就算是喜欢,当洛家和史岩一起设计了他,将他那张与洛明的床照保留了四年,时时处处想威胁他的话,她洛明怎么有资格说“我洛明只是洛明”,与洛家无干的话呢? 至于她后面说的用来激发徐默尘,“不愿正视”,无胆量之类的话,实在是,只能说洛明聪明是聪明,无奈聪明找错了对象。徐默尘在官场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在看一个人时,无须对方开口,只需他的一个眼神,便能将对方剖析得清清白白,如同一把白骨放在他的面前。他徐默尘,岂是受别人的刺激? 如若有,那只能是司微语了。 全场哑然,只那个中东姑娘抱着季南受伤的臂膀在洒泪。这伤虽深,好在没伤及筋骨。洛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前在袭击司微语未得逞之后,她在她的高跟鞋上便装了暗刃,一来用来防身,二来为了伤人。今日,伤到的便是季南了。季南不是没有看到她后跟上白闪闪的刀锋,在她的后跟从他的臂膀上划过去的时候,他的手臂下沉了一些,如若不然,只怕会伤到经脉,而不是如今的皮肉伤了。 这中东姑娘呜呜咽咽的声音在盛宫寂静的大厅内听得很是清晰,只是,此刻所有的人根本无暇顾及这边,冷哲看着好笑走了过去,在季南跟前站定,对背对着他的中东姑娘道:“巴夏,你再不给季南包扎伤口,他的血就会流光了的啊!” 这中东姑娘正是巴夏﹒克旗,是徐默尘从中东带回来的殖民政府主席的独生女儿,她被何老将军安排进了b大读国文,暂时住在何家,何老将军待她也如同何意一般。她虽然在巴干也是贵女,实在是不能和京都这边的女孩子相比,见过的世面,除了战火,再没了别的,人情世故什么的,也是懂得不多。京都的生活,对她而言无疑是如到了童话世界般精彩。那一日,她跟着何意来盛宫之后,无事便过来坐坐,谁知今日竟是遇到了洛明。 洛明想整她,其实是临时起意,当日在何意手中吃了亏之后,一直找不到机会,就算是找得到机会也未必能占便宜,但这个外来的女子就不一样了。若说要怨,就只能怨自己跟何意走得太近了。 巴夏扭过头来,看到了冷哲,目光越过冷哲的身后,看到徐默尘,身体微微一怔,她有点傻气,当日看到徐默尘的清朗冷峻后,便以徐默尘为终生,到了这边之后,受何意刻意的熏陶,多少也知道这天朝的女子和中东是不一样的,无奈,徐默尘的形象实在不是她这样年轻无知的女孩子能够免疫抵抗的。 好在此刻,还有个更重要的人在跟前,季南是为救自己受伤的,还伤得如此重,她很快收回目光,泪眼巴巴地望着季南,道:“我,我帮你去包扎,我会包扎伤口!而且,做得很好!” 季南似乎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点点头,便带着巴夏上了楼。不得不说巴夏实在是很单纯,若换了京都的姑娘,是绝对不会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单独相处的。她自记事起便跟着父母东奔西走,连年生活在战火之中,她学会了躲避枪林弹雨,却没有学会防备人心。巴干的生活不需要学会这些,那里的人每日里算计的是面包和牛奶,与上帝抢夺生命,那里有功夫去算计旁的? 她扶着季南走得很慢,如扶着一个残重的病人一般,她的泪水和着季南伤口处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毯上。旁边的经理看到了直翻白眼,这地毯又废了,季南高大的形象此刻在他的心里也变得猥琐,居然用这种方式来骗取这种无知幼稚的女孩子的同情心,若说没有企图,谁会相信啊? 季南直接把巴夏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随手将一个简单的医疗箱拿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起受伤的右腕,就那样举着,血依旧是滴着,一滴滴落在茶几上,圆润的血珠汇流在一起形成了一滩狰狞的血水。 好在季南并没有完全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还知道用左手扣住右膀上的大动脉,如若不然,这么深的伤口,只怕就不是滴血了,而是放血。 巴夏弯着腰,纤细苍白的小手小心地凑到季南的臂腕前,犹豫半天,才冷静下来一手轻托住季南粗壮的臂腕,她的手柔软,指尖冰凉,细细麻麻的感觉如触电一般,瞬间传遍季南的全身,他的身体头一次因为女人的触碰有了反应。这种反应让他震惊,也觉得难堪。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有种条件反射地想要收回,却并不舍得。 巴夏的雪白的脸此刻胀得通红,鼻尖的血腥味却在提醒她并不是忌讳男女大防的时刻,更何况她之前在巴干当过志愿者,救治过很多伤病员。她右手拿了棉签和碘酒,将伤口洗净,伤了止血消炎的膏药,然后用绷带仔细地绑上,临了,还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 不得不说,巴夏的手很巧,经验积累下,伤口包扎得很成功。季南抬眼去看她,只看到她眉眼弯弯,幽黑翘卷的睫毛上还残留着两颗泪珠,如晨起沾染在蝶翼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季南心底里对她的怜惜更甚。 “你叫什么名字?” 巴夏收拾着药箱,雪白纤细的小手在季南面前如同扑闪的天使的翅膀,巴夏停了下来,她微弯着腰,扭头去看自己右侧的季南,季南坐直了身子,与她正好是平视的角度。季南的一张俊脸就这样撞入了巴夏的目中,深邃的五官,专注并不威严的神色,目中带着怜悯的神情,突然之间让巴夏难以招架。 这种感觉不是对徐默尘的那种仰望与敬慕,想要追随;不是对英雄的崇拜,而是单纯的心动。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得让巴夏想要逃,却又不愿,她的手抖了抖,不可自抑,她垂下脸,道:“巴夏﹒克旗。”慌乱之下,她的身子一歪,一脚便踏错了地方,踩在季南的脚上。 “啊,对不起!”感觉有些异样,巴夏的慌乱让她来不及去体会,季南宽厚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臂膀,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道:“没有关系!” “你,你的脚,疼不疼?”巴夏盯着他的左腿,关切地问道,她穿的是何意帮她挑的半高跟的鞋子,后跟钉上去应该会很疼。 “无碍!”季南说完,为了打消她的担忧,他缓缓地提起自己的左腿裤脚,露出了一截黝黑的“腿”,金属所铸。 “啊!”巴夏没有发出声,她惊慌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季南的眼死死地盯着她的神色,她的如琉璃一般的双目中滚出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滴滑落,她缓缓地蹲下身子,颤抖的手伸过来,缓缓地,想要去触碰季南的假肢,就在指尖将要碰上的一瞬间,季南的手一松,裤腿滑落下来,将她的手指隔绝在外面。 如此冰凉的感觉,他不想她触碰。 巴夏有些受伤,她抬起泪眼去看季南,却见季南唇角微勾,扯出一丝笑,对着她的眼道:“很久了!” 很久了,已经习惯了。很久了,我们该下去了。 季南站起身,让巴夏走在前面,巴夏却没有就此就走,问道:“你的伤口,要不要去打针?” “不必,晚些时候,我会换药。”季南道。 “可是,你只有一只手能动,怎么办?”巴夏担忧地问道。 “单纯地上药还是可以的,大不了不包扎吧!”季南无所谓地道。 “不行,伤口暴露,会沾染细菌,感染了会死的,我下午有时间,我来帮你吧!”巴夏真诚地道。 季南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劳烦了!” “还是在这里吗?”巴夏指着地儿问道。 “是的。”季南再次点头。 楼下,徐默尘环视一圈正呆傻地望着自己这边的人,都是京都各世家的贵族公子小姐,太平盛世下,日子过得很是刺激奢华,每日里除了到处找点乐子,似乎想不出要做什么了。此刻,竟是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眼前的洛明身上,这还是他头一次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看自己,洛明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颤,她知道,司微语走了,去了墨西哥,被银狮捆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若换了从前的徐默尘,必然是要想了办法把她带回来的,但这一次,徐默尘空手而归,将司微语独自一人留在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是什么意思?洛明如此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出。 徐家的太子爷,是京都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不说他的身世背景,不说他的惊才绝艳,不说他的睿智谋略,单说他这张脸,这副皮相,已是幻惑得人心不满,如谪仙在世,修罗重生。 徐默尘足足看了她有十秒,那般专注,实在是前所未有,就在洛明感觉足有三世轮回的时候,徐默尘开口了,只听得他道:“徐家的男人从来没有娶应召女郎进门的习惯,我不太清楚现在睡一晚的价位是多少,如果嫌少了,去找我的秘书结算。还有,这种事最好别让我太太知道,她手段狠辣,你若是因此丢了命,别管我没提醒你。” 这是一个典型的已婚男人对找上门来的妓女的真诚告白?徐家尘少招妓?而且招的还是洛家小姐,这世界要不要这么玄幻?顿时,所有看洛明的眼神顿变,当真是各种神色都有,顿时议论纷纷,各种花心痴心碎满地的也有。 “尘少太太是谁啊?好像还没有举行婚礼吧?”有个胆大的女子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听到问起自己的太太,前一秒还在和“应召女郎”倾心交流的男人顿时眉眼含笑,整张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如春日里的海子湖,让人心醉神迷。这还不算,他勾唇一笑,如疏柳新绿拂过湖面,掠起片影流光,勾魂摄魄,清朗的声音如魔音贯耳,“我太太司微语现在不在国内,等她回来,我们会一起向大家宣布我们的婚事。对这位小姐,我也很抱歉……”他盯着脸色苍白,如丢了三魂七魄的洛明,貌似真诚地道:“很抱歉,今生今世,我永不会背叛我的妻子,我也永只会有她一个女人,我对我太太的忠诚绝不亚于对国家的忠诚,所以……” “住口!”洛明一声爆喝,截断了徐默尘后面要说的话,她怎么允许,怎么允许徐默尘再这样羞辱她?她怎么允许徐默尘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更加让她不堪的话来? 这就够了,还有什么,比这一招更加让她鲜血淋漓。那张床照,曾被大肆宣扬,把她推上一个女人至高无上的地位,不管徐家的人是怎么想,不管司微语是怎么不屑,至少在这京都人的眼里,她是徐家既定的太子妃,是徐家未来的大少奶奶,是多少京都女子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就算后来因了司微语的那一招景豪玉石店的“反客为主”,让她无地遁形,但也不至于将她逼迫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就算,她后来出手将那套珠宝买了下来,就算有了各种猜疑,但事实真相如何,世人不得而知。绝不至于到如今这种被徐默尘沦为应召女郎的份上。 她,洛家的千金大小姐,因了那张床照,最后被徐默尘打上了应召女郎的印鉴。她将永无翻身之地。再也没有人比徐默尘更有资格来为她做这样的定位。在这京都,众目睽睽之下,爬过徐默尘床的女人,也只有她洛明。 在一场绯闻之中,最后受伤的永远只会是女人,更何况是死缠烂打的女人。 “徐默尘,你这个混蛋!”洛明气怒之下,口不择言,她扑上去准备动手,便被盛宫的保安给拦住了。 徐默尘又怎么会让她近身?冷哲更是毒舌,笑着道:“洛家落败到这种程度了啊?话说,尘少给的费用是不是很高啊?一晚上多少钱?” 徐默尘笑了一下,道:“你应该说我运气不好,就召了一次,就摊上这么个不专业的。” 两人边说边往楼上走,他们的话留在这大厅里,再次激发了众人的公愤。话说你干的是这种职业,人家尘少也没少给钱,钱货两讫之后就再不相干,这洛明竟然自编自导自演了一曲想要上位的闹剧,竟然还骗了众人的眼,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胡说,他诬陷我,我是清白的,我还是个处女!”洛明几乎是疯了,声嘶力竭地怒喊道,只是上楼的男人,兀自有说有笑地走着,没听见一般。 “哦!”几乎是异口同声,恍然大悟的叹息,自此,京都的这一场“床照”闹剧,才全部解密,事实的真相才彻底浮出水面。无论是徐默尘招妓也好,还是洛明为了嫁入徐家栽赃陷害也罢,至少报纸的头条,洛明的“答记者问”,全部不是真的。尘少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清高自傲的男子,他的形象在众人的心中依旧,只司微语这个名字,从这一晚开始,在京都盛传。而洛明,凤凰变成了落汤鸡,人的骨子里都有捧高踩底的劣根性,更何况是京都的人,人人都是两只势利眼,一颗名利心,当日的奉承有多少,如今的嘲笑讽刺,轻蔑白眼,就有多少。 当下,便有那心思不正的上前来,抬手扶住洛明的肩,对神思恍惚的洛明道:“走,跟爷去!” 洛明一心想进徐家,一直以来除了对徐默尘很大方之外,从来都是洁身自好,除了自家父兄,连外面男人的手都没碰过,怎么可能会让人这般亵渎?她正好是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此刻送上来一个不要命的,她怎么还会放过? 她反手一扭,一个擒拿手,那人的臂膀便扭曲过来,差点脱臼了,“你干嘛?”这男的也是个公子哥儿,家里多少有点权势,自然是怒了,全然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洛明见他死无悔改,正要用力,便听到一个声音道:“洛婷!” 洛婷抬目看去,人群的后面走过来一人,手里端着杯子,他扫了一眼弯腰被扭得跟麻花一样的男子,对着洛明道:“放过他吧,是我的一个好哥们儿,就这性子。” “宇哥,快让她放了我!”这男子此刻如抓了根救命稻草,也不管之前是不是和司新宇有仇有怨了,这洛明,只怕是疯了。 “好哥们儿?哼,无耻!”洛明再次要用力,却被司新宇一把扣住了手腕,她正要发犟,今天所有见过她丑态的人,都不可饶恕,却听到司微语道:“他是舅舅下面的一个营长的儿子,舅舅还指着他爸爸帮忙呢。” “帮什么忙?”洛明瞪眼问道,似乎司新宇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连司新宇也要一起揍的样子。 “你说呢?” 司新宇的手下用力,神色顿时让洛明了然,洛明轻哼一声,松了手,将自己的手腕从司新宇手中抽出来,然后对这男子道:“先饶过你!” 这男子本就一肚子的火,此刻被司新宇解救出来,没有了性命之虞,哪里还会怕洛明,正要出言反击,却被司新宇截断了,他指着这男子对洛明道:“熊峰,这是我表妹洛明。” 两人都是轻哼一声,扭身用背对着对方。司新宇丝毫不介意,他抬手揽着洛明的肩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和司新宇小时候常在一起玩,长大了之后,她一心追逐徐默尘,和兄弟姐妹之间来往得并不多,司新宇搬到洛家来住时,她也曾极力反对,无奈姑姑的事,到底还是受了洛家的牵连,虽然后来死期改无期,到底是出狱遥遥无期。也算是抵了洛川的罪。爷爷的坚持,自己母亲林瑞的默许下,洛明也打消了反对的念头,不能不说,其实她内心底里是在想,她终究也是要嫁出家门的女孩儿。 司新宇将洛明送回来之后就独自进了房,他的房间是在三楼,经过二楼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林瑞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是平日里常有的那种状态。他笑了笑,正好今日他也想。原本是准备出去找个年轻一点的,却被徐默尘这么一闹,又要送洛明回来,想到方才搭手在洛明身上的那种酥软的感觉,他似乎更加有些遏制不住了。 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门上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这一层除了洛明就只有他,心头一喜,却又很快否定了心里的想法,他起身去打开门,门外的人闪身而入,便被他揽进了怀里。 并不是以往的那种态度,这一次,林瑞想要推开他,无奈司新宇到底是男人,又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林瑞躲开了司新宇凑上来的脸,道:“你和明明是怎么回事?” “怎么?吃醋了?”司新宇调笑着道。 “少说废话,你……”林瑞就要发怒,却被司新宇堵住了嘴,他的手上下其手,林瑞顷刻就软了。 半响,司新宇才松开她,对瘫软在怀里的半老徐娘道:“她被徐默尘欺负了,我只是送她回来。你放心,她是我表妹呢,和你不一样。”他说着,手便摸下去。 这一晚,司新宇的战斗力很强,林瑞只觉得她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如此舒畅过,生命的春天再次来临,是前世今生都没有过的巅峰。 而司新宇,从林瑞那张脸上看到的却是一个更年轻的,更有活力的女子,仅仅是挨着她的肩,便会有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林瑞就算是再身子软,也不敢在这里过夜,她在床上休息片刻,看了一眼已经呼呼大睡的男子一眼,她的目光在男子身下的那个地方盯着看了半响,才不得不起身。在浴室里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身子,下身一股热意随着水流出来,她倒是不怕怀孕。洛寒不喜欢用避孕套,所以生了洛夕之后,她就上了环,倒是方便了今日,省得中间隔了点什么,不畅快。她发现,其实司新宇也不喜欢。 等到体内的液体排得干净了,她才穿了睡衣出来,蹑手蹑脚地出门,下了楼。待推开了房间,却是吓了一跳,当真是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很快她就回过神,冷声道:“你回来做什么?吓我一跳。” 很奇怪的是,洛寒竟然没有问她这么晚去了哪里。他回来后房间里就没人,只留着一个被窝,他在这里坐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也不见林瑞回来,此刻看到了,又见她一副冷面孔对着自己,洛寒心底里竟然升起一阵怜惜,这份怜惜让他认知到,原来这么多年,他当真没有把这个女人当做是自己的老婆。 他坐在床上,还是回来时的模样,一身军装,姿势一点没变,进来时是什么样子,此刻还是什么样子。只抬头看着林瑞,道:“夕儿在美国,川儿,我把他送到了一个岛上,那里很安全,也很好,明明,你把她照顾好,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奢望着能够嫁到徐家去,安分地找个好一点的人家嫁了。”他从身上摸出一张卡,缓缓送了过去,“这里面是我所有的积蓄,足够你们母女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 “你要去哪里?”林瑞抬手挡住那张卡,似乎是一颗炸弹在自己面前,她的泪水滚滚而出,二十多年夫妻恩情,这些日子以来的愧疚,沉沦的悔恨,交织成一张巨网,让她避无可避,她一下子蹲了下来,望着洛寒的脸,性与爱剥开之后,自然是爱会占了上风,她自青春年少便对洛寒爱慕景仰,二十多年聚少离多,就算是同床共枕,也是求而不得,如今怎么经得住洛寒如此温情? 说到底,林瑞终究只是一个可怜人。 洛寒轻轻地拨开她,动作很柔和,却果断坚决,他站起身,朝窗边走了两步,望着外面夜幕之下,月色如水,缓缓道:“这次军演,关键非常,不亚于……一场恶战,明明马上就毕业了,如果可以的话,就找个寻常的工作,不要进部队了。” “为什么?”林瑞上前两步,若是换了从前,她也不会在意洛寒喜不喜欢,是一定会扑上去圈住他的,在她的眼里心里,就算洛寒不爱她,他洛寒也只是她林瑞的男人,所有物,全身上下都是她的。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命运,往往只在一个转身的刹那,便天翻地覆。“不是军演吗?” ------题外话------ 印证了小剧场《总攻大人》里的内容。 现在妞儿们知道,巴夏是谁的了吧? 第四十五章 罪魁祸首 , 洛寒略皱了皱眉头,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看着与他两步之遥的女人,最后还是笑了笑,道:“总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说完,从林瑞的身边侧身而过,尽量不去触碰对方的身体。不管是生还是死,他总是会回到这里的。 洛寒出门之后,并没有下楼,反而是往楼上走,他走到洛明的房门前立定了,站了半响,房间里一片安静,听不到半丝响动,可在洛寒的耳中,却能听到洛明平稳的呼吸声,睡梦中的苦笑声。洛明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在产房里双手从医生的手里接过她的一刹那,孩子柔软的身体瞬间软了他一颗钢铁锻造的心。他想,他或许不会是个好丈夫,但一定要做个好爸爸,只可惜,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的这个最寻常的心愿也没有达成。 他把自己所有持的洛氏的股权全部都转到了洛明的名下,他给林瑞的只是他财产里的毫不起眼的部分。 不得不说,洛明是他的三个孩子中,最没有心计,却最应该得到幸福的,她单纯,虽然不善良,但能力有限,害不了别人,这样的孩子,如果生在寻常人家,嫁个男人,无心无肺地过完一生,是多么幸福。只可惜,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到徐默尘,不该和他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从此,活得完全不是她自己。 四年前,盛宫的那一晚,洛明这点简单的心思全部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她的弟弟洛川,还有史岩。这点算计,如若是落在别的人身上,阴谋破穿的时候,或许花点钱就摆平了,何至于闹到今天不可收拾的地步? 夜已经很深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会亮了,洛寒转过身,军靴在铺了地毯的走廊里走得无声无息,他在下楼梯前停住了脚步,前面,最头上的一间房是司新宇的。他姓的还是司,但京都人无人不知他其实是个笑话,是他的妹妹洛婷和一个乞丐般的人生的野种,这个孩子曾经写在司家头上二十多年的耻辱,而如今,这个耻辱被司家踢到了洛家。 洛寒是多久前知道的?洛婷怀上这孩子之后他就知道了,他也知道林瑞和洛婷之间的那些恩怨,只是,他一向懒得管。这些毒瘤,如果早拔除,怎么会祸害到整个家族?那时候,他只是在想,这些事与他无干,他也管不了,这个家当家的人是老爷子,持家的人是林瑞,他一向插不进手。 他是军人出身,五官敏锐非凡,方才在林瑞的房间里等的时候,他是清清楚楚地听到瑟瑟的,细微的声音从顶头的那个房间里一路延续下去的。他是侦察兵出身,绝不会听错,更不会把方向听反了。 洛寒在这里也不过是站了片刻就下楼了,他走得很快,就算是知道二楼有个人站在栏杆旁望着自己,他也是脚步飞快,几乎逃离一般,至出门,他都没有回头。 叶承安排妥当的人把巴夏送回何家之后,才和徐默尘两人会合回到了海子湖底下的实验室。徐默尘原本是准备问一下有没有突破性的进展的,再看到季南那种状态后,就一直没有问了。 但,离开时,季南申请当天下午出去一个小时,以后每三天出去一个小时的要求时,徐默尘静默片刻,点了点头,只嘱咐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说完,带着冷哲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季南喊住了。季南靠近两步,低下头,道:“‘机械人’破解,不是没有希望,只是……”他抬起头,盯着徐默尘凝重的双眸,道:“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冷哲的心突地一颤,不知为何,他心里头一次感到紧张,季南说的代价之大,让他有种承受不起的感觉。季南是谁?徐默尘又是谁?让季南都觉得徐默尘承受不了的代价又是怎样的? 冷哲抬眸去看徐默尘,他依旧一脸沉静,与这黎明来临之前的黑夜一般,只觉得凝重深远,却未看到一丝为难。徐默尘在季南肩上拍了拍,道:“她是殖民政府主席的女儿,与你,颇有渊源,好自为之!” 季南全身一僵,回过神来时,徐默尘已经带着冷哲走出去好远,他气得发怒,也只能对着徐默尘的背影骂了一句:“你狠!” 徐默尘说这话,不过是给季南施加压力,但不得不说,徐默尘绝非仅仅是传说中的英明神武,他还没细说,徐默尘似乎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竟然这般逼他。 巴夏,季南想到当日在银狮,突然只觉得,前面的路,明天和未来,他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了。如果巴夏知道,“机械人”其实还有他的一份贡献在,会做何想?一个人,要怎样才能面对一个祸害了她的国家,毁了她家园的人? 冷哲开着车,凌晨时的路况很好,几乎没有什么车,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也是车速极快。车出了城区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冷哲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徐默尘,道:“他说有破解的办法,代价很大,会是什么?” 其实,徐默尘是军校毕业,在军校时学的专业也不是国防科技方面的,就算有所涉猎,也比不上季南这种从麻理出来的理工科生。但冷哲却有种预感,总觉得徐默尘一定会知道。 过了半响,徐默尘才缓缓睁开眼睛,道:“取决于天上的那颗卫星,那颗卫星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最难实现。最难开的锁,往往钥匙最简单。” “那我们就炸掉那颗卫星。”冷哲一听是如此简单的办法,顿时就豪气万丈。 “银狮在尤瑞手上,军工虽然不景气,市场份额逐年递减,被乔离抢占了不少,不是因为他比他老子差,是因为他的心思不全在这上头。他能够研发出‘机械人’这样高端的智能武器,就说明他的头脑非凡。他会把那颗卫星的命运,和整颗地球绑定,不会让任何人轻易动的。” “他怎么会想得出研发‘机械人’这种武器?”冷哲觉得,想出这招的人,都是疯子。 “不是每一个国家的人,命都很值钱,或许在巴干这样的地方人命不值钱,但在别的国家,就算是在我们这个国家,人命都比天高。历来的战争起源,无一不是为了抢夺资源。现在这个社会,资源越来越少,人的命却越来越值钱,每一个国家政要的压力都很大。你说我们国家,如果现在说要打一场仗,你算算,会有多少人会选择退伍?时代不同了,光研发高端的武器,解决不了太多的问题。一旦战争打响,总会要死人,老百姓不乐意,不支持了,这仗还怎么打下去?‘机械人’这个创意,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生不灭,能够想出这一招的人,才是天才。” “你昨天的那个点子,抢占终端客户数据,不也是天才么?”冷哲由衷地赞道。 徐默尘的脸上并无喜色,他的思绪被冷哲的话勾起,虽然依旧是闭着眼,脑子却在高速运转。不管有多少方案出炉,徐默尘都对季南的话深信不疑,代价的确会很大。 而且,这场战争,最后只能是以私人恩怨的方式来结算,任何一个国家,都已经没有实力来承受一场战争了。 军演在即,徐默尘在给司微语通了最后一个电话后,便关机了,所说的,除了那些甜言蜜语,如今最多的便是让她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身体。他虽然关机,但却将特种部队的一条特殊专线开通了,一旦司微语那边有事,将会在第一时间以其他的方式联系上他,绝不会有半秒钟的耽搁。 他希望,一切都能够等着他从军演回来。 叶承从徐默尘那里回来之后,就约了徐向晚。徐向晚搬回徐家之后,虽然没有说对顾迟不理不睬,但投入工作上的时间和精力却是多了不止一倍。生活一下子回到了婚前状态,这种模式让她非常满意。 两人约的时间是晚上,徐向晚和叶承是打小就认识的,从小结成联盟战线和徐默尘斗智斗勇的经历不少。她也就没拿叶承当外人,叶承说会过来接她,她也不推不让,在办公室里等着。 大约到了六点多钟的样子,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叶承还堵在路上,徐向晚暂时也有事,还在办公室忙着。顾迟下了班便和往常一样过来,他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楼顶上,徐向晚的那间办公室的灯亮起,大有打持久战的意思。顾迟将车停到路边的停车位上,熄了火,正要推开车门上去看看,便听到外面一声急刹。一辆豪华跑车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在怡凡的大门口大喇喇地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男子,身形有些熟悉,再一看,认识。 “你们徐总还在吧?”叶承边问门口的保安,边往楼上抬头看了一眼。 “在,在!”那保安十分殷勤,若是别的人这么停过来,早被撵开了,这保安在怡凡干的年头很有些长了,跟叶承也熟,丝毫不觉得停在门口的跑车有多碍眼。听叶承问起徐向晚,忙不迭地开了门,往里头引。 听说是找徐向晚的,顾迟也忙下了车过来,他在这里举行过一次声势浩大的求婚仪式,整个怡凡没有人不认识的,他没有像叶承那样和保安套近乎,那保安也绝不会上前拦着他,顾迟便跟在叶承的身后,一前一后的进去。 徐向晚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秘书室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她手边泡了一杯茶,在和电话里的人聊得热乎,偶尔笑声传来,也很是欢快,笑声过后,只听得她道:“你还说呢,那次婚礼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的脸黑得有多厉害啊,换了我是来参加婚礼的人,我还以为是葬礼呢。” 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远隔了重洋的司微语,只听得司微语在电话里道:“姐,你可别瞎说了,那次,是我不好……”说起自己当时的囧事,司微语到现在也是后悔不迭,虽然徐默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什么,上次她在电话里告知自己怀孕的事,徐默尘毫无反应,还反过来说那些安慰的话,像是司微语在假造怀孕的事,司微语怎么就不知道他心里是记挂着当时她逃跑的事呢。 要说徐默尘一向都不怎么记仇,他向来是有仇就报,但对司微语,那可就不同了,他会一直记着,一直记着,慢慢地报,钝刀切肉一样,让你死不了,但时时痛着。 “哎呀,我说,你怎么会以为自己不能怀孕的了?你又不是医生。”徐家的人一直就觉得奇怪,司微语不能怀孕的事,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哎呀,说起来我烦得要死,那天手术做完后,我还躺在手术台上,听到两个医生在说那些话,我还专门听得很清楚,有个医生是从总政医院过去的呢,不会听错。”司微语便把那天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么个破地方,谁会去啊,又不安全……”说到这里,徐向晚惊叫一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顾迟去过……” 正说着,办公室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徐向晚知是叶承来了,过来谈的事情又是相当重要,便对司微语道:“你等着,我晚点给你打过去,我现在有事,你的亲亲表哥来了。” “呵呵呵……”电话那端传来笑声,然后是嘟嘟嘟的声音,徐向晚挂了电话,正要起身去开门,门开了,一下子进来两个人。 原本是要和叶承谈事情的,看到顾迟进来,徐向晚却奔了过去,一把拉住顾迟道,“你想一下,还记不记得去年年前你去xj的事?” 一说起xj的事,叶承也不说话了,xj那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对司微语影响也很大,他静下来,看着顾迟两口子。 顾迟原本看到徐向晚对他这么热情,心里头很是高兴的,这会子一听是问事,虽然有些失落,却也不敢不好好表现,正是追妻的关键时期呢。他仔细想了想,道:“怎么了?” “你想想,有没有去过一个手术室?和一个医生说过什么?”说着,徐向晚把那天司微语在手术台上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她紧张地看着顾迟,想从顾迟的脸上找到一点希望。 顾迟智商很高,大凡智商高的人,记忆力绝对不会差,听到大约一半的时候,他笑了,点头道:“我上次去,除了去做研讨会之外,还帮一个出了车祸的孕妇做手术,那孕妇伤的很重,腹部撞伤严重,幸好送治及时,手术做得也很成功,只可惜胎死腹中,那孕妇的子宫受损严重,缝合面积太大,以后只怕很难受孕。那孕妇和那医院里的一个医生是亲戚,我做完手术,过去和他说一下病人的状况。” 叶承在旁边总算是听出了点名堂,也总算是明白当日司微语出走是怎么回事了,敢情当时她以为两个医生讨论的是自己呢。虽然有些傻,但这种事摊上是谁也会以为是自己的呢?叶承瞥了顾迟一眼,心底里是极瞧不起这个人的,白长了一个好使的脑袋,行事说话全然不会考虑旁边人,他真不知,徐向晚这么伶俐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这个智商180,情商为0的傻瓜的。 徐向晚听了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她心里在想幸好没有铸成大错,如若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她将顾迟轻轻地往外推了一下,扶着自己的额头,道:“你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怎么了?”顾迟不退反而向前两步,扶着徐向晚关切地问,“没感冒吧?” 叶承有些恼火,不阴不阳地道:“你知不知道,当时那手术室里还躺着一个刚做完流产手术的人,那人以为你说的是她,原本是要和自己未婚夫结婚的,就为你说的话,和她未婚夫分手了。” “啊?你说的是真的?”顾迟是医生,当然知道医生说话要讲究分寸,格外不能在病人面前随便透露病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司微语和徐默尘分手的原因,当时王怡还单单为流产会不会影响受孕的事问过他,若是换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一联想就能联想到司微语,但这个人换成顾迟之后,就要另当别论了,所以他还追问了一句,“那人是谁啊?不会是熟人吧?” 若不是熟人就好办了,这是顾迟最为单纯的想法。徐向晚只觉得更累了。 叶承和顾迟不可能不熟悉啊,应该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思维方式,但是,这一次被害人成了自家妹妹就不一样了,叶承在想,老子对付不了你,自然有人对付得了你,便道:“是微微啊,就为这事和默尘分手的,你觉得,你差点害得默尘没了老婆,他会放过你吗?” 吓也要吓死他!果然,顾迟的脸瞬间就白了,顾迟是从来就知道徐默尘的人啊!他望着徐向晚的双眸中神色祈盼,只差两泡泪了。正可谓,又可怜又可恶啊!叶承却不知,人人都会有执念,越是思想单纯的人,对感情的执念越深,比如小孩子。而一旦成为他们心中的执念,便会成为他们生命的全部,全心依赖,心心念念。顾迟便是这样孩子心性的人。只是上天不会把所有的幸福赐给一个人。徐向晚看中顾迟,便是看中了他的心性,她只想和他一起过简单的生活,衣食无忧,一生到老,却全然忘了他家里还有个同样豪门出生的母亲,且是那样的尖酸刻薄。 心中虽也有许多怨气,但,冷淡了他这些天,此刻看到他如孩子般望着自己,徐向晚的心顿时就软了,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伸出的手,她挽着他的手,虽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顾迟是很容易满足的人啊,当即想的并不多,却笑逐颜开,傻呵呵地站到了徐向晚身后。 “怎么来得这么晚?”徐向晚对叶承抱怨道。 叶承明知徐向晚是因为自己吓唬了她老公,才拿他迟到说事,这等事,叶承自然是不会计较了,偏着头道:“已经是快的了!”虽然都是在二环内,但一个东,一个西,又是下班高峰期,能这么快赶过来,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说实话,叶承这么做,其实也不为过。说起来,司微语误会的事,应当算是一次医疗事故,叶承心疼妹妹,那是真心的,没找顾迟麻烦,也是看在了徐家份上。如若不是摊在顾迟身上,不管是哪个医生干出这种事,依徐向晚的性格,那是早就找上门去了,不说灭了那家,最起码也要狠给点颜色。 无奈,现在一边是亲弟弟和弟妹,一边是自己老公,徐向晚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倒霉过,诸事不顺! 叶承过来之前,徐默尘是打过电话了的,徐向晚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最起码很清楚是大事。见叶承没有要具体谈的意思,便对顾迟道:“你先回去,我和叶承有事要说。” “我在门口等你!”顾迟是绝对不会先走的,说起来,他也已经很累了,昨天晚上一个手术做了十多个小时,才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儿就掐着徐向晚下班的时间赶过来,如若不是追妻事大,估摸着他站着都能睡着了。 徐向晚是精明人,察言观色是本行,自然不会看不到他可以与国宝熊猫媲美的黑眼圈,猜也猜得到肯定是从手术室里刚出来的,也知顾迟执拗得很,便喊了自己的司机过来,将顾迟交给他道:“送他回老宅子那边去。” “晚晚!”顾迟一听这话,便紧张地喊道,身子虽然被徐向晚推着往外走,手却是扒着徐向晚不放,竟是让人看出些生离死别的气氛。 徐向晚自然是不舍得的了,她握住他扒在自己身上的手,安抚道:“你回老宅子那边等我。”想了想又道:“你不回去没问题的吧?”她的那个高贵的婆婆,曾经史家的大小姐史敏,对儿子的管控,那是叫一个严。徐向晚在顾家过了这么些日子之后,对顾迟的爱中,搀和了太多的怜惜,她有时候在想,也难怪顾迟那么早就选择出国,在国外一呆这么多年,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是回来娶晚晚的”。 “没关系,我已经跟妈说过了,我这几天很忙,没时间回去。”顾迟一听徐向晚邀请他留在徐家老宅,心底里就高兴,他们新婚燕尔,如若不是家里的一些矛盾,正当是享受你情我侬的时候。 “那就先回去吧,我晚些时候回去。”徐向晚再次将他往外面推了推,这一次,顾迟毫无负担地走了。 徐向晚收拾了一下,拿起包包对等在一边的叶承道:“走吧,先去找地方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两人工作劳累了一整天,已是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怡凡的楼顶上有最豪华的中西餐厅,价格相比外面来说便宜很多,请的都是全球顶尖的厨师,味道极好,只可惜只对内开放,并不对外营业。 叶承来这里吃的次数也是不少了,当即就领头往顶楼去。此时的人不是很多,多是一些在加班的,或是与朋友约会的来此。徐家的人有专门的通道和常年固定的包间,就算是上来也是悄无声息,不会打搅别人,更不会对员工造成压力。 等菜的时候,徐向晚有些沉不住气了,道:“说说吧,是什么事?默尘已经跟我知会过了,这里很安全!” 叶承沉吟片刻,当即把徐默尘的一系列设想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觉得如何?”他说的过程中,一直关注着徐向晚的面色,不得不说,徐家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种冒险的精神,如此大的手笔,颠覆世界的梦想,如果没有一个宽广的胸怀、一个强大的心脏和一个睿智的头脑,是绝无可能会理解这种设想,更不会如此跃跃欲试的。 徐向晚还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叶承便知她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了。其实,这也不难想象,能够和徐默尘相掐这么多年,还一直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这样的女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事情如此简单!徐向晚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郁之情,目光无意识地看着前方,明显就是处于沉思状态。有的人就是这样,看到的永远是光辉的前景,越是苦难,越是想去挑战。成功与失败,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差异。 叶承放下心来,专注地吃着盘中的食物,而徐向晚则用指尖沾了水,在桌面上比比划划,道:“默尘说三个月,你这边有把握吗?” 叶承想了想,道:“他说的三个月,并非是三个月处理掉这两家,而是在这两家倒台时,能够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徐向晚点点头,她权势浸淫日久,对京都的局势也是相当敏感,只是,她现在有一点疑虑,史敏是史家的人啊,如若史家走到尽头,那她和顾迟只怕是更为艰难。也难怪徐默尘回来的当日,便对顾迟说让他们离婚。 当时,她以为徐默尘只是为了给顾迟施加压力,现在才明白,她当真是小瞧了徐默尘了。如果说,徐默尘只是为了权势利益来对付史家和洛家,徐向晚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哪怕这么想想,也是亵渎了徐默尘。 不管怎么说,她必须现在马上就弄清楚,事情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她连饭也吃不下了,推开盘子,对叶承道:“这个项目,策划、组织和操作,都由你来做,资金由怡凡来筹措,另外,我不知道默尘有没有跟你说清楚控股的事?” “没有,股权怎么安排?”叶承无可无不可地问道。 “怡凡控股百分之五十一,景豪控股百分之二十五,剩下的是叶氏。”徐向晚道。 叶承愣了一下,他不相信凭徐默尘和徐向晚的精明,估算不出叶氏的资产,竟然能够在这个项目中控股百分之二十四?打死他都不相信,他摇摇头,道:“我能占多少股份,以后再说,现在先把项目做起来。” 徐向晚对他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如若不然,徐默尘也不会如此信任他,大胆地让他来负责这个事关怡凡前途命运的大事,她向来欣赏叶承的为人,真正具有沈清婉的风范,她点点头,道:“若是这样,以后再说,我有点事,先走了。”她说完就要起身。 “慌什么?”叶承出言拦阻道,他优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如此最好!徐向晚道,她也懒得还要去停车场取车,跟着叶承一前一后地出来。 这个季节,京都的白天很热,晚上却很凉快,从海子湖过来的风,透过窗户扑进来,一扫之前的暑热,全身有股清凉。路上的车虽然不多,但叶承的车开得不快,累了一天,就这么悠着,省点力气。其实他和徐向晚完全不同路,连方向都是反的,这个时期,京都很不安稳,徐向晚嘴巴虽毒,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弱女子,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 “你这边,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独来独往。”叶承侧目看了一眼徐向晚道。 “我知道了!”徐向晚道。最近这段时间,和顾迟之间的事,耗费了她太多心神,竟然连最起码的安全问题也忽略了。 话刚说完,迎面过来两台车,一前一后,和他们迎面而来时,叶承眼角余光扫到黑乎乎的枪口,他惊呼一声“趴下!”抬手便按下徐向晚的头,子弹从两人的头顶呼啸而过,打在路边的一个店面墙上。 叶承反应也很快,一脚油门踩下去,车便如离弦的箭,眨眼便和旁边的两台车错过了。 叶承将车窗升了上来,前面并没有来车,后面也没有车跟上来,想必是对方一击不成,就此罢手了。虽是虚惊一场,这一惊,着实不小。徐向晚坐起身,靠在椅背上时,全身已经瘫软无力了,平生头一次遭遇枪击。 ------题外话------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第四十六章 差点死了 , 车安全地驶进徐家院子的时候,徐向晚还没有回过神来。顾迟一直等着,早就奔了过来,拉开右侧车门,见徐向晚苍白着脸,傻愣地看着前方,他喊了一声,徐向晚才回过神来,见是顾迟,扑身过来就开始哭。 叶承是见惯了的,原本觉得没什么,此刻听到徐向晚的哭声,倒真是吃了一惊,他认识徐向晚年头久远,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哭呢,正想要嘲讽两句,想起远在墨西哥的司微语,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悲戚。 “怎么了?怎么了?”王怡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她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徐老爷子和徐庭白,也都相继在问。 顾迟将徐向晚从车上半拖半抱地拉下来,低声安抚两句,这会子他倒是聪明了,问叶承道:“你们怎么了?” 王怡这才注意到叶承,忙往屋子里让道:“来,有什么事进去说,顾迟,你和晚晚回房去吧!” 有叶承在就好!只是徐向晚抹了两把泪,摇摇头,道:“我还有事呢。”惊吓过后,她又觉得很有些丢人。 进了屋,叶承也就将遇袭的事一带而过,众人还没说什么,顾迟却不干了,嚷嚷道:“这,这京都的治安怎么这么差?都没人管的吗?” 对顾迟的这种表现已经见惯了的人,只当是没有听见。王怡便对叶承道:“你今晚就别回去了,我让人收拾间客房出来,你将就一晚上。” “不用了,我一个人没关系!”叶承说完就要起身。 徐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道:“留一晚,明天再说!” 老爷子发了话,叶承就不能再坚持了。对方竟然知道他和徐向晚的行踪去向,京都的路纵横交错,能够算到他们会走哪一条路,这的确让他很不安。现在,他并不知道,对方想要对付的是他还是徐向晚,抑或是他们两人。 已经很晚了,徐老爷子看了一眼已经镇静下来的徐向晚,稍微放心下来,他对顾迟道:“顾迟,你先去休息,我有点事要和向晚说。” “是,爷爷!”顾迟答应一声,很不安地看了徐向晚一眼,见徐向晚一脸淡定,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却不得不先行离开。 徐家的男人一向不操心生意上的事,叶承也没什么要说的,便起身由王怡领着去留宿的客房。徐庭白则是坐了一会儿,才进了徐老爷子的书房。 “坐吧!”徐庭白轻轻地拍了拍徐向晚的肩,然后拉着她在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徐老爷子靠在沙发上,一脸慈祥,却是含威而不露,杀伐的气势纵是这么多年刻意去遮掩,也是挥之不去。他尽量得表现得柔和一些,望着徐向晚的目光也是充满爱意,他见徐向晚并无那种茫然的神色,便笑道:“晚晚也是有话要和爷爷说的吧?” “嗯!”徐向晚点头道。她在这个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先是父亲的去世,后有母亲的改嫁,亲生父母的变故并没有让她的成长过程缺少一丝一毫的爱意。徐默尘说得没错,她在这个家里,是公主一般的尊贵,享尽了人间的亲情厚爱。所以,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徐向晚的心里并无一丝害怕,她的身体微微向徐庭白这边靠了靠,望着徐老爷子道:“爷爷,发生什么事了?默尘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老爷子笑了一下,点点头,他看了徐庭白一眼,才对徐向晚道:“这件事,爷爷只能说很抱歉,事情很机密,爷爷也不能和你说得太多。政治向来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争一旦打响,便是你死我活。如果有人向我们徐家宣战,不战而退,就是孬种。爷爷不希望徐家的子孙做孬种。” “是的!”徐向晚附和道,她也是徐家的子孙,自然也不想做孬种。 “你身在徐家这样的家庭,环境所限也好,还是命运的安排也好,既然和顾迟在一起,爷爷希望你们能够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参与家族的一些事情。”徐老爷子期翼地道。 徐向晚的头微微低下,脸色暗沉,道:“我做得到,顾迟却不一定做得到,他,向来听他妈妈的多。” 徐老爷子摇摇头,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从顾迟的角度来说,他做的无可厚非。如果今天是爷爷,是你叔和婶给你施加压力,你是向着顾迟还是向着我们?” 徐向晚犹豫半天,却是难以取舍,只得摇摇头。 “这就对啦!”徐老爷子道,“凡事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不管是大家,还是小家,家人之间相处,一定要多多包容,多为对方着想,有句古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吃亏,吃的也是自己家人的,有什么想不开的?” “可是,可是……”徐向晚不高兴地道:“我总是处处忍让,可我婆婆,却是一点都不领情,对我还百般挑剔,这么多日子,就算是块石头都捂热了,她却无动于衷。” 徐庭白叹口气,无奈地靠到沙发上,他的手抚在徐向晚的背心上,温热的掌心隔绝了空调的冷气,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一时间,徐向晚抱怨时心底里的那点怨气,也渐渐地消散了。 徐老爷子笑了一下,他的双目依旧如年轻时一样,炯炯有神,能够传递一种无形的力量,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能够激发人心头的勇气,“你也问了史家和洛家的事,你想想,你婆婆她是史家人啊,她和顾迟的立场是不一样的,顾迟在你和他的母亲之间难以取舍,而你婆婆却不必做这样的选择。她只是给你脸色看,没有强迫你和顾迟离婚,你应该感谢她!” “我倒宁愿她强迫我和顾迟离婚呢……”徐向晚喃喃道,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徐庭白抬手摸摸她的头,道:“向晚,你是女孩儿,嫁出去了就不要总考虑娘家。如果你和顾迟做不到置身事外的话,那就和顾家站在一条战线上,不管怎样,你永远是徐家的女儿。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何时回来,这个家永远都是欢迎你的。” 徐向晚的泪喷涌而出,她摇摇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就算顾迟,他最后选择了我,我也无法做到选择他而背弃徐家,就算你们把我赶出去,不要我了,我,也永远做不到背弃徐家。” 徐家老爷子笑着摇头,道:“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现在并不是到了最坏的时候,一切都不是无可挽回,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不要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 徐向晚道,“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默尘已经做了部署,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和我商量这些事情,让我来操作部署,这次,他却是让叶承来做。我不是说叶承不好,不管怎么说,一些事情,我来做比叶承要便利许多。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想让我置身事外。只是,不是我们想怎样,事情才会朝着我们努力的方向去发展的。比如说今天,真的好危险,我们差点就死了。” 说到这里,徐向晚惊犹未定,徐庭白轻轻摸着她的头,道:“你不要被默尘误导了,他上次回来说的那些浑话,不是真的,不过是吓唬顾迟的。你是他的姐姐,他怎么可能看着你离婚呢?要不然,当初就不会让你和顾迟结婚了。” 徐向晚叹了口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竟然在这种时候选择结婚,命运的安排,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徐向晚笑了笑,道:“有些事,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她身子向前挪了挪,道:“爷爷,您想和我说的话呢?想和我说什么?” 徐家老爷子呵呵一笑,道:“不就是这些么?该说的不都说完了么?回去吧,把这些事都忘了,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人只有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为他烦恼,伤心,难过。你婆婆那边,不必想太多,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回去了,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嗯,知道了!”徐向晚站起身,脸上已是带了笑意,她觉得这样最好,她留在这里,还是和从前一样,所不同的就是,选择的权利交给顾迟,她不必去承受那份负担。 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徐向晚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顾迟已经等得心焦如焚,神思不安,连徐向晚进来都没有发觉,还是徐向晚关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一看到徐向晚忙扑过来面对面牵着她的两手,道:“晚晚,说了什么?” 徐向晚摇摇头,道:“没有说什么,你洗澡没?” “还没,我马上去洗!”说是马上,顾迟却没有动,他道:“要不要我去和爷爷他们谈谈?” 徐向晚知她若是不说什么,顾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会吵得她一晚上都不得安宁,但是,话要怎么说?顾迟很显然对政治非常迟钝,绝对想不到顾家的这婆媳关系其实夹杂了家族的恩怨在其中。说到底,顾迟不过是一倒霉鬼,被牵连其中了。 “其实,有件事,我也的确是想和你说。”徐向晚犹豫道。 “你说,我都听你的!”顾迟忙拉着徐向晚在床边坐下来,望着她道。 “刚才爷爷和叔叔都批评了我,怪我没有把和你妈妈之间的关系处理好,我想了想,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结婚了,是一家人,不可能为这样的事去离婚……” “对,你说得没错,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离婚!”不待徐向晚把话说完,顾迟便抢着道,他一把抱住徐向晚,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这些天来的担心、害怕和不安顷刻化作委屈,一齐涌来,他的心情很是激动,抱着徐向晚的双臂不由自主地加紧了力道,声音却很是柔和,一如新婚之夜的那场告白,道:“晚晚,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应该像所有的男人那样向着你,保护你,可我做不到和自己的妈妈对着干,我爸爸去世得早,她一个人带我很不容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只能让你受委屈。” 人,在无奈的时候,永远是选择让自己最亲近的人受伤!徐向晚如此聪明的人,如何不懂?她做不到那种浅薄的女子,做出那等傻事,让自己的男人在女人和母亲之间做出选择。一旦那样做,不论最后的选择是什么,都是对这个男人的伤害。她也明白,一个真正的男人,永远不会抛弃了母亲去选择一个女人。如果这样做了,对于徐向晚来说,这样的男人,她宁可不要。 能够背弃母亲的男人,也同样能够背弃任何一个女人。 真正爱一个人,永远避免让他做出任何选择。再坚固的情感,也无法包容犹豫和踌躇不定。 “我知道!”徐向晚艰难地道,她抬起手,环住了顾迟的腰身,如果要怨,就怨命运吧,她想到。 “我太高兴了,晚晚!”顾迟孩子气地在她的脖子和耳根处啄了两下,然后道:“嗯,你的话还没说完呢。” 徐向晚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想,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要是方便就过来,要是不方便,等你方便的时候再来看我。”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顾迟想。一来可以避免徐向晚和他妈妈之间的不愉快,二来,又不妨碍他和徐向晚在一起。他忙道:“方便,我都方便,我天天都能过来,晚晚,我好想你,我这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这一晚哭得太多了,可此刻听到顾迟的话,徐向晚的泪再次忍不住流下来,她何尝不是想他想得睡不着。这种分别和另一种分别不一样,不是因事出差,再忙再累,想到忙完了就能赶回去和他在一起。他们之间,应当说是冷战,是分居吧?明明爱得死去活来,却不能在一起,明明很想和他在一起,却不得不冷着脸将他赶走。 “我也是,顾迟,你将来要是不要我了,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徐向晚哭着道。 “不会,怎么会,我怎么舍得不要你?”顾迟一听徐向晚哭了,忙松开她,贴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珠都擦到自己的脸上,“你看看,眼睛都哭肿了,明天都不能去上班了,我去弄点冰块帮你敷一下!”顾迟说完就要起身。 徐向晚却拉着他,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明天没什么事,晚一点去没关系。” “那我们洗澡了睡觉?”顾迟凑到她面前,孩子般开心地道。 他是很单纯的人,徐向晚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不知为何,想起他新婚之夜手忙脚乱的模样,脸不自觉地就红了,她的头垂得很低,默许片刻,点点头。 这一晚,徐向晚累得要死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听到顾迟在她耳边道:“晚晚,虽然我没有你聪明,徐默尘也总嫌弃我,我却还是知道,没有了你,我这辈子就不会幸福了,如果你觉得很为难,就不要顾念我,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会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也总会和你在一起。我们做了夫妻,就要不离不弃!” 他说他没有她聪明,她枉为聪明,百般为难也做不出选择,而他面上糊涂,心底里清明,不做选择,却有了决断。他说徐默尘嫌弃他,徐向晚却知道,徐默尘不是嫌弃他,而是拿他没有办法,顾念他,处处为难,才不得不嫌弃。 一时间,徐向晚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心上的负担一扫而光,她何其有幸,身边的人这般爱她,事不恼人人自恼,她这是闹的哪一曲啊?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再次往他怀里拱了拱,满心里都是满足和欢喜。 如果司微语在,看到此刻的徐向晚,一定会打趣一句,“果然是受了滋润的女人不一样啊”,早晨醒来,虽然是顶着一对肿眼泡,但不得不说,徐向晚整个的神情气质都不一样了,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和萎靡,整个人精神饱满,神清气爽,活脱脱一斗战胜佛。 顾迟就不用说了,旱了这么些天,一晚上吃得饱饱的人,此刻睡得正酣,连徐向晚从他怀里钻出来起身,他都不知道。徐向晚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他的头顶,显得他的脸更加白皙,他的头发软软地耷拉在枕头上,让他的眉眼更加的清晰,他的双目合着,眼线弯弯,鼻翼随着呼吸起伏,显得憨态十足。 徐向晚只觉得,时光在这一刻美妙得如这晨起的阳光,她伏下身,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了一个吻,她是那般喜欢这个男人,爱到了骨子里,所以,所以才会如他所说,如果真的要做出选择,她或许会不得不伤害他,真到了那一刻,她的心一定是万劫不复。 好在,她的亲人,她的爱人,他们都如此爱她,如此维护,如此舍不得伤害,如此的,处处想要成全。 徐向晚再出门时,身边已经多了两个人,她的车前后各多了一辆车,是很普通的城市suv标致3008,但显然是经过了改装的,防弹玻璃,加厚钢板,碳素纤维底盘,涡轮增压的发动机,完全不是那种市场配置了。这,这,这是什么规模? “去吧!”徐庭白和王怡站在门口送她,经过了昨日的那场虚惊,徐家不可能不重视。 “嗯!”徐向晚难得乖巧地没有发表意见。 同样的早晨,一辆专列从京都西站出发,车上的气氛很热烈,是战前的那种士气高昂。明显存在差异的却是冷哲,他还没有从那种连日劳累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不解地问边上打盹的徐默尘,“为什么要提前这么早过去?” 军演的地点刚刚确定,还没有宣布时间,徐默尘就这么急巴巴地要过去,到底是何意? 徐默尘半天不答,冷哲再次追问道:“你这边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不能透露一点吗?” 徐默尘缓缓地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同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的九大军区大队,道:“现在不走,等到对方布好局了,我们死在路上?” 他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顿变,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徐默尘的话外之音,不会听不懂。如此看来,这次的军演,与寻常的演习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一场真正的战争,要考虑的东西就不再只是输赢而已了。 “史岩为何要分在我们蓝军?而且是做参谋?”冷哲顿时就怒了。 “哼,谁的主意,不是很明显吗?妈的,这是要过来当间谍吗?”西南军区的大队道。 他这一说,气氛顿时就激烈了。这是餐车,不是吃饭的时间,徐默尘临时在这里休息,这几位就跟着过来了,倒像是在开会,两头车厢的战士看到了,竟然自觉地在两边的车厢门口站岗了。 徐默尘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静默片刻,道:“旁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指到哪,你们打到哪,其他的事,等开战前最后一次部署的时候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练兵,再就是养精蓄锐。” 他这么一说,众人只当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纷纷安静下来。这些日子,一边要讨论战局部署,一边要督促大练兵,都很累,这会子不能做什么,又有徐默尘在一边,谁都觉得很安心,不一时,整节车厢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酣睡声。 徐默尘被吵得发慌,便起身换了节车厢,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窝下来开始睡觉,临睡去前,他在想,不知道他睡觉会不会打鼾呢,微语会不会嫌弃她呢?下次见面一定要问一下。 司微语最近有些闲得发慌,好在三不时国内会有人打电弧来陪她聊天,早起就接了两个,才王怡挂了,何意就打过来了,说起最近京都的一些奇事,说起洛明在盛宫当着众人的面向徐默尘表白,被徐默尘以奇特的方式羞辱,便提到了巴夏,她欣喜地道:“……我还担心巴夏会对你造成威胁呢,毕竟你现在不在京都啊,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变化了。” 司微语有些哭笑不得,徐默尘开赴南海半岛的事,她也知道了的,话说她不在京都,徐默尘也不在京都呢,能有什么威胁呢?她本不是八卦的人,实在是闲得慌了,才道:“怎么说呢?” “巴夏居然和季南好上了。”何意道。 “啊?真的?”司微语盘坐在床上,抠着自己的脚心,惊讶地道,“怎么好上的?” 何意也是从巴夏那里知道事情经过的,便把当日在盛宫里,季南受伤,巴夏帮他包扎伤口,后来又跟踪服务,一来二去迷上了季南的事描述了一遍,后又不安地道:“微微,你说,要是巴夏一厢情愿,怎么办?”她和巴夏相处时间长了,多少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如浮萍一般,不管之前是迷恋徐默尘也好,还是现在喜欢上季南也罢,不过是想找个根。 司微语听完,不由得笑了,道:“放心吧,季南会喜欢她的。” 季南,是和徐默尘一类的人,心机深沉,如若不是他看中的女人,他是不会在她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的,更何况为了赚取她的同情受伤流血,又日日花费时间舍近求远去让巴夏帮他包扎。司微语已经从徐默尘那里知道季南目前在做的工作,在这种争分夺秒,殊死争战中泡一个无关紧要的妞,不是季南的风格。 “那就好!”听司微语这么说,何意彻底放下心来。 打完电话后,司微语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厉琨端着早餐进来,见她沉思的样子,道:“发生什么事了?乔离要回来了。” “嗯!”司微语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接过厉琨移过来的餐桌,边道:“你们吃了没?” “吃了!”厉琨答应一声,还是追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司微语喝了一口牛奶,道:“在想‘机械人’的事,我想,我们还是小瞧了银狮,小瞧了尤瑞。”司微语说完,看了厉琨一眼,果然看到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厉琨不解道。 “我和大家一样犯了个错误,以为银狮这些年军火市场萎缩,不思进取,把心思花在‘机械人’这种不道德,毁灭人性的研究上,是自取灭亡,却不知,其实尤瑞的眼光非常独到,胸有沟壑,不是我们能够达到的高度。” “啪啪啪”,三声击掌声从门口传来,司微语抬目看去,不是乔离是谁?便道:“你回来了?” 虽然声调平缓,无惊无喜,但能够得她一声问候,乔离也算是觉得圆满了。他走过来,在司微语的对面坐下,看着她面前餐桌上的早餐,又看了一眼她明显肉呼呼的脸蛋,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道:“感觉还好?” 怀孕三个月的危险期已经过了,也没有了之前的妊娠反应,不再恶心想吐,胃口也大开,控都控制不住。司微语咬下一大口吐司,嚼了两下,含糊不清地招呼乔离道:“你吃了没?” 乔离笑着摇摇头,看着她胃口好,他也很想吃,正要伸手去拿盘子里剩下的吐司,却被司微语抢了,只见她对厉琨道:“你带他下去吃饭!” 这是在赶人的节奏?这是护食的妈妈?乔离忍不住扑哧笑了,却是坐着不动,望着她道:“你吃吧,我等会儿再下去。” 乔离便这样侧身坐着,看着盘坐在床上的司微语吃着好吃的早餐。她虽然护食,虽然胃口很好,吃相却并不难看。她的心情似乎很好,样子很随意,是她与生俱来的闲淡与舒适,是她强大的内心世界带给她的安全感和天塌下来也不会惊慌的沉静与淡漠,一举一动中不失优雅与高贵。乔离见过的千金贵女何其之多,却再也找不出一个如司微语这般雅致到随性。 金色的阳光一点一点地爬上来,从地面到床沿一直到床上,最后照在她的身上,黑色的头发上,最后是白皙如玉的脸上。她的整个人笼在阳光里,安详平和的气质,竟是让乔离一颗心突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是那种灵魂找到真性的感觉。 “这一次出去,我差点就回不来了。”乔离淡淡地说着,目光落在司微语明显一顿的手上,烦躁的心也就平静了下来,“飞机在三千米的高空起火,机舱里约有折合三千万吨的tnt炸药,核弹、激光弹、分子弹……数量很多。下面是迪拜,梦幻般的城市,这还不算,到处都是油井,如果炸了的话……”乔离的眼闭了闭,似乎是不愿意去回忆当时的境况。 “是谁?”司微语放下手中的刀叉,将剩在盘子里的食物推了推,示意厉琨把这些拿走。 厉琨将餐桌推开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两人面前,他略皱了皱眉头,不知是为乔离打搅了司微语的早餐,还是为乔离说的这些惊险的经历。 司微语却知道,乔离这一生经历过的危急时刻何其之多,生死关头不计其数,能够让他在熬过来了之后,还惊惧不定的经历,一定是万分惊险。而他,这般介怀,并不是他自己面临过生死,他只是,不想毁了那座城市,不想彻底毁了那片地区。 中东那个地方,石油遍地,到处都是油井,一旦飞机坠毁爆炸,三千万吨tnt炸药的份量,毁的就不仅仅是中东了。 乔离抬起手,在司微语的头上揉了揉,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顿时就变成了鸡窝,司微语一把拍下他的手,胡乱地将头发理了理。这样,就已经取悦到乔离了,他笑了笑,道:“除了银狮,还能有谁?本来起飞之前,我已经做了全面的检查了,当时觉得检查得已经非常仔细,这架运输机也具备高低空作战的能力,也一直都保存得很周密,一般人不能随便接近,我自己以为是万无一失。从飞机起飞一直到到达中东的上空,也一直有银狮的飞机在干扰,我把注意力也集中在空中作战上,却没有想到,这些都是假象,飞机从一万英尺高空开始下降的时候,右侧机翼就突然起火了,而且是靠近油箱的那个部位,也幸好与油箱的距离还隔了四五米的样子,如若不然,我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题外话------ 人,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份温暖。让我暖你的心吧! 第四十七章 毒舌乔离 , 乔离说完,便盯着司微语的脸,这一次他没有失望,他在司微语的脸上看到了出离愤怒,又略带悲戚的神情,却也只是一瞬间,她的神色很快就安静,她抬头同样直视着乔离的眼,道:“你回忆一下,难道真的就没有人刻意地靠近那架飞机吗?我是说在起飞之前?” 乔离收回目光,开始陷入沉思,他想了大约有半分钟的样子,厉琨和司微语都盯着他,耐心而又焦急地等着,看到他迷离的双眸慢慢清明,最后盛满了怒火,再然后缓缓合上,方知,他是找到症结所在了。 “不错,那天,一直跟我的一个小弟,他在上机之前急冲冲地去上了趟厕所,当然……”乔离笑了一下,因是司微语,所以话说得有些委婉,“是随地。” 司微语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那人只怕是跑到飞机边上去随地尿尿了。 乔离接着道:“那个地方虽然离飞机机身有两步距离,但回来的时候,是要经过起火的那一侧的。” “必然是带芯片的火焰炸弹之类的东西,可以贴在机身上,通过卫星系统进行远程点爆。”司微语道。 “不,不是芯片,是磁片,装置的是磁感应系统。是银狮最新研制出来的,只有指甲片那么大一点,可以贴在金属或光滑的有机物质表面,磁力系统瞬间致热,温度可以在三十秒之内瞬间升至三千多度,分子结构再稳固的物质,也很难不被破坏或融化的。” 司微语多少有些震惊,她抬眸看向乔离,“如果这个磁力武器是贴在油箱那一块,你的确是回不来了。怎么逃脱的?” 乔离苦笑一声,“怎么逃离得了?你以为我可以弃机而逃?我用的是最蠢的法子,把机身的那一块切割了之后,直接迫降,幸好飞机在下降,只有三千米高。” 就算是这样,也很难掌握平衡,飞机想平稳着地,其难度不敢想象,司微语自认是做不到的。但乔离做到了,也幸好他做到了。司微语从床上下来,起身对着厉琨道:“我们这边的武器研制怎么样了?” “按照你的要求,正在进行纳米技术的研制,大约三天之后,可以试一下我们的新武器。”厉琨道。 “好!”司微语道。 “是什么武器?能不能让我观摩一下?”乔离也起身跟在他们后面出门下楼。 司微语扭头过来,如看白痴一样看了乔离一眼,“你是吓傻了吧?我们是竞争对手,我能让你看吗?” 乔离目光骤冷,他居然被骂了?这个女人简直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如若此刻无人也就罢了,关键是赤狐、白虎他们都在,王虎这帮徐默尘的人也在,都听到了,乔三爷到底是乔三爷,他一把扳过司微语的肩,怒道:“你骂我傻子?” 司微语手腕一翻,将臂膀从他的手下脱开,同时捏住了他的腕子,也有些气了,“你欺负我一个孕妇?” 一句话,乔离顿时气结,对面的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个怀孕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周身的气势,很难让人把她和弱者联想在一起。看到一干的人投射过来的多少带着点鄙夷、维护司微语的目光,乔离纵是聪明一世,此刻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若说徐默尘的人,司微语的人,这般看着自己,准备随时出手,乔离觉得很正常,只是,此刻,他自己的人也都这般看着自己,乔离就想不通了。他对自己的御人能力相当自信,却也想不明白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被他派往司微语身边保护她的人,竟然个个倒戈相向了? 乔离收了气势,放软了身段,司微语也就松了手,这还不算,她一脚踢过来,正中乔离的足三里穴位,乔离腿一软,幸好厉琨出手扶住,如若不然这么一跪下去,就真的丢人了。 “你……”乔离从厉琨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一张脸黑沉得如永夜,却见司微语抿唇而笑的样子,他当真是气笑了,“你想让我向你求婚,也不至于这样子拳脚相逼吧?” 单膝下跪,不是求婚是什么?司微语当真有些窘了,她根本没想到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被乔离出手一次,她要讨回来,她也根本没想到乔离身手那么好,居然连躲都没有躲,被她偷袭了个正着。现在被他这么说,还真是,有些理亏。 “等我嫁不出去的时候了,我再逼你吧!”司微语说完,身子一扭,就慢慢地踱下楼去。 乔离看着她稍显丰腴的背影,她左手扶着楼梯,在厉琨前面一步一步往下走。曾经,他是怎样巧取豪夺的一个人,这世间的所有,但凡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司微语亦然,是他见了一次面,就再无法从心头排遣。她与他相处的每一刻,她都在千方百计算计他,坑他,占他的便宜,他不是不知,他不是不能防,他只是,甘之如饴。 如果,如果上天让我早一刻认识你,所有的过程,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呢? 乔离头一次在心里没有自信,就算是他比徐默尘早一刻认识司微语,他也做不到能够把她留在身边。曾经的他,如恶魔一般,心里想到的从来就是掠夺。他生在在一个权势倾轧,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从学会吃饭开始便学会了防着别人,处处算计别人,这样的他,怎么懂得守候? 那一次,在xj的医院里,在司微语的病房外,他说服了自己,鼓足了勇气,向徐默尘宣战,只是,在看到徐默尘与司微语相处的过程中,滴水不漏的圆通境界,泼水不进,他便知道,他永远不会有任何机会和希望。 这一次,徐默尘竟然把司微语托付给他,固然,徐默尘知晓并明白他对司微语的这份情愫,只是,在知道他心意的前提下,徐默尘依然敢如此行事,到底是怎样的自信,又是怎样的信任,才会让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决定? 想到这里,乔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徐默尘算计人算计到这份上,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徐默尘,他未尝不是用气势在屈人之兵,抑或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乔离彻底断了这份念想? 不得不说,徐默尘赢了。在与司微语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乔离是痛并快乐着,能够日日看着她,陪着她,她接受他的照顾,他是满怀开心;他处处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半步,生怕惹恼了司微语,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求而不得的苦,从未有如此深刻过。 爱一个人,竟是如此这般的痛苦,苦里面那丝丝的甜意,却又足以支撑一颗心的存活。 三天后的试制品的演示,司微语当然没有真的瞒着乔离,一行人驾着车,从小镇出发,前往工厂。 看到沿路出现的陌生人,乔离的眉头紧锁,目光中狠绝显露,全然不是那个和司微语打打闹闹,如邻家大男孩般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乔离,东南亚暗王。 “早就来了,快一个月了。”司微语毫不在意地道。 司微语与尤瑞的那次对面,乔离早就听说了,正是如此,他才加派了人到司微语这边,而他自己,将货清点完,就直接过来了,自然,这一路非常艰辛。银狮的人百般围堵,不让他与司微语汇合,双方死伤都很严重。 “我们今天就动手,我很讨厌别人苍蝇一样地盯着我。”司微语怒道。 “苍蝇只盯臭鸡蛋,你是吗?”乔离道。 司微语白了他一眼,乔家三爷,居然也会毒舌?难道这毒舌是传染病?“这边多是罗亚的人,银狮的人应该是被你引走了大半,若是知道你回来了,马上又会围过来,到时候,就真的会成为瓮中之鳖了。” “嗯。”乔离应了一声,他没问怎么动手。经历过上一次在fz城的合作之后,乔离深知司微语的部署筹划绝不亚于自己,他唯一需要做好的准备是,时刻不离地守着她,确保她的安全即可。 这边一共五台车,前面两台后面两台,司微语和乔离是中间这一台,厉琨开车,赤狐坐在副驾。他们这次出来,只做了简单的防范,并没有刻意地做防御,就像是一次寻常的出行一般。 洛夕站在小镇的高处,看着司微语的车匀速地开车去,她的旁边站着罗亚,垂手而立的模样很显然是一副惟命是从的表现,只眼底的桀骜不驯却不能忽略。罗亚是从父辈手里接过家族的生意的,过得也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如若不是强大到不可仰视的高度,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臣服? 很显然,洛夕是不具备这个实力的。 只是,洛夕是尤瑞派来的,除了配合他这次对付司微语的行动外,还带来一个命令,让洛夕将司微语带回银狮总部。罗亚是万万不敢违逆尤瑞的,不光是为军火的事。在这墨西哥,除了几个超级大毒枭,几乎没有人敢和尤瑞过不去。银狮的实力,在欧洲和北美,是不需要通过挑衅才见识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洛夕站在高处,对站在两步台阶下,矮她一截的罗亚道。她的脸倨傲,望着前方,手扶在栏杆上,背对着罗亚。 “安排好了,何时动手?”罗亚耐着性子问道。 “嗯!”洛夕转身从罗亚的身边挤了过去,与罗亚身体相擦时,罗亚的身体一怔,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她没说何时动手,抬起的手,角度端得如尤瑞手中握着个红酒杯。 她的白皙的手从罗亚跟前亮过,白嫩如莲藕,罗亚不失时机地抬手握住,轻轻一捏的同时,他做好了避让的准备,只是,洛夕只看了他一眼,并没抽回手。 罗亚不是没有打听过洛夕其人,西点高材生,无一例外是银狮的人,但他听得更多的不是洛夕的身手,而是尤瑞很喜欢,很看重这个东方女子,说她在床上的时候,柔弱无骨,格外得尤瑞的看重,为此,尤瑞还让红鹰去伺候她。 红鹰的生猛,几乎每一个与银狮打交道的人都会知道,他的身形很好,技术也很老练,对女子的敏感点把握得尤其到位,就是如此,尤瑞才会将他打赏给伺候他伺候得好的女子,能够得到这种奖赏的女子并不多,一旦得到,也意味着在银狮地位的提升。 所以,洛夕,进入银狮短短半年时间,能够独自出来担当如此大任,就算是罗亚不服,也不敢轻易得罪,还需好好巴结。 罗亚将洛夕白皙的小手拉到跟前亲了一下,才抬手搂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去。 这一处是小镇教堂的尖塔,一路走下去的台阶不是很宽,两个人的身体胶合得如同连体婴儿,男人身体里的热度透过单薄的衣服传递过来,熨烫得洛夕一颗心蹦跶得厉害。 下了楼后,两人的脚步便加快了,直奔教堂后面的停车场。为了掩人耳目,罗亚这次开过来的车是一辆很普通的标致508,这种车是墨西哥富人中很寻常的家庭用车,车内空间比较大。罗亚打开车门,还不待洛夕进去坐稳,便扑了过去,手顺势就伸进了洛夕的裙底,那里已经一片湿滑。 坐在前排的司机,戴着耳机,身子随着车的震动一前一后,显得很享受。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很常见,只是这一次,看得出,自家主子格外卖力。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女子,值得卖力。 他有些好奇,但不敢回头,只略略抬头望后视镜上看了一下,他听不到声音,但看得到斜倚在后靠背上的女子张着一张嘴,双手搭在罗亚的肩上,身体随着罗亚的用力一波一波地往后拱着。其他的,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 但,只此一点,就已经格外刺激他了。照理说,自家主子玩车震的次数多了,他在一旁观摩的也多了,刚开始,还很有些刺激,每次过后,就迫不及待地找个女的纾解一番,后来,渐渐没了兴致,连听都懒得听了。但这一次,就只看到这女人的表现,闻到车里面浓烈的酴醾香的气味,他就觉得,自己竟然就有了反应。 只感觉到车晃动得更加厉害了。这车具有欧洲跑车外最好的底盘,运动款,悬挂其实偏硬。能够达到这种幅度,还真是不简单。这人再次往后视镜上看去,两人的身体都拉长,似僵硬不动,这是到了极致的表现。女人的手几乎要把罗亚的衬衣都抓破了。这司机正在想象这种巅峰的感觉的时候,罗亚的头不期然地从女人的胸口上抬起,目光同时落在后视镜上。这司机的动作便被他第一时间抓住了。 “怎样?”罗亚再次贴着洛夕光柔滑嫩的脖颈,声音里带着炫耀,轻薄的意味很是明显。他其实是想问与红鹰抑或是尤瑞比起来如何。 “嗯,哼,哼!”洛夕的身子瘫软在罗亚的怀里,带着不满足的哼卿声,整个人根本就没有从这场投入中醒来。 罗亚的脸顿时就铁青了,他扫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怒道:“还不开走?”如恶虎发威。 “是,是!”到底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飞,方向盘往右一转,车便驶出了停车场。 洛夕只觉得全身如蚂蚁在爬,尤其以下腹处最为难受,她的双手在罗亚身上四处游走,双眼迷离,根本就不愿睁开的样子,极度的不满写在脸上。尤瑞看着她的样子,很明显是被满足惯了的女人,这一点倒是激发了他的志气和雄风,而洛夕全身柔软无骨的感觉,也的确让他欲罢不能。 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再次抖动,有点像抽风一般,那司机这次半点不敢怠慢,生怕方向盘把握不住,车一旦跑偏,必定是要撞上旁边的护栏的,他身下没有牡丹,他也还不想死。 就这么一路震到了mocy工厂外面五公里处的目的地。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那司机不敢再在车里等着,便出来,小心地关了门,站在旁边抽支烟。这里离废旧仓库约有五百米的距离,那里面都是自己人,从此展开,将整个mocy军工厂围了个圈,还当真是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此时的墨西哥,风从南面刮来,带着暑热,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下去了,空旷的原野上,除了稀稀拉拉的几家工厂外,杳无人烟。远处的小镇,在地势较远的地方,根本看不见,只看得到,另外一面的群山,在夜幕中,如沉睡的野兽,山腰上隐约闪烁的幽暗灯火,野兽的双目。 夜,渐渐来临,慢慢地,近在咫尺的工厂,连轮廓都看不到了。车依旧在激烈地震动着,那司机远走两步,想着,这种程度,搞不好又要换减震器了。这种女人,还是不要让他碰到的好,活生生能够要男人的命呢。 洛夕从罗亚的身上抬起头来,得到满足后的神情变得愉悦,她丝毫不管此刻罗亚还在她的身体里,也正好,正在喷射的液体随着她身体的挪动而涌出。罗亚长舒了一口气,只听得洛夕在问:“几点了?” 罗亚一惊,大脑瞬间正常运转,他抬目瞟了前面仪表板上的时间钟,晚上八点整。墨西哥的夜来得会很快,此时的外面已经早就已经漆黑了,罗亚伸手一撑,从座位上起身。比起床上,这里必然是狭窄了许多,他长手长脚的人,这会子才觉得窝屈的慌。 只是,他的身体才从洛夕身上抬起了一半,整个人瞬间便僵住了,他匍匐在后座上,一手撑着后座椅靠背,一手搭在前椅靠背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前方,看着墨西哥城的方向,看着那边的半山腰里,火光冲天,爆炸连声,那里正是他的家,祖辈三代传下来的家,所有的武器弹药还有一些买卖存货都放在那里。重兵把守的情况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这样爆炸了。 “起来啊,你干嘛?”洛夕不明就里,伸手推了推他,不耐烦地道。 罗亚的头一低,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洛夕看到他原本蓝色的瞳眸,此刻通红如血,正恶狠狠地看着洛夕,似乎下一秒就会把她给吃掉!看到此时的罗亚,洛夕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想躲开他,离他远点,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你疯了?我招惹你什么了?” 他们不是情侣,不过是彼此需要,说不得什么前一刻要死要活,此刻怒目相对,识相的就是把自己保护好。趁着罗亚没动手时,洛夕飞快地提上裙子,一个翻身,从另一边的车门滚出来时,一眼也看到了墨西哥城那边燃起的熊熊烈火,她当然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的了,也明白罗亚为何突然变脸。 只是,此时此刻,洛夕并没有同情罗亚的意思,相反,在洛夕的心里,罗亚只是一张弃牌。她站在车边,来不及整理身上的衣服,便从长筒靴里将手枪取了出来,端在手上。 “洛夕!”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夕顺着声音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原本应该掌控在罗亚他们这边的废旧仓库的卸货平台上,站着司微语。探照灯将这一大片都照亮了,司微语站在灯光的边缘,她一身亚麻的宽松衣裤,米白的颜色将她的身形显得纤细,微圆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略带嘲讽的笑意,长的直发有一缕搭在她的胸前,显得人越发的端庄典雅,如同江南水乡缓步而来的踏春女子。 “是你?”洛夕依然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司微语原来在她布的局上同时也布了个局。 司微语会来mocy工厂的消息其实是她自己让放出的,好给洛夕和罗亚一个机会,也只有他们有了机会,司微语才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罗亚大部分的人都来这里对mocy形成了包围圈,家里的人自然就少了许多。 就在罗亚与洛夕玩车震的时候,这边靳寇和王虎已经带着人去了罗亚的老窝。王虎通讯兵出身,摸进去将那栋别墅的安全报警系统破坏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后,靳寇在别墅周围布上炸弹,并形成包围圈,将里面的人和物一举灭掉。 这,也就是方才罗亚和洛夕看到的景象。 “洛川呢?”司微语微微笑着,问道,似一句久别重逢后的问好。 洛夕却知,她的确是很关心洛川在哪里的。她与司微语是多少年的交往了,司微语是打小就吃不得亏的人,她也极能忍,不论是谁得罪了她,欺负了她,她表面上会一笑而过,而背地里,她总能想办法讨回来,她自己不能,也会仗着徐默尘的势为自己出口气。 这也是洛夕最讨厌她的一点,她总认为司微语不该不把徐默尘当外人,那么自在地用徐默尘的势,当是自己的力量一样,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徐默尘竟然还处处为自己能够保护司微语而自乐,司微语越是骄横跋扈,睚眦必报,徐默尘就越得意。 “我哥在哪里,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操心自己会去哪里吧!”洛夕笑着道,她抬了抬头,云层的后面,隐约有红色的灯光在闪烁,密密麻麻,如同一双双野兽的眼,交织成密网。 司微语也跟着抬头看去,面上闪过一丝惊惧,落在洛夕的眼里,倒是让她得意非凡。这一次,她备的后招,是连罗亚都没有说的,都以为她只是进行地面打击,谁也没想到,这一次她是三维空间的布网。 “微语!”乔离绝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情况,而司微语竟然没有提前预知,他刚喊了这么一声,看到司微语扭过头来愧疚的神色,他才知,他们这边已经没有了胜算。是他的失误,司微语的微薄之力,怎么能够和银狮抗衡呢,一时间不由得恼怒非凡,他冲上去一把抱住司微语,道:“我们走!”说着,就要寻找突破口,无路如何,他都要把司微语护送出去,哪怕他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乔离的声音压得很低,洛夕并没有听到,她只是看到司微语与乔离之间的拉拉扯扯,不由得冷笑道:“司微语,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默尘哥哥看到你这样,会不会很失望?” “你闭嘴!”乔离怒喝一声,他抬手就是一枪,洛夕看到枪口的瞬间,身子往边上一滑,只听到一声闷哼,从车里出来的罗亚便倒在地上了。 司微语按住了他,对洛夕道:“让尤瑞出来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他?”洛夕冷笑一声,脸上却是嘲讽之色,“他怎么可能……” 洛夕原本想说他怎么可能会来见你的话,便听到三声击掌声传来,尤瑞从远处黑暗的笼罩中一步步走出来,走到了探照灯的下面。 乔离担忧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目光收回来时落在洛夕的脸上,见她神色未变,心里有些疑虑。那边原本是厉琨带的人形成的包围圈,而今尤瑞从那边出来,到底是尤瑞灭了他们的人呢,还是……? 来不及多想,便听到尤瑞摇了摇头,无限惋惜地样子,道:“真是聪明!” 洛夕没有算到他会来,而司微语却知他一定会来,到底是洛夕太笨,还是司微语太过聪明?洛夕的脸色变得苍白,垂着双眸,心情各种复杂。 司微语淡笑一声,她不但没退,反而上前几步,扫了洛夕一眼,道:“你到底是在赞我呢,还是在贬我呢?” 都是聪明人,如何听不懂司微语的意思?她这是不乐意尤瑞将她与洛夕相提并论的呢,觉得是贬低了她。 “哈哈哈!”尤瑞一阵大笑,迎着司微语走了两步,只是他眼前一花,司微语的身体往前一滑,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的脖子上便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空洞洞的枪口抵着他颈部,而他的左腕被扣在司微语的左手中,身体不由自主便跟着司微语走,半点动弹不得。 “让他们全部都退走,天上的,地下的,让我的人顺利离开。”司微语冷静地咬牙道,她扫了一眼呆站在车边上的洛夕,对尤瑞道:“最好不要让她耍什么花招,我暂时不想死,更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尤瑞不怒反笑,他不敢乱动,却尽量垂目去看她,眼角余光扫向身后的洛夕,道:“你带人退开两公里,不许随意动火,留一架战机给我!” 洛夕犹豫了一下,她不太明白为何尤瑞如此听话,更不明白向来对任何人都防范甚严的人此刻怎么会如此放心地把自己的命交给司微语。她绝对相信,司微语是能够眼睛都不眨地向尤瑞开枪的。 乔离站在原地不动,洛夕带着人退开,天上的战机不再轰鸣,乔离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他的目光从司微语的身上离开,落在尤瑞的身上,声音难掩平静地道:“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你放了她! 尤瑞轻声一笑,目光并不离开司微语,话却是对乔离说的,“我什么都不要!”我想要的已经到手了。 “乔离,你,如果不想我恨你,如果不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你就带着他们离开,否则,我死也不会原谅你。”司微语的声音凉薄,在这沉静如水的夜色中,带给人冰寒彻骨的感觉。 乔离的脚不由自主地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有一种冲上去抱住司微语的冲动,用他的身体,帮她挡住所有的战火纷飞,可他知道,此时此刻,如若他真的这么做了,司微语是真的,永永远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一旦他这么做,这里将发生一场恶战,他不知道谁会死,谁会活着,但他知道,司微语不想任何人因为她而丧命。她在乎的,在乎她的,她不想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这也是她为何选择入局的原因。她看似薄情寡义,一颗心却柔软如水草,只有徐默尘那般宽广如河流心胸,才能包裹她在微波中的荡漾。 “我,会去找你!”乔离望着司微语的背影道。 “乔离,对不起!” 第四十八章 全心对待 , “乔离,对不起!” 乔离才转身,司微语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传来,他的脚步一顿,再次转身时,司微语纤细的身影变得更加高大,心里绵绵的爱意汩汩涌出,将他满心满腔涨得几欲爆炸。她在跟他说对不起,害得他没办法履行对徐默尘的承诺,她将他们所有的人从银狮的包围圈中解救出来,惟独留下自己,她居然还对他说对不起。 乔离带着人迅速离开,才在五公里外的地方碰到厉琨,便看到厉琨疯了一般地冲上来,摇着乔离的身子,失控地喊道:“她呢?她呢?” 再次看到远处而来的靳寇和王虎,乔离才恍然大悟,他拍着头,懊悔不已,此刻他才发现,司微语把她自己的人和徐默尘的人全部调开,和她一起陷入银狮的包围圈里的全是乔离自己的人。她是早就算准了会落入银狮的手中,早就准备用自己的命来换取这一次突围,她是怕她的人和徐默尘的人会不听话,才独独与乔离在一起的吧? 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如若银狮恣意而为,倾巢而出,凭她的力量和徐默尘他们临时调配的力量,怎么能够与之抗衡?远水救不了近火,墨西哥毕竟是在银狮的势力范围之内。 银狮围困了他们如此之久,她不早不晚,选在乔离回来的这一刻动手,便是为了这样一个结局吧? 乔离想到的同时,厉琨、靳寇和王虎他们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堂堂七尺男儿,此刻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内心里的愧疚和懊恼,无以排遣。 “走吧!不要,让她失望,只要留着命,我们总能救她出来!”赤狐扫了一眼头顶上虎视眈眈的战机,道。 这些道理谁都懂,可要让人放弃,却绝不是那么容易。厉琨、靳寇和王虎等人还要带人往里冲,一颗子弹嗖地飞了过来,落在离他们三尺远的地方,挡住了他们的路。 乔离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湿意压回去,道:“还是走吧!”说完就转身,领着众人迅速往墨西哥城的方向赶去,唯有在大城市里,他们才会安全些,银狮再狂傲,不会把墨西哥城给炸了。 “还不放手吗?” 待司微语的人渐渐走远,此时的银狮就算是再倾尽全力,也无法伤得他们一丝一毫的时候,尤瑞出言道。 司微语的手松了下来,手腕一翻,枪支收了起来,她背对尤瑞而立,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尤瑞上前两步,非要与她面对面站着,他的身形高出司微语很多,他勾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视线能够与司微语平齐。 司微语抬眸,看着探照灯下尤瑞越发白皙的脸,黝黑的眸子如同这夜色一般,司微语笑了笑,尤瑞的明知故问倒是让这气氛略有缓解,“如果想让我去银狮做客,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司微语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空空如也的夜空,平静得如同那些战机从未来过,但司微语知道,他们不过是在离这一处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们的脚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靠着另一架飞机,最新型的s50战斗机,蛰伏如雄鹰,可以装载20枚弹道导弹,展开三维度空间攻击。 司微语抬起脚,慢慢地向战斗机的方向走去,尤瑞反而走在她的后面。她走到战斗机跟前时,舷梯缓缓下降,司微语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尤瑞与她三步之隔,低柔了声音道:“这架战机,是专门为你定制的!” 司微语的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停下来,她笑了一下,“尤瑞,除了用强,你就没别的本事了吗?” 尤瑞怔了一下,这话若是换了别人说,对方必定是尸骨无存的,但换了从司微语嘴里说出来,便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我只会对你用强!”别的人,尤瑞不屑,也不没有必要。 司微语进了机舱,看到站在通道边上的两个中东男人,英挺的外貌,却是真正的面瘫脸,司微语抬手放到右侧的男人鼻端前,并无呼吸,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尤瑞一脸淡然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们不是真正的活人,只不过是我从战场上捡来的垃圾,回收利用!”尤瑞道。 “我不喜欢和死人呆在一起,晚上会做噩梦的,你把他们弄走!”司微语头也不回地道。 “好!” 很意外地,尤瑞竟然很配合地答应了,接着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司微语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了驾驶舱,驾驶座上果然是空的,司微语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戴上头盔,绑好了安全带,点火、推动操纵杆,飞机徐徐上升,然后朝西南方向飞去。 尤瑞坐在她的旁边,并未做任何防护,他一只手搭在司微语的座椅靠背上,右侧的胳膊架在仪表板上,就那么目不转睛地望着司微语。 飞机上升到一万英尺的高空时,司微语正要改变航线,操纵杆上的手却被尤瑞握住了,司微语并无反应,扭头去看尤瑞,却见他微眯着眼,道:“燃油只够飞往夏威夷,那里的空气和气候,比这里要好多了。” 司微语缓缓地抽出手,起身要将位置让给他,却被他再次按住了肩膀,道:“坐在这里,你看看,这星空和星辰,是不是很美?” 司微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仪表台前面是一大片透明材质做成的风挡,整片夜空尽览无余,繁星闪烁,璀璨无比,是在地面难得看到的景致。司微语放松地靠坐在驾驶座上,此时此刻,她懒得去想什么了,她坚信,就算是落在了尤瑞的手上,也总会有机会的。 “是不是很美?”尤瑞重复道,这一次他的话贴在她的耳边,如梦呓般温润,带着魔力。 “嗯!”司微语点头道,的确是很美,美得如你自己本身穿越在星河之中。 “相不相信,这个宇宙,一定会有其他的生命,或在就在你我身边?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尤瑞道。 司微语愣了一下,她侧过脸去看尤瑞,他看着星河的方向,脸上是迷离向往的神色,一时间,司微语对他的憎恶,竟然少了几分。这种话,若是别的人说,世人一定会说他是疯子,但换了是尤瑞,就绝不是,一个能够将死人改装成智能战争武器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 “就在地球上,不是很好吗?”司微语有些不懂,道。 “你是说,过着平静的生活,生儿育女,每天坐吃等死?”尤瑞收回目光,落在司微语脸上,他的指尖向司微语的脸靠近,才要触及,却被司微语侧脸避开。 尤瑞并未坚持,依旧是专注地看着司微语的头顶,道:“如果,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的话,或许我会愿意。” 司微语愣了一下,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星空,道:“你确信有外星人,确信有宇宙生命,凭的是什么?” 司微语的话,只是单纯地问出心中的疑问,并没有质疑的意思,尤瑞便知,其实她自己也是相信的,只不过是她无法触及而已。“我曾经在阿尔卑斯山的附近,监测到一个弱时光区域,时钟放在那里会突然放慢移动,任何探测器想要靠近,都会被那里的磁能瞬间融化,我的人在那里观察了很久,偶尔会看到有光影穿梭,而实际上,若是人从那里平衡走过,你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异样,就如同行走在平常的空气中一般。” 司微语惊愣了片刻,她丝毫不怀疑尤瑞的话,她扭过头,看着尤瑞道:“后来呢?” “后来?”尤瑞皱了皱眉头,神情里很有些颓废,“那里周围的磁场太强,我的人还没等回来就死了,那个弱时光区域后来转移了位置,再也没有找到了。” “那就好!”司微语松了口气,道。 这完全是唱反调的节奏,尤瑞却并不生气,他探手从旁边的架子上端过一杯红酒,酒杯的壁贴着他的手心被温热,酒香溢出,整个驾驶舱里便弥漫着淡淡的甜香。夜已经很沉了,司微语将驾驶座的靠背放低了一些,然后抱臂靠上去,缓缓地合上了双眸,几乎是瞬间,她便沉入了梦乡。 尤瑞早已将飞机调整为自动导航模式,他侧身而坐,看着司微语的睡颜,恬静而安详,偶尔嘴角会稍稍翘起,似在做一个好梦。从来没有人在落入敌人手里之后,还能在对方的面前睡得如此安稳的,一向麻木不仁的尤瑞头一次对自己嗜血的手段产生了怀疑,他始终不懂,到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司微语产生了“他是好人”的错觉? 尤瑞笑着摇了摇头,他起身走到乘客舱去拿了一块毯子过来,小心地给司微语盖上了,他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面向前进的方向,看着星辰遍布,星星点点,全然没有那种人间烟火的气息。 不知何时,跟在这架战机后面的一百多架飞机改变了航线,飞向了其他的方向。尤瑞驾驶的这家飞机在夏威夷西南方临海的一处别墅边的停机坪上降落,轻微的震动并没有惊醒司微语,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继续睡着,手从毯子下冒出了几根指尖,暴露在空气中,似无安全感,又往里缩了缩。 尤瑞看着她这小动作有些好笑,他操纵飞机在停机坪上缓慢地滑行,多滑行了一圈,才慢慢地停了下来,轻轻的耸动,如摇篮一般。 洛夕驾着车从夏威夷的另一个方向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尤瑞小心地抱着司微语从飞机上下来的场景,他双手托着,如托起的是一个世界的珍贵,他才要下舷梯,司微语挣扎了一下,似醒了过来,她抬手便撑在尤瑞的肩上,身子借力要往外跳去,却被尤瑞的双臂钳制住了。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松手缓缓地放下她。他们在机舱门口,说起来有些危险,一个不慎,极容易从上面掉下来。司微语扶着舷梯下来,走到中间时,看到站在停机坪上望过来的洛夕,目光只平缓地滑过,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般。 下了飞机,司微语这一次没有先行离开,等到尤瑞走过来了,她才开口问道:“准备,怎么处置我?” 夏威夷的海风吹过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尤瑞的胳膊上竟然搭着一块毯子,正是司微语睡觉时盖的那个,他抖开毯子,披在司微语的身上,走在前头,道:“进去吧,外面冷!” 司微语扯了扯毯子边缘,将自己裹紧,抬步走在尤瑞的后面,待到了门口时,尤瑞却顿了顿脚步,偏头对身后道:“你留下!”语气生冷,毫不留情。 司微语同时侧目往身后瞟了一眼,无一例外地看到洛夕面色怨毒,双眸含恨,司微语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将尤瑞往旁边一挤,自己先进去了。 这在银狮来说,极不礼貌,洛夕的满腔怨愤,此刻也被惊得一扫而光,她看了一眼兀自进屋的司微语,只见她一把扯下身上裹着的毯子,扔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洛夕抬起头来,却见尤瑞同样望着司微语,只是脸上含着笑,不是他平日里惯了的笑意,带着嘲讽、冷漠和无情之色,是真正意义上的笑,连眉梢眼角都染了笑意。 许是觉察到了洛夕的关注,尤瑞脸色沉了下来,厉目扫过,道:“聋了吗?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来这里,滚!” 一个无情的“滚”字,击碎了洛夕所有的旖旎和梦想,她原本也知道在尤瑞眼里,她不算什么,充其量只是他的一个杰出手下,还不得不排在十鹰的后面。只是,她的确很出色,身手出色之外,也是个出色的女人。她把自己的初夜贡献给了他,被他当做礼物来奖赏他的得力臂膀,她在他们身下承欢,费尽心机帮他对付司微语,她原以为尤瑞是想要司微语死,却绝没有想到,尤瑞和徐默尘一样,是想得到司微语。 尤瑞是什么人?洛夕跟了他半年,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却绝对知道尤瑞从来不会把任何女人看在眼里,每天陪他上床的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唯有她洛夕是个例外,只要她在,他的床上从来不会有她的缺席。 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要他命的女人,将她无情地赶走? “你走吧!”红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夕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侧身准备从他身边离开,却被红鹰一把拉进怀里,只得他道:“没了他,不是还有我吗?”说完,他抱着她往旁边一滚,墙角边的青草地上便传来压抑的声音。 司微语进了厨房,里面从来没有开过火,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她拉开冰箱柜门,各种食材将冰箱塞得满满的。司微语没有那种动手为自己做一顿饭的心情,她走到餐桌边坐下,抬眸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尤瑞。 尤瑞笑了一下,他径直走到临窗的烤炉旁边,拿起灶台上的手套,戴在左手上,然后拉开烤箱的门。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餐厅,司微语身子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起身,等着尤瑞将一盘披萨端了过来,放到她的面前。 餐盘和刀叉都是干干净净地摆放在桌子上的,司微语毫不客气地拿起刀叉便切下一大块披萨,放到自己盘子上,如若不是现烤的披萨很烫,尤瑞毫不怀疑她会直接拿起来啃烧饼一样地啃。 尤瑞自己并没有马上就过来吃,他打开冰箱拿出几个新鲜水果,然后剁了剁,扔到榨汁机里。设备开动,只听到噗噗噗的声音响过一阵后便停了下来,尤瑞用玻璃杯倒了两杯果汁,一杯放到司微语手边,一杯自己喝起来。 司微语吃了半个披萨,喝了大半杯果子,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便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尤瑞,“我睡哪?” 她再问出这句话时,尤瑞丝毫不感到惊讶了,只是这一次,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也是第一次,尤瑞真正想要知道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 “你在我这里,还能睡得着,让我很惊讶。”尤瑞直言道。 司微语没有说话,她直直地看着尤瑞,两年过去,这个男人一点都没有变,温润的眉眼,清澄的双目,白皙的肌肤,优美的脖颈,一如她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模样。 “你好,我叫尤瑞,你是mocy吧?”那时候,大男孩般的他向她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来。 后来他们一起出任务,他的智谋、身手和稳重博得了她的好感,真正让她难以忘怀的是,她的一时失误差点让她丢了性命。她出手时还不太习惯一枪毙命,只会让对方没有行动力,所以习惯击中别人持枪的手。尤瑞甚为不满,还来不及斥责,便有一个被司微语击倒的人左手持枪向司微语射出了子弹。司微语来不及躲避,尤瑞扑了上来,子弹从他的后脑勺上擦过,司微语只看到他黑色的柔软的断发纷飞。 再后来,红鹰带着他的照片和一千万美金过来,再后来,他的人对她围追堵截,将她严刑拷打企图让她屈服,再后来,得知四年前的那场车祸,逼她出走的阴谋与他也有关,他是史岩背后的大东家,巴干的“机械人”是他研制的战争武器,立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司微语除了唏嘘感慨,再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 尤瑞犹自等着司微语,想知道她会说些什么,司微语的神思游离很久之后,再次回来,也只在他脸上浮光掠影地扫过,道:“快点,我困了!” 有什么也只能以后再说了,对于尤瑞来说,司微语已经进来了,不论她曾是龙或是鹰,以后都只能是他圈养的宠物了。尤瑞很放心地带着她上了楼,进了东头向南临海的一个房间,两百七十度落地玻璃窗,可以全方位看到日出、大海和远处的裙山,这一处,应当是整个夏威夷岛最好的观景点了。 司微语很满意,她拉开随风飘舞的白色纱幔窗帘,里里外外将这一处精致、奢华、舒适得如城堡般的房子看了一遍,然后扭身对跟在后面的尤瑞道:“挺好的,住着应该很舒服。” “你喜欢就好!”尤瑞笑着道,“这里是我亲自设计、亲自督促施工,准备用做我们的新房的。” 司微语瞪大了眼,怔愣了许久,突地笑了,道:“你真会开玩笑!” 她说完,也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她不再理尤瑞,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一把拉开丝质柔软的被子,钻了进去,闭上眼道,“出去记得关门。” 尤瑞很担心她即刻就睡着,忙上前两步在她面前弯下身,道:“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mocy,婚礼会在一个月之后举行。” 一个月啊?司微语笑了,她没有睁眼,因是躺着,声音有些闷闷的,道:“好啊,我会乖乖做你的新娘的,不过……,你最好让我有个好心情!” 尤瑞最喜欢这种聪明的女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很是欣慰地笑了,抬手正要去抚摸,司微语在他的手伸过来前便拉起被子将自己蒙了个严实。尤瑞便改而去扯她的被子,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一点,道:“这种睡觉习惯不好!”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我会慢慢帮你改正。” 司微语顿时觉得方才吃的披萨有些恶心,她猛地睁开眼看向尤瑞,冷笑道:“你的芯片没被换吧?” 尤瑞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并不计较,道:“mocy,你会是我的妻子,银狮的当家主母,我会宠着你,让你能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但前提是,你必须要有个好身体,好的身体是由好的习惯保证的。”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司微语有些无语地道。 “不,是我感到荣幸!” 尤瑞俯下身子,他的整张英俊的脸在司微语面前放大,他的唇角含着优雅的笑,朗朗如清风明月,司微语生怕他突然发神经地低下头来,扯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道:“尤瑞!” “嗯?” “你去死吧!” 尤瑞站起身,他走到门口,扭身帮她关上了门。下楼的脚步声隔着门,隐隐约约地传来。司微语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虽然还是不想动,但司微语的心情却很好,她扭头看着窗外,这是一处宁静的海湾,左边是长满了棕榈树的白色沙滩,右边则是向大海延伸出的一座山脉,山头并不高,密树丛林,在这寸土寸金的夏威夷群岛上,保留着最原始的地形和风貌。 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阳光在洒在树叶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推开窗,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隐约能够听到不远处瀑布的声音。 司微语就这样开着窗,一睡便睡到自然醒。尤瑞来敲门喊她下去吃饭时,她犹自在做美梦,手机在枕边闪烁,是她定的闹铃声,时差相隔,又是她嗜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起到作用。 尤瑞上前关了闹铃,正要去揭蒙在她头上的被子,也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她一脚踢过来,尤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还手,手在离她穿了丝袜的脚不到三公分的地方停住了,只回转了身子让她一脚踢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似乎是此刻才醒来,拉下被子,双眼朦胧,在看到尤瑞时,眼神渐渐清明了些,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下去吃饭了!”尤瑞耐着性子,他宁愿相信她方才的确只是在做梦。但这个女人有多狡猾,他不是不知道。 “哦!”司微语起身从床上下来,往外走了两步,回头道:“你先下去,让人给我把衣服送来,我要先洗澡!” “衣服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尤瑞指了指连向浴室的衣帽间,“你进去就能看到,如果还需要什么,你可以直接跟这里的管家说。你是未来的女主人,他不敢不听你的。” “哼!”司微语轻哼一声,她已经自动屏蔽了“女主人”什么的这些话,走了进去,各种款式风格的衣帽鞋子,衣服的质地很好,是她喜欢的亚麻风格,且宽松舒适。她与尤瑞共事过一段时间,尤瑞对她的喜好很清楚,这很正常。 司微语洗了澡下去,已有女仆在等着她,见她过来,忙躬身道:“家主吩咐我带夫人过去。” “嗯!”司微语虽不喜欢夫人这个称号,但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便跟着她去了另一间餐厅,同样是奢华,格局布置又不太一样,司微语无心留意这一些,她在尤瑞对面坐下,只手敲着桌子,似乎在催促什么。 尤瑞抬了抬手,便马上有人走马灯似地过来,一瞬间,桌子上便被摆满了,全是东方菜系的菜,烧炒炖煮炸蒸,色色俱全。司微语看得是胃口大开,不待尤瑞吩咐,便抬起筷子夹了过去。 看似茄子似的东西,吃到嘴里却全部是那种味儿,“呸”,司微语吐了出来,舌头火辣辣地痛,她抬起眼,满是不悦地看向对面的尤瑞,尤瑞早就火了,啪地便把一把枪拍到桌子上,沉声道:“让他去死!” “谁?”不待旁边的人答话,司微语便接过话头,“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尤瑞顿时哑口,司微语懒得理他,她的筷子伸向另一盘菜,道:“别影响我吃东西的心情。” 边上是筛糠一样发抖的下人,尤瑞见司微语下一口食物吃得很愉悦,便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都下去。说实话,司微语这般拦着他,根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说话这般刻薄,也是她一贯的风格。她看似温顺端庄,实则只是她的表象。 不得不说,这一处的夏威夷群岛非常适合养胎。吃过饭,正是中午时间,尤瑞亲自开了车,载着她进行环岛旅行,这里的水果汁多肉嫩,司微语吃起来如狼吞虎咽一般,着实让尤瑞对她的印象顿时改观。 “没想到你如此喜欢这里。”尤瑞很感慨。 两人坐在临海的一处观景台上,遮阳伞下,司微语坐在沙滩椅上捧着菠萝吃得不亦乐乎,听到尤瑞的话,她从菠萝里抬起头来,如看外星人般看着他,待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开口道:“不错,我一直想来,一直没有机会,还真应该谢谢你,特别是应该谢谢洛夕。” 明知司微语是奚落,尤瑞也毫不介怀,反而笑着道:“我不反对你当面向她道谢。” “嗯,不错!”司微语放下菠萝,接过尤瑞递过来的湿巾,擦干净嘴脸,又擦掉手中黏糊糊的果汁,道:“对于一个在床上侍候要娶我的男人的女人,我的确应该好好感谢!” 这话有些拗口,尤瑞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琢磨,他变了脸色,神色有些阴沉,身子向前倾,对司微语道:“你反对我有其他的女人?” 司微语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至少目前,她并不想惹怒他,不管是摇头还是点头,都很困难,而尤瑞这般咄咄逼人,回避也不是好的办法。司微语想了想,道:“你对婚姻是什么看法?” 尤瑞笑了一下,恢复他一贯的样子,道:“如果对象是你,我会全心对待!” 他虽然在笑,但司微语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玩味的痕迹,相反,是一副很认真的神态,看到他眼中如阳光照在海面的明亮清澈,司微语突然说不出话来,她闭了闭眼,才开口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很好,不要让我等太久!”尤瑞说完,便站起身来,不忘带上司微语未喝完的果汁。 原本计划好要去南边看看的,司微语顿时便没了兴致,早早地就回了别墅,路过那一片丛林瀑布时,司微语指着那边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第四十九章 莽山铁头 , “那里啊?”很意外地,尤瑞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微语一眼,道:“你若是想去看看,我可以带你过去。” “是吗?”司微语惊讶地道,末了又不相信地看他一眼,冷笑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还是说,准备好了什么刑具,想要对付我?” 尤瑞有些哭笑不得,他专注地看着前方,顺着道路的方向打着方向盘,扫一眼前面站在路口等着的洛夕,小腹处升起一股热意,沉声道:“这个世间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机械人’,惟独你不可以。” 车在门口停了下来,尤瑞头一次没有送司微语回房,而是站在原地,待司微语在楼梯拐角处消失,尤瑞才转身朝洛夕走过来,从她旁边经过时,道:“过来!” 洛夕跟上他的脚步,待到了停车的地方时,洛夕加快脚步,正要去开方才尤瑞停的那台车,却被尤瑞制止住了,道:“她用的东西,你们不要碰!”所谓“她”指的自然是司微语,意味着,司微语住的房子,她们都不能进,司微语惯用的车,她们以后也不要开,甚至连碰都不能碰。 洛夕开着车,满心里都是怨愤,是女人惯有的那种情绪,她并不知尤瑞想要去那里,只是把车往这座庄园似的别墅外面开,出了门,洛夕再也忍不住,看着后视镜里的尤瑞道:“她是徐默尘的女人。” 尤瑞的眼皮子动了动,“她以后是银狮的当家主母,是你的主子。” 车突然抖动了一下,是换挡不稳的表现,洛夕很快恢复神情,心底里的悲凉无限蔓延,让她手脚冰凉,她的心里生出无限感慨,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既生瑜何生亮?”既然有了司微语,为何还要有我洛夕? “去二号屋!” 三岔路口前,尤瑞给出了指令。这里离二号屋很近,是尤瑞来夏威夷群岛时住的地方,而司微语住的这一处,则是三个月前才建好的,之前洛夕以为是尤瑞想要换房子了,毕竟那一处的地段更好,谁知,现在才明白是给司微语准备的。 她司微语,是上辈子拯救过地球吗? 车停好,洛夕紧走几步跟上了尤瑞,才到他身边,便被他一把搂进怀里,手顺势就下来了,也不顾边上还有的保安,好在进门只有两步远。才推门进去,尤瑞便一把扯掉了洛夕的裙子,当着闻声而来的蓝鹰的面,就将手指伸了进去,洛夕的身子瞬间就软了,整个地耷拉在尤瑞的身上。 真是个尤物!蓝鹰并没有离开,而是垂手站在一边看着尤瑞急不可耐地将洛夕抵在墙上。 “你不是有她吗?”洛夕头一次没有彻底迷失在尤瑞的进攻中,而是睁着迷蒙的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她的话音方落,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尤瑞一边大动一边道:“你敢在这种时候提她?”这等肮脏的时刻? 洛夕睁着一双瞬间清明的眼,见尤瑞给蓝鹰递了个眼神,蓝鹰宽了衣衫过来,尤瑞将她换了个角度,她便被夹在两个男人的中间。 “果然是个撑习惯了的女人。”蓝鹰的双手护着她的……笑着道。 尤瑞没有答话,他有些泄气地抽身出来,头一次没有尽兴便没了兴致,扔下疑惑不解的两人,进了最近的浴室,将身体冲洗干净,才出门开车离去。 而洛夕,整个人如死尸般地任由蓝鹰摆弄,完事之后,她对意犹未尽的蓝鹰道:“你知不知道他刚才怎么了?” 蓝鹰边穿衣服,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夕,道:“男人只有在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时才会对身下的猎物没有兴趣。” 洛夕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对蓝鹰道:“男人也会有守节的时候?” 蓝鹰有些不悦,嫌弃地看着洛夕,道:“只有纯洁如天使的女人,才配男人守节。” “可她也曾经是别人的男人,而且,是他让人玷污了我!”说完,洛夕双目中含着泪,委屈让她看上去非常柔弱。 蓝鹰到底被她这副模样有些打动了,他上前拍了拍洛夕的肩,道:“你不应该把他放在心上,他不会爱上你,他的心需要天使救赎,他的心里装着一个恶魔,只有天使才能赶走的恶魔,你不是天使,只需要满足他的需要。” 洛夕摇摇头,“我不明白,为何她才是那个天使,所有的女孩子都应该是天使。” “不错,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天使,只是她们在利欲面前都放弃了自己天使的身份,为了利欲,愿意沉沦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你难道不是吗?”蓝鹰道。 洛夕一下子愣住了,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墙面上,却并没有受这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穿透了时光的距离,看向遥远的过去,她从小是洛家的公主,却一直跟在司微语的后面,为了徐默尘放弃了自我,后来,家里发生了巨变,为了家人,她将自己献给了尤瑞,只为了得到力量去救助他们,在救助的过程中,又何尝不是为了除掉司微语?再后来,为了在银狮一步步巩固自己的力量,她毫无拒绝地接受了尤瑞的安排,任由红鹰占有了自己。 尤瑞,是个恶魔,却不是那种荒淫无度的恶魔,或者说,他并不屑于去逼迫任何人,但凡是他想要染指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飞蛾扑火般地往他床上爬。 而他想要的,从来只有一个司微语吗?只因为司微语是天使? 只是,如果她也有个徐默尘的话,如果有个人如护着天使一般护着自己的话,她洛夕也会是天使。她只是,从来没有自己的徐默尘啊,终其一生,再难得到! 她知,尤瑞这一走,从此以后,她再无任何机会回到他的身边,她,其实已经失去了在银狮的地位。她从来没有想到,在司微语的面前,她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司微语甚至,不需要动手,只一个意念,她就一败涂地。 尤瑞很快就回到了那栋海边别墅,上楼时,看到守在门边的下人,问道:“夫人呢?” “夫人说休息了,让家主回来不要吵她。”那下人还从来没有这般和尤瑞说过话,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谁知,待她抬起头时,见尤瑞二话不说地已经转身离开了。 司微语对那片丛林很觊觎,但从没想过尤瑞会主动提出带她去,更没想到会这么快。吃过晚饭,司微语靠坐在阳台上望着赏心悦目的夕阳,喝着鲜榨的果汁,尤瑞洗完澡过来,站在她身边往外望了一会儿,指着那一片丛林,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司微语扭头去看他,道:“什么条件?” 尤瑞笑了一下,他俯下身子,将脸靠近司微语的脸,道:“如果我提条件,你就会答应吗?” 司微语在他靠近时,头已经偏离开来了,道:“不会!”她毫不犹豫,果断地答应道,“我只是好奇,不是非去不可。” “那就是了!”尤瑞站起身,他挽了挽衬衣袖子,道:“那就走吧!” 司微语起身,眸色微深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抬步走在尤瑞的后面。出了门,尤瑞缓了一步,与她并肩而行。两个人从院子里出来,行走在海边小径上,地面铺着各色鹅卵石,略微有些铬脚,感觉就像是按摩一般,很是舒服。 夏威夷群岛是火山岛,这里的气候属于回归型,受东北信风影响,全年气候变化不大,没有季节之分,雨水充沛,植物繁茂,景致优美。这一处港湾尤甚,水清沙细,海底清晰可见大片珊瑚礁,色彩绚烂的各种热带鱼嬉戏其中,宛如天堂。 司微语信步而上,陡峭的地方,尤瑞会率先走在前头,然后向身后的她伸出手。司微语开始还微微一顿,但她并不是矫情的人,自然也会就着他的手往上攀爬,两人并不说话,气氛难得宁静。沿路都是红色的芙蓉花,如同织锦一般的好看,翩飞的蝴蝶在眼前穿梭,罕见的绿色人面兽身蝶在这一处随处可见,让人有一种置身神秘仙境的感觉。 爬上山坡,司微语停下脚步,她转过身,面向东面的方向,左边是那座梦幻般庄园的住处,右边是壮阔无垠的大海,海面上,夕阳打下的波光如幻影一般,泛着粼粼的金色。如果,不是受人禁锢,司微语还真觉得这里适合一辈子隐世索居,不过是在徐默尘相陪的前提下。 “走吧!”尤瑞出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他们要尽快赶到要去的地方。 司微语跟着他,如穿梭在五行八卦图中,如若不是他带路,司微语根本就不敢想象,这样的地方竟然藏尽了机关。路走了一半,司微语停下脚步,面色冷峻地看着前面的尤瑞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尤瑞轻声一笑,他转过身,似对司微语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抬手扶在司微语的肩上,道:“如果我说,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要你做我银狮的当家主母,你会怎么做?” 司微语纵然是再想得到什么,也不会拿骗取别人的感情去交换,她摇了摇头,道:“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尤瑞的眼微眯,危险神色顿现,却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了他一贯温润清明的样子,“微语,你非常诚实,和你在一起,我永远不需要防备什么,你会清楚地告诉别人,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指着前面的方向道,“从那里进去,是整个‘机械人’系统的控制中心,我们的头顶上有颗卫星会给所有的机械人发指令,而操控那颗卫星,就是在这里。” “然后呢?”虽然心里是惊涛骇浪,司微语面上却冷静如许,纵然知道这些又怎样?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凭她一己之力能够“直捣黄龙”。 “微语,这里只有一种人能够进去,那就是我银狮的当家家主和当家主母,你只要愿意,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你答应做我银狮的主母,我就会把你的指纹输入到这里的安全系统,从此进入自如。” 几乎是不做任何考虑,毫不犹豫地,司微语掉头就走,道:“走吧,我回去了!” 从那边的坡上来后,这里的盆地不过是巴掌大的一块地,但弯弯曲曲曲径通幽,繁复杂乱,寻常人或许走个上百遍也不一定能够记住这些步法,但司微语非常聪明,不过跟着尤瑞走了一遍,此刻回去的路,竟然走得非常顺畅。 尤瑞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明,也更为倾倒她的率真和坦白,她毫不掩饰她记住了这条路,虽然只有一半。想到这里,尤瑞再次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走吧!”说完,两人再次折返,往前走去。 司微语不知道他为何会做出这等愚蠢的决定,但,她很清楚,她可以与他正面为敌,却不能欠下他的任何人情债。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欠下别人的,时空轮转,总有一日是要还的。 司微语一把甩开他的手,与他面对面,她的脸在夜色下有些朦胧不清,但神色格外坚定,“我不会进去的,如果我想得到什么,我会凭我的本事,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尤瑞轻呵一声,他扭头去看旁边的丘陵,在暮色下,隐隐绰绰,“我们暂时不能回去了,太晚了,今天不得不在这里留宿一晚,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见司微语有些不信,他补充了一句道:“下山的路很不好走。” 上山时,走得很艰难,这会儿天色昏暗,一路无光,连月亮都看不见了,想要下山,的确是越发艰难。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司微语自然是要坚持的,她什么路没有走过,曾经在bt出任务的时候,多少艰难的时刻都熬过来了,但今非昔比,她不敢再拿自己腹中的生命冒险。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点的功夫,或许是因为走的遍数多了,尤瑞走得很轻松,司微语被他牵着,也是一路无阻。路到了尽头,是一面被藤蔓掩盖的石壁,尤瑞正要出手,司微语却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去。 尤瑞笑了一下,他在司微语身后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想要打开这里的门,必须是要验指纹的,你想要剁下我的指头,也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他这话,轻易地便激怒了司微语,她依旧是固执地不肯转身。尤瑞也是无奈,他先是上前印下指纹,只听到巨石缓缓移动的沉闷声,从洞里透出来的亮光从一线渐渐变得范围宽广。 “走吧!”尤瑞回转身,催促司微语道。 却见司微语全身僵硬,他心头一沉,低头一看,晕黄的灯光下,一条红黑纹相间的蛇,仰着头,从她的腿上慢慢上行,眨眼间便到了她的肩上。司微语屏住呼吸,而此时,尤瑞只觉得那蛇所爬行的地方是自己的身上,他缓缓地摸出枪,此时此刻,一向用枪不需瞄准的他,从三岁就开始把玩枪支的他,手竟然不受控制地抖动。 那蛇蜿蜒向上,尾巴耷拉在司微语的肩上,而腹部正挂在她的头上,三分之一的身体昂扬向上,不知在张望什么。 司微语缓缓地闭上眼,微微呼吸的瞬间,只觉得那蛇在头顶摆动了一下。她并不知尤瑞此时会做何选择,她只听得到尤瑞的呼吸非常急促,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的任何选择,都会失去理智的判断。但,她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都说一孕傻三年,的确如此,她实在是,失去了最好的反应时机。人,一旦开始珍惜生命,心里有了在乎的,便会在很多时候,都无从选择,坐看时机流失。而她,便是如此。腹中的生命,是她再也不愿失去的。这种蛇,她认识,名叫莽山铁头,0。01毫升的毒液,可以毒死一头成年大象,更何况,是如今在腹中刚刚成形的胎儿。 尤瑞的手缓缓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这条莽山铁头,那莽山铁头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危险,头偏了过来看向尤瑞,却在此时,尤瑞的左手飞一般地探了过去,那蛇朝着尤瑞的手扑了过来,与此同时,他右手的枪响了,子弹穿过莽山铁头的头部朝着与司微语斜夹角四十五度的方向飞了出去,击中在一棵千年古树上。 “尤瑞!”司微语转过身来,他背光而立,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只听到“哐当”一声,是枪支落在地上的声音。司微语心头一跳,这种就算是睡觉也不会离开枪支的人,能够脱手将枪支扔在地上,只有一种可能。她上前一步,抢在尤瑞到底之前扶住了他,她一把扣住他左肩的大动脉,道:“我们进去!” 她说的是“我们”,在尤瑞晕过去之前,这个认知竟然让他干涸了三十年的心,涌上了一种陌生的喜悦。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我们”,也从没有人敢把他与任何人关联在一起,可一个人心里,最无法忍耐的,其实就是寂寞和孤独。 长长的甬道就在前面,两侧是圆形的如夜明珠般的球星灯座,蜿蜒向前方,凭着对方位的辨认,司微语能够感觉到这条路不是通往夏威夷群岛的方向,而是通往海底。司微语此刻却没有太多心情来考虑这些,尤瑞已经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就在他探手而出,引诱那条蛇的时候,不负所望,那蛇就咬在尤瑞的手背上。他的手已经红肿了起来,细小可辨的伤口渗出黑色的血。司微语将他挪到甬道里之后,就不敢让他再往前走了,运动会促进血液循环,血液循环的加剧只会让尤瑞死的更快。 司微语只觉得一颗心难受得到了极点,痛得让她不愿活下去。她探手轻轻地抚摸在腹部,只有三个多月,却已经略微凸起了。她在想,徐默尘知道她又怀上了他们的孩子,而她也知道了,这一次,他们都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心底里都是怀着期冀,盼着孩子健康,快乐,甚至,孩子的太爷爷、爷爷和奶奶,还有姑姑,他们也都知道了孩子的到来。 如果……她低下头,看着不起眼的腹部,如果要怨,就怨妈妈吧,每一次都是妈妈没有保护好宝宝。 她的泪滑落下来,尤瑞沉入迷糊之中,只觉得听到了水滴的声音,剔透得如一颗珍珠般璀璨,他睁开眼,便看到司微语跪坐在他的面前,泪水滑落,滴滴都落在他的伤口上,她自己,却并不自知。 真好,她居然为自己在哭泣! 尤瑞这般想的时候,却看到她毅然地抱起他的左臂,抬起来就往她嘴里送,尤瑞当真是大吃一惊,他的左臂被司微语扣住了动脉,不能动,他想缩缩不回来,但他的右手却可以使力。他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力气,一把推离司微语的头,又生怕她再接再厉,索性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司微语愣了一下,她抬起头,见尤瑞的脸通红,不是害羞,而是毒气上涌,他的双目却很清明,望着司微语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不要她这般救他。 “可你会死!”司微语哭着道。 尤瑞再次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死?他不想死,上天也耐他无何,他的右手缓缓挪着,挪到司微语右后侧的方向,抬手按去,无奈,他的力量似乎在刚才的发作中用尽了。司微语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那里是一处不显眼的紧急按钮,她抬起尤瑞的手,用力地按了下去。 整个通道的灯立时便变了摸样,光亮如白昼,每十米的地方,红色的应急灯再闪烁,沉寂如彼岸的地道里传来声响,是人纷杂的脚步声在迅速逼近。 “别怕,我不会死!”尤瑞靠在司微语的身上,他已经无力说什么了,但唇语却非常清楚。 司微语缓缓闭上眼,泪水潸然而下。还有什么,比这更为悲戚的?他们是敌对的双方,是相互算计,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人,可如今,她却欠下了别人的性命。尤瑞的射击绝不亚于她,百步穿杨对他来说不过是把戏而已,近在咫尺的距离,光线那般好,偌大一个蛇头,可他却生怕出了差错,以身诱之;又生怕那少量含毒的蛇血溅在了她的身上。这等维护,让她该如何处之? “家主!”赶过来的人,是十鹰中从未在世人面前出现过的黑鹰,看到尤瑞窝在司微语的怀里,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赶快救他呀!”司微语怒道,“他被蛇咬了!” 黑鹰被吼了一嗓子,忙扭身朝后招了一下手,几个穿白大褂的便冲了过来,并未即可就挪动尤瑞,而是在他受伤的手臂上扎了一针,竟是灵丹妙药一般,尤瑞红得如胭脂般的脸即可便退出了颜色。 司微语抬手抚在他的心脏处,方才急频跳动的心脏,此刻渐渐缓了,司微语知,这不是要死的征兆,而是趋于平缓了。她终于放下心来,她真的不想欠下人命。更何况是尤瑞的,如若尤瑞真的死了,不管是不是为她,凭她一己之力,绝对是死在这里的份。 黑鹰不知为何,狠狠地瞪了尤瑞一眼,他并没有搭手过来扶尤瑞,也没有吩咐人上前来帮司微语一把,而是抬步走到了外面。司微语没有错过他懊恼的神情,只见他蹲了下去,两根手指在那条被击毙的蛇身上捏了捏,不是带着探究,司微语竟是从他拿简单的举动中,感觉到了一丝悲伤。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将司微语的思绪扯了回来,也让黑鹰的身体一滞,他回转身来,将尤瑞依旧躺在潮湿的地面,忙抬手让人将他抬到担架上,司微语这才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跟在后面。 “很可惜了,是不是?”司微语并肩与黑鹰走在后面,淡声问道。 黑鹰侧头看了她一眼,泫然欲滴的神情早已不复存在,是那种少有的沉静与淡漠,这才是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吧?黑鹰是十鹰之一,一直负责智能武器研究,是那种科研狂一样的人,银狮的其他事务,他从来都不过问,也无兴趣,是以,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包括尤瑞花了大力气将司微语掳来,包括尤瑞最近对司微语的朝夕相伴。 “哼,是他开的枪?”黑鹰怒道。 司微语没有说话,她的目光盯着前面推车上的尤瑞,只听到他又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她收回目光,扭头去看黑鹰,果然见黑鹰的脸上掠过一丝嫌弃。不知为何,司微语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这一处地下空间不知道有多大,但从指示牌上可以看到是一共分了东西南北四块区域的,司微语的脚步在分岔路口顿了顿,不过是分秒钟的时间,黑鹰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司微语是除了银狮的人之外,第一个来到此处的外人。 司微语跟着尤瑞的车去了东区,那几个白大褂直接把尤瑞推进了一间医疗室,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墙,面积很大,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场景,医疗设施一应俱全,诸多都是社会上没有投入使用的尖端设备。 “我送你去休息吧,他无碍!”黑鹰道。 “嗯。” 司微语答应一声,便跟着尤瑞继续往前走,到了尽头,往左拐的第一间房门前,尤瑞推开了门,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他醒了我再来叫你。” “好!”司微语道,她抬目看向这个形貌突出的北欧男子,蓄着长发,或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肤色很白,他的眼睛是那种湛蓝的颜色,脖子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疤痕,或许是因为他长相偏清秀的原因,那疤也并不显狰狞。很显然,他与红鹰他们是不一样的,虽然位列十鹰之一,只怕,他仰仗的不是自己的身手,而是对科研的狂热吧。 黑鹰说完,扭头就要走,司微语想了想,还是道:“真的有弱时光区域吗?” 黑鹰的脚步瞬间顿了下来,身体僵硬了约有三秒,才缓缓转过身来,他看着司微语道:“他告诉你的?” 司微语点了点头,黑鹰却是明显怒了,他左右看了看周围,好在空无一人,才沉着脸对司微语道:“知道这个事的人,都死了,你也想死吗?” 司微语愣了一下,却是气笑了,“等你死了,我再死吧!”她说完,一把拉过门,砰地关上了。但,不管怎么说,那件事,是真的了。 司微语此刻并无对什么弱时光区域的好奇心,与其说她是用黑鹰在试探弱时光区域,不如说用弱时光区域在试探黑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探索与发现,是极为重视的,从方才黑鹰的狠绝,还有黑鹰对那条蛇的态度,她毫不怀疑,黑鹰是会背着尤瑞对她做什么的。那么,这个地方,是绝对不能久留的。她也更不想等什么一个月后的婚礼。 只是,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何其艰难? 这一处的房间,极为玄妙,头顶和脚下都是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司微语开了灯,或许是灯光的引诱,那些鱼儿聚集得更为密集,纷纷凑了上来,有的甚至用嘴在拱着玻璃。司微语蹲下身扣了扣地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绝不是普通的玻璃。这一处离海面深度约有上百米,海水的压力极为庞大,绝不是普通的材料能够承受的重量。 她正用手在轻轻地叩着,一个巨大的黑影袭来,司微语几乎是本能地往后一跃,她整个人跳到了房间中间的床上,便看到几乎是瞬间同时,那些之前围过来的小小鱼儿都不见了,深黑的海底,只见波涛汹涌,转瞬之间,只留下了一个漩涡。 是一条鲸鲨吞了所有的小鱼之后,扬长而去。这里是近海区域,怎么会有鲸鲨这种大型海洋生物?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这里有它吸引它的食物。 倒是把微语吓了个透彻,她全身瘫软在床上,却不敢有半分懈怠,或许是这里基本没有来过外人,竟然没有安检手续,她的枪支依旧带在身上,只是子弹所剩不多了。当日在圣胡安小镇被困,她已经算准了会落到银狮的手里,根本没有想到要殊死搏斗,所以,带的子弹不多。 第五十章 海底逃生 ,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只听到脚步声响起,司微语并没有坐起身,而是静躺在床上。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很轻微的开门声。门本来是被司微语反锁的,很显然对方有钥匙。细微的声音过后,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飘了过来,不是寻常的香水的味道,这些人很显然是这座地下研究室的研究人员,做科研的人为了试验的准确性,是不可能会用香水之类的东西的。 司微语屏住呼吸,便听到耳边有声音道:“应该差不多了!” 说完,这两人的脚步声更加沉了,只能说他们没有再做任何掩饰,司微语被他们抬起来的瞬间,她一脚踢出,同时反手一扭,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而被她钳制在手上的人还来不及发出求救声,便被她用枪托敲晕了。 这两人是普通的人员,想必是黑鹰不知她的身份,以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才派了这两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来,她看了一眼被两人拖进来的箱子,黑沉沉的铁箱,如果被装了进去,再被扔进这大海,那她真的只能与徐默尘相约来生了。 司微语从两人衣服上挂着的工作牌看出一人是b区a室的主任,另一人则是c区b室的主任,看来这两人都是黑鹰的手下,她扒开两人戴着的口罩看了看,都是中年模样,常年不见阳光,肤色都是不健康的雪白色。 箱子很大,四围扒了一人的衣服自己套上,然后将这两人都扔进了箱子里,将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摸出来的那种带气味的药物倒进箱子里,再严严实实地盖上,她这次拖着箱子,顺着地下室的指示牌,慢慢地往出口方向走去。 “hi,菲利普,你走错方向了!”一道声音传来,司微语扭头看去,见是一个年轻女孩,穿着和她同样的衣服,胸牌上显示的名字是b区c室黛西。 司微语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她停下了脚步,等着女孩子上前来,和她一起推着这个铁箱子往前走去。 “啊,怎么这么重?”黛西道,“那个女的看着不是很瘦弱的吗?” “车轮子坏了。”司微语压低了声音,模仿其中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又是戴着口罩,那黛西也没有太在意。 “不错,很多东西都应该更换了,我的椅子坏了,申请了一个星期都没有人过来维修,昨天我差点都伤了屁股了。”黛西道。 司微语刻意地看了一眼她的屁股,女孩的头往旁边偏了一下,看似有些不好意思,司微语的余光发现她的耳朵有些红,看来这女孩也不是无缘无故跑过来帮忙的啊。 “我回头帮你修!”司微语应声道。 “啊,太好了,谢谢你!”黛西顿时就高兴起来。 她带着司微语走过了平静的实验室区域,朝着北区的方向走去,远远看到一个往上延伸的甬道,但黛西却带走她从那条甬道前横插过去,直接来到了一堵墙前面。司微语正自纳闷呢,却见黛西殷勤地上前来,她按下一个很隐蔽的按钮,便听到一阵平缓的声音,墙壁被打开,一个升降电梯便展现在司微语跟前,只不过这电梯的底板被四个钩子取代了。司微语猜测,这恐怕是倒垃圾的地方吧?司微语上前一步,推动箱子,然后用脚一踢,那箱子就进了那电梯,被四个棘爪托住。 黛西再次摁了一下按钮,电梯下滑,墙壁再次合拢,成为了一个整体,如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两扇墙连接的那条线。 回去没有走原路,或许是为了和菲利普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吧,黛西率先往前走,经过西区时,司微语扭头往右边看去,和东区的医疗区不同,这里到处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偶尔的缝隙里面,可以看到一星半点的画面,司微语便知这里,才是真正的“机械人”的生产基地。 只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尤瑞为何要带自己来?如果说,他纯粹只是为了感动自己,司微语并不以为尤瑞是如此没有头脑的人。 但,不论他出于何种原因,如今事态变迁,此地不宜久留。旁边的这只笨妞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只所以方才没有将她和那只箱子一起一脚踢下去,实在是因为,她并没有伤害自己。 真正想要伤害自己的,是黑鹰,是那两个男人。 “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司微语走在黛西的右侧,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黛西的整个人果然就有些不太自然,扭捏片刻,才道:“我刚刚出去过了,下次还要等一个月,你呢?” 司微语估摸着这里出去一次,大约是一个月时间,但她怎么就不知道那已经沉入海底,喂了鲨鱼的菲利普到底是何时才出去放过风的了?司微语未做多想,随口道:“估摸着就这几天了。” “那,那就……”黛西看似有些着急,司微语不知道的是,这里的规定,菲利普这种主任级别的,又和黑鹰关系亲近的人,基本上是每周都有半天的防风时间,而黛西这种小人物,确实是每月一次。黛西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带着点羞涩,接着道:“佳美明天可以出去,要不,我和她换一下?” “好!”司微语一口答应下来。 “那明天一早,你在出口处等我?”黛西道。 “不,我们直接在停车场会面吧!”司微语道。她看到了北面那长长的向上延伸的甬道,便知,那一处必定是正常的出口,而尤瑞带她走的,只怕是一条密道。 “好,就在停车场挨着西区的那条通道上会面吧!”黛西生怕两人到时候碰不到面,便把方位说得更确定了一些,但也给了司微语很多信息,停车场是挨着西区的。司微语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指示,这里已是南区了,停车场已经被他们错过了。 这片区域约有十来个足球场那么大,两人说好后,黛西因要去找那个叫佳美的女孩子,便在前面的岔道口和司微语分手了。司微语走得很从容,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再次回到东区,司微语并没有去黑鹰分给她的那个房间,而是左转折了过去,朝医疗区域走过去。 尤瑞还躺在里面,他的脸上罩上了氧气面罩,腕上扎着针,正在输液。司微语站在玻璃墙前看了一会儿,里面并无太多的人,她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里面仅有的两个医疗人员看了过来,却只瞟了一眼司微语胸前的牌子,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不能怪这里的人如此没有警觉性,实在是这里的防御系统太过强悍,素无外人能够进来,也素无外人进来过。在这些人的意识里,安全从来就不是他们要担心的事。 司微语在尤瑞旁边站定,他的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已是神平气和了,她拉偏氧气罩,让自己能够看到尤瑞的脸,他的双目紧闭,这一刻显得格外平静无害,莽山铁头的毒虽然没有让他致死,却也让他的身体格外虚弱。 “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和你离别,但,我们有不同的路要走!”司微语在心底里对尤瑞说道。 她拉回尤瑞的氧气面罩,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那两位医护人员再次扭头看了看她,依旧去做手上的工作。司微语走到门边时,脚步顿了顿,她并未抬头,但双眸上抬,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却还是镇定地抬手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中心控制室里,黑鹰看着面前的大屏幕,画面不断切换,却总是锁定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见她慢慢地走着,向西区那边靠拢,进了c区b室,然后在菲利普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黑鹰有些疑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司微语?还是说,她真的就是菲利普? 自从菲利普和另外一个人接受了他的指令去对付司微语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这里看着监控大屏幕。所有休息的房间里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所以,黑鹰只能跟踪到出了房间之后的镜头,但,菲利普是一个人出来的,后来有黛西的参与,那么另外一个人到哪里去了? 不得不说,黑鹰的智商非常高,情商却极度差,他不是没怀疑过菲利普就是司微语,但是,他觉得,如若他是司微语,此刻一定不会坐在菲利普的位置上这么平静地干活,一定是想办法再次逃脱。 黑鹰,他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尤瑞带回来的人做什么,所以,他只敢让自己的人去对付司微语,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尤瑞对“机械人”表现得并不热衷,而黑鹰却不一样,“机械人”一定要在未来成为世界战争的主流。他要挽救更多人的性命,既然战争避免不了,那就不要让人上战场。 “来人!”黑鹰背着手,看着大屏幕上,司微语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啪啪啪地输入什么,他背对着过来的人道:“马上第一时间去找到凯文,让他来见我!” “是!”那人答应一声,道:“动用大广播吗?” “可以!”黑鹰看着屏幕上的司微语,沉声道。 司微语不断输入一条一条的命令,菲利普是这里的一个高阶工程师,他的权限很大,职能是负责“机械人”卫星系统的运行。与地球同步或不同步的卫星何其之多,当司微语找到那颗卫星的航行轨道,正要记住那一组的数据时,一道炸雷般的响声在耳边响起。 “凯文,凯文!b区a室凯文,请到ipc室来!” 话语不停地重复,司微语的手轻微顿了一下,她的记忆力超群,绝不会忘了不到一个小时前,她在东区的房间里被她一脚踹晕过去的那人胸牌上就是写着凯文的名字,正是b区a室的主任。 司微语抬头四处望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在键盘上输入,她试了好几遍密码,一直登录不上去,然后就不再继续。卫星的航行轨道不可能随意更改,司微语便起身,她走时顺手一摸,不知何物便落入她的手中。 只是,她准备出门时,门已经被紧锁。这一次,她抬起头来,望向门口隐秘的摄像头,不再躲避。 “黑鹰,真的是太晚了!” 黑鹰看清楚了她刻意露出来的眼睛,正要抬手去按旁边的按钮,那个按钮一旦按下,c区的这个室便会整个脱离,直接沉入海中。只是,他晚了一步,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门锁处被一枪崩掉,瞬间,司微语已经从门里滚了出来。就在大广播里喊出凯文的那一刻,司微语便知黑鹰已经起了疑心,如此晚才做出反应,的确是个很笨的人。 当然,笨,只是司微语对黑鹰的判断。真正来说,黑鹰想要杀司微语,并不容易,时间紧迫,无人手可用,又需做得隐蔽。一旦尤瑞醒来,还需承受尤瑞的怒火。 当然,会有多大的怒火,黑鹰并无太多的判断,他只是,女人在尤瑞的眼中,不过是一时的玩物,就算尤瑞为了这死女人,杀了他的“红与黑”。 司微语一旦出门,便往西区那边跑,在躲避墙壁两侧自动迸发的弹药时,一枪击断了门前的阀门,整个实验室里,顿时陷入黑暗之中,是真正的海底。虽然有应急灯照亮,但微弱的灯光指示方向容易,却很难辩物。 微弱的汽油气息传来,司微语往左边闪去,她扳动门锁,很显然已经上锁了,又是一枪,门被她推开,里面是个不大的车库,约有数十辆豪车停放在里面。司微语一脚踏进去时,门再次嘭地一声锁上,所有的灯光再次照亮整个地下实验室,且,停车场之外的所有场景在缓缓上升,意味着司微语所在的这一处停车场在慢慢下降。 不错,正是在慢慢下降,如同之前北区甬道边上的那个墙内电梯一样,司微语毫不怀疑这个停车场便是要整体下降到某一个高度,然后被抛下,沉入海底。 司微语的心在这一刻停滞,呼呼的响声在头顶响起,她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有一个大功率的排风扇在往外抽风,抽的不是风,是这里面的氧气,司微语毫不迟疑,她跨步走向停在第二排的第一辆车,车辆启动,车头上扬,在某一个角度时,一脚油门踩下去,司微语的枪口再次对着那道门,这一次却不是门锁的地方,而是双手枪口分别对着门轴处,枪响的同时,玻璃门应声倒下一个角度,留出半米高的间隙。而司微语的车左边两轮在前面一辆车上碾过,着力的瞬间,司微语再次加速,油门踩踏到底,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将要挤过那道半米高的间隙司微语再次向下开了一枪,靠近地面的两个门轴固定点应声而碎,两道玻璃门向走廊方向倒去,而司微语的车减速,在玻璃门上滑过,随着玻璃门的倒地儿,车也渐渐下降,将要冲撞到墙上时,方向盘在司微语手中左旋,车在狭窄的空间里一个90°向左,向北区的通道冲去。 司微语将从c区菲利普电脑上摸下来的东西插进车载电脑上,其实是个很寻常的u盘,她左手掌控方向盘,右手在电脑屏幕上不断划着,一道道门在她的前面打开关上,一直到了北区的那个甬道前。看着纳米材料做的门缓缓开启,眼看司微语冲出了那道门,便再也拿她无法,黑鹰此刻才回过神来,他的身后,站了诸多的人,都是在地下实验室遭袭的那一刻赶过来避难的工作人员。毫无例外地,他们所有人都从大屏幕上看到了司微语死里逃生的一幕。 说起来很多文字描述的过程,实则只有短短的两分钟时间,司微语竟然能够从降落了一米的车库里逃出来,时间只间隔了那么不到半秒的时间,如若她再晚半秒,一旦机构自动解锁,便被抛入大海之中,再无生机可还。 当日研究这个机构的时候,是用来制敌的,逃脱的几率被机组系统计算出的数据是千万分之一,那是何等小的几率,一个人,要在千分之一秒的过程中,思索出逃生的线路,并在两秒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的动作,从那个停车场里冲出来,才能够获得生存的希望。 而司微语,很显然做到了,若让她来总结经验,她会说,她非常感谢她驾驶的这辆车的系统,百米加速竟然只需要0。1秒,是何等高速有效? 这辆车,正是尤瑞的,轻量化吸震能力强的底盘,用纳米纤维制造,八缸360°喷射涡轮增压柴油发动机,轻而薄带防弹功能的钢板,碳素纤维的防撞梁,急停功能的制动系统,再加上司微语无以匹敌的驾驶能力,司微语觉得做到这一点,实在是轻而易举。 黑鹰的手啪地按在旁边的黑色按钮上,司微语前方的门才打开不到一米高,再次缓缓停下,司微语不作思考,她一脚油门冲过去,与此同时将底盘降低,贴着地面而去,在车头引擎被卡在门里的瞬间,她的身子从车座上滚了下来,脚在车身左前翼子板上一脚蹬过去,瞬间,司微语的人已经不在大屏幕上了。 “shit!”黑鹰顿时怒道,他正要抬手去按身边的操纵杆,便听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他的手掌心上穿过,击中在大屏幕上,哗啦一声,那大屏幕便在他面前碎了。 所有人都惊愣了,黑鹰抬起自己被子弹打穿的右手,缓缓转身,见尤瑞站在门口,他的身体或还很虚弱,但却足够支撑他打出这一枪。 “家,家主?”黑鹰到底忌惮尤瑞的力量,他左手握着受伤的右手,踩在滴血的地面,慢慢走了过去。 “她若是有事,你,死不足惜!”尤瑞说完这句话,全身的力量都抽尽了,却依然强撑着走了过去,他来到控制台前,只扫了一眼,便急火攻心,差点眼前一黑,晕倒在前了。 从这些指令和手柄操纵的位置,他可以想见,司微语是如何死里逃生地出去的。他带她来,原本是想让她见识一下银狮的强大,如果可以,顺便和她说说关于“机械人”的理念,他最想做的,还是将司微语留在身边,如果可以,他会带着她去探索更多的科学的秘密,见证这个世界的奇迹。却没想到在门口的时候,竟然遇到了“红与黑”。 那条蛇,其实是黑鹰养的,尤瑞知道如何控制它,如果不主动攻击,它是不会袭击的。对尤瑞来说,那无疑是个机会,是个博得佳人心动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很无耻地,也很幼稚地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狗血剧。这也是为何黑鹰隐忍不悦的原因。 没有想到,他的一时冲动,竟然给了黑鹰袭击司微语的机会。方才在医疗室里,他感觉到了整个空间的震动,被惊醒,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向着北区通道奔命而去。一时间,他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 尤瑞强撑着在面前的键盘上输入了一道道命令,整个空间里,数道声音响起。司微语正贴着墙壁在走,听到身后的声音,很奇怪地,那道纳米材质的门正在缓缓升起。那辆超级跑车在没有门的钳制后向后滑去,只滑了两步,便听到啪嗒一声,车停止了下滑,是制动系统自动启动了。 前面的路还很长,司微语不作他想,她转身便跳上了跑车,换挡加速,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这一次从地下通道逃出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但头顶的阳光那么充沛,海风带来淡淡的腥味,两旁的芙蓉花如火一般的红,司微语扯掉脸上的口罩,前面院子的门闸还没有完全开启,司微语便挤了出去,车在向右拐过一道弯之后,便融入了车流之中,听到平静而嘈杂的街市的声音,司微语才觉得,这不是个梦。 车并没有沿着这条路跑多远,右侧是白色泛着金光的海滩,海滩离马路路面的高度并不高,所以没有砌很高的护栏,只有约半米的栅栏,司微语在前面车汇流到左边时,一个急冲,车直接冲往海滩,她的车技不允许车在沙滩上翻滚,而是直接冲入了海里。 尤瑞在屏幕前站了片刻,他的记忆中有个模糊的印象,他躺在医疗室时,有个人靠近,和他说了什么。那时候,他是有感觉的,只不过身体很疲劳,让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如今想来,那人必定是司微语,她走之前,去看过自己。 尤瑞按下一个通话键,对面传来红鹰的声音,“老大,我是红鹰,请指示!” “是我!”尤瑞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不失坚定,“全城寻找她,务必找到她,告诉我她的方位,不许打搅,更不许伤害!” 对面有片刻的停顿,但很快,红鹰的声音再次响起,“是!” 尤瑞断开了通话,转身准备离去,黑鹰却冲到他的面前,拦住他要走的路,道:“你怎么了?你忘了你的梦想?你不准备去跳跃空间了?你忘了你想去探索另一个时空?” 尤瑞缓缓抬起头,望着黑鹰,他并未再责怪,而是一笑,道:“该做的接着做,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但是……”他环视所有人一圈,“不得让我看到有任何人伤害她!” 只是,不允许别人伤害是一回事,司微语自己将车往海里开,却是谁也无法干涉的事。尤瑞跟着红鹰的车赶到出事的地点,看到他那辆豪华超跑被打捞上来,左前轮飞出,车里空无一物时,尤瑞只觉得整个人呼吸都滞了。他无法辨别这车是因左前轮飞出才失事的,还是说司微语为了逃生才如此的。不论如何,对尤瑞来说,都无法接受。 他只是想禁锢她,得到她,无意置她如死地。如果说曾经有这个心事,那也是从前的事,究竟是何时改变了心意,尤瑞自己都不知道。他与司微语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让他又回到了两人一起出任务的那段时日,司微语的周身会有一股魔力,能够给予让人平静的力量。 这是信仰也办不到的事。 “左前轮飞出,人习惯性地会向右紧急打方向盘,或许这也是车会冲入海中的原因。”红鹰道,“如果她只是为了逃生,可以选择别的方式。” 的确如此,她可以把车停在闹市区,然后融入人群,那样,就算是银狮,想要找到她也会很艰难。 “安全带松脱,或许是她根本就没有系安全带,车打捞起来的位置离海岸线至少有五百米的距离,且卡在岩石之中,无法辨别她到底死跑了,还是……”还是喂了鲨鱼?但后面的话,红鹰不敢说出来。 尤瑞看了一眼已被封锁,平静得如一个睡着了的孩子一般的大海,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转身,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海浪拍上来,将他的裤腿打湿了。他负手而立,海风吹来,逗弄着他金色的柔软的头发,他光洁饱满的额头露了出来,整张脸展露在透亮的高紫外线的阳光下,明亮得如海面上的波光。他的周身的放荡不羁、看似温雅的气质一扫而光,阴霾笼罩在他的全身,那是一种被抛弃后才有的决绝之心,悲凉融在其中,竟让人在这一代枭雄身上,看到了一丝凄凉。 尤瑞就这样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前走,他贴着潮汐线,偶尔海浪扑上来,如孩子的嬉戏,却又只能无奈地滑入海里,积蓄力量,进行再一次的撩拨。红鹰跟在他的后面,低着头,偶尔会抬头看一下尤瑞的背影,依旧那般笔直,却有着无言的悲伤。 他认识尤瑞有多少年了?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玩,是最好的铁哥们。很多个第一次,他们都是一起,一起逃第一次课,一起挨打,一起反击揍别人,一起被尤瑞的兄弟追杀,一起进军队训练,一起杀第一个人,一起玩第一个女人。他是十鹰之首,可在尤瑞这里的地位,与其他的九鹰是绝不一样的。 他看到过很多面的尤瑞,端着红酒的邪肆,面对危难时的睥睨,坐在银狮家主之位上的无情与不在乎,面对智能武器和超科技时的沉迷,还有那骨子里对女人的蔑视,可他从来没有见过此刻的尤瑞。 红鹰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的情景,他奉尤瑞的命,带着一千万美金的现金和尤瑞的一张照片去英国找她。他一开始是很瞧不起那个女人的,就算是在桑赫斯特取得了前无古人的成绩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女的。但,当他被轰出来,再回头去看她时,才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比尤瑞还要冷傲的风骨,比他自己还要浓烈的嗜血气息,比天使还要纯洁的灵魂。 她,是个不同于世间女子的女人,是日月练就的精华,是不该在这个尘世逗留的灵魂。 日头渐渐偏西,清凉的海风吹来,吹尽了天地间的暑气,却吹不走落在尤瑞肩头的一抹风霜。 “回去吧!”红鹰有些受不住这种气氛,他宁愿看到尤瑞发火,看到他杀人,看到他在女人身上随意的发泄,却不愿看到他这般折磨自己。 尤瑞抬起头,扫视了一遍只见一线天的大海,这里是夏威夷群岛上最大的岛屿夏威夷岛,有着这个星球上最纯致的海滩,银色的沙滩在夕阳的光辉里多了镀层,更加彰显其繁华。海面上,除了偶尔会出现的邮轮帆船,是一望无际的平静。 尤瑞知,无论司微语是生是死,从此以后,他与她之间,再无机会,他们的缘分在黑鹰对她下手时,便已经到了尽头。 ------题外话------ 马上要回家了啊! 第五十一章 如何部署 , 从此,今生无论有多少岁月,在这条路上,他只能独自走过,他的能够温暖他岁月的人,从未属于过他,却再无属于他的可能。她的陪伴,如此短暂,却让他咀嚼终生。 “继续打捞,这片海域,一寸都不能放过,三天之后,我要结果!”尤瑞的话,顺着海风吹到红鹰的耳边。 红鹰虽感震惊,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答应下来,“是!” 打捞这片夏威夷岛最为繁华的海滩,除了要对这片海域全部封锁之外,还要调遣船只,集中潜水员,三天三夜,没日没夜地打捞,只有这么做过的人才知道会耗资多少。而,三天,就算打捞起来,能够得到一具死尸,都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 不能不说,那个女人,真是幸运! 短暂的三天,凡尘盛世眨眼即过,对尤瑞来说漫长得有如过了一生一世。他从海边回来就一直呆在别墅里,坐在阳台上,看着那边的打捞船来来往往,吆喝声声,热闹非凡。他们只是在做一项平日里要做的工作,但对于尤瑞来说,那里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手里的红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盛满日头,又注入月光。莽山铁头的毒液在红酒的催动下,在他的四肢百骸乱窜,他却犹不自知。 三天后,他终于起身,站在司微语住过的东头房间门前时,他习惯性地想要抬手敲门,却惊觉,里面其实已经无人。他推开门,或许是因为身体依旧虚弱的原因,恍惚间,似乎看到司微语坐在床边,正皱眉地看着这边,不耐烦地问他:“你吵醒我了?” 尤瑞想说,该吃饭了,他自嘲地一笑,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朝着东面的方向,正是夏威夷群岛早晨的时光,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只露出了半边,红的颜色如煮熟了的咸鸭蛋般,他犹记得,司微语在午时日头正盛时刻时,脸上便是这般红润的光景。 这一晚,他宿在这里,平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样子,红酒杯就在旁边,向来量至一半的酒杯,头一次空到了清晨。 夏威夷岛的东面,沿海的地方是这座岛上最好的别墅群,当然,除了尤瑞的那种花园独栋别墅之外。旁边是大型的超市,各种游乐场所。 早晨,超市的门刚刚打开,便有人推着车进去了,头发随意地挽起,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宽松的亚麻孕妇裙,裸露着小腿,脚上是一双平底软皮的鞋子。门口的服务人员看到她都是微微一笑以示好。她是个东方女子,在这里,东方人很常见,但她却是不一样的,长得很美,是那种一见倾心,二见倾城的美。她的气质很娴雅,整个人总是处于一种柔和的氛围中,只要看到她,你会一整天都很愉快轻松,似乎灵魂找到了归宿。 这女子是三天前开始来这个超市购物的,她除了第一天买了很多东西,之后每天只买当日的食物,每天都按时过来,每次过来,都带着沉静的笑,显得和善和清静。她的腹部微微凸起,宝宝的月份并不重,步行而来,买了东西之后,也是自己提着,从超市门口出来,然后右拐去往海边的方向,那里是一片高档的海边别墅。 这女子,便是司微语。海边的那栋别墅离司微语出事的地方很近,不过四五里的路程,是三年前徐向晚一时兴起在这里买的房子。 那日,她将车开着冲向海里的时候,便预先开启了敞篷,在车入水的那一瞬间,她打开安全带,身子在副仪表台上一蹬,整个人便滑入了海中,她在海里憋气潜行,向东面的方向游了约三四里的后,随着从海滩撤出的游人离开了这片海域。 只能说司微语的运气很好,上岸后,一个来自印度国家的女子送给了她一身纱丽和头巾,她将玲珑的身子和一张迷惑众生的脸裹好后,融入从海滩撤离的人群,躲过了银狮的人。 徐向晚一向都喜欢把钥匙藏在门前的地毯下面,这里也不例外。屋子有人定期打扫,保持得很干净,柜子里有徐向晚之前准备的衣服,她还在床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几百美金的现金,倒是缓解了她如今落魄的局面。 从住的地方到超市不过两三里的路,每日里来回走一趟,对身体是极有好处的。司微语这几日读了几本关于孕妇的书后,就打消了开车的念头。她拎着袋子从超市回来,才进了入户花园,看到倚在门口抽烟的人,倒是吃了一惊。 “厉琨?”司微语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不是不认识眼前的人,实在是,她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厉琨看似很辛苦,是那种长期处于焦虑状态才有的疲惫,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确定不是梦,才走过来,一把将司微语抱在怀里。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苦楚,更没有语言可以形容此刻看到她后的心情,是那种失而复得,死而复生的喜悦。“终于,找到你了!”厉琨说完,吸口气,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拍,然后松开她,从她的手里拎了袋子,扶着她上台阶。 司微语开了门,两人在迎东面的窗前坐下,两百七十度落地窗,着目处是粼粼的波光,扑面而来的是润湿的海风,白色的柔纱窗帘迎风起舞,窗外是够着窗的芙蓉花树,这种早晨的时光,对两人来说,都很难得。 面前的桌上,是一整套泡茶沏茶的工具,司微语灌了半壶水,打开电磁炉,便听到水加热时嗤嗤嗤的挣扎声,等水开的功夫,司微语笑着问道:“怎么找到我的?” “你被银狮带走后,我们便跟着过来了,进来很不容易,也多亏了乔离,藏在商船上上来的,上岸就和银狮的人干了一仗,王虎中了一弹,好在伤的是左臂。”见司微语看过来的目光一紧,厉琨忙接着道:“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后来呢?”水开了,司微语在凉水的过程中,将茶叶拨了出来,放进紫砂壶里,然后将烹好的茶倒了进去,顿时,一股清香便溢了出来。司微语盖上茶盖,抬目望着厉琨,等着他的答复。 厉琨叹了口气,道:“我们就开始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这里的住处,是尤瑞在海边的那栋别墅,我们在旁边潜伏了两天,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出入,乔离潜进去过一次,差点受了伤,后来才知道,原来你被尤瑞带走了。前些日子,听到海边的那场车祸,见银狮的人将整个海滩守得严实,才猜想恐怕驾车的人是你。我们在整个夏威夷群岛所有关口都派人守着,既怕你出现,又盼着你出现,守了好几天。后来,我想到你若是逃出来了,也未必会急着出去,就和国内联系,打听到了徐家和叶承在这边的住处,这不,就守到你了。” “辛苦了!”寥寥几句话,司微语却从中听到了他们的艰辛,只怕最受煎熬的还是每日里对她的担心,“他们呢?” 厉琨抬腕看看表,道:“估摸着快过来了,就算来,也只有乔离和王虎,其他的人,暂时不会露面,怕树大招风。” 说话间,门铃就响了,司微语安坐不动,泡茶、温杯……所有动作做得一丝不苟,优雅万方。而厉琨几乎是跳了起来,枪支端在手中,不怪他如此反应,实在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紧张,让他有了这种瞬间反应。 “不用担心,来的是自己人!”司微语说完便要起身。 “我去!”厉琨拦住了她,不容她拒绝便到了门边。 他依旧很谨慎,并没有开门,而是从门边上的玻璃里侧目看去,看到来人,才把门打开,进来的是乔离和王虎。 司微语已经跟了过来,含笑看着两人,王虎还好,反应很正常,而乔离,则只是扫了她一眼,理也未理便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到茶桌前坐下,端起司微语泡好的茶一饮而尽。 司微语和王虎打过招呼,看到司微语的一瞬间,王虎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却是累趴了,他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歪,便梦周工公去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想,如果找不到司微语,如果司微语出了事,他该如何向徐默尘交待。 说实话,这是平生头一次,他违反了规矩,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司微语失踪的消息传回国内,除了是他自己不想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司微语让乔离带给他的话,“如果想徐默尘活着,就不要告诉他!” 王虎当然想徐默尘活着,他也多少知道些国内的消息,一场军演,其实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司微语走过来,在乔离对面坐下,她又斟了一杯茶,递到厉琨的手里,才笑着看向乔离。乔离抬眼看过来,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不待司微语开口,便道:“很有能耐啊,骗过所有人,怎么,对徐默尘不满,想投奔尤瑞?” “你胡说什么?”厉琨一听便怒了,生气归生气,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司微语。 乔离不过是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被厉琨吼了一嗓子,他才醒过来,自己到底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不由得很是愧疚,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开口了。 司微语淡笑了一下,她自然没有错过乔离明显憔悴的神色,脸色显白,眼皮耷拉,眼窝处是可以堪比国宝的黑眼圈,双唇上起了一层死皮,这哪里是那个风流韶华的乔家三爷?倒像是颠簸流离的乱民。想到这里,司微语笑意更深。说实在的,乔离这般骂她,实在是轻的了,但如果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这是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唯一办法。 乔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依旧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怒气,他再次开口道:“说真的,我现在非常佩服徐默尘,得了你这样的女人,还能活得这么健康,我自认我是做不到的。估摸着,我早八百年就心脏早搏死了。” 司微语愣了一下,乔离却不待她说话,便起身了,“我去休息了!”他说完便自顾自地上楼了。 厉琨很不满乔离这般说话,他双唇紧抿,望着乔离背影的眼里有火光在跳跃,双拳紧握,蓄势待发的姿势落在司微语的眼里,是那般贴心。在这些日子里,最为担心的是他和靳寇,还有跟了司微语的那十来个人,而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也是他们。王虎也好,乔离也罢,他们对司微语,有的是受人之托,有的是含有其他情愫在其中,但绝不是能够和司微语同命运共生死的人。只有他们这十二个,也只有厉琨和靳寇,他们的生命因司微语活着而精彩,他们也会跟着司微语的陨落而熄灭。 “去休息吧!”司微语望着厉琨,他的一张脸已经不能用憔悴二字来形容了,但精神却在看到司微语的瞬间重新焕发,才没有王虎他们的难以支撑。 “你几点吃饭?”厉琨问道。 “不用管我!”司微语鼻头有些酸,她知道厉琨这么问,是惦记着要起来给她做饭,“我现在情况好多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我睡两个小时就起来,你不要自己弄饭!”他说完,便起身去了客厅,在沙发上歪了下来,和王虎头顶头,几乎是瞬间,便鼾声大作。 司微语起身走到窗前,日头渐起,风光大好,一切都平静得如同静好的岁月,可她却知道,决战的日子,其实已经不远了。 南海半岛位于大陆板块的南面,临近黄海的渤海湾区域,这里四季宜人,草木繁茂,面积虽广,但因是军事用地,无居民,连进海打渔的渔民也少从这里经过。 南海半岛,葫芦形的岛屿,北面的一块与大陆板块连接,南面的一块面对着海平线的方向。中间,葫芦腰身的地方,是南北临界点,军演将会在这里吹响号角。时间虽离之间定的十五日不远了,但也并不近。 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里,空调、桌椅、投影仪,等等一切会议所需的设施一应俱全,徐默尘靠坐在最下手的位置,连史岩坐的点都比他靠近主席位。这是他质疑选择的位置,手指轻轻地在座椅靠背上轻轻点击,并无声响,他神情淡然地看着前方,那是一扇窗,目光透过窗口,可以看到低矮的野花丛,稍远是野芭蕉林,再远处,便是深蓝色的海水,雨过天晴的天气,湛蓝的天空,闲云聚散,却让看景的人心情越是烦躁。 这会,已经开了一个早晨了,徐默尘扫了一眼腕表,再过一刻钟,就是中午十二点了,到了吃饭的时间了。队伍是昨日拉进来的,如他所料,他们要驻守的是远离大陆板块的南面,补给会比北面艰难得多。原本今日就要开始的军演,如今却被军委的人再次横插一杠,不用来听这会议精神,他都知道,必定是洛家那死老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濒死之物,垂死挣扎,往往越发需要在意。用兵法来解释便是“穷寇莫追”,但,死生之战,半步不得退让,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军委原来的意思,这次军演的胜负之分是在红蓝两军对领土的争夺上,什么意思?就是说,北半岛由红军守护,南半岛由蓝军守护,以此地坐标为分界线,十天之后,看哪一军越过此分界线为胜利一方。” “那现在呢?”史岩不失时机地追问道。 史岩,本次军演划归到蓝军,带的队伍是一万,占了徐默尘麾下所有队伍人数的五分之一,甫一听到这个消息,冷哲还有九大队长哗然了。史岩带领一万人加入他们,到底是来和他们同心一气对付红军的,还是来和红军首尾夹击他们的?但徐默尘却并无以此为异,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劣势。所有的“势”,且看你怎么用,用得好是伤人,用得不好,优势也会变成劣势,伤了自己。 徐默尘对双簧上演,没有兴趣,但他好歹还是收回了视线,难得地投到军委来人的身上。列席本次会议的人,均是红蓝两军的高级指挥官,蓝军这边是徐默尘、冷哲、史岩还有九大军区的队长。而蓝军这边,本次的最高指挥官是洛寒,与他一起来的,自然是他的人。 从始至终,徐默尘的人除了正襟危坐,几乎全是神游太虚,而徐默尘,更是连坐都不是规规矩矩。军委来人本就心虚,有点唱单口相声的嫌疑,此刻,史岩代表蓝军发出疑问,不得不说,很是安慰了军委的人。 “我正想说这个,昨日军委班子讨论了一夜,认为这次军演花了大力气,做了充足的准备,就要大力彰显我军的作战能力和勇往直前的精神。战争是一所学校,一座熔炉,能够让我们学到很多东西,锤炼我们军队的肌体,锻炼我们战士的意志。我们有幸生活在和平年代,国泰民安,世界上诸多地方的战火,离我们都很远,如今唯一能够传承我们的意志,让我们拥有娴熟的作战技术和强大的战役指挥能力的,唯有实战军演……” “啪啪啪!” 很突兀的拍掌声响起,打断了军委来人正要连绵不绝地说下去的话。众人皆是一愣,顺着声音看过来,目光从主席位一直挪到最末尾徐默尘合掌轻拍的双手上,只见他起身立正,看着军委来人道:“还有别的更改没?没有的话,就散会吧,我没时间再这里听你絮絮叨叨了。” 徐默尘说完,略站片刻,等着军委来人还有没有别的决议更改要宣布。但见这些人的嘴巴合了又张,能够如此带讽刺地说出“更改”二字,映射军委朝令夕改的人,恐怕只有徐默尘了。 毫无疑问,如果这场实战以十天为期限,那么徐默尘这边的难度系数要小得多,至少在后勤补给上就不需要他操心。而现在,这人的话没有说完,徐默尘便已经知道他要说的意思,无非是这场实战军演的胜负之分,将会是以一方完全占领另一方的压倒性局面来定胜负了。 果然,那人尴尬地合了合嘴巴,最后道:“军委的意思还没有传达完,这场军演,将模拟南北朝鲜战争,不设期限,任何一方完全占领了另一方的领土才算胜利。” “啪!”地一声,冷哲正要拍案而起,徐默尘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回头扫视了洛寒的人一圈,然后厉声道:“走!” 蓝军这边,徐默尘的营地搭建在离三八线不足五公里的浦尔,本次军演分配的物质全部已经抵达,囤积在营地后方。整片营地毫无意外地分成了两个阵营,徐默尘的人在后,史岩的人靠前,但也是在徐默尘将营的后面。 徐默尘从会议室里出来,并没有即刻就回营地,他踱着步子向前漫无目的地走着,看似漫不经心,冷哲跟在他的后面,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东面的海边。在南海半岛的地图上,这一处叫做仁泽 “让我们的人全部后退,军演一旦打起来,让史岩的人在前面顶着。” “是!”冷哲道,但还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面朝大海而立的徐默尘,胜负之分,不比之前,努努力的话,或许还能轻松地博个赢局,但现在局势很明显对他们是很不利的。军需补给便成了一个死局。 “这种模式,对我们是有利的。”徐默尘说完,扭过头来看着冷哲,“这一次,我们只能釜底抽薪,做好绝地反击的准备,在我没有发布命令前,你们要做的不是占领,而是保存实力。” “什么意思?”冷哲愣道。 “所有,来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徐默尘说完,侧身抬目看着远处,那边临时修建的停机坪上,洛寒正殷勤地送着军委的人。“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也省得我再费尽心机地去想那些布局。” “但,现在很显然对我们更不利。”冷哲道。 “越是不利的时候,机会会越多。”徐默尘道。 他回转身,看着这一处的地势。这里离徐默尘的将营所在的浦尔约有三十二公里,是南海半岛南北方向最为狭窄的“蜂腰部”。这里的潮汐落差很大,平均落差为8米,最大的落差高达10米,居全球首位。很多世纪以来的潮汐带来了大量的泥沙,使这一处形成了一条足有几十个平方公里的淤泥带,这条淤泥带车辆无法通行,人员行走也很困难。 这里没有砂质或是石质的海滩,潮汐的规律也很奇特,每月只有一天满朝,满潮日的*时间只有早晚各三小时。徐默尘再次抬起腕表看了看日期,满潮日离现在还有十五天的时间。而他们的军需补给,只有十四天。 部队在部署好了之后,军委再通知胜负决议,很显然是不给他们添加补给的机会的。徐默尘可以想见,洛家是动用了多少手段才来达成这一目的。而徐家,自从徐默尘在家里宣布了司微语怀孕的消息,很显然老爷子就沉入每日的锻炼之中,想活个长命百岁好看到曾孙,全然忘了他这个孙子的存在。 前面,触入眼帘的还有一座小岛,地图显示名字叫月弧岛,上弦月一般形状的岛屿,海拔105米,进出仁泽湾的必经航道出口,航道只有90公里长,2公里宽,水深10到18米,海底暗流汹涌,海水流速达到每小时近10公里,只要有一艘船在航道里发生意外,整条航道就会被阻塞。 徐默尘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视线渐渐向前滑行,清冷的声音顺着海风传过来,“多少天了?” 他的话晦涩难辨,但冷哲还是听明白了,“三天了!” 司微语失去联系已经三天了,“难怪!”徐默尘道,难怪洛家又出幺蛾子了,一来困住徐默尘,二来……,徐默尘心头一跳,他迅速地回身就走,步子飞快。此刻,他全身的气势已经不止是方才的冷漠,而是带了血煞的气息。 不错,此时此刻,在徐默尘的心里,如若司微语有半点闪失,他不能保证他还能像上次那样,冷静地布局,静候机会。这一次,他本就有了打算,他不介意再嗜血冲动一点,让整个洛家同赴地狱。 蓝军临时指挥所里只留了史岩一人,见徐默尘踏步而来,形色匆匆,他淡笑了一下,起身。徐默尘连扫都没有扫他一眼,他走到电话机前,手指啪啪啪地在按键上按着,没有任何反应,司微语的号码竟然不通。徐默尘的额头瞬间就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那种经历过一次的恐惧再次蔓延在心头。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再次拨号,那一头,传来接线员的声音,徐默尘不待他开口,便道:“马上接通,我要和对方通话!” “是!” 徐默尘拨的是王虎的电话,是墨西哥那边的号码,手机嘀嘀嘀地响起,将正陷入沉睡之中的王虎吵醒,他皱着眉头,从身上摸出手机,打开一看,是国内的电话,他想了想,起身走向正坐在窗前安静看书的司微语,道:“嫂子,运气真好!” 司微语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手机,划下通话键,轻声道:“哥!” 只听得那一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呼气声,是那种屏气很久之后才有的反应,“哥,你没事吧?”明知是为何,司微语却依旧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么回事?”徐默尘的声音带了点怒气,“你的手机呢?” “掉了,掉进海里了,不小心的。”司微语道。 的确是掉进海里了,是在海边金蝉脱壳的时候掉的,就算不掉,那个手机她也是不能再用了,后来就一直没买,不为别的,实在是手上没钱了。 “还骗我!”徐默尘生气归生气,却不忍斥责她,道:“身体还好么?” 他这么一问,司微语又不乐意了,如果是正常的文化,徐默尘应当会问问孩子。他明明想问,却故意避开,无非是不想正面谈及孩子,他还在生司微语的气呢,当时为了孩子离开他。 司微语气笑了,道:“很好啊,哥,你说,如果有个女人,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那个男的硬是不相信,是不是他不愿接受,不想要这个女的,还有孩子?” “扑哧!” 徐默尘忍不住笑了,他这是把司微语逼急了呢?徐默尘正要开口说话,史岩的声音夹了进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徐默尘抬头看向正要走近的史岩,正要和司微语说挂断的话,便听到司微语在电话里问道:“哥,你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在战场上?” “嗯!”徐默尘应了一声,警觉地看着史岩,便听到司微语的声音再次传来,“哥,史岩是银狮的人,四年前的那场阴谋,是他在背后捣鬼,你要小心他!” “知道了,宝贝儿,不用担心。”徐默尘的双眸微眯,眼中危险的神色顿显,他的话语却温柔是情话,“宝贝儿,等我去接你,还有,别瞎想!” 司微语笑了一下,她没有瞎想,她就是想逼他。虽然她之前想抛弃他的确是不对,但她不是也有苦衷的吗?哼,徐默尘居然想抓住这事不放,她司微语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是?谁让他从小就让着她,现在不想让也得让。 司微语将手机递还给王虎,问道:“我们有没有办法能够回国?”不光是为了腹中的胎儿,她的手中还有银狮用来给“机械人”发布指令的卫星轨道参数。地球上的“机械人”不知几许,他们不可能一个个去消灭,而且有银狮的那个海底加工厂存在,想要全部消灭“机械人”,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源头进行打击。这也是司微语想要回去的主要原因。 “这边政府有个军火需求订单,你要不要先争取一下?” ------题外话------ 地理条件,很不适合抢滩登陆啊! 第五十二章 一败涂地? , 还不待王虎说话,一道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司微语抬起头去,乔离一脸妖孽相地走了过来,他刚洗了澡,一身浅色的棉质宽松运动服,柔软的头发滴着水,顺着他的脸颊下滑,落在他蜜色修长的脖颈上,橘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魅惑。 要是这人是徐默尘的话,还可以上去摸一把。司微语这般想的时候,收回目光,问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乔离走过来在司微语面前坐下,他探手从司微语跟前拿起她正在看的书,不出他的意外,果然是一本关于武器研发方面的书,“明天下午两天,在市政厅的多功能厅。” “你怎么知道?”司微语有些诧异,他不是忙着在到处寻她么? “乔家作为世界第二大军火商,自然能够接到邀请。”乔离说完,眨了眨眼,神态有些萌,司微语却知,这是在嘲笑她呢。司微语也是军火商,mocy却是刚刚起步,说起来接不到邀请也很正常,但司微语却不能允许被人这么无视。 “很好,居然不邀请我!”司微语怒道。 乔离笑了一下,他把书还回司微语的膝盖上,前倾着身子,脸上也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道:“这一次,你暂时不要出面了,我们联手合作,如何?” “怎么合作?”司微语一喜,她方才不过是威胁了一句,果然就让乔离紧张了,双目放光地道:“你拿订单,出货,我收钱?” 乔离怒瞪了她一眼,一脸鄙夷神色,“徐家是有多缺钱?不如做我乔家的主母吧,我保证让你享受皇后般的待遇。” 这,已经是乔离第二次吐槽了,若换做从前,他是绝对不会,也不愿把司微语归属到徐默尘的,但是,经历了这一番生死离别,在司微语用自己做人质,让他们所有人从银狮手中逃离出来时,当他不得不弃了司微语而去,当看到尤瑞的战机载着司微语冲上墨西哥的夜空,乔离便知,他这一生失去了爱她的资格,他这一生所有的心愿,便是看着她安好永祥。 乔离的目光落在司微语的膝盖处,她纤细柔软的十指无意识地抚在书面上,柔和的灯光映着白皙葱玉般的手指,泛着淡淡的粉色。乔离的心里顿生不舍,疼痛袭来,他缓缓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道:“合作方式便是,我出面拿订单,货你来出,收益我们分成,如何?”乔家现在要供应巴干那边的武器,就算拿到订单,也不一定有货交付。而凭mocy的实力,拿到订单的难度很大,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他不能让司微语暴露在尤瑞的面前。 “ok,成交!”司微语举起手来。 乔离睁开眼,他的目光在司微语玉葱般的手上停顿片刻,他举起手慢慢地贴了上去,击掌为誓。乔离的手与司微语的手合上的瞬间,乔离的全身如电流击过,司微语的手微凉,果然柔软如丝滑,一熨竟能烫到心里去。就在乔离情不自禁想要握住她的手时,只感到指尖一空,司微语已经缩回了自己的手。 “明天,我陪你去!”司微语殷勤地道。 乔离却是从她的神色间读到,她其实是想去看看所谓的政府军火招标会是怎么进行的。只是,如果让她去了,那乔离拐弯抹角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好看的?政府会给出一份采购清单,海陆空各种武器,每一种武器要能够达到的威力,数量;因为标的是武器,也不会像其他行业的招标会有很多猫腻,质量差不多就行,价格差不多就好之类的。政府招标的规则也很清楚明晰,武器最先进,价格公道,就ok。” 司微语却不以为然,“武器最先进,价格怎么可能会公道呢?武器又不存在可以copy的道理,不存在两家军火商生产同一种武器的。价格怎么做对比?”司微语问道。 “的确不会有同一种规格型号的武器在不同的军火工厂生产,但是你别忘了,如果mocy研制出一种新型的武器,那么很快乔家就会有相对应的武器研制出来,火力和适用性都会更好。就算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你的武器都会有面世的一天,除非你研发出来只是为了自己欣赏,一旦露脸,不出三天,乔家就能够有手工样件做出来。如若不然,就不会是乔家。当然,银狮也是一样。越有实力的军火商,超越所需要的时间就越短。”乔离道。 司微语心知他这番话是推心置腹,心里震撼之余,很是感激,她点点头,道:“说起来,很可笑,我不瞒你,当日我决意染指军火,其实是为了阻止巴干的战争,我想只要没有了军火输出,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战争。我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去争取订单,想要盈利,想要变强。” 乔离看着她满脸的落寞,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舒服,他想了想,还是道:“微语,你的想法没有错,做的也没错,你只有强大了,站在世界的巅峰,取代银狮的地位,将这个星球的战争话语权握在自己的手里,你才能够真正的阻止战争。你要知道,所有的复杂艰难,在真正的强者面前,都不值一提。巴干的战争在银狮酝酿了少说也有十来年,‘机械人’的研发是十二年前就在尤瑞的脑海中成形的。而乔家的实力是从何时崛起的?你可知道,我夺取乔家家主之位凭的是什么?真的是我的一己之力吗?” 司微语双目圆瞪,不敢置信地望着乔离,如果是这样,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司微语顿时有些无力,“银狮所助?” 乔离别过头,似乎有些不愿面对司微语,这段辛秘,曾经所有知道的人都死于乔离的枪下,包括前银狮家主,而此刻,他却在司微语面前坦露,“不错,那时候我连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你应该想到,乔家是军火商,不是最大,但也实力可观,怎么可能会允许我有武器?是银狮给了我一把当时最新型的机关枪,我便是凭着那杆枪夺得了家主之位。” “那也……很了不起!”司微语由衷地道,“生死倾轧,能够有活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把握?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父亲是京都司家的老二,我爸爸去世得早,司家从来都很瞧不起我们,排挤欺负我和妈妈,很多时候,就算是亲人又如何?自古亲疏随缘,我对感情的认知只凭我这颗心。我这次出来得很急,来不及做什么,但我还是要回去的,我一旦回去,就绝不会放过他们。”她说完,笑了笑,有些像是自言自语,道:“徐默尘肯定会比我先动手的。” 乔离的心渐渐安宁下来,他只觉得胸口处有一口浊气,一直堵着,堵了这么多年,终于悄无声息地散了。乔家的那一场血战已经过去多年了,东南亚奉送给他的外号,他不是不知道。在所有人眼里,他是那个弑父杀兄屠尽族人的恶魔。却没有人会想到,如果当日得到家主之位的人,不是他,如果他也死在了自己兄弟的手里,会不会有人也如今天这般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 只可惜,他在意的不是公道话,而是自己的性命。 说起来,如同古代一样,他是庶子,没有继承家族的资格。和所有的狗血故事一样,他的母亲死在前任家主的嫡妻手中,他是后来才听说母亲死得惨烈。在此之前,他被母亲送出乔家,在一所寄宿学校读书,六年没有回过乔家,他不敢回去,势单力薄之下,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但他在心底里立下誓言,伤害过他母亲的乔家所有人,一个都不能活。 满城屠杀,其实只为了为母亲复仇。 他以为他双手染就了所谓亲人的血,这一生都得不到救赎,却没有想到有一日,有个人会跟你说,亲人,只是恰巧有血缘关系而已;世间情,亲疏随缘。乔离的眼中有些涩意,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我会想办法的,我们的确该走了。” 如若不走,再待下去,圣胡安镇的被围,会再次重演。 “嗯,好!”司微语道。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除了与徐默尘通话过的司微语一觉睡到自然醒外,几乎每个人都无法合眼。 乔离在灯下细细推敲着方案,投标、离开,每一个细节都要万无一失。徐默尘站在地图前,一站便是数个小时,前方的战争已经打响,在面积不大的这片南海半岛上,四处硝烟弥漫,撤退的声音一遍遍灌入耳中,而他的地图也一次次被挪着往南面方向撤退。 撤退,已有五十公里了。第一次撤退时,冷哲还过来问一下徐默尘的意见,三次撤退之后,冷哲已经不想再问了。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实时探测卫星传来的画面在军委的大屏幕上显示,洛明坐在洛老爷子旁边看着蓝军的部队一点点地往后撤退,她的心里为难万分,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爱了多年的男子,不论是那一边,都让她无从选择。 洛明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但在偌大的多功能厅里,所有人屏息静观的场面下,她的声音依旧显得有些高亢。更何况她本身就很着急。洛老爷子扭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未掩厉色。 三日前,战争打响的那一日,蓝军在徐默尘的指令下重新部署的时候,后勤物资被红军的导弹命中,炸掉了一半,士气大跌,节节败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物资能够被红军的导弹命中,以徐默尘的睿智,这种事情都能够发生,绝不是红军运气好的原因。 偌大的,能够坐五千人的多功能厅,除了立体音响里传出来的炮火声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丝杂音。坐在第一排的是军委的几个老领导,和各大军区中将以上军衔的人,徐庭白、史岩的父亲史年这些人,洛明很有幸能够跟洛家老爷子一起坐在前排,实在是如今的洛家,在眼面前的只有洛明了。 中间的位置空着,原本是留给徐家老爷子的,但老爷子现在每天的兴趣除了去公园散步,便是在家里打拳,抑或是和隔壁左右的老伙伴杀上两盘,在家里养花种草唱京剧。日子过得比神仙都还逍遥。 后面几排,是没有参加军演的少将以上级别的人,再后面便是各大军区中级指挥官,最后面则是国防大的师生,当然,仅限于优秀学生。 徐默尘出现在大屏幕上,却是靠在摇椅上,他的身上盖着军毯,双目紧闭,眉间轻锁,少有的焦虑的神情。但,内心焦虑,却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安睡,顿时令满座哗然。 “默尘到底是默尘啊,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连我投佩服呢。”史年和徐庭白挨着坐,他身子往徐庭白这边微倾,低语道。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低,至少后面三排的人都听到了,引得后面杂言乱语颇多。徐默尘虽然军功赫赫,但到底是后起之辈,这次能够和洛寒对上,一旦获胜,势头将无可阻挡,前程难以估量,仅凭这一点,便让人无限羡慕嫉妒恨。 自古,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徐庭白清了清嗓子,议论声顿歇,他笑了一下,身子依旧端坐,道:“他要是没这几分气势,如何成为一军统帅?” 这“一军”,到底是此时的蓝军,还是这个帝国的全军?徐庭白没有点破,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这话,同时也是对史年奚落的反驳,战争没有到最后,胜负难定,更何况此时的局面还并不是最差的,不过是后退了五十公里,在南海半岛这片2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五公里算什么? 只是,连徐庭白都不会想到,蓝军居然也会有兵败如山倒的一日,但那只是后话。 徐默尘被冲进来的冷哲摇醒,睡眼惺忪的他连问都没有问,收起桌上的军用地图便跟着冷哲冲了出去,临出门前,只听到他发出命令,“屏蔽所有的雷达信号,切断所有的卫星信号!” “是!”冷哲的声音随后响起,只看到他抬手一挥,手势打出,果然,不到三分钟的功夫,整个大屏幕一片黑屏。 “轰”,各种议论声再次响起,又是三分钟过去,大屏幕再次亮起的时候,全是红军这边的场景,没有蓝军的参与,整个画面显得单调多了,也没有了太多的可观赏性。 徐庭白没再说任何话,他起身从侧门里出去。 他的车在停车场等着。方磊去了巴干之后,如今为他开车的是他的贴身警卫员,名叫宋凯,三十多岁的样子,是个很本分老实的人。他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徐庭白,问道:“首长回营地吗?” 这里是军委大院,若没什么事,徐庭白一向来得很少,这次过来,是奉了军委的命令来观摩演习实况转播的。徐庭白睁开眼看了看日头,道:“去海子湖吧!” 所谓“海子湖”,指的不是那片地面上的海子湖公园,而是湖底的那个实验室。徐默尘走后,把那里的事全部都交给了徐庭白,让他看着。他去看过两次了,进展并不大。但,事态之危机,他从方磊的简报中,已经得到了精准的判断。 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车,缓缓地驶入地下实验室,顿时,便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整座城市的喧嚣包括方才在那座多功能厅里的战火之声还有人声嘈杂都被隔绝在身后。徐庭白此刻,才觉得,耳根清净下来。 过了安检门,穿过长长的走廊,老远便看到那间最大的实验室里,透明的玻璃墙后面,季南站在医疗床前,床上还是躺着那个被徐默尘带回来的“机械人”,胸口的芯片裸露在外,季南左手用各种数据线试着与芯片上的电路对接,另一只手在他右前方的触摸屏上划来划去,输入各种命令。 他的周围聚集了四五个实验室的人员,按照他的吩咐打着下手。宋凯推开门,并没有上前去招呼人来迎接徐庭白。徐家三代都是很随意的性子,就算是身居高位,也并不以己为要,却打断或是影响别人的工作。 宋凯并没有随着徐默尘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守着,他的身份并不允许他知道很多这里的内幕。 徐庭白在旁边等了很久,约莫有一个小时的光景,季南才发现,他忙住了手上的工作,脱下手套,喊了一声“首长”,他没有进过正规军队进行训练,还是不习惯和军队的人一样向徐默尘行礼之类,只垂手站在徐庭白面前等他的指令。 徐庭白抬手向其他的人员还了个礼,笑着道:“很辛苦吧?” 辛苦的确是很辛苦,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常年不能和家人见面,就算是出去放风也是要在固定的集中的地方,在360°的摄像头面前,回到这里又是高强度的没日没夜的脑力劳动,正常的人都会疯狂。 但,没有人会说辛苦,不是说不能在领导面前叫苦,特别是这样的大领导,而是,但凡是来这里的人,心里都有扑不灭的激情烈火,投身国防事业,超科技的武器研究,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 看着一张张溢满了笑的脸,徐庭白心里除了无限感慨之外,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身边陷入沉思的季南,道:“怎样?” “那边怎样?”季南回过神来,问道。 “那边”,指的当然是巴干那边,之前关心巴干的战局,如今,因了巴夏,他更是关注,他害怕任何从巴干那边来的任何不好的消息,他更害怕将来有一天中东的人都被弄来做了机械人。 他从来没有想到,茕茕孓立,孤影相吊的人,有一天会染上红尘俗世的愁,会这般忐忑不安,会忧心忡忡,会想要失了命,不愿让那个人伤了心。 “那边,还好。我会有分寸的。”徐庭白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徐默尘从巴干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他没有见过,但听说过,这世间的事,实在是充满了趣味,不是别人,偏偏是这样两个人交了心,失了魂。 “这样,我就放心了!”季南嘴里说放心,眉间却没有松丝毫。 “这,不是你的错。”徐庭白摇头安抚他道,“不是你,也会是别的人,若是别的人,恐怕我们今天会更难。” 道理很简单,人,最过不了的还是自己这一关。特别是对一个男人来说,有时候不是自己的错,还想要去强担了那责任,更何况还与自己有关的。季南不置可否,他指着面前的机械人,他的手指挑起一根纳米丝线,道,“这是纳米材质的,分子结构是目前我们能够发现的最小的分子结构,可塑性非常之强,用一个我们熟悉的词来形容的话,就是‘百变金刚’,这种纳米材质的传导性也很强,再微小的电流也可以传递。而我们在思考的时候,其实也是脑电波在波动,然后给心脏、四肢及全身细胞传达电流,形成各种动作。这具机械人的各种动作,便是由这块芯片通过这些纳米线束传递给大脑皮层,形成脑电波。” 徐庭白点了点头,这些,他之前听徐默尘分析过,如今听来依旧是让人震撼。“默尘的说法是,如果想要消除这种智能武器,只能是从源头铲除,那便是我们头顶的这颗卫星?”徐庭白没有用俗称的机械人,实在是不忍,便用了“智能武器”,这种委婉的说法。 “是的!”这次换了季南震惊了,他绝没有想到徐默尘高瞻远瞩到这种层面了,他点点头,叹口气,道,“想要找到这颗卫星的精准轨迹,会非常难,可能性几乎为零,就算找到了,要付出的代价,也会非常大。” 他对银狮尤瑞的了解,不能说很深,但也知道,尤瑞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这种人,素来是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想要对付他,必定是要自损八百的。 这一点,徐庭白也毫不怀疑,但他知道,如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阻止这场浩劫的话,非徐默尘莫许。 “找到轨迹之后,我们怎么做?”旁边,一个跟了季南许久的技术人员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 “只要找到轨迹,我便有办法更改轨迹,远程操作是我的强项,剩下的……”季南沉吟片刻,还是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徐庭白的双眼,“我相信尘少有办法。” 徐庭白扫了一眼用期冀的目光看着他的所有在场的人员,没有人希望自己所在的这个星球发生质变,所有的人也都有远虑,国之不安,民将何存?徐庭白点了点头,道:“默尘会有办法的!” 他说完便和这里的人寒暄几句,气氛变得轻松了一些,他才和大家告别出来。季南将他一直送到门口。 徐庭白与徐默尘虽是父子,但两人的气质却有着天差地别。徐庭白是典型的儒将,如若不是这一身军装,和蔼之态绝不会让人想到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温润如三春,儒雅似君子。而徐默尘,季南与他打交道多年,清贵如玉是他出身高门的气质,清冷似剑是他杀伐决断的本性,腹黑本质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累了许久,陪着徐庭白走长长的路,季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不想再谈工作了,便扯些闲话来谈,“微语怎样了,回来了吗?” 他进来这里后,很久都没有听到司微语的消息,想问,也无从问起,向徐默尘打听,很显然是和自己过不去。但,他是从骨子里很佩服司微语那个女人,和徐默尘一样的腹黑强势,却强势得有理有据。 “微微啊?她现在很好,应该快回来了!”徐庭白笑着道,也顺道感谢季南的关心。“很好”是基于司微语怀上了徐家的骨肉,“快回来”则是王怡日盼夜盼的期望。 “那就好!”季南道。 徐庭白在安检出口处和季南道别后,就抬步往停车场走去。宋凯已经把车牵了过去,就等着门口了。 “回徐宅吧!”徐庭白坐上车就下了指令,他回来的次数有限,但每次回来都尽量在家里呆上一晚,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就算他不说,宋凯也会把他送到徐家老宅的。 在海子湖下面呆的时间有些长了,再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座千年古城上,岁月弥久,这座千年京都古城并没有丝毫腐朽的气息,却是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彰显着她强悍的生命气息。 车从琉璃井经过,时至今日,这里依旧热闹,各种古玩在灯火照映下散发着古老神秘的气息,来来往往的人眼睛如雷达般地左右扫射,期望能淘得出好货。徐庭白在京城这么多年,据他看,还有老爷子的话,沈清婉所在的沈家才真正是有底蕴的大家。司微语小的时候常常拉徐默尘过来,她自己没钱,便怂恿徐默尘用他的零花钱买些货,再转手卖出去,着实给两人挣了些零花钱。 放眼京都,司微语这般出身的门阀小姐,日子过得如此艰难,不论是嫡出还是外室私生的,都没有像她过得这般艰难过。那些年,连徐默尘都极少从家里拿钱,哪怕是学费都是自己掏,来的钱便是司微语这般买进卖出挣来的。 “走快点吧!” 街道两旁的人很多,徐庭白却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实在是不忍看这些旧风景。司微语身怀六甲,一人身在海外,徐家虽不说什么,人人都很焦虑的。权势虽大,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那边的人全部调出来护着司微语,却终究还是有很大的风险。就像一场球赛,你实力再强,是在别人的主场,更何况对手根本就不弱。 “放开我,混蛋!” 徐庭白有些气闷,把车窗摇了下来,车行至街尾便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些恐惧在呵斥。徐庭白头够过去,见是洛明,在和两个男子拉拉扯扯,她虽然在努力挣扎,但还是居于下风。 “停车,下去看看!”徐庭白道。 “是!”宋凯便忙停了车下去。 宋凯一身军装,煞是威风,若是换了寻常百姓看到,一定退避三舍。只是这几个人,不论是被拉扯的,还是拉扯的,看到宋凯过来,竟是无动于衷,该如何照样如何。 宋凯一时也火了,小擒拿手如麻花一般扭过,再伸手一扯,便将洛明拉到了自己身后,朝着那两个男子吼道:“什么玩意儿?大男人的欺负女人?” “你管得着么?我们是你情我愿!”两个男子中,有一个稍微有些忌惮,另外一个梗着脖子朝宋凯回吼过来。 “熊峰,你爸不过是我爸跟前的一条狗,你等着瞧,等我爸回来让他收拾你,谁跟你是你情我愿了?”洛明气得想要上前踹上一脚,却被宋凯拦住了。 但熊峰和他身边的男子听了洛明的话,脸色立转,勾着腰上前巴着洛明道:“哥几个只是想你一起去玩玩,何苦来真的呢?不去就拉倒!” 他的手刚要碰上洛明,便被洛明一把摔出。那熊峰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见此,轻哼一声,扯上和他一起的男子,两人扬长而去。 “你也赶紧走吧!”宋凯劝完了架,自己也该走了,还是好心地劝洛明,“你一个人出来不怎么安全。” “宋凯!”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洛明抬眼望去,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停靠着一辆车,这车她自然认识,徐家的车没有她不认识的,当即她便甩开宋凯往徐庭白的车那边奔过去。 ------题外话------ 等待绝地反击! 第五十三章 今日启程 , 到了车前,她弓腰行礼道:“徐伯伯,您好,我是洛明!” “洛明啊?”徐庭白靠在靠背上,招手道:“来,上来,我让小宋送你回去!”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也正是洛明想要的结果,她忙拉门上了车,侧身向着徐庭白道,“伯伯是回家?”问完,不待徐庭白回答便对宋凯道:“先送伯伯吧,我不急。” 宋凯没有答话,从后视镜上看徐庭白,等徐庭白的指令,看到徐庭白点了点头,他才把车开往徐家老宅的方向。 大约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时,宋凯拨通了老宅那边的电话,正好是王怡接的,便道:“夫人,首长要回来了!” “哦,好,路上小心啊!”说完,王怡便挂了,这边是急忙去准备饭菜。 车里,洛明是极羡慕徐家的这种生活的,笑着问徐庭白道:“伯母现在还在忙怡凡的事?” “嗯,幸好还有向晚帮忙呢。”徐庭白道。 “伯母年纪也大了,这么忙对身体也不好。要是有个人能够接手,是再好不过了。”洛明笑着道。 徐庭白只一笑,也不接话。车驶进了大院,王怡站在廊檐下等着,看到车停下来,便忙过来,正要上前来和徐庭白说话,见车里钻出来一个女孩子,先是一惊,后又一愣,笑着道:“是洛明啊?” “是我,伯母好!”洛明垂手行礼,很是乖巧。 “屋里坐?”王怡客气地道。 “我让小宋送她回去。”徐庭白接话道。 洛明愣了一下,道:“我不急,我去和爷爷问个好!” 屋子里已经摆上了饭菜,就等着开饭了,王怡只好陪着进去,一直领着她到了餐桌边,待她和徐家老爷子问了好,又和顾迟向晚打了招呼,便道:“吃了晚饭再走?” “好啊!”洛明毫不客气地道,“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能不方便吗?王怡笑笑,忙添了一副碗筷,正要让她坐在顾迟旁边,她却推脱道:“这是默尘的位置吧?我还是坐那边吧!”她的手指着徐向晚那边,那位置一向都是司微语在坐。 其实,坐那儿都一样,徐家没这么多讲究,王怡也就不再坚持。落座之后,等徐家老爷子一声令下,大家便开始了。 若是换了以往,多少总要说两句,一大家子忙了一整天,这个时候在一起,边吃饭边聊聊天,是极好的享受,但今日,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徐向晚都格外安静。 “向晚姐姐一直住这边的么?”洛明率先开了口,对她来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一个能够和徐家沟通感情的机会,她一向很伶俐,自然是不会错过这等好机会的。 徐向晚平日里很毒舌,也只是喜欢针对司微语,换了是外人,她是那种极懂分寸的人,也不在意洛明这话是好还是坏,点点头,道:“偶尔住住,默尘和微语不在,我和顾迟常过来凑凑热闹。” “哦,这样啊!”洛明脸上有些尴尬,自然是听到司微语的名字才有的反应,尴尬也只是一瞬,她转而笑道:“徐爷爷,今天在多功能厅看的军演实况,默尘可是很威风呢,我们学校的女生个个都好崇拜他,他可是她们心里边的男神呢。” 这里坐的人,除了她和徐庭白,几乎都没去看过军演,挑起这个话题,无疑是很成功的。她这一开口,果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连顾迟都看了过来。 “是吗?”徐老爷子关心归关心,兴趣却不是很大,“现在的小姑娘啊,用个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喜欢犯花痴,她们连认都不认识默尘,就崇拜,有什么好?” “爷爷,默尘哪里不好了?”洛明嗔怪道:“他长得好,气质好,军中各项成绩他要是排第二,没有人排第一,又有伯母这样的好妈妈,那是再好没有了。” 洛明是那种很会说话的女声,这样性子的女孩子的确是很适合嫁入豪门的。若是换了别的人,听了这番话,不定要怎么高兴喜欢她,只可惜,这人是王怡。她讪讪一笑,连话都没接。 倒是顾迟,笑着对徐向晚道:“这话,要是微微说的话,默尘不定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呢。” 徐向晚扑哧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笑顾迟的话呢?还是在笑话洛明此刻的尴尬。徐向晚扫了旁边的洛明一眼,她的脸上颜色的确很复杂,但徐向晚素来不是那种很会顾及别人颜面的人,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她不需要学会这些,她从小和徐默尘司微语之间的相爱相掐越发让她学不会这些,反倒是以打击人为乐。 “默尘有尾巴吗?哈哈哈,又不是外星人?”徐向晚自己边说边大笑,脑子里似乎还在意淫徐默尘长尾巴的壮举。 王怡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懒得理她,若是徐默尘或是司微语在的话,不定又是一顿好掐呢,想到这里,心里头却又多了一丝落寞。 王怡的沉闷,徐庭白看在眼里,也心知她在难过什么,只是不好出言相劝,一来不知道该如何劝,二来,他自己也很是担忧。正吃着,警卫员大步走过来,站在徐庭白旁边道:“首长,电话!” 警卫员的手捂着通话话筒,徐庭白从他手里接过来放到耳边,目光漫不经心地从洛明身上掠过,便起身走到了门口。 “爸!”女声,越过太平洋传过来,让徐庭白感到特别亲切。 “微微?”徐庭白惊呼一声,餐桌上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向门口徐默尘的背影,而王怡则是不假思索地就起身跟了过去。司微语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打电话回来了,她打过去也无人接听。 徐庭白直接回了卧室,正要关门,门被拦住了,看到跟过来的王怡,徐庭白待她进来了,才把门给合上。嘴里却边道:“好,爸爸会安排的,你那边一定要小心,如果实在是难度大,宁可不回来。” “嗯,我会注意的,乔离这边也会部署一些人,只不过这次厉琨他们不能跟着我回去,我的人手就少一些。不过也好,人多了反而引人注意,您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到了。” “好,三天后,爸爸安排飞机去曼谷接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徐庭白说完,看了一直凑在自己耳边的王怡一眼,道:“妈妈在边上呢。” “哦,我跟妈妈说话!” 徐庭白才把电话给王怡,王怡的泪水就涌了出来,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很是难过,“微微!” “妈!”司微语的声音倒是还显得平静,或许是听到了王怡的哭腔,那边笑着道:“妈,别让爸爸笑话您呢。” “他敢!”王怡斜睨了徐庭白一眼,问道:“身体还好?孩子乖不乖?” “不乖,一点都不乖,天天在肚子里踢我,快烦死他了。”司微语撒娇道,“妈,哥小时候是不是这样的?” 王怡突地笑了,道:“哪里还记得?调皮好,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调皮的孩子都很聪明。” “妈,我跟你说,哥好奇怪,他好像不想承认孩子,你说怎么办?”司微语道。 王怡的心情顿时就好了,她眼角虽是含着泪,脸上却是轻松的笑意,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想整他,还怕没法子?”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了解。若说徐默尘不想承认司微语肚里的孩子,王怡是打死都不信的。究竟为何,王怡知道,司微语也是心知肚明,婆媳俩不过是拿这话做个话头,闲聊罢了。 “说的也是!”电话里,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王怡便听到司微语有些匆忙地道:“妈,我这边有急事,回去了再和你聊。” “好!”王怡说完,等着电话里传来忙音,才挂断。 她抬起头,一双期盼的眼望着徐庭白,等着他的首肯。徐庭白没有令她失望,笑着点点头,道:“是啊,微微要回来了。”说完,一把将王怡搂进怀里,“我要做爷爷了,你该做奶奶了。” “嗯!”王怡抬手环住徐庭白的腰身,“能够一起到老,享受儿孙满堂,真是幸福!” “呵呵!”徐庭白笑出声来,他的心里何尝不是如此,一生一世,白首不离,人生最大的福气,也不过如此。 一顿饭吃完,洛明不得不告辞,徐庭白便让宋凯送她离开。 洛明前脚刚走,徐向晚便憋不住了,忙上前扯着徐庭白的袖子,问道:“刚刚微微打电话来做什么?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打电话过来问问。”徐庭白道。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徐向晚追着问道。 “没有,暂时不回来。”徐庭白道,倒不是不信任徐向晚,实在是司微语这趟回来风险很大,知道的人越是少,越是安全。见徐老爷子也看过来,徐庭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却喊顾迟道:“来,陪我下两盘。” 顾迟自然是忙不迭地去布置棋盘,他在这里每一日,都是要陪着徐家老爷子下棋的,只可惜下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赢过老爷子一盘。有一日,脾气甚好的老爷子也气笑了,道:“难怪微微之前嫌弃我的,原来嫌弃人的滋味也这么难受。” 事后,顾迟问徐向晚才知,老爷子和司微语下棋,是从来没有赢过的。输固然难受,没有对手的感觉也是寂寞如雪啊! 王怡的心情很显然是大好,徐向晚有些鄙夷地望着王怡帮忙收拾餐桌的背影,酸涩地道:“婶,你只差哼歌了。”说实在的,王怡进徐家这么多年,还极少有这种悲喜失态的时候。 徐庭白正在看报,目光投过去,眉眼里也是含着笑,他笑着对徐向晚道:“你和顾迟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 “这算什么啊?”徐向晚自是没有错过顾迟望过来的期盼的眼神,却是跺着脚道:“我就这么遭嫌弃?默尘结婚,也逼着我结婚,默尘有孩子了,又逼着我要孩子?我才不要呢。” 徐向晚说是这么说,眼角却是扫过顾迟失落地低下头去的样子,心底里极是难过,她其实,不过是一句气话。看到王怡对司微语这般,想到自己,徐向晚总归是不会舒服的。 “孩子怎么样?”徐老爷子总算是问出关心的话了。 “微微说孩子极好呢,听她的说法,孩子很调皮,总喜欢踢她!”王怡高兴归高兴,还是叹口气,“微微必定是受了不少的苦。” 徐向晚不再说话。怎么会不苦呢?司微语比她小了那么多,孤身一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要关照,背井离乡,时时处处都在危险之中,当真是苦。这般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点苦,着实算不上什么了。 比起司微语,她差得太多了啊! 洛明从车上下来,站在院子里,望着面前的城堡般的别墅,几盏灯寂寥地亮着,冷冷清清,比起徐家老宅来,让洛明有种从繁华都市回归乡野的感觉,落差太大。 她叹口气,已经有些习惯了,而自己,说实在的,又能够在这家里呆几年?特别是今天,从大屏幕上再次看到徐默尘英姿雄风,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心再次如沸水般翻腾,无一刻安静。 她也想上战场,想去亲临战场,想与他过一样的生活,想与他靠得太近。 想到这里,她噔噔噔地上楼,到了二楼,来到林瑞的房间门口。父亲洛寒不在,她也没有太多顾虑,抄起门把手便一扭,门就这样应声而开了。里面传来一声慌乱的声音,洛明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憧憬中,毫不为异,只是她冲进去的瞬间,整个人就呆滞了。 林瑞半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则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只遮住了胸前的一部分,裸露的肌肤上,种了好几枚红色的草莓,下身的裙子一团糟,七歪八扭,算是遮住了屁股。而林瑞自己,正一脸惊慌地望着她。洛明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缓缓移动,落在另一人的身上,他一脸戏谑,斜靠在床边,他双臂抱肩,有些挑衅的意味,衬衣上的扣子一个没扣,裤子前面的洞口大开,可以看到底裤的颜色,微微凸起,是男性的昂藏。 这男人,不是司新宇是谁?他从外面回来,正好碰到林瑞刚从美容院回来,便一路跟着她进来了。他们大凡在一起做那些事,都是在司新宇的房里。一来,是怕洛寒哪天突然回来,二来,也是预防着今天这种事发生。只不过这些日子,洛寒去了南海半岛,洛明又出门去了,司新宇是听熊峰说要去找洛明玩,根本就没算到她这么早回来,他以为少说也要是明天早上。 况且,他根本就没打算子在这里和林瑞做什么,不过是想浅尝辄止,哪知,一触即发了呢? 洛明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司新宇一把抓住了,洛明哪里肯让,她扑打着,想要从司新宇手中挣脱开。但司新宇到底是男人,哪里挣脱得开?而林瑞却并没有帮她半分,反而上去关上了门,又锁上,才让司新宇把门打开。 “你,你这个贱人!”洛明气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明明,你不要怪妈妈……”林瑞慌乱地将衣服扣好,才敢去看洛明。 “让我出去,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洛明气道,她上前去晃动门,许是气得很了,连门都不知道该如何开了。 司新宇眯着眼一笑,他上前啪嗒两声,把反锁机关给开了,一把拉开门,趁着洛明从他身边挤过时,道:“熊峰没去找你?” 洛明听这话,抬眼一瞪,那眼神是恨不得把司新宇抽筋剥皮般的狠辣,无奈,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可以用来杀人的。“滚回你司家去,不要你在我家!”洛明说完,一脚踢过去,却被司新宇跳着避开了。 司新宇是私生子的身份,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司家需要顾及颜面,洛家更是要面子,洛明向来在家族事上操心的少,她一颗心都吊在徐默尘身上,是以,竟是连这等最大的丑闻都不知道。不得不说是身在当局,被迷得苦。 门在背后砰地被关上,洛明站在走廊上,抬目四处扫了一遍,突然之间就觉得,这个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竟然让她感觉到陌生得可怕!她想起洛夕,当日被她逼着离开,是不是也如此刻的她这般凄苦?洛明扶着栏杆,一步步地往下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是无力而艰难。洛家老爷子的屋子里,浅浅地传来京剧的声音,洛明顺着声音走过去,门没有关严,露了一丝的缝隙,她抬起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她才敢进去。 “怎么了?”洛家老爷子略显严厉的声音,如一记响雷,瞬间将她震醒。 洛明还未开口,泪便先流了,她哭着扑过去,道:“爷爷,我想去军演现场,让我去吧!” “怎么?还想去看徐默尘?”洛老爷子一听便很不高兴,这一次军演,并非是简单的军演,怎么能容得洛明胡闹? “不是。”洛明抹了一把泪,“我想爸爸了。” “嗯!”洛老爷子想了想,点点头,“去你爸爸那,倒是可以,那就去吧!”到时候,军演结束,红军这边赢了,也好给丫头请功授衔呢。 洛明没想到会如此容易,老爷子说完便起身往床上走去,她不好再待下去,也只好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才说了一句道:“爷爷,我今天回军委那边去过夜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一早,跟军委那边的人一起去你爸爸那报到,这么大了,也该有点上进心了,听说洛夕在西点那边得的荣誉也不少呢。”老爷子边说,边躺了下去。 “是!”洛明侧目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合上眼的老爷子,才狠心走了出去。 从老爷子的房间出来,到门口去的时候是要经过大厅的,感觉到有一双让人不舒服的目光,洛明扭头看去,毫无悬念地看到了司新宇,顿时觉得脏了自己的目,她快走几步,出门后,将门关得震响。 司新宇笑了笑,转身进了林瑞的房间,看到坐在床上忧心忡忡的半老徐娘,司新宇走过去毫不嫌弃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听到林瑞在问:“她怎样了?” “挺好,出去了。”司新宇笑着道:“别放在心上了,她现在不懂事,等她自己结了婚,有些事就明白了。” “等她结婚?”林瑞冷笑一声,“那是何年何月的事啊?” “也是啊,她一颗心都系在徐默尘的身上,徐默尘是什么人?被司微语灌了*药,一心对付洛家和司家,怎么会娶洛明呢?依我说,还是早点找个人嫁了,安安分分过日子吧!”司新宇道。 “那个,你刚才说的熊峰是谁?不会是个不成器的人吧?”林瑞问道。 “怎么会?”司新宇在她脖颈上亲了一口,“你瞧我是个不成器的,就觉得和我玩得好的都不成器?我不成器,还不是你害的。” “怎么会是我?”林瑞嗔怪道,整个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洛明没有去跟老爷子告状,说明她还是顾念着母女之情,多少也安慰了林瑞。这时刻,也顾得上和司新宇*了。 两人本是在床边坐着的,司新宇却将她往床上拉去,腿一抬,半个身子就压了上去,“还敢说我变坏不是你勾引的,把我魂都勾没了……”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呻吟声,为这座城堡般的屋子,增添了更多颓废的气息。 洛明开了车,和洛夕当日一样,一样失魂落魄,一样难以排遣心头的沉闷与悲痛,一样失去了对未来日子的期望和憧憬。命运真的很神奇,前一刻还是兴致勃勃,这一刻,却已如丧家之犬。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命运的奴隶。 等到有一天,强大得如神祗,局势把握在自己的手中,生活中的悲喜由自己掌控了,才能做回命运的主人。 而强大,需要强大的不仅仅是身手。当年的沈清婉,一介弱女子,受尽司家冷落,看尽京都冷眼,心爱之人客死他乡,拉扯孩子长大,几经起落,又何曾有过迷茫,感叹过身世的颠簸? 沈清婉的时代早已远去。司微语今日在夏威夷的处境又何其艰难,电话里为了逗笑王怡,也是费尽了心机。当地政府当局在市政厅多功能厅的招标已经结束,这次招标中,百分之六十的采购额被银狮霸占,剩下的百分之四十,被乔离收入囊中。 这是乔家第一次染指北美的军火市场,虽然中标了,但政府对乔家很是不放心,提出要到乔家的东南亚工厂进行考察。这,对于乔离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定好启程的日子便是今日。 符落开着车,右边坐的是青龙,后面坐的是司微语和乔离。司微语一身纱丽,头上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隐约可现的鼻梁上还贴着颗钻石。今早,她这副模样出来时,着实把乔离吓了一跳。好在,厉琨早于昨日便出发回了墨西哥,王虎等人也随行过去。倒没有见到司微语这副鬼样子。 “你把这头巾扯下来我瞧瞧,看是不是你!”乔离有些不放心,这双眼他是不会看错的,但,实在是,与司微语平日里的形象气质,太不同了。 司微语依言拉下包的严严实实的纱丽,冲着乔离笑了笑,乔离验明正身,方才放下心来,“我乔离,居然娶个印度姑娘,这要传回去,曼谷多少姑娘会伤心啊?” “你少胡说了,我只是你的护卫。”司微语纠正道。 乔离笑笑,也不占她的便宜,如若说是夫人的话,只怕连乔离都出不了境,当日在圣胡安小镇,乔离黏在司微语身边的事,尤瑞应当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慎重起见,尽管乔离很想享受一下扮作司微语男人的身份,还是罢休。 这次飞往东南亚,坐的是政府的专机,所有的安全由当局保证,尽管如此,依旧是危机百出。乔离的车还没靠近机场,便有车从旁边横冲过来,好在符落反应及时,避免了这起事故。 司微语和乔离对视一眼,心知,这必是银狮留人的方式。车在候机厅门前停了下来,司微语先下车,拉开车门,等着乔离下车的时候,尤瑞从候机厅里出来,上前两步,和乔离握手,“听说你要走,我过来送送。” 本是死对头的两人,到底为何送,都是心知肚明。 “谢谢!”乔离疏离地抽回手,他不像尤瑞,看似温纯。他是属于那种很自然的人,厌恶便冷着脸远离,喜欢便设法接近。 “这位是?”尤瑞侧目看向司微语,一双狐狸般的眼,精光四射,满是探究。幽暗深邃的瞳眸深处,是难以言喻的苦痛。司微语微微垂下眼脸,不去看他的眼。只是心里,却多少有些感叹。 “砰”,一声枪响,变故顿生,乔离却如未闻,依旧站着与尤瑞谈笑风生,满目地并未看到众人如鼠窜,四处逃散。“是我的护卫,怎么?”乔离说完,目光掠过站在尤瑞身后的洛夕,“看着倒是没有你这个护卫活色生香啊?” “呵呵,是吗?”尤瑞礼节性地回了一下头,却根本没有触及到洛夕,再转身时,眼睛依旧不离司微语,“你若想要换,我们不妨换换?” “那倒不必!”乔离道,“我最近身子不好,经不得女人,还是留着你吧!” 说完,他若有若无地看向洛夕,扫过洛夕的右手时,眉头一皱,却见洛夕突然抬枪,乔离倾身扑向司微语,尤瑞却是快了一步,附身将司微语挡了个严实。司微语耳边只听到他一声闷哼,肩头一片温热,她侧目看去,尤瑞死死盯着她的眼,却是失望地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波动。 “砰”地,再一声枪响,这次动手的是乔离,只听到啊的一声,司微语抬目看去,见子弹穿过洛夕的身体,她捂着下腹,整个身子砰地倒地,蜷成虾米一般,嘴里却不停地呻吟。 “谢谢!”司微语收回目光,平静地对尤瑞道,是见惯了刀枪的那种平静。她抬目看向乔离,乔离抬手吹了吹枪口,从司微语身上接过尤瑞。而司微语自己即刻松开了手,并避嫌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没有错过尤瑞脸色一闪即逝的伤痛,目光触及尤瑞肩头的枪伤时,略有停顿,然后便看向别处。 早有银狮的人过来从乔离手里接过尤瑞,而尤瑞,却一把推开他们,他只手捂着左边肩头的枪伤,看着司微语道:“你真的不是她吗?” “呵!”乔离一声冷笑,也不想和尤瑞打哑谜了,道:“你还是多想想如何应对尘少吧!”他说完,一把拉过怔愣的司微语,抬脚就走进了候机厅。 “司微语!”身后传来尤瑞的一声怒吼。司微语的脚步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却是平静地跟着乔离跨过了第二道门。 飞机从机场缓缓起飞,从舷窗看着地面的一切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司微语身体才渐渐舒缓,松了一口气。而乔离,却是一直绷着脸,活像是谁欠了他什么。 司微语侧目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其实是真的动情了。”乔离道,看着司微语紧阖的双目,毫不理会司微语的无视,接着道:“他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其实……,不会比任何人付出得少。” ------题外话------ 情之所系,谁最情深? 第五十三章 我回来了! , 司微语冰雪聪明,乔离说的这些,司微语不可能想不到。还有乔离都不知道的,用“红与黑”那条莽山铁头来实施苦肉计,博取司微语的同情,如今又千方百计,不惜伤身来试探司微语的身份。这份深情…… 只是,爱情,应当是让彼此都感到愉悦和甜蜜的,情深意重固然好,太过沉重,会让人招架不住。更何况,司微语心里,早已有了徐默尘,再也装不下第二个。 “幸好!”乔离状似呢喃,幸好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尤瑞的伤倒是没有大碍,洛夕用的是寻常的枪和最普通的铅弹,子弹取出来,包扎好就无事了。而洛夕却没有那么幸运,手术做完后,她睡了两天才醒来,忍着隐隐作痛的伤口,逮住一个巡房的医生,问道:“我伤口如何?” “子弹的爆炸力很强,背脊骨有稍微损伤,好在不是很严重,但以后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会有瘫痪的风险,子宫受损,已经切出……” “轰”,医生还在絮絮叨叨,洛夕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听到了什么?以后不能做剧烈运动,那她如何出任务?如何从西点毕业?子宫被摘除了,那么,她还是个女人吗?生命似乎在这一刻便失去了意义。 “还有谁知道?”洛夕问道,“送我来医院的人呢?” “不知道!他们把你送来就走了,再没有来过。”医生瞟了一眼女孩子挂在眼角的泪,合起本子便出去了。 医疗费倒是不用担心,洛夕从进美国的第一天便缴纳保险了,不会有人把她撵出去,只是,治好了又如何?很显然,银狮已经抛弃了她。像她这样的人,只要进了医院,向医生了解她受伤的程度,便足以让他们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司微语,又是司微语,还有乔离那个男人,开枪的那一刻,她分明从乔离的眼里看出了狠绝,他没有照着她的心脏出击,便是不想让她死,而是让她活得比死还要痛苦。 她想到她中了枪之后,那个裹着纱丽的女人看过来的脸,她的脸上分明是闪过了一丝痛苦,还带着怜惜,那神情如今想来是何等的熟悉。曾经的司微语便是带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的神情去看芸芸众生的。 是她最为讨厌的! 那个女人,原来真的是司微语啊,这世上三个站在巅峰之处的男人,个个惊才绝艳,却倾心于她一人,那么个丑小鸭一样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 想到这里,洛夕心里满满都是悲愤。这个仇,无论如何,她都要报,她的一生就这样毁了,她绝不甘心。 司微语下了车,甫一抬头,满目都是惊讶,十来根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如华表般的柱子矗立在眼前,*米高的上方雕龙画凤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乔府”,朱漆的大门洞开,里面奢华的景象可见一斑。司微语犹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抑或是穿越了时空。 “进去吧!”乔离笑着道。 “会不会不让我出来?”司微语状似犹豫地道。 乔离眉头一沉,门里已有人笑呵呵地出来,抢上来和乔离握手,道:“三爷,幸会!”这人带着些痞气,一身黑色西服衬得人俊朗清贵,不是叶承是谁? “表哥?”司微语知道会有人来接自己,却不想是叶承,想想,的确也只有叶承最合适。 “还知道回来啊?”叶承毫不在意是在外人面前,该训斥,还是训斥。 司微语摸摸鼻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算是想顶嘴,也要顾一下叶承的面子不是?难得地听话地站在一边,作乖巧女儿状。 乔离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这等模样的她,还真是没有见过。他拍了拍司微语的肩,道:“这回放心了吧?” 乔府有多大,司微语不知道,只知道从门口到主厅,穿廊过门,走了两三重院子,一两里路才到。她不由得很不耐烦,不悦道:“炫富也不是这等炫法的吧?你不怕迷路啊?” 符落很给面子地在身后笑了,且笑出声来。乔离扭头瞪视了他一眼,也心知符落是看到司微语在,才敢这般放肆的。既如此,他便无法以乔家家法来治符落。到底是不愿拂了司微语的面子。 这里是乔家的主院,说实在的,乔离一向来得少,因为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动用乔家主院来接待。所有的布局依旧是曾经的模样,富丽堂皇的复古建筑,飞檐、兽头、雕花栏杆,家具摆设,无一不是古色古香,司微语坐在梨花木的扶手椅上,看着主座上的乔离,恍惚间,有种演电视剧的感觉。 “怎么走?”乔离长话短说,直接问道。 “徐家那边派来的飞机,到了这边,还怕银狮不成?”叶承知道乔离担心的是安全问题。 “还是小心为上,我也跟你们走一趟吧!”乔离道,他说完便对符落道,“你去安排一下,十架战斗机跟着我们,到了边境就直接返回,不需听从我的命令。” “是!”符落说完,便去安排了。 司微语原本想说不用了,想了想,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自从在圣胡安小镇出事后,乔离是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意气风发,显得颓废了许多,她便道:“你要是跟着去,默尘恐怕还没有出来。” 乔离白了她一眼,道:“我去找他干嘛?我是去看看‘机械人’的进展。” 得,多嘴!司微语深吸一口气,闭了嘴,窝在椅子里,索性也不说话了。 “不带我们四处转转?”叶承别有用意地道。 乔离一愣,看了一眼兴趣缺缺的司微语,起了身,也不说话,却是率先往前走去。叶承随后,司微语走在最后面。 穿过几个厅,房屋的格局再变,迎面便是偌大一个园林,假山池沼,奇花异木,千山万壑尽在其中,园林艺术精湛无比,置身其中,如在仙境。更让人称绝的是,顺景起了诸多的院落,不但不显得突兀,更是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息。 “嘻嘻嘻……” “这边,这边……” “哈哈哈,你输了哦,……” 踏上石桥,走到中间,临高而望,只看到繁华似锦,却没想到,倒是听到了几串银铃般的声音,司微语顿显好奇,侧目去看乔离,却见他脸上讪讪,几分窘迫如刻在脸上。 司微语加快了脚步,忙冲了过去,绕过一座假山,在一处河流边的草地上,三五个东南亚的女子正在打闹嬉戏。想是司微语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这几个胜景仙女,她们停了下来,望过来。有过胆子稍微大一点的过来问道:“你是谁?” “我?”司微语笑着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三爷的……” 不知她后面要说什么,看到司微语后面跟过来的乔离,女孩子们一惊,脸上发白,均低下了头。 只是,乔离竟是连看她们一眼的心情都没有,他揽过司微语的肩,道:“走吧,前面去看看!” 司微语嘻嘻笑两声,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往前走,和叶承一样,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笑。只是,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乔离却是递出去一个眼色,半个时辰后,这里所有的女孩子都被请了出去。乔三爷,那个“夜夜做新郎”的男子,果真如他自己所说,身子不好,经不得女人了。 逛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院子,司微语的脚步便慢了下来,叶承抬手扶过她,看了一眼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道:“不逛了吧?”若是有个万一,徐家会剥了他的皮。 “嗯,我们什么时候走?”司微语没问叶承,而是问乔离。 “就走,从这里走吧!”叶承指了指前面的耳门,从那里出去就有车,是他考虑得不周到,不该带她走这么多的路。 三人坐着车再次回到主院,在一处较偏的花厅里吃了饭。符落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一行人便直奔机场。他们用的机场是军方的,这边的人声势浩大,想必是徐庭白打过招呼了的,各种绿色通道,一直到飞机起飞,倒是顺利。 回到这边,只要从太平洋飞过来,司微语便不担心了,不说徐家,就是乔离,也足有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而乔离也分外贴心,司微语身怀有孕,在外漂泊半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吃了不少苦。 飞机稳稳地降落,只有轻微的颠簸,司微语却醒了过来,她没舍得睡得很沉。这里是京都机场,虽是晚上,从那灯火便能够寻找到熟悉的感觉,还有熟悉的雾霾天气,盛夏的夜晚微凉的天气。这一切,熟悉得让司微语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她终于回来了啊! “微微,微微!” 机舱外,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司微语心头一跳,忙扑向舷窗,果然看到王怡在地面挥着手,她一身藕荷色的旗袍,肩头披着带流苏的披肩,微卷的短发,依旧历练,眉宇间的焦虑,却还是为她的脸上添了一丝憔悴。 “妈妈!”司微语失声喊道,然后转身就要往外冲。 “你慢点!”乔离一把拉住她,“慢点!”复又厉声重复了一句。 司微语咽下口水,拼命将眼中的泪忍回去,然后才推开他,急切地往出口走去,脚步急促,好在稳当。地勤人员已经搭好了梯子,司微语走到门口时,王怡已经往上走了几步了。 “妈!”司微语几乎是要扑过去,王怡吓了一跳,双手上抬,生怕她摔了下来,“慢点,慢点!”说这话,看到司微语的人,眼中也是噙了泪。 徐庭白看着舷梯上抱着不肯分开,也不肯挪步子的两人,微微偏了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孩子乖不乖?” 车上,王怡看着司微语凸起的小腹,笑得合不拢嘴,试了试,还是覆了上去。腹中的小家伙,不知道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抚着,还是说要和从未谋面的家人打招呼,一脚就踢了出来,倒是把王怡吓了一跳。 “妈,他就是这样,性子很急,总是不耐烦。”司微语道。 “每天吃几顿?晚上几点钟睡?”王怡一一问着,“有没有去医院检查,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她这么一问,司微语除了能够答出吃几顿,几点睡外,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没去过医院。” 王怡心头又是一痛,她抚摸着司微语的头,看着她尖了的下巴,越发小了的脸,道:“明天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这次你可要听话了,等默尘回来就把结婚证拿了,啊?” “嗯!”司微语答应一声,心里却在想,怎么着刁难一下徐默尘,她可不会那么便宜他的,谁让他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和徐默尘结婚,却是她从来就不会不愿意的事。这么多年了,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到现在,一二十年的时间,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拿出来讨论了。 车直接开进了徐家大院。司微语少不了被徐向晚一番蹂躏,好在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简直是比金牌令箭还要好使,徐向晚一靠近,王怡便紧张,双手呈环状地将司微语护着,徐向晚言语上要是有点激烈,徐老爷子便会清清嗓子,把徐向晚支开。 好不容易等着司微语回来了,却是再也不能陪她解闷儿,徐向晚气得真以为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好啦,我不招惹她就是了,她肚子里怀的是太子,这总行了吧?”徐向晚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去,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胡说什么?”王怡好笑地道。 司微语有些累了,她将一个u盘递给徐庭白,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去了。”待徐老爷子催着她去休息了,才对乔离道:“走了啊,明天再联系。” 回到房里,洗了个澡出来,王怡已经端了一大碗面条过来,青菜、肉丝、胡萝卜丝,不能再好看了,上面还卧着一只鸡蛋,司微语只看一眼,口水就出来了。她忙坐到桌边,也不管徐默尘之前三令五申要求的“不许在房间里吃东西”,捧起来就吃。 “妈,我手机丢了。” “明天我让人给你拿一个回来。” “嗯。”咽了一口下去,接着道:“哥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王怡笑着道,“他的事,我还不知道呢,我让你爸爸想办法让你们联系上。” “不了。”司微语道,“我有办法联系他。我是问问。” “你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操他的心做什么?”王怡道,见她一大口面堵在嗓子眼,忙递了水过去,拍拍她的后背,“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妈,我真怀疑这么吃会吃胖的。”司微语道。 “胖了好,以前有句俗话,‘母猪壮,猪儿胖’……” “噗!”还没等王怡说完,司微语满口的水便喷了出来,喷了一桌子不说,呛得差点憋过气去。王怡也着实吓得不轻,又是递纸,又是喊阿姨过来收拾,又是担心司微语真呛出点毛病来,“说了让你慢点。” “妈,是你说的话,太惊悚了。”司微语抗议道。 “人和动物不都是一样的吗?有什么惊悚的,大惊小怪。”王怡道。 “换个比喻也好啊,都成猪了。”司微语道,她挑起几根面,慢慢吃下去,难保王怡再次惊爆点什么出来。 好在,王怡有了这次经历,一直到司微语把面吃完,喝光了面汤,也没再说什么。收拾好桌子,又看着司微语睡下了,才拿着空碗出去,临走前,又帮她锁好了门。 司微语在飞机上睡得多了,时差也没倒过来,此刻有些睡不着,她想了想,爬起来,拿起床头的电话就打出去。 徐默尘那边一直节节败退,偌大一片南面半岛,已经让出去一半了。上下都很紧张,他的脸也一直沉着,倒是看不出喜忧来。临时搭建的会议室里,史岩正在大发雷霆,徐默尘坐在首位,像是没听见一般,冷哲和其他的九个大区队长,端坐如危,却是一言不发。 “首长,电话!”通讯兵跑了进来,打了个报告,喊道。 徐默尘忙起身跟着出去,走到电话机旁边,才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便传来一声清亮的糯软的声音,“哥,是我!” 徐默尘脸上的阴霾顿散,他扫了一眼旁边的通讯兵,小伙子很激灵,忙转身跑了出去。徐默尘握紧了电话,还没开口,又听到司微语问道:“猜我在哪里?” “哪里?”徐默尘道,“回来了?” “嗯。”司微语语气有些不好了,扭扭捏捏,却还是说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回去?”徐默尘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却含着很明显的笑意,“宝贝儿想我回去,我就快点回去。”徐默尘看了一眼窗外黑沉的夜色,可以想见此刻司微语一定是盘坐在床上,一手拿着话筒,一手在床单上画圈圈,她必定是垂着眼,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他的小语,终于回来了,这场战争,的确也是要结束了啊! “快点回来!”司微语下命令道,“再不回来,我就走了。”连威胁都用上了。 徐默尘有些好笑,也确实是笑了,他看了一眼前面的战场,红军的先头部队早已经过了“蜂腰部”,对方的兵力两倍于蓝军,还不止。他知道,史岩也很清楚,史岩的一万人,是绝不能算在他徐默尘的队伍里的。再过三天,只要再过三天,红军的所有兵力便全部越过“蜂腰部”,进驻到蓝军的领土中。 但,那个时候,并不是反攻的好时机,他要的是一举歼灭,所有在这个网中的人,一个都不能逃。 “给我十五天的时间,我一定回来!”徐默尘软了声音,清润的声音在这漫天战火中,如天籁。 “嗯。”便只是这声音,也让司微语动了情,她应了的这一声,如呢喃,如梦呓,如一只小手在抓挠徐默尘的心。 “小语?”徐默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轻唤一声。 “嗯?” “亲我一下!” 只听得徐默尘在电话那头道。司微语心里有些难过,她手指头在床单上画了良久,才道:“你回来了,我再亲你,哥……”她笑了笑道,“要不要我再用手帮你?” “噗!”徐默尘忍不住笑出声,他抬眼看到站在门口,一脸痞相,笑得别有用意的冷哲,对司微语道:“做梦!”说完,便挂了电话。 司微语自然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隐忍,还有警告之意,但能够逗得徐默尘动气,司微语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的。她挂了电话,躺到床上,被子拉过头顶,却还是忍不住被子里笑得发抖。不说她撩拨他的那句话,就只说自己给他打了这个电话,让他知道她回来了,他就会不得安生。 哼,还敢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娃娃,自己播的种,还想回避? “打完了?嫂子打过来的?”冷哲看到徐默尘挂了电话,才摇着走过来,一脸鄙夷地问道,“成日里一张阎王脸,嫂子一来电话,就笑成这样?” 徐默尘懒得理他,从他手里拿过一支烟,看着窗外的夜色道:“要是你的老婆怀了孕,不说成天陷入生死危机,就只说一个人在国外漂泊,你也会不安,会比我更沉不住气。” 此话一落,冷哲也无话可说了,转而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默尘未答,他扫了一眼隔壁的会议室,问道:“会开完了?” “嗯,那小子发完飙,就去了前边,要为将士们做个榜样不是?身先士卒嘛!”冷哲道,语气里不无讽刺。 徐默尘没有接话,他率先走了出去,冷哲跟在他后面。徐默尘并没有朝前线的方向走去,反而是往后方走。这边驻扎的多是徐默尘的人,看到他过来,都忙围了上来。徐默尘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各自干各自的,别管他。 然后他对跟上来的九大军区队长道:“你们在这边守着,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我的命令,保存实力。” “是!” 徐默尘说完,给了冷哲一个眼神,让冷哲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出来,信步往前走去,渐渐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徐默尘一直走到东面海边才停下脚步,两人面朝大海。已是半夜,海风吹散了暑气,两人都是一身清凉,只听到徐默尘道:“这次军演,恐怕你也看得出来,其实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就算洛家不对我动手,我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我早看出来了,我一直很奇怪的是,既然是这样,为何你还不抵抗,一直保存实力,节节败退,后面想绝地反击,是那么容易的吗?”冷哲早就憋了一股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知道你很厉害,很强,很有谋略,如果你有什么打算,你能不能先吱一声?还是说你不信任我,怕我把你的战略战策泄露出去?如果是这样,我……” 徐默尘拦下了冷哲要举手宣誓的手,道:“这种话就不说,说出来,有伤兄弟和气。” 冷哲吐出一口气,心里也是平静了许多,道:“微语,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原因?” “四年前的事,你是很清楚的。那时候小语离开,出头逼她的是洛家。那时候,我只是以为她去英国只是读书,也没有太在意,我知会了那边的人,但那时我并无今日的势力。后来我才知道,她在那边吃了不少苦,恐怕,有很多事,不能为人知。” “什么事?”冷哲执意追问,不是为别的,单纯是愤慨。 “她受过银狮的虐待……”徐默尘很是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来,心头已是痛得如钻头在钻。“我在去劫银狮送往巴干的那批军火时,遇到了她,在飞机上,银狮尤瑞远程把那段录像发给我看,我才知道。” “嫂子在英国,应当是与银狮的人打过交道,难道,嫂子曾经加入过他们的组织?”冷哲猜测道。 “我不知道。”徐默尘摇了摇头,他的双目谌亮,似能够穿透这黑暗一般,“后来我也想了想,如果当时只是因为孩子的事,她不至于那样决绝地离开,她不愿失去我,如同我不能没有她一样。就算是身体原因,她也一定会去看医生,至少去努力。我听徐将军说,小语走之前和他打过电话,告诉他史岩与银狮有关系,而且,今天在电话里,她也同样嘱咐我小心史岩。” “史岩是洛家那方的,这,我们都知道,你是说,史岩还有其他的身份?”冷哲惊道,“如果是这样,他,的确不能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洛寒曾经临时出过境,三个小时,没有报备,且洛夕在西点已经成为了银狮的人,洛川下落不明,这也是我这次要动手的原因。于公于私,我都容不下他们。”徐默尘的声音很淡,但透过夜风传来,却让人生寒彻骨。 “这仗,你准备怎么打?”冷哲道,他问这话,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知会我们的人,加快进度,我们这边佯装撤退。我们的军需已经不足,且伤亡较大,十天之内,必须撤退到囚山。”徐默尘道。 “什么?”冷哲几乎是吼出这两个字的,囚山背后是汪洋大海,巴掌大的一块地,那时候不是绝地反击,而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徐默尘这是自己把自己往地狱里赶吗?冷哲触及到徐默尘的眼神,心头一凛,立正,喊道:“是!” 洛寒在徐默尘这边有明哨,徐默尘就不能不在红军布置暗哨?恐怕洛寒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一直得洛寒倚重的人,一直没有拿出真实本领来攻击的一师师长楚龙,其实是徐默尘的人。 相较于蓝军这边沉闷的气氛,红军这边则是气氛活跃。海岛、夜空、篝火、还有新加入的生力军,从国防大过来的实地观摩的大学生团,在洛明的带领下,刚刚到达。洛寒亲自出来迎接,一来是在国防大面前表个态,自从去年徐默尘在上一次军演表彰会上,抛下特种部队拒绝向国防大招生的命令后,国防大四处求人挽回,洛家不得不主动低了身份去向国防大示好,毕竟,事情是洛明惹出的。二来,也是心疼自己女儿,林瑞的背叛,多少还是会刺激到洛寒的。想象到三个孩子,是由这样的母亲抚养成人,如今,一个个都遭受命运的嘲弄,不能不让他做父亲的,感到心寒。 “爸爸!”洛明扑到洛寒怀里,本已失态,还痛哭流涕。 “好了好了!”洛寒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心知是什么原因,却不能点破,只道:“也不怕同学笑话!” 旁边已有和洛明关系好的在打趣了,“这是在刺激我们这些离家远的吗?” 洛明也生怕自己父亲问起什么,忙抹了一把泪,跺脚对同学道:“我好久没看到我爸了,好不好?” 当晚,篝火更盛,这些来观摩的大学生们被分到了各个团,洛明被分到了一师。洛寒特别交待楚龙帮忙关照一下洛明,当然,也不完全是只关照洛明,这次来的大学生一共有五个,他们十万人,保护五个人,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当晚,一师一团这边不知为何故,与蓝军起了冲突。楚龙是很有血性的人,一怒之下,便下令全师的人进攻。说实在的,战争到了这一步,一师这边一直是稳打稳扎,既不主动出击,也没有说拖后腿,一向都是洛寒吩咐打那就打那。 今日倒是反常了,战场上的反常,必然是违反军令的。 一师楚龙被叫到洛寒面前,还没有站满一分钟,洛明便冲了进来,嚷嚷道:“爸,要罚就罚我吧!” 第五十四章 徐家宝贝 , “站住!”洛寒一声呵斥,洛明被吓了一跳,突然才想起这是在战场,她马上双腿并立,站出一个标准的军姿,目不斜视,心里却在想,幸好这里没人。若不然,丢人就丢大了。 “你说,是怎么回事?”洛寒没有让楚龙开口,反而问洛明。他不是很了解自己女儿,却是很了解楚龙的。能够让楚龙违反军令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拿枪逼着他的脑勺,他也不会,唯一的可能,便是为了维护他的某项命令。 果然,洛明便道:“我今天准备出去,到对面去看看的,谁知,蓝军那边的人便开枪警告我,楚师长出面跟那边的人协调,说我是国防大来观摩的人,不是蓝军的人,那边的人就笑话了,说,说……”后面的话,洛明说不下去了,不用说,洛寒便能猜得出,部队里都是汉子,平日里开个玩笑什么的,都不忌荤素,更何况是如今敌对的双方。 洛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必定是蓝军开枪警告的事激怒了楚龙,楚龙才会下令进行猛扑。楚龙是一员猛将,自从来了这里,仗就一直打得不温不火,看得出他对这种军演不是很感兴趣,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血气。 “你想去那边看什么?不知死活!”洛寒怒道,“跟着楚师长,不要到处乱跑!” “是!”洛明低下头,跟着楚龙走了出去。 这一触即发,便变得不可收拾,战火比之之前猛烈了很多,一颗颗炮弹落到对面的阵地上,可以看得到尸身横飞的场景。洛明趴在壕沟里不忍相看,忍不住问道:“他们怎么不抵抗?徐默尘不是很厉害的吗?” “厉害?”楚龙冷笑一声,“小打小闹很厉害,这种真刀实枪地干?就凭他?毛都没长齐呢,还想跟老子对抗?” 楚龙话音方落,大伙儿都笑起来了,连洛寒也忍不住笑了笑,洛明却是有些失落,她依旧趴在那里看着前方,心里却不是滋味。一方是自己的父亲,一方是心爱的男人,原以为会像以前的军演一样,局布到了,战术展示完了,就能定下胜负,就算是有人员伤亡,那也是意外,万分之一不到的风险,哪像现在,动辄就死人了,双方当真是如仇敌一样。 有了楚龙的参与,这一路的挺进非常快,天亮的时候,已经将对方逼退了五十公里。 司微语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很不情愿地起身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准备再到床上去歇一会儿,房门便被敲响了。司微语顺手扭开门把手,门口,王怡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大碗面条、鸡蛋、粥还有馒头包子,种类齐全,色香味俱全。 “妈!” 司微语惊呼一声,心情已是大好,忙要从王怡手上接过来,却被王怡让开了,她朝床那边抬了抬下巴,道:“上去坐着,我来!” 司微语听话地坐到床上,王怡将一个小型的床桌放到床上,将早餐一一摆好,然后就在司微语对面坐下,道:“快吃,多吃一点!”说完,便瞅了一眼司微语的肚子,“一会儿,我们去一趟医院。” “嗯。”司微语喝了一口粥,道:“妈吃了没有?”她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钟,吓了一跳,都十点了,昨晚睡得太好,太沉了,这么多日子里,头一次睡得这么香甜。满屋子都是徐默尘的味道,让她特别安心。 “吃了,早吃了。”王怡道,“爷爷说了,今天要去钓鱼,钓几条野生鱼回来给你炖汤呢。” 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吃的,用的,都是怡凡专供的,但老爷子有这个心,只会让司微语感到更窝心。 王怡等司微语吃完了,又等着她收拾好了,两人才一起出门。上了车,司微语才想到今日并非周末,忙道:“妈,我自己去,你不是有事要去忙吗?” 王怡还是开门上来了,道:“有什么事,我让你姐去忙了,你这是大事。” 总政医院离这一处不远。到了特殊通道门口,司机去停车,王怡便陪着司微语上去。王怡一早就约好了医生,也没有约定时间,只让对方等着,司微语什么时候起来了,就什么时候过来。 电梯直接上了八楼,这里王怡来过两次,倒是知道方向,便领着司微语往妇产科那边去。一路到了约好的门诊门口,里面有人,王怡便陪着司微语先等一下。 过了片刻,门开了,一人手里拿着一捧单子出来,看到王怡和司微语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她高傲的神情,似笑非笑地道:“哟,真是巧了,怎么过来了?” 司微语看了一眼王怡,她是不准备和这人说话的。这人正是林瑞,洛夕的妈妈,司微语之前和她在沈清婉的葬礼上闹得很丢人,却没想,这人看到她再次凑了上来。 王怡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扶着司微语准备进去,却不想,林瑞堵在门口没有丝毫让路的觉悟,她的目光盯在司微语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司微语今天穿了一身亚麻布的孕妇装,虽然宽松,但小腹处依旧能够看出点轮廓了,长发挽起,又穿着一双平底鞋。林瑞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若说还看不出司微语怀孕了的话,那她一定是老年痴呆了。 “呵!”林瑞一声冷笑,道:“这是有了,啊?”有了,指的是怀上了的意思。 司微语毫不在意她的嘲讽,她的探寻的目光同样回敬给林瑞,道:“恭喜的话,就不必说了。” “你还真是不要脸呢,啊?”林瑞脸上顿转歹毒的颜色,双目如利箭一样瞄准司微语,道:“未婚先孕,还好意思这么大张旗鼓,大摇大摆地来医院,怎么,是来打胎的?要不要我引荐一下医生,来帮你搞个无痛人流?……” “啪!”地一声,林瑞话没说完,脸上便挨了一下,她眼前金花一现,醒过神来的时候,见司微语在裙摆上擦自己的手,似在嫌她脏一般。想到“脏”,想到方才的检查结果,林瑞心里更是一团火无处发泄。 “你敢打我?” 林瑞逼近一步,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把王怡吓了一跳,她把司微语往自己身后一拉,挡在司微语面前,对林瑞道:“林瑞,你是疯了?我可告诉你,不管两个孩子是结婚还是没结婚,微微她都是我徐家的儿媳妇,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你发什么疯?” 王怡一向性情温和,少有这等生气发怒的时候,这一次,她可当真是动了气了,这么一来,几个科室纷纷都都开了门,几个有头有脸的医生主任都忙往这边来。不管怎么说,两边的身份都不低,若是出个什么事,到时候可就被牵连得冤枉了。 “你才发疯了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你徐家这么了不起,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我就说了,沈清婉养的是什么好东西?勾引人,未婚先孕,也不嫌丢人!”见来的人多了,林瑞的声音越发大了,且越说精气神越好。 王怡气得身子往后倒,差点就背过气去了,幸好有司微语在背后扶住了她,道:“妈,别理这疯子,等哥回来,我们就去拿结婚证。” 此刻说这话,很显然效果不明显。王怡不是那种可以气定神闲跟别人骂街的人。她一生绝少和人起争执,年轻时候在娘家做姑娘的时候,家里背景虽然不怎么好,但父母护得严实。嫁到徐家之后,一生受徐庭白爱护,更是没受过委屈,一辈子没学会和人扯这种浑皮,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微语一开口,王怡醒转了气,只是,她没有去和林瑞对峙,反而转身抬手就戳到司微语额头,把司微语戳得头往后仰,骂道:“你这个不省心的,不听家里人的话,当日听说和你哥结婚就跑了,要不是你姐顶着,早就把人给丢尽了,你今天,今天……”说话间,泪就下来了,竟是嘤嘤地哭起来了。 司微语本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就算是听了林瑞这些闲话,也不觉得怎样,只是此刻,王怡这么一气一哭,她甚是担心,尤其是怕把王怡的身体气坏了,忙软语安慰,“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是怕我们这些做大人的不得安生啊,你不为我和你爸想,你也要为你死去的爸妈着想啊,你是想他们成日里为你担心,你也要替爷爷想想啊,爷爷这么大年纪了,日夜为你操心……”王怡这一哭,竟是没了个完,唠唠叨叨,说的都是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心事,却也是事实。 司微语虽然也想过家里人会担心自己,却全然没有想到,他们竟是这般提心吊胆,回想起来,也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这般想来,泪水也跟着往下落,大有抱着王怡哭的趋势。 旁边,早有这医院的负责任过来了,轻拍着王怡的肩道:“嫂子,别怪孩子了,有身子的人,情绪尤其重要,别让孩子也跟着难过。” 这人的话,倒是灵验,王怡忙起身抹了一把泪,点点头,自己泪没擦干净,却是抬手为司微语拭泪,道:“走吧,进去吧,妈不怪你!” 她不说,司微语也知她不会怪自己,乖巧地应了一声,扶着王怡正要进去。王怡却是上前两步,站到一脸怪相的林瑞跟前,道:“林瑞,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你也养过两个女儿,要是有一天,你的女儿在外面被别人这么说,你听了心里好不好受?你骂我儿媳妇勾引人,她勾引谁了?她三岁就被我徐家订了,怀的也是我徐家的骨肉,有什么好丢人的?倒是你,得了空,还是好好教教你家洛明吧,我的默尘有媳妇儿了,别成日里惦记着,惦记也没用!” 她这一番话下来,林瑞气得已经是脸发白了,张了张嘴,想要回击,王怡已经拉着司微语进了门诊室的门。她这边,自然有人劝着,她自己也没真想把事情闹大,也只好忍下这口气,散了。 给司微语诊断的是这里的妇产科主任,抽血、检查、化验,又做了个b超,不需要排队,各项都是走绿色通道,就是这般下来,也捱到了中午十二点。司微语的肚子有些饿了,好在是最后一项了。做完b超,那医生递给司微语几张纸,让她把肚子上的介质擦干净,对一旁等得心焦的王怡道:“胎儿较大,已经有18周了,一切都很正常,要不要帮忙看看男孩女孩?” “不用了!”王怡断然道,“男孩女孩都好,说出来就没什么悬念了。” 那医生笑了一下,道:“也是啊,老爷子只怕要高兴得睡不着觉了。”这医生在总政待得年头长了,对徐家自然是不会陌生的。 “是啊,我们不也是。健康就好!”王怡扶着司微语坐起来,问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估计要到明年的一月十号。”那医生拿起笔边写,边问道:“这是第几胎?” “第二胎。”司微语说这话时,心里头痛得难受。王怡见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那医生年纪有些大了,也没那么多心思,自顾自地道:“你们年轻人,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体,总是仗着年轻就什么都不在意,头胎流产,风险最大了。” 王怡本不想她说下去,司微语却摇了摇她的手,让她不要打断医生的话。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她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就是罪过。上天对她何其仁慈,没有让她遭受惩罚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怎么还能奢望免得了口诛呢? 听着医生絮絮叨叨地说完,司微语向王怡使了个眼色,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个“林”字,王怡点点头,待医生开好了单子,低声问道:“刚才林瑞来,是不是身体不好?” 这京都,没有不巴结徐家的,这京都的女子,没有不以和王怡亲近为荣的。那医生早已听到王怡和林瑞在外面的嘴仗了,还生怕王怡不问呢,有了这等机会,哪有不赶紧巴结的,她瞅了一眼门外,凑上前来,低声道:“她呀,是来流产的,你说奇怪不,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王怡讪讪一笑,但见司微语听得专注,只得忍耐着这医生跟自己离得这么近,把这八卦给说完。 从医院出来,王怡心情复杂,算得上是悲喜交加,说悲,是方才和林瑞的那一场无稽之战,她觉得甚是丢人;说喜,自然是司微语腹中的孩子了。都已经四个月了,再过五个多月,她就是奶奶了,想起来,时间过得真快。 “默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王怡问道。 “说了,半个月的样子。”司微语正在出神,听王怡问起,忙回答道,“妈,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家里已经做好了,不能在外面吃,会不安全。”王怡坚持道,说完,催了一下司机,让他开快点。 “别,妈!”司微语忙拦着王怡,又对司机,“安全第一!” 说的也是,王怡想着如今非比寻常了,好在这时候,车不是很多,司微语只在车上眯了一下便到了。进了院门,老爷子等在院子里,看到车回来,忙走了过来,等着司微语和王怡下车,就问道:“怎么说?” “预产期是在元月十号,家里也要开始准备了,到时候是让他们搬出去住呢,还是就在这院里弄个婴儿房?”王怡随口道。 “搬出去干嘛?他们两人能够照顾好孩子?还不是得家里搭把手,我早起就让小刘他们把花房里的花搬出来了,马上就有人过来装修一下,把房间和默尘的房间中间的墙打通,弄个门,这边就做婴儿房了。”老爷子反对道。 这架势,司微语是必然要在这里住下去的了,对她来说住哪儿都成,此刻,她只关心自己的肚子。怀孕之后很不经饿,捂着肚子道:“爷爷,妈,我饿了,我先去吃了。” “走,走,一起吃饭去!”老爷子说着,就上前搀着司微语的胳膊了,“爷爷今日去给你弄了点好吃的,一斤多重的黄鳝,让刘婶给你炖了,正香着呢。” 司微语一愣,“爷爷,您在哪里弄的?”她可不信老爷子有这本事能够捉到黄鳝,老爷子除了行军打仗,别的可都不行。 “呵呵!”老爷子讪笑一声,不做声,耳根却都红了。 司微语不可思议,嘴巴却还是快过了大脑,道:“爷爷,不会是,别人送您的吧?这可是受贿啊!” 王怡走在前面,一听这话回过头来,见老爷子大囧,不由得笑道:“爸,这事可不能再做了,是谁家送的?” 被自己儿媳妇和孙媳妇这般批评,老爷子也是醉了,平生头一次干坏事,却被逮了个正着,老爷子除了认罪,也不知能够说什么了,“冷老头送的。”老爷子说完,连头都低下来了。 司微语扑哧笑起来,“爷爷,没事,冷哲那小子,还托我帮他刻玉呢,咱们跟他两抵了。” 总归是为了司微语,王怡也笑着不说话了。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从无营私舞弊的事,临到老了,居然还学会收礼了。虽说徐家和冷家因了孩子的关系走得很近,但大人之间还素来没有太多的来往,更无人情交换,是以,老爷子这会觉着做了很丢人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黄鳝鱼的确是好吃,司微语一顿下来,没少吃。徐向晚急匆匆地冲进来时,司微语夹了最后一根往嘴里送,见了她,正要放下筷子,却被徐向晚拦住了,“别,别,你吃,这是好东西,补血圣品呢,我就算了。” “姐,等你怀孕的时候,我也去帮你弄吧!”司微语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吃独食啊,边吃边道。 “那倒不用了。”徐向晚脸上神色有些窘,又像是讨好一般凑过来,道:“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弄。” 司微语扭头看她,目光中透着诡异,一手扶碗,一手拿筷子,整个人跟雕像般,就那么盯着徐向晚。司微语从认识徐默尘开始,就和徐家来往,这么多年,早已融入这个家庭,与徐向晚之间又是互掐多年,徐向晚是什么性子,司微语会有不清楚的?她未婚先孕,若是换了之前,徐向晚不挖苦她、嘲笑她才怪呢,趁着徐默尘不在家,不定怎么毒舌。如今,竟然会对她这么好? 徐向晚就算是心疼她,对她好,那也会是偷偷地,绝不会这般大张旗鼓地,生怕她不知道。 “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司微语眼见得徐向晚在她的目光下撑不住了,索性开口道。 谁知,徐向晚的脸变得通红,忙扭过脸,讪讪道:“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就是你为徐家立了大功了?” “姐,你真是高风亮节啊,什么时候,你都这么懂事了?”司微语笑着道。 “得,算我没说!”徐向晚一贯的口气,语气里却透着无奈。 司微语眨了眨眼,望向王怡,却见王怡也是迷惑的样子。司微语低头喝了口汤,正要拿碗,却被徐向晚抢了先,她手脚很快地帮司微语盛好了饭,递给司微语,却避免与司微语目光接触。 这饭,吃得真是……与寻常不同。司微语心里却很是难过,徐向晚是多么清高的人,一贯的毒舌,随心随性,无所顾忌,自在惯了的。是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这般,竟然会去讨好别人,虽然这个人是自己。 吃过饭,王怡帮着刘婶去收拾碗碟。司微语一贯会午睡一会儿,却跟着徐向晚进了房间。徐向晚扭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司微语,道:“进来啊!” 司微语笑了笑,走过来,在藤椅上坐下来,摇了摇,道:“说吧,有什么事求着我?” 徐向晚在她旁边坐下,犹豫片刻,还是道:“微微,姐有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司微语来,就是听她说这些的。 “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不公平,我,也很难启齿,只是……姐,现在,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徐向晚说得很是艰难,“照理说,我应该是向着你这边的……” 司微语虽听得糊涂了,但也还是听得出,徐向晚这边,铁定是真有亏欠她的,她却不愿看到徐向晚这般为难,忙握住她的手道:“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事,你说,我都会尽力去做。” 这次回来,看徐向晚神情与之前大不相同,没了之前女汉子那样的豪情万丈,脸上多了一丝沉郁,这一点已经让司微语很是心疼了。她偷偷问过王怡,王怡只说是顾家有些不如意。王怡不是背着人说什么的人,司微语也就不再问,一个家庭里,有些事,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够解决。 “微微,几个月前你走,是因为当时误会不能怀孕,才离开默尘的。”徐向晚道。 司微语点点头,这次换成她脸上不好看了,但徐向晚却没有就此做文章,相反,徐向晚还很是愧疚,她拉着司微语的手,“幸好,你和默尘能够有今天。我们都知道,你是因为当时手术时,有医生说了什么?” 司微语点点头,那天的光景犹记心头,天塌下来也不及那时节,只觉得有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她的生命,所有的热情还有憧憬在眼前慢慢流失。从小到大,她做了多少梦,梦着为徐默尘披上婚纱的一天,成为他的新娘,做他的妻。这一天,眼看着来临,却无端溜走,不及挽留。 “微微,你有没有想过,说那话的医生会是谁?” 徐向晚说这话时,脸上的愧色更深。司微语何等聪明,徐向晚不会无故说出这话来,既然和她说,便是这医生与她有关。而与徐向晚有关的医生……?司微语摇了摇头,道:“是不是姐夫的同学或是朋友?”她虽然开口闭口顾迟,但当着徐向晚的面,还是要维护一下长幼之序的。 她自然知,身为医生如若没有病人家属允许,是不能把实际病情告知病人的。那时候,她还在手术台上,遇到心脏不好的,或是心志不够坚强的,听了那些话,搞不好连手术台都下不了。且,她并非是一个人进的医院,医生不先去和徐默尘沟通,反而在手术室讨论病情,这明显就是不符合规矩的。 只是,那时候,她情绪不好,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是,换了徐默尘,却不知他会不会事后报复? 徐向晚学着她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微微,是顾迟!” “姐夫?”司微语惊愣了,却又一想,如果是他的话,这种糊涂事,倒是做得出来的。 “他当时是给别的人做手术,子宫受损什么的,说的也是他的那个病人,不是你。才让你误会了。”徐向晚都想哭了,她紧握住司微语的手,“微微,你帮我在默尘面前说说好话,你知道他的性子。” 司微语摇摇头,道:“姐,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现在也都这么好。说真的,如果不是发生这些事,或许我……并不会懂得珍惜。” 见徐向晚疑虑,司微语笑了笑,道:“其实,我并不是外表看到的那么强大,没有了默尘,我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我有没有勇气活下去。我之所以,一遍两遍地离开,说到底,我心底里,骨子里有种意识,不管我走到哪里,离开多久,哥哥,他都会等我,一生一世,他都不会有别的女人。这不是自信,而是他给我的信心,我有这样的信心,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但是,后来,我也明白了,他这般爱我,我恃宠而骄,也应该有个限度。我爱他,也应该学会珍惜他,给他想要的,守护我们共有的。我也曾以为,真正的爱情,哪怕不是经年累月,白头到老,也必然会让人刻骨铭心,我以为,这样就够了。我们一起成长,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青春岁月,除了英国四年,我们彼此从未在对方的岁月里缺席过。我以为,这样就够了。可等我真正的,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远远不够,我想要的,他想要的,其实就是经年累月,白头到老。有一天,我们能够牵着彼此的手,一同死去。我想,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论要经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都会守在他的身边,陪伴他,永不缺席。” 是什么时候明白的?是以为他娶了别的女人?还是……司微语回望曾经的日子,是离开他后辗转难眠的每一个长夜,是那蚀骨的相思浸染的每一个日子,是在银狮的运输机上看到他时那一刻的惊喜,是重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后的沉沦。她是那般爱他,爱到骨子里,爱到灵魂深处。 这一次的离别,又怎么怨别人呢?真正相爱,是连上苍都无法拆离的,如果有错,那便是她的错。 “那就好!”徐向晚松了口气,她别过头,“你走后,默尘过得,真的很难。我每每想到,心里就越发……过意不去。如果,换了是别的人,或许,我还可以找人出出气,可这人,他是顾迟。” “姐,你和姐夫不要这么想,凡事都是上天的安排,不是姐夫,也会有别的人。你别往心里去。哥,那样的人,你以为他不会去查当时手术室里发生什么事了?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只是,他没有说而已。” 徐向晚一惊,再一想,当真是如此。当时手术室里有多少人,都有谁,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徐默尘可是扎扎实实地梳理了好多遍的,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连提都没提。他,是不想再给徐向晚添加压力,不愿在她的婚后生活上,再雪上加霜。 这一刻,徐向晚心头的愧疚更甚。司微语离开后,多少次,她就看到徐默尘失神地站在院子里的枣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容颜如霜,眉头紧锁,他心里其实也是在担心司微语的,怕她不回来,怕再也找不到她,怕,今生真的无缘,怕今后的岁月,漫长如永夜。 想到这里,徐向晚,禁不住落下泪来。这个家,这般让人难舍,在这个家里,她富贵如公主,受万般宠爱,处处都是包容,她也只学会了包容,又如何能学会尖酸刻薄地在顾家过下去? 纵然是不知道徐向晚在顾家受的委屈。只想到今日的史家和徐家对立的立场,司微语也能够想到徐向晚在顾家的艰难处境。更何况,她如今依旧住在娘家,并未搬出去,就已经充分说明这一点了。 “姐,不管相爱是两个人的事,还是说,结婚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结盟,这些,都不必去考虑太多。姐夫这个人,看似呆萌,心里却是极有数的,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好珍惜,过得开心。世间的事,自有它的缘起缘灭,你想再多也没有用。” “微微,我,我,我是不知道该和顾迟的妈妈怎么相处。”徐向晚吐口气,把烦恼的事,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司微语心里越发怜惜,徐向晚,是多么飞扬跋扈的个人,她们小的时候,徐向晚是跟男孩子一样,耍泼的本事全京都出了名的。若说还有什么能够这么彻底地改变一个人,除了爱,不会再有别的了。 “姐,你不必刻意讨好她了,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的。”司微语道。 “为什么?”徐向晚惊愣道,虽然心里有数,可如今听司微语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依旧觉得不可接受。 司微语摇了摇头,道:“姐,虽然她是你爱的人的母亲,你只需尊重她,孝养她,不必刻意去和她把关系搞好。关系是双方的,你是做她儿子的妻子,不是抢了她的儿子,没有欠她什么。我们徐家也不算高攀了她顾家。亲疏随缘,把事情想简单一点就好。” 徐向晚眼睛一亮,她笑着上前抱着司微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有你们,真的很好啊!” “当然,我们,是亲人!”司微语道,见徐向晚想开了,心里也觉得轻松许多。 两人正沉浸在彼此的温暖之中,一声炸雷在院子里响起,“司微语,你出来!”司微语抬头望去,透过窗子,不知何时,院子里多了一辆车,车边站着如此嚣张的人,不是何意是谁?她的旁边,怯怯地站着一个中东女孩子,司微语猜便是巴夏了。 “爆竹来了,你去吧!”徐向晚松开她,略推了推她。 “姐,你晚点给我带一碗酸辣粉回来吧,我想吃!”司微语边往外走,边道。 “得了吧,想吃你自己偷偷出去吃,昨日晚上,婶就下了懿旨了,所有你吃的东西,必须是怡凡特供的,外面的吃食,一律不准往家里带。谁要是违反了纪律,一个星期不许在家吃饭。这规矩,一看都知道是给我定的。”徐向晚白了她一眼,道。 啊?司微语没有想到王怡还下了这样的命令,看来想要满足口腹之欲,只能另想办法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司微语忙出门,见何意带着巴夏准备往徐默尘的屋子里走,便出声喊住了她。 “司微语?”何意扭身往这边跑了几步,正要扑上来,在跟司微语两步远时,又立住了。她上下打量司微语,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惊喜神色溢于言表,转而拉着司微语的双手,再次反复地看她的肚子,笑着道:“真好,真好!” 她说这话时,眼中竟然有了湿意。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她,天知道她有多不忍见司微语离开徐默尘,如若不然,她怎么会把司微语跟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徐默尘。就算徐默尘不去找她,何意也会去找徐默尘,如果徐默尘胆敢负了司微语,或许全天下的人都会害怕徐默尘,可她何意不怕。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会因为你的喜而喜,会为你的忧而忧,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永不背叛。 “我很好,小意,让你担心了。那是一场误会!”司微语道。 自然是一场误会了,如若不然,司微语怎么会挺个肚子呢?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徐默尘,感谢他在司微语肚子里留下的种,如若不然,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一场误会呢。何意猛点头,“嗯,误会,真的是误会,尘少到底是尘少,他的种都这么强悍!” 听了这话,司微语已是愕然,巴夏早就羞得扭过了头,只听到王怡站在门口道:“微微,怎么不让她们进来坐?” “光顾着说话了!”司微语拉着何意的手,招呼巴夏道:“巴夏,走,进去吧!” “啊!”巴夏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我都没自我介绍,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我自然认识你了,我跟季南是朋友,他跟我说,你是个好姑娘!”司微语笑着道。 果然看到巴夏的脸红了,目光躲闪,却是抑制不住的甜蜜,她绞着自己的手,道:“他怎么能瞎说?” “怎么?你觉得他说错了?原来巴夏不是个好姑娘啊!”司微语笑着打趣道。 “你……”巴夏窘得都要哭了,她是中东那边的姑娘,哪里像帝都这边的女孩子这般脸皮厚?但见司微语言笑晏晏地望着她,她的笑容那么亲切,目光那么友善,她松开何意的手,过来牵着巴夏,声音柔和的如染了阳光的味道,“巴夏,欢迎你来帝都,欢迎你成为帝都的一员,希望这里能够成为你的家!” ------题外话------ 因某只妞儿的表扬,依旧三更! 第五十六章 酸儿辣女 , 巴夏的脸有些动容,她来这里,受过欺凌,遭受过侮辱,很多人看她的目光中都带着歧视,冷眼何其多,自然,也有很多善待她的人,徐家的爷爷,何家,还有季南,却从来没有人向她表达过这样的邀请,她渴望被爱,渴望拥有感情,更渴望被邀请。 毕竟,这里只是客居之所,不是她的家。 而今,有这么一个人,向她发出诚挚的邀请,怎么不令她感动。更何况,这个人,她还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的妻子。 “徐太太,真的,很谢谢你!”巴夏会表达感情的话,并不多,但她的眼神却是一扇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她心灵的全部。 “哈哈哈,我不是徐太太,我还没有和徐默尘结婚!”司微语笑着道,谁知她话音刚落,便听到王怡不悦地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今天就打电话跟默尘说,让他现在就回来跟你拿结婚证。” “妈,我错了,您别这样,他现在可是在关键时期。”司微语忙小心地赔礼道歉。 王怡也不过是说说,吓唬一下司微语,哪能真这样呢?见司微语认错态度良好,也就揭过不提了。 何意来,不过是来看看司微语,巴夏老早就听说了司微语的大名,能够过来瞻仰一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谁知真的就一见如故了。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许久,司微语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何意才起身告辞。 回到房间,一睡就到了下午,正懒得起来,便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听声音有些熟悉,司微语起身来,拉开门,看到正在和王怡一起辩解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来的是司卫国一家,他这次来,是奉了老爷子的命来看司微语的,带了夫人和孩子一起过来。哪知,司微语并不在,便坐着和王怡聊几句闲话。 王怡在京都这个圈子里,绝对超主流的人物,说话行事那是有规有矩,绝不会落人口舌。胡潋是司卫国的夫人,和王怡绝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这些年过得很艰难,见惯了辛酸,说话就有些泼辣。她是早知道司微语的身世了的,心里头除了为沈清婉不值外,很是心疼这个未见面的侄女儿,想着自己的女儿虽然也可怜,但也总算是熬出来了,总比无父无母的司微语强。 得知司微语又是未婚先孕,便很不客气,道:“微语虽然没有爸爸妈妈,可也有我们大伯这一房,这如今有了身孕,是不是该催着两个孩子早点结婚?” 王怡顿时哑然了,这话说的,好似徐家欺负了微语一般,但她绝不能把未婚先孕的责任往司微语身上推,说来说去,也总是徐默尘猴急了些。再,也有些看不惯司家的行事,这会子倒会出头做好人了,便笑着对司卫国道:“不知,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老爷子的意思?” 司卫国没有说话,握着拳头挡着嘴咳嗽了一声,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呢。他们来之前,司家老爷子的确是咕叨了几句的,还谴责徐家干出这种事来,又埋怨司微语……不守妇道。但他深知徐家对司微语的维护,是万万不能承认这一点的。 谁知,还没等他想好说辞,司微潋便开口了,“不管是谁的意思,也总是我们家人的意思,没结婚就怀孕,本来就很丢人。” 司微潋比司微语小一点,正在上大学,说起来也是成年人了,只是从小被胡潋宠着,不太会察言观色,只这一句话,便生生把王怡给得罪了。她冷笑一声,对司卫国道,“卫国,你是微微的大伯,本来你的身份来谴责我徐家,我不该说什么,但,这些年,你是怎么当大伯的,恐怕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吧?” 司卫国没有说话,他的头不能再低了,沉默许久,他才道:“我知道,只是,我……”不是解释,其实是想赎罪。 “你怎么能这样说?”胡潋还没开口,泪就盈满了眼眶,“你们怎么能怪他?这些年我们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他为了我们也遭了不少罪,我和微潋受了多少苦?怎么能怪他?你们怎么能怪他?” 她说完,就嘤嘤地哭起来,司微潋一下子急了,陪着母亲流泪,也把一口气出在王怡身上,“你以为你们家官大就了不起?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妈?……” “住口!”司卫国怒了,站起身,对母女俩吼道:“还不跟着我滚回去!”说完,便向王怡赔礼道歉。 王怡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起身送他们,走到门口对司卫国道:“你们走吧,以后别来了!” 胡潋听了这话,身子一僵,她回京都这些天,很不受京都贵妇们的待见,心里头总有种自卑的心理,此刻听了王怡的话,自然会不悦。司微潋想得更简单,这是*裸的歧视,当即便吼道:“不来就不来,谁稀罕来?谁做的丢人的事,谁承担,干嘛要牵扯上我们?” 说到底,还是小门小户长大的孩子,浅薄得甚是可爱。她话音方落,整个人便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看着仙女般的人儿,凌波而来。 司微语一身米白色的亚麻宽松裙子,脚上一双平底的凉鞋,长发在夏日的晚风里扬起,让她一张莹白如玉的脸更加眉目清晰,她的五官精致得如神来之笔,是上天格外的偏爱。只见她笑着走过来,虽然是听了这般不好的话,也依旧笑得清淡。 她走过来,打量了胡潋母女一眼,目光便落在司卫国的身上,喊道:“大伯,爸爸他不在,如若有工作上的事,你到他营地里去,爷爷早就不理事了,若没大事,就别来烦扰他了。” 这,明显是逐客的话,就算是喊了一声大伯,也是看在司汉良的份上,她与他之间早无攀绕,如若有,也是他与徐家之间工作上的来往。意思是这般明显,直把司卫国说得一怔。 “微语!”司卫国决定不与她计较,便指着胡潋和司微潋道:“这是你婶,这是你妹妹。” 司微语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要招呼的意思,如果真的是亲人的话,何至于让她听到方才听到的那些,道:“我就不留你们了。”她摸了摸肚子,低头笑了一下,道:“肚子一日大似一日,京城里恐怕也都知道了,免得把你们的人,也都丢尽了。” “微微,你怎么这么说?”司卫国道,“原本是我提出来要过来看看你的,我听说今天早上林瑞在医院和你起了冲突,怕你受了委屈。” 司微语像是早已料知,她笑着点点头,看了面前的一家三口一眼,道:“那我就多谢了,我挺好的,过得也很好,大伯,爷爷、爸爸和妈妈待我如何,默尘带我如何,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是知道的,以后,有些话就不要说了。” 司微语说完,胡潋别过了头,司微潋脸上却是一脸鄙夷之色,她想到,司微语还没过门呢,喊爸妈就喊得这么亲热,真是……不要脸。 从徐家出来,司卫国开着车,胡潋和司微潋坐在后座,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个大人的心里肯定是不舒服。司卫国无意和徐家结仇,但也不能怪胡潋,她跟着他回来京都之后,处处都不习惯,已是很不容易了。而胡潋,不能说她不是好心,想要心疼司微语,为她打抱不平,谁知,对方不但不领情,这般说还在怨她多事。她真是后悔来了这一趟。 再,她今日第一次看到司微语,那般高贵端方,比起司微潋来,那真是白天鹅与丑小鸭的分别。什么时候,她的女儿,司微潋能够真正成为大家闺秀,受人景仰?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司微潋却是没有父母那样的气度,来受这种委屈,撅了嘴,道:“爸,你来就行了,何苦把我和妈妈拉着来受气?” “受什么气了?”司卫国笑着道:“亲戚嘛,就是要多走动,吵架也是一种沟通啊。总比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强。” “我可不要,你瞧瞧她,我们把她当亲人,她有没有把我们当亲人?”司微潋道。 “你不是她,你要是她,你也会恨司家的人,她从小到大在司家,受过的委屈,很多很多!”司卫国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说“很多很多”。 胡潋只感到他的语气低落,看不到他的脸上的沉痛,饶是如此,也让胡潋心情很不好,她撇过脸,轻哼一声,道:“谁受过的苦比她少?就算是受了委屈,又不是我们母女的原因,何苦给脸色我们看?” 司卫国便不再说什么,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后悔听了老爷子的话将她们母女带回来。又一想,总是要走这一步的,生活就是一次次的磕碰,才能够得到磨合,最后,都朝一个方向去走,一路相伴。 司微语的酸辣粉到底没有吃成,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她都没有找到机会出去,最后,无奈之下,只好让刘婶帮她下了一碗手擀面,倒了恨不得快有半瓶醋,才觉得吃着香。 徐家的人回来吃晚饭,每一个人初进门,都要捏着鼻子,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一家人坐到了餐桌前,酸味越发的浓,顾迟用手在鼻尖扇来扇去,只是,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子酸味,哪里就扇得走? 司微语瞅了他一眼,端起碗就要往外面走,却被徐老爷子喊住了,笑呵呵地道:“来,来,微微,坐爷爷旁边,别理他们。” 到底是谁在嫌弃啊?徐向晚鄙夷地看了自家爷爷一眼,好似就她和顾迟在嫌弃一样,轻哼一声,道:“爷爷,您这是典型的挑拨离间。虽然说,这酸味儿大了点,有些让人难以忍受,我们不也没说什么吗?” 司微语挑起最后一根面条放到嘴里,然后端起汤咕噜噜地喝下去,味道酸得可以,她很是享受,却把周围的一遭人给酸得牙都要倒了。顾迟用手遮着面,连看都不想往那方看,王怡却很是担心,问顾迟道:“你是医生,你知不知道,吃这么酸的东西,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啊?” “不会的,妈,你别担心,一点都不会。”司微语生怕顾迟会说有害,这样的话,她下次还能说什么?她抢在顾迟之前回答,甚至递了个眼色给顾迟,明目张胆地威胁。 顾迟嗫嚅半天,还是摇了摇头,道:“呵呵,不会,酸儿辣女,不会。” 什么酸儿辣女?顾迟是留洋回来的,会相信这些个?但,很明显,就算反对,他也不敢说出来。王怡却是信了,点点头,回忆片刻,道:“是啊,好像很多人都是这样呢。”全然忘了,当年她怀徐默尘是,3其实是喜欢吃辣的呢。 司微语喝得连一滴汤都不剩了,才把碗递给刘婶,道:“婶,帮忙把窗子开一开吧,把味儿散一散。” 屋子里开着空调,气味出不去,她自己已经浑身是汗了,却还是建议开窗。徐庭白看了一眼司微语满头大汗,摆手制止刘婶,道:“没事了,就这样吧,过会儿就好了。”又问司微语道:“要不要把冷气开大一点?” “不了,爸!”司微语道,“我是刚才喝了热面汤的原因。哥那边的进展,您知不知道?” 到底还是很担心徐默尘,最主要的还是惦记,又不好总打电话,只好问徐庭白了。 徐庭白点点头,这几天一直在军委观摩军演实况,对进展总是知道的。徐默尘一直在后退,连他自己都有些摸不透徐默尘的想法。徐默尘的意图他不是不清楚,很显然是想把洛寒留在南海半岛,能够留在南海半岛的唯一条件就是,将红军围困。徐默尘一直后退,与其说是败仗,还不如说是引诱。 别人不知道徐默尘的实力,徐庭白不会不知道。 “他很好,你不用担心。”徐庭白只能简洁地说一说。他想了想,还是道:“你今晚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能不能跟爸爸去一个地方?” “好的!”司微语也不问是去哪里,满口答应下来。 “去哪?”王怡有些紧张,指着司微语道:“她晚上要好好休息呢,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再,你别把她往不安全的地方带,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我会有分寸的。”徐庭白笑着道。 “去的时候,让他们把设备都关了,那里有辐射。”徐老爷子似乎猜到了徐庭白要把司微语带那儿去,开口道。 “知道了,爸爸!” 吃过饭,徐庭白便带司微语出发,上了车,徐庭白道:“累了就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用,爸爸,我不困,下午睡得有点多了。”司微语道。 徐庭白便在车上问了一些司微语在墨西哥的事,又问道银狮那边,司微语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很多情节也是一句话带过,徐庭白却能够想见司微语当时当景必定是危难重重。 “尤瑞这个人,我没有看过,也能够想象得到,必定是聪明绝顶的。”徐庭白道,“能够想到研制这样的智能武器,如若抛开道义不谈,‘机械人’不得不说是当今最为高端的武器。” 司微语道:“爸,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今天的社会,一些国家,一些人,拼命地研制最尖端的武器,为了资源大开杀戒,疯狂抢夺,比如巴干的战争,比如其他地区,为了石油,为了其他的社会资源。虽然说,优胜劣汰,虽然说没有竞争就没有社会的进步。可我总觉得,科技在发展的同时,人类的终极目的又在哪里?我小的时候,跟着外公,看着他们那些人,在尘世中的人不断追求名利权势的时候,他们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内心世界,不断修炼自己的一颗心,让它博大、宽厚,时时处于清静安宁之中。我始终记得,外公曾经说过,他说,这世上,真正懂得享受的人啊,真正与上天离得最近的人啊,其实还是天子,是那个坐北朝南的人,他们名副其实是上天的宠儿,活得通透。不管是明君还是昏君,无一例外。那时候,我很好奇,外公说,天子住的地方叫‘养心殿’,让我好好参一参这三个字。” “养心殿?”徐庭白咀嚼这三个字,脸上的神色从迷茫瞬间变得透亮,如罩上了一层光。他虽然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徐家是军阀门庭,比不得那些书香门第,每日里思考的是如何行兵布阵,却也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读过书,没有参过事。司微语这般一说,徐庭白细细一回味,自然就懂了。他点点头,对司微语道:“你外公说得很有道理啊!” 这是,由衷的赞佩。司微语的外公,算得上是这个新时代的遗老了,底蕴之深厚,让徐庭白不得不赞赏。 “是啊!可见,颠倒众生,众生颠倒,这话说得真是一点不假。”司微语道,“人类的杀伐已经够重了,毁灭性的武器也已经够多了,足够将这地球炸个粉碎,我们又何必再造罪孽,让自己死都死得不安生?如果,‘机械人’真的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到时候,我们每一个人,不是畏死,而是惧生,谁能保证在身体已死,意识犹存的时候,被人制作成为‘机械人’,成为杀人的傀儡?” 徐庭白抬手拍了拍司微语的肩,道:“孩子,你想得很对,爸爸很高兴你能够站在这样的高度,来看待这件事情。”他指了指前面,道:“我们快到了。” 司微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海子湖,在京都的东面方向,周边都是军政的建筑,虽然这海子湖上,亭台楼阁林立,鸟语花香不绝,又是踏春避暑赏秋观雪的好去处,但真正来这里的京都之人却不多,一向都是外来的人慕名而来。 车进了旁边的一个车库,然后从警卫局的车库穿过,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再一直往前开。瞬间,司微语就有种穿越时空隧道的感觉,光线变得暗淡,空间宁静得如凝固不动,司微语犹记得当日在夏威夷岛,进了银狮的海底实验室的光景。 原来,世间的天才,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啊! 车停在这里的停车场,徐庭白带着司微语穿过停车场,进了安检门,两人接受红外线扫描后,被放了进去。徐庭白的军靴在这空旷的地下,格外的响,一声声,带着威严,如在耳边敲响了重鼓。 司微语先是低着头慢慢地走,猛然抬头时,看到季南站在走廊的尽头,他一身白色工作服,衬得一张脸越发清俊莹白。司微语紧走两步,与同样快步过来的季南击了一下掌,“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说起来,是季南让徐庭白带司微语过来的,他的确需要司微语的帮助。三个人进了实验室,季南将司微语从银狮带回来的数据,输入程序,开始运行。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立体的星空图片,蓝色的星球是地球,周边有八大行星卫星,密密麻麻的是同步或不同步的人造卫星,季南指着其中的一颗红色的卫星道:“如果我的模拟没有出错,这颗就是银狮的卫星。” 司微语看了一眼卫星的轨道数据,与记忆中的是一样的,她点点头,“坐标有没有出错?” 季南抬手抚着额头,那是竭精殚虑后才有的神情,这正是他不敢确认的一点啊,“当日,银狮研发这颗卫星的定位时,我也参与过,我用的坐标,是我记忆中的数据,我也不敢保证是准确的。” 司微语想了想,道:“这好办,我们只需要验证就可以了。” “验证啊?”季南点点头,道:“我也想到过,但是,验证的数据很难与真实数据保持一致。我们想要干掉这颗卫星,必须用星际导弹,定位必须百分之百准确,否则,一旦不能击中这颗卫星,让导弹进入宇宙空间,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司微语摇头道:“我们不能贸然地就启用星际导弹,就算能够得到百分之百精确的卫星定位数据,也不能这么做。” “为何?”季南不解。 司微语拉了个凳子坐下来,她眯着眼睛想了想,道:“我之前以为做这项研究的是尤瑞,但我在银狮经过那些事后,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尤瑞的确是个超科技狂,但他的志向不在地球,而是星际。只怕,坚持这一切的是黑鹰。” 说到“黑鹰”二字,司微语的语气变得有些狠戾,“银狮的试验室建在北太平洋的海底,在海底建起的试验室,并不比这里,是全部由玻璃纤维相似的纳米材质做成的,全自动化安全装置,每一个区域看似与其他区域无缝连接,其实是一个完整的独立区间。虽然都在海底,但其实是可以被整个试验室抛弃,沉入海底的。当日,黑鹰为了杀我,甚至不惜将他的一个控制卫星轨道的技术间沉入海底。这些数据,就是我从那里拿来的。我和尤瑞、黑鹰,都打过交道,以我的直觉判断,想出这种武器的人,应当是黑鹰。” “但是,‘机械人’的研究,在银狮已经启动很多年了,当年最早启动项目时,牵头做这个项目的并不是黑鹰。”季南说到这里,拍了拍自己的头,惊呼道:“啊,我想起来了,那人带过一个研究生,是个北欧男子,他的脖子上有块疤,那时候我们都喊他‘刀疤’。”刀疤是狮子王里小狮子辛巴的叔叔,是个坏角色,但那时候,他们喊他刀疤,并不是说黑鹰有多坏,纯粹是取笑。 但,在司微语如今看来,黑鹰,还真是不辜负刀疤这个外号呢。 “他这个人,或许是跟着尤瑞的时间久了,性格里有很多模仿尤瑞的地方,我想他研制‘机械人’,发送这个卫星时,必然也想到了对方的很多后招。如若有人想到要击毁这颗卫星,必然会要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代价,或许就是,地球毁灭。” 司微语的话,与曾经徐默尘跟冷哲说过的,同出一辙。他们都是一类的人,在打一场战争之前,会先研究对手的性情,人类所有的行为都源于意识,而意识的判断都源于性情。 比如,司微语之于银狮;比如徐默尘在南海半岛战争中的布局。 “季南,我一直搞不明白,到底人可以称作为机械呢?还是说机械本来也是人?”司微语道。 司微语问的问题很奇怪,至少于旁人看来,问出这话的人,有些像是疯子。但季南却明白,世间的生物大抵分两种,有性有命,有命无性。但认为机械也是有性命的,却真还是没有。 “这块芯片之所以能够控制人类的意识,是因为,如你所说,可以把人当做机械。你知道人的脑电波是有频率的,如果你能够捕捉到它的频率,用特殊材质的导体与大脑的灰质连接,便能够知道这个人的意识,反过来,自然也可以与他沟通,下指令了。”季南道。 司微语并非是专门的科研人员,不必去搞清楚具体怎么操作,但能够明白理论就足矣。 “对了,你刚才说不能直接向卫星发射星际导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季南接着道。 司微语点点头,“我也想过,你可以尝试着改变这颗卫星的轨迹数据,看它能不能改变航道,如果可以的话,就把它导离地球的方向,我们在太空将它炸毁。” 季南眼前一亮,继而又陷入沉思,良久才抬头道:“微语,如果我们想在太空将其炸毁,不是不可以,我们需要很大的支持,而且,非常危险。” 司微语不语,也是过了良久,她笑了笑,道:“那就再想办法!” 夜有些沉,京都的灯火变得迷离,从海子湖上吹来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凉意。让整个城市显得更加安宁,或许一些地方,免不了的纸醉金迷,萧瑟笙歌,但盛世之下,共享太平。至少,这个城市的夜空是如此干净,明澈。 而谁又能想到,此时此刻,在这个帝国南面的海域上,正在打一场内战?说是军演,不如说是内战。 “报!”通讯兵急匆匆地进来,唰地一个立正。史岩从地图前转过身,目视着他,示意通讯兵说话。 “报告!”通讯兵忙道:“红军已经再次挺进,我军这边顶不住了。请求指示!” 史岩愣了一下,再退,再退就退出浦尔了,南半岛就让出去一半了。不是他不让退,实在是,一直到现在,他都看不懂徐默尘的意图,不知道他是真的顶不住呢,还是别有企图。 “报!”随着声音的传递,又一个通讯员已经进来了,同样的敬礼动作完成,“红军那边请求接洽,请指示!” “派的人是谁?”史岩面不改色,问道。 蓝军这边不是没有防备,对他的通讯控制非常严,他的所有的电话都打不出去,也接不进来,除了和徐默尘那边的联络之外。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红军才着急了,此刻安排人过来。 “报告!是国防大的学生,一个女的。”通讯兵道。 “传我的命令,接受联络。”史岩道。 这个时候,来的是国防大的学生,不论是谁,徐默尘想拿这做文章,也是说不过去的。毕竟,这只是一场“军演”。 来的人是洛明,她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她想来蓝军这边久矣,无奈洛寒一直不许。昨日,洛寒和一干将领在讨论战事的时候,表达出了对目前蓝军策略的不解。洛明趁机提出要过来观摩,以她国防大的身份,不论是红军还是蓝军,都应该给予支持。 洛寒虽然不放心,但想到这边有史岩,便答应了下来。 洛明进了蓝军的阵营,便四处张望,并没有如期看到徐默尘的身影,便对史岩道:“你们头儿呢?” 要说起来,徐默尘并不是史岩的头儿,但在这片战场上,徐默尘就是史岩的上司。他原本是蓝军的副司令,位置仅次于徐默尘。但,除了他带来的这一万人,其他的都是徐默尘的。冷哲,还有九大军区大队,全是徐默尘一手提拔起来的,谁会听他史岩的? 便落了现在这么一个被动挨打的局面。他不是没和徐默尘据理力争过,但力争有什么用?徐默尘根本就不理睬,逼得急了,他便会说“你拿出方案来吧!”,他史岩能够拿出什么方案?如若有方案,便只有两种,一种是“请君入瓮”,一种就是“弃暗投明”。这,都是史岩做不到的。 史岩也从来没有想到,徐默尘在战场上,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能够把人逼疯的。 “呵呵,你来,就是为了来看徐默尘?”史岩自是知道洛明对徐默尘的势在必得,他心里多有瞧不起,开起玩笑来,也就毫不留情面。 洛明的脸红了一下,也不否认,她扫视一圈这临时搭建的营房,道:“你们还不往后退?”真心来说,洛明还是很愿意徐默尘这么被追赶着往后退的,徐默尘一向自恃清高,从来不把洛家放在眼里,也极不待见自己。如若能够败在父亲的阵前,或许就能够醒转过来。不管怎么说,司家怎么能够跟洛家比?司微语这个落魄的司家弃女,怎么能够和她洛家大小姐相比? 这也是为何,她一定要到蓝军阵营来的原因。她也会告诉他,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她会去求父亲,多少给他留条退路的。 就算是瞧不起,史岩也没有忘记,现在与洛家是一条阵营的。他亲自给洛明倒了一杯水,道:“是不是要去看看默尘?我正好要去找他商量事情,一起去?” “既然过来了,总是要去打个招呼的。”洛明的脸上很是不自然。 此刻,营房里只剩下两人,史岩倾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声音放得有些轻,问道:“你爸爸那边还好吧?” “嗯,挺好的。”洛明过来,并没有得父亲任何指示,也不明白史岩问这些是什么用意,便道:“爸爸说想尽快完结这一场战事。你们这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经打?” 史岩苦笑了一下,低下头,道:“你知道,司令不是我,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默尘没有说什么?”洛明问道。默尘,两个字在她心里念叨了很多遍,喊出来也很是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他之间有多好的关系呢。 “他应该不是很重视这场军演。之前他一直在国外维和,军演的命令下达得很急,应该是做的准备工作也不充分,不想与你爸爸面对面地冲突,想尽量避免损失。”这是目前史岩能够得出的唯一结论。徐默尘一向不是那种重名利的人,从他在全军行事低调可以看出。但凡是露脸的事,全部都是他下面的人去做。而偏偏他升职又非常快。史岩有时候觉得,徐家到底还是徐家,虽然都是四大家族,但徐家还是不一样的。 徐老爷子,是军中的定海神针,果然名不虚传。 洛明皱着眉头听他说完,便道:“爸爸的意思,不管默尘是什么态度,反正仗是要打的,就顺其自然好了,争取尽快结束。” 洛寒到底是将帅级的人物,这番话说得也很是在理。其实,这也是史岩的意思。红军那边人数众多,军械也配置得极好。徐默尘若想反击,只能够抢滩登陆,但,北面的半岛已经被红军守得如铁桶一般,飞鸟都过不了。纵然徐默尘的队伍,是两栖联合特种作战的好手,是抢滩登陆的尖刀,在南海半岛这个地方,也不会具备任何优势。 选择这里,必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必然是反复斟酌之后的选择。 抢滩登陆,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抢滩登陆成功的前提是,要确定好的登陆点,获得这个地方的制空和制海权,同时还需要有足够的兵源来支援、掩护和配合两栖攻击、登陆作战。 不说后面的,只说登陆点的选择,只这一条,就限定了蓝军的绝地反击。 全岛,唯一布防松懈的地方是在仁泽,但想在仁泽那里完成抢滩登陆,无疑是在痴人说梦。首先,月弧岛便是最大的制约,那里航道狭窄,只能容一只舰艇通过,容易堵塞,一旦被堵住,那就是任人屠宰的下场;那里的潮汐落差很大,有10米左右,军舰想要进入,必须等满潮时候,而满潮的确是很规律,一个月只有那么一日,时间只有早晚各三个小时。也就是意味着,如同头一批部队从到达到登陆,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就算登陆成功了的话,想等到后援部队来,需要等待十二个小时。这十二个小时中,孤军奋战,谁能预测会发生什么?且,仁泽的滩头,是淤泥滩,车辆无法通行,人员行走也很困难,根本不具备抢滩登陆的条件。 这,也是为何当初他们大胆选择这里作为军演阵地的原因。说实在的,他们要的也是徐默尘这般节节败退的局面。就算今日,徐默尘能够从这里飞出去,活了下来,他在军政的前景,也到头了。 史岩带着洛明,坐上车,穿过一片片的战火,走了约一个小时,才到了徐默尘的营地。这里,静悄悄的,除了站岗的士兵,夜幕下的一顶顶帐篷,如同小兽般宁静乖巧。史岩心里顿时就有些憋屈,他和洛寒,不管是真战还是假战,两边总是不断地在死人,而两边的主帅也是免不了的紧张焦虑,而徐默尘的兵倒好,这样子,哪里像是在战场? 就算是在京郊营地里,这时候,也还在进行夜训呢,到了战场上,反而睡得这么早了! ------题外话------ 日日万更开始! 字数增加,更次减少! 第一章 尘少被婚! , 史岩沉着脸,下车之后,便带着洛明往里走。徐默尘的营地,他来的次数并不多,却也知道是在整个营地的正中间,只这一点,便让史岩瞧不起,如此怕死的主帅。他实在想不明白,徐默尘这样的人,军委那帮人是如何觉得他出类拔萃,是个青年才俊了的?更谈不上什么惊才绝艳。 洛明却是四处张望,战场上,这般安静的地方,的确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她跟着史岩穿来绕去,也没人上前来搭理一句,更不说盘问了。两人如同进了菜园子,一直到了徐默尘的帐篷前,老远就听到了笑声,近了,那声音反而没有了。 徐默尘知道他们到了? 史岩一惊,果然便看到帐篷被从里面打开,露出冷哲的一张脸,看到洛明吃了一惊,转而笑道:“史参谋,真是好兴致呢!” 参谋是史岩在军中的职位,原本到了这里,冷哲应该敬他一声“副司令”的。但,徐默尘的人,从来没有。似乎,对于蓝军来说,他们,只是盟军。 史岩没有理会冷哲的戏谑,倒是洛明,却是狠狠地瞪了冷哲一眼,怒道:“我又不是来找他的。”意思是专程来看徐默尘的?不管是看谁,冷哲可不会关心。 冷哲待他们进来后,便放下了帘子,回身走到方才坐的地方坐下,目光在史岩和洛明身上扫来扫去。 帐篷里的摆设非常简单,正中间一张军用地图,面前一张简陋的桌子,背后放着一把椅子,此刻,徐默尘就坐在椅子上,人斜倚在靠背,脚翘起,搭在桌子上。这能说是个军人吗?痞子还差不多。 “首长,电话!”通讯兵打了声报告,跑了进来,快速地把手中的听筒递给徐默尘,脸上挂着笑意,一看便知不是军事电话。 徐默尘接了过来,才放到耳边“喂”了一声,便听到娇滴滴的一声:“哥!” 徐默尘笑了一下,笑意从眼眸深处透出,他收回脚,起身从桌后踱了出来,一直走到门口都只是笑着,没有答话,许是那边在催了,才听到他低低地说了一声:“听到啦!”语气里透着些无奈,却含着浓浓的宠溺,还陪着些小心。 这世间,能够让徐默尘陪着小心说话的人,还能是谁? 司微语从海子湖的地下实验室出来,回家后,洗了个澡,便盘坐在床上给徐默尘打电话,边等着夜宵送来。她自言自语说了好多话,却听不到徐默尘答应一声,急了才嗔怪了一句。 徐默尘出了帐篷,往东边走了好几步,迎着月亮的方向,月光如水泻一般,洒在这片海岛上,远处的战火纷飞,这一处却依旧显得平静。徐默尘拿着电话,看着蒙着月色的大海,耳边听着司微语絮絮叨叨的声音,她在说今天做了些什么,说的自然都是开心的事,家里的一些事,又说何意来看过她了,认识了巴夏,是个极好的姑娘。 徐默尘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如初春萌出的一根根青草,软得只经得起三春里的阳光。他突然想到,这一生所求,不是权势地位,也不是家族荣誉,不在意肩上的责任,一生所求,也不过是个他。他十八岁入军校,便开始各种军演、战争,九年时间,征战无数,军衔荣誉求而便得,心底里又何曾这般平静安宁过?即便是在这硝烟战火之中,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里便一片安宁喜悦。 她一身所系,是他幸福所在啊! “你答应我回来的日子,能不能做到啊?” 娇嗔的声音,带着不耐,软软地钻进耳朵,徐默尘笑了一下,当日是谁那么决绝地就走啊?现在,又这般等不及地要他回去。她到底是爱着他的,不需要比较谁爱得更多一些,他从来不怀疑,她与他之间,是生死相许的爱,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他也从来不怀疑,她闹着脾气要走,是永远也走不远的。无论她去往哪里,为了什么样的理由,她,总是要回来的。 “能!”徐默尘坚定地道,“不相信自己老公?” “那你之前说,要和我去拿结婚证的,还算不算数?”司微语很无耻地逼问道,她不得不如此啊,谁让今天发生的事,让王怡大受刺激呢? 徐默尘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里透着喜悦,在海风中飘荡,可听在司微语耳里,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似乎预料到她会不高兴,在司微语发火之前,徐默尘终于说话了,“想嫁给我?” “也不是!”预料到话有些说错了,能够想象到徐默尘墨黑了脸,司微语忙改口道:“咳咳,我知道想嫁给你的姑娘,都可以从山海关排到嘉峪关了,但是,徐默尘,男人说话做事要负责任,不管怎么说,你之前说了要和我拿结婚证,又,又,那个,……又害得我不清白,怎么就不应该和我去拿结婚证?” “小语!”徐默尘忍着笑,声音显得一本正经,只他眼角的笑意却是越发加深,“我之前,的确说了要和你去拿结婚证,我说让你等我几天,我从南边回来就去,你也答应了,可我回来后,你去哪里了?出尔反尔的可不是我。虽然我要了你,但,这种事,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要说负责,我也没说要找你负责啊?……” “啊!徐默尘!”一声高喝,司微语是气到了极点,果然,她就知道徐默尘必定不会放过她。只是,是她非要上赶着嫁吗?她不也是,如今被王怡逼得…寝食难安。说实在的,什么未婚先孕,什么不守妇道,所有的这些,便是那些人当着她的面说,她真心还不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怎么活得自在,怎么活,但,徐家非比寻常,王怡这边,一来有沈清婉托孤之责,不愿让司微语背负如此不堪的名声,更不愿是因了徐默尘的原因而背负的;二来,王怡也是有私心的,只要徐默尘和司微语结婚了,她就觉得,她这一辈子的责任,就完成得差不多了,以后,徐默尘爱怎么折腾,自有司微语去操心,她都不想管了。 王怡这般逼着司微语,倒也不是别的,实在是,徐默尘那边鞭长莫及。再,之前是司微语不同意结婚的,她一直以为问题在司微语这边,她自己养的儿子,再清楚不过了,六岁就想娶老婆的人,你说现在他不想结婚,说出来谁会相信? 一声怒喝,并没有给这座大宅子增添骚乱,这里的警卫戒备森严,绝不会发生什么不测,再司微语喊出的这三个字里,蕴含着怒火,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被吵醒了的人,翻个身接着睡了。徐庭白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其他的动静,又接着洗澡。 “宝贝儿,你想我,也不用这般昭告天下啊!”徐默尘笑着道,“你逼着我娶你,我也不是不答应……” “谁逼你了,徐默尘,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娶不娶拉倒!”司微语气道,“要是妈再问,我就说是你不愿意娶我,哼,等到你到时候来求我的时候,我还不答应了。” 司微语说完,气得要挂电话,却被徐默尘喊住了,司微语这一威胁,徐默尘自然会着急,原本他们之间的婚事就走了很多弯路,任何一丁点风险,他都不想去冒,忙道:“宝贝儿,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乖,你打开斗柜的第三个抽屉,……” 司微语忙听了他的话,从床上下来,走到斗柜跟前,拉开抽屉,见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证书,也不知徐默尘要干嘛,便问道:“然后呢?” “从左数,第二摞,把这一摞最下面的两个红颜色的本本拿出来……”徐默尘道。 司微语放下手机,按照徐默尘的指示,把最下面的两个红本本取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红本本上面的三个烫金大字“结婚证”,不由得愣了,也急了,她顾不上问徐默尘,忙翻开来,看到上面的名字,才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慢慢放下,脸上溢出了笑意,拿起手机,嗫嚅着问道:“干嘛?” “拿起笔……”徐默尘笑着道。 司微语许是一惊一喜下有些糊涂了,当真就柜面上的笔筒里拿起笔,听到徐默尘的声音带着蛊惑,道:“在我名字的旁边签上你的名字。”这声音很轻,却直敲在司微语的心脏,操控着她的意识,让她心甘情愿地抬笔就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只落笔的瞬间,她惊醒过来,自己这是,把自己给卖了? “乖,还有另外一本!”徐默尘的声音再次在听筒里响起,司微语放弃挣扎,一切就当是徐默尘在强迫一般,将两本上的名字都给签了。 所以,这世上,还有一种被迫,叫,半推半就! 再次落笔,两人便是夫妻了,二十年追逐,二十年守护,二十年期盼,二十年爱恋,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终结,也在这一刻重新开始,一时间,司微语竟是泪流满面。泪,如雨般滴落,电话里,徐默尘的呼唤,直入灵魂深处,心心相印,便是如此。 其实,结婚证并未生效,还缺少一个印章,但,那是民政局的事。对司微语和徐默尘这样的人来说,在这里写下了两人的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仪式,不仅仅是一种承诺,而是在彼此的灵魂里打下的烙印,从此相依相守,从此夫妻一体,从此,牵手到白头。 从此,你的时空里,再也不能有我的缺席,从此,天堂地狱,我,和你一起走! “小语,别哭,等我回来!”徐默尘怎么就听不到她的哭?怎么就不明白她为何要哭?她是他的小语,他是比她更懂她的人。爱一个人,是这般艰难,他甘之如饴,想要用生命和灵魂去给予,想要把这个尘世捧到她的跟前,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生命,随身携带。 从此,她也是他的妻,为他孕育子女,甘甜苦涩与他共享,陪他一起到老。 “嗯!”司微语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挂断了电话,捧着结婚证,就这样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她痴痴地看着红底黑字,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徐默尘”,看着她为他雕刻的印章卧在他名字的旁边,看着他的名字旁边自己的名字。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日,那想起来就觉得幸福的事情,真正发生了,如此这般,却让她感觉不到真切。 门敲响,还没等司微语回过神来,门便开了,是王怡端着盘子进来,看到司微语抬起头来的泪眼,不由得吃了一惊,忙道:“你哥欺负你了?” 司微语摇了摇头,她合上红色的本本,递给王怡,道:“妈,让人送过去盖个章吧!” 王怡接了过来,不需要打开看,便知是什么。保险起见,她却还是打开看了一下,看到并排的两个人的名字,她松了口气,也才明白司微语为何会流泪了。她走过来,摸了摸司微语的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却在道:“清婉,你在天上看到,应该也很高兴吧?谢谢你保佑他们。” 徐默尘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司微语哭的时候,他心里真是万般难受。那结婚证是政审通过之后,他去民政局拿的,那时候司微语已经走了,他却是执拗地一个人去了民政局,登记了两人的名字,虽然结婚证上缺少那两个钢印,但他们其实已经是正式夫妻了。结婚证,不过是拿在两人手上的一个纪念本罢了。 民政局里排队等候的人有两队,一对是结婚的,一对是离婚的。他的眼里,只看到等着结婚的人,兴高采烈,满目里都是憧憬,他在想,如果是他的小语和他一起等在这里,又会是怎样的呢?那一刻,他的心里是膨胀的渴望。 他掂着手里的结婚证,上面只差司微语的签名了,他能够违反双方自愿的规定,将他和司微语的信息都登记到民政局的系统里,自然也无须手中的这两个红本本,但他,就是想给司微语一个完整的,约定俗成的婚礼,让他们的婚姻无有一丝缺憾。 所以,两本结婚证,就这样,躺在他们的房间里,一直等着司微语提笔写下最后的签名。 司微语自然也是懂徐默尘的,所以,她才会把那两个本本给王怡,他们的一切,都应该圆满无缺憾,如同他们的爱一般。 回到帐篷里,很显然,史岩和洛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谁让徐默尘一个电话接了快一个小时,又一个人站在海边,吹了快一个小时的海风呢? “嫂子打来的?查考勤?”冷哲戏谑道。 “你家老爷子想陷害我家老爷子?”徐默尘丝毫不顾及史岩和洛明的在场,独自对冷哲道。 “那老头,又怎么了?”冷哲问道,他家老爷子,万事不靠谱,从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军人的风采,如若对外说他是个军人的话,那真是结结实实地丢了军人的脸啊。冷家老头祖籍是江城,千湖之省,水边长大的人,天生对鱼就有一种情结。后来参了军,被部队里的各种制度限制,又到了北方的京都,那真是把他给憋死了啊。 北方多山,惟独缺水。连吃水都困难,哪里还有鱼?一不能钓鱼,二不能捞鱼,这不是要老爷子的命么? 退休之后为了弄鱼,那真是想尽了办法,各种奇葩的法子都出了,还是各种丢人的。不说别的,只说在海子湖偷鱼被逮住,还让冷哲去领人,就已经让冷哲在京都公子哥儿们面前多年抬不起头了。 海子湖明文规定不能钓鱼,更别说网鱼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个四面八方树在海子湖岸边的大牌子,也不会有人去那里捞鱼的,因为里面养的都是红鲤和其他的金鱼。这种鱼,弄上来,谁会吃? 可冷家老爷子不,他愣是半夜去偷,拿了海竿去钓不说,还弄忘去撒,一天两天,没人发现,天长日久,总会被人逮着的。这一天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来了,冷哲正在开会呢,海子湖管理处打电话让他去领人。他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对方说了老爷子的名字,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里冒出来。若是小孩子呢,还好说,这,多大岁数了,还丢这种人。 这些,揭过不谈了,冷哲是连想都不愿想起。他望着徐默尘,等徐默尘的回答呢,不出所料,果然是和鱼有关。他左思右想,不太明白老爷子是从那里弄来的黄鳝鱼,便道:“他送了,就吃呗,多大的事,别上纲上线的了。” “那就多谢了啊!”徐默尘毫不客气,他和冷哲多少年的兄弟了,可不会像王怡和老爷子那样在意这些个。 “黄鳝鱼是补血的,家里是谁身体不好么?”洛明忙关切地问。 徐默尘横了一眼过来,很显然“身体不好”这四个字,触了他的逆鳞,只是,他对这女人万般讨厌,一向不惹他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消失。她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徐默尘心里想。 “呵呵!”冷哲似笑非笑,问徐默尘道:“不会是嫂子怀上了吧?” 能够让徐默尘违背了原则,去做任何该做不该做的事的,除了司微语还能有谁?冷哲本也只是打趣,谁知,徐默尘的脸上立时就染了笑意,他从冷哲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去请兄弟们喝酒啊!” 没有否定便是肯定,这一惊不容多想,可洛明去傻傻地望着徐默尘,期望从他脸上能够看到哪怕是一丝的否定的神色,只是,她最后还是失望了。 失望的不仅仅是她一人,史岩亦然。而史岩到底是男人,纵是心头有万般难过,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她不是子宫受损,不能怀孕了吗?” 自家的女人,被个男人这般关心,徐默尘顿时就怒了,他冷笑两声,道:“你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史岩讪讪一笑,只惨白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如一张纸一般,“我也只是听说一下,想必是假的。”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假的,几个月了?”冷哲对徐默尘未来的孩子的兴趣超过了其他所有,他很是期待,这个腹黑冷少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这几年,京都着实太冷清了一些。 “算起来,应该有四个多月了吧!”徐默尘道,“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你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儿?”冷哲笑着问道,完全无视惨白着脸,失魂落魄的另外两人。 “这是我能控制的?”徐默尘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冷哲问的全是废话,“有本事,你表演给我看看。” “尼玛我连女人都没有,我怎么表演给你看?”冷哲笑道。 “你女人还少?京都的那些女人们,都快被你祸害光了。”徐默尘道。 “我祸害谁了?你可说清楚,我他妈每次找的女人,不都是出来卖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肉,公平!”冷哲道。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呜咽的哭声,洛明捂着嘴冲了出去。冷哲见此扑哧笑了出来,他是想起当日徐默尘在盛宫里向京都人民坦诚自己招女人的事了,敢情自己方才的话,戳到人家姑娘的泪点了? 别人可以不管,史岩却是不能不顾的,人是他带来的,又是和洛家同盟中,再,他也的确是在这里坐不下去了。只觉得一颗心痛得无以复加。徐默尘爱司微语多少年,史岩就喜欢了司微语多少年,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却一直在努力,虽然知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真的等到这一刀砍下来的时候,还是会痛,会很痛,比想象中的更痛。 什么时候,他们居然有了孩子?没了一个,又有了一个,上天对他们何其眷顾啊! 史岩跌跌撞撞地出来,没有走多远,便看到了前方的洛明,他追了上去,却没有说话,只走在洛明的身后。此刻的他,心情和洛明是一样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却一个字都不想说,倾诉是弱者才会做的事。 “你也是喜欢司微语的吧?”洛明道。 第二章 洛明之死 , 微薄的月光下,洛明走在前头,史岩看不到她的脸,但听得出她的语气中含着痛意,还带着一丝嘲讽。史岩没有答话,他无意和她聊起司微语,尽管,司微语,早已是徐默尘的女人。 “我听说,她和乔家三爷关系非一般,连银狮的尤瑞对她都有企图,她到底有哪里好?把你们一个个都迷得神魂颠倒?”洛明说完,冷哼了一声。 “你听谁说的?”史岩的声音变得冷硬,也不像之前多少还有些客气。 “听谁说的并不重要。”洛明道,她是有一次听洛夕说的,她不知道洛夕发生什么事了,那天,她打电话来说了很多。洛夕出国前,洛明翻到了她的笔记本,知道洛夕对徐默尘也心存爱意之后,姐妹俩着实吵了一架,之后,彼此之间也就透明了,再说话,也无须遮掩什么。是情敌,也是同盟。 “呵,她自有她的好。”史岩道。 司微语到底哪里好,其实他不知道,也从没想过。有时候,他也在想,是不是小时候和徐默尘针锋相对惯了,看到司微语对徐默尘好,才想要得到司微语,让徐默尘失去?他想过很多遍,分析过很多次,却发现,并非如此。 看不到她,他会想她,千方百计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过得不好,他也会去和银狮谈判,阻止银狮对她的伤害,这是他从未想要对别的女人做过的。他赌上了身家性命,赔上了家族前程,只为了对付徐默尘,最后还是为了得到她。 如果不是爱,他会舍得付出如此多? “她长得不是最漂亮,性子也不好,我实在想不出你们男人为什么这么贱,一个两个地都争着抢着想要得到她。”洛明一气下来,说话也很不客气。 史岩笑了一下,却不是那种陪笑,倒像是嘲讽,“是啊,都很贱,不贱的话,你会喜欢么?” 这些“贱”男人里,不也有徐默尘么? 史岩和洛明走后,徐默尘便喊来了侦察兵,问到了红军那边押尾队伍的坐标点,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描画,冷哲站在一边。纵然是他跟了徐默尘多年,也不太清楚每一次战争中徐默尘的布局,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每一次都能带给人震撼。 有时候,冷哲在想,徐默尘这个人,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徐默尘之前跟司微语说的日子,实则是有所推迟的。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一脸迷茫之色的冷哲,道:“这场仗,你有什么想法?” 冷哲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只能,抢滩登陆,最好从敌人的后部。”他将地图再次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摇摇头,道:“抢滩登陆的先决条件是要选好登陆点,我们,不具备这个条件。” 徐默尘笑了笑,他点点头道:“那就先把你能做的做好。吹响号角,集结第1、5、7、9纵队人员,跟着我出发。”他的手一挥,走在前头,瞬间,整个人霸气侧漏,夺人魂魄。 号角吹响。史岩望着吹响号角的这方,心里在冷笑,南海半岛,打仗打了十天了,徐默尘的兵才第一次集结,不能不说是个笑话。 囚山在南海半岛的最南边,到了囚山,恨不得就是到了海之央,这里的停机坪修得很好,上面落着数千架战斗机,离囚山两百海里的地方,随着徐默尘的一声令下,数百架舰载机起飞,朝月弧岛的方向飞去。 而徐默尘率领的舰队,缓缓地驶入了月弧岛的航道之中,所有舰艇的舰炮都对准了黑暗中的仁泽。凌晨五点,徐默尘正式下达仁泽登陆作战的命令。 随着舰炮轰击的火光和巨响,蓝军登陆的火力准备全面开始。整个红军还有史岩这边的队伍也都沸腾起来了。谁也想不到,徐默尘居然真的选在这个时候进行抢滩登陆,且在仁泽那个地点,那里,两栖登陆作战必须具备的地理条件,仁泽没有一条符合。 “呵呵,如果在这样的地方登陆成功,军队就不得不改写军校教科书了。” 红军指挥部里,楚龙冷笑着反驳道。洛寒朝着他看了过来,眼里带着赞赏,纵然徐默尘用兵向来出奇制胜,但,这一次的战争绝不是寻常的两军对垒,抑或是其他。地理位置的限制,对两栖联合特种作战,是最大的制约,更何况唯一能够登陆的是一片淤泥海滩,满潮日也只有早晚三小时的*时间。 “你的队伍离仁泽有多远?”洛寒道。 “500公里。”楚龙道,“赶过去需要十个小时。” 这一片海岛,没有公路,越野车行军,速度需要大打折扣。楚龙说得含糊,洛寒也没有往心里去。洛寒手下其他的人,多少也有人见识过徐默尘的厉害的,但,此刻,因了楚龙这些话,倒也说不出其他的来了。 毕竟,他说的,真的有些道理。 楚龙的部队从洛寒的大部队里分出,朝仁泽方向挺进,与北半岛这边的部队会师以抵挡徐默尘的登陆部队,当然,前提是,徐默尘能够登陆成功的话。 45分钟内,近三千发电磁炮弹被倾泻到了月弧岛上,原本就是焦土一片的月弧岛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舰炮的火力之猛烈,令空中的飞行员都无法看清地面的目标了。舰炮过后是激光弹齐射,3艘激光支援艇用15分钟的时间向月弧岛发射了近五千发激光炮弹。 火箭弹之后,是舰载机,从航母上飞过来的数百架轰炸机对月弧岛和仁泽的目标投下了数千吨的炸药,这样的规模,让整个小岛都像是被犁了一遍,月弧岛上的所有生物,荡然无存。 徐默尘的狠,向来都不是谣传,也不是吹出来的。 “坦克登陆舰一起抢滩,登陆之后,所有的洞穴全部填埋,这些不用我教吧?”徐默尘对身后的几个大队长道。 “是!” 徐默尘的声音淡渺,但几大队长却是听得热血沸腾,六点二十分,第一纵队开始在月弧岛的北侧登陆,这里代号“绿摊”。先头部队第3大队第二小分队在月弧岛的松软沙滩上遭到了红军的抵抗。原来,真的如徐默尘所说,就算是如此猛烈的火力准备,这一片区域,居然还是有红军存活。是在月弧岛靠仁泽一侧修建有坑道洞穴阵地,这些人便是如此躲过蓝军的火力准备的。 两军出现对垒,若论单兵作战能力,蓝军的实力自不是红军能够抗衡的。但,2小分队的人数占劣势。2小分队将红军的人拦截在洞口的狭小区域之内,也并没有竭力去歼灭这些人饿,而是尽量拖延时间。坦克登陆舰抢滩程控,装有推土铲的坦克推动石头将洞穴填埋前,红军的将领才带着洞里所有的人出来投降,避免了大面积的伤亡。 即便如此,流焰坦克依旧想洞穴里喷出熊熊火焰,岩壁陡峭的地方,蓝军启用便携火焰喷射器,尽量消除阻碍抢滩登陆的力量。 驻守月弧岛的是红军独立团3营的一个连和918野战炮团的一个营,人数不足400人,有一百多人战死,两百多人投降,而蓝军这边,伤17人,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拿下了月弧岛。 月弧岛的战斗刚刚结束,仁泽独特的潮水开始退潮,蓝军的舰队退到外海,只有2小分队留在了月弧岛上,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却不知道剩下的十个小时会发生什么。 但,这十个小时中,蓝军始终保持在仁泽上空有30架战机值勤。另外一百五十架战机则环伺在仁泽上空的边缘,呈半弧形分布,头朝南海半岛的方向,虎视眈眈,不待红军的飞机靠近,便是群发炮弹击落对方的战机不下十架。 10个小时的时间里,蓝军出动飞机超过了500架次,反复轰炸以仁泽为中心的40公里范围内的地区,海面舰艇也持续炮击通往仁泽的道路,以阻断红军向仁泽增援。 下午两点,徐默尘登上了月弧岛,仁泽登陆的第一个阶段已经成功了。跟在他身后的是1、5、7、9纵队大队长,对他们来说,徐默尘的此举,同样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尽管,他们全程观摩,尽管,此刻胜利已经握在手中,尽管,他们已经站在了这片土地上,他们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下午4点半,第一纵队主力和第五纵队开始换成登陆艇,他们的登陆地点分别是仁泽西北部和仁泽南面的淤泥海滩。 此时是夏末,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天阳西下,天边染红了一片的红。下午5点半,登陆前的火力准备开始了,9千多发电磁炮弹铺天盖地地砸向两片登陆区,漫天的黑烟滚滚,仁泽海岸线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红军的储油罐被炮火击中,冲天的大火将整个仁泽燃烧起来。 此时,已经向囚山逼近的洛寒,面向这一方,似乎感到了熊熊战火带来的炙热,徐默尘真的在仁泽登陆,如果不是如此敌对的关系,他真的想为徐默尘喝彩了。不论成功与否,能够敢想,已经让众多的人震撼了。 火力准备持续了45分钟,到六点一刻准时停止。蓝军的火力协作非常了得,异常精准,炮火刚刚停止,第一波登陆部队就上岸了。 第一纵队先头部队的登陆地点代号“红滩”,这里没有海滩,只有陡峭的崖壁,从登陆艇到岸壁顶部的目测高度有两米,但陡峭程度令人望而生畏。一千英尺长的红滩岸壁看上去,如同京都的电视塔。 只是,徐默尘的部队并非浪得虚名。看到这样的岸壁,没有人去打量,而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打开折叠梯,向上攀登。很快便到达了岸壁顶部。红军的堑壕工事就修在岸壁顶部,此刻集中火力对攀爬上来的蓝军射击。蓝军避让之时,也迅速发起进攻,冲进堑壕,与红军展开白刃战。蓝军的身手占优势,对方的人数占优势,战斗只持续了一二十分钟,蓝军便占据了这个登陆点。 第一纵队的另外几个进攻点要顺利得多,一个陆战小分队从被炮击炸出的缺口穿过岸壁登陆成功,开始四处搜寻红军驻守人员。另外的一个小分队则在陡岸防御阵地的中央部分的山丘里与红军激烈战斗,陆战小分队便转而立刻攻向山丘。红军正集中力量与正面的蓝军作战,却遭到了侧后方的偷袭。腹背受敌之下,只好放弃抵抗。 傍晚七点,第一波登陆最重要的目标山丘被蓝军占领。 蓝军乘胜前进,又拿下了山丘西侧的大片区域,晚上10点整,第一纵队完成既定目标,红滩登陆取得成功。 而第五纵队则没这么走运了,绿摊的岸壁比红滩还要陡峭,高达七米。蓝军在这里没有遭到红军的阻击,但攀爬难度极高。这让蓝军一时之间无法前进。无奈之下,只得实施爆破。 所有的登陆艇返回到海里,爆炸小分队在岸壁下方埋好炸药,点燃引线。随着巨大的爆炸声,炸飞的石块在登陆舰周围纷纷落下,岸壁的缺口被打开。蓝军在此耽误时间太长。夜幕降沉,疾雨骤降,加上炮击和爆破腾起的黑烟,岸边的能见度只有不到一百米。两栖攻击舰打开直径千米的强光探照灯向岸边照明,为登陆的战友们指引方向。 蓝军推进到这一步,洛寒才真正着急。调集了驻守仁泽附近的所有部队进行反击。红军的坦克朝绿摊驶来,蓝军抢滩的部队没有携带反坦克武器,只好召唤舰炮火力支援。徐默尘的座驾“旭日”号攻击舰抵达海岸,用270毫米的主炮进行急速射击。射击速度如此之快,黑夜中炮口的喷焰将整艘军舰都染成了红色,当真是如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远远看去,整艘舰艇如同一团火焰在燃烧。 红军的坦克被完全覆盖在猛烈的火力下,而蓝军的登陆也不得不暂时停止。 等到第五纵队全部完成登陆,开始向内陆挺近时,天完全黑下来了。所受到的抵抗来自楚龙的先头部队,只是象征性地投掷几个火焰弹,虚张声势。凌晨一点,蓝军抵达了离海岸线5公里的仁泽至;浦尔的公路,达成了登陆目标。 截至凌晨,蓝军的第1、5、7、9纵队全部上岸,人数达1。8万人,建立起了牢固的滩头阵地。等洛寒的大军赶到时,已是大势已去。 徐默尘的部队,是那么容易被赶下海的么? 早在第五纵队开始登陆时,徐默尘拍了拍身边第7纵队和第9纵队大队长,自己转身回房休息去了。登陆已经成功,更大的胜利则在明天。 第二日一早,蓝军继续向内陆推进,第一纵队和第五纵队的阵地连成了一片,建立起以登陆点为中心,半径20公里的圆弧形滩头阵地。 制空权已经完全掌握在蓝军的手里,红军的坦克部队进行顽强抵抗,却遭到了蓝军舰载战斗机的疯狂报复,俯冲攻击,航空炸弹和汽油弹不要钱地往下扔,憋屈了近十天,国之利刃开始亮剑。 下午四点整,整片滩头阵地建立,徐默尘率领他的将领登上了仁泽的海岸,部队横向推进,夜晚时分,蓝军全力进攻,占领了红军的临时机场,一直在航母上待命的运输机,满载着补给物资一架架再次降落。 谁说蓝军的补给全部被炸毁? 此时,上岸的车辆已经达到了七千多辆,各种物资3万多吨。此时,第七纵队在大队长的带领下向从北岛赶来支援的红军全面反击,而第九纵队则往浦尔方向挺进。两军南北对进,向红军展开决定性的攻势。 与此同时,留在囚山的冷哲,接到徐默尘的命令,也开始向洛寒的主力部队发起总攻。至此,红军落入了蓝军的包围圈中,如瓮中之鳖。 这就是徐默尘登陆计划的全部构想,完美实施! 这是一个伟大的构想,是一个奇迹,是一次将时间和空间运用到完美结合的军事行动。 洛寒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他急速和史岩联系,想要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而史岩,在经过了和洛寒的相互残杀之后,生力军本已不多,按照原来的计划,是准备到了一定的时机,与洛寒“内外勾结”,防徐默尘生逃的。但此刻,他的部队已经被冷哲列入了攻击行列。 特种部队内部团结,但他们的优越感不允许他们与其他的部队结成同盟友好,除非有徐默尘的旨意在。 一声令下,竟无人发出质疑。好在史岩与洛寒的部队离得很近,倒戈不过是瞬间的事,而史岩自己,则带着洛明逃往洛寒的营地。时空转换,距离两人见徐默尘,不过是十二个小时的事。 战场局势,也在这十二个小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同神话一般,出奇制胜的谋略之妙,无人敢复制。神来之笔,无任何人敢模仿。 蓝军一路向南北两头挺进,最后一场攻坚战,在距离浦尔大约200公里的山头打响,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接着打下去了,东西两边的海岸线是两栖攻击舰环伺,南北是徐默尘和冷哲率领的部队包围,数千辆坦克滚滚而来,头顶是舰载机密密麻麻地悬立,炮弹如雨纷飞。 “爸爸,怎么办?我们别打了,我们投降吧!”洛明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纵然此时,打赢这场仗的人是自己心上人,是那个战神般的人物,她也无心去仰慕他什么了。 此时此刻,他是那个会要了自己命的修罗,是魔鬼般的人物。 “史岩,安排人,把他们全部送出去,交给徐默尘,他们是国防大观摩团学生,不是我们。”洛寒站在窗前,闭了闭眼,道。 “不,爸爸,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洛明甩开前来带走她的警卫员,冲到洛寒的身边,一把抱住父亲,哭道。出去了,又怎样?她没有勇气去面对洛家的失败,更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母亲的堕落会给她带来的羞辱。 “听话!”洛寒终究是父亲,洛明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倾注的感情要多很多。他回身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道:“你是被爷爷宠坏了,川儿和夕儿可是要比你勇敢得多呢。” 他们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洛明却不一样,从小到大,虽给家里挣了不少荣誉,却全是为了引得徐默尘的关注,她活得哪里还有自我? “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是演习,反而,像是,在打仗?你们不是敌人啊!”洛明哭着喊着,她很不明白,其实在父亲对徐默尘步步相逼的时候,她就感觉出了气氛的异常。 她跟着爷爷观摩过多场演习,这点眼力劲儿怎么会没有? 史岩安排人将洛明打晕了,让身边的警卫员带着这些人去找徐默尘的人。他们才往前走了数里远,便与从堑壕里退回的人遇上了。 “红军的人请注意,请注意,蓝军这边同意休战十分钟,请红军赶紧把国防大的观摩生送过来。” 阵地上,突然响起了响亮的声音,国防大的学生们也是醉了,作为军人,他们期待能够参加一场战争,但作为人,谁也不想成为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好在现在终于是有了机会,红军的队伍在撤退,国防大的学生们则一齐向蓝军那边涌去,丝毫不去考虑,最后的战争的胜利到底会属于哪一方? 但,这个问题,现在还需要回答吗?在红军决定将他们送走的时候,红军已经放弃了这场战争胜利者的争夺。 飞龙在天,势不可挡,徐默尘的号角吹响的时候,他不是在向一场战争宣战,他只是在收割胜利的果实。 警卫员将洛明送到一个学生手里,交换的过程中,洛明一个激灵醒来,她一把推开两人,飞快地向红军的营地跑去。她不能抛下父亲,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去,而且是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手里。如果,人生已经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她已活得毫无意义。 包围战持续了五个小时,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天上地下,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打下去,只是一场屠宰,徐默尘对宰割并不感兴趣,那是丧失了人心的恶魔才会做的事。而他,自恃是个正常的男人。 从他对司微语的渴望便可以看出。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连飞禽走兽在经过这一场战争的洗礼之后,能够存活下来的,似乎已有灵智,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整片天地,一下子变得如此寂静,却让双方的心里都变得不平静。 唯一平静的,只有徐默尘。 他坐在战机里,俯瞰着下面的目标。夜里,整片南岛,只有星星点点的战火在海风中摇摆起舞,而他的视野中,只有营地里的一顶帐篷,那里,是红军的指挥所。徐默尘的手就虚放在驾驶仪上,食指所指是发射炮弹的按键。只要有人抑或是求救信号从那里出来,他的手指便会毫不迟疑地摁下去。 整片南海半岛的信号,已经全部被他干扰,所有的卫星信号,都被他铺天盖地的干扰信号截断,他筹谋已久,怎么会让京都那几个老头的坏了他的好事呢? “徐默尘,我们可以谈谈!” 耳机里传来洛寒的声音,还夹杂着洛明的骂声,“徐默尘,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哪里比不上司微语……” “好!”徐默尘果断地道,“我允许你出来,在你营地前面500米的山头,其他的人,一个不许动,否则,休怪我不打商量。” “好!”洛寒答应一声,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史岩。史岩的眼里瞬间又点燃了一丝光亮,他希望洛寒与徐默尘的谈判,能够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只要我们不动,他那边暂时应该不会有事!”洛寒安慰史岩道,更多的是,他不想史岩的轻举妄动,让徐默尘有任何误会。 洛明自是一步不离地跟着洛寒,他们才往前走了三百米,只听见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也只是一念之间的时间,他们身后的营地便化为了平地,地面只留下了一个深坑,那里,史岩,转瞬间,尸骨无存。 “啊!”洛明一声惊呼,便倒在了洛寒的怀里,洛寒抱着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史岩的死让洛寒意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是在洛川出了事之后,才知道四年前的事,史岩才是背后为洛家姐弟出谋划策的背后黑手。 这一点人,让他很是惊讶,若说是为了司微语,大可用别的招术,用不着将徐默尘往死里去整。而洛夕进了银狮之后,他才明白,史岩的所作所为,是银狮在背后授意。 无疑,徐家是银狮进驻整个东半球的最大障碍,或许当年留着乔家,还有个最大的目的是用来制约徐家的吧? 史岩这般死去,是徐默尘对他的恩赐。 徐家掌控整个帝国的军队,如果捅出来史岩作为军中之人,与银狮勾结,徐家,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里,洛寒自己也是一身冷汗,洛家呢?徐家给洛家准备的下场又在哪里? “明明!”洛寒轻拍女儿的脸,叫醒她,黑暗中,他望着女儿暗淡失色的双眸,心疼地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也不要做什么,爸爸会让徐默尘带着你离开。” “爸爸,他不爱我,我也不要跟着他走,除非,他同意让你也离开。”洛明道。 洛寒没有说话,他带着女儿,一步步朝前走去。前方,一百米的地方,背手站着一个男人,他望着前面的群山,群山峻岭,却不及他的挺拔。 他从未想过要和这个男人成为敌人,只是命运的捉弄,一步步走到这一天。 徐默尘转过身来,他的目光投在眼前的父女俩身上,他的目光冷峻如霜,如云淡渺,如神祗看着脚下的蝼蚁一般。 洛明看着他的脸,他没有戴军帽,虽是在战场,全身军装笔挺,他背手在后,笔直如青松,他双眸深邃如沉潭,唇微抿,似不准备开口说一个字,远处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线条更加明晰,这个男人,是上天的杰作,是连天神都会嫉妒的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人,霸占了她二十多年的岁月,无一日,无一时一刻,她的心里会少了他的存在。 但,这个男人,二十年的岁月,他的心里却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容不下任何人一丝一毫。 苍天,何苦这般作弄人? “徐默尘,你……”洛明松开父亲,就要上前耍泼,事已至此,她才明白曾经的执着,曾经的不舍,是多么可笑,可是,时光还能够重来吗? 洛寒一把拉过洛明,将她扯到自己身后,问徐默尘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帮我把我的女儿安全地带到京都去,她只是来观摩的国防大学生,洛家所有的事,她都是一无所知的。” 徐默尘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一个女人的花痴,对于徐默尘这样征战沙场的冷血猛将来说,连去计较,都是掉了他的身份。 洛明的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可来不及回味,便被徐默尘接下来的话给打晕了,“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洛明懵了,一时间,她有些不明白徐默尘在说什么,但看到父亲一秒似老去十年的样子,还有他僵硬的肩背,她猛地摇着父亲,从他身后转到前面,问道:“爸爸?” “我自己,动手!”洛寒缓缓地从身上掏出枪来,他整个人僵直,只有右手腕在动,他目视着徐默尘,一点一点地将手臂抬高,枪口对着自己,耳畔,是洛明声嘶力竭的呼喊,但他却用左手死死地拽住洛明。 徐默尘的目光在洛寒的左手处略作停留,然后看向洛寒的身后,只这一瞬,洛寒的枪口顿转,砰砰两声枪响。洛寒的双目瞪得老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儿。徐默尘的枪到底是快过了洛寒的枪,只是,洛寒正面中的这一枪,却是被洛明给挡住了,他的背后,到底是谁开了一枪,他已经无心去看了。 对洛寒来说,他朝徐默尘开这一枪,只不过是赌一把,他生与死,已经无关紧要,但他想为洛家争取一线生机。 徐默尘来此,怎么会是独自一人呢?就算他不惧,他的那帮兄弟,那些死忠之臣,也绝不会允许的啊!不定有多少狙击手守在一边呢。 洛明艰难地回过头,她身中一弹,子弹从背部穿透而出,鲜血从七窍而出,她却依旧是想回头去看一眼,看最后一眼。徐默尘微低着头,他朝枪口吹了一口,硝烟散尽,才抬起头来,正好与洛明的目光相触。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尽管视线已经变得模糊,洛明却依旧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冷漠还有那一丝厌恶。 “爸爸!”轻唤一声,声音已经低不可闻,洛寒想要抬手去摸女儿,只是他哪里还抬得起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大雨已经将地面浸透,泥泞之中,父女俩的面目变得模糊,洛明的手搭在洛寒的胸前,洛寒则是紧紧搂着女儿,愧疚之色在脸上凝固,变得永恒。 “把他们,都带回去吧,向军委报告,洛寒将军和洛明,死于史岩之手!而史岩……”徐默尘顿了顿才道:“准备潜逃出境时,被我军炮弹击中,死于海中。”徐默尘对身后的人说完,抬手一挥,朝前面静候着的飞机走去。 人都死了,怎么死的,都不重要了。一场战争,可以掩埋所有的真相。 徐默尘独自一人驾驶着一架战斗机从战场撤离,他的人,冷哲还有九大军区的大队,全部留下来打扫战场。他觉得,他一刻也不想停留,更不想等在这里,最后还接到军委开总结会的通知,如果那样,他没死在战场,就死在了总结会的会场了。 京都也刚落了一场雨,空气里浓着雨气,变得湿润干净。徐默尘从机场开着车出来,下半夜的高速公路和高架桥上,出了年少出来飙车的车手,几乎看不到车的影子。徐默尘将车开到了一百八十码,如流风一般扫过。 一直从三环下来,车速才不得不减速。他的手机在此刻响起,打开车载电话后,冷哲的声音如炮弹般袭来,“你,居然又跑了?” “嗯!”徐默尘淡淡地应了一声,“你记得掌控好制空权,别让洛家那老不死的钻了空子。还有,天亮之前,把战场打扫完,商务九点钟,全部集结完毕,返回!” 那边停滞了几秒,最后才传来冷哲的声音,“是!” “啪”的一声,徐默尘挂断电话,干扰信号可以持续到早上十点,那时候,军委的大屏幕会显示整个战场的状况,洛家的老头,再想出什么幺蛾子,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地从南海半岛返回。 第三章 娇宠无度 , 车,无声无息地驶进了徐家大院。徐默尘熄了火,从车上下来,他迟疑片刻,才走向自己的房间。门被轻轻地打开,似有些惊动了床上的人,略微蜷着的人儿不耐烦地发出了咕哝声,然后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月光清淡如薄纱,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地面,也落在她的脸上,泛着玉色光泽的脸庞,宁静如水,清透如美玉,把岁月都衬得更加静好。看到这般景象,徐默尘的心一下子变得宁静,空间的切换如此彻底,从枪炮喧嚣、硝烟弥漫、血火冲天的战场,一下子切入这宁静时刻,一切,美好得如梦一般。 徐默尘忽然觉得,戎马倥偬,连夜奔袭,那用血洗的厚重如生命的颜色,原来,都及不上她的床前,此时这一地静好柔和的月光。 司微语做了个梦,梦中,徐默尘回来了,从黑暗里走来,只那双眼明亮得如九阳,隐着笑意,深情缱绻,却只那么站着,她等着他上前,他却说只想这么看着他。 “哥,你好讨厌!” 呢喃的声音响起,徐默尘愣了一下,正要上前,却见她的头往胳膊下缩了缩,就不动了。徐默尘笑了,她是在做梦呢,梦里有他,真好! 他就说,一般在她认为的安全的环境下,她会睡得像一头小猪,哪里就会醒得这么快?徐默尘进了浴室,洗干净出来,也不过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他上了床,侧身覆了过去,将她圈到自己怀里。 司微语有种本能的趋向性,二十年来,从未失灵过,这一刻,也灵验无比,她往徐默尘怀里钻时,总算意识到,这个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她猛地抬头,徐默尘的一张俊脸,便撞入了自己的眼帘。 “哥!”不及轻呼,司微语便扑了过去,双臂紧紧环住了徐默尘的脖子,她的脸在徐默尘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片刻也不愿停下。 “我回来了!”徐默尘搂着她道,他躺了下来,让司微语半伏在自己的胸口,却避让开了她的肚子。他已经看见啦,小腹处已经微微隆起,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宝贝。 “嗯!”司微语呢喃道,她的手在徐默尘全身抚摸了一遍,确定徐默尘没有一处受伤,方才罢休。在所有人都觉得徐默尘会毫无悬念地胜利时,天知道,只有她傻乎乎地为他担忧,日夜担忧。 “我没事,宝贝!”徐默尘说完,手边抚上了她的小腹,问道:“他乖不乖?”曾经想好的想要惩罚她的那些招数,此刻已经不愿再想起了,他的宝贝,不管做过什么,都是为了爱他。她的走,她的留,她的辗转不安,她的所有痛苦快乐,他都是那最根本的源泉,她是如何地爱着他啊,用尽了整个的生命。 “不乖,很不乖。”司微语委屈道,“他说爸爸不想要他,所以不开心。” “傻瓜!”徐默尘心都碎了,将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搂进怀里,“怎么会不要?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要?”徐默尘的唇落在司微语的脸上,脖子上,“告诉我们的宝宝,就说爸爸很感谢他,感谢他选择了我们做父母,让妈妈能够重新回到爸爸的身边。我会爱他,只比爱妈妈少一点。” 司微语哭了,却又笑了,他捧着自己脸部上方的徐默尘的脸,够起身子吻了上去。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猛补过某些知识的徐默尘大人,终于不用再那般忍着自己,自然也就拒绝了司微语“好心”提出来的用手帮他的建议,虽不会肆意地畅快,却也别有一番妙味。 司微语被他折腾了两次,才被意犹未尽的尘少大人放过,临睡前,还被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看我以后怎么收回利息。” “这能怪我吗?”司微语委屈道。 “好吧!”徐默尘道:“等他出来了,我再收拾他,都是他害的。” “徐默尘,你还讲不讲理?是谁两个小时前才说了要好好爱他的?你出尔反尔是不是?”司微语怒道。 “我没有。”徐默尘道,“我收拾他,是为了好好教育他。做人要有最基本的原则,不能害人,也不能伤己。” 腹黑无耻的尘少,说得一本正经,司微语却是气得快冒烟了,她默默地为肚子里的孩子感到委屈,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找徐默尘这样的人做父亲? “小语,你做妈妈的不能教坏了孩子,要是宝贝出来之后和我不亲,都是你教唆的。”徐默尘简直是比司微语肚子里的蛔虫还要了解她啊,他是会读心么?司微语才腹诽完,他就如此警告。 “徐默尘,你回来是为了气我们的吗?”司微语忍下一口气,问道。 “小语,别说这种话,刚才,你不是也很……” “住口!”想到自己方才在他身下的各种情不自禁,司微语掩着面,一脚踹过去,“闭嘴,再说话就去站军姿!” 这惩罚,不是当年徐庭白对付年幼的徐默尘的一招么?敢情这丫头是很好地传承了徐家的家法了?不知徐默尘要是知道将来自家孩子生出来,司微语却舍不得在孩子身上用上一招半式,还有没有方才的那股高兴劲儿。 司微语是有些累了,她懒得再去理会徐默尘,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蜷在他的怀里几乎是闭眼就睡着了。徐默尘抬手抚在她的肚子上,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方才威胁的话,徐默尘的手搭在哪儿,小家伙就把脚踢在哪儿,愣是不让他沾司微语的肚子。 这般反复,司微语要是还不醒,就是个死人了。她气得一把拍掉徐默尘的手,翻身背对着他,含糊不清地道:“还让不让人谁?” 不过这样也好,徐默尘的手搭在她的胸上,也跟着沉沉睡去。 十几年的时间钟,再次被打破,一向都是凌晨五点便醒来的人,陪着身边的人儿一起睡到了“日更高”。反倒是司微语先醒来,她轻轻地舒展了一下在徐默尘怀里蜷得有些酸痛的胳膊腿,抬眼便是徐默尘的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浓黑的眉眼,俊挺的鼻,粉红的如樱花瓣般的唇,线条清晰的脸部线条,司微语抬起手指,从他的眉眼描起,然后是鼻梁,薄唇,侧脸,一直到脖子和胸口。 徐默尘白皙的脸在微微变红,映着旭日东升的朝阳,如最柔软的美玉。司微语笑着道:“装,还装!” 徐默尘轻笑一声,睁开眼,抓住她的手指,微微握紧,侧过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道:“我只是想你多摸我一会儿,小语,我一直有一个心愿。” 徐默尘这样的人,还能有心愿吗?他要风得风,要雨能得雨,年纪轻轻,权高位重,还有什么心愿不能达成?司微语看着他,双眸带着期盼,许是刚刚睡醒,眼神有些迷离,却越发勾人。司微语的心软得都要化了。她抬头在他的下巴上轻咬了一口,柔声道:“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把我们分开,今生今世,不管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尽我一生,有你的地方,一定会有我。” 两个人从三岁牵手,一直到今日,近二十年的时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理所当然。徐默尘一直是司微语所有,反之,亦然。何时说过这些情话,又许下过这样的承诺。 司微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徐默尘又何尝不是?只觉得,这一日的早晨,时光越发静好,从此以后,生命的每一天都变得甜蜜。徐默尘轻笑出声,唇不停地落在司微语的脸上。 轻快的笑声,显示着男人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事业、娇妻和子嗣,想要的都已得到。但,这还不止,他捉住司微语的手,轻轻拨弄着她手上的戒指,道:“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司微语笑了一下,从他的钳制中挣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道:“知道啦,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你。” “真乖!”徐默尘好不吝啬地夸奖,虽然很多时候,他不闻不问,却不过是想,让她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以后,报仇平怨的事,都归你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司微语提要求道。 “好,我答应你,就算是去太空冒险,也带你去!”徐默尘笑着道,他翻身起来,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侧头看了司微语一眼,双眼微眯,危险神情显露无遗。“这,一路护送,情深意重?” 司微语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被子很薄,声音也很清晰,“醋坛子一个!” “知道就好!”徐默尘道。 一句话,可以噎死人。司微语懒得理他,翻身,不愿起来,就把背对着他。 徐默尘冲了个澡,穿好衣服,拉开门便出去了。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枣树下和徐家老爷子对弈的人,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徐默尘走了过去,徐老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昨日半夜回来,徐家的人都是知道的,也没理会,只埋头想自己的棋招。 “起得这么早?”乔离戏谑道。 徐默尘愣了一下,抬目看他,两人相视一笑。徐默尘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正好赶上府上的早餐了。”乔离扫了一眼徐默尘方才出来的那扇门,意犹未尽。 徐默尘自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一般的孕妇都会长胖,可司微语除了肚子长了,身上的肉并没有多长一两。他作为准爸爸,居然要别人来提醒他,除了心里酸溜溜的醋意,便是怒火。 “刘婶,帮忙把早餐摆出来。”徐默尘喊了一声。 “等等,不要!”司微语忙拉开门,制止道。她并没有出来,而是站在房门口,用眼神和乔离打了声招呼,便招手示意徐默尘过来。 徐默尘笑了一下,起身便走了过去,才到门口,便被司微语一把拉进去,她掩上门,便挂在徐默尘的脖子上,讨好地道:“带我出去吃!” 一看这模样儿,便知是在家里憋得很了,徐默尘捏了捏她的脸蛋,“想吃什么?” “所有的酸的东西。”司微语从他的脖子上下来,牵着他的手,摇着道,有点像……小狗。 “走!” 徐默尘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却被司微语拉住了,“等等,……”她踮起脚,在徐默尘耳边轻声道:“妈不让。” “看我的。”说完,还是拉着她出去了。 院子里,王怡正在枣树下摆早餐,看到两人出来,她上下打量了徐默尘一遍,招呼道:“先过来吃早餐了。” 司微语手指头在徐默尘掌心里轻轻地抠,提示徐默尘赶紧说,徐默尘却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拉着她在桌前坐下。司微语低头笑了一下,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又想到他昨晚从战场上回来,今早又陪着她睡得这么晚,还不定上一顿是什么时候吃的呢。 这般想着,又觉得自己刚才不该任性。 徐默尘只给她盛了一碗稀饭递过去,道:“先垫一下肚子。” “嗯。”司微语接过来,扭头对乔离道:“乔离,你还吃一点不?” “这一顿是算早饭,还是算中午饭呢?”乔离笑着道。 他并未像刚才刻意地笑话徐默尘那般笑话司微语,却还是在司微语脸上看到了红晕。这一处,是在枣树下,海子湖吹来的风依旧清凉,沁入肌肤,连心都变得凉爽。 司老爷子专心在思索棋局,不得不说,乔离也是一个难得的国手级人物,这两天,乔离每天都要来陪老爷子杀上几盘,短短时日,已结成忘年之交。 “乾位,走三!” 研究军事常年看兵书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简单的五行八卦,最起码连几个卦位是要搞清楚的。更何况,徐老爷子一生研究兵书成痴。所以,司微语的这四个字一出,徐老爷子几乎是灵光一现,手中的黑子毫不迟疑地放了上去,他再瞪眼一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棋差一着,果然是真理再现啊。乔离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好的一盘赢棋,现在输得连渣都抢不回来了。 “老爷子,这不算,是微语教的。” 乔离作势要拿起那颗字,却被老爷子给挡住了,“臭小子,你想反悔?谁教了?刚才谁说话了?我怎么没听到?微微,你刚才说了吗?”老爷子耍赖的本事,京都第二,没人敢当这第一。 连司微语都愣住了,爷爷,您这是连底线都没有了吗?碍于老爷子的“淫威”,司微语犹豫片刻,还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很是愧疚地看着乔离。 “臭小子,说好了,今日个你输了,就归你请客。”徐老爷子指着乔离威逼道。 “请什么客?做什么?你们要去哪里?”司微语立时就忘了刚才的助纣为虐,满脸红光地问乔离,意思很明显,若是请客,也请把她带上。 乔离白了她一眼,默不吭声,帮着老爷子坑了他,居然还想他请客时请她? 司微语毫不介意乔离的鄙视,他不说,自然有人要说,便够上前,扯了扯徐老爷子的袖子,“爷爷!” 软语撒娇,徐默尘早已习惯,乔离却是愣住了,这样子的司微语,是她从未见过的,撅着嘴,双眼如沾了水一般的亮,摇晃着老爷子的胳膊,大有对方不说就誓不罢休的倔强劲儿。 “臭小子说了,爷爷要是赢了,他就带……” “咳咳!” 乔离咳嗽两声,一听便知是假咳,至少,他一出声,老爷子便闭了嘴,上下唇如被粘住了一般。 “哼,不说拉倒!”司微语一把甩开老爷子的胳膊,嫌弃的样子毫不掩饰,“我还有半块极品鸡血石呢,本来是准备刻个印章的,算了,我最近也懒得很,就不刻了。”说完,一扭身,就坐回桌边,端起稀饭小口地喝。 老爷子一听就急了,却又不敢真的把请客的事告诉她,正左右为难呢,便听到乔离道:“是从我这里坑去的吧?” 他偌大一块极品鸡血石,被她分肢解割成指头大的一点点不说,还留了小半块,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司微语自然是记得那半块鸡血石其实是属于谁的,但到了她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出去呢?也只红了红脸,就当没听见一样,埋头喝稀饭。 乔离看着她如着了粉的脸,还有红得欲滴血的耳,不由得好笑,但一颗心却被塞得满满的,只觉得就这样被她坑了,能够换得这一刻的满足,也是值得的。 三个人的你来我往,徐默尘只当是看戏。但看到自家女人不自在了,他却是不让的,便道:“乔离,你今晚起,就留在这里,晚上不要出去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司微语也惊地抬起了头,不解地望着他。乔离来,乔家跟来的人不少,又是在这京都,照理说,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但徐默尘绝对不会危言耸听,更不会无中生有。 “发生什么事了?”老爷子坐直了身子,声音虽淡,却不乏威严。 徐默尘正要开口,徐庭白的车便冲了进来,不待车停稳,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见乔离在此,明显松了口气,冲着徐默尘问道:“你妈呢?” “怎么了?”王怡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已经从屋子里赶了出来。 “马上,现在,派人去把向晚接回来,还有,打电话给叶承,让他最近注意安全……” 他话还没说完,徐默尘便拦下来了,道:“他们俩不在京都,我的人已经被派过去了,暂时不会有风险。现在比较危险的是我们这里的这些人。”他转身看了司微语一眼,望着老爷子道:“军演,洛寒和史岩还有洛家长女阵亡,消息今天十点会发布出来。”他说完,抬腕看了一眼,已经十点半了,难怪徐庭白已经知道了。 死寂般的沉默,最后,还是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这种沉默。司微语无可无不可,只是心里有些难过,但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是早晚的事。还有谁,比她更清楚其中的内幕? 阵亡,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只是,不过是一场军演,死的为何会是双方高级统帅,还有观摩的学生呢?未免诡异。 “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乔离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住外面,我们会不放心。”王怡淡定地说完,不容乔离拒绝,便转身进了屋。 住在徐家,不管是因了什么原因,乔离都不会反对,并非仅仅是因为司微语的原因,而是,这两天徐家给他的那种感觉,是他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温暖。徐家的人并不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所戒备,也绝不会因他是个外来人,而对他格外客气,有时候他觉得,他们对他,与对徐默尘没什么区别。 这世间,处处都是用分别的眼光看人,然后分别对待的人,可独独徐家的人没有。 他也更没有想到,此刻徐默尘竟然让他留下来,留在徐家。徐默尘把自己的老婆托付给他还不够,还将他留在家里住。如若不是对徐默尘十分了解,乔离恐怕要轻视他是个傻子了。 如果徐默尘傻,这世间的人就都是猪的智商了。 徐默尘,是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对手啊,他信的不是他乔离,而是司微语,是他自己。 司微语已经融入了徐家,从当日在斗茶盛会上,看到她与徐母之间的交流,他心里就有不测。后来在墨西哥,在夏威夷岛,他每每看到司微语高兴,问起来,便被告知,是徐家的人给她打了电话。徐家,不仅仅是徐默尘在爱着她,徐家所有的人,都在爱她。 如今,他认知甚深,体会甚深,感受甚深! 他想,上天对他到底还是眷顾的,让他认识了司微语,借由司微语认识了徐家的人。 乔离起身跟着王怡去了客房,客房是在东面主屋的后面,因是第二进,徐家的人都不愿住在那里面,就当做客房了。其实徐家老宅子,是前朝留下来的老房子,后经过多次翻修,格局却没有变过,若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徐家人住的是第一进,当是用来当会客厅什么的用的,徐家人不讲究那些,就住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这屋子之前是顾迟偶尔来住几天,常年都通风,倒也没什么气味,那边连着洗手间,我也都让人消过毒了,放心地用,这被褥啊,睡衣啊,都是新的,也都过了水的……” 王怡絮絮叨叨地说着,乔离有种醉酒了的感觉,他打断王怡的话,道:“伯母,我没那么多讲究,你不用太费心。” “那就好,我也只是跟你说说,住的舒服,以后常来就是。微微和默尘性子都不怎么好,他们俩这么多年也没有朋友,特别是微微,从小到大就跟何意还可以。” 言外之意,乔离是司微语和徐默尘的好朋友了。乔离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他笑了笑,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不信王怡会迟钝到看不出他对司微语的情愫,但,徐家的人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把他们当好朋友看待,这份胸怀,却让乔离难以自处。 “我也想在这里陪老爷子,多下几盘棋呢。今日输给老爷子了,一会儿还要请老爷子去打靶。”乔离笑着道。 “老爷子就是小孩子脾气。”王怡笑着道。 乔离将王怡送出第二进的院子,便回到房里,他四处看了看,房子很老旧的样式,装修得古色古香,功能却也齐全。房间面积比起他在曼谷的房子,那就是乒乓球台和足球场的区别,可他觉得,就是这般的小面积,让他感觉到很温暖和舒心。 出了这事,徐默尘暂时也不能带司微语出去吃什么酸的食物了,司微语也很自觉地捧起早餐开始啃起来,心里微微叹口气。徐默尘起身走到墙角跟前打了个电话,回来便看到徐老爷子起身了,徐庭白跟在后面,见此,徐默尘也只好跟着过去。 走到司微语身边时,他俯身对司微语道:“先到房间里去,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好吃的来。” “是什么?”司微语一听高兴了,勾着他的脖子追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趁机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又接着道:“晚上我们出去吃。” “好!”司微语回答得中气十足。 徐默尘见此,很是圆满,一抬头,却看到王怡,被狠狠地横了一眼,徐默尘笑着拉下司微语的胳膊,抬步跟了上去。 王怡走过来收拾桌子,问司微语道:“两人又在琢磨什么?” 语气不善,司微语吐了一下舌头,考虑着怎么回答呢,王怡后面的话就来了,“别以为妈不知道,又在想去外面吃东西吧?” “妈,你说哥要是带我出去吃的话,应该是有安全保障的吧?”司微语委婉地道。 王怡横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会找你哥谈谈的。” 司微语听闻,委屈地撅起嘴,王怡抬手指着她的脑门,轻轻戳了一下,“还不高兴呢?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知道啦!”其实一点都不疼,可司微语就是捂着额头,好像王怡这么一手指,戳了她一块肉一样。王怡见她这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却最后还是道:“好啦,出去吃可以,一定得找个正规一点的地方,最好就在怡凡下面的餐馆里吃,让师傅专门为你做。” “知道啦,妈,你最好了!”司微语一听高兴坏了,跳起来就抱着王怡的胳膊摇了摇,越来越像小狗了。 司微语回到房间里,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吃零食。她想吃酸的,王怡便变着法子给她弄了各种各样酸的食物。她并不是那种不爱干净的人,相反还有洁癖,但她喜欢坐在徐默尘的床上吃东西,自然是习惯使然。从小,她喜欢和徐默尘联合起来和徐向晚斗,而他们两人之间,她又喜欢和徐默尘对着来,徐默尘反感的,她偏喜欢,徐默尘喜欢的,她偏讨厌。 徐默尘打小就有那种军人的天分在,比如,被子会叠得像豆腐块,方方正正;比如,绝不会在房间里放吃食;比如,衣服一定会穿得整齐周正,平平坦坦。司微语就不同,她每次到他房间里去,偏就喜欢往床上一坐,往被子上歪去,不管徐默尘把叠好的被子放在哪里,她都能歪上去,且会揉揉巴巴地,非要把被子揉散了才罢休;她也会故意盘在他床上吃东西,比如上次的午夜披萨,此刻她就挑了他回来的时候坐在床上吃东西,还把零食摆了一桌子;她也会在他怀里滚来滚去,看着他笔挺的衣服被她拱得皱巴巴的。 每每这时,她就会盯着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徐默尘眉头皱得连成一条线,隐忍的模样。 徐默尘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司微语盘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本书,她盯着书在看,右手在她身边的床上摸来摸去,那些零食,她摸到那个就是那个,连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去。并不是她每次伸手都能直接伸到袋子里去,手上沾的屑便会蹭到床单上。 徐默尘的眉,便皱了起来,今晚这床单,是非换不可的了。 “挑衅我,你很得意,嗯?”徐默尘在她身边坐下,扫了她面前的书一眼,果不其然,是一本古籍。司微语喜欢看书,非古籍不看,这是沈家的传统。 司微语轻哼了一声,“谁让你刚才的话不算数?还说有好吃的,到现在还不来。” “你才吃了早餐,现在送来,你吃得下?”徐默尘边说,边把这些零食袋子收起来,递给她一块湿帕子,“把手擦干净,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会儿我要去跟妈说。” 第四章 洛夕回来 , “行,去吧,和妈好好合计合计,给个最终的结论出来,看我到底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司微语道。 徐默尘听她的语气有些怪异,扭头去看她,见她歪在被子上,头枕在上面,早起被她叠得整齐的被子,此刻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知道他有这样的坏习惯,徐默尘也懒得计较了。他上前捏了一把她的脸,道:“又被妈训了?” “嗯。”司微语直接应道,“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你也有份。” “自然是我挑唆的你么。”徐默尘很自觉地道,实在是,这么多年,每每做了令徐家父母不满意的事,徐默尘都是罪魁祸首,想都不用想。 “洛家的事怎么样了?还有史岩。姐那边没问题吧?”司微语有些着急,便把自己回来后,觉得徐向晚很不开心的事说了,又想起徐向晚托付她的事,笑着道:“你说好不好笑,当日在医院里,说那话的人,竟然是姐夫。我应该能够听出他的声音的啊,不会是打麻药把我给打傻了吧?” 徐默尘自然想起那时候,她受了伤,没了孩子,在手术台上听到那样的“噩耗”,自然是如五雷轰顶,哪里还能注意到声音熟不熟悉了?她心志那么坚定的人,是有多痛,才会让她如此?徐默尘坐过去,抬手抚在她的脸上,她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是想起了当日两人没了的孩子,她仰头望着天花板,眼中是散不尽的哀愁,道:“哥,你说,他会去了哪里?一定是去给别的妈妈做了宝贝吧?” “上帝舍不得她,把她招了回去,自然是去做天使了。”徐默尘安慰她道。 司微语摇了摇头,扭头去看徐默尘时,眼中含着泪花,她钻进徐默尘的怀里,道:“她一定还会回来的,一定还会回来做我们的宝宝,我就想要她。” “好!”徐默尘答应道,他抚摸着她的发际,心里却在想,“史岩,让你那样死,真是便宜你了。”他不是好人,并非慈悲,他只是想为他那个无缘的孩子,积点功德。 “明天是洛寒他们的追悼会,要不要去看看?”徐默尘柔声道。 “当然要去了。”司微语道,“我还想去看看林瑞……”话到这里,她腾地坐了起来,脑袋磕在徐默尘的下巴上,疼得她眼冒金星,抱着头,委屈地看着徐默尘。 徐默尘的下巴更疼,但看到司微语这模样,责备的话也不忍说了,帮她揉着脑袋,道:“什么事急成这样?” “你帮我查个事,洛寒最近两个月,有没有从部队回来过。”司微语问道。 “又怎么了?”徐默尘皱眉道,他可不想司微语才向他承诺过,又背着她做些什么。 “只是八卦一下,我前几天跟妈一起去医院检查,林瑞在医院里做流产,好奇怪吧?”司微语道。 “你是巴不得那孩子不是洛寒的?”徐默尘笑着道。 “当然了,而且我敢笃定,那孩子绝不是洛寒的。”司微语道。 “为什么?”徐默尘不解地道。 “你说,洛寒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能让林瑞怀上孩子?”司微语双眼发亮,似写满了“八婆”二字。 徐默尘还以为她能说出多么充足的证明,听她这么一解释,顿时就无语了,他抬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其实妈也感到很怀疑,你知道吗?妈说他们两口子关系其实不好,洛寒每年回家的次数不多,洛川出事后,洛寒对林瑞的意见很大,去了部队之后就没回来过。本来一开始,林瑞整个人很颓唐,成天唉声叹气,见了谁都倒苦水,说洛寒的坏话,还说洛寒不碰她什么的,突然后来就变了,变得成天情绪很高,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也是红光满面。京都的人,都背地里说呢。这种情况下,你说她还能去做人流,难道不该怀疑吗?”司微语道。 徐默尘无奈地笑着摇头,但自家女人想八卦,那不也得配合着?再加上,当日司微语妈妈的葬礼上,林瑞是怎样闹场子的,徐默尘不可能不记得。当即他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让人查一下洛寒最近两个月的行踪。 他们用的都是部队的手机,走哪都有定位跟踪,除非他不拿这个手机。但一旦被查实刻意不带手机,是要被军事法庭起诉的。洛寒回家,却是不用冒这种风险去不带手机的。 半个小时后,电话回过来,结论是,洛寒只在军演前两天回了一趟家,只待了两个半小时就回了营地。 司微语的推测得到了证实,更大的兴趣却是被激发出来了,她想了半天,望着徐默尘道:“你说会是谁呢?” “什么是谁?”徐默尘的手在她的背上,以胸罩的搭扣为圆心,一遍遍画着圈,他心不在焉,听到司微语问,却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让林瑞怀孕的那个人啊!”司微语扭头看他,问道。“姘头”这种话,是绝对不会从她嘴里说出的,不过,她后面的话,却是让徐默尘大跌眼镜,“我总是听说男人会饥不择食,没想到女人也会啊!” “司微语,你敢再说这种话试试看!”徐默尘恼了,他坐起身,略带威严地看着司微语。 “扑哧!”司微语笑起来,她扑到徐默尘的怀里,笑着道:“哥,人家只是跟你说说嘛,真的是很好奇啊!” 徐默尘身体僵了一下,才抬手圈住她,“这个事,我去调查就行了,你不许管,我弄清楚了就告诉你结论。你不许再管这种事。” “知道了!”司微语回答得不情不愿,她又不是十八岁的清纯小女生了,至于像管女儿一样管着她么?再说了,晚上在床上的时候,是谁那么没有节操地让她各种配合? 不过,司微语,这样想,真的好么?在床上还要节操的男人,你想要么?徐默尘若是知道此刻司微语这般想,只怕是要气疯的吧? 傍晚的盛宫,灯火辉煌,各种声音充斥,越发的显得纸醉金迷。 司微语挽着徐默尘从门口走进,她的另一边是乔离。阔别已久,再次走进,重又听到这嘈杂的声音,闻着这夹杂着胭脂粉香的气味,司微语心里多少有些感慨,曾一度,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呢。 “尘少,徐夫人,三爷,请跟我上楼!”大堂经理见了来人,忙冲上前来,殷勤地招呼着。 “我们自己上去!”徐默尘连眼皮都没抬,一贯地沉着脸,抬手制止了要引领他们上楼的人。 三人一起上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一处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慢慢酌饮的女人,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仇恨,盯着三人的双眸如利刃,似要将三人的后背盯出个血淋淋的洞来。比起上次见到,司微语又胖了呢。徐家待她是真的好呢,不能怀孕的女人竟然也能接受。徐默尘对她,到底是怎样的宠溺? 徐家的权势地位,徐默尘对她的万般宠爱,在京都这片土地上,她活得跟太子妃一样,全天下的女人加起来都没有她这样的好命,她能不胖吗? 那天从医院出来后,洛夕厚着脸皮去了银狮,印证了自己被银狮抛弃的事实后,她不但没有颓废,反而全身重新充满了力量。她想,既然上天选择了她,要将她培养成为黑道的女老大,她又何必拒绝呢? 小时候,她去司微语家玩,听司微语背古文,别的她都没有记住,有句话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行,反受其殃,非时而生,是为妄成,故夏条可结,冬冰可释,时难得而可失也。” 这么长的一句话,说起来便是一个意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会来了,就要抓住。 “古之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她失去了所有,却绝不会以为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必然是为了授予她更多。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必然是要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 她无法在一个秩序规则的世界里成为王者,那就让她在一个由她制定规则的世界里成为枭雄吧! 她去的那天,正好遇到黑鹰气冲冲地从尤瑞的屋子里出来,边走边气氛地唠唠叨叨。她从来是个很聪明的人,从黑鹰的只言片语中,便听出了一点端倪。她本来是去找红鹰想问个清楚的,却被红鹰拒绝了。 当晚,她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黑鹰,晚上,两人在一起,才得知,尤瑞与黑鹰之间的冲突有两个,一个是黑鹰让尤瑞全球追杀司微语,被尤瑞拒绝了;另一个是,尤瑞告诉他,“机械人”研究到此为止,银狮决定取消这个项目。“机械人”项目,是黑鹰研究了一生的事业,没有了“机械人”,他还怎么有资格在银狮位列十鹰之一? 银狮等级森严,十鹰的地位仅次于尤瑞。他虽然号称“黑鹰”,实则,只是银狮的人对他的尊称,真正的“黑鹰”是在八年前从银狮离开逃跑了,是个东方人,是得前任家主和尤瑞格外器重的人,而他,只是一个冒名顶替者,他要成为真正的黑鹰。 “一定是那个东方女孩子坏了我的事,我听说家主对她非常迷恋,想娶她为妻,我也听说她非常讨厌机械人,说那些是死人,拒绝了家主为她配备的‘机械人’保镖。”黑鹰喝得多了,又欲火中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 洛夕任由黑鹰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黑鹰的动作很生涩,但正是这份生涩才让他很容易冲动。洛夕慢慢摩挲着黑鹰埋在她胸口的头,道:“你说的太对了,我认识她,她叫司微语,她的确很讨厌机械人,她就是为消灭机械人来的。” “哼,就凭她,还想消灭机械人?”黑鹰听了这话,气得停止了动作,也只是一瞬间,洛夕缓缓拱起腿,擦过他胯下之物,便惹得他全身一阵颤栗,复又开始床上的工作。 “我,会帮你的,我跟她有仇!”洛夕笑得很温柔,只是,她的眼不再黑白分明,带着些浑浊。 同盟就这样达成。黑鹰想要做出几个“机械人”来,岂非是异常简单?两人一起飞往巴干,在那里的战场上“捡”了几个死人,改造完毕后,便由洛夕带着回到了帝都。 这几个人的程序是黑鹰专门编制的,拥有相对独立的思维能力,同时,完全听命于洛夕。 这几个人,此时此刻,就陪坐在洛夕的身边,他们坐姿笔挺如军人,不吃不喝,安静如死人。 盛宫,徐默尘专用的包厢里。司微语推开门,吃了一惊,原以为一起吃饭的人只有她、徐默尘还有乔离三人,谁知道里面竟然坐满了人。 见司微语呆愣的样子,何意第一个过来,扫了一眼她日益长大的肚子,道:“怎么?一孕三年傻,你真傻了?不认识我们了?” “噗哈哈哈!”冷哲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你也怀上了?”何意横了笑得不可遏制的人,冷声道。 笑声戛然而止,司微语忍不住好笑,扭头和徐默尘对视一眼。果然,听到冷哲就在道:“哎,何胖子,我倒是想怀孕啊,你有这本事吗?” “这么想受,那就让老娘攻一下啊!”何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 徐默尘终于知道自家娇妻为何敢说出那般话来了,有这样的“好闺蜜”,不说是诗书门第出身的女孩子,就是每日里背《女戒》长大,也会被玷污的啊。 季南忙抬手去捂巴夏的耳朵,任他掏枪射击速度以0。秒来计算,也还是来不及了,巴夏拉下他的手,问道:“季南,我怎么就听不懂小意的话呢?” “这个……”季南结结巴巴,斟酌着怎么回答,他的脸微有些红,实在是何意望着他的双眼那般清澈无害。 “不懂?不懂让季南给你演示一下啊!”还不等季南想好怎么把这话题揭过去,便听到何意出的馊主意了。 巴夏的眼中盛满了期盼,似乎季南不给她演示,就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一般。明明知道巴夏是不解其意,季南的心还是狂跳,他避开巴夏的目光,对何意道:“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说点好的?” “这怎么不好了?你们,你,你,你……我就不相信你们都还是处,装什么清纯呢?”何意站在包厢中间,手指头一个个地点,在座的男人,她一个都没放过。 司微语直接抬手遮住了脸,冷哲则起身走到窗边手在裤袋里摸了摸,想到司微语怀着孩子,就垂了下去。 “估计就徐默尘破处晚了一点!” “噗!”冷哲想笑,忙抬手捂住了嘴,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果然,徐默尘的一张脸黑得都可以滴下墨来了,司微语别过头,忍着笑,脸通红。 这般看着徐默尘的人,不止冷哲一人,还有乔离和季南,而巴夏,同样是很莫名其妙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心里还挂着担忧,知道何意必然是惹怒了徐默尘,却不知严不严重呢。她是见识过徐默尘的冷血和狠绝,生怕徐默尘会如何,忍不住扯了扯季南的衣袖。 “无事!”季南安慰道,并抬手抚在她的后背,继续看热闹。 “何意,我这里有几个好人选,改日会跟你爷爷好好说说,近期你要无事可做,可以考虑去相亲了。”徐默尘舒展了一下腿,一手扶膝盖,一手搂着司微语的腰,对何意淡声道。 “你,你敢!”何意的威胁显然无半点威慑力,她拿眼去看司微语,除了看到司微语方才羞得通红的耳朵,并看不到司微语的脸。见状,何意上前两步,软了身段,道:“你明明知道我最怕相亲的了。” “那就找个男人直接结婚吧,最起码要先破了处。”徐默尘提议道。 这是,自作孽啊!何意抬手扶额,目光扫过司微语的肚子,道:“微微,我做你孩子干妈怎么样?” 司微语怎么会傻到让她拉下水,忙道:“哥,我饿了!怎么还不上菜?” 这餐前开胃菜,还真是开胃啊,尼玛,浑得不行。不过,这也是司微语第一次听徐默尘说浑话。她知道他并不是在她面前的那般纯洁,和他的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有爆粗口的时候,但今日这般,还真是……罕见! 何意这个女流氓,是彻底把徐默尘惹怒了啊!居然敢嘲笑他。还是挑衅一个男人的男性自尊。 司微语生怕被牵连,坐到桌边之后,只埋头闷吃。今日的菜,果然酸味的比较多,糖醋排骨、醋溜鱼、连酸辣粉都上了。虽然是大老爷们,但都是照顾孕妇的好男人,倒也没有人抱怨。 一仗大捷,性子都很高,推杯换盏之间,言笑晏晏。只有何意,想到悲惨的未来,实在是提不起兴致起来。 她在桌下踢了司微语一脚,向她使了个眼色,自认为很有威慑力。但司微语是谁?她是傻到那种自顾不暇还“读兵书流泪、替古人担忧”的份上么?徐默尘是因了她出国四年才一直保留他童子身的身份的,她可不想让徐默尘一句话就噎死。 徐默尘的左手就放在司微语的腿上,司微语的腿一动,徐默尘就能感知得到,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自也能辨别得出来。他扫了一眼何意,只带着警告,便威慑十足。 何意不得不安分下来。只是,斜眼去看司微语的目光中不乏鄙夷。 这帝国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妻管严?想她何意,张狂一世,却摊了个“三从四德”的闺蜜,这是悲催了个劲。 左思右想下,何意除了服软,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招来。 “那个,默尘,我敬你!”何意很勇敢地打断了男人之间的交谈,站起身,端着酒杯朝徐默尘扬起。 除了司微语低着头,一桌子的人都抬起头来,看看何意,看看徐默尘,自然是都等着看好戏的了。 徐默尘不语,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司微语腿上敲着,靠在椅背上,看着何意,他的眸色太过冷静,越发显得双眸沉寂,何意几曾看到过他这副模样,此刻才有些了解:难怪司微语怕他呢。 “我知道,你都是为司微语守身如玉呢,作为她的好闺蜜,我真的很感谢你。”何意边说边瞟向司微语,看到她猛然抬起头,显得有些惊悚的脸,何意咽了咽口水。 司微语终于体会到了,尼玛,闺蜜原来是在关键的时候拿来当箭靶子的啊,她知大势已去,便转目去看徐默尘,但绝不会说,我十八岁的时候先把什么都给你,是你不要的。她只委屈地看着徐默尘,果然,徐默尘看了自家娇妻一眼,自动脑补为司微语这是在,让他帮忙伸冤呢。 “我为我老婆守身如玉,要你感谢什么?”说是这样说,徐默尘还是抬起杯子一干二净。 虽然无耻了一点,何意见徐默尘领了情,自然还是很高兴的。她目光扫过一圈众人,眼中得意之色似在告诉大家:看,我摆平徐默尘了吧。只是,屁股才要挨着凳子呢,便听到徐默尘在对司微语柔声说:“改日去看看何老爷子吧,你没回来时,老爷子还问起我呢,我怕他担心,也没好告诉他我们有了孩子的事。” “嗯!”司微语轻轻应了一声,她抬眼去看何意,果然见何意脸上一片惨白。 何意不说,司微语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何意比司微语还大一岁呢,为孙女愁嫁得连觉都睡不着的人,要是知道司微语怀孕了,不说羡慕徐家老爷子,最起码,急也要急死。而何意,那天来看司微语,走前可是和徐老爷子和王怡,千嘱咐万拜托,让他们在司微语生之前,可千万别告诉老爷子司微语怀孕的事,说老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个中缘由,和何家关系这么近的徐家,能不知道么? 徐默尘,简直是,要不要这么卑鄙? “徐默尘!”何意将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放,道:“我爷爷血压偏高,要是有个什么事,你负责?” “放心!”徐默尘似笑非笑地道:“有我徐默尘在,他不会有问题的,我会帮他把血压降下来,然后跟我爷爷一样,每天都笑呵呵地,保证长命百岁!” 徐默尘还能治高血压?何意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 徐默尘扫了她一眼,没再理会,他转动桌面,夹了一筷子肉到司微语碗里,道:“别吃太多酸的,吃点肉,营养均衡些。” “也吃点青菜!”乔离抬手将青菜转到司微语面前,道。 司微语碗里都堆成小山了,她抬头瞪了乔离一眼,徐默尘已经从善如流地将青菜夹到她的碗里了。 “我吃不下了。”司微语道,她一扭头,正好看到季南也在为巴夏夹菜。全桌本来就只有三个女的,就何意没有人招呼,还被徐默尘欺负得跟孙子似的,便对冷哲道:“冷哲,你坐她边上,就不会帮忙照顾一下吗?帮她夹筷子菜又不会怎样?” “我不怕她赖上我么?”冷哲说是说,还是很听话地为何意夹了一筷子肥肉,说实在的,心里很有点赞赏何意,毕竟,有勇气撩拨徐默尘,是需要强悍的心理素质的,道:“多吃点,多长点肉,” 何意听了这话,哪里还吃得下去,一肚子的火正没处发呢,她当即就拿起碗,将那块肥肉扣到了冷哲的碗里,道:“老娘赖上你?老娘嫁不出去也不会赖上你。” “你……何胖子!” 肉汁溅了出来,冷哲躲闪不及,洒在冷哲的白色的衬衣上,倒不说这衣服有多贵,只是,这让他一会儿怎么走出门?他忙拿起湿巾就擦,越擦污迹越大,他顿时就怒了,很想将手上的湿巾扔过去,到底是太失风度了,只怒道:“你这死女人,怎么跟个泼妇一样呢?” “你才泼妇呢,你将来就娶个泼妇做老婆。”何意本来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听得他这般说,心里头的那点愧疚感就荡然无存了。 司微语的头立马就疼了,她扶着脑袋,对乔离和季南道:“要不要去十方茶舍坐会儿?” 乔离见她神态有些疲惫,便道:“改天吧,十方茶舍是要去的,改天再去,不急于这一时。” 对面两人已经闹起来了,徐默尘的眼睛不离两人,扫来扫去,眯着眼,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何意和冷哲顿时就觉得不妥了,两人同时停了下来,回望徐默尘,异口同声地道:“你想干嘛?” 问完,两人就察觉到异常,望着对方道:“你学我说话?” “你学我说话?” “呵呵!”徐默尘一声轻笑,扶着司微语站起来,道:“的确很有夫妻相!” 这话,简直比天雷还让人惊悚,两人顿时就停了下来,一直到徐默尘扶着司微语离开,都没再说话,静了片刻,待徐默尘走远了,两人才一前一后地出去。 还有十阶楼梯,徐默尘顿下脚步,全身肌肉紧绷,司微语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眉头微皱,双眸盯着前方,实则目光斜视,看着门口楼梯左侧的玻璃墙,司微语顺着看过去,也是大吃一惊。她忙收回目光,徐默尘也动了,扶着她再慢慢走下去。 下了楼梯,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徐默尘独独叫了冷哲过来,低语道:“把何意送到家!” “你……”正要反驳,却见徐默尘神色肃穆,语气强硬,便知并非刚才在楼上的那番笑话,他条件反射地扫过全场,目光在角落里的那一处停留了一下,六个中东人,已经太让人诧异了,“是!”他说完,抬手就勾过刚正好走过来的何意,不由分说地将她扯出了门。 季南一直紧跟在徐默尘身后,在察觉徐默尘的异样时,他和司微语同时发现了场上的异样,洛夕和六个巴干人坐在角落里,对方暂时没有看到他们。他是绝对不会让巴夏看到那些人的,他将巴夏圈在怀里,紧跟在冷哲的后面出去。 “你干嘛?” 冷哲将她用安全带绑到车上,全程都是一副谁欠了他三五斗的样子,何意想要发火也发不起来,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问道。 “不想死就乖一点!”待季南和巴夏上了车,冷哲便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如流星一样,直冲上了主干道。 后面,有徐默尘和乔离二人在,司微语虽然是大腹便便,但双手能抵两个好手,且她也是和机械人打过交道的,经验也必然是有的。而自己这车上的人,看季南那凝重的样子,便知他是绝对不愿巴夏到了帝都还受机械人这种刺激。被做成机械人的,可都是自己的同胞,将心比心,摊上谁,都受不了。 冷哲在何家门前停了车,有季南送她们二人进去,冷哲便在外守着。何老将军也是军中耆老,警卫安全工作又是徐庭白下令特意关照过了的,倒是不怕。 季南待二人进了门,便去看了看何老爷子,一来感谢何家对巴夏的照顾,二来,和他说了刚才在盛宫的事。 “是谁这么大胆带进来的?京畿没有防卫么?”何老爷子怒了,如若不是怕惊了那两只妞儿,何老爷子是要拍桌子的。 “总之,这几日,她们俩还是不要出门了。”季南最为担心的还是巴夏,他的人,也会被派过来保护的。 “你不要担心了,她在我这里一日,我就保她一日的安全。倒是你……”何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道:“要格外注意安全。” “这个,我会的。”季南道。徐默尘回来了,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对付银狮了。 季南走之前,又去敲了巴夏的门,门被打开,季南便被巴夏一把拉了进去,一句话不说,便扑到了季南的怀里,道:“南哥,是不是他们来了?” 第五章 洛夕的怒 , 她一路被季南圈在怀里,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来自她的国家,来自她的家园,但她知道,一定不是寻常的百姓。她以为是独立政权联盟的人来了,以为是来抓她回去对付父亲的。 “不是,别瞎想,一切都有我在!”季南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浓浓的怜惜把他的心包围过,他从未想到,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后,会如此容易地就受控制,一颗心随着她的泪变得柔软,随着她的处境艰难而变得坚硬。 “我怕,你要去哪里,你带我一起去!”巴夏抬起泪眼,望着季南,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季南正要出言安慰,却又发现她的手在慢慢放松,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却发现何意就站在他的身后。 季南握住巴夏的手转过身来,道:“能不能麻烦你今天晚上照顾她一下?” 何意有些怔愣地看着两人,就在方才的这一瞬间,看到素来柔弱顺从的巴夏,在季南,这个京都黑白两道都有厚重的话语权的男人面前这般执拗,何意突然觉得,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宠着,是一件多门幸福的事。她也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迟钝啊,徐默尘宠司微语宠了快二十年,宠得天翻地覆,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好,是不是太蠢? 何意回过神来,见季南用带着一丝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突然有些不忍拒绝,便摇了摇头,不待季南眼中失望的神色涌上来,她便道:“你要照顾,就自己留下来照顾她吧,我去跟冷哲说一声,让他先走。” 说完,不待季南拒绝,她便走向玄关,开了门出去了。 冷哲将座椅放倒,腿翘在仪表板上,点了一只烟,就那样望着前挡风玻璃外的那一片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何意过来,他也只是扫了一眼,待何意敲了敲窗户,他才把旁边的窗户放了下来,看着何意,却也不说话,只是心里有点诧异,因为何意竟然不复方才那般张牙舞爪了,她略低着头,倒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想到“妩媚”这个词,冷哲想一枪崩了自己的脑袋,老年痴呆了么?竟然觉得何胖子妩媚?借着屋里透过来的灯光,冷哲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实在的,她算不上胖,只不过不能和司微语在一起,要不然就显得太胖了一点啊。 “你先回去吧,我让季南今天留下来,巴夏的情绪很不好。”何意道。 冷哲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为什么不好?”他不信季南会让巴夏看到那几个人。 “不知道,或许是她之前在自己国家受的惊吓太多了点吧,气氛一紧张,就会…惊恐。” 何意只是猜测,但冷哲想到之前和巴夏一路回国的过程中,遇到银狮的追击,她一路就蜷着身子,如同受惊了的兔子,便觉得何意说的是有道理。 “那你先进去吧,我先走了!” 冷哲说完,就要换挡给油,何意却没有走,反而拦下冷哲要升上来的窗户,道:“等等,你到了给我打电话。”见冷哲用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她,何意便怒了,他还真以为自己赖上他了呢,道:“你什么意思?老娘是那种嫁不出去的人么?我是怕你死在路上了没人收尸。”说完,掉头就走,反正他回去也不过半个小时,她到时候打给他就好。 “哎,我是要去盛宫的,你别打给我,免得……”冷哲想说“免得坏了他的兴致”,但见何意扭头瞪过来的凶狠眼神,冷哲还是住了口,她手里正好拿着手机,他怕她就这么甩过来,把他车给砸坏了。 洛夕从卫生间回来,正好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徐默尘,他一手搂着司微语,两人正面朝着她的方向,此刻,她的目光重新扫过两人。盛宫迷离的灯火打在两人的身上,男人一身霸气侧漏,妖孽横生,女的妩媚多姿,风姿卓绝,尽管不愿承认,洛夕还是觉得他们,其实万般般配。 她的目光在司微语的小腹处停留,微微隆起的小腹,略矮于徐默尘的身高,才发现她竟然穿着一双平底鞋。她……怀了他的孩子,不是说,她不能再怀孕了的吗? 一时间,洛夕心头涌上了难以忍受的苦涩。就在她被告知再也不会怀上自己孩子的时候,司微语竟然怀上了徐默尘的孩子。上天,为何要待她如此刻薄?洛夕觉得,她再也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地忍下去,她缓缓地站起身,慢慢地走过来,而徐默尘和司微语,竟然站在原地,等着她过去。 洛夕走近了,才注意到站在司微语身侧后方的乔离,她抬起头,精致的眉目被胭脂掩盖了原有的颜色,冷笑着对乔离道:“乔三爷的癖好还真是奇怪啊,喜欢对别人的女人千般恩宠呢,还是说喜欢和别的男人共享一女?” 这是在说司微语了,在墨西哥,在夏威夷岛,如今在这京都,这个令整个东南亚闻风丧胆的男人,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司微语的身后,而徐默尘,竟然能够容忍? 司微语不动,徐默尘的眸色骤冷,正要发作,却听到乔离轻笑一声,道:“这种事,难道不是只会在银狮发生的吗?怎么?洛小姐对那滋味念念不忘,就觉得,每个人就应该尝试一下?很抱歉,乔某是个正常的男人,洛小姐若是想自荐枕席,还是找红鹰那样的人吧!” 所以说,若是拿床上之事来吵架,女人永远都是吃亏的那一个。银狮与乔家是多年死对头,相互之间必然是不知道设了多少暗装来打听对方,这种淫荡的事,银狮完全没必要隐瞒,所以,乔离想要知道多少,就能知道多少,拿到那些dv也都不是问题。 洛夕脸色顿变,不自觉地就去看徐默尘,果然看到他别过脸,肃冷的眉目和憎恶的眼神,洛夕的心顷刻便落到了谷底。徐默尘早起才教训完司微语,自我反省了一番,觉得自己没有给司微语创造一个纯洁的环境,哪知,转身,就经历了这么多。 他轻搂着她,柔声在她耳边道:“到车上去等我?” “不去!”司微语边说,边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乔离看在眼里,不由得好笑,徐默尘这男人当得,明里暗里不定遭多少罪呢。他与司微语接触的越多,虽越是被她吸引,却也发现她的各种小毛病越多。从头到尾,她给他的一直都是当日看到她的第一眼时的印象,她从不屑于伪装隐瞒,但也永远让人防不胜防,欲罢不能。 司微语笑着迎向洛夕,道:“若是没什么事,我们先回去了,你回来,我也没时间为你接风洗尘,真是……”她失笑一声,抬手抚摸在自己的腹部,“我现在身子不便,默尘对我控制颇多,所以,实在抱歉。” 女人都喜欢用各种手段打击一下自己的情敌,司微语自然也不例外,但她的回击,实在是方才洛夕的话,让她大为光火。 “我对你控制颇多,嗯?”徐默尘似笑非笑地低头对司微语道,他的手在司微语脸上捏了一把,宠溺地道,“也不自省一下自己的性子,要不对你严加管教,你就要上房揭瓦了。” 洛夕的头扬起四十五度角,一颗心却如同在滴血一样,她闭了闭眼,咽了一口口水,很是恼火自己的脆弱,“微语,当日在fz城里,你说你不能再怀孕了的,为此,洛川哥哥……他一直都愧疚不已,后来在夏威夷岛,他……”洛夕抬手指着乔离,对司微语道:“他为了帮你报复,朝着我的腹部打了一枪,我,才真正的,这一辈子也不能做妈妈了,你知道吗?” 声声控诉,司微语的眼中闪过一丝歉疚,还有,怜惜,只是,这样的情绪,一瞬即逝,她轻抿一下唇,才开口道:“洛夕,你还记得吗?你出国之前,去十方茶舍找我,当时,你说让我放洛家一马,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再当妈妈了,我,很愧疚,可我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一个生命,是一个全心全意想要做我孩子的生命,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我们之间,如果还要说什么相互谴责的话,就不必了吧!” “孩子?你所说的所谓的孩子,不过是个胚胎,难道就该让我,让我哥,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吗?”洛夕的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落,她侧目看了徐默尘一眼,心里却是越发的痛。 “不错,她只是个胚胎,可她也是父精母血所铸,凝聚了我们的爱,还有希望。洛夕,一个不尊重生命的人,又有何资格谴责别人?”司微语说完,别过了脸,拒绝交谈的意味溢于言表。 洛夕冷哼一声,“所以,为了你们的爱,你们的希望,你们就可以废了我哥哥的腿,杀了我的爸爸还有姐姐?你们,徐家一个未出世的胎儿的命,就比一个将军,和一个二十多岁的鲜活的生命,更高贵吗?” “住口!”司微语怒道,她眯着眼,森冷的目光落在洛夕的脸上,“生命平等,洛夕,你要怪,就怪你洛家的人利欲熏心吧!你应该不会忘了,你八岁那年说要和我做好朋友,或许那时候的你,看到默尘待我好,只是单纯地想要他也那样对你,你的*就是那时候建立的,四年多前,洛家的那场阴谋,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是谁在知道我要去英国的时候,跑来跟我说英国有多好?只有一天的时间,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你又是为何知道的?恐怕,你那时候是巴不得我死在英国的吧?洛夕,你怎么还好意思来为你的姐姐声讨?洛明敢昭告天下她对默尘的觊觎,而你呢?如若我回不来了,你又准备怎么对付自己的胞姐呢?” 洛夕的脸,瞬间惨白,她不知道她对徐默尘的那点心思,司微语是如何知道的,此刻说出来,她的心里忧喜参半,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告诉徐默尘,她从小到大对他的爱恋。只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把藏在心底里十五年的秘密抖搂出来,只觉得,是苍天的捉弄。 “嗤!”徐默尘轻笑一声,低语对司微语道:“是不是每一个觊觎我的女人,你都要讨伐一下?辛苦你了,老婆!其实大可不必,除了你,我眼里没有女人。” 这话,真的是够歹毒的了,明明知道他是在帮衬自己,但这么自恋自大,司微语还真有点鄙视。她扫了一眼失魂落魄如鬼魅般的洛夕,扭头对乔离道:“我们走吧!” 洛夕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位置上的,她的身边坐了六个人,她却觉得孤独无助的感觉如活在末世一般。红尘繁华,可以在一念之间变成海市蜃楼,虚无缥缈如云烟。她想起这一次回来,妈妈跟她说过的话,她说爸爸心里喜欢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曾经痛苦过,恨的时候恨不得杀了爸爸,可是,她就是执着于心里对他的爱恋。 如今想来,她觉得这大半生活得很不值得。 当时她不知道是为何,她从小到大是看惯了爸爸和妈妈之间的那种淡漠,他们是夫妻,却又不是夫妻。只知道爸爸回来的次数很少,在家里住的时日也很短,就算是春节,也不会超过三天。妈妈每次留他,他都说部队里事很忙。 但,徐庭白就不是,不管多忙,每个月的三天假期,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回来,不是到最后时刻,他都不会走。有时候,他还会让王怡送他。从京都到驻地少说也要三个小时,徐庭白那是想和王怡在一起多待那三个小时呢,哪怕是耗在路上。 她觉得徐庭白好聪明啊,她回来后把这个好点子告诉了妈妈,但,爸爸却拒绝了,他说不安全。 妈妈失落的神色,她心疼了很久,却不知是为什么。 一如现在,她也不懂,为何爸爸死了,可妈妈却说她和爸爸在一起的大半生很不值得。正常情况下,妈妈不是应该要死要活,哭天抢地的吗?她却看不到妈妈太过悲痛的神色。 夜雨潇潇,洛夕一个人走在街上,从盛宫到洛家的路不远,走上半个小时就到了,可她却走了两个多小时。走到家的时候,天边拂晓,透出了曙光。才进了院子,她吓了一跳,爷爷站在院子中间,如同一尊雕像,肩背上的衣服深了一层颜色,很明显是透着湿意。她不知道爷爷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爷爷!”洛夕奔了过去,扶着洛老爷子的胳膊,才开口,眼里就湿了。 洛老爷子很机械地闪了闪眼,他缓缓地扭头看着洛夕,一开始如看陌生人一般,一直到过了很久,眼神才慢慢凝聚,道:“夕儿回来了啊?” “爷爷!”洛夕再也忍不住扑到洛老爷子身上,哭喊道:“爷爷,爸爸没有了,姐姐也没有了,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洛老爷子有些不耐烦,他拍了一下洛夕的背,然后将她推开。到底是洛夕的柔弱让他不喜,洛家的人流血流汗不流泪,他最见不得这么哭哭啼啼。 他推开洛夕之后,就那么朝门口走去,从机械人旁边经过时,竟是未看见一眼,他目光呈直线,只看着前面的方向,背着手,一步一步,到了门口的时候,才道:“走吧!” 洛夕已经止住了哭声,她愣了一下,茫然四顾,正要跟过去,便看到一辆车在门口停了下来,正是老爷子的座驾。洛夕才松了口气,爷爷应该是去殡仪馆的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痛,转身朝家里走去。屋子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感到害怕。曾经的洛家,虽然吵闹,虽然不是很和睦,却是那般热闹,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何曾这般落魄过? 人事更迭,尘世变迁,沧海桑田,只在眨眼之间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嬉笑之声将她惊醒,她扭过头去,目光越过沙发靠背,望向楼梯口,看到的便是林瑞和司新宇有说有笑地下来,或许是整个屋子里太过死寂,给了两人胆量,洛夕竟然看到司新宇抬手在林瑞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林瑞却是侧身一躲,红着脸隐忍着笑,在司新宇的前面捏了一把。 或许是洛夕这边的气息太过强烈,林瑞抬目看过来,与洛夕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顿时吓了一跳,失声道:“夕儿?”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看到了?想到这里,林瑞无助地看向司新宇,司新宇眯了眯眼,却是神色坦然地将手搂在林瑞的腰间,搂着她走了下来。 林瑞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虽然知道在洛夕面前这般不好,但她就是做不到推开他的手,哪怕,只是暂时,她是在用生命燃烧这个男人,沉迷在他的身下,尽管这个男人,其实,和她的儿子一般大。 洛夕总算是明白了,司新宇走过来时,她也眯着眼睛起身,绕过沙发走了过去,就算是林瑞的目光再急切,洛夕也就是不看她。三个人面对面,只有一步之隔时,司新宇低下头,他的腰间被枪口抵住了,虽在预料之中,也还是整个人僵了一下。 感觉到司新宇身体的僵直,林瑞的目光从洛夕的脸上,身上,胳膊上延伸过来,看到她右手上黑漆漆的枪,还有枪口抵在司新宇的身上时,不由得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司新宇,挡住两人之间,举着双手带着哭腔求女儿道:“夕儿,你不要伤害他,不要,……” 洛夕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枪口跟前的自己的母亲,怒火染红了她的双目,已看不清原有的底色。林瑞看着眼前的女儿,似乎不认识了自己的女儿,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似要狠心抛弃一切,握着枪杆对着自己的胸口,“你要开枪,就对着我开吧!” 洛夕瞪大了眼睛,这一次是真的被吓着了,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是自己的母亲说出来的,一个用了大半辈子,耗尽了青春去爱父亲的母亲,如今为了一个玩弄她的男人,却用自己的性命来逼亲生女儿。 但是,看着母亲凄迷的神色,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洛夕竟觉得全身都被抽尽了力气,她缓缓地垂下手臂,枪从林瑞的胸口慢慢撤离,末了,她垂下头,看着右脚边的地面,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希望,今天的追悼会,你能去,不为别的,只为,维护一下洛家的体面。” 姐姐死了,哥哥成了那样一副样子,自己也是拖着残缺不全的身子,她突然觉得爸爸这般去了也好,如若他还活着,看到今日的场景,该是多么的凄凉啊! 洛夕拖着沉重的步子,正要转身上去,却被林瑞一下子抱住了胳膊,急切地问道:“夕儿,你哥哥呢?他好不好?” “哥哥?”洛夕扭过头,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同样一副嘲讽的神情看着她们的司新宇,冷哼道:“你还记得哥哥呢?他和哥哥一样大,你不觉得恶心吗?”她指着司新宇对林瑞道。 林瑞顿时如遭雷击,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从来不愿去面对,她用心理暗示的方法去逃避这一切,如今却被洛夕当面指责,将她心里的那一处阴暗面抖露出来,生生地逼着她去直视。林瑞万般不舍,却还是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臂,她后退几步,跌跌撞撞,落到一个温暖的,令她心安的怀里。 司新宇抱着她,戏谑地看着洛夕,却是对林瑞再说:“我们的事,我们喜欢就好!今晚上,我带你出去。” 司新宇的身份,洛夕虽在美国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她鄙夷地看着他,实在不懂他这般做是为了什么,冷哼一声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说完,连看都没有再看林瑞一眼,便直接上了楼。 如同厌恶自己一样,她也有些厌恶这个家。她突然想到司微语,她一生虽然过得坎坷,那么小就没有了父亲,在司家受尽冷眼歧视,却有沈清婉那样清高如梅一样的女子疼爱,又有徐默尘这样惊才绝艳的男人宠着,比起她,出生富贵,父母双全,最后落这么个下场,不是要好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心底里的倔强,还有一直屈居于司微语的不甘,让她想要往上攀,不断地往上攀,最后能够站在这世界的巅峰,让所有的人,都看看,她洛夕也不是谁都配得上的,洛家今天失去的,一定要全都讨回来。 还是当初的那个灵堂,阔别不到一年,再次走进来,司微语只觉得,心里头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不由得想到了当日,妈妈就是从这里被送走的。 “这边只有这一个上规模的殡仪馆,洛寒的身份,也不好用那种不上档次的。”似乎知道司微语的心情,徐默尘低声在她的耳边道。 “嗯,我没事。”司微语抱着徐默尘的胳膊,跨过门槛,扭头对他道:“你想多了。”嗔怪的语气,带着撒娇的味道,徐默尘的心被挠得痒痒的,轻轻地在她胳膊上捏了捏。 虽然是死对头,两人还是各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司微语是一身黑色亚麻布长裙,脖子上挂了一串暗紫色水晶项链,既全了礼节,又不显得太不吉利。徐默尘则是深色裤子,黑色衬衣,显得清俊贵气。 两人才到门口,就吸引了众多的眼球。因司微语贪睡,起得有些晚,掐着点进来。徐庭白和王怡来得早些,边上便有人在问王怡, “儿媳妇都怀上了,怎么没办酒席?是不是不想请我们啊?” “是啊,我们等着喝喜酒等了二十年了呢,就这么想蒙混过关?” “这是瞧不起我们啊!” …… 王怡真是,百口莫辩!她懊恼地瞪了进来的两人一眼,才把未婚先孕的问题解决,这又冒出来婚礼的事,她只觉得,这两孩子是来讨债的,让她不得安生。 “妈!” 司微语不知道前面有故事,她走过来时只看到大家伙都朝她这边微笑,她也笑着点了点头,便向王怡喊了一声,站到她的身边。她不可能没看到王怡脸上那又爱又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不敢说什么了。 王怡往后瞅了一眼,给刚才那些讨喜酒喝的贵妇人们使了个眼色。便有那不怕死的上前来,其实还是怕死的,要不然怎么不问徐默尘,而是逮着司微语问道:“微语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司微语一听,略有些红脸。徐默尘见她摸了摸肚子,笑着道:“还有五个多月呢。”还有五个多月生呢。 徐默尘忍不住笑了,他可看的清楚那人的神色,其实是问两人的婚礼呢,果然,那妇人就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道:“我是问你们的婚礼呢,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这次,轮到司微语尴尬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话说,这种问题不是应该问男方的吗?再说了,大婶您在别人的丧礼上问婚礼的事,真的好吗?司微语仰头去看徐默尘,徐默尘却是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却掩不住那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他是在偷笑的吧? “那个,应该是要等把孩子生下来的吧?我们已经拿了结婚证,婚礼不着急。”司微语生怕对方又来个未婚先孕,怕把王怡给逼疯,便忙解释道。话说,徐家家大业广,这次为了她和徐默尘的事,着实是丢尽了脸。 “哎呀,你们都是年轻人啊,以为拿个结婚证就能了事,哪里知道大人的心愿啊,你说养了你们这么大,结婚了总要敬杯茶喝吧?再说了,现在是新社会,才说什么结婚证,以往,没举行婚礼,不行礼,也算不上是夫妻的。”旁边的另外一妇人道。 司微语想反驳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她偷偷地看了王怡一眼,见她似没听见的样子,她是怕自己难堪的吧?司微语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愧疚,她不过是逃了一次婚,怎么就罪大恶极了呢?她缓缓转过身,和徐默尘并肩而立。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王怡侧目过去朝方才说话的人笑了一下,以资感谢。那两人见此,越发地就高兴了,横竖追悼会还没开始,便开始议论起来。 “怎么能不办酒席呢?” “是啊,我儿子要是说不想办婚礼,我要气死。” “可不是……” …… 司微语要疯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徐默尘的胳膊,对方略低了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她就不信他没听到,装蒜。司微语捏了他胳膊上的一处肉,用力去扭,却滑了。那是一块肌肉。实在是听不得后面的人再这么说下去了,秉着求人不如求己的精神,司微语扭过头去,陪着笑道:“婚礼的时间已经定了,明年的五一,到时候一定请几位婶婶们到场观礼。”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 “太好了,一定去,一定去!” “恭喜啊,怎么地也要去啊!” …… 也有人拉着王怡开始问起来,这一次,连站在旁边的徐庭白,脸上都止不住有了笑意。 徐默尘更不用说,他低头去看司微语,却见司微语气鼓鼓地瞪着他,低声道:“怎么,换我娶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要做倒插门女婿?” “只要你娶,我就嫁,不都一样么?”徐默尘笑着道。 “还要不要点脸?你不要,我还要呢。”司微语愠怒道。 “跟你之间,还要脸做什么?”徐默尘很乐见司微语这般彪悍又娇嗔的模样,他将司微语时时想掐她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拉了下来,握在自己手上。他的胳膊上全是肌肉,他是怕她把手指头捏疼了。 那边,洛夕一身孝服站在门边,凄凄惨惨,这边,王怡身后的一堆贵妇人们谈笑风生,虽洛老爷子健在,这些人也是毫无忌惮,实在是,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去年的冬天,也是在这个灵堂,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又是谁? 第六章 葬礼之变 , 林瑞陪站在洛夕的身边,今日的她虽然没有画浓妆,却也是淡妆妙抹,依旧显得婉约妩媚。她生孩子早,如今也是有五十来岁了,半生夫妻,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能有这般心境,也是让人难以……言说。 洛老爷子目光如炬一样地盯着这边,也不知是盯那些说笑不停的贵妇人,还是盯徐家父子二人。 “怎么,洛寒少将之衔,请不动徐老爷子来送他一程么?”洛老头的声音一起,整个追悼会场才显得肃穆。 “那倒不是,昨日晚,老爷子贪吃,多吃了半块西瓜,夜里起来了三四次,今日早上身子就乏得很,请了医生过去这会子还挂着水呢。”徐庭白上前两步,陪着笑道。 徐庭白是中规中矩的儒将,谦谦君子,温文儒雅。司微语有时候在想,老爷子狡猾如狐的人,怎么徐庭白的性子就这么实诚呢,后来猜着,应当是随了早逝的奶奶的性子吧。徐默尘倒是遗承了老爷子的风范,霸气十足,腹黑心黑。 只是这会子,司微语怎么就觉得,腹黑是代代不缺的遗传因子呢?老爷子昨晚上吃多了西瓜是真,半夜起来次数多也是正常,“西瓜是水,阎王是鬼”,一个人吃了半个多西瓜,晚上不该起来几趟吗?而这会子在挂水却不是真的了。司微语想说,爸爸,您这是在咒爷爷呢,还是在咒爷爷呢? “哼!”洛老爷子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徐家老爷子搁着军委的事不管,万事不管,原来就成日里就遛狗斗鸟,如今倒好,到处寻些好吃的弄回去,感觉像是活不成了的,果然,吃坏肚子了吧,死了活该! 如果徐家,真的没有了徐老爷子,凭着徐庭白这软性子,还有徐默尘这爆竹脾气,徐家何足挂齿? 老头子似乎糊涂了,不过两天时间,他忘了那一场他处心积虑布置的军演,是毁在了谁的手里,又是成就了谁的天下。 徐默尘,封少将之日,就在十日后了。 “我洛家出这么大的事,洛寒也是他麾下之将,战死沙场,他还吃得下西瓜?” “这……”徐庭白一下子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目光扫过全场,发现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愣住了。你洛家死了人,全天下都要戴孝?还要禁食?这样的人从古到今能有几人?那样的人,都是真神。 “嗤!”一声轻笑,从徐默尘嘴里溢出,这一次,连洛夕头抬眸看了过来,她只觉得,就是这样的徐默尘,就算脸上是讥笑,也是那般璀璨夺目,摄人魂魄,让人挪不开眼。只见他扫了林瑞一眼,对着洛家老爷子道:“我看洛夫人脸上并无悲戚之色,还是说被胭脂盖上了看不出来,我也并不知道洛家的人,到底是想洛将军死了还是想他活。我爷爷老了,糊涂了,我都看不明白的事,他更看不透了。” 徐默尘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果然都聚焦在林瑞的身上,只见她虽是着了一身孝服,却不是重孝,她被人点破,太过紧张,身子略有些发抖,脖颈处,一根金镶玉的项链不小心闪露了出来,越发衬得她的人带着一丝媚态。 洛夕鄙夷地扫过她,便低下头,只看着地面和脚尖,眼里噙着泪,总也不肯掉下来。 “徐默尘,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瑞窘迫不过,狗急跳墙,便拿徐默尘开刀。 “呵!”徐默尘轻哼一声,他抬眼看在司新宇身上,司新宇就站在洛家老爷子身侧,见他目光投过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便听到徐默尘道:“洛夫人,我什么意思,您是想我说出来呢,还是不想我说?” 林瑞不知道徐默尘到底知道些什么,今非昔比,她不想招惹他,便禁言,低下了头。 只是,她这一举动,却惹得所有人的侧目,更是在心里头揣摩,林瑞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让徐默尘抓住了把柄?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又有什么是不敢对人言的呢? 洛老爷子也起了疑,他眯着老眼,盯着林瑞看了许久,如果此刻,他能够扭头去看自己身后的外孙,看到他脸上打翻了染缸的颜色,估摸着以他老练的经验能够看出点端倪来。只可惜,他一心盯着儿媳妇看,恨不得把她身上盯出个洞来,却也只盯得心底里疑惑。 但,很显然,这场合,不是能够追究这种事的时候。而徐默尘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实在是,一个大男人,以他的身份,去揭发一个女人偷情,绝不是壮举,怎么看怎么觉得丢人。 司微语也是想到这一点,偷笑一声,要说,徐默尘对付女人来,还真是,有损他的光辉形象,处处憋屈呢。 徐庭白正要建议追悼会开始,门外便骂骂咧咧地一片噪杂,因他也只是代表总政后勤来安慰死者家属的,也就没有动。声音越近,便听得越是熟悉真切,是一个女人和警卫员吵吵嚷嚷的声音,夹杂着细小的,陪着小心的声音,“妈,别闹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干吗?回去看你表哥一套军装一顶帽子,就藏个坟头?你还是不是顾家的子孙?” 门口,争吵的人看到所有投射过来的目光略静了静,抑或是,冤有头,债有主,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找到她想要找的人。果然,她目光聚焦在了司微语他们这一块,二话不说,甩开了顾迟就冲了过来。 司微语本不认识这个肥胖的中年妇人,但看到顾迟和她在一起,又听到她方才在门口的争吵,想也想得到,她就是徐向晚的婆婆史敏。 她一身深色的衣服,胭脂不施的脸上均匀地分布着斑点和褶子,脸上暗黄,并非是营养不良的那种,而是内分泌失调才会有的症状。 “徐向晚呢?啊,徐向晚呢?” 史敏朝着司微语四人吼着,她整个人处于崩溃状态,似发了狂一般,并没有针对某一个人,却是针对整个徐家,“顾迟的表哥死了,她连葬礼都不参加?她还想不想做我顾家的儿媳妇?你们徐家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所有的事都赶在这一刻。但司微语却觉得,这些都很正常,他们死的这些人,都是和徐默尘在同一个战场上,有和他一个阵营的副将,也有敌对阵营的主将,还有去观摩的大学生,只是,死的人都是平日里和徐家不合的其他家族人,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徐默尘了。 王怡憋红了脸不吭声,徐庭白身份贵重,自然是不会和一个泼妇来对峙的,徐默尘则不用说了,他要是出手,必然是对着顾迟的脑门一拳轰过去。司微语上前半步,道:“事出突然,姐姐她来不及赶回来,还请见谅!”到底是徐向晚的婆婆,看在顾迟的份上,司微语也就没有太较真,好言好语,也希望她见好就收。 “你是谁?”史敏眯着眼,鄙夷地看了司微语一眼,“我是在跟你说话吗?你是徐家的人吗?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她是我儿媳妇,怎么就不是徐家的人?亲家母,您怎么说话的呢?我徐家教出的女儿不好,她现在是你顾家的儿媳妇了,您就好好教呗,我就怕最后教出个泼妇来。”不提及司微语则以,眼见得史敏欺负司微语,王怡自然就不干了,怒道。 “婶,我妈不对,您千万别见怪。”顾迟弓着腰上前陪着小心,一脸为难。 司微语有些不忍见,别过了脸,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她吓得扭过头,见顾迟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五个手指印如印在脸上,且眨眼间便肿了起来,半边脸,有些像是发酵好的包子一般。顾迟抬手捂上脸,一来是的确很疼,二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京都所有有头脸的人都在,挨了这一巴掌,让他一个三十出头了的男人,情何以堪? “说话就说话,你打人做什么?”王怡有些愧疚,毕竟是顾迟向自己示好才讨了这一巴掌,很有些过意不去,便朝史敏怒道。 “妈,别和她一般见识,姐夫,你先回去吧,大人间的事,你也没必要搀和在中间,省得左右为难。”司微语两边劝道。 的确是左右为难,怎么就不左右为难?顾迟听了司微语这句话,多年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了,很快,人就在门口消失。只留了史敏一个人在这里。 有顾迟在,还有个出气筒,顾迟一走,史敏更是怒火中烧。照理说,若是换了别的家里,遇到个来闹场子的,一定会出面阻止一下,但,这一次,情况有别,就另当别论了。洛老头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竟像是成了仙一般,由着史敏逮着徐家的人大闹。 当日,徐向晚和顾迟结婚时,洛老头还很是担忧,他和史岩说起这事,史岩拍着胸脯说没关系,他姑姑容不下徐向晚的。没想到,还真被那小子说中了。 “别以为我儿子是你徐家的女婿,就真是你徐家的女婿了,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让徐向晚出来,今日就去把离婚证拿了,你徐家,我们高攀不起!”史敏当着全京都人的面道。 王怡气得身子往后一倒,差点心脏就停止跳动了。司微语眼疾手快扶好她,徐庭白接了过去,她扭头瞪着史敏道:“如果顾迟是个三岁小孩,处处都要你来掌控的话,就算是你顾家跪着求,我徐家也不会把姐嫁给你。顾迟已经过了十八岁了,就算你是他亲妈,这结婚离婚的事,只怕也不是你能做主的。” “你这个小蹄子,当日是谁……”史敏嘴里骂着,抬手指着司微语,手指头那么近,恨不得都戳到司微语的鼻头了。 “你嘴巴里放干净点!”司微语怒道,她抬手握住史敏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近了,低语道:“滚出去,别给脸不要脸,史岩这样死,是便宜了他,否则,别说是史家,你顾家都跟着受牵连。别还没老,就痴呆了。”她说完,手往前一送,到底是顾及了顾迟和徐向晚,力道把握得很好,史敏虽往后跌了两步,倒并没有坐在地上。 司微语的声音压得很低,她又是站在徐家人的中间,说出去的话,虽然徐家人听到了,别的人却没听到。众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见史敏却是两眼呆滞,如被人摄了心魂一般。 而此刻的史敏,并没有丧失了判断能力。史岩的死,对史家来说是个打击,可她分明觉得她的亲哥哥,史岩的父亲,史年竟然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呢?史敏一共兄弟姐妹四个,她是家里的老幺,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都在地方上为官,这两年赶回来了。昨日晚,在商量史岩的丧事的时候,史年只说低调就行了,其他两个哥哥也没意见。 但她却不同意,执意说要找徐家为史岩报仇。她就不信,史岩的死,徐家没有一点责任。但,三个哥哥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一人说话。她一直不明白,当日顾迟要娶徐向晚,也是史年出面做她的工作,如今,徐家要了史岩的命,她的好哥哥,又是这样一副样子,恨不得还要感谢徐家一样。 “人各有命,敏敏,这件事,你就别搀和了。史岩虽然没了,史家还有一个姑娘两个儿子,就够了。” 这是她的哥哥史年说的话,她不懂,此刻司微语说的话,她更不懂,但她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史岩是史家最出色的孩子,只要不是做了投敌卖国的事,就不该死。 但眼下,看到司微语这般模样,史敏知道,再闹下去,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哼,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丢下这句狠话,史敏掉头就走。或许是史敏跑来找徐家的茬,让林瑞觉得就像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一样,又或者是,林瑞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一定要显摆一下主人翁的精神。史敏出门时,林瑞忙走了过来,准备送她出门。 “过来干嘛?”史敏却凶神恶煞地盯着林瑞道,“不要脸的娼妇,离我远点!” 林瑞脸上发白,怒道:“你骂谁呢?”她与司新宇偷情一向很谨慎,一般都是在家里,从来不会在外面鬼搞,若说徐默尘知,或许会有他的渠道,但史敏这个泼妇,一向蠢的要死,怎么可能知道呢? 史敏的确不知,她只是凑巧与总政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关系很好,就是为司微语检查的那个医生。当日林瑞和王怡婆媳起冲突,那总政医院的医生八卦给她听,正好也说了林瑞去打胎的事。史敏这些年,除了成日里和人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外,基本没事可干。京都这几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不管真的假的,都没有逃脱得了史敏的法眼和法耳的,洛寒和林瑞的冷战,她自然也是打听过多遍了,甚至连洛家买菜的阿姨都没有放过。 洛寒,常年不跟林瑞同房,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会让林瑞怀孕呢?就算是怀孕了,以林瑞的脾气,不是应该让洛寒陪着她上医院的吗? 唯一的一个可能,便是林瑞偷人了。 谁知,无意之中,史敏竟然成了真相帝了。 “骂的就是你!”史敏甚是瞧不起林瑞,“养小白脸的淫妇,不要脸!”骂完了,她也就当是吐了口唾沫,转身就往外面去。 而林瑞,她的目光扫过所有在场人的脸,有的人恍然大悟,有的人是好奇惊诧,也有的人是不敢置信,林林种种中,不管是哪一种,都少不了鄙夷轻视。不管是哪朝哪代,不管社会进展到哪一种程度,世人的目光还是那么苛刻,接受不了一个女人背着自己的男人跟别的男人上床啊。 可林瑞不知,不是世人刻薄,实在是,一个社会需要道德来约束。 洛夕同样鄙夷可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并没有上前半步,她扫了一眼从门口消失的史敏,私底下,偷偷地在左手手腕上摁了一下。 “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徐默尘在司微语耳边低语一声,便飞快地冲了出去。 司微语还来不及问,他已经三两步就到了门口,速度飞快,只是他才出门,司微语便听到了一声枪响,紧接着,砰砰砰的又是好几枪。 枪声响起,整个灵堂里都乱成了一片。司微语懒得去顾及这些,她扶着王怡,和徐庭白一左一右,逆着人流往外走去。 一共是四声枪响,然后就没了声响,待司微语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灵堂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是前面不远的地方,徐默尘蹲在地上,他的面前时躺在血泊中的史敏,他正在用手机打电话。 三个人忙奔了过去,王怡只顾着地上的人,看看还有没有救,而徐庭白和司微语则是习惯性地四处瞅了瞅,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让那些人跑了!”徐默尘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灵堂那边。 “是洛夕?”司微语问道。 “嗯!” 徐默尘用拇指摁住了史敏胸口上方的那一处大动脉,顾迟本没有走远,他是在门口等史敏,听到枪声赶紧赶过来,没想到只赶上救自己的母亲。 “妈!”顾迟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身为医生,看到伤病,只顾得上大嚎。徐默尘越看越不顺眼,一脚踹过去,“嚎什么嚎?快点过来帮忙!” “怎,怎么帮?”顾迟噙着两泡泪,问道。 一个医生,遇到这种情况,居然要问别人怎么救死扶伤。其实顾迟不是这样的,他医术精湛,平日里在手术台上非常镇定,很有风范的,只不过此刻遇到的是自己的母亲,才会乱了阵脚。司微语却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是徐向晚生孩子,不知道顾迟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她突然觉得,幸好她喜欢的人是徐默尘,如果是遇到个顾迟这样的,估计她会抓狂。 “抱起她!”徐默尘当机立断道 见顾迟哭着颤抖着伸出手,徐庭白一把拉开他,上前就抱起了史敏,和徐默尘配合着一起向前跑去。这里本就是在医院,方才徐默尘也跟医生打了电话,才跑了两步远,便有医生护士推着担架车,带着急救设施过来了。即可为史敏装上氧气罩,又飞快地打上点滴,便推着车往手术室飞奔。 这一次,连顾迟都没有进去。一行人等在手术室外面,顾迟又是哭,又是捶墙,又是几次要往手术室闯,折腾了个够。 不到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就开了,主治医生出来,徐默尘和徐庭白围了上去,徐默尘一把扣住顾迟的手腕,问道:“如何?” “子弹正中要害……”那人偏了头,道:“进去说几句话吧!” 顾迟一听,眼前一黑,身子就要往后倒,徐默尘一把拍醒他,“一会儿再晕不迟!”便对徐庭白道:“我陪他进去,估计要姐回来了。” 徐庭白点了点头,转身就去给徐向晚打电话。 手术室里,史敏整张脸已经没了血色,鼻端插着氧气管,见顾迟过来,死白的眼珠子转了转,手指头动了动,却是再没有了抬起来的力气。 “妈,呜呜呜呜……”顾迟扑过去,只抱着史敏的胳膊哭个不停。 史敏却只盯着徐默尘,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你猜得没错!”徐默尘道,“这也是史岩……的原因。”他到底不忍心把“死”这个字说出来。他看到洛夕的手动,赶出去的时候,便看到有一个“机械人”朝史敏开了枪,那机械人似有灵智一般,看到徐默尘出来,便飞快地一起跳跑了。因那机械人背对着他,徐默尘打了三枪,都没有击中“死穴”。 但,史敏却是与那机械人面对面过,不是这个国家的品种,目无神色,格外吓人,导致那人开枪,她连躲都忘记了。 “洛,洛,洛家?”史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妈,洛家的人,我帮你去杀了他们!”顾迟离史敏最近,听了这话,怒从心头起,起身就要往外跑。史敏必然很急,好在有徐默尘在,一把摁下他。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看到人受伤都腿软的人,竟还想去杀人? “不错!”徐默尘道:“我先出去了!” 见惯了死人,只要不是自己在意的,基本很难再打动徐默尘的心了。他从里面出来,扫了一眼站在走廊一头和徐向晚说话的父亲,便走向等在走廊上的司微语。 “怎样了?”王怡问道,虽然看神情就能看出来,却总希望事情能够有转机。到底那人是顾迟的母亲。 “就那样!”徐默尘道,他抬手在司微语脸上捏了一下,然后道:“一会儿让爸爸带你们先回去,我先留在这里。” “是,那个?”司微语问道。 “嗯。”徐默尘道,“看来得加快进度了,不知道季南那边情况如何。” “他们弄了这么多年,想要破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呢,你也别太着急了,想个稳妥的办法再行动。”司微语道,“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怎么会?放心!”徐默尘说完,听到徐庭白的脚步声,他扭转头,走开两步,望着父亲。 “我带她们回去吧!”方才徐默尘说的话,徐庭白都听见了,便道。 “嗯!” “顾迟这边,你看着点,别出什么事。你姐今晚赶过来,我是让人护送回来的,应该没事。”徐庭白道。派了三架战斗机护航,应该不会有事。 徐庭白带着王怡和司微语回去了。徐默尘一个人等在走廊上,本来不让吸烟的,他靠在窗台出,头伸出外面,点了一只烟。 “嗨,你你你,谁啊,这里不让抽烟不知道?”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徐默尘扭头一看,是个戴着护士帽,一脸惊愕样的小姑娘,约莫二十来岁,长得很是清秀,却是一副傻样。正好一根烟已经抽了一半,他在窗台上将烟头摁灭,直接扔了下去,抬步就走。 “哎哎哎……”那小护士其实是个机灵的,只不过徐默尘长相太过妖孽,一下子把她给镇住了。她是上个月才分到这医院来的研究生,名叫蒋婷,和何意一个科室。她是外地人,学习成绩极好,人又长得俊俏,心气儿也很高,平日里和同事之间距离保持得极好,也没有听说过多少这京都里的传闻,自然是不认识徐默尘这样的妖孽。 见徐默尘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追上两步,索性就说了,“你怎么随地乱扔垃圾?你这人……”若是换了别的人,兴许就说了“你真人怎么没素养?”但徐默尘很明显就不是那种没素养的人,相反,素养高得都懒得去遵守一些规章制度了。 隐约的哭声从手术室里传出来,徐默尘哀叹一声,不得不提步往里面走。不知道史敏都说了什么,但很明显,史敏已经仙逝了。“如丧考妣”这四个字,多年来,徐默尘只理解其字面意思,此时此刻,顾迟演绎得生动十足。 “你哭什么?”徐默尘听得烦了,一把拉起他,“是不是个男人?” “顾,顾医生?”顾迟是这医院有名的外科医生,家世好,毕业学校也好,就是人憨直了一点。蒋婷必然是认识的。 “呜呜呜,默尘,我妈妈死了你都不让我哭?要是你妈……”顾迟扑在徐默尘身上接着哭,嘴里念叨着。 “闭嘴,你要是敢说下去试试?看我不削死你。”徐默尘道,他是绝对相信顾迟是会把后面的话接下去的,要是真说出来,他不保证他有耐性让顾迟活着出去。 蒋婷捂着嘴想笑,却不敢。她的目光落在徐默尘身上,他一身深色衣服,显得整个人越发清冷,军人惯有的平头,深邃的五官,笔挺的腰身,一个男人能有的出色点在他的身上显露无遗。蒋婷想,这样的男人,真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她掏出手机,正要瞧瞧拍照,却被徐默尘一个眼刀止住了。 她将手机背在背后,讪讪一笑,调皮的神态很能打动人的心,只可惜,徐默尘全没有看到,他拉开顾迟,正好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司微语打来的,还没说话,脸上已是挂了笑容。 “到家了?”徐默尘柔声道,他走了两步,离顾迟远一点,却也只站在手术室门口。 徐默尘的笑难得温柔,蒋婷很难将此时的他与方才那个脸上带了凌厉之色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她想,到底是哪一个女孩子能够得他如此温柔对待,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过地球。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却听到徐默尘低沉的笑声响起,欢愉如阳光一般,点点洒落在气氛沉郁的手术室里。蒋婷想,这个男人,真是霸道呢,也毫不在意旁人的心情。看样子,他和顾医生关系非常好,此刻顾医生的母亲去世,他要笑可以到外面去笑,却非要在这里笑。 这个男人,霸道得让人……心驰神往。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徐默尘收了手机,看到来人,松了一口气。 来的人是史年,看徐默尘的眼神色难辨,复杂难解。徐默尘却只扫了他一眼,根本连看都没看他身后跟上来的史家人,抬步便往外走。 “等等!”史年还是开口喊住了他、 徐默尘停下脚步,斜着眼看着史年,听他问道:“是什么人?” 徐默尘沉着脸,道:“机械人!”说完,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蒋婷的脚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两步,却还是没有追出去。刚才不知道他是在和谁打电话,看似温柔,她却也知,他那样的男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所能驾驭的。就算再想,却也不能心急。 车在门口停下来,看到大步走出的徐默尘,冷哲摁了一下喇叭。刚才他到徐家去找徐默尘,听司微语说他在这里,他便过来了。 何意今日上晚班,她没睡醒,有些迷糊,正在上楼梯,冷不丁地听到在耳边响起的喇叭声,不由得吓了一跳,心情也跟着就不好了。她特意从这车的驾驶侧过去,不期然看到冷哲,便冲了上去,敲了敲玻璃窗。 冷哲摇下来,见是何意,便将胳膊搁在窗口,笑着道:“怎么,破处了?” ------题外话------ 上传章节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 第七章 乔离的你 , 冷哲摇下来,见是何意,便将胳膊搁在窗口,笑着道:“怎么,破处了?” 何意一愣,略红了脸,笑着道:“把你工具借给我破一下!” 冷哲一愣,车轻微抖动了一下,他知是徐默尘上来了,也就不跟何意鬼扯了,点了火,道:“那天有空了,借给你破啊!” “行,我会付费的。”何意也毫不客气,用目光和坐在后排的徐默尘打了声招呼,便后退一步,给冷哲让点空间。 冷哲已是哭笑不得,付费,付费是想把他当鸭子么?但,这种自贬身份的话,冷哲是不会说的,自得自认倒霉,赌气似地,一脚油门踩下去。 时值中午,车行驶在厚重的车流里,显得举步维艰,徐默尘靠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尤瑞竟然敢把机械人带到京都来,简直是找死! “是不是上次我们炸了他的森林工厂的原因?”冷哲问道。 “难说!”徐默尘道,他抬眼看了看路边的景致,走了这么半天,才走出去三里路,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 冷哲已经从后视镜上看到了他的神情,笑了一下,道:“这种情况,就算是你家的车王来开,也不一定有我开的快啊!” 说的也是,这种条件下,技术好坏,最后的成绩都是一样的。“直接回去吧,晚上再过去。”徐默尘道。 冷哲的确是准备把他送到海子湖那边去的,但,的确也太不安全了,尤瑞能够把机械人带往帝都,谁知道他有多少人过来?想到这里,冷哲心底里不由得发怵,“要不要让我们的人彻查一遍?” “不必,盯着他们就是了,防备他们生事,别的没什么,就怕引起恐慌。”徐默尘道。 “是!”冷哲说完,便打了个电话出去,这次动用的全是自己的人,在整个帝都布下天罗地网。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死都不能正常死,就显得尤为可怕了。 车驶进了院子。如华盖一般张扬铺开的枣树底下摆着棋盘,这次对弈的人换成了司微语和乔离,老爷子拿了把扇子在慢悠悠地扇着,他略微侧向司微语,却是往司微语这边的风多一些。老爷子也不知偏向谁,脸上的表情丰富,一会儿遗憾、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又痛惜。 听到声音,司微语扭过头朝着徐默尘这边笑了一下,便又回头来默想棋局。徐默尘走过来在她身后站定,背着手,看着棋子起落。两人都是敏捷之人,眨眼功夫便你来我往了三四回。却是局势不变,依旧是旗鼓相当。司微语抬起黑子,正要往上方,却被徐默尘拦住了,他从司微语手中接过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白子的包围之中,看似一盘死局,却处处生机盎然。 “好招,好招!”徐老爷子赞道。 司微语扭头望向徐默尘嫣然一笑。大凡男人都喜欢心爱女人的赞赏,更何况是司微语这样的女子,看到心上人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情,徐默尘心底里还是很有些得意的。他俯下身子,在司微语额上印了一吻,便看向乔离。 乔离笑着起身,学着古人样笑道:“国手无双!” “走吧!”徐默尘说完,抬步就往客房那边去,乔离已经听说了方才在总政医院发生的袭击事情,自然是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司微语和冷哲走在最后。 老爷子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爱孙,眼中的赞许之情,更甚。 “我得到消息,银狮尤瑞已经从夏威夷起飞,目的地是京都。”刚进门,乔离便扔出了一颗炸弹。 司微语心头一跳,抬目去看徐默尘,却见他眯着眼,危险神色表露无遗,一声冷笑,道:“来得正好,我还怕他不来呢。”他断然是忘不了当日在银狮的运输机上,尤瑞秀给他的那一段司微语受虐的片段,也更不会忽略了司微语被他掳到夏威夷去的信息。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司微语已经逃了出来,纵然如此,也是万般惊恐,不敢想象那个万一会带来的后果。 尤瑞,他正好要和他好好算算这些帐。 徐默尘的沉默带来的威压太重,乔离别过头去,他杀伐万千,也有些不适这屋子里太过沉重的气压,像是会缺氧一般,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和这个男人为敌。冷哲握紧了双拳,似在拼命抵制什么。倒是司微语,她从未见过这等模样的徐默尘,他分开腿坐着,双手搭在膝盖处,笔挺如松,眉头紧锁,双眸暗沉如夜,全身气场外放,让人如置身冰川寒地。 “哥!” 徐默尘回过神来,触到司微语怜惜的目光,他心头一痛,自己让她心疼了。他抬手抚在司微语的脸上,道:“怎么了?” “他不能死!”司微语道,见徐默尘的脸色一沉,眸色越来越暗沉,忙解释道:“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 “不错,他该死,但不应该死在帝都。”乔离点头道。 徐默尘的脸色略微和霁,他依旧盯着司微语的脸,道:“你是怕引起国际纠纷?” “嗯。”司微语迎向他的眼,道:“他毕竟是银狮的当家,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的私人恩怨,把战火蔓延到老百姓身上。再说了,如果逼急了,机械人的身份暴露,会造成更大的恐慌,而战场却是在我们这里。” 徐默尘何尝不知,只是,如果让他坐视尤瑞来,又坐视尤瑞走,他自问做不到,蹙起眉头,徐默尘想了想,道:“且看他来了再说。” 司微语并不知徐默尘其实是知道她当日在银狮那里受过的虐待和逼迫,但徐默尘想要做的事因她而搁置一边,却已是让了很大一步了。当下,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你们回来之前的武器招标,银狮展示的是什么?”徐默尘问乔离。他其实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但总比不过在竞争当事人所知道的信息。 “别的不算什么,战舰,银河战舰。”乔离瞪大眼睛,眼中神采飞扬,那战舰就在眼前。银河战舰,顾名思义,就不会是在地球空间层才会用到的武器,这个星球,毁灭性的武器已经够多了,犯不着再研发更高端的战舰了。“银河战舰虽然都在研发,但我相信,没有一个国家和组织比得过银狮,能够拿出来卖的,绝对不是银狮的最新水平,即便如此,也是很不得了了。” “我听说动力燃料是特殊物质,并非地球上才能有的,持续时间是以光年来计算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徐默尘问道。 乔离笑了一下,道:“是的。”徐默尘掌握的信息还能是假的? “能不能搞到?”这一次,徐默尘没有问乔离,而是问身后的冷哲。 乔离以为徐默尘是想研究对比,也就没有在意。司微语却是心头一跳,但她并没有说话,而是微微垂了双眸。她不需要听冷哲的答案便知,一定能够搞得到的,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明偷暗抢,只要是徐默尘盯上了的东西,还能有搞不到的? 司微语相信,这个帝国的研发制造能力绝对不比银狮差,整个武器的研发都掌控在徐家人手里,保密工作是做到了极致。她身为徐默尘的人,被徐默尘宝贝成心尖儿,情人节的礼物却不是在帝国的军工厂定做的,而是在银狮,其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地球上能够飞往太空的飞船抑或说战舰很多,但他偏偏就要一个银狮研发的银河战舰,其用意是为什么?是因为那上面的卫星系统与银狮用来给机械人发放指令的卫星系统更有兼容性。 “这个,我来吧,我和那边的人更熟悉一些。”乔离道,而且以他的身份去弄这么个玩意儿,别人只会以为他是在做竞争对手分析。 从客房那边出来后,司微语就一直闷闷不乐,回到房间就歪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下次产检约在哪一天?我陪你去。”徐默尘在床边坐下,他挑起遮在司微语脸上的头发,将她白皙的小脸露出来,想将她的神态看得更清楚。 司微语蜷着双手双腿,这是一个人缺乏安全感才会有的动作。徐默尘叹口气,侧身躺了上去,将她圈在怀里,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道:“乖,告诉我,怎么了?生我气了?” “哥!”司微语望着他的下巴,从下而上看着他的脸,道:“我不想你出任何事,如果你有事,我绝对活不下去,我和宝宝都不能没有你。”说这话时,司微语的眼中含了泪。 徐默尘吻在她的眼上,随着司微语的闭眼,泪水就这样滑落了下来,烫的徐默尘一颗心生生地疼。 其实是司微语多心了,徐默尘还真没有想过自己开那银河战舰去对付那颗卫星。但,爱一个人,总是会这样那样地患得患失。 “傻瓜,我怎么会有事?我有你,有宝宝,我还要陪着你变老,将宝宝抚养长大。将来,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儿孙满堂。”徐默尘捧着她的脸一路亲吻下去,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在他的熨烫之中。 洛家的丧事如一场闹剧一般结束。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家,洛夕觉得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勇气。她跟洛老爷子说了一声便出来了,顺着街道慢慢地走,儿时走过的路,在此一刻变得很陌生,竟然有了一种憎恶感。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碍眼。她的手不自觉地往腰间摸了摸,最后还是忍着松开了。 不为别的,只为前面那一处奶茶铺子,曾经,每次司微语从这里经过,总是会赖着徐默尘给她买奶茶,每次徐默尘买的时候,也都会多买一杯递给她。第一次,她告诉徐默尘,她喜欢的是乌龙青奶茶,后来,她以为徐默尘不会记得了,正要开口的时候,徐默尘已经给买奶茶的帅哥说:“两杯奶茶,一杯红豆,一杯乌龙青。”司微语有时候是红豆,有时候是桂圆红糖,但乌龙青却从来都是给洛夕的。 知道徐默尘记住了她口味的那一刻,洛夕心里满满都是奶茶般的甜,她想,他记住了呢,那一晚整晚的梦里都是徐默尘,醒来的时候,心情如朝霞。 洛夕在奶茶铺子前站了很久,这是一家连锁店,店铺几次翻修风格都是一样的,物是人非,卖奶茶的帅哥美女换了一拨又一拨,但并不妨碍洛夕站在这里回味逝去的青春岁月。有时候她在想,这一生有幸认识徐默尘,与他一起长大,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史岩在这场阴谋的背后所扮演的角色固然可耻,可他身为京都阔少,一步步沦落到此,到底是谁的错? 手机响起,洛夕茫然地摸出来,连看都没看便放到耳边,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她惊醒了过来,是黑鹰打过来的,“尤瑞飞往帝都。”短短六个字说完就挂了,就算是黑鹰也怕人截取信号。 洛夕挂上电话,心里在想着对策,信步走进旁边的一家麻辣烫,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洛夕要了一份,坐在旁边等的时候,听到邻座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她够起来看了一眼,正是何意和巴夏。 她们居然敢出来!洛夕冷笑一声,当即,她也不动。麻辣烫端过来,她埋头吃起来,味道很好,是她想念至久的。 何意和巴夏来得早些,吃完两人起身就走了,临走前还打包了一份。她们其实并不敢多呆,今日司微语还特地给她们说了,没事少出来。实在是,司微语一直就很馋麻辣粉,两人才决意出来吃顺便给她带一份的。 门口,警卫员开车带她们来的,此刻也在车上等她们。见两人出来,那警卫员正要发动汽车,再靠过去一点,便听到两声枪响,两只轮子啪地一声就瘪了。这警卫员也是经过训练的,情知有变,忙掏出枪,一面瞄准射击,一面打开车门,喊道:“躲起来,快躲起来!” 巴夏已是吓懵了,傻站在那里不动,好在还有何意这个女汉子在,她一把拉过巴夏,便往回走,准备躲到麻辣烫店里去。外面,警卫员正在四处搜寻,却什么都没看到,那两声枪响就像是从天外来得一般。 “别进去!”警卫员深知其中有鬼,向两人喝到,只是已经迟了。 巴夏和何意的身后各抵了一个枪口,押着她们往外走。 “不想死就配合点!”洛夕道。 声音如此熟悉,何意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心里怒火如焚,却到底不敢轻举妄动,道:“你想干吗?” “想干吗?就看司微语配不配合了。”洛夕扫了一眼巴夏,嗤笑道:“知道为何要带上你吗?要怪就怪你和她们走得太近了。” 巴夏的腿都软了,还是何意拉着她在走,事到临头了,也亏得何意还有胆量,一把拍在巴夏的屁股上,“有点出息好不好?大不了就是死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害怕得莫名其妙,巴夏一直害怕,不论是在巴干还是在京都遇到这等事,总是习惯性地害怕,只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感觉。此刻,听了何意这么一说,竟是如醍醐灌顶一般,是啊,千古艰难唯一死,还能有比死更坏的结局吗?生死轮回,对于她这样有信仰的人来说,去相信和接受并不是难事。 “靠边!”看到端着枪过来的警卫员,洛夕丝毫不紧张,有些事做着做着就习惯了,杀人放火,似乎也是如此。 那警卫员那里敢轻举妄动,只按了一下报警按钮,便听到洛夕在道:“别跟着我,否则我就毙了她们其中的一个,告诉司微语,想要人,就到京郊的茶山‘山茶花渔家乐’。” 山茶花渔家乐,便是当日司微语查四年前的“录像带”时,一路跟踪过去,最后在那里找到伪造牌照的地方。 这日的晚风吹得很好,徐默尘亲自去接他姐姐去了,司微语也跟了过去。老爷子去隔壁跟另一个老头杀棋去了。乔离闲来无事,便约了冷哲一起去十方茶社坐坐。 比起最初的十方茶社,现在的规模要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景豪旗下如今分了三块,酒店、茶道还有玉石,都是寻常的行业,但在司微语这里都做成了精品,成了一本万利的行业。这半年多的时间,她虽然没有亲自来管理景豪,也没有亲自管理mocy,但所有的管理模式,都是按照司微语既定的思路在走。 管理,分为很多种,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牵牛似的管理,领导一步步引导员工去做,走得每一步都是踩在领导的脚印上;另一种则是放羊式的,员工在前面干,领导只在后面盯着,做错了便抽一鞭子。而司微语所采取的这一种,则有点像是战争模式,她制订战术战策,其他的交给手下人,既轻松了自己,又锻炼了员工,还获得了既定的利润。一举三得。 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就算想到了也不一定做得到。 一个人,是有多强大的心理,才会把万贯家财交给别人去打理,还不采取任何监督防御措施? 茶道,这一块全部都交由秦铭在打理,她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联系不上司微语了,所以只好每月向徐向晚汇报总结。已是夏末,云望山那边的收茶的业务出了一点问题,她飞了过去。京都这边的十方茶社便由苏云在坐镇。 苏云是当日在斗茶盛会上,由乔离挑选的一个女孩子,“苏云,江南人,24岁,毕业于b大中文系,现在一家报社当实习记者,更偏爱茶道工作。”这是乔离当时对她的调查,其实还有更详细的,比如,苏云的父母都是做文艺工作的,比如她喜欢看电影,喜欢甜点,喜欢一个人坐着看书,一看便是半天。 只不过这些,和司微语挑选她做茶道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乔离当时才没有说得详细,再,他也的确怕司微语多想了。 但,不管怎么说,乔离挑人却很有一套,苏云和李然都是他挑的,短短半年时间,都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因夜有些深了,客人们也都走得差不多了,苏云将帮忙的小妹都放了回去,只留了两个在打扫,她自己坐在桌前,细细地品着这次送过来的夏茶。秦铭姐姐也说这茶的确和以往不一样,但,这种多出来的气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还真是找不出来。 秦铭姐就是为这茶的事才去了云望山了。 感觉面前多了两人,苏云才放下茶壶,抬起头来,愣了一下,是两只大帅哥呢,她也只是愣了一下,便抬手道:“坐吧!” 见苏云的目光平淡无波,如看待普通顾客一样看自己,乔离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这丫头在当日的斗茶盛会上,表现并不是最出色,但因看她是个小姑娘,所以才放心地推荐给司微语,还带了点强迫的意思。说起来,自己对她是有知遇之恩的呢。当然,这些苏云是不知道的,但,她得了奖之后,乔离上去颁奖的时候,受司微语算计,还与她们做过拥抱。乔离觉得,自己都能记住她,她不应该忘了自己的。 苏云并非不记得乔离,她其实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乔离身上隐隐约约清淡的青竹香,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应当是一个牌子的,且是一种香味的。只是,对于苏云来说,攀龙附凤从来不是她会做的事。甚至,哪怕是会让人有一点点这样的误会,她都会尽量去避免。 比如此时,尽管她也认识冷哲,冷哲跟着徐默尘来过几次,她依然如冷哲初来一般,殷勤地问:“两位想喝什么茶?” “奶茶吧!”乔离并没有询问冷哲,直接道。 苏云还是看了冷哲一眼,见他没有异议,方才道:“喜欢什么口味?” “正山小种吧!”乔离道。 “好!”苏云说完起身,两手扶在膝盖处,恭谦十足,道:“两位稍等,我去拿牛奶。” 牛奶其实是放在她身后的架子上,这里每天都会提前拿出当日要用的牛奶,并常温储存,等要用的时候,免得需要温较长的时间。 烧水、温杯……一系列的流程坐下来,是一门真正的艺术。连冷哲这人,才从战场厮杀回来的人,端坐在桌前,只看着一双素手,慢条斯理地来来回回,他一颗心也觉得变得宁静,是从未有过的清净。一种想要逃离的清净,却又头一次舍不得。 而乔离的目光则从苏云的脸上挪到手上,再从她的手上挪到脸上。她做得很专注,屋里的灯光略显暗淡,为她白皙的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显得越发淡然。她长得并不是很倾城的那种,但胜在清秀。她的人其实并不胖,略显瘦,但鹅蛋小脸上带着点婴儿肥,她的头微低,挤出了一层双下巴,无端地,让乔离觉得……可爱。 也的确是可爱,明明有些紧张,却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但鼻尖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她。 乔离决定不再逗她了,转而开始和冷哲说话,聊些京都的趣闻轶事。 茶泡好了,倒进了透明的玻璃杯里,牛奶也用温好的杯子倒好了,注入茶杯里。立时,铁红色的茶汤被白色的牛奶冲散开来,团团朵朵,如云团映了朝霞,美不胜收。 乔离和冷哲都被这盛景吸引住了,连话都忘了说了,直到苏云将两杯奶茶递过来,方才反应过来。 “难怪微语决定做茶道呢,的确是很不错的行当。”冷哲道,他举着手上的奶茶,瑰丽过后是平淡的色彩,却依然彰显着其深厚的底蕴,竟让人不忍喝下去。 “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人总归是要活的有点追求,这种追求,可不是像你我这样,在权势的道路上奔跑,而是追求心灵的宁静。”乔离道。 “太高深了,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是个凡人,凡人就该做点凡人该做的事,带兵打仗,保家卫国。”冷哲笑着说完,抿了一口,一声轻叹,很是享受。 乔离笑着摇了摇头,正要举起杯来,便听到苏云在道:“凡人与圣人的区别,不过是,凡人凡事想到的是为私,圣人想到的是为公。你愿意为了国家连生命都贡献出来,怎么能是凡人呢?” 乔离一愣,冷哲亦然,他自嘲地一笑,道:“哈,你太高看我了,我是个军人,成为一名军人的前提就是把生命贡献给国家和人民。” “那便,已经值得人敬仰了。”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苏云便不再说话了,便是冷哲撩她,她也是唇角含笑,却绝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约莫坐了有一个小时的光景,冷哲接到徐默尘的电话,整个人身子顿时条件反射地肃然起立,只听到他“是,是,是!”地说了两声,便合上了手机,转而对乔离道:“何意和巴夏被洛夕绑架了,我必须现在赶过去,你跟我一起,还是?” “一起走!”乔离说完,拿起旁边的衣服,正要抬步,却又扭头对苏云道:“我们走了之后,你就别营业了,赶紧把门关上,不要出来!” “恩,知道了!”苏云跟着起身,跟了两步,很是担心地问道,“她们不会有事的,对吧?” 乔离的脚步一顿,他回头去看苏云,见她一直都云淡风轻的眉目,锁着浓浓的担忧,便道:“不会的,不会允许她们出事!” “那就好!”苏云道。何意是司微语的好朋友,经常会来这里看看,后来又带来了巴夏,是个很好的中东姑娘,闲的时候就回来,免费帮忙,只在旁边看着学艺,会问很多问题,大家都很喜欢。她真的很不想她们出事。 苏云本想看着他们走了再关门,可她不关门,他们便不走。苏云只好先把门关上了。这一晚,这里还有两个女孩子。苏云却一个人坐在桌前,把方才两人没有喝完的奶茶喝完了才上去。 自从斗茶盛会上看到司微语之后,她便很喜欢她,也很崇拜她。她有很好的朋友,有徐默尘这样好的爱人,也有何意这样的好闺蜜,她一直很努力地工作和学习,希望有一日能够被司微语看上,然后跟在她的身边,也成为她的人之一。 她不知道今晚,司微语会不会也赶过去,她想一定会的。如果被绑架的不是何意,就算是她或者是李然,司微语也一定会去救她们的。如若不然,她就不是司微语。 尤瑞的座机在京都机场徐徐下降,然后着陆,他才着地,便接到了这边人的电话,向他汇报洛夕绑架人质威胁司微语的事。 “人在哪里?”尤瑞虽是压低了声音,但怒火依然是难以抑制。六个高智能机械人失踪便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在京郊一处茶山,我们的人已经到了一部分了,实施这次绑架的人洛夕,她带了六个机械人,火力很猛,人质在她的手上很危险,而且,她要求用司微语女士来换两个人质。”电话里道。 “住口,绝无可能,采取一切办法阻止更换人质,我马上赶到!”尤瑞说完,合上电话。 飞机的两翼打开,一架小型直升飞机从里面缓缓升起,然后垂直下降在尤瑞的跟前。据说,京都的道路有点拥挤,他便准备了这架小型直升飞机,没想到一到就派上了用场。 他并不知道那京郊茶山怎么走,但没有关系,那里已经有他的人了,直接自动导航即可。 司微语静静地坐在后座上,开车的是刘爽,徐默尘坐在他的旁边,打了无数个电话调兵遣将。司微语相信,京郊这边的茶山估计已经被特种部队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了,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相比起何意和巴夏来说,“兵变”才最让人忌讳。 不论如何,不能把老百姓牵扯进来。 “一会儿我过去,把她们换出来!”司微语扭头看着徐默尘道。 第八章 总会赢的! , “一会儿我过去,把她们换出来!”司微语扭头看着徐默尘道。 “不可能,我决不允许!”徐默尘道。 司微语深吸一口气,她又何尝愿意?“她们是受我们的牵连才会至此的,哥,你别不讲道理。” “我不需要讲道理,你不相信我能够把她们救出来?”徐默尘厉声道。 “不是,我是相信,我把她们换回来后,你可以把我救出来。”司微语扭头看着他,道:“知道当日洛家陷害你,我为何不告诉你,而是独自去调查‘录像带’的真相么?” 徐默尘摇摇头,他从来没问过,他只是想,无论她做什么,想去做什么,他都会由着她,让她自由自在,他不需要一个相夫教子的妻子,他想要的是一个快乐开心,因他而幸福的女人。 司微语握着他的手,“哥,你这一生做过那么多的事,徐家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付出了那么多,任何事都是坦坦荡荡,肝胆相照,我不想你因了那些肮脏的事,脏了你的手。就算他们罪该万死,也不愿你为了他们脏了你的枪。” 徐默尘闭了闭眼,他曾经为这事怨过她,以为她是不信任自己,却从来没想到她竟是呵护他至此。徐默尘将她揽进怀里,两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司微语的目光对着自己,道:“小语,我不是你说的那么好,我为这个国家,是因为你在,我为人民,是因为你想,我只是想为你创造一个盛世繁华,让你得享一生富贵,如果你出什么事,我会让所有人都为你陪葬。” 司微语的双目变得模糊,原来,他们其实,一直是在为彼此守候。她为他守住清风明月,他为她守护繁华盛景。 刘爽是运输兵出身,车开得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被后面的车呼啸超过。司微语和徐默尘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找到了相同的答案。那是,季南的车。 “快点!”徐默尘将司微语搂在怀里,果断下令道。 他们是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直接赶过来的,几乎比从京都过来近了一半的路程,却还是被季南追上了,他是用怎样的速度在开? 洛夕让两个机械人架着何意和巴夏,自己开了车过来的,她并没有先到,而是在司微语等人到了约一刻钟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过来。车在离司微语等人两百米的方位时一个横摆,嘎地一声刹住,然后大笑着下了车。 她后面一台车如法炮制,所有的人都从车上下来了,三个正常女人,其他六个都是机械人。 “巴夏!” 季南痛呼一声,正要冲上去,却被徐默尘给拉住了,他眯着眼,看着前面那个疯子一般的女人,厌恶之色毫不掩饰,洛家的女人都该死! 洛夕自然是没有错过徐默尘暗沉的眸色,及他眼中脸上的厌恶之色,心里虽然疼,可这一次却疼的痛快。她的确想司微语死,她也并没有丧失理智到以为司微语死了,徐默尘就能够爱上自己,她之前想着她若是成为尤瑞一样的存在,徐默尘会不会高看她一眼,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司微语的怀孕,让她改变了主意,她不要看着他们两人那般幸福,一辈子开开心心地活着,最后还来个儿孙满堂,寿终正寝。她这么痛苦,他们凭什么要活得幸福? 她舍不得杀了徐默尘,那就让徐默尘痛苦一辈子吧,就让他,为,不爱她,付出代价! “何胖子!” 冷哲从季南身后挤过来,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何意,不由得甚是惊讶。虽然知道她被劫,也想到过会万分狼狈,但真正亲眼所见,却又是一回事。 “混蛋,冷哲,你敢再叫我胖子试试看?”何意心里不会没有害怕,此刻看到冷哲一脸关切和焦急,她心里却是非常舒坦,想着不管怎么说,这一生活得也还是值得的,一生衣食无忧,父母虽没得早,可爷爷对她真是千依百顺,又有司微语这样的好基友,死了还有帅哥美男惦记。“冷哲,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冷哲接得很快。 “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每年清明节到我坟头上柱香?”何意纯粹是调侃,也不能说就没有这点奢望。 “不能!”果然,冷哲摇头道,只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何意落泪了,“你要是活着,我还会去,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管你了。” 傻瓜,活着还需要你上坟么?只是,此时此景,谁也无心揭破这笑话。 “废话真多!”洛夕冷笑一声,盯着司微语道:“微语,轮到你了,你是过来换呢,还是不换呢?”洛夕双目扫射,对方很懂规矩,只来了司微语和三个男人,便是徐默尘、季南和冷哲。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一个都没来。不对,洛夕的双眸一冷,两个机械人便用枪对准了两人的后背,“乔离呢?乔三爷怎么没来?” 洛夕话音方落,乔离便从一个犄角嘎达里走了出来,他从黑暗中慢慢走近,汽车大灯的光照不到他的脸上,显得整个人阴暗十足。 “怎么?洛小姐难不成也想如令姐一样,做我乔家主母?”乔离站在两拨人的当头,呈三足鼎立之势。 “住口!”洛夕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徐默尘,尽管知道徐默尘不会有好脸色,只是,这是她这么多年的习惯,习惯了在意他的看法,习惯了在他脸上寻找表情。 “南哥,你不要管我,你们走,我不要微语来换我,我不要!”巴夏朝季南哭喊着,一边在挣扎,何意看了她一眼,眼里泪水更甚,对洛夕道:“洛夕,真是没想到,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难道你以为微语死了,尘少就会喜欢你吗?你这么肮脏……” “住口!”不待洛夕开口,司微语开口了,她朝前走了两步,徐默尘便跟了过来,她盯着洛夕的双目,道:“你放了她们,你杀了她们对你没有任何用处。”她扫了一眼天上,隆隆而来的飞机声响,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应该是银狮最新研发的k550直升战斗机,当日她便是被尤瑞用这架战机给劫走的。 “你以为,你的话能够打动我?杀了她们对我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我的手上,还怕多了这两个条没用的人命?”洛夕冷笑道。 “你这六个机械人,不是银狮给你的吧?如果你杀了她们,帝国自然会和银狮交涉,这一辈子,你将永远被两大势力追杀,犯得着为了自己不想要的,去过那样的日子吗?”司微语循循善诱,“你想要的是我的命,你杀了我,就算是一辈子被徐默尘和银狮追杀,就算是被徐默尘碎尸万段,只怕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你,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会乖乖的让我杀?”洛夕无来由地心里有些紧张。 “自然不会!”司微语的目光看似落在洛夕的身上,实则,她已经将周围所有的局面都评估了个透彻。洛夕很聪明,知道机械人的“死穴”是在心脏上方的位置,所以他们站在汽车的后面,让汽车横在两队人的中间,两个机械人押着何意和巴夏,另外的四个机械人则环伺一圈,将洛夕等人包围在中间。 他们不能从后面袭击,子弹打在机械人的后背,只会提醒洛夕背后有伏敌,将局面弄得更加僵硬。 “想要对方的性命,自然是各凭本事了。”司微语盈盈一笑,她双手一展,道:“你想我死,不过是想报复徐默尘,因为他爱的人不是你。而我想要你的命,一来是因为你伤了我最好的朋友,二来,洛夕,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所心爱的,最不喜人觊觎,更何况是我的男人,你说你觊觎了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对我虽然没什么伤害,却让我恶心,是不是该死?” “司微语,你!”洛夕在徐默尘脸上看到了难得的一丝笑意,徐默尘笑,很显然是为司微语说的“我的男人”,还有前面的说的“我所心爱的”,她相信,如果司微语是为了徐默尘而吃醋,对她或是别的女人拔刀相向的话,徐默尘会毫不犹豫地为她递刀子的。 洛夕怎么会忘了司微语说过的话呢,那一年司微语只有十五岁,她当时只是单纯地以为司微语很霸道,被徐默尘宠得无法无天了,却没想到那话是专程说给她听的。 好深的心计,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看出来。 “司微语,你才是那个恶毒的白雪国王后吧?你这副假相迷惑了多少人?也亏得那些瞎了眼的男人们都喜欢你,把你捧得高高的,真是,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死绝了?”洛夕气得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 “只可惜,这世上的女人都死绝了,徐默尘也不会要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下辈子眼睛睁亮一点,别又投胎跟他投到一个地方了,下辈子,他照旧是我的。”司微语轻笑道。 徐默尘彻底笑出声来,他搂着司微语的肩,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道:“你说的啊?” “嗯!”司微语抬手捏了一下他的下巴,“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要等我,三年,三十年,你都要等!” “好!”徐默尘与其说是答应,不如说是承诺,他低头在司微语唇上印下一个吻。 冷哲和季南看得是心惊肉跳,他们生怕徐默尘这般刺激了洛夕,最后害了何意和巴夏。好在徐默尘只是蜻蜓点水地一吻,便抬起了头,他盯着前面的洛夕问道:“换个条件!” 换个条件,只要不是司微语,哪怕是让他自刎,都没有问题。 洛夕冷笑一声人,然后是疯狂地笑起来,声音响彻云霄,久久难以自控。 徐默尘的手轻轻一动,便被司微语给按住了,她捏了捏徐默尘的手,冷声道:“笑够了吧,笑够了就开始吧!” “好,把枪扔出来,你到前面来,徐默尘后退十步!” 司微语扔出一把枪,正要向前,徐默尘却紧握着她的手不放,他看着洛夕,道:“我们两个人的命,不比小语一个人的命强吗?” “你是想挑战我?还是说,你想看着她们两个因为司微语一个人,而死?”洛夕说这话时,抬枪的手有些发抖。 “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司微语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后将他往后面一推,便向前走去。 尤瑞的战机停在半空中,高清摄像头通过卫星传播,将下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他听到司微语说的那些话,看到徐默尘对她的亲吻,心头妒火中烧,却在看到司微语眼中的决绝和徐默尘的不舍,他终究还是不忍再看。 “修改程序,关闭整个卫星系统!”尤瑞闭了闭眼,就在司微语果断地向前走时,下达了中央指令。 就在这一刻,徐默尘的枪声响起,他最先察觉了那些机械人的异样,抬手便是一枪,正中洛夕的眉间,她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人便倒了下去,死不瞑目。如果说银狮的机械人,那颗卫星是中央处理器的话,那么,对于这六个机械人来说,洛夕无疑也是那中央处理器。 巴夏和何意一声惊呼,整个人便软了下去,司微语抬手便是两枪,却是打了个空,她枪法何其狠准快,只是那两个机械人是跟着何意和巴夏一起倒下去的。司微语愣了一愣,抬头望向空中,“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喝杯茶?” “呵呵!”尤瑞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说mocy的茶道名震十方,自然是要来品尝一下的。” 徐默尘和乔离已是猜到了,毫不惊讶,季南和冷哲则是抢过去照顾两个受惊的女孩子,哪里有时间来操心这个。 司微语和徐默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犹未定的神色,司微语无力地叹口气,身子倒向徐默尘,便被他搂在了怀里,“我们欠了他的。” “不算欠,都是他的人。”徐默尘道,“只是他帮我们了结了而已。” “嗯!”司微语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很难。” “但,总会赢!”徐默尘道。 他们都从对方那里获得了放手一搏的讯息,或许会受伤,或许会死,但他们没有选择,唯一的退路便是对方。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事情能有此转机,实在是上天的眷顾。 司微语和徐默尘并肩立在原地,洛家老爷子那边有徐庭白坐镇,倒也并不用担心,他们等在这里,是等尤瑞的到来。 乔离也并没有走,他斜靠在车上,抬头看京郊的夜空,群星璀璨,是难得的好天气,连雾霾都散了个干净。这几年的京都越发地好了。 尤瑞同样从黑暗中走来,却与乔离大不相同,他似乎不溶于夜色,显得那么突兀,倒是添了几分勉强,他的目光先是在司微语身上停留,然后再看向徐默尘和乔离,半响笑了一声,“这种好日子不多了啊!” 三人均是一惊,司微语先反应过来,她上前两步,抬手便用枪口对着尤瑞,眼中浓浓的全是危险,“我告诉过你,我讨厌死人在这个世界上行走,我也不想死,你说,该怎么办?” 尤瑞看着她一点点走近,徐默尘和乔离着急,也没看他着急,他一个人面对五个枪口,却是不惊不惧,他抬手按下司微语的枪杆,上前两步,对徐默尘道:“还有三天时间,如果不想这个地球毁灭,我们只有一个办法,找到黑鹰,逼问出密码,然后重新设定程序。” 巴夏在季南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冷哲才走近便被何意抱了个满怀,哭了得鼻涕眼泪一塌糊涂。冷哲头一次,没有把一个哭泣的女人推开。 季南将尤瑞的话听在耳中,他心中虽然痛,却不想再拖了,命运何其捉弄人。他轻轻地松开巴夏,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乖,别哭了!”他说完,一一吻去巴夏脸上的泪水。 巴夏已经哭够了,只脑子还不是很清明,她抬眼去看季南,见他神色凝重,便站直了身子,只两手还抓在季南的腰上,望着他。 “巴夏,我很抱歉……”季南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嘴里一片苦涩,“我也不想欺骗你,你的国民被拿来做机械人,这其中,其实,有我的份!” 巴夏的眼睛还直直地望着季南,脸上已是一片苍白,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退了好几步,似乎是才看清楚季南脸上的沉痛一般,那双眼满是痛意和怜惜地看着她,不舍、歉疚,还有浓浓的爱意,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是多么爱这个男人啊。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帮她解围救了她,为她受伤,然后她每日里来帮他换药,就这么一步步,他走进了她的心里,她却不知她也一步步走进了他为她用爱筑起的牢笼里,从此不得逃脱。 “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对吗?你不告诉我,却让我爱上了你。”巴夏道。她从中东来,短短的时日里,她已经学会了京都女孩子的自由、平等,拥有了她们与生俱来的勇气。 看到她澄净如小鹿般的双目里,满是伤痛,季南闭了闭眼,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不!”一声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巴夏满怀希望地看过去,司微语慢慢走近她,抬手放在她的肩上,“巴夏,他不需要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他虽然曾经为银狮卖力,但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八年前他从银狮逃了出来,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你不该再惩罚他。” “是这样的吗?”巴夏用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季南,季南点了点头,却还是道:“不管怎么说,机械人的研制,有我的罪过在。” “可那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有巴干那场战争在,而且,你一旦意识到错误,也就洗手不干了。我们的确应该为自己所做的承担后果,但不该承担的,也不要硬往身上扛。”司微语道。 季南低下了头,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人一般。巴夏有些无助地望向司微语,司微语冲着她点了点头。巴夏泪如泉涌,却笑颜如花,她扑了过去,直撞得季南差点跌在地上。 “噗嗤!”一声笑,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冷哲看着自己怀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女人,顿时就嫌弃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把爷的衣服都弄脏了。”说完,一把甩开何意,走了过来。 “如果,想为自己赎罪的话,现在有个好机会!”徐默尘道。 季南听闻,搂着巴夏走了过来,看到自己曾经的老东家,季南有些谛笑皆非,“怎么做?还有多长时间?” 想想都知道,方才肯定是尤瑞下令中断了卫星系统的信号发送,他这般做了之后,整个地球上所有的机械人便真正成为了死人,但这样做的后果便是,绝对会启动那颗卫星的某个系统,对地球造成损害,或者说导致地球的毁灭。 “72个小时!”尤瑞道,“因为卫星向地球靠近需要72个小时。” “然后呢?”乔离紧张地道,生活如此美好,怎么能够去死? “然后卫星便会撞向地球,卫星上承载的核能全部爆炸,地球会被推向轨道外面,最后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尤瑞说完,摊了摊手。 “尤瑞!”司微语抬目厉声道,“你做什么都不考虑后果的吗?” “不会!”尤瑞笑得很是温和,他扫视了一遍司微语的全身,似乎才发现司微语怀孕了,惊呼道,“啊,你怀了我们的宝宝了?”说完,作势就要去摸司微语的腹部。 三只脚同时踹向尤瑞,徐默尘、司微语和乔离,尤瑞往后一跳,避开来,然后哈哈大笑,却是对徐默尘冷声道:“尘少,不管你相不相信,mocy都答应过要做我的新娘的,所以,她注定是我的。” 徐默尘眼一眯,看向司微语,司微语心头一跳,咽了口口水,却是骂道:“尤瑞,你是个疯子!” 听得司微语如此说,徐默尘才收回目光中的冷峻,对尤瑞道:“说正事吧!还有没有第二种方法?”除了找到黑鹰外,因为就算找到黑鹰,如果他不配合,那不是浪费时间吗?而且这时间本来就不多。 “有!”尤瑞也知事态紧急,便道:“用我的银河战舰,向这个卫星发射捆绑式导弹,强行将卫星带离地球,在太空将其击毁。”他呵呵笑了两声,道,“当然,我有个条件,用司微语换我三艘银河战舰。” 司微语怒目相向,而徐默尘和乔离则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尤瑞。尤瑞不明就里,但他也是何等聪明人,转瞬就明白了,冷声道,“别以为我售卖给政府的那种破战舰就能够干这活,那是找死!” 徐默尘的脚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却是道:“这世上,没有我徐默尘做不到的。我,会亲自去!” “我也要去!” 司微语的声音透过夜风传过来,顿时让尤瑞心头一凉,他绝对相信那个死女人会跟着去。他从来不相信爱情,但是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却让他很好奇,想要去品尝,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滋味的。 爱,不需寻找,就在心中,彼时,尤瑞并不明白。 洛夕绑架了何意和巴夏的消息被徐默尘这边封锁,并没有传到何老爷子耳中。但刻意放给了洛老爷子。很明显,洛夕做出这种事自然是为了对付徐家,司微语怀了徐家的后,如果用徐家用司微语去交换人质,便会授人以柄,被人骂薄情寡义;如果徐家不同意用司微语去交换,也会授人以柄,被人骂自私寡情。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对徐家来说,都是不利的。 洛老爷子召集了一干人,想要研究对策,这些人都是身居要职,带兵打仗的将军,也都是跟了洛老爷子多年,由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 军中人仗义,重情义,尽管知道洛家已呈颓废之势,但提携之恩,决不能漠视,如若不然,在部队里是会招人看不起的。是以,这些年,就算是徐家再权势熏天,也依然有一部分人是追随洛老爷子,为洛家的肮脏做粉饰之举,并多方维护。 人到得很齐,也各自都带了警卫,呼呼啦啦在院子里站了一堆。几个高级指挥官才在屋子里坐定,说了不到十分钟的话,气氛便显得诡异了。洛老爷子到底是征战多年的人,他喊了两声警卫,却没有听到应声,顿时就起身了,边往外走,边道:“你们先走,以后不要来了。” 话还没说完,司卫国便带着人冲了进来,将偌大一个客厅团团围住。洛老头正要发飙,司卫国已经上前来,笑着道:“老岳父,近来安好?”他嘴里喊着老岳父,却是戏谑嘲讽,谁不知道洛婷给他戴了一顶多大的绿帽子,若是换了旁的男人,早就一枪毙了,可司卫国竟能容忍如此之久。 到底是这人能忍,还是说这人窝囊? 这次的行动极为机密,也是徐庭白找到他,问他是否能够接受这个任务,他不介意能不能来洛家出这口气,但是,他还是想做点事情。从前没有太多考虑家庭,只以为一生就这么过了,司家的兴衰,他从来没放在心上,因为司家也并没有把他的悲喜放在心上。 但,现在,胡潋母女回来了,他不想再这么一直颓废下去。他固然知道徐庭白将这个任务交给他的原因,只怕也是看在了司微语的份上。 “卫国,你这是什么意思?”洛老头双眉一凝,厉声道,他自然不会略过司卫国的身后是他带来的人,而外围,全部都是特种部队的人,没五个人中,便有一个狙击手,一旦他们轻举妄动,便是死的下场。 谁也不愿意死,哪怕是苟且偷生地活着,也比死了好。如若不然,洛老头便不会组织今日的这一场聚会,给了徐家可乘之机了。 “不为什么,洛夕带了六个机械人回来,绑架人质,作为家属,还请老岳父您,配合调查!”司卫国慢条斯理地道。 “机械人”三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如遭雷击,如果只是定了罪名说和洛老头聚会,还能够说的清楚,毕竟,他们并没有要举旗造反,但如果洛老头是因了机械人的事,找他们来商议,便是犯了重罪。谁也不会忘记,几年前在帝都的那场军事议会上,徐家老爷子拍板定案,机械人永不提上议程,谁若是违反抑或是背地里参与与之相关的研发、制造或者使用,便是帝国的罪人。 所有人看洛老头的目光都变了样,几千年璀璨文明的浇灌下成长起来的人,就算是身居高位,也不会忘了做人最起码的准则。且谁能保证自己死后就不会被人拿去做成机械人?事关己身,谁也不会放弃了手中的权利去为自己谋一份保障。 这,也是为何,当日徐老爷子能够在“能使帝国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还一举颠覆了那一提案的。 洛夕回国,其实并没有和洛老头沟通机械人的事,但,洛夕带机械人回来,洛老头是绝对知道的,那些中东人,还有洛老头身居高位,军队的最高机密他都能知道,中东那边出现机械人制造工厂的事,他也均已知悉。 他只是懒得去管,抑或者说,他觉得家族已如此,只剩了他自己一个人,有些事也没必要太过费心。林瑞从洛寒的葬礼结束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洛夕不过是个女孩子,又已去了美国,将来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都已经没有区别。而洛川,他听洛寒说过,他给他买下了一处海岛,在那里过上了隐居的生活,他希望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在帝都出现。 从洛川弃军从商的时候起,洛老头便已无意与徐家对决了,但对徐家的牵制却是必须的,徐家三代都太过强势,他不希望有一日被徐家吞掉,尸骨无存。他当然希望洛川能够将洛家的这份荣耀延续下去,无奈,洛川小的时候洛老头太过宠溺,长大后,根本就不受管服,洛老头拿他根本就没有办法。 老头觉得权势是最重要的,而洛川却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爷孙俩的对峙持续了好几年,直到洛川从美国回来,才有所好转。 不管怎么说,洛老头对洛家这个独苗,心底里是宠得很的。 连手下的人,都已经对自己大为改观了,毕竟,不升官发财可以,丢了性命也无所谓,但军人的傲骨和节气不能丢。大势已去,洛老头乖乖地跟着司卫国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看这栋城堡般的别墅,眼中不无留恋。他若出了这门,洛寒已死,这里将会被政府收回,从此不再是洛家的了。 “老岳父,不用看了,当日您搬进来时,我就说了,我说这屋子风水不好,招淫,我没说错吧?您瞧瞧,您洛家的女儿给我戴了一顶普天下最大的绿帽子,您的好外孙,又上了您的儿媳妇,你说说看,这全天下的丑事,都在您家里,这风水是不是不好?” 洛老头已然是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他指着司卫国,手指颤抖着,“你,你胡说!” “我胡说?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我还胡说?您儿媳妇今天没回来吧?您的外孙也没回来吧?您知道他们现在哪里吗?”司卫国笑着道。 洛老头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也很想知道,却不会傻到在这种场合下去问。 他不问,也并不代表别人不会问,特种部队,徐默尘手下的一个排长今日一早就在执行任务,哪里有时间去打听这些个破事,再徐默尘治兵极严,平日里也少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眼下有这等好的机会,又看到众人都是一双八卦眼,便问道:“司中校,说说呗,在哪儿?难不成被人捉奸在床?” 第九章 一切有我! , “你小子真相帝啊?啊?”司卫国回头扫了端枪的排长一眼,“这也能被你猜中了?” 洛老头顿时便老如朽木,平日里积蓄的那一点精气神眨眼间就散尽了,门楣被污,比之权势倾斜更难以扭转,便是积了黄河水,都无法洗净的。更何况一个是自己的外孙子,一个是儿媳妇,还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了? 无论后镜如何,不管等待洛老头的是什么,只这一条,便比上军事审判席,还要可怕。而且,他相信,徐家不会做到那一步,他是元老级人物,是和徐老爷子一辈的人,且已是老朽之人,若是让他站到被告人的席位上去,会让多少人齿寒? 徐家聪明便是聪明在这一点上,徐家三代人都很懂得为对手留一线余地,如此,才不会把自己也逼上绝境,比如当日的“录像带”结局,比如洛寒和史岩的死,再比如今日。 明明已经将在洛家客厅里的高级指挥官全部都包围了,却并没有和他一起带走的意思,“擒贼只擒王”,徐家深深懂得,只要自己倒了,这些人便不再成气候了,且将来只会步步谨慎,处处服从。 司卫国只是想打击一下洛老头,并没有要太让洛家难堪的意思,是以,他也只是把京都大街小巷传遍了的这一丑闻说了出来,却并没有将细节八卦一遍。一个大男人,说这些事,很丢人,更何况还是自己曾经的娘家。且,这事发生,谁会相信没有人背后授意?每时每刻,偷情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是洛家的儿媳和外孙子? 自然,洛老头也想到了这一节,可他除了更加记恨徐家外,也不得不想到,如若不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徐家又怎么有地方下手? 司微语一行人从茶山上回来时,尤瑞也跟了过来,死皮赖脸地坐在了司微语的这部车上。乔离开车,尤瑞坐在副驾,后面坐的是司微语和徐默尘。 除了尤瑞心情依旧平静,其他的三人,面色都很凝重。 “如果地球真的有事,你们会怎么办?”尤瑞火上浇油地道。 “你呢?你会怎样?”司微语冷着脸道。 乔离在专心开车,他对这边的路不是很熟悉,偶尔还需要人指路,徐默尘在接电话,便也只剩了司微语和尤瑞对答。或者说,除了司微语,以徐默尘和乔离的性子,没有人会陪尤瑞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 “我啊?”尤瑞想了想,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很开心,如果死,全球人陪我一起死;如果不死,地球毁灭,我就不得不去往星际,那样的旅程,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棒的。”尤瑞道。 这一刻,司微语只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点头道:“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就算死,你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但是,尤瑞,我还不想死,我觉得,你还是去死的好!” “为什么?”尤瑞道,“如果死,我还想你陪着我一起死呢。不过,如果你不想死,我可以陪着你活下去。” “这个地球本来污染就很严重了,你活着,只会加重污染。”司微语道。 “扑哧!”乔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司微语与人吵架,简直是,跟个孩子似的。他在想,小时候的司微语一定是极有趣的,他能够想象她一定是话不多,只会跟自己熟悉的人打交道,会在爱自己的人面前撒娇耍赖,与人冲突的时候,也一定会尽力去拼个赢。 而实际上,司微语就是如此的。 听到徐默尘电话打完了,便忙倚过去,道:“怎么说?” “没事,都已经搞定了。”徐默尘笑着道,“想不想听你关心的那个八卦?” “哪个?”司微语有些迷惑,但见徐默尘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她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忙扯着他的袖子道:“怎么说?” 知道司微语是猜出来了,徐默尘也就不卖关子了,笑着道:“我让人跟踪了他们,估计司新宇是懒得再陪着林瑞闹下去了,便将她诳到了一个酒店里,准备行完事后将要的东西到手了就把她甩掉的,谁知道被地方政府打黄的队伍给逮了个正着,这不,两个人都被送到局子里去了。” 可以想见当时的那种情况,一个老女人和一个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人在做那样的事,光只想想便觉得重口味,让人惊悚。 “那不是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司微语一副小女人的八卦样,让徐默尘觉得,他一个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大男人,帮她干这种私家侦探的活,也不是那么丢人。 徐默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道:“这,不是你愿意的么?” “啵”的一声脆响,司微语已经在徐默尘的下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双眸光芒四射,星星点点如沾了水一般的清亮,很明显是对徐默尘这般行事的欢喜。 她如何不知,徐默尘在布完局之余,还专门交待下面的人去干这种与国家政事无干的事,其实是为了讨她的欢喜。她如何不知,徐默尘其实是知道,她一直对林瑞当日在母亲的葬礼上闹事耿耿于怀。她也知,她自小被司新宇欺负,如果说司新宇真的是她的堂哥,倒也罢了,他司新宇不过是洛婷泼在司家头上的一坨狗屎,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徐默尘此举,纯粹是在帮她报私仇。 “得,还有我们两个大活人在呢,别在这里秀恩爱啊,还是两单身狗呢。”乔离扫了一眼头顶的后视镜,笑着道。 这一次,尤瑞却没有再说话。他原本对徐默尘去干这种婆婆妈妈,唧唧歪歪的事,有些不耻的,但看到司微语那欣喜若狂的模样,看到徐默尘因为司微语而觉得满足的神态,他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也突然觉得,其实,如果换成自己,他也愿意的。 他原本是没什么是非观的人,行事虽然周密毒辣,也纯粹是要看他的心情。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到帝都来。 因为,徐默尘行事有时候更没个谱,他将司微语被吊起来毒打的录像给徐默尘看的那一刻,就应该心里有数,终其一生,徐默尘必定会要了他的命。 森林工厂被炸,不过是徐默尘给他上的一盘开胃菜。 前面乔离那般说了之后,司微语才想起自己是在车上,方才她一高兴,便没有顾忌,只一味沉浸在喜悦之中。徐默尘笑看着司微语红了脸,一脸娇羞的模样,他哈哈地笑起来,将司微语搂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回了一下礼,道:“没事,就当他们俩是死人。” 还有没有比这更气人的?乔离通过后视镜,白了徐默尘一眼,也懒得跟他计较。但尤瑞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后排的两人,道:“想亲热,就好好亲热,免得到了天堂,上帝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不会的,尤瑞,我们不信上帝,所以死了也不会去上帝那里。就算是死了,我也会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做夫妻。”司微语道。 尤瑞有些震撼,他不相信爱情,男女之间只是靠激情在维持,彼此有需要,才会在一起。他对司微语的感情,说起来很奇怪,他觉得司微语这样的女孩子,天生就应该归他拥有,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司微语更有资格成为银狮主母了,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得到。 但此刻,看了司微语与徐默尘的相处,他就觉得特别羡慕。他所见过的,打过交道的女人,无一不是想用身体从他这里换走点什么,快感、财富,或是地位。而司微语,与徐默尘之间之间的相濡以沫,处处只为对方着想,把自己放在第二位的情义,的的确确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但是,他也想得到。 “回哪儿?”乔离问道,他觉得,就这么把尤瑞大喇喇地带回徐家老宅,不是很好。 “盛宫!”果然,徐默尘道。也的确只有盛宫才适合他们这些人一起。“让乔离把你送回去,太晚了,你要早点休息。”徐默尘低下头,对司微语柔声道。 “不要!”司微语摇着头,她往徐默尘的怀里挤了挤,“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知生有几日,每一寸时光,她都想要和他一起度过。 “好!”看到司微语眼中的坚决,徐默尘答应了下来,他怎么可能读不懂她眼中的缱绻眷恋,对方就在眼前却依然有的寸寸相思。 还没到盛宫,司微语便倚在徐默尘的怀里睡着了。车在盛宫门口停了下来,徐默尘抱着司微语下车,尤瑞扫了一眼,伸出手道,“来,我帮你吧!” 乔离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徐默尘一侧身,避开了尤瑞的手,腿上不停,一脚扫过去,尤瑞已经是早有防备,也是一脚,却被乔离给截住了。眨眼之间,三人各出了一招,动作之快,让人觉得似幻觉。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般,徐默尘走在前头,乔离隔在中间,尤瑞走在后头。四人一行朝楼上的包间里走去。尤瑞虽是银狮老大,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这些年出境的次数很少,唯二的两次,都是为司微语,这是第三次,同样也是为司微语。 他第一次来京都,看什么都很稀奇,才进门,便四处张望。实在是他们这几人长得太过出色,个个都是妖孽,怀里抱了女子的帅哥就不做考虑了,后面两人顿时成了全场男女聚焦的目标。乔离却是心无旁骛,唯有尤瑞,看到有女子看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还会伸手招呼一下。 顿时,惹得惊呼声一片。 季南将巴夏送回何家之后,已经过来这里等着了,冷哲因有事,且这种出主意的事,他也帮不上忙,也就没有跟过来。 听到脚步声,季南便起身来,将门打开了,看到徐默尘抱着司微语过来,他笑了笑,再坚强的百炼钢,也终有一日会化作绕指柔。他不知,名满京都的徐家尘少,传闻中冷血无情的男人,若被京都人看到他此刻抱着娇妻的小心温柔的模样,会做何想? 三人进来坐定,司微语自然是窝在徐默尘怀里睡得昏天暗地。徐默尘独自一人占了一方沙发,司微语斜坐在他的腿上,脚被徐默尘放在沙发上,徐默尘的一只胳膊横在她的脖颈下,头靠在徐默尘的肩上,她的小脸埋在徐默尘的怀里,双手环在徐默尘的腰身,睡梦中的她依旧搂得很紧。 “啧啧啧,你不嫌累么?”尤瑞嘴里虽然这般说着,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掠夺之意,直恨不得抢过来自己也抱抱。 徐默尘何等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从来不输于人,虽然知尤瑞心中所想,但他从来都是胜利者,也懒得去和一个连对手都谈不上的人去计较。他直接看着季南道:“有没有办法?” 季南摇了摇头,一脸愧疚之色。他一直找不到银狮卫星的频率信号,便谈不上与银狮对接。 徐默尘没有说话,他的双目注视着尤瑞,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到答案,他的语气平缓,不疾不徐,道:“那就不用找了,据我所知,就算是找到了对接信号,也是无法调整卫星运行轨道的,因为,银狮的程序只有一个渠道,没有设置选择渠道。” 他话音方落,所有人,包括尤瑞都用惊惧的眼神望着他。眼神一致,可徐默尘却是读到了不一样的信息,乔离他们惊惧,是因为居然只有一条路可走,而尤瑞却是想到,在银狮属于绝密的信息,徐默尘是怎么知道的? 这自然只能是绝密,哪怕是那些工作在海底实验室的银狮工作人员,如果知道程序只有一个设置渠道的话,他们也是会造反的。如司微语所说,他们这是自我作死的节奏,谁,愿意去死? 哪怕是想,也没有人愿意往死的方向去想。 尤瑞是疯子,真的是疯子,黑鹰也是,只有疯子,才会为了一个目的,连死活都不顾了。 徐默尘笑着站了起来,对季南道:“跟我走!”然后对乔离道:“尤瑞就交给你了!” “好!”乔离跟着他站了起来,道:“我的人,归你调遣!” “不必!”徐默尘答道,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尤瑞,话却是对乔离说的,“我要亲手送给她一颗安全洁净的星球,没有威胁,没有战争,没有一丝风波。” 说完,他抱着司微语离开,季南跟在他的后面,心里却是无比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尤瑞,如果是别的男人说这样的话,或许他会冷笑,可这话是徐默尘说的。光这份气势,尤瑞就觉得他有这份资格。乔离只深深觉得,只有徐默尘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司微语。因为,司微语想要的,只有徐默尘给得起。 或许有的人有这份心,却不一定有这份能耐,有这份能耐的,未必有这份心。他不知道他是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他只知道,他做不到徐默尘这般毫不顾忌后果地去满足。 车,渐渐地驶离了京都,开车的是冷哲。是唯一一个知道徐默尘要去哪里的人。季南坐在车上,一颗心,似乎要跳出了腹腔,八年前,他是否想到有一天,事情会演变到这种情况? “与其现在懊恼,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对策!”似乎猜透了季南在想什么,徐默尘沉声道。 季南在副座上挪了挪屁股,然后靠在椅背上,道:“尘少,我想知道,如果事情无法挽回了,我们该怎么办?” 徐默尘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冷笑一声,“事情永不会到了那一步,上天既然给了我们三天时间,便是给了我们一个解除危机的机会,我徐默尘,从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习惯。” 不错,上天给的机会,就如你开车在路上行驶一般,一旦错过了一个绿灯,便会一路红灯,步步受阻。 季南当然会相信他说的话,他却还是不甘心,问道:“我是说如果!” “不会有如果!”徐默尘不待他话音落下,便截断道。他看着怀里安然大睡的司微语,看着她美好的眉眼,看着她腹部微微的隆起,他怎么会让他的小语去面对地球毁灭前的那种分分秒秒的煎熬呢?他怎么会让他的孩子还未出生,便永无见天日的机会呢?曾经,他已经失去了一个,他绝不能再失去这一个,他不忍他的小语愧疚、无助。 只是,如果有万一,如果真的有那一刻的到来,他会这样抱着她入睡,哄着她睡着,然后,他会抱着她,陪着她一起沉入宇宙的永夜之中,在星际里化为永恒。 只是,生命如此美好,他何敢放弃,他承诺了陪她一起老去,儿孙满堂;白发银丝,相伴看夕阳,他承诺给她的,他怎忍心食言? 车穿过一片荆棘丛,然后便进入了一条山间小路,慢慢往里走。这是一条单行道,路面布满了各种藤蔓杂草,如果不细看,以为就是一片野草丛生的荒地,但人坐在车里,却能够感觉得到,车,其实是行走在柏油路上的。也就是说,这条路,是被伪装过了的。 这里是京郊浮罗山脚下,山上种满了枫树,每年深秋季节,山上遍布红叶,如晚霞织锦,这里游客如织,行人如云,热闹非凡。季南来的次数也并不少,每年里都会陪客人来个好几次,却从来没有想到,这里头,竟是别有乾坤。 但他知道,进了这里,便是有人拿着枪对着自己的脑门,也是不能说出去的。 但,徐默尘似乎并不担心,他将海子湖底下的世界呈现到他的眼前,如今又把如此重要的军事重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知道是徐默尘太过相信自己呢,还是说,徐默尘已经强大到根本就不在意他会不会泄密。 浮罗山脚下的夜幕慢慢地被抛在了后面,车已经进了一处山洞,穿过长长的隧道,远处的微弱的灯光渐渐变得明亮,眼前的场景变换,季南只觉得自己穿越到了科幻般的,只有最智能星球上才会有的军工厂。 光影3d造型,全智能等离子加工机器人,服务性微型纳米机器人,超光速数据处理器……等等一切,即便是在银狮也没有见到过的设备,在这里一一展现。季南揉了揉眼睛,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急促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走廊尽头响起,季南抬眼看去,见一个身着白色工作服的人过来,穿着打扮与海子湖底的实验室工作人员一样,这人看了季南一眼,然后在徐默尘面前站定,淡定地看了一眼徐默尘怀里的女人一眼,对徐默尘道:“我们检测到了一颗卫星正在以3倍加速度的速度朝地球垂直接近,徐大校是为这事来的吗?” “不错!”徐默尘道:“帮我找个休息间!”说完,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 “是!”这人是浮罗山军械研究院的院长,是当年和徐庭白一起读过书的同学,名叫方超,是个文职中校。这人一心都扑在研究事业上,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每每徐庭白提起,都对他极为敬佩,敬重他对自己事业的执着。 安顿好司微语后,徐默尘便出来了,他来到那台检测仪器前,季南也同样打开眼界,他不太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设备,但读取数据的是一个六维空间模拟仪器,季南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黑色的点慢慢地向着这个蓝色的星球靠近。 “说是72个小时,实际上,只有48个小时的极限。”徐默尘扫了一眼,道。因为一旦这个卫星接近了这颗星球的大气层,必然会进入地球的引力层,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抑或是说银狮再来一次加速爆炸启动,那当真是,回天无力。 “是这样!”方超很诚恳地道,同时他也用敬佩的眼神望着徐默尘,“我们是单独拦截,还是与其他国家联合?” 季南看着方超中校的淡定,心底里不由得更加震撼,这人,竟然面对死亡,无动于衷?他却不知,方超并非是无动于衷,而是他坚信,这世上没有徐家父子解决不了的危机。他这一生,遇到过多少次比这更为危机的关头,还不是过来了? 所以说,为何在事关紧急的时候,一些年老的人,会比年轻的人更为镇定冷静。不是因为他们不怕死,而是因为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人的心,因历练才会变得强大,因直面才会变得广阔。 “有能力拦截这颗卫星的,除了银狮,便是我们,这颗卫星是银狮放上去的,我们除了要单独拦截,还需要对付银狮。这颗卫星信号的发射点,我已经把坐标告诉过你了,在我驾驶战舰出发的时候,你帮我拦截好所有从地球发射出去的信号。”徐默尘对方超道,他扭头对季南道:“你认识银狮的黑鹰?” “不错,我自然认识,还,格外熟悉!”当年的追杀令,便是黑鹰建议银狮前任家主发出的,他与黑鹰之间有深仇,原以为今生都没有能力去报复,没想到上天竟然会把机会送到他面前来。 “很好!”徐默尘道:“今晚,你前往夏威夷岛,我要你端掉银狮在北太平洋下面的实验室,还有,我还要黑鹰的心脏!” 徐默尘的声音很冷,一字一句如重拳响鼓。季南还没来得及去考虑如何下手,人便已经热血沸腾了。 “你可以联系上厉琨和靳寇,他们也在那边,他们会帮你联系上我的人,暂时全部由你调遣!”徐默尘加了一句道,而尤瑞,自然是交由乔离来牵制的了,但他并没有天真到乔离能够完全辖制住尤瑞。 乔离或许能够在军火市场上,与尤瑞进行厮杀争夺,但生死之争上,乔离却没有尤瑞狠绝。就算是他自己,徐默尘也不会认为自己能够狠得过尤瑞。 比如,这一次;比如,尤瑞能够将整个星球当做消遣的玩具。尤瑞,绝对不会允许徐默尘回来的。 “好!”季南答应道,他向着徐默尘抬起右手,行了个军礼。 徐默尘前脚出门,司微语便醒了过来,没有了徐默尘身上的气息,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如若司微语还能安然入睡,那她就不是司微语,和一头猪没什么区别。 她醒来,四处看着,这应当是军方的一处军械研究基地,所有的场景,是她曾经难以想象的。她眼中看到了季南看到的那一幕幕,而她的运气比季南更好。从房间里出来,往左边走,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便看到了一个十层楼高,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间,里面正在调试一架飞船似的东西。只,第一眼,司微语便认识,这或许便是传说中的银河战舰了。 “氧气舱调试完毕,压力正常!” “与空间站对接,调试完毕!” “能源启动正常!” “光束网发射装置调试完毕!” …… 司微语心头一跳,看着玻璃厂房内偌大的设备,停住了脚步,它如同传说中的诺亚方舟一般,安静地停在那里,银色的机身熠熠生辉,呈水滴状的形状呈三十度角朝上,如积蓄力量的兽,随时准备出击。 司微语的心如此不安,她的手在玻璃上扶了一下,丝毫不觉得她的神情还有她的行为让里面工作的人很是不解而好奇。她转过身,快步走过。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凭着本能,向右转,然后穿过两道走廊,便隐隐听到了徐默尘的身影。 她加快了脚步,才走到门口,便听到徐默尘在道:“帮我调试好一号战舰,三十分钟后,我要出发!” 司微语就这样顿在了门口,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拼命地将泪水逼回去,便清晰地看到了徐默尘投射过来的愧疚的目光。她扯出一丝笑,快步走了过去,抬手环住徐默尘的腰,“你要去哪里?” 徐默尘双臂环住她的肩,柔声道:“小语,对不起,这一次,我没办法带你去。” 司微语的心,深深一痛,她已经知道他要去太空,去那里拦截那颗卫星。他答应过她不管去哪里都会带她去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食言,只是,这样的她,让他如何舍得责备? “嗯,我等你回来!”司微语的脸,在他的脖子下蹭了蹭,想哭,却不忍哭。“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徐默尘道,如果他回来不了,碧落黄泉,他都会等着她,她也必然要去找他,他们依然会在一起。徐默尘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下一吻,“和宝宝一起等我,我还欠你一个婚礼,我会很快回来,我们一起去试穿婚纱。我之前还担心,怕你怀孕后长胖,婚纱需要重做,但看你这样子,估计是不会的了。不过,我不喜欢!” 司微语勉强一笑,手在他腰间的软肉处一掐,终究还是舍不得用力,恨声道:“等你回来再说!” 方超在徐默尘下令后就已经亲自去调试那台战舰,冷哲和季南等在一边,等着带司微语离开,此刻终究是不忍相看,别过了头。他们不担心那颗卫星不会被拦截,他们也不担心徐默尘回不来,他们只是,不忍相见司微语的坚强。 他们没法错过司微语眼中强忍着的泪光,无法忽视她唇角努力勾起的笑,没有分离便已生起的期盼。而徐默尘,他决定亲自驾驶战舰去拦截,不是这帝国没有合格的宇航员,而是,他要兑现他说过的,他要亲手将一颗安全的、洁净的、稳定的星球捧到司微语面前。他不愿意冒任何一丝风险地将自己心爱女人和孩子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 徐默尘,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是这个星球上最为出色的男人,深情眷顾,铁骨柔情,岁月相许,生死相酬! 而司微语,值得!她值得徐默尘如此相待。这颗星球不属于任何人,不属于徐默尘,也不属于她司微语。她愿意将自己男人的性命拱手相让,并非是她怕死。他们相信,如果可以,司微语宁愿选择将这个难题抛给其他能够撑起这片天的人,然后牵着心爱人的手,迎来哪怕是死亡的那一天,而不是此刻,生离死别的伤心欲绝。 可她,终不愿如此,她知徐默尘想要的不是苟且安身,他有自己想要去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愿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们也有共同的亲人,想要维护的道义。她是徐默尘的女人,是一个真正配得上徐默尘的女人。 徐默尘俯身下去,攫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就吻了下去。 司微语软在他的怀里,她闭上眼,放逐了意识,身体和思想交付于徐默尘来掌控,她把自己的灵魂献祭于此刻的他,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能够融为一体,不仅仅是灵魂跟着他出发,她的身体能够追随他的左右。 “宝贝儿,你在地面,我会觉得安全,我们依然是战斗在一起,就如同曾经的每一次!”见司微语不解,徐默尘道:“还记得当日在墨西哥边境的森林公园么?” 司微语点点头,“可是,这一次,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可以的,乖,帮我盯着尤瑞,不让他捣蛋!”徐默尘道。 司微语微微一笑,她踮起脚尖,在徐默尘的侧脸啃了一口,就算他只是为了安慰她,那就让他觉得自己是受了安慰吧! 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分钟,徐默尘牵着司微语的手,出门右拐,然后再左走,走到方才司微语隔着玻璃墙看的那个车间门口。里面,方超正在忙碌着,所有的项目和参数,他都在一一校核。 见徐默尘过来,便有人推着一个一人高的设备过来堵在门口,门打开,徐默尘走了上去,从设备里穿过,跟变魔术一般,待他出来时,已经穿着一身太空服,他的冷峻,如猎豹一般的双眸在护目镜的后面锋利如尖刀。司微语看着这样子的他,觉得特别帅气,她笑着抬起手,轻轻地摆动了一下,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哲和季南跟在她的后面,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只听得她边走边问道:“季南,那颗卫星的所有参数都和这边核过了吗?是不是都是对的?” “是!” 虽然司微语并不是他的领导,但不知为何,司微语这种口气说出来的话,让他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很好,徐默尘让你尽快找到黑鹰,你这边准备怎么做?”司微语突然扭头道。 季南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道:“海子湖那边会有同星球转移器,可以在大气层进行跳跃,两个小时之内,能够到达夏威夷岛。” “你为何确定黑鹰就一定会在夏威夷岛?”司微语厉声道。她不能让徐默尘冒任何风险。 “徐默尘驾驶太空战舰接近卫星,三个小时内,黑鹰一定能够监测到,他会想法更改卫星的参数,对徐默尘造成干扰。”季南道。这也是为何,徐默尘偏偏会派季南过去的原因。 “很好,我也跟你一起去,冷哲,你留在这里,维护京都这边的秩序,我想,尤瑞也一定会赶过去,届时乔离也会跟着,这一仗,我们不能把主战场设在这里。”司微语道。 她站在入口处,看到山体的上半部分缓缓移动,就像是一个葫芦被切了一般,从本体上滑移开去,然后,伴随着如轻微风声一般的声音,之前司微语看到的那艘战舰缓缓地从山体里升起,待战舰完整地出现在山体上空,离开地面约有上千英尺,能源舱开始工作,一束亮的发白的光束推动战舰冲向天空,眨眼间功夫,便在眼前消失。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司微语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想,他说的没错,她不能随他远行,却能陪着他一起战斗! 回去的路是司微语开车,冷哲只觉得,这车开得并不比太空战舰慢,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要当妈妈的人了,竟然还有一颗如此彪悍的心。车直接驶入了海子湖,却并没有去之前季南研究机械人的工作间,而是在季南的指引下一直穿过了海子湖的整个底部,然后车往上爬了一程,进入了偌大的一个地下区域,司微语猜,只怕快要到京郊了。 许是因为有冷哲在,抑或者是徐默尘之间打过照顾了,看到是冷哲领着人进来,这里的负责人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便领着他们往里走。 七弯八拐地绕了一大程,司微语走得不耐烦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型的仓库,里面密密麻麻地排着一大片从未见过的机器。司微语一见,便不乐意了,心里想到,好啊,徐默尘,我玩个赛车,你都不让,这里这么多好玩的,你居然不告诉我。 想到这里,她的嘴不自觉地就撅起了。季南扭头看她一眼,笑了笑,道:“走吧!” “速度最快的是哪一台?”司微语问道。 “如果只是在地球表面运动,这一台足以够矣,三个小时只能可以绕地球南北向绕一圈。”领他们过来的是一个中校军官,笑着道。他说的是之前季南提过的同星球转移器。 “那就这台吧!”这人说的很委婉,但司微语却知道,恐怕能够让他们用的,只是这一台了。“帮我接通徐庭白中将的电话,我要和他对话!” “这位夫人是?”那中校听司微语提出这种要求,便疑惑地问道。徐庭白是个中将,那不是一个小人物,最起码接通电话时,要将情况说明的吧? “我是徐默尘的夫人,名叫司微语,麻烦你帮忙接通一下。”司微语道。自从上次偷偷地跑掉,被王怡一番好训之后,司微语再也不敢犯这种错误了,所以,虽然时间很紧迫,还是要跟家里说一声。 听得司微语自我介绍,这中校不敢怠慢,忙亲自去拿了部移动电话过来,通过军方内线,直接拨到徐庭白的加密手机上,接通之后,这中校说明了一下情况,想必是得到了徐庭白的指示,便将移动电话递给了司微语。 ------题外话------ 世间男人总总,只想要他! 第十章 带他回来! , “爸!”司微语喊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离季南他们稍微远一点,才道:“默尘去拦截那颗卫星去了,我要到夏威夷岛去,银狮的中心处理系统就在夏威夷岛南面的北太平洋底下,我要过去。” “你已经怀了孩子,默尘他不会有事,你去了只会让他更加担心。”徐庭白道,“我会调集人去处理这件事,你赶紧回来,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爸,让我去吧,我待在家里,只会不安,我会小心的,一定不会出事,宝宝已经四个多月了,他会很懂事很乖,他也不愿意他的爸爸出事,他也更愿意和他的妈妈一样,做个守护者,而不是什么都不做,让爸爸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困难。” 司微语的声音充满恳求,良久,徐庭白都没有说话,似在思考,也似在犹豫,只不过是数十秒的时间,司微语却紧张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最后,只听到徐庭白长叹一声,道:“去吧!” 司微语松了口气,道:“谢谢爸爸!” 她正要挂上电话,便听到徐庭白在道:“你爷爷这几天请了个木匠师傅在家里教他做木工活,说是要给重孙子亲手做个木马还要做个摇篮。小语,爷爷年纪大了,不要,让他太担心,更不要,让爷爷再失望!” 司微语的泪,无声地滑落下来,爷爷上将之尊,一生南征北战,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临老了,还学做木工活,要为还未出世的孙子或是孙女做木马。她摸了摸腹中的孩子,在心底里道:“妈妈知道你一定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能够陪着爸爸妈妈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因为你是徐家的子孙,你的爸爸叫徐默尘。” 所有的飞行器,驾驶起来,都是大同小异,虽然第一次摸这玩意儿,但对于司微语来说,并不是个难题,摆弄两下之后,便对季南道:“上来吧!” “你到底行不行啊?”季南爬上来,坐在她的旁边。 同星球转移器比太空战舰小得太多,有些像动车的头部,呈子弹型,可以将风阻降到最低,内部隔绝了地球引力,供养系统却又与外界连接。仪表上的操纵按钮也极多,与地面的连接端口需要接受诸多指令。整个设计是模仿了太空战舰的模式,座椅悬浮,人舒适地躺在其中,有点像是在气泡里漫游在水中一样。 同星球转移器的能够实现三个小时绕地球一圈,并不是靠加速来实现的,而是通过跳跃来完成空间转移。如果说把整个宇宙看成是一个坐标,那么横轴便是时间,纵轴是空间。我们不自觉地在这个横轴上走完我们要行走的历程,可我们没办法实现纵轴的跨越,终其一生只能在地球上转来转去。而地球,也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坐标点,宇宙在延伸,这个坐标点的时间坐标也在被慢慢转移。 “要不,你来?”司微语鄙夷地看了他一下,然后朝外面发送了一个指令。 转移器实现变形,从它的腹部处伸出四个轮子,中间的撑杆便缩了回去,司微语转动悬浮方向盘,把这转移器当做汽车一样地开了出去,在空地上时,季南还在左右看看,突然之间,眼前的景物变换,一下子茫然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季南有些紧张地问道。 司微语扭头看了他一眼,她戴的头盔上装有特殊眼镜。在我们的空间里,实际上处处都分布着肉眼不可见的亮点,而这些亮点会有一个相对于地球地心的坐标值,转移器上的仪器会自动探测坐标值,而司微语所要做的便是寻找这些坐标值,进行跳跃实现空间转移。 她毕业于桑赫斯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军事学员,通过折算坐标值来实现近空间距离跨越,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题了。 一道亮光,瞬间照亮了京都的上空,也透过盛宫的玻璃照亮了整个房间,光芒几乎是转瞬即逝。对于这种情况,京都的人都已经见惯不惯了。乔离和尤瑞几乎是身不由己地就扑到窗边,看着已是漆黑一片的夜。 这一晚,竟是连月亮都没有。 “你觉得应该留在这里,等着?”后面两个字,尤瑞说的很重。 “呵,或许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尽管心里已有了担忧,也明白了尤瑞的提示,他尤瑞或许会留在这里,但司微语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银狮真正在乎那颗卫星的人,不是他尤瑞,而是黑鹰。 就算是没有尤瑞这个主顾,黑鹰还可以找到其他的老板,地球上,丧心病狂,不顾道义,只重私利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 “如果我是你,我们就应该赶往夏威夷岛。至少要让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就在我们的面前。”尤瑞道,他的唇角勾起一丝笑,看似温和,实则让人觉得森冷。 乔离凝目在他脸上看了许久,然后便埋头往门外走,道:“怎么走?” “如果我没有猜错,司微语一定是驾着空间转移器去的,如果顺利的话,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我可以免费带你过去。”尤瑞道。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乔离按下手腕上的感应器,他感应到空间波动的时候,尤瑞必然也感应到了。他不是没有过去的设备,实在是,他不能让尤瑞单独的离开。他担心司微语的同时,也不能就这样把徐默尘置于危险之中。 乔离开着车,两人直奔京郊的茶山。之前洛夕绑架人质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那些机械人的芯片全部被挖出后,尸首被扔进了殡仪馆的炉子里,连带一起被一把火烧光的,还有洛夕。那个京都曾经的贵女,四大家族中洛家的小公主,受尽娇宠,荣耀富贵过的女孩子,在尝遍人间的疾苦之后,死在了心爱男人的抢下。死前的那一刻,是否心底里在哭泣,她爱了一生,念了一生,奢望了一生的男人,在收割她生命的那一刻,竟是连目光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丝,满心满眼里,全是他心爱女人的安危。 如果,一个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如果泉下有知,她会不会后悔这一生遇到了徐默尘,让他成为了她心中的魔? 不知何时,那架小型战斗机的旁边多了一个飞行器。如果此刻司微语看到,也会觉得很正常,各行各业都是你追我赶,在帝国研发出同星球转移器的时候,银狮没有理由研制不出来,而乔家,或许会和这不一样,但也只会是大同小异。 “这一台,会比司微语的性能差一个等级,我们跳跃过去,可能会慢十来分钟。”尤瑞道。 十来分钟,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但尤瑞这么说,实在是,或许在做人方面,他很猖狂自满,但对待科技,他永远都是客观而公正的。在这方面,乔离很是佩服他。“废话少说,快点吧!”乔离道,“你,其实也不愿看到她出事的吧?” “当然不会!”尤瑞当即便加快了速度,也不忘补了一句,“我其实还想她陪着我一起去太空的呢。” “醒醒吧,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乔离道。 这一晚,是非常不平静的一夜。洛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从此以后在京都这个大舞台上消失,已是昨日黄花。前日还在忧心将来该怎么和婆婆相处,转眼间便被告知,她的人已经死了。本以为回来后,从此一家人真的可以安心地过快乐的生活,徐默尘和司微语却再次踏上了危险的征程。 徐向晚呆呆地坐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等着顾迟从里面出来,她的心无比担忧,她不知道徐默尘和司微语去做什么了,但能够将身怀六甲的司微语惊动的事,一定不会是小事。 顾迟低着头,一脸戚容地从太平间里出来,化妆师已经为史敏整理好了遗容,喊他过来看看。他看了,很好,是母亲生前喜欢的干净利落的样子,面容栩栩如生,是睡着了的模样。 他没有去看徐向晚脸上的忧色,出来后就扑到徐向晚的怀里,带着泣声道:“向晚,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会不会离开我啊?” 徐向晚这个时候实在是无心安慰他,请原谅她和史敏的关系实在是不好,史敏死了,她作为儿媳妇回来主持葬礼是她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但如果让她为之伤心,她实在是做不到。 更何况此刻,她心里挂心的是徐默尘和司微语。 顾迟,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是医生,应当是看惯了生死的人啊。 “不会!”徐向晚推开他,站起身,提步就向外走去。顾迟觉得异样,不知道她为何心情不好,只一声不吭地跟在她的后面。 两人一起下了楼,徐向晚去开车,他也忙爬上副驾驶坐好。洛家倒台后,徐家派在徐向晚身边的人也跟着少了些,但也是呼呼啦啦前后有好几台车。前前后后地往徐家老宅奔去。 回到家,夜已经很深了。屋子里灯火通明,却只有王怡一人端坐在位置上,痴痴地看着前面。老爷子就算没有睡,也是回房了。徐庭白在这个时候,铁定是忙得着不了家。 徐向晚一看,眼泪就淌了下来,她奔上前来,在王怡跟前蹲下,才喊了一声“婶!”泪就流了下来。 她很小父亲就牺牲了,母亲喜欢上了一位同事,爷爷做主让她改嫁了。那时候,她其实很不能理解,觉得爸爸是那么好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值得母亲爱他一辈子。是婶婶开导她,陪她度过了很多个夜晚,直到她忘记了母亲,忘记了心里头的不痛快,也忘记了没有父母的脆弱。 她有自己的父母,不可能喊王怡是“妈妈”,可这么多年来,她与母亲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王怡在她的心里,是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重的份量。 她,怎么忍见王怡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的担忧难以排遣。她陪着王怡坐下,对顾迟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迟四下里环顾一圈,见徐默尘房间的灯熄了,不明所以地问道:“默尘他们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向晚忍了一肚子的火,正要爆出来,却被王怡按住了,笑着道:“他们有事去忙去了,这两天回不来,你妈妈的葬礼,他们恐怕是赶不上了,你别见怪。” “那倒不会!”顾迟道,就算是徐默尘他们不能去,王怡也一定是会去的。这种时候,他自然也不会一个人回房,便在王怡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道:“微语他们去哪里了?” 徐默尘的行踪一般是不能打听的,就算是问了,也不会有人说,但司微语不同,没什么不能打探的。 “他们啊,谁知道忙什么去了。”王怡拍了拍徐向晚的手,道:“你也忙了一整天了,去睡吧,我再坐一会。” “不了,婶,天快亮了,这会儿睡也睡不着了。”徐向晚摇头道。 “你这次出去,是和叶承去忙wf的事吧?忙得怎么样了?”王怡换了个话题,道。 徐默尘和司微语的事,她一个人担心就够了,没必要让一家人都不得安宁。司微语打电话给徐庭白的时候,她其实就在旁边,徐庭白问她的意见,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不是因为司微语打电话回来只是知会一声,而是她知道,司微语永远是会跟随徐默尘的脚步的,无论她是去英国,还是离开,还是去墨西哥,还是跟着回京都,不管她与徐默尘是分还是合,她永远是在追随徐默尘的脚步。 她不怪她,她那般爱着自己的儿子,用尽了全部的生命,当徐默尘有了困难,面临危险的时候,她怎么忍心让司微语留在家里,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娶冒险? 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去!虽然会担心,虽然会害怕,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管是大人,还是……未出世的孩子。 “大数据库的事,做的差不多了,商业这一块的过渡,我会尽量做得比较平稳,不会引起经济上的动荡。”徐向晚道,她能为徐家出力的事情就这么多,心底里难免会惭愧。 “那就好!”王怡道。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东方已经破晓,曙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司微语将同星球转移器直接跳跃到尤瑞在海边别墅附近,她将转移器悬停到海边浅水区,然后和季南一起从水里爬上来。季南的左腿是假肢,上水的时候司微语拉了他一把。上岸后,他有些懊恼地看了一眼他的腿,却听到司微语道:“这条腿的债,我帮你要回来了。” 季南心头一跳,抬眼去看她,她身上已经湿透了,好在穿的是长衣长裤,除了身材凸显之外,倒也没有别的难堪,尽管如此,季南还是忙扭转了头,道:“你是说洛川?” “不错,他的腿,废了一只。”司微语道,“但,我不是为你,我是为默尘。” “我知道!”季南道,他是为了救徐默尘才废了一条腿的,如若不然,司微语是绝不会多事到帮他去报仇的。 季南跟着司微语爬上山去,在那片看似平地丛林实则阵法森严的荆棘林边缘站定。司微语眸色晦暗,凝视着眼前的路,声线偏冷,道:“你跟着我,一步也不能错!” “我知道!”季南道,他曾经也在那里头做过,虽然不知道怎么走,但也知道,这一处,诡异非常。 司微语很慎重地抬起脚,踩了上去,待踩稳了这一步之后,司微语才试着去踩下一步,一共走了三步,才对身后的季南道:“来吧!” 方才,她是要试试,这阵法会不会有变化。 “地面下装了压力传感器,上面三米高的上空装了红外线激光探测仪,这条路只能根据预先设定好的程序走过去,否则,便会灰飞烟灭!”这是当日尤瑞对她解释的,“程序会时常变化的!”似乎是为了提醒司微语,他又好心地加了一句话。 只是今日,哪怕是灰飞烟灭,她也要试一试,她绝不相信,她的命会留在异国他乡,徐家的祖坟上为她留了个位置,她必然是要回去的。她在赌,赌那日后,尤瑞还没来得及更改程序。 只是,司微语她赌对了,因为每一次程序的更改之后,需要花很长时间去记住新的路线,尤瑞已经有十年没有再更改程序了。一个人,越是熟悉的事,越是不想去改变。 还有十来步便到门口了,数十个蛇头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蓄势待发之姿似在告诉司微语,只要她再敢往前一步,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司微语并没有时间和这些畜生对峙,她既然决定来这里,多少做了些准备的。 那一次,尤瑞为了救她被莽山铁头咬了一口,她看到黑鹰一点都不担心尤瑞,反而看到被击毙的莽山铁头后那般惋惜心疼的样子,她便知道,这莽山铁头必然是黑鹰养的宠物,这座山头,必定不会只有一条。 所以,这次来之前,她从海子湖那边顺了样东西来,她抬手便是两枪,红色激光呈伞状发射出去,圈了一大片的区域里,连杂草都不剩了一根。到了门边,司微语找到当日尤瑞开启门的一个按钮,用枪托砸了下去,季南正要拦阻,却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响声。 与山体连为一体的门,竟然就这样开了。 那个按钮并非是人们意识中的指纹识别系统,其实,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开启按钮。这道门看似厚重,是海子湖地下实验室的入口,用的却是最简单的机械装置。 尤瑞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司微语在看到尤瑞用食指和中指一起去按那个按钮时,便知道,这里不存在指纹识别系统。她虽然背过了身,可她的目光却没有跟她的脸一起背过去,她怎么会不关心这道门怎么开启? 她还没从这里进去,就已经想到了要怎么从里面出来。她之所以选择了北面的那道门,是因为比起用腿逃跑,她更喜欢用车代步。更何况那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已有身孕,她不愿意无端地耗费太多精力。 门打开,司微语率先冲了进去,长长的甬道里依旧如当日一样亮着昏黄的灯光。她来过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直奔b区和c区。 黑鹰这一刻就在b区,在中心试验间里,偌大的显示屏前,他看到那颗离地球越来越近的卫星,在慢慢逼近,也慢慢变大。这里只余了他一个人了,其他的一些人员,死的死,逃的逃,死的已经死了,逃的,没有一个逃出去了,全部被他沉到了海底,此刻,或许已经进了鲨鱼的肚子里。 这一带虽然是浅海区,却经常会有鲨鱼在一旁静候,鲨鱼也应该算得上是高等动物啊,那么喜欢吃人类,竟也明白了守株待兔的道理。 “呵呵!”黑鹰扫了一眼旁边的一块小一点的显示屏,上面是红外线监控仪的终端,所有的红外线分子带有记忆功能,被赋予了智能,它们会自动识别并排除在这里工作的员工,感应和识别陌生人的体温,并将陌生人的定位随时随地传递到这里来。此刻的屏幕上,便是飞奔的司微语和季南。 “真是,找死!”黑鹰道。眼看着越来越近了,黑鹰一手背在后面,一手在面前的光影模拟系统上来回拨弄,然后找出指令,进行修改。 司微语冲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光影系统前的黑鹰,整个人差点都停止了跳动,撞入她眼帘的是炸弹那个单词,而黑鹰的手,正要去点击“确定”词条。司微语几乎是来不及抬枪,情急之下,她习惯性地扑了上去,手枪被砸了过去,正中黑鹰的头部,他抬起的手并没有条件反射地去抚摸受伤的头部,而是坚持地往“确定”词条上按去。 只是一指距离,那般短,也那般漫长。好在季南在后面,他知司微语是关心心切,跟在后面抬手就是一枪,正中黑鹰的后腰,黑鹰身子一颤,却依旧固执地要去摁那“确定”词条,好在司微语已经扑了过去,在将黑鹰往一边撇去的瞬间,她抬手就去按“取消”词条,却无果。 “嘿嘿!”黑鹰一声冷笑,司微语黑着脸扭过头来,一把握住他的脖颈,“你以为,我没有办法?” 说话的瞬间,她从身上摸出一把组合军刀,一脚踩在黑鹰的胸口,她所下手的每一个部位,都恰到好处,让黑鹰不能有一丝动弹。季南正要上前帮忙,却见她一把扣住黑鹰的右手腕处的动脉,然后挥刀一斩,只见血红如桃花雨般溅出,黑鹰一声惨呼,人便晕死过去了,他的右手腕落在司微语的手中,她松开踩在他身上的脚,弯腰一刀,黑鹰的头便滚了出去。 季南不知道该赞叹司微语的手法之好,还是该赞叹司微语手中的这把刀锋利。 司微语便拿着手中的断手,扶着那根食指,取消了命令更改,她将手中的断手扔给季南,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话音方落,便听到警报声响起,整个地下实验室开始震动起来,她转身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在监控仪终端的屏幕上,只见乔离奔跑在一间又一间的玻璃间之间,他的身后,一道道门在合拢,一个个玻璃间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往下倒去。镜头在不断地移动,司微语却知,那一个个倒下去的玻璃间,必然是被沉到了海底。 她不知道该如何救他,从无一刻,她感到如此迷茫无助,季南自然也看到了,他用那只断手在屏幕上一道道地滑动着,寻找着指令,司微语的目光便在光影系统和屏幕上来回穿梭。 “找到了!”季南不知是为了安慰司微语,还是为了缓解此刻自己紧绷得如要断掉的橡皮筋一般的神经,轻声道。 屏幕中的乔离一脚跨过去,却跨了个空,整个人就跟在后面一个玻璃间往下掉去,慌乱之中,他的手搭在了前面一个玻璃间的地面上,整个人便如两个玻璃间之间的一个桥。他的手指只有四根指头与那边的地面相连,如若后面的玻璃间掉了下去,他毫无生还的希望。 玻璃门在缓缓合拢,他的手指在慢慢地往下滑,在玻璃门只容得一个人侧身通过时,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一切也都变得不可思议,但,却真的发生了。他的脚尖在静止的地面微微一用力,另一只手够了上去,攀着前面玻璃间的地面爬了上去。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从地上爬起来,才一抬头,便看到了司微语。她冲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没事吧?尤瑞呢?”她说完,紧张地四处张望。 这一处实验室几乎已经塌陷了四分之一的面积了,好在如同大型建筑会设置卷闸门用来防火一样,每一个空间都是一个独立的玻璃间,塌陷下去,也不会对旁的空间有任何影响。 “他去了太空,应该是……”乔离紧张地看着司微语,“很抱歉,我不该让他回到这里来。” “我知道!”司微语道,“他从哪里走的?” 她来不及回答,便朝从左边通道过去,然后一直朝前奔,乔离跟在她的后面,他不知是该去拦截,还是不应该去拦截。他原想到来了夏威夷岛之后,就算是动手,他也会先毙了尤瑞,却没有想到,尤瑞的飞行器能够直接跳跃到这海底来。这是,多么高深的科技?要知道,海底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司微语总算没有绝望,她看到了什么?在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倾斜了一般的大型存储空间,一架银灰色的非常漂亮的战舰就那样静静地等候在那里,等候她的召唤。她忍不住笑了,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她想,到底上天是眷顾他们的,她想,只要能够上去,她就有信心将徐默尘带回来。 “微语,你不会操作!” 司微语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乔离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双眸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企盼神色,他希望她能够留下,从海底到太空,是一段生死扑迷的征程,他不希望她去冒险。 她不是徐默尘,也不是男人,没有必要去贡献自己的性命,去承担这种责任。 司微语抬手就要拂去他捏在她胳膊上的手,待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时,却还是放轻了力道,笑着道:“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 我可能回不来了,你有没有想要和我说的? 乔离突然觉得心头涌上来一股难以忍受的酸痛,他深吸一口气,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乔离,如果有一天,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你就不会问我为什么了,你就会问上天,为何不拿我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乔离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看着她眼中的痛惜,看着她焦虑无助的样子,乔离突然觉得自己的自私是多么的残忍,他松开了自己的手,道:“我想跟你说的是,等你回来了,我想向你讨要一个人。” “嗯,好!”司微语道,“你等我回来,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好!” 不去问有什么事,给彼此留一丝希望,好期待来日的重逢。 司微语笑着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季南,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那架战舰走去。乔离看着司微语的背影渐渐走远,一时间,他们似乎已经被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里,他的心为何这般痛?似被生生割裂了一块,从此不再完整,残缺一生。 而季南,脑海中如镜头般回放着一幕幕,从与司微语第一次在黑市赛车会上见面,那时候她的果敢、决断和智慧谋略都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那时候他在想,这样的女孩子,该有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驾驭? 此时此刻,他却在想,徐默尘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嫉妒,竟然能够拥有这样好的女人! 在乔离开始调兵遣将,部署人员对这一个海底实验室进行守护的时候,季南也做了同样的布置。所有的司微语和徐默尘的人都来到这里,将夏威夷岛的这一处,守护得如铁桶一般。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来对那颗卫星做任何的调整。他们不为这颗星球的安危,只为了去往太空的那两个人。 厉琨和靳寇带的人,还有王虎带过来的徐默尘的人,都是和乔离合作过了的,也知司微语和徐默尘对他的信任,合作起来,倒也是滴水不漏。而靳寇,对银狮,感情复杂,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扔一颗炸弹,将银狮炸个精光,但现在很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要等,等司微语回来,等司微语带着徐默尘回来。 银狮的这两艘银河战舰,是最新研发成功的,人坐在上面,会自动弹出太空服将人身包裹,就那样悬浮在操纵盘前。所有的指令,并不需要手动操作,而是在头盔上会有各种感应器,感应大脑灰层的脑电波,来进行与银河战舰的沟通。抑或者,通过口头表达指令来实现。 所以,这银河战舰,真心来说,比开汽车,甚至比骑自行车要简单的多。遇到选择,系统会自动提醒驾驶员,并分析风险。 乔离其实知道,但凡这种超科技战舰,一定会匹配一套高科技的操作系统,操作会比普通的系统要简单得多。他之所以不愿意司微语上去,一来是她要去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危险,二来,他是担心银狮会在战舰上做手脚。 但,尤瑞那样的人,说他清高吧,也不全是,应当说是非常的狂傲。如果换成了徐默尘或是乔离,两个战舰,自己驾乘一架,另外一架一定会摧毁,但他没有。不知他是以为没人敢,还是说,他就等着司微语上去? 司微语将那颗卫星正在靠近的轨道数据传达给战舰系统之后,这艘战舰便开始变形,呈飞碟般的八个棱角全部收了起来,变成了水滴状,机头朝上,如一条大白鲨一般跃出水面,便一飞冲天。 待到了一千米的高空,冲击力稍减,八个棱角展开,战舰开始呈四十五度角往上朝着目标开始靠近。司微语悬浮在战舰上,时间尚早,她一晚上没有休息,已显笨重的身体有点吃不消,她设置了一下程序,让系统在两个小时之后喊醒她,便闭上了眼睛。 徐默尘的双眸如鹰隼一般锐利,他的面前横着一道美丽的银河,如琼纱玉带一般,在浩渺的,寂静希音的宇宙星空里却是那么的不起眼,在不知道多少光年以外的一颗超新星的爆炸中,她的美丽只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的俊俏。在这里,容积了无数的各种星星,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能量演变,发出怪异的光芒。 只是,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如若不是眼前有重大的任务,这种沉寂的感觉,可以把一个正常人逼疯。 但,很显然,徐默尘不是正常人。前面的卫星越来越靠近,虽然肉眼暂时看不到,但系统却可以检测到,一遍遍提醒着徐默尘。他的手已经搭在按钮的边缘,只等着卫星再靠近三分之一的距离,集束光网便会被发射出去,并在很短的时间内放电将这颗卫星腐蚀掉。最后变成一个宇宙垃圾,永远漂浮在太空之中,日复一日,慢慢地被辐射蚕食掉。 “默尘!”方超的声音隔着太空传来。徐默尘接通了通讯器,只听得他道:“有不明飞行物在向你靠近,我看看,是一艘来自地球的战舰,系统不能被我们识别!” “知道了!”徐默尘道。他打开所有的雷达系统,在他的右后方,的确有一艘战舰在快速靠近,一枚集束炸弹飞了过来,徐默尘一个跳跃,躲开了,只看到远处火光一闪,不知那炸弹触碰到了什么,炸开来,在这绚丽的宇宙中,简直是连尘埃都算不上。 徐默尘一个越位,又回到了方才到达的位置,与此同时,他也发出一枚炸弹,在尤瑞跳跃的瞬间,他按下按钮,一张光电巨网便朝着那颗卫星扑张过去,在覆盖到卫星表面的瞬间,便看到电火花蔓延开来,如烟花在绽放。徐默尘掉转头,便迎向了尤瑞,他的战舰向尤瑞平衡冲过去,尤瑞见势闪躲开来,他启动集束光网,同样的网,朝着徐默尘的战舰扑了过去。徐默尘岂会坐以待毙?他的战舰头部喷出如水雾一般的雾盾,将光网隔绝在外。 只是,这并不是尤瑞的目的,他的战舰左翼飞出一物,直朝着那颗卫星飞去。人坐在战舰里,外面的声音通过过滤其实是可以听到的,只听得叮当一声,在面前的屏幕上,徐默尘便清晰地看到卫星上曝出一点火光,然后变成一个大的白炽球,再然后……,徐默尘迅速关闭战舰的引擎,只留下一个来维持系统运行,整个战舰快速往下沉去,却依旧没有躲开这场爆炸。 司微语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徐默尘的战舰被撕裂成了两瓣,他的人被抛了出来,在爆炸产生的热能中,往下方卷去,司微语抬手控制操纵杆,在往上发送一枚星际导弹时,她的战舰往下俯冲,然后朝左侧倾斜,与此同时,上盖打开。战舰发生了轻微的触动,司微语抬目看去,徐默尘整个人挂在战舰上,只有一只手扒在入口处的边缘。 司微语漂移过去,抱住他的腕子,拼命地把他往里拉。 这里没有地心引力,爆炸产生的热浪一*传来,战舰在热浪中如漂浮在大海中的小船,飘荡之中产生的力量,生生要将徐默尘从战舰上甩出去。 “默尘,醒醒,醒醒!”司微语紧紧拽住徐默尘,用自己的头盔轻叩着徐默尘的头盔。她一面企图叫醒徐默尘,一面在看着不远处的尤瑞,他已经过来了,她似乎能够看到他脸上变态的笑容,她记得尤瑞曾经说过,他向往太空,那就让他永远留在这里吧! “呵呵,mocy!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等你,我们一起去太空!” 耳边传来尤瑞的声音,司微语看到即刻便要冲过来的尤瑞的战舰,他不会将这艘战舰撞毁,但一定会将徐默尘给撞出去。宇宙浩渺无穷,到时候她到哪里去找他?而此刻,司微语连发送导弹都不敢,她害怕哪怕是一丁点的反作用力,都会把徐默尘给颠下去。 或许我们难逃生天,但我愿意陪着你,哪怕在这星际之间变成永恒。 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洞,那是一个多大的黑洞,才会让司微语透过护目镜看到光年之外的黑洞?再次轻轻地触碰,司微语扭头看去,去看尤瑞渐行渐近的战舰,司微语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头顶的拉环,那里是启动整艘战舰爆炸的开关,如果真的死,那么就让大家一起葬身在这宇宙之中吧! 或许是因为太过专注,司微语只感觉她漂浮的位置发生了一些改变,头顶的机舱盖板在慢慢地合上,司微语惊醒过来,心头如利刃穿过,她扑了过去,想要去看她的默尘到哪里去了,却感觉到身体变换了一下角度,透过双重的镜片,她看到她的默尘就在眼前,带着歉疚、安抚的神情看着她。 司微语突然想哭,泪水滑落下来,打湿了她的双眸,也打湿了她脸上情不自禁的笑。 徐默尘取下自己的头盔,和司微语做了互换,他将司微语扣在自己怀里,然后操纵着战舰,许是看到徐默尘进了机舱,尤瑞的战舰突然加快了速度飞了过来,徐默尘把握住角度,战舰的一个角度被撞,战舰旋转一圈,一个引擎被撞坏,却并没有如尤瑞所料想的战舰被撞入前方的无尽的空间里,而是快速向上提升,但尤瑞的速度何其快,短暂的距离内想要急刹已是不易,司微语只看到尤瑞的战舰瞬间便滑入了宇宙的黑暗之中,战舰的身后,追随着的是一枚星际核能导弹。 徐默尘驾驶的战舰即刻加速,雷达依旧聚焦在尤瑞的战舰上,两艘飞船的系统相同,距离相近的情况下会自动连接,徐默尘只听到有一丝细小的炸裂的声音,然后瞬间切断了所有的联系。所有的雷达信号在靠近那一个区域时,全部被吞没,既没有光波返回,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悄无声息。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一处是一个黑洞,黑洞的中心或许是在光年之外,但它的范围之广,且是异时空连接,谁也不知下一秒,它的洞口朝哪一方开? “哥!”司微语调整她这副头盔的频率,与徐默尘的对接之后,便急切地喊了一声。 “嗯?”徐默尘抬手按在她的后背,柔声道:“我们回家!” 第十一章 我们回家! , “我们回家!”司微语惊犹未定,她紧紧环着徐默尘的因穿了防护服而显得肥大的腰身,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及时赶过来,如果她没有接住他,如果他没有及时醒过来,如果他被撞入了无尽的宇宙之中,她该怎么办,她将如何去面对失去他的所有时日,哪怕即刻赴死,就算是死了,她的心也会如凌迟一般痛苦。 “回家”,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语言,穷尽一生,她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刻,徐默尘对她说“我们回家”,是比“我爱你”要更为动听。 方超站在檀山里的实验室,看着眼前只余了无尽宇宙的画面,整个人竟是如被人抽尽了灵魂一般,行尸走肉已无任何思考的能力了。最后的镜头传递回来的是徐默尘的战舰被炸毁的瞬间。他站了有一个小时之久,却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 但,还有谁能够告诉他,一个人没有了飞行器,没有了战舰,没有了可以用来跳跃或是跨越空间的工具,能够在太空里存活,然后安全返回?更何况,徐默尘还有尤瑞这个强敌存在。 不知何时,方超茫然地转过身来时,看到他的身后,整个控制指挥中心,偌大的空间里,站满了同事们,他们如他一样,盯着巨大的显示屏,脸上是一片悲戚之色,他们,只怕也看到了刚才看到的一幕。 就算没有看到,只怕也想到了。屏幕上没有任何信号传来,而他失魂落魄般地在这里站了良久。 “我们的星球安全了吗?”有个人喃喃地道,“可尘少呢?”然后,哇地一声,他哭了起来,四十多岁的人,少校职衔,铁血军人,竟然如孩子一般,哭得如此,畅快淋漓。 他这一哭,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响起了各种哭声,强忍着的呜咽,无声的泪流,哭天抢地,捶胸顿足……,林林总总。方超更是觉得一颗心烦躁得要死,他托着沉重的双腿走了出去,然后要了一辆车,便直奔徐庭白的营地。 宇宙里的那一场战争,说起来很漫长,其实只持续了数十分钟,可时间转换一下,地球上已是晚上的光景了。车进入营地的时候,夜色笼罩了整片大地。时值夏末,风从原野里吹过来,带着初秋的凉爽,本是怡心悦景的好时光,方超却想那个遗落在太空里的人是自己。 徐庭白的办公室里,徐庭白在窗前站了很久,许是为了平复心头的烦躁,他点燃了一支烟,可忘了放到嘴边,就那么夹在手指间,香烟寂寞地缭绕,一直到燃尽了,烧到手指了,徐庭白都无感觉。 “首长,首长,首长……” 方超连着喊了好多声,一步步靠近,声音越来越大,徐庭白才醒过神来,指间传来灼痛感,徐庭白忙松了手,烟头落在窗台上,他捏着烟蒂摁灭了,才道:“他会回来的!” “啊!”这一声没有喊出口,方超便合拢了嘴,他低下头。是啊,没有人能够承受这种丧子之痛,如果是他,有这样出色的儿子,对帝国,或是这个星球做出了这样的贡献,他也会接受不了。他本想说,人在太空里是无法存活的,就算不出任何事情,氧气用完,人也会窒息而死。更何况,太空中是无法测量的辐射量,随时都会有超新星爆炸。 但他,终究没有开口,人若是没有希望地活着,那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 “微微去了,会把他带回来的!”喃喃自语,一遍遍,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他们那般相爱,如果一个人迷失在了太空,另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单独回来?不论是在哪里,他们总会是相依相伴,哪怕是化为永恒。 方超猛地抬起头,看到徐庭白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的脸,虽然眼中还有沉痛,可若不仔细看,这张脸,让人感觉是如此平静,如无风的湖面,波澜不惊。 原来……如此! 无论生,抑或者死,司微语都会把徐默尘带回来的。 如此,那就好! “哥!” 战舰穿过大气层,司微语便脱下了头盔,她打开徐默尘脸上的面罩,直视徐默尘的双眸,两人相视一笑,如若不是隔着头盔,徐默尘很想吻上去,这么想的时候,他也这么做了。 司微语被他紧紧地攫在怀里,她的下巴在他的掌控之中动弹不得,唇上传来的温凉的触觉还没来得及回味,牙关便被撬开,徐默尘的舌长驱直入,毫不客气地豪夺。 司微语闭上眼,就那样漂浮在徐默尘的怀里,只有这一刻,她的心才是平静的,从太空回来的一路,她趴在他的怀里,尽管很困,却不敢合眼,她很害怕这是一个梦,如果醒来,徐默尘不再身边了,她该如何自处。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徐默尘,透过镜面,看他的眉眼,看他的笔挺的鼻子,看他紧抿的双唇,看他如笔描般的下巴。 “我们回来了,睡吧!”徐默尘感觉到她的情动,不敢再做撩拨,他松开她,将头盔帮她戴上,这里离地面很高,氧气有些稀薄,如若不是看到她一路不敢合眼的紧张,徐默尘不愿意在这样的高度亲吻她。 一番动情,司微语才真正感觉到了,这不是一个梦,他们是真的回来了,他们回到了这个蓝色的星球上,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园,而徐默尘一直在她的身边,她也一直在他的怀里。 看了看下面的版图,司微语见徐默尘驾驶战舰往西面飞去,有些不解,“银狮那边,需要有个了结!” “嗯!”真实感越发强烈,这就是她的默尘,对敌人一定是会斩尽杀绝的。 徐默尘用系统发出通讯设备,与王虎连接之后,获取了银狮海底的地下实验室坐标点,然后让他们所有人撤退,在云层后面的他,毫不犹豫地朝下扔了一个集束智能导弹。这种导弹会自动锁定目标,并测算爆炸范围,根据被炸毁目标的大小来启动爆炸量。 徐默尘此举,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并不会对夏威夷岛的地面建筑造成任何影响。 乔离等人站在岸边,看着海面轻轻的波动,仅似一头大白鲨掀起的波浪,可所有人的心里都知道,银狮的机械人项目至此终结。 死了多少人,又影响了多少人?多少人的过去都是活在机械人的黑暗之中?又有多少人为之丢了性命,多少家族成为了?恩恩怨怨多少年,从此,真的就结束了。 “报告!” 办公室里的死寂被打破,自说完那两句话后,徐庭白和方超便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之中,两个人都不想说话,也无话可说。 徐庭白扭转头,看着门口的通讯兵,示意他说话。 “有不明飞行物朝这边过来,请求拦截!”通讯兵说完,便将手中的电话递给徐庭白。 徐庭白迟疑了一下,才放到耳边,只听到话筒里传来通讯排长的声音,“首长,有不明飞行物朝京都飞来,长30米……” 话不待说完,徐庭白道:“试图连接通讯!” “是!” 只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听到长短规则的咚咚咚的声音,最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是徐默尘,银河战舰请求降落!” 徐庭白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脸上的复杂表情凝固,只余了两行清泪滑落,身子往后仰去,通讯兵不知何故,冲上来就扶住了他,他的身后,方超伸了伸手,从徐庭白的手中接过话筒,“我是徐默尘,银河战舰请求降落!”重复多遍,如天籁之音,方超顿时欣喜若狂,他伸手接过徐庭白,将话筒递给通讯兵,道:“快,快,默尘回来了,默尘回来了!” 没有人不知道徐默尘,只见通讯兵一把抓过方超手里的话筒,在走廊里跑起来,边跑边喊:“是徐队,是徐队,快,同意降落,同意降落!” “默尘回来了,微微把他带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没有留在那里,你看,我说了他会回来的……”许久,徐庭白才恢复了神智,他扶着墙壁站稳,对在身后支撑他的方超笑着道。 “是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方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喜悦之情是如此的饱满,鼓胀得整颗心想要爆炸。 徐庭白有些怔愣地,他推开方超的手,道:“我去接他们,我要去接他们。” 银河战舰在京都北郊机场接受信号,然后徐徐降落,触地的瞬间,八个棱角全部收回,变成雨滴状,腹部处伸出如飞机一般的支撑架,落在地面上,整个如同一架没有了侧翼和尾翼的飞机,在远处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低调而又奢华的光芒。 舱门打开接地,徐默尘握着司微语的手,在舱门出口处立定,看着地面上用期望和欣慰的眼神望着他们的人,一夜之间,两鬓花白,徐默尘便知他的座驾爆炸,必定是让父亲担足了心。 “爸!”徐默尘喊了一声,然后牵着司微语一步步走下去,到了父亲跟前,他伸手抱住父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庭白拍了拍儿子宽厚的肩背,然后松开他,转而向司微语伸开了双臂。 “爸!”司微语上前两步,和徐庭白短暂拥抱后,便退回到徐默尘的身边。徐庭白多年军旅生涯,又身居高位,一向都是沉稳不凡,今日看他神色,大恸大喜之后,竟有些不知所措。见此,司微语心里特别难受,她想,她要是和徐默尘回不来了,对于徐家来说,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爸,顾家的丧事办得怎么样了?” 坐在车上,见徐庭白久久平静不下来,司微语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你妈去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徐庭白道,“这次回来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爷爷说家里的房子要好好装修一下,让你们暂时搬到默尘在军委大院的那套房子,暂时住一段时间,快生的时候就住回来。”徐庭白这般说,是心里打算着,就算出去,也不会让他们出去了。 “好的!”司微语道。居然要把他们赶出去了,一定是真生气了。 徐默尘坐在副驾,他略侧头看了一眼司微语道,“怡凡的事,什么时候可以接手过来?” “那就现在慢慢接手吧!”想到顾家也是出了大事,顾家的家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徐向晚不可能总为徐家操心,司微语只好道。 “你现在这样子,还是让你妈想办法吧!”徐庭白道。 “让妈帮帮我也行!”司微语道,她身子前倾,对徐默尘道,“你有没有时间帮我?” “呵!”徐默尘听司微语如此说,忍不住笑了,他转过身,扭头面对着司微语,道,“打起我的主意来了啊?” “那是当然,抓壮丁么,逮着谁就是谁。”司微语笑道。 “我过几天再给你答复!”徐默尘道。 成家之后,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工作上,再,一周之后会有授衔仪式,他将升为少将。职衔升了之后,职位自然是要跟着提的,恐怕到时候,他手上不会只有特种部队这一块了。或许还是会很忙,但至少不需要经常往外跑,也不需要泡在军营里练兵。 “哼,还卖关子!”司微语皱着一张小脸,不高兴地轻哼一声,然后拉回身子,靠在座椅上,撑着脸看着窗外。 那一场虚惊,王怡和徐老爷子其实是不知道的,徐庭白自然也没有把这发生的事告诉他们。晚些时候,王怡已经从顾家回来了,老爷子在问一些送葬的一些事情,都去了哪些人,是谁主持的葬礼,是不是还都顺利,葬哪儿了? 老爷子虽然没有去,但问得很详细,王怡知道老爷子其实是惦记,一一作答,最后道:“顾迟的情绪也还好,也想通了一些,总是男孩子,心底总是坚强一些。” “嗯!”老爷子点点头,道:“史家的这丫头,小的时候胖乎乎的,你妈妈当时看着还在说一脸的福相,谁知道,走得这么突然呢。” 史敏是和王怡一辈的人,比王怡年纪还大一些,听老爷子这么说,总是很伤感一些,陪着笑道:“要我说,福气还是有的,没想到要去死,就死了,也总比得了什么病,受尽了折磨死,要好一些呢。” “说的也是!”老爷子道。 院子里传来引擎的声音,老爷子一惊便起身了,背着手匆匆地往外走,王怡见此,心里惊疑也跟着出去,见车上下来的人,松了口气。却见老爷子就这样倚在门边,看着院子里,一直到车上的三个人都下来了,见司微语肚子如昔,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道:“回来了啊?” “爷爷!”司微语紧跑几步,就要冲上台阶,却被徐默尘一把拉住了,责道:“你就不会慢点?” “慢点,慢点!”老爷子边说,边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司微语挽了他就跟着进门,道:“听爸爸说,您要把我和默尘撵出去了呢。” 听得司微语叫起自己的名字,徐默尘从后面投眼过来,以前总是“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那时候有一次被一个好几年没见面的哥们儿听到,还问他:“你妹妹呢?介绍一下啊!”他当场就翻脸了,还是对方赔礼道歉一番,才勉强不去计较,那时候让她改口,怎么也改不过来,现在,没逼她,倒是叫的顺溜了。 “哈哈,怎么舍得撵你们?小家伙要出来了,你们那屋子说了要加个儿童房的,这不,要好好装修一番呢,再好几年了,这屋子也要翻修一下了。”老爷子上下打量屋子一番,墙壁上有几处裂缝了,屋子里的家具都是边边角角,徐家的重孙子,怎么能住这么破旧的屋子呢? “爷爷,要翻修的话,您住哪儿啊?怎么能为小东西折腾您老人家?”司微语道,那不满的口气,活像是在吃醋一般。 “你这就不对了,这年头,谁不是为了孩子?别说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普通的家庭,买房子还要考虑孩子出世呢,是我们之前想得不周到呢。”老爷子道。 “之前还说三年,哪里知道你们这么快?”王怡说是在责备,不如说是打趣。 司微语脸一红,不吭声了,转身就进了厨房,帮着刘婶端面条,准备宵夜。 “你放着,你放着!” 她还没靠拢,刘婶就用胳膊拦着她,生怕她碰着一丁半点。这架势,让司微语万分想不开,她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残了。但看到一个两个都投过来的紧张的目光,还有徐默尘蓄势待发的架势,司微语还是很识时务地缩回了手,直接走到桌边坐下了。 刘婶头一次没有计较什么长幼秩序,将端上来的第一碗面递到了司微语面前,亲切地道:“饿坏了吧?先吃点!” 的确是饿坏了啊,小家伙头一次这么乖,没有在肚子里上蹿下跳地扑腾,司微语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筷子等着。 老爷子是早就吃了的,王怡是从葬礼回来,也在顾家的酒席上多少用了点。司微语等的自然是徐庭白,见徐庭白还坐在沙发上不动,王怡推了推他,道:“快去吧,别让孩子们等着。” “哦!”徐庭白忙起身,边过来边道:“吃吧,以后别等了,你能等,孩子等不了。” 前一个“孩子”指的是司微语和徐默尘,后一个“孩子”却是指司微语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这,司微语忍不住笑起来,她拿起桌上的醋,倒了恨不得快有二两在碗里,整个屋子里重新又弥漫着一股子醋味。 徐默尘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叹道:“真是……好香啊!” 司微语咯咯地笑起来,明明是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还故意装作这么陶醉。徐庭白白了徐默尘一眼,笑着摇了摇头,道:“明日一早带微语检查一下吧!” 徐默尘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徐庭白指的是什么,点点头,道:“我知道的。” 本来就很累,吃饱了肚子,司微语更是觉得累,她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多了,见徐默尘没有回房的意思,便知只怕家里人还有话要说,但她是支撑不住的了,道:“爷爷,爸,妈,我先回去睡了。”说完,止不住打了个哈欠。 “默尘,你陪微微回房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王怡起身道。 “好!”徐默尘将面汤喝完,便起身来,牵起司微语的手。 “我自己回房就好,你和爷爷、爸爸先说会儿话。”司微语望着他道。她如何看不出爷爷和爸爸是有多关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回来了,怎么能不说一声呢? 徐默尘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将她送到房门口,才回来。 司微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便躺倒在床上,想起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只恍然如在梦中,一切都结束了呢,不知道现在银狮如何了,靳寇有没有乘胜追击,今后的几年里,乔离只怕都没有对手了,厉琨那边的生意做的如何了? 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也懒得去想了,她合上眼,感觉到小家伙在肚子里踢了踢,然后沉入了梦乡。 “是小语救了我!”徐默尘简单地把在太空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虽然危机万分,但当时的他别无选择,卫星过来的距离已经不能再近,而尤瑞在后面攻击,两头受牵制,非常被动,但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不会死,就算是在浩淼的宇宙,无尽的太空,他也没有那种死亡前的预感。 “银狮用的是什么炸弹,为何威力会这么猛?我们的战舰被他一发炮弹就能炸成两瓣?”老爷子怒道。 “这,也是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考虑的问题,战舰是方超中校亲自调试的,所有参数一项项核对,照理说不应该会有问题。”徐默尘皱着眉头道。 战舰的残骸已经在太空中了,不可能弄回来做数据分析,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话说完了,徐默尘迫不及待地起身,道:“这件事,我会好好查查!”他走到门口,像是又想起什么,对王怡道:“妈,怡凡,考虑找个职业经理人吧,小语以后要在家里做家庭主妇,没时间打理那些个破事。还有,爷爷,特种部队交给冷哲吧,这小子,这些年总应该学会了点什么吧?” 徐老爷子、徐庭白和王怡三个人坐在客厅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徐默尘说的,这是,准备撂挑子不干的节奏?司微语要回来做家庭主妇?徐默尘不想待在特种部队了?那他们准备做什么? 徐老爷子和王怡寻找不到答案,便将询问的目光落在徐庭白的身上,谁让最后和徐默尘在一起的人是徐庭白?徐庭白有些招架不住,这目光,活像是把徐默尘教坏的人是他一样。 “那个,我去洗澡休息了。”徐庭白扶着沙发站起来,正要抬脚,又收回了。 “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厉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两人都不想干活了。”徐庭白道,“小夫妻俩么,想腻在一起,想法也正常。” “噗嗤!”王怡笑着站起来,“想法也正常,不过啊,趁着年轻,再要一个才是正经的。” 听得如此说,老爷子也瞬间似明白了什么,夜深了,他也该休息了,他起身站起来,道:“默尘也要升少将了,这些年,他很是长进,就把特种部队编入到第五军,作为独立军给他吧!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不行的。以后,我也懒得管事了,你多操点心。” “是,爸爸!”徐庭白道。 “这个家,人人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权势和富贵,怎么比得过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过日子?”徐老爷子道。 听得这话,徐庭白有些像是傻了一般,他怎么就以为老爷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就忘了,这军队一步步到今日,从来没有脱离过老爷子的掌控,每一步都是按照老爷子的设想在走,军中的大事,怎么可能会瞒得过老爷子? 他知道徐默尘的战舰在太空中爆炸的时候,只怕老爷子早就知道了。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方超是迟了四五个小时才告诉他的,而从战舰爆炸到传来徐默尘的降落请求一共是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老爷子一个人在家里是怎么度过的?老爷子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身上大大小小留下的伤不计其数,年轻时的受伤严重损害了健康,这样大的伤痛,老爷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想到这里,徐庭白心里越发痛得厉害。“臭小子!”徐庭白咬牙切齿地骂道,却也只能这样骂一句而已。在那样的情况下,作为徐默尘,他除了独自一力担当去往太空之外,别无选择! 他是男人,是父亲,是丈夫,是儿子,也是军人! 任何一种身份,都决定了他必须勇往直前,毫无退路! “回去,休息吧!”王怡扶着他的胳膊,两人慢慢地往房间里去。 徐默尘从浴室里出来,突然很不想睡觉,他坐在床边,握着司微语的手,借着月色,看着司微语的脸,看得不是很真切,可这张他在心底里描摹过多少遍的脸,每一处线条都清清楚楚地在她的心里。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紧紧捏在手里。就只想这样子看着她,想要时空就这样静止不动,想要就这样子陪在她的身边,一直到了时光的尽头。 睡梦中,司微语只觉得五指有些疼,心里告诉自己是梦,疼痛却强迫自己醒来。醒来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徐默尘,他是这样安静,靠坐在床头,她的手被他紧紧捏在手里,用了多少力,他根本不自知,难怪这样疼呢。 司微语的手挣扎了一下,徐默尘却捏的更紧了,似怕她挣脱一般,不舍的感觉是这样强烈,从未有过的不安全的感觉,紧紧地攫住他的心,他的看不清的漆黑的双眸中,竟有了害怕的神色。 司微语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脸,却感觉得到此时此刻,如此孤独地坐着的徐默尘,全身都沉浸在一股比夜色还要凉的凄冷之中,司微语的眼一下子就涌上了泪。她的,如战神一般的默尘,竟然也会有害怕,会有孤独,会有如此不安的情绪。 是啊,从战舰上坠落,坠落进无尽的宇宙之中,或许将永远漂浮在那里,看星生星灭,看永夜如沉沦,那一刻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又如何能够体会得到?无须体会,只须驾着战舰,从地球的大气层出去,进入到太空,寂寞和无助便如无边的野草在心底里肆意滋生,可以把一个人逼疯。 “哥!”轻轻地唤了一声,司微语不再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她抬起身子,枕在徐默尘的腿上,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还有掩盖不住的男人的气息,她的另一只手从徐默尘的浴袍下摆伸进去,搭在他的腰间,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 “把你吵醒啦?”徐默尘抬手抚摸在她的脸上,轻声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想醒,怎么不睡呢?不累吗?”司微语柔声道。 “睡,就睡了!”徐默尘边说,边抬起司微语的头,身体向下滑去,他枕在枕头上,司微语枕在他的胸口,他的手搭在司微语的后背,司微语环抱着他的肩,两个人就这样,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抱着到老。 “哥,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不用再费心,也不用再伤神,日子会很平静,这样的时候也会很多的,是不是?”司微语道。 “嗯,是的。”徐默尘抬手抚摸她的头,他不会告诉她,事情还远没有结束,但有他就够了;他也不会告诉她,不管如何的风起云涌,他的家,他和她的日子,都会很平静。 想到这里,徐默尘的心底里,又霸气横生,这辈子,不会有什么能够把他和司微语分开,他不允许,天和地也不行。他抬起头,轻吻在她的额上,沿着鼻梁,慢慢地一直到唇,在下巴上厮磨、啃噬,然后沿着天鹅般的脖颈一路向下。 这般过程中,司微语已经被他平放在床上了,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徐默尘喷出的热气在她的身上熨蕴,只激得她全身都在颤栗,正在难以忍受的火热之中时,只觉得身上一凉,她微抬起身子看去,只看了第一眼,她便不想再看第二眼了。就算不看,所有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徐默尘的手已经探入了她的底裤下面,摸索起来。而他的唇舌在她的身上游走,在她的胸口游走,低喘出声。 “徐默尘……”她的手按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推了推他,却推不动,反而被他捉住双手扣在头顶,司微语的呼吸渐渐地就急了,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他的的挑拨与热情之中,一颗心如游弋在大海之中,想要找一处港湾靠岸,她一遍遍地喊着徐默尘,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凭着本能将他往自己身上拉。 徐默尘的脸已经红得发烫,眼眸却暗沉无比,他的手从她的底裤下抽出,一把扯掉她的裤子,抬手抚在她的隆起的小腹上,“我会小心的!”不知是在安慰司微语还是在嘱咐自己,只柔软的嗓音里,有着罕见的压抑和煎熬, 他伸手接住了她不自觉弓起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摁,想要把她摁到身体里去,似得到了安抚,司微语的手已经松开,只攀在他的肩上。 …… 夜色沉迷,寂静而又浓烈,风卷起窗帘的一角,似有月光想要透进来,是偷窥,还是羞涩地,想要观摩?司微语抱着徐默尘的肩,压抑的喘息声如同呜咽。他的动作轻柔,不敢太过用力,犹犹豫豫,摩挲之下,直挠得人心底发痒,在痒到极致的时候,便是癫狂到难以忍受的愉悦。 司微语迷蒙着双眼,整张脸潮红得不成样子,抬目低头,婉转之间,却是徐默尘沉在夜色里依旧清朗而深邃的眉眼。 “小语……”徐默尘低头咬着她的耳垂,含糊轻唤。 司微语已无力回应,回答徐默尘的只有她凌乱的残喘。他的攻势不敢猛烈,但缠绵也别有味道,他的温柔的进出,钢铁般的心也想要融进她的身体里,看着她的脸绯红异常,她的身体阵阵颤栗,抱着他的双手自然地缩进,徐默尘略放肆地进攻,一声呻吟,一阵低吼,一时间,荼蘼花开,整个房间里浓香弥漫,司微语落入徐默尘的怀里,柔软无力的身子,轻盈得如一缕月光,在他的双手中迎风颤抖。 看着身下的人儿微阖着双眸,全身如大雨般淋过,额头上散落着汗湿了的头发,一向很害羞的她,此刻连抬手拉过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徐默尘的目光扫过她的腹部,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但不得不说,一番*,他的,之前有些烦躁的心已经安静下来了。 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司微语裹着被子,静静地听着,心底里却满是尴尬,徐默尘真是坏,这般挑逗她,害得她跟着他一起放纵。虽是闭着眼,徐默尘进来是却依然在她的眉梢眼角看到了一丝懊恼。 他俯身拉开她身上裹得严实的被子,可他一用力,司微语却把自己裹得更紧,还警惕地问道:“干嘛?”脸微红,双眸如沾了水般湿得发亮。 徐默尘有些无语,他看起来就是这么饥不择食?虽然说他之前是有过一晚上欺负她两三次的经历,但现在她这种状态,他怎么可能会不顾她的身体做这种事?徐默尘笑了一下,眉目低垂,声音柔润无比,“不去洗一洗?” “洗一洗”三个字让司微语再次红了脸,她的身下确实是已经泥泞一片了,混杂的气息,就算是裹紧了被子,也能够冲入她的鼻端,她自己的,徐默尘的,滑腻黏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不喜又有些甜蜜。只是,被子里的身体,不着片缕,是万万不敢在这种清明的状态下,抖到徐默尘跟前的,垂目道:“你到床那边背过身,我自己去。”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次,司微语是真的很配合,她的喘息,她的呻吟,她的身体上的扭动与配合,让徐默尘爱死了,也让他格外怜惜,他听说怀孕了的女人容易情动,没想到是真的。 也是司微语的身心不由己,让她对自己如此的……“戒备森严”? 徐默尘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司微语脸上已是含了愠怒,便敛了敛神色,但,这么一来,却更显得有点假正经,司微语脸上怒色更深,不过,与其说她生气,不如说她是恼怒。 “你还笑!”司微语威胁道,“再笑就到书房去睡!” “好,我不笑,我不敢!” 他就这么*着身子站在司微语面前,不该看的部分就那么放大在司微语面前,司微语便是连睁眼的勇气都没了,她红了脸,心跳也不受控制,结结巴巴地道:“徐,徐默尘,你,你无耻!” “我无耻?”徐默尘呵笑一声,他一把抱起她,贴着她耳边道:“我要是不无耻,你肚子里的小包子怎么来?” 他在耳边喷着热气,司微语只觉得耳朵被烫得都要熟了。她在想,到底是谁把她冷峻自持的默尘教坏了的?从前他做是做,但还从来没有在言语上这般没有节操过,她想伸出拳头来教训他,却双臂却被裹在被子里动弹不得。 徐默尘将她的企图看在眼里,脸上虽不敢笑出来,眼里却是亮闪闪的笑容。她的撅起的嘴略有些红肿,脖子上,锁骨处,还有渐起圆润的事业线两边都是红艳艳的吻痕,她微扬起脸,翘起的下巴上写着威胁和倔强,她是这般可爱,可爱到让徐默尘难以释手。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深深吮吸了一口,在司微语张口想要咬他时,他又抬起了头,这一次,他没能忍住笑。 低低的笑声从他的唇瓣间溢出来,他的胸腔震动,向司微语表达着他此刻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愉悦,司微语的头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她在想,真好,他这般高兴,真好! 司微语裹着被子站在浴室的地面上,徐默尘扶着她,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司微语想要自己洗,徐默尘不同意,说是怕她摔倒。身上是很无力,但也不至于会摔,明显就是想为难她。 “你觉得我现在能松手吗?司微语,对于一个从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的人来说,应该很清楚,人在精力不济时,会犯些无意识的错误。”徐默尘道。 好吧,徐默尘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但凡他这么叫她,都是徐默尘在表示,他绝不会妥协。夜已经真的很深了,司微语不光觉得身上无力,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见她要开始犯迷糊了,徐默尘扶着她的手越发用力,司微语的抓着被角的手渐渐地松了一些,趁此机会,徐默尘一把扯掉被子,扔到了旁边的梳洗台上,打横抱起她,抬脚便进了浴缸。 水的温度正好,泡得司微语全身都舒泰了,紧绷的肌肉也渐渐地放松,徐默尘一手搂着她,一手浇了水在她的身上搓洗,他的手略有些粗糙,中指指腹处有着厚茧,在司微语光滑的身上泛起阵阵的涟漪。他的落在司微语如丝缎般的肌肤上的目光渐起暗沉。司微语微闭着眼,看不到此刻徐默尘脸上隐忍难耐的表情,但她匍匐在徐默尘身上的柔软却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一处正在渐渐起变化。 徐默尘的手已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探向她的腿间,却听到她含糊不清地道:“徐默尘,你要再……,我,我,要是宝宝有事……” 这真是比一瓢从头浇到脚的凉水还有效,小腹处腾腾升起的火苗就这样被掐灭了。宝宝的确是他们俩这一辈子的痛,谁也不能承受再失去一次,哪怕是想也不敢。 “呵呵!”徐默尘讪笑两声,手安分了一些,却依旧不想起身,司微语已是困得连眼都睁不开了,有些不耐,一把拍掉他的手,“我又不是叫花子,身上哪能就那么脏?要洗你自己洗,我要睡了……明天去医院。” 后面的几个字已不清晰,呢喃咕哝,徐默尘还是听清楚了,他只好抱着她站起身,他扫了一眼她的小腹,这后面的几个月,可怎么熬?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想着要避……孕?真是失策啊! 徐默尘其实也是累了,从太空回来,方才又那么软磨硬攻了一番,脑袋挨着枕头,就睡沉了去。 第十二章 他的无情 , 一觉醒来,院子里出奇的静,司微语已经起身进了洗手间。徐默尘靠在床头,被子只搭在腰间,双手枕在脑后,双眸蒙上了一层迷茫,这是徐默尘每日里早晨必有的神情,素来精明的他,在赖床后晨起的时候,都会犯迷糊。 此时的他,便会一扫素来的冷峻、凉薄,而萌态十足。 司微语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的便是徐默尘靠在床头发呆的样子。所以说,青梅竹马也有青梅竹马的不好,若是换了别的女人,看到此刻的徐默尘,必然会扑上去啃一番,可司微语当真是司空见惯了,她甚至还知道,如果这会子有人上前去跟徐默尘说“给我一百块钱”,徐默尘会毫不犹豫地掏出一百块钱给别人。 所以,对这种状态的徐默尘,司微语视若无睹,她上前捏了一把徐默尘的脸蛋,然后直接进了更衣室。 徐默尘的目光就那样追寻着她进去,视线被拐角挡住了,听到她在里面瑟瑟索索的找衣服的声音,才想到这会子是要起床了,“小语,我今天穿什么?” 穿什么也要问她?真的是迷糊了,司微语有些好笑,她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正是夏天,没有哪一件衣服能够把脖子上的吻痕给遮住,无奈之下,她只好在脖子上搭了一条丝巾,但大夏天里,围个丝巾,这不是有病么? “这件!” 司微语扭过头,看到递到眼前的衣服,司微语抬头看向徐默尘,他微眯着眼,双目如炬一样盯着她只穿了胸罩的上身。司微语忙一把抓过衣服,背对着他穿上,是件灰白色衬衣,宽松的亚麻布料,也不知是哪一年买的,但这会子穿正好。 “快换好衣服了出来!”司微语瞥了一眼徐默尘的身子,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紧缩的肌肤,突出的腹肌,和性感的人鱼线,修挺的双腿,浓密的毛发让司微语全身都闪过一阵麻痒。 她一向喜欢把腿搭在徐默尘的腿上,喜欢他腿上的毛扎在肌肤上的那种麻痒的感觉。不能再看,便如逃一般地跑了出来。 司微语低着头从房间里出来,太阳已经亮得晃眼,她抬手搭在额前,匆匆地往正屋过去。孕妇有两件事为大,一件是吃,一件是睡。睡得这么晚起来,当真是饿得很了。 “哟,舍得起来了?啊?” 徐向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司微语吓了一跳,她扭头看去,徐向晚戴着白色的大檐帽,一身白色的长裙子,司微语有种闯进了英国城堡的感觉,她扫视一眼,愣了愣,道:“姐,是我穿越了呢,还是你穿越了呢,还是我们都穿越了?” 很奇怪地,徐向晚的脸竟然红了,两人一同进屋,只听到徐向晚扭捏半天才道:“是顾迟买的。” “噗!”完全是意料之中,司微语掩嘴笑着道:“倒是很符合。” “什么意思?符合什么?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低俗无趣?” 很显然徐向晚是想多了,其实司微语说的意思是能够备出这种衣服来的人,也只能是顾迟这样的人。司微语的衣服,都是徐默尘一手打理,怡凡的每一期新出品的衣服款式都会送到徐默尘那里去过目,他会习惯性地勾出他看中的衣服,交待给司微语送过来。 所以,司微语的衣服虽多,但从来不是她逛街买的,能不能说,司微语身为女孩儿,这么多年,连卖场的门朝哪方开她都不知道。 知道徐向晚误会了,司微语也不解释,反而乐见其成。他们三人,从小到大,都是你气我,我气你,是以将对方气死为终极目的的。 徐向晚已经吃过早餐了,但还是陪在一边陪着司微语,偶尔会拈一点放到嘴里去。唠唠叨叨地说着这两天顾家的一些事,虽然说得都是寻常事,但司微语也听得出来,琐屑事向来都是最影响人心情的。 “昨天送完老太太,顾迟的舅舅还在说呢,赶紧的要个孩子,说,要是早要个孩子,老太太去的话,也不至于有牵挂,我听了心里有些烦。”徐向晚边说,头往门口看去,见徐默尘进来了,就止住了话题。 司微语也看到了,却不在意,问道:“顾迟怎么说?” 徐默尘瞅了一眼两人,在司微语旁边坐下来,拖过盛满了粥的碗,便喝了一大口。一向,徐向晚和司微语要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只要不是打嘴仗,他是能不开口,尽量不开口。 “他呀?”徐向晚不满地道,“你想都应该想得到他能说什么,他那么没心没肺的人,还能说什么,就一个劲地说,是啊,是啊!” “你也别往心里去,虽然他嘴里这么说,其实,心底里要怨也是在怨他自己。不过,我倒是觉得,史年说这些话,有些不怀好意。”司微语道。 徐默尘扭头看了她一眼,抓起手里的馒头咬了一口,看着司微语将碟子里的煎蛋放到自己的碗里,他最不喜欢吃鸡蛋,但若是和司微语在一起,最会尽量逼着他吃一个。徐默尘便和着粥一口吞了下去。 “这话还用你说么?史岩的死,只怕他是把责任归咎到咱们家的吧?也不想想,哪有上战场不冒险的?又想升官发财,又不想冒险,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徐向晚冷哼道。 “姐,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好不好?”司微语道。 “你说!”徐向晚很难得地虚心向她请教。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和顾迟搬到国外去住,离他们家的亲戚们远一点,史家的人,我总是觉得一个两个都怪怪的。”司微语道。 “这个……”徐向晚犹豫了一下,扭头四下里瞅了瞅,低语道:“爷爷不让,他说徐家的人不许往国外跑,出差可以,定居是绝对不让的。” 司微语心里咚地跳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去看徐默尘,就像是小孩子做了错事,怕被秋后算账一样。她之前跑到墨西哥去,是真的准备长居的,这个怎么说?果然见徐默尘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真正是高深莫测呢。 “你以为我会允许么?”徐默尘道,他只要找到她,必然会想法把她带回来。怎么可能会让她留在国外,他的性福谁给? 司微语才知道,自己是多想了,敢情人家是早有决议呢,根本就没准备让她留在国外的。 “你想都不用想了,就算你不嫁给默尘,爷爷也不会让你留在国外的。”徐向晚道。 “为什么?”司微语不解地道。 “怎么可能呢?”徐向晚道,“要是有人拿你来威胁徐家,怎么办?” “咳咳咳!”司微语激动之下,咳了起来,原来是这个理由啊,还以为老爷子是因为忠诚呢。 徐默尘在她后背拍了拍,道:“你慢点,又不会跟你抢!” 这是慢不慢的问题吗?司微语扭头有些哀怨地看着徐默尘,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空碗,道:“吃饱了,我们走吧!” “去哪,你们?”徐向晚道。 “去医院,做产检!”司微语道。 “我也去!”徐向晚边说,边往外走,生怕两人不乐意一样,“顺便学习学习!” “你家有个医生,还需要学习?”司微语道。 “妇科跟外科,能是一样吗?”徐向晚白了她一眼。 徐默尘亲自开车,载着老婆和姐姐去医院。此刻是下午一点多钟,路上的车不多,车里的冷气打到最大了,徐向晚冷得打哆嗦,司微语还是不停地流汗。孕妇的新陈代谢比平时要快很多。 “看到你这样,我真的是没有勇气怀孕。”徐向晚抱着双臂,不停地用手摩擦生热,冻得上下牙恨不得打架了,道。 “唉,我也不想说什么了,是某些人急着想做爸爸!”司微语用手闪着风,道。 徐默尘自然听得出司微语话里的“某些人”指的是自己,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司微语想要吃避孕药,是徐默尘发了脾气,后来又出了那些事,两人谁也不敢提避孕还是不避孕的事了。怀上,便成了再容易不过的事。 但,他们之间的确需要一个孩子,如今时过境迁,听到这话很轻松地从司微语的嘴里说出来,徐默尘便知,事情在她的心里已经过去了,他也松了口气。 “男人嘛,就想通过这事来表现自己的强大。”徐向晚道。 “那是顾迟,不是我!”徐默尘冷声道。 司微语不说话,只扭头看窗外,只是看着他们姐弟俩斗嘴,实在是有趣的事。便听到徐向晚道:“怎么,你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需要知道,跟顾迟在一起时间长了,你现在连真男人都分不清了?” 言外之意,顾迟就不是个真男人。在徐默尘的观念里,也一向就是如此。他总觉得,一个真男人,一个男子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气的,老婆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被人欺负的。 史敏的死,真的是徐默尘喜闻乐见的事,他觉得,史敏死了的好,谁知,史家的人,一个个都他妈一个德性,死一个,又冒出一个来。 自己的家,居然让别人来当,这样的男人,还是男人吗? “喂。徐默尘,你不欺负顾迟,你不舒服是不是?”徐向晚气道。 “谁欺负他,我犯得着欺负他?话说,徐向晚,你别成日里把个男人当儿子宠,你要把他当儿子,你就是老妈子,你要把他当男人,你就可以舒舒服服做女人,你自己看着办!”徐默尘道。 徐向晚难得听到徐默尘正儿八经地说什么,这番话是徐默尘的真心话,也是他一直想和徐向晚说得话,一番话下来,徐向晚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里被一股子暖意充得满满的。 她见多了司微语对徐默尘的依赖,见多了徐默尘对司微语的宠溺,当然,司微语对徐默尘的处处相护就不必说了。可对徐向晚来说,她比顾迟小了四岁,顾迟读大学的时候她读高中,那时候她已经是大姑娘了,顾迟出国前一晚,在小树林里亲了她。后来她读大学,顾迟固然对她很好,却从来都是依赖她的,顾迟在国外的几年,每次她过去,就真的跟老妈子一样,帮他洗衣服,收拾屋子,他的一年四季的衣服,也都是等着她过去了,带着他去买。 她是谁?她是徐家的千金,是公主,从小到大,她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王怡帮她安置呢,怡凡每年新出的衣服款式,都是王怡送到她面前,等她挑好了,让人给她送过来试穿,更别说自己洗衣服了。 在这场爱情里,她其实一直奉献的是自己的尊严,委屈了性子在保全这段爱情。其实,徐默尘不是没有提醒过她,固然真爱重要,可对方要明白,要懂得珍惜,要有能力维护,如果做不到这些,只剩了一个人在苦苦支撑,这份爱,是走不到头的。 如今,竟然是真的,结婚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她就觉得累了。 如果只是爱,如果不结婚,如果没有柴米油盐,如果没有红尘惊扰,只可惜,所有的这些如果,都只有在童话世界里才会存在的,就算是王子和公主,也要吃喝拉撒,也有因家庭环境而产生的性格上的碰撞。 “有时候,我在想,你们俩怎么一直就这么好,从来没有烦恼的事?”徐向晚自嘲地道。 “怎么没有?他欺负我时,你都不知道呢。”司微语瘪嘴道。 徐默尘从头顶后视镜上将司微语的表情看在眼里,他轻笑一声,道:“你不喜欢?” 语气暧昧,言语隐晦却易懂,徐默尘这般表达想说些什么,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司微语的脸瞬间就红了,她真是,懒得理他了。司微语扭头看窗外,一颗心却被他吊得难受。 “得,你们*别当我的面,我肉麻!”徐向晚抱着本来冻得掉鸡皮疙瘩的胳膊,道。 司微语却是计上心头,想起方才徐向晚说的男人还是不男人的话,她扭身抱着徐向晚的肩,很殷切地问道:“姐,顾迟,他都……不碰你的吗?” 此碰非彼碰,都是过来人,怎么会听不明白,再加上徐默尘的哈哈大笑,徐向晚已是窘得恨不得掐死了司微语。她怎么就不懂司微语这般其实是在帮徐默尘报仇呢?死丫头,一点亏都不吃的坏孩子。徐向晚抬手就捏住她脸上的肉,却也不舍得扭,道:“怎么?想在姐面前得瑟一下?性福满满?” 虽然被徐向晚这般打击的确很窘,司微语却绝不会怯场,假装听不懂“性福”这两字,她扒拉下徐向晚的手,扫了一眼在前面隔岸观火的徐默尘,笑着道:“实在不行,就帮姐夫补补呗!” “哈哈!”徐默尘笑喷了,他的手拍在方向盘上,一不小心将喇叭拍得震响,直把前面的车吓了一跳,但他的车牌照实在是牛叉,对方只是在后视镜上往后看了一眼,一声不敢吭。 “臭丫头,越来越带劲了啊?见好就收吧!”徐向晚一把拉下司微语衬衣的领子,看到她脖子上种得满满的草莓,叹声道:“啧啧啧,果然是性福满满啊!” 司微语一把揪过自己的领子,但因徐默尘在车上,她自然是不会去扯徐向晚的衣服的,便笑道:“别告诉我,姐夫不会!” 好吧!这丫头的确是变坏了,徐向晚心里想,只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家兄弟的确是很猛。她并不知道顾迟会不会,但记忆中,顾迟每一次都是直奔主题,她在书里和dv里看到的那些前戏是从未有过的。更别说像司微语这般惨烈的状况了。 车在医院门口稳稳地停下,徐默尘扭头对二人道:“你们先去,我去停车,妇科是在几楼?” “你等我们就好了,姐陪我去!”司微语道,她可不想徐默尘陪着她去妇科。 徐默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待两人下了车,朝前走了两步,才离开,朝停车场开去。 大众场合之下,两人才安静了下来。徐向晚没去过妇科,司微语带着她乘坐专用电梯直奔八楼,一边跟她讲之前在妇科门诊那里和林瑞发生的那一场冲突。说起洛家,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真是想不到啊,司新宇的口味这么重。”徐向晚啧啧称道。 “口味是一方面,我觉得,多半是为了洛家的家产。”司微语道。 “那是当然的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我前两天还在新闻里看到说是两人被抓了,不知是真是假,唉,我说,林瑞如果来流产,满月之前不是不能行那事的吗?她也不怕血崩而死?”徐向晚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司微语摇头道。 说话间,八楼到了,才出电梯,便遇到了何意,她和一个小姑娘一起,准备坐电梯下楼,看到司微语便抬手去摸她的肚子,道:“你来做检查?”见徐向晚在一边,打过招呼,也就没问徐默尘。 “嗯,你今天白班?”司微语道,“那天去家里玩啊!” “好,巴夏还问起你呢。”何意上班很忙,说了两句便走了。 和何意一起的,正好是上次史敏死那日,在走廊里斥责徐默尘吸烟的护士小姑娘蒋婷,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司微语和徐向晚的背影,被何意拉进电梯了还勾着头在看,笑着问道:“那两个大美人是谁啊?”不仅仅是美,实在是气质逼人,特别是怀孕的那一位。她知道,这两人必也是京都的贵女,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一个是我好基友,一个是好基友的姐姐。”何意知徐家一向低调,也不多说。 蒋婷也不是没眼力价的人,见何意不肯多说,也就不多问。 一楼很快就到了,电梯门打开,蒋婷抬头间,一张能摄魂夺魄的脸撞入眼帘,她惊愕地张了张嘴,无意识地喊道:“尘少!” 正是徐默尘,他连扫都没有扫蒋婷一眼,便侧身进了电梯,他按下关门键,却被何意用胳膊拦住了,“唉唉唉,你等等!” 徐默尘便收了手,也不摁关门键,任由何意用条胳膊阻挠着电梯,听她问道:“冷哲那小子呢?” 徐默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会问他?” “你不是他头儿么?我不问你问谁?反正我不管,我要过生日了,你在我生日那天,说什么都要给他放一天假。”何意耍无赖地道。 “如果他要请假,他会跟我说!”徐默尘说完,扫了一眼她的胳膊,似乎何意要再不缩回去,他就要剁了一般。 何意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也不敢太坚持,她缩回胳膊讪讪地转身,无精打采地往外走,她是奉了领导的命令下来办事的,要不然她真的要上去赖着司微语了。 “何姐,这边走!” 何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无意识地走着,差点就走到门外去了,好在蒋婷拉住了她。她醒过神来,看着蒋婷,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标准的小家碧玉。她似笑非笑,对蒋婷道:“你觉得尘少很不错啊?” “嗯!”蒋婷应的这一声,脸也跟着红了。 “是啊,很不错,整个帝都没有一个少女心里是没有他的,这样的男人啊,不是咱们能够觊觎的对象!” 蒋婷愣了一下,扭头去看何意,何意的脸上一脸的嘲讽,蒋婷方知她说的是什么。论起身份,蒋婷比何意差了不下十万八千里,论起才学,何意的学校和学历却比蒋婷差了一大截,论起容貌和身材,何意可以把蒋婷甩出两条街了。 但,人生向来都是按综合分来排名的,这个世道比拼的从来不仅仅只是外貌和才华,因为实在公平,又实在太不公平了。 “这个,我倒没有想过。”就算心里想,嘴上也是绝对不会说的。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徐默尘是这个帝国最多情的男人,也是最无情的男人。”何意道,“他只对一个女人多情,对所有的女人都很无情。” “他,有喜欢的女人了?”蒋婷怔愣地道。 “嗯。”何意只淡淡地应了一声,道:“不是你我就是了。”话中不无嘲讽。 蒋婷的脸上又是一红,却是因了被羞辱才会有的绯红。 徐默尘顺着指示牌,一直找到了八楼,在候诊区里没有看到司微语,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从他在电梯门口出来,从他只手插着裤袋略微低着头一路走过来,他的身上胶着了多少女人的目光,他并不知道,而从他坐下来之后,坐在前面的女人,更是连脖子都扭疼了,只为能够让目光追随他。 他素来心理就很强大,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移动闪光体,别人的目光跟着他,不但不会让他心里有一丝的欢喜,反而会觉得,这般单从外表看一个人,都是智商为零的人。 “在我眼里,女人的智商都为零,除了你和妈,连徐向晚都是。”这是他曾经对司微语说过的话。 司微语不敢再追问为什么,她怕徐默尘会说出,他的智商高,可以反证妈妈的智商高,而她的智商高,是因为知道他徐默尘是个好男人。 不得不说,徐默尘有时候,其实也有点“幼稚”,这份幼稚会让人觉得,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司微语不愿意他时时刻刻都是被挂得高高的那种人,被人当做神祗般地崇拜和依赖,其实会很累。 这一次检查其实不需要检查很多项目,但因为之前的打斗,又是飞出了大气层,司微语多少有些担心,还是坚持做了个b超。胎儿在子宫里的情况很好,医生例行地就打印了一张彩色图片,夹在单子上递给司微语。 两人抢着看那张照片,其实虽说是照片,但不是专业人员,根本就看不明白哪是哪,连胎儿的形状都很难分清楚。不过是新奇,两人你争我抢的,也没看前面的路,就这样和一个刚从门诊室里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你们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看着面前一地的器械,蒋婷连头都没抬,骂人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这并不能怪她,她的心情的确是很不好,一直心仪的男人,原来已经有了心上人,又被何意奚落警告,这让她怎么开心得起来。甚至心底里连徐默尘都埋怨上了,只觉得枉费了她一番痴心呢。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情动,便覆水难收,且会变得不可理喻。 原本撞翻了别人的东西,司微语和徐向晚很有些过意不去,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人给骂上了,话说两人只还在小时候和小朋友们打过口水仗,这么多年来,还真心没遇到过开口就骂的阵仗,如今被骂,竟然不知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姐,我们被人骂了?”司微语半天回过神来,问徐向晚道。 徐向晚愣了愣,待明白过来,自然也是气的要死,见蒋婷弯下腰将洒在地上的器械摔摔打打,嘴里骂骂咧咧,“有病啊,走路不带眼睛的……,烦死了……”。 徐向晚气得一脚踢过去,将地上的器械踢得四散开来,有一个镊子蹦了起来,将蒋婷的脸给打了,她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尖叫,捂着脸跳起来,“你毁了我的脸?” “毁了就毁了,你想怎样?”徐向晚气得上前就揪住她的衣服,“你个小贱人,谁让你骂人的?” “你,你们……”蒋婷腾出一只手,指着司微语和徐向晚,她怎么没仔细看看,原来是她们两个,不是说看在何意的朋友的份上,而是,她们俩的身份所在,不管是谁,只要是京都的贵女,都不是她一个小虾米能够惹得起的。 “我没有骂,我只是抱怨了两句……”蒋婷皱着一张脸,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徐向晚。 这样就无趣了,司微语眼力何等过人,记得这女人是之前和何意一起下楼的,便猜知她恐怕多少知道了一点自己和徐向晚的身份背景,才这般势利。徐向晚轻哼一声,手上越发用了力道,她是最见不得这种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又势利心强的女人,厉声道:“你没骂?你想说我是聋子吗?” “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这盘东西,是那边手术室要用的,我怕来不及,所以才有些生气,要是耽误了,病人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一条人命呢。”蒋婷的嘴巴很会说,明明是自己出言不逊理亏,如今竟成了为人着想的白衣天使了。 徐向晚越发气了,她呵呵笑了两声,“这么说,我现在把你耽误在这了?我草菅人命了?我无理取闹了?你是谁?有本事告诉我你名字!” “快点,快点,蒋婷,你死哪里去了?顾医生等着你呢!” 走廊拐角那里跑过来一个年级稍微长的护士,估摸着是护士长,徐向晚侧目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见阵势不对,掉头就跑回去了。 不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那边急匆匆地过来好几个人,领头的是顾迟,他是听了那护士长的汇报过来的,一看,竟然是自己老婆,便忙过来道:“向晚,发生什么事了?” 徐向晚不能不给自家老公一点面子,再说了总这么掐着这女人,掐又掐不死,她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么坚持了一会儿,手也酸了,就松了下来。 “顾医生!” 真的是,欲语泪先流!蒋婷冲上去两步,那架势,司微语真的以为她是要扑到顾迟的怀里了。好在顾迟一直看着徐向晚,只是里面多少含了点询问的意思。 “到底怎么回事?”知道徐向晚不喜欢解释,顾迟便问蒋婷,抑或者是这女人一副盈盈欲滴的样子让顾迟略有些心疼,声音也柔了一点。 “我从门里出来,她们从那边过来,我们撞在了一起,器械都翻了,顾医生,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想耽误的……” 真是……想吐啊!司微语别过了脸,冷哼一声,却也觉得,在这种场合下说话,实在是有些低身份。她拉了拉徐向晚,想要走,徐向晚却甩开了她,直盯着顾迟,只听得顾迟道:“多大个事?收拾一下,赶紧过来吧!” “嗯,好,好……”蒋婷嘴里答应着,用衣袖沾了沾脸,扫了顾迟一眼,她可是打听过了的,顾迟的外家是京都四大家之一,这两个女子,身份还能高贵到哪里去? 还有什么比这更为憋屈的?徐向晚气得脸都白了,盯着蒋婷,恨不得上前抽她两巴掌,道:“想走?骂人的事怎么说?” “向晚,她是我们科室里的,都是小事,就算了吧?”顾迟笑着道。 “你……” “发生什么事了?” 徐向晚才出口的话被人打断了,她扭过头,见徐默尘一步步走了过来。 原来是他的姐妹啊!蒋婷看着背光走来,如天神一般的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颜色真是复杂极了。她往徐默尘这边移动了两步,正要开口说话,便见司微语迎了上去,道:“哥!”撒娇般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指着蒋婷道:“她欺负我和姐姐。” “我,我……”蒋婷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只看到徐默尘抬起空着的手摸了摸司微语的头,笑着低声道:“小惹祸精!”别以为他没看到是怎么回事,两人从出了b超室的门就推推搡搡,几次差点和人撞了,最后还是撞了。 徐默尘扫了一脸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蒋婷一眼,目光落在顾迟身上,他想听顾迟到底怎么说。他其实在一旁观战,之前是看到徐向晚和司微语占了上风,才没有过来。顾迟来,他以为顾迟会亲自处分自己的人,却没想到,竟是让他姐姐受了更多的委屈。 “姐,你说怎么办?”徐默尘在顾迟脸上没有找到答案,便对徐向晚道。 果真是他的姐姐!蒋婷见司微语抱着徐默尘的胳膊,整个人像只树獭一样,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了。而徐默尘却是极有耐心地任由她这么吊着,小心翼翼,生怕她吊不稳,眼中宠溺的神色,比一个父亲看到女儿还要浓烈。是有多幸福的女人,才拥有这个男人的爱? “哼!”徐向晚扫了蒋婷一眼,道:“跟这么个人计较,真是……低了我的身份。” “你,你怎么这么说?我的确是没有你们身份高,地位低,可我也是人,灵魂是平等的。今天的事,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就像撞车一样,肯定是双方都有问题,才会出事……”蒋婷站在人群中间,流着泪,絮絮叨叨,准备长篇大论。 徐默尘哪里耐烦听她说这么多废话,他素来最讨厌看到女人流泪,当然除了司微语外,脸上已是极显不耐之色,道:“总政的医护人员素质什么时候差到这份上了?” 说完,一手搂着司微语,一手搂着徐向晚,掉头就走。这边出了这场闹剧,已是聚集了不少人,此刻落在众人的眼里,徐默尘的背影是那般清绝冷硬,只是他低头的瞬间是那般温柔,不知他在跟身边的人儿说什么,只听得到三人的调笑声。 “我为什么要结婚,我决定了,以后就跟你们俩过。”徐向晚笑着道。 “不要啊,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司微语说完,就抬手抱住了徐默尘的腰。 然后,三人的笑声传来,转眼拐过走廊拐角,就不见了。 顾迟看着爱妻就那样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便知今日肯定是得罪她了,只是他想不出到底哪里做得不好。现在也不是操心这事的时候。蒋婷是他科室里一个很不错的小姑娘,学历高,人机灵,又很用功,颇受重视,他还准备好好培养的呢。谁知道,今日就出了这事。 “你还是,抓紧找工作吧!”顾迟道,很是惋惜! 蒋婷愣了一下,见周围好几个年长一点的医生护士都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更是不解了,她追上去,在顾迟身后,道:“顾医生,为什么?你要辞退我么?今天的事,真的不是我的错!” “哎,不是我辞退你,徐向晚虽然是我老婆,我也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就辞退你,实在是……,你还是去找别人问吧!”顾迟说完,就进了自己办公室。 蒋婷方才撒了谎,她去拿的那些器械,并不是手术室要用的,顾迟才丧母,哪里有心情进行大手术,那些器械,只是门诊部平时处理小伤口要用的。她心绪不佳,也想不起那些洒落在地上的器械,好在还有那好心的护士,帮她捡了起来,送到器械处理室去消毒去了。 总政医院是全帝国排名前三的医院,除了名气前三,待遇也是前三,工作只要满两年,便有资格排上一套二居室的房子。这等待遇,在这个房价快顶天的时代来说,那是比天上掉馅饼还要让人不敢相信的事。 是以,蒋婷能够到总政来上班,还能顺利转岗为正式职工,当年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人人都说她能力强,运气好,前途无量,逢人便被夸,没少给家里和自己挣脸,现在说是要被辞退,蒋婷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 她不知道该去问谁,便想到何意。她也是极有城府的人,一直安心做事,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便假装凑巧和何意一起走,路上,细细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并没有隐瞒自己先开口不逊的前由,问道:“顾医生说让我做好重新找工作的准备,是不是徐家那边会让医院把我辞掉?这么点小事,他们不会容不下吧?” 何意听着却觉得这是一贯的正常,如若不然,就不是徐默尘行事的风格,她同样用一双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蒋婷,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尘少是个多无情的人?你现在可以体验一把了。” “你是说,尘少会这么做?”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对自己下手。 “这种事,自然只有他才做得出,他有多护短,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何意说完,便朝停车场走去,与蒋婷分道而行。 护短没什么不好,如果被护的人不是自己,就短命了。蒋婷站在总政医院的大门口,回头看看楼门上几个金光闪闪的鎏金大字,只觉得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她多么想只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遇到过那个男人,没有和他的家人起冲突,她甚至可以放弃心底里对他的绮念。 有些人,就算是去想他,也是一种罪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徐默尘便是这样一种人。 “气死我了!”徐向晚回到家里,还在生气,她倒不是气蒋婷,那种小人,和她闹一场,惩罚惩罚也就算了,她气的自然是顾迟。 “发生什么事了?”王怡回来,见徐向晚坐在一边生闷气,便问窝在一起*的小两口,“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发这么大火?也不怕老。” “气姐夫呗!”司微语瞟了一眼徐向晚,道:“姐夫就那种人,一直都少根筋,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犯得着和他置气么?” “为什么精明如我,偏就摊这么个蠢得像爬行动物的男人?啊啊啊,我上辈子造什么孽了?”徐向晚气得大喊道。 “越是精明的女人,越是嫁个傻男人,越是蠢的女人,越是找个好老公,上天对人总是很公平。”司微语开导道。 “呵呵!”徐默尘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那你呢?司微语,你是蠢女人,还是聪明的女人?”徐向晚笑着问道。 “我?三根棒棒糖把自己卖出去的女人,你觉得能聪明到哪里去?”司微语歪在徐默尘怀里,手却在他腰间掐来掐去,一圈都找不到一处软肉,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哈哈!”许是第一次听到司微语这么自贬,徐向晚笑得不可自抑,徐默尘却是苦笑不得,王怡正在喝茶,差点笑得呛着了,嗔怪地看了司微语一眼,“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妈,您不懂,您说哥会睁开眼睛找个蠢老婆吗?”司微语笑着说完,便扭头去看徐默尘。徐默尘在外面一向都喜欢冷着一张脸,可在家里,整个人的气势便会显得柔和很多,在老爷子和徐庭白面前,会略严肃一点。此刻的他,脸上洋溢着笑意,看着自家老婆和姐姐、母亲之间你来我往,正话反说,反话正说,心情当真是好极了,见司微语扬着小脸,在等自己的认可,便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道:“以资奖励!” 司微语的脸一红,王怡和徐向晚却是视若无睹,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两人除了在徐老爷子和徐庭白在场时正儿八经的,只要在一起,便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毫不顾忌。 “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和顾迟置气了?”王怡听得有些头疼,也知司微语是不会讲的,徐默尘更是不屑于说这些你长我短的事,便直接问徐向晚。 徐向晚便将方才的事说了,道:“我要放过这小妖精,我就不姓徐!” 第十三章 遍地小三 , “你准备怎么对付她?”司微语头一次看到徐向晚这么发飙,不过,她其实也很讨厌那女的,特别是她看徐默尘的那种目光,活像是自家男人一样。 “我?我还没想好!”徐向晚道。 “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徐默尘道。 “你怎么处理的?”徐向晚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才从医院回来么?她全程都和他在一起,连电话都没看到他打一个,是怎么处理的?“你知道她是谁?” “嗯,医院的一个小护士,叫蒋婷,你们一开始跟她起冲突时,我跟医院的负责人在说话,他调查了告诉我的,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不用操心了,最起码,让她滚蛋!”徐默尘道。 其实,他离开时说的那句“总政的医护人员素质什么时候差到这份上了?”,就是说给在一边偷窥的医院负责人听的。他见徐向晚和司微语受欺负了,过去的时候,那医院负责人虽然没有一起,但也没走。 “这,犯得着吗?现在找份好工作也不容易,不一定要她滚蛋的,万一被人说我们徐家仗势欺人怎么办?”徐向晚原本的意思是罚她一个月工资,记过处分什么的,就行了,没想到徐默尘这么狠绝,居然要让人滚蛋,不就是一场小小的冲突么? 她却忘了,刚才是谁这么气得要死的?徐默尘此举,也不能说不是做给顾迟看的。你想保人?你想在我徐默尘眼皮子底下保人?保着试试看!也要看我徐默尘同意还是不同意。 顾迟的确是觉得被打脸了,好在他素来知道自己这小舅子是什么脾气,想计较也计较不来。 晚上,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就算是有司微语和徐默尘这对蜜里调油的爱人在,也依旧扭转不了沉闷得让人连饭都不能好好吃的气氛。 徐老爷子吃了两口,将筷子放在桌上,问道:“怎么回事?”如炬目光不偏不倚地看向徐向晚和顾迟。 徐向晚装作没有看到,依旧低着头,但拿着筷子的手却是不敢动了,顾迟则惊慌失措地放下筷子,半抬起身,认罪道:“爷爷,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向晚了,我,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徐向晚冷笑一声,“你连事情都没搞清楚,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就事论事?” “好好说话!”徐老爷子厉声道,他身子往后一靠,望着顾迟道:“我今日也听说了,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总政那边的院长,跟我说了你们在医院发生的事,他说默尘的意思,医院的风气要整,我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医院是为人民服务的部门,医护人员的素质和教养一定要好。微微这边,半年多的时间,把景豪一个濒临破产的酒店一下子创出高效的收入来,凭的就是服务质量,更何况你们是军队的医院,出口成脏,见风使舵,这还能要?顾迟,你不是普通的医护人员,是外科科室的主任,多多少少是个领导岗位了,凡事都要先调查清楚了,再发言。当然,你让家里人先受委屈,这一点,我不反对,但看问题,着眼点要高,这是必须提高的。” 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顾迟却是低着头,道:“是,爷爷!” “坐吧!”徐庭白抬手让顾迟坐下,“向晚一向在家里被宠坏了,有些无理取闹,你也别太计较,她一直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凡事,你是男人,多让着她一点。” “是,好的,我知道了,我只是,只是怕外面的人说咱们仗势欺人!”顾迟嗫嚅道。 “嗤!”徐默尘笑了一声,“姐夫,权势不是用来压人的,是用来做什么的?” “总是要公平嘛!”顾迟不敢在徐老爷子和徐庭白面前说什么,却是敢和徐默尘较真的,在他的眼里,徐默尘虽然不讲道理又阴险狡诈,但总是比他小,比他小,那就要多给他灌输一些道理。 “公平?”徐默尘冷笑一声,“如果公平的话,当日小语在医院里做手术的时候,你在旁边说的那些话,引发的医疗事故,我就可以把你告上法庭!我告你了吗?这对小语来说公平吗?你还跟我讲什么公平?” 顾迟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这件事是一直悬在他头上的一把斩月剑,随时有可能掉下来砍了他的头,他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被徐默尘知道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啊!顾迟的目光躲躲闪闪,不知道往哪里放,放在桌上的手,都有些颤抖,不为别的,实在是医生的职业道德让他心怀愧疚。 “好了,别说这些了,事情都过去了,吃饭!”王怡出面打圆场,安慰顾迟道,“这件事就揭过去了,都是一家人,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顾迟,吃饭,来,吃菜!”说完,夹了一筷子鱼块放到顾迟碗里。 “谢谢婶!”顾迟跟小孩子一样,事到临头了害怕,事情过去了,就觉得好过多了,有人安慰,就能马上过了那坎。 徐向晚深深叹了一口气,看顾迟的样子,方才徐老爷子和徐庭白的这番话,真的是对牛弹琴啊!徐老爷子其实是在责怪顾迟在医院的时候,没有站在徐家人的立场,徐庭白则是变相地在要求顾迟处处都要优先徐向晚,不管是对还是错,都要向着她,而徐默尘则是雷霆之势在斥责顾迟。 只可惜,顾迟,是真的没有听明白。情商限制,今生再难开窍啊! 司微语笑着摇了摇头,她抱着徐默尘帮她添满的汤碗喝了一口道,“姐夫,你以后要是护着外面的人,不护着姐姐,我就让姐把你给休了!” “啊?”顾迟吓了一跳,看身边不动声色的徐向晚,问司微语道:“我怎么没有护着她了?一边是我科室里的人,一边是你姐,我护哪边都不好!” 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下去了,徐向晚的脸顿时就变绿了。 “这样啊?敢情我姐是和你科室的那小妞儿是一个档次啊,在你心里是一般的地位,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呢。”司微语虽然知道顾迟是少根筋的人,却也还是为徐向晚不值,她扭过身,拉着徐默尘的胳膊,气呼呼地道:“你说,在你眼里心里,我是不是也和你同事一样的地位?” “怎么会?宝贝儿,只有傻子才会这样。”徐默尘在司微语的侧脸上亲了一口,“老婆自然是排在第一位的,在外面,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我决不允许别人欺负你一丝一毫。” “这还差不多!”司微语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道,她捏了徐默尘一把,“你要敢不这么做,看我怎么收拾你。晚上回房让你跪键盘!”临了,还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 徐默尘丝毫不觉得这种话损害了自己男子汉的自尊,还很享受地应了一声。徐老爷子和徐庭白夫妇就当做没听到一样,自家孙子和儿子一向在司微语面前很没有节操,这是司空见惯了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倒是顾迟,他是结婚后才来徐家来得多一些,之前在国外,回国的次数并不多,来徐家之后,和徐默尘司微语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多,主要还是因为司微语后来因孩子,又因战争的事去了墨西哥,此刻见他们这般相处,直觉很新鲜。 顾迟没有想到,人前冷酷如阎王的人,在司微语面前竟然俯首称臣,连罚跪键盘这种事都能应了下来,不由得大为惊诧。史敏跟他说,在一个家里,男人要有男人的地位,这话他虽然没怎么听得进去,但此刻,见徐默尘这么听老婆的,他也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但司微语的话,他多少听进去了一些。 原来女人都喜欢偏见,女人都喜欢自己男人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原来比起大多数女人来说,徐向晚是这么的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他一向都觉得司微语有些无理取闹,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徐默尘给宠坏了。 “默尘,你就不怕哪天微语骑到你头上去?”顾迟笑着,好心地提醒道,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司微语一眼。 司微语可不是那少根筋的人,只一个眼神,她便看得出顾迟对她是很不认同的,心里顿时就有气了,尼玛住到老子这里来,还敢瞧不起老子?但她也绝不会在姐姐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还对顾迟下手,毕竟会让徐向晚更不好受。 徐默尘自然也没错过顾迟对司微语的轻蔑的眼神,他冷笑一声,道:“我老婆一直骑在我头上,你不知道吗?夫妻之间,你还想要分个你高我低?顾迟,你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默尘,别说了!”徐向晚淡淡地说了一声,长叹一口气,闷头吃饭。 整个晚餐便不再有一个人开口了,只徐老爷子深深地看了顾迟一眼,一向锐利的眼神,此刻,复杂得司微语根本就看不懂。但司微语心里想,只怕,徐家对顾迟,其实是比较失望的吧? 晚上,两人回了房,司微语说出心头的疑虑,一向雄心壮志的徐默尘,难得地沉默了,良久,他才道:“姐姐喜欢就行了,今天,其实不该讨伐顾迟的。” 司微语自然懂他的意思,见他一脸懊恼,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走过去在他跟前蹲下,柔声道:“要是有点触动,也未尝不可,你总是为了他们好,姐姐会明白的。” “爷爷和爸爸其实一直不满意顾迟,一来因为政见不合,二来希望姐姐能够嫁一个不是京都这个圈子里的人,安心安逸过一辈子,顾迟这人虽然迟钝,就是太迟钝了,才会被史家的人拖入到这个圈子里。姐姐其实也知道的,我后来看不过去了,去做爸爸和爷爷的工作他们才松了口。”徐默尘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司微语笑了笑,被徐默尘拉到怀里,道:“其实你们都想多了,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像爸爸妈妈那样一辈子不吵架,恩恩爱爱的夫妻,连你和我也有步调不统一的时候呢,你们不能期望顾迟能够一直把姐姐捧在手心里,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每一对夫妻都有他们自己的相处之道,他们自己觉得合适就够了。” 话说得很有道理,徐默尘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样。徐家的男人骨子里的观点就是:老婆是用来宠的,徐家的媳妇儿都被奉为女皇,自然就接受不了顾迟说得那种话“怕司微语骑到徐默尘的头上”。但不得不承认,千千万万的家庭之中,就有千千万万个不同的夫妻。 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夫妻就是一个家庭的主要组成部分,夫妻同心,哪怕是有天大的困难呢,都不算什么。 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徐默尘的手从司微语睡裙的裙摆伸进去,又开始肆意妄为,司微语隔着睡裙,捉住他的手,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再动我就睡了,不理你了。” 徐默尘的确有重要的事要和她商量,只得住了手,道:“后天军委的授衔仪式要在特种部队举行,兄弟们都强烈要求,要你出席!” “为什么?”司微语红了脸,实在是因为徐默尘的手虽然没动了,放的地方实在是,太让人敏感了。 “不为什么,你是我老婆,这么重大的场合,你不应该出席的吗?还是说,你不爱我了!”徐默尘说着,一脸的委屈,脸凑过来,在司微语的脖子,胸前蹭来蹭去,就跟小狗要讨欢一样。 徐默尘,你还要不要再无耻一点?连这种撒泼的话都能说出来。司微语推开他的头,道:“我去就是了。” 她已经被他惹得一身火了,连气息也有些不稳了,徐默尘的手已经熟练地伸到后面,将她的胸衣解了下来,然后抬手一扔,扔到了窗前的沙发上,不满地道:“以后洗完澡不许再穿这玩意儿。” 司微语也同样不满,瞥了他一眼,腹肌,人鱼线,鼓胀的肌肤下是积蓄得膨胀的力量,“你轻点,不要伤了宝宝!”话出口,竟不是自己的声音,明明是带着警告的,还不如说是诱惑。 昏暗的灯光下,徐默尘覆身下来,堵住了她张合着的小口,司微语整个人就被他冲淡氤氲的气息给笼罩住了,她忘了周遭的一切,所有的思绪和意识都只限于两人所圈起的这片小天地之间。徐默尘虽然急切,动作却很是轻柔,极有耐心,慢条斯理。 他慢慢地进出,双眸盯着司微语痛苦却又享受的神情,听着她浅浅轻吟,神情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转换,辗转厮磨中,被他挑逗得万般无奈后,紧抓住他的双肩,抬起绯红的脸求饶似地喊着:“哥……” “乖,怎么了?”徐默尘知道她想求什么,却明知故问,他的声音同样暗哑,如嘶鸣。“乖,说出来!” “不要……”司微语眯着眼,眸中脸上是浓浓的*。她想说“不要这样”,徐默尘却停了下来,求而不得的痛苦简直是要把人逼疯,如若不是顾忌腹中的宝贝,司微语真的会翻身而上,把徐默尘征服在身下。 到底不敢太过分,也同样是顾忌到司微语肚子里的宝宝,徐默尘握住她的手,反扣在床上,“这笔账,我们,下次再算,这次先……” 终于,结束了,司微语背过身,将后背留给徐默尘,一来,还是觉得丢人,二来,心里在想着反攻的策略,徐默尘的话,她想还给他,这一次先暂时不计较,让他满足,这笔账,她也要跟他好好算算。 司微语的这一思想,奠定了后来徐默尘多次在床上处于下风的地位。 不同于这边的浓情蜜意,徐向晚回到房间里,就一直没有再理会顾迟,而顾迟,一向就觉得女人的情绪多变,过一阵子就好了。两人洗了澡同靠在床头上,一人占据床的一边,徐向晚翻着手机,顾迟则戴着眼镜,在看一本解剖学的书,人体、内脏、骨架、器官,这迷离多情的夜晚,看这样的书,也只有顾迟才不会觉得败兴。 徐向晚发了一条短信,扫了顾迟一眼,便翻身睡下了,闭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顾迟合上书本的声音,听到他关灯,听到他躺下来的声音,然后再听到的便是万籁俱静。 徐向晚在心底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去再想。她想要的并非是顾迟抱着自己做些什么,他新丧了母,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爷爷和二叔才侧面婉转地提醒他,提要求;只是,说了那么多,还有司微语和徐默尘的直截了当,他当真是一点触动都没有嘛? 还是说,他顾迟以为我徐向晚这辈子嫁给了他,就跟他跟定了? 第二日一早,徐向晚起得晚一些,待顾迟穿好了衣服出来,徐向晚道:“你急着上班吗?” “嗯,有事吗?”见徐向晚难得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顾迟还是有点高兴的。 “今天是你妈妈过世三天,你带我去给她上个坟,我怕后面一七、二七和三七我都没时间去。”徐向晚道。这边的风俗,七天是个周期,亲人和家属会做各种活动来悼念死去的人。顾家和史家格外讲究些。 但徐家人,却没这么多讲究,活着的时候,相亲相爱,死去的总是死了,很多事很多过往记在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想一想,就好。 徐向晚和史敏关系很不好,葬礼完了之后,徐向晚并没有在顾家守孝就搬了回来,舅舅家里的人都很不满,如今徐向晚主动提出来,顾迟自然是很高兴的,他道:“那我们吃完早饭就去,我和舅舅他们约好了是十点钟。” “嗯。”徐向晚淡淡地应了一声,顾迟只留心她要去为史敏上坟,竟然都没有问她后面要忙什么,但顾迟不问,徐向晚也懒得说了。 吃早饭的时候,徐向晚向徐老爷子道:“爷爷,我已经订了飞d城的票,之前在做的wf铺线的事,还没完结,只叶承一个人在那边,我现在也暂时没事,还是先去帮帮他吧!” 徐老爷子并没有回答徐向晚,而是抬眼看了顾迟一眼,顾家也有一份家业在,他让王怡打听了一下,之前是在史敏手上打理的,中间也有史年帮忙,史敏死后,这份家业是由史家在帮忙打理,这样合情合理吗? “如果顾迟这边没有要你做的,那就去吧!”徐老爷子道。 顾迟的脸顿时一红,他抬起头,望着徐老爷子道:“家里暂时没有要向晚帮忙的,之前妈妈手上的事,现在是舅舅安排人在打理,他也说了,向晚一直在帮怡凡做事,怕她忙不过来。”他其实也知道这样不合适,但想到徐家家大业大,自然也不会太计较顾家的这点小家小业,又想到舅舅是好心,就没有据理力争。 徐向晚心里怎么会没有数,但当着家里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便笑着对司微语道:“微微,要不要一起去给姨上坟?” 公墓不多,都是葬在东郊那一片公墓里,徐向晚不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史家的那些人,便想拉了司微语一起。司微语有些犹豫,便抬眼去看徐默尘,徐默尘捏了一下她的下巴,笑着道:“看我干吗?怕我不同意?” “嗯!”司微语明知他是在开玩笑,也故意气他。 “去吧,应该去的,清明节你们都没去,还是我和你爸去了,你们妈妈看到你们这两没良心的,不定气成什么样呢。”王怡毫不客气地道。 司微语愧得脸都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那时候她在干吗?四月份的时候,她忘了。但那时候是在忙“录像带”的事呢,道:“是我不好,哥他很忙,妈要怪就怪我吧!” “现在去不迟,妈知道我们很忙,不会怪的。”徐默尘瞪了自家老娘一眼,握着司微语放在桌子底下的手,道。 吃完饭,各开一台车,向东郊公墓驶去,司微语没有像从前那样坐在副驾驶,而是被徐默尘塞在了后排主座上,那里才是一台车上最安全的位置。她坐在后面百无聊赖,不一会儿便昏昏入睡了。 徐默尘从后视镜上看到睡得嘴角有银丝的司微语,不由得放缓了车速,车开得更稳了。 公墓有些远,司微语醒来的时候,却到了一会儿了,她坐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梦涎,抬头望车外看去,已经到了公墓里面的停车场了,外面有人在说话,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到是谁,却听到偶尔间夹着几句熟悉人的声音,是徐向晚,便问道:“谁在和他们说话?” 徐默尘本来在玩手机,等司微语睡到自然醒,她一醒来,他就把手机收了,听司微语问起便道:“史家的人!”边说,边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后面来,拉开车门,道:“来,下来吧!”伸出手,等着司微语来扶。 史乔认识徐默尘的车,自从下了车看到徐默尘的车停在这里,她便一直瞟向这边来,开门的声音一响,她就又看了过来,见徐默尘下了车,一张脸妖孽横生,长身玉立,黑色衬衣,深色裤子,将他冷峻的气势衬托得更加出尘,顿时,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只那么直直地盯着他看。 看到他殷勤地扶着司微语下来,一向冷得如千年冰川的一张脸如和风霁月,顿时,嘴角都流口水了,徐默尘这人,还要不要这么妖孽? 不管再怎么政见不合,也不管再怎么看不惯对方,男人之间,总是要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和包容的。所以,看到徐默尘下车,史年忙撇下顾迟,走了过来,伸出手,浅笑道:“你也来了?” 史家的人多在外地,史敏去世,史家的人虽然都赶了回来,但别人也不可能都放下手中的事在京都长住,送完葬,也都走了。顾家这边,顾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这次来的,也就史年和史乔。 徐默尘应了一声,也同样伸手和史年浅握了一下,然后便并排往墓地那边走去。沈清婉的墓地在东边,史敏的在西边,但前面有一段路是相同的,边走边聊了两句废话。待到了分叉口,看到徐默尘往东边去,史乔很有些着急,她跟在后面,虽然很讨厌司微语沿路都抱着徐默尘的胳膊,但她的目光一直不离徐默尘的后背。好在史年出言提醒了,道:“默尘,是这边!” 徐默尘的眼瞟了一下西边的方向,沉声道:“你们去吧,我过来是给我丈母娘上坟的。” “丈母娘”三个字不是第一次说,徐默尘说得很顺口。徐向晚虽然嫁给了顾迟,但并不代表徐默尘就一定应该过去给史敏上坟,是以,史年也不好怎么说,讪讪一笑,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前些日子!”徐默尘懒得搭理,便顺口一说,说的也是实情。 “是司微语吗?”史乔不怕死地问道,还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扫了一眼司微语的肚子,道:“她不是怀孕了吗?谁的?” 这种问题居然有人问出来,徐向晚翻了翻白眼,如若不是看到这人是顾迟的表妹,如果不是最近两人关系比较冷,如果不是看到被质疑的是司微语,徐向晚觉得,自己倒是可以发挥一下毒舌的精神。 而现在,这种精神还是留给司微语去发挥吧! “徐默尘,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怎么不知道啊?”司微语笑着问徐默尘道。 果然,她一开口,史乔的目光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甚至,是有些气愤地在看着司微语,觉得她明明没有资格,却霸占了徐默尘。她没有多看司微语,便望向了徐默尘,却见徐默尘的的脸冰寒如雪,如利箭般的目光落在史年身上,冷声道:“你确定当年你的那颗精子不是钻到猪卵子里面去了?” 意思是,你难道是和猪交配才生下了这样的女儿?司微语捂脸,她怎么还从来没有发现徐默尘竟然毒舌到这种份上?而徐向晚想笑,可是看到顾迟那惊愕的样子,还有史年隐忍的神情,她别过了头,原来徐默尘对自己用的那些手段,根本是连段数都算不上啊。 徐默尘说完,二话不说,搂着司微语便离开了。只留下史年,张嘴又张嘴,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徐默尘虽年轻,可军衔并不比自己低,且他马上就会升了。史年向来是一个很能忍的人,看看史岩就知道了。况且,这次谁能说不是史乔自取其辱?徐默尘那般骄傲的人,能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子嗣? 被徐默尘这么一骂,史乔更是糊涂了,气自然是很气的,但能够让徐默尘关注自己哪怕是片刻,史乔觉得挨骂也是值得的了。要知道徐默尘向来是不理人的,她跺一跺脚,恨声道:“不知好歹!” 有些人,就这么无知,已经不能用蠢来形容了,徐向晚觉得。 “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顾迟批评表妹道,“那是徐默尘自己的孩子,你这是多事!” “你怎么知道是他的?你怎么知道司微语就有他一个男人?”史乔觉得顾迟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反驳道。 人就是这样,自己做过的事,会觉得很正常,会以为别人也都会去做,包括和多个男人上床。史乔能够和司新宇的同时还和熊峰滚床单,也就会以为司微语不会不给徐默尘戴绿帽子。 徐向晚真心很希望此时此刻,徐默尘能够听到这些话,这样她就可以看好戏了,世上敢这么质疑司微语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活得不耐烦了,另一种是想死的人。她觉得史乔是两种兼之。 “乔乔,怎么说话的呢?”史年看了一眼低头走路的徐向晚一眼,斥责道,“别人家的事,不要多说。” “我说什么了?”史乔鼓起嘴,抱着父亲的胳膊摇啊摇,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又不会怎么样?爸,你看林瑞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偷人呢。”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开口偷人,闭口偷人的,丝毫不觉得别扭。 史年瞥了女儿一眼,听得她这么说,也有些放心下来。之前,史家准备和司家联姻,是他跟史乔说,让她和司新宇处处的,后来,两人果然就跟情侣一样了。谁知道,司新宇竟然不是司家的子孙,这档子事出来,史年真是后悔死了,再后来,司新宇和林瑞的丑事爆发,史年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在一次部队的会议上,有人还问起史乔和司新宇之前交往的事,史年更是一口否决,只说之前两家关系近,两个孩子在一起玩得比较近,交往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事,对方还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史年,是生怕两人年轻,做出什么让史乔吃亏的事来,如今听得史乔面不改色地说起林瑞和司新宇的事,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史乔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徐向晚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啊?”史乔松开史年的胳膊,上前挽起徐向晚的胳膊,笑着道:“嫂子有没有介绍的?我爸是军人,我也喜欢军人,想做个军嫂。” 是方便将来偷情吧?徐向晚心里好笑道,她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故作沉思状,道:“军人啊?”她摇摇头,道:“想嫁个军人还不简单,让你爸爸帮你在部队里挑一个好的。” “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矮穷挫的,比他官位高的,又都是些年纪大的,我想要一个又年轻,军衔又高,又帅气,家庭背景又和我们差不多的,嫂子,介绍一个吧!” 这样的人,还真数不出几个来,顾迟想了想,道:“默尘肯定是不行,冷哲怎么样?”他没有问史乔,问的是史年。 “很不错,据说这次要升军衔的人员名单里也有他呢。”史年道。 “呵,要不是跟着徐默尘,他有这么快?那个人?我又不是不认识,就一跟屁虫,有什么好的?”史乔不屑地道。 真是,这话要怎么说?冷哲虽然是撵不过徐默尘,但在京都年轻这一辈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楚翘人物,竟然被史乔这么个人,这般鄙视。徐向晚实在是有些听不过去,便道:“他?恐怕不行!” “为什么?”顾迟问道,他这么些年,一直被徐默尘拿冷哲来威胁,动辄就想把徐向晚嫁给冷哲,如今听徐向晚否定,便有些焦急地问。顾迟再怎么白痴,也不会白痴到以为徐向晚是瞧不起冷哲的。 “冷哲已经被何家老爷子看中了。”徐向晚道。 “哼,他也只配娶何大胖子那样的货色。”史乔轻哼道,她的脸恨不得扬到天上去,骄傲得竟像是要把所有人踩到脚底下去。 徐向晚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好在史敏的坟墓到了。她略皱了皱眉头,看到顾迟一脸的悲痛,有些不耐烦地扭过了头,待顾迟和史家的人都上前去上了香,她才走过去从顾迟的手中接过香来,在坟前三鞠躬,很认真地把香插了上去。 史敏是她的婆婆,不管从前关系如何不好,总之她是已经死了,一个活人没必要和死人计较,再说了,你能计较得过一个死人?这不是纯粹自找气受么? 司微语牵着徐默尘的手,慢慢地走到父母亲的墓前,墓碑都被打理得很好,坟前种的是几捧曼陀罗花,虽没有开花,但枝叶繁茂,幕后是几树苍松翠柏,也绿得耀眼。司微语在这方面不是很操心,想来是王怡交待了人帮她打理的。 司微语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站在墓前,很多日子就像在眼前一样,小的时候,爸爸教她学骑自行车;带她和徐默尘出去野营;教她开枪;看着她跟徐家老爷子学着舞剑时,喂她喝水;她和妈妈在司家受了欺负时,爸爸会万般的难过;一个男人的侠骨,爸爸全部奉献给了国家和人民,而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她和妈妈。她跟着妈妈的年数更长一些,爸爸去世后,她和妈妈便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万分艰难,妈妈那般柔弱的人,却教她学会了坚强,锻炼了她在困境中永不屈服的精神。 她想,她何其有幸,做了他们的女儿! 泪水,就这样无声地下来,止也止不住,轻轻的啜泣声响起,徐默尘蹲在墓前却没有回头,手里扒拉着不易燃尽的纸钱。徐默尘是司家既定的女婿,从小送上门来的,沈清婉两口子对他极为喜欢,比待司微语还重。他们去得那么早,徐默尘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只是,他是个男儿,流血不流泪。 火光熄灭,纸钱化为灰烬,徐默尘站起身,将司微语揽进怀里,柔声道:“不哭了,再哭爸爸妈妈就该不放心了,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你本就欺负我!”司微语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哭泣声却是止也止不住。 “好,是我不好,欺负你了!”司微语的胳膊勒得徐默尘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拉下她的胳膊,让她环在自己的腰上,柔声道:“不告诉爸爸妈妈,我们有宝宝了吗?” “爸爸妈妈会看到的,一定是妈妈知道我很想要宝宝,所以才送了一个宝宝过来。”司微语道。 “嗯,是的,是我不好……”徐默尘道。 第十四章 最美时光 , 司微语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一直都是,我以前那样做,是怕自己不能有孩子,怕连累了你!” 徐默尘心头一痛,他捏住司微语的手,道:“没有了你,我还要子嗣做什么?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却不能没有你,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放你走?”他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攫住她的下巴,让她的泪眼面对自己,柔声而又霸道地道:“以后,再也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离开! 司微语抓住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他的手松了,任由她握在手中,她轻轻地在他的掌心里落下一个吻,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不会,我会永永远远地跟你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好!”徐默尘一把搂过她,亲吻着她的头顶,他知道,不管她是留,还是走,不管是坚持,还是放手,她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他,一如他自己,不管她去往哪里,身在何方,她永远只是在他的心间,从未走远。 徐默尘牵着她的手,绕着坟墓转了一圈,不得不说,生同衾死同穴,是他最向往的一件事。坟头没有一根杂草,两人牵着手慢慢地从墓地里往外走,一路走来,同葬的并不多。司微语也发现了,或许是现在的人已经不再相信鬼魂了,对身后事看得也很淡。 “哥,我们死了之后,还在葬在一起吧,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想看不到你。”司微语扭头去看徐默尘,脸上还带着些伤感。 虽然这么年轻,说这些不太吉利,可徐默尘却并没有阻止她,生老病死,是客观规律,没什么好避讳的,且司微语想的也正是他想要的,他抬手抚摸着司微语的脸,很郑重地道:“好!不要担心,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 我不忍让你去承受失去我的痛苦,那么,失去你的痛苦,让我来尝!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承诺更打动人的心了。司微语笑了一下,却扑到了徐默尘的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世上,有一个司微语,就会有一个徐默尘。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比她更懂她,了解她,理解她,时时处处宠着她。 徐默尘低下头,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唇,他吻得那般细致,如桃花初绽,如新月蒙纱;他只手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地在脸上摩挲,柔软得如风拂过初春新萌的嫩草,风情在心底里,在空气中,在两个人的天地之间盛情燃放,肆虐滋生。司微语睁开眼时,他一双黑黢黢的双眸,如凝了水一般地看着自己,司微语轻唤了一声:“哥!” 声音轻柔得如猫,如羽毛滑过心间,看着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这一刻,徐默尘只觉得他似乎看到了他和司微语的前世,只觉得,他曾经拥有过司微语的生生世世,只觉得他的灵魂原来与司微语的从来就是一个整体;岁月原来真的可以短暂到一瞬,沧海其实就是曾经的桑田。难怪他会在六岁的时候,便想留住三岁的她,也难怪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司微语一个女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原来她就是他的另一半,只有他和她在一起,才是一片完整的天地。 徐向晚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人凝望着的样子,原本急匆匆的,远远看到,便再也挪不动脚步,虽是墓地,风光其实很好,参天树木下,青草翠丛中,林荫道前,相拥的两人就这样相互凝视着,目光那般深情专注,身形那般契合,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才是全世界,一时间,徐向晚心头大震,这么多年来,她似乎头一次明白了爱情的定义。 不是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不是两人在一起幸福的感觉,不是激情来不及向亲情转换,也不是其他;爱,是彼此之间灵魂的契合;是没有那个人时灵魂无处安放;是失去那人后,宁愿寂寞行走也无法容忍将就;是寻寻觅觅生生世世,芸芸众生,万千身相,却能一眼看到他的所在;是兜兜转转,尘世变幻,颠簸飘零,宁覆了天地,也不愿走开。 徐向晚想,她曾经的认知是不是错了,只是,转念又一想,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有他们俩那样的运气,能够找到了对方,心心相惜,彼此都懂爱,愿意把灵魂交付,这些,都应该是前世的约定吧? 她想,她与顾迟之间呢?如果顾迟现在愿意与她相约来世,她心里又是愿意的吗? 突然之间,她找不到答案了,她竟然读不懂自己的心了。 徐向晚回头太猛,一下子撞到了顾迟的胸口,她脚下一个趔趄,好在顾迟及时拉住了她,他略带责备地道:“怎么不小心点?”徐向晚抬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关切,还有浓浓的,愧疚。 他愧疚什么?如果说,顾迟是背着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或是说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徐向晚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没有了身心上的背叛,那么便是财物了。徐向晚收回目光,往他的身后看了看,正要说“走吧”,便看到史乔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徐默尘!” 沉寂的墓地里,突如其来这一声,自然是惊天动地的,一群飞鸟被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徐默尘抬起头来,他搂着司微语,轻声道:“走吧,我们回去!” “嗯。”司微语眯着眼,看了看前面跟疯子一样的史乔,心里想到,这就是传说中找死的节奏吗?“哥,你说尤瑞,到底,死了没有?” 徐默尘的身子陡地一僵,虽然很快就恢复正常,司微语还是感觉到了,他们俩相拥着,徐默尘的胳膊搂得她很紧,司微语抬头去看他,与他的目光相触,只听得他道:“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便,不能确定。” 司微语回过头,看着脚前的路,“那一处是宇宙中的黑洞,是连光都无法逃离的天体,我想,应该是……进去了。”如果是进去了,便是意味着,必死无疑! 徐默尘摇了摇头,“那,只是我们理解的黑洞,到底是黑洞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司微语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脸上虽是戏谑,眼中却是深情缱绻,“连太空战舰都做出来了,会不知道?” 徐默尘笑着拉下她的手,笑着道:“不是都让你知道了?” “哼,又不是你愿意的。”司微语娇嗔道,却也不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两只都由她握着,而她,就如被绑架了一般地被他拥着往前走。 “这是帝国的意思,有些事,还是瞒着的好!”徐默尘道。 是啊,这是人类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地球,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他们已经习惯了生活在这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日,如果让他们知道,地球之外还有什么的话,会打破了他们心中的平静,并非是一件好事啊! 这道理,司微语自然是知道的,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道:“之前尤瑞告诉过我,他们曾经探测到过弱时光区域,似乎是与另一个时空连接的通道,这个,你们有没有研究?” 徐默尘沉吟了一下,正当司微语想说“不说算了”的时候,他开口了,道:“这一探索,很久以前就有科学家在研究了,应该,是有的!”徐默尘斟酌用词道。 司微语心头一跳,她转身拦在徐默尘跟前,搂住他的腰,道:“是不是我要是在地球上找不到你了,就要穿越,到别的空间去找你?” 知道她在说笑,徐默尘还是有些心疼,他捏了捏司微语的脸,道:“别想些有的没的,我去哪,你也去哪!”说完,牵着她的手,迎上等在路口的史年,道:“走吧!”对史乔殷切的目光,视若无睹。 倒是司微语,她笑吟吟地看着史乔,道:“毕业没,在哪里上班?” 史乔的脸已经变成了高冷艳的模样,头看着前面,根本就不看司微语,道:“之前在姑姑的公司,现在,姑姑不在了,估计要接手帮顾家打工了。” 难怪,原来是怕史乔没了位置呢。司微语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迟,顾迟的目光却是落在徐向晚身上,而徐向晚则双目直视前方,一副听了也无动于衷的样子。 司微语笑了一下,“这敢情好,实在是太能干了,真是佩服,改日我可要去和妈说一声呢,怡凡要请像你这么能干的丫头主事才行,我怕我哪天把怡凡给折腾没了。” “你?掌管怡凡?”史乔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指着司微语,继而哈哈大笑,“说真的,你这话说得太吓人了,徐默尘胆子也真大呢。”说完,看着徐默尘的侧脸,等着徐默尘的答复。 司微语笑了一下,她的右手被徐默尘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本空着,前面的路有些窄,她又不愿放手,便抱着徐默尘的胳膊,与他挨得更近。徐默尘一侧身,将她揽进怀里,道:“没事干了?没事干就瞎说?” 他是在责她不该和史乔说话呢,司微语笑着道:“史乔毕竟有经验一些呢,我向她讨教一些,看她从她姑姑那里都学了些什么绝招。” 到底是学了什么绝招,让顾迟这般有信心将整个顾氏都交到史乔的手里,而不让徐向晚染指。 “你以为都像徐家那样不把媳妇当外人的呢?”徐向晚沉着一张脸道,“万一我哪天把顾氏给折腾到怡凡了,怎么办?” 头一次见徐向晚这般尖刻,司微语便知她是动了真怒。徐向晚是稀罕顾氏的人吗?她在怡凡拥有的股份虽然不多,但足够买好几个顾氏的了,她所气的,不过是顾迟毫不顾忌她的感受。她不稀罕是一回事,可顾迟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 史年笑了一下,道:“你这是在怪舅舅呢,实在是,这是你婆婆生前的遗愿,她之前就总说,她教了史乔这么多,史乔是一定要好好给顾氏卖命的,如今她人不在了,我们这样安排,也是不想愧对她。” “呵!”徐向晚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怪的?这这边也忙得很,今日下午三点要走,要说,史乔帮忙打理顾氏,我应该好好感谢她才是呢,最好啊,舅舅还是再安排一个人打理顾家,这样我也好彻底脱身。” 顾迟心头一跳,侧目去看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微微挣了挣,还是被她握在手里,这样,顾迟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低声道:“胡说什么呢?” “胡说?我怎么是胡说呢,我说的是真的。”徐向晚笑着道,“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办完呢,你也不能总住在徐家是不是?” 不知道徐向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顾迟只觉得生命里似有什么东西要流走了,是他想珍惜,却从来没有努力去珍惜过的。他看着她微垂的脸,白皙的肌肤,昔日圆润的脸不知何时露出了颧骨,显得那般消瘦,他有多久没这么看她了,竟然不知她是何时瘦了。心里的愧疚更甚,道:“不能不走么?” “不能!”这一次非走不可了,如果过去的三十多年是错的,那就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既然是这样,先看顾迟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吧!”史年道。 司微语心里特别难受,在这一场对峙中,虽然中心点是顾迟,只怕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可夫妻并不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结合,两大家族之间,会有太多的碰撞发生,种种都会影响两人的感情。她捏了捏徐默尘的手,徐默尘扭头看了她一眼,却依旧没有吭声。 她想,徐家一向都不看好顾迟和徐向晚之间的感情,却一直在容忍,徐默尘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已经不错的了,还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去帮忙挽救,确实是不太现实的,徐家人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怎么?司微语不会管理怡凡,还要嫂子你帮忙?这是吃饱了撑的吗?”史乔口无遮拦地道。 徐向晚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她也确实没有说,好在停车场已经到了,她抽出自己的手,对顾迟道:“你先去上班吧,我坐默尘的车回去,我下午三点的飞机,就不再给你打电话了。”她说完,也不待顾迟答复,就钻进了徐默尘的车。 顾迟一个人痴痴地在原地傻站着,史年等在一边,一张脸并无任何波澜起伏,似乎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司微语看着顾迟,心里涌起一阵悲哀,如果不是两大家族阵营不同,如果不是史家对徐家这般仇恨,如果不是顾迟太过纯良,如果他能够稍微有自己的主见,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 “走吧!”徐默尘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搂着司微语上了车。 车,缓缓地从停车位滑出来,透过玻璃,司微语似看到顾迟眼中有一抹水色,她想,其实他心里都是明白的吧? “姐!”看着徐向晚强作坚强的样子,司微语心里特别痛苦,“那些都不算什么,没必要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影响了两个人的感情。” “我,怎么可能计较顾家的那点细末零星的家产?”徐向晚嗤笑一声,“我只不过是很后悔,很后悔……,或许我上辈子做过什么缺心眼的事,这辈子才遇到他,我想我是来还债的。” “那就,一次性还完吧,还完了,就再也不欠了,下辈子找个比他更好的。”司微语安慰道。 “还要,怎么还?”徐向晚扭头看着司微语道,“就算还欠着,我也不想还了。” “要是这样,下辈子还会有牵扯的,你愿意吗?”司微语道。 愿意吗?徐向晚自己也不知道,她走时没有回头,可她分明感觉到,顾迟把她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紧,死死地不愿意松开,她想,他还是爱着她的吧,只不过他不会爱,不知道如何去给予。 他一生,哪里又幸福过?他虽然是史家的外孙,父亲死的早,史敏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对他,与其说管教很严,不如说是独裁*的统治,从小严苛得让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可顾迟就这么过来了。她对他的第一次动心,如今想来,其实是同情心在作祟。 上高一那年,她骑着车经过他的学校,看到在学校的墙角边,他低着头站在史敏面前,不知是为何事,史敏一巴掌便闪在他脸上,用了多大的劲,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脸上顿时就起了五个手指印,大夏天里,比晒红了的肤色还要深得多。 顾迟的头只是轻摇摆了两下,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史敏面前,头恨不得低到了尘埃里,听着史敏的呵斥声。 那一刻,徐向晚突然很想上前去,安抚一下这个冷静受辱的大男孩。尽管这个侮辱他的人,是他的母亲。 后来,她经常去找他玩,她嘴馋,他花了三年时间带着她吃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每吃完一家,他就会在他随身携带的小本上记上一笔。徐向晚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带她出去庆贺,掏出本子递给徐向晚,道:“向晚,我希望这辈子有机会能带着你吃遍世界各地。”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她是他的初恋,他也是她的。她倚在他的怀里,他急切而又笨拙地亲她,不得章法,却那般甜蜜。 她想,她生在徐家,身世富贵,不必再求什么,只要有一个贴心的男人陪着自己一辈子,宠着自己一辈子,就够啦。 史敏待他那般,他却依旧孝顺,这样的男人,不会坏到哪里去。 只是,凡事都有两面,这样的男人,他自顾不暇,怎么还有能力为你遮风挡雨? 当时年幼,不达事理,如今回头,却已晚矣。真心尽付,哪得回转? “其实,最苦的,还是姐夫!”司微语长叹一声,道。 徐向晚的泪,已如雨下。夫妻之间,从来无法分出胜负,永远都是,两败俱伤。 “走吧!”一直到徐默尘的车从路口消失,史年才回过神来,提醒顾迟道。 “嗯!”顾迟轻轻地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去开车,史乔却跳着过来,拉了拉顾迟的衣袖,道:“表哥,我觉得你们科室里的那个蒋婷就很不错,真的,很善解人意。” 史乔之前经常奉了史敏的命令去总政查看顾迟的情况,一来二去下,就认识了蒋婷。而蒋婷,本就是个人精,知道史乔的身份,还有不可劲地巴结的?事实证明,投资了总是有回报的,如今,蒋婷的回报就来了。 “蒋婷是谁?”史年感兴趣地道。 只可惜,顾迟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想这些了,他扭头看了史年一眼,道:“我明天要出差,去外地做学术报告,恐怕要一段时间呢,走之前就不去和舅舅道别了。” “去哪里啊?”史年皱了皱眉头道,“是不是为了向晚?”他的声音略有些严厉。 “不是!”顾迟听得提起徐向晚,低下头来,再也没说话,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史乔坐上史年的车,她拉过安全带,绑好,对父亲道:“爸,你说,表哥对徐向晚是不是很有感情?” “他,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史年道,如若不然,他怎么会在史敏去世后,将顾氏交给史家?他将顾氏交过来时说,“这是妈妈留下来的,理应交给史家”。 一个人坐在车上,顾迟忍不住抹了一把泪,他的眼前有些迷蒙,来来往往的不是车,全是徐向晚的影子,他还记得那一年徐向晚来找他玩,不为别的,只为城东新开了一家羊肉泡馍,他骑了自行车,驮着她走了三个小时才到那里。 他手上的钱不多,只够买一碗,于是两人分着吃。是她想要来吃的,可全把一大半都让给了他,那一刻,他的心里便有了她,他在想,她是这般善良的女孩子呢,他的手指动了动,心底里其实很想拥有。 后来,她来的次数多了,一次,两次,次次都是为吃,不论再忙,他都要抽时间出来,带着她从城东吃到城西。他的家庭条件其实是算很好的,但史敏对他很是严苛,每月的生活费并不多,他省吃俭用都攒了下来,只为了心爱的女孩来的时候,能够给她买她想吃的。 “顾迟,这是我这个月攒的零花钱,我请你吧!”很多时候,徐向晚都会这样说。还有就是,“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好哥们之间,应该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这样才公平。”每次她这样说,都是仰着笑脸,红扑扑的脸上,鲜有稚气。那时候,他很想说要做她的男朋友。 她没有父亲,母亲改嫁,是跟着叔叔婶婶的,徐家一定是很好的家庭,把她养得这般阳光灿烂,一心总是为别人考虑。她带给他的快乐不计其数。 不知道是谁跟母亲说了,他和她玩在一起的事,那天晚上回去后,他被罚跪在客厅中间,被母亲狠狠地抽了一顿,头一次,他违逆了母亲,拒绝了和她分手的要求。他不能没有她,她是他二十年里唯一看到的一缕阳光,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虽然她还没有承认他是她男朋友,他也不想接受分手。 十天里,他被史敏关了十天,他答应了她考出好成绩后,带她去吃一家粤菜馆吃肠粉的。她考试完了的那天晚上,他从窗户里翻了出去,然后带着她去吃了肠粉,又带她去了一间咖啡屋,向她表白了。 他以为她不会答应,没想到,她接受了他,他吻了她,那是他们三年了,第一次接吻。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去得很快很快,那天晚上回来后,他便被母亲逼着出国了,比以前的计划提前了一年,原因自然是想斩断他和徐向晚之间的关系。 他从国外给徐向晚打的第一个电话里,徐向晚一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说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他听到了徐向晚的轻轻的哭声,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哭,他想,她是多么的失望啊! 因为,他对自己也很失望。 四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徐家的孩子不许到国外长居,所以,徐向晚在国内读的大学。第一年的圣诞节,他回来。史敏对他防范甚严,他还是偷偷地跑了出去,他们在海子湖公园见了面,看到梦寐以求的女孩子,他手足无措,是徐向晚走了过来,牵起他的手,撅着嘴道:“你回来,都不给我带好吃的?” 他从身后拿出一盒巧克力,递到她面前,他看到了她欣喜若狂的笑脸,一时间,心里无限感动,她对他竟是,这样的好! 他含着她的唇,是一如既往的味道,他听到她在怀里说,“就算以后,我们不能在一起,有今天,我也觉得很知足了。”那一刻,他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在想,如果人生没有了她,还有什么意义? 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是在徐向晚毕业后,往国外飞的那两年,他们在一起,是那样幸福,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虽然没有结婚,可他们如真正的夫妻一样,牵着手去超市买菜,徐向晚做好饭坐在家里等他,他们一起看夕阳,偎在一起数星星,所有的美好,都刻骨铭心。因为所有的美好都太过短暂,他们都知道,回来后,一切将都不复。 可他,不想放弃,头一次,生命里有了想要执着的东西,他想,他这一生只想要一个女人,再也不想要别的。 “嘭!”一声巨响,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里中断,眼前如金光闪过,头在方向盘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然后左手腕便失去了知觉,接下来是剧烈的疼痛,专业知识告诉他,他的左手骨折了。 “你怎么开车的?”对方冲了下来,在他车窗前痛斥道,见他痛得扭曲了的脸,又把要骂的话吞了下去,一把拉开车门,道:“你,没事吧?” “没事!”额头的汗如雨一般淌下来,顾迟看了一眼眼前的状况,只是车头相撞,他虽有事,好在对方无事,他挪动了一下全身其他的部位,还好,没有伤痛。 “我送你上医院吧,要不要通知你的家属?”对方道。 “不,不用!”顾迟看了一眼仪表板上尚在工作的时间钟,已经是十二点了,徐向晚应该是要急着赶到飞机场去了。 那人自然是不愿承担太多责任的,车撞坏了无事,人若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当即,打了电话叫救护车过来,然后就陪着顾迟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只是一般的骨折,顾迟这边又没有说要他付医疗费,又是顾迟的全责,这场车祸,也容易解决。 做完手术,顾迟也没有回家。本来说,一个月的学术研讨,就当是休假,准备带徐向晚出去散心的,谁知道她那边先走了,好在是一个城市,自己这边胳膊又出了事,心情真的是很差。没有徐向晚,在哪里都一样,他一个人就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窝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婷下了班出来,见顾迟办公室里的灯亮着,心觉得有异,过来敲了敲门,听到应声,她推门而入,见顾迟从沙发上坐起,吊着的胳膊,吓了一跳,道:“顾医生,你怎么了?” “没事,你下班了?” 顾迟没有留人的意思,并不代表对方就不愿留下,蒋婷过来一屁股在顾迟对面坐下,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道:“顾医生,恐怕今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她说完,就抬头看着顾迟。 顾迟不知道能说什么,蒋婷的遭遇全是自己小舅子一手造成的,他点了点头,道:“或许,你可以换个地方。” “我不知道能去哪里……” 这话说完,蒋婷的眼泪就哗地流下来了,不知为何,顾迟心里升起一丝烦躁,他别过头,想到徐向晚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又会去和谁说呢?许是不耐蒋婷在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终于开口道:“你和史乔关系好,看她能不能帮你什么。” “顾医生,你……” 顾迟虽年轻,在医学界的声誉是极响的,就凭顾迟一句话,哪一家医院不能安置她?可顾迟却让她舍近求远地去找史乔,史乔,那个高傲得如孔雀一样的女孩子,她打心眼里就瞧不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见顾迟无意再谈什么,蒋婷不得不站起身来,看到顾迟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突然想到他胳膊受了伤,怎么没有回家?男人睡办公室,一向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夫妻不和,不想回家。 “顾医生,您这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蒋婷准备抬起的脚,又停了下来。 “不必了,谢谢!”顾迟扒了一下头发,道:“你先走吧,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顾迟受伤,是连史家都没有惊动,或许这一年,是最倒霉的一年吧,顾迟想,母亲去世,伤了向晚的心,如今又出了车祸,他单手拨通了徐向晚的手机,手机一直响,一直没有人接听,他拨了好几遍,心里正焦躁得准备找徐默尘要人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喂,是我!” “向晚,你到了吗?”顾迟小心翼翼地道。 徐向晚站在窗前,她刚才在开会,手机打成静音了,所以一直没有接通,不怪她到了没和他联系,实在是她一到就急着往会议室赶,这边叶承一直和当地的一个大客户谈不拢,晚上继续谈下去。 “到了,你吃饭没?”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在一起了,又觉得很是惦记,徐向晚的声音也柔和了很多。 “还没,你呢?”顾迟问道。他的胳膊很疼,也没有胃口,才问了出来,门口便有个声音进来,道:“顾医生,我帮你把饭打来了。” 是个女声,徐向晚在电话里听得很清楚,心里一阵刺痛,到了嘴边要说的话,也不想再说了,只道:“你去吃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顾迟看了一眼捧着饭盒进来的蒋婷,心里一阵烦躁,他放下手机,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来,道:“多谢你啊!”然后便转手放到了办公桌上,他自己也走过去却没有吃,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第十五章 盛世求婚! , 是一本血液方面的书,彩色图片上,全是流淌着红色血液的血管,蒋婷站在桌面前,看着埋头看书的顾迟,她在想,真是,每个人的胃口都不一样啊,徐向晚那么精致优雅的女人,身份那般贵重,怎么会看上顾迟了的呢? 她没有再多说话,深知再说会让顾迟反感,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门一合上,顾迟便抬起了头,他靠在沙发椅上,看了一眼面前的盒饭,便起身来,拎着盒饭出了门,拐过走廊,将盒饭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赶往飞机场。 这一次的谈判其实并不难,主要是叶承一步都不肯让,让对方下不了台,所以才僵持了下来。徐向晚到底是女人,性子稍微柔一些,在中间周旋了一下,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谈判结束后,对方做东,在酒店里请两人吃了饭,一起出来,叶承问了一下司微语的情况,得知还好,便放下心来,道:“我送你回去吧!” “你呢?”徐向晚明知故问道。 “你管我?”叶承瞪了一下眼,道。 两人也是从小闹到大的,记得那时候,司微语和徐默尘一组,她便和叶承结成同盟,吃饭的桌上,都要为一块肉争一场的。见叶承故态重萌,徐向晚笑了起来,清冷的夜色之中,她的笑如染了重彩,是那般耀眼。 顾迟拉着行李箱,站在街头,看着他们顺着街道往前走去。 d城虽然是一线城市,但并不大,好一点的酒店就那么一两个,为了照顾徐向晚和叶承,那人选的吃饭的地方离两人下榻的酒店并不远,就这么走过去,还可以消消食。 这里在修地铁,路不是很平,遇到坎坷点的路段,叶承就会抬起手,护在徐向晚的背后,随时准备扶她一把。就那么几步路,很快就走到了,站在酒店门口,两人作别,徐向晚笑着道:“早点回来啊,别太晚了。” “怎么,你准备等我?”叶承打趣道。 “去死!”徐向晚作势要踢他,叶承忙笑着跳开来,他去地下停车场找车,徐向晚便往里走。 “向晚!” 疑是幻觉,徐向晚停了一下脚步,正要进旋转门,又听到一声呼喊,她扭过头去,原来是真的,台阶下,花坛边,顾迟站在那里,却又不像是那个人,他的额头上包着一块纱布,一条胳膊吊着,活像是从战场回来的。 “你怎么了?” 不去管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去管两人现在的关系是怎么样,徐向晚冲了过去,想要抬手去扶他,却不敢碰,就那么托着手,急得泪在眼框框里打转,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徐默尘打的?” “不是!”顾迟摇摇头,“出了一点小小的车祸。” 现在的车,安全系统都很可靠,如若不是大事,能把人撞成这样吗?徐向晚哗地一下,泪就下来了,感觉这一天哭得次数很有点多,她上上下下地摸他,“还有没有哪儿不好?去检查了吗?” “没事,都很好!”顾迟捉住她的手,他的心里也涌起了一股酸意,不管他怎么伤了她,她总是把他放在心上,“都检查过了,你是住在这里吗?” “嗯!”徐向晚答应一声,拉过他身后的行李箱,边往前走,边四下里打量他,见他走路什么的一切都正常,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这里的伤大不大?胳膊有多大问题?” “只是小伤,养两天就没事了。”顾迟用完好的右手,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上了楼,进了门,还不待徐向晚放下行李箱,便被顾迟搂进怀里。徐向晚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她只敢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他的胳膊,可顾迟却不满足,他死命地搂着她,生怕她跑了一样。 “怎么开车不小心点?车那么多,你一定又走神了。”徐向晚道。 “我下次再也不了。”顾迟道,他深吸一口气,“我有一个月的假了,我想好好陪陪你,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 “这次,怎么这么多假了?”徐向晚想哭,却忍着了。 “本来是要来做学术报告的,我听说你要来d城,就想正好在一起。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想做什么学术报告了,就想陪着你。”顾迟说完,低头看徐向晚的脸。 “好!”徐向晚拉着他在床边坐下,道:“我去给你放水,帮你洗澡。” “等一下,不急!”顾迟拉着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道:“向晚,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向晚紧张地看着他,半响才点了点头,道:“你说。” “顾氏的产业,都是妈妈当年的嫁妆,这些年都是她在经营。她去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来得及说怎么处理。我是在想,你未必会想要接手顾氏,而且,我也不想让外面的人说顾家占了史家多少好处。所以,才决定把顾氏的产业全部都交还给史家。我之前没有跟你说,是我不好。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帮你去买。”顾迟一向是很严谨的人,此刻,说这番话的时候,越发认真,额头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见徐向晚低着头不语,顾迟的心里竟是有种恐惧的感觉,他紧了紧胳膊,让徐向晚向他身上靠得更紧一点,用祈求的语气道:“不管徐家和史家怎么回事,我们都不要去管好不好?我妈妈已经去世了,以后,顾家和史家也没有太多关联了,你不要计较,也不要嫌弃我,好不好?向晚,我不太会说话,但我说过的话,我都会记得的,我想这辈子能够带着你吃遍世界各地的好吃的东西,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吃这里的热干面,我听说全帝国都很有名的。” 徐向晚抬起头来,她的脸上,鼻涕眼泪一塌糊涂,毫无看相,她望着顾迟惊愕的脸,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她身为徐家的千金,哪里会稀罕顾氏那点打发叫花子都不够的家产,她原以为顾迟是对她的不信任,却没想到,顾迟竟是为她考虑了这么多,她到底还是辜负了他的心。 顾迟已是手忙脚乱,他用衣袖胡乱地擦着徐向晚的脸,道:“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要是骗了你……” “不许说赌咒的话。”徐向晚抬手捂住他的嘴,“我信就是了。” 顾迟的心已是软得一塌糊涂,“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做错了很多事,徐默尘骂我是对的,司微语说的话也是对的,我今天在墓地里,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的样子,我就想,我也要那样对你,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一样。” 徐向晚笑了一下,眼眶里还有泪光,她笑的有些勉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像他们那样,对我来说,能够和你一起平平安安地到老,我就很知足了。”这世上,有多少如司微语和徐默尘那般契合的人? 顾迟惊愣半天,道:“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向晚,你要相信我!” 不管怎么说,已经很满足了,徐向晚以为这段婚姻已到尽头,心里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并不选择放手,这便够了,她想,她到底是爱他的,他能够珍惜,能够给予同等的回馈,这便够了,她点了点头,道:“我信你!” 顾迟才轻松了许多,他笑着站了起来,将徐向晚按在原地,道:“你休息,我帮你去放水!” 到底还是徐向晚帮顾迟多一些,放完水,顾迟让徐向晚先洗,等他自己去洗的时候,才发现连衣服都脱不下来,只好让徐向晚帮他。 见顾迟一副愧疚的神情,徐向晚心头也是软了,道:“等你好了,再照顾我不迟。” “好,等我好了,我要每天早上为你做早饭,晚上早点回家陪你,我们搬到二环那边的房子里去住吧,好不好?”顾迟道。 他们现在住的是史敏生前的别墅,顾迟一点都不想在那里住进去,二环那边是徐向晚在外面的住所,有时候下班晚了,就会在那里歇下,顾迟有一根那房子的钥匙,便经常过去住,那里有他们太多甜蜜的过去。 “好!”徐向晚道。 “向晚,等你不忙了,我们就要个宝宝吧,我想要个女孩,长得像你!”顾迟捏着徐向晚的下巴,带点期盼的口吻,道。 徐向晚的手顿了一下,听的顾迟道:“你要不喜欢,我们就不要。”他是有多怕她不高兴啊,徐向晚在想,她以前不想要,是因了史敏的原因,史敏总是说“要么不生,要么就生个儿子”,她说她自己是赔钱货,从史家嫁过来,带了这么多的家产到了顾家。 正是因了这样的原因,顾迟才会在史敏死后,将所有的顾氏的产业全部给了史家,也因了这样的原因,顾迟才会说要个女孩子的话。 原来,他心里一直都是知道的啊! 可徐向晚却知道,人,在迫不得已时,伤害的从来都会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两厢权衡之下,他宁愿欠下的是自己最亲密的人的。 顾迟还等着她的答复,可徐向晚却没有再说话了,她扶着他从浴缸里起来,用毛巾一点点地擦拭他的身体,到了下面时,不由自主地还是红了一下脸,见他的身体在她的注视下慢慢变化,徐向晚别过脸,嗫嚅道:“我来那个了。” “我知道!”他从来都把她的周期记得清清楚楚,她应该是前天的日子,这两天是量比较大的时候。 徐向晚听的他说了这三个字,心里头的那点纠结彻底放下来了。她打开他的箱子,里面的衣服放得乱七八糟,这正是他的风格,她扔给他一条内裤,道:“穿上,睡吧!” 顾迟坐在床头,勉强将内裤穿上了,然后爬了过来,挨着徐向晚躺下,道:“你明天会很忙吧?” “嗯!” “那,就睡吧!” 听得背后均匀的呼吸声,顾迟平躺着身子,完好的右手侧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徐向晚略微挣扎了一下,感觉到他的坚持,便任由他握着,临睡着前,轻声道:“等你的胳膊好了,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顾迟如闻天籁,他欣喜地抬起身子看她,却见她已经合上了双眸,呼吸已经平缓,作为医生,他知道那是沉入梦乡的表现,只是,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终是留住了她,再也没有什么会横在他们之间了,他们会有孩子,会有更甜蜜的未来,会像徐默尘和司微语那样,一辈子幸福美满。 司微语窝在徐默尘的怀里,手指在他光滑的胸膛上画着圈,做完每天的功课之后,司微语才敢这么大胆地骚扰徐默尘,因为他会考虑到宝宝,无论有多么难忍,也都不会再做了。 “你想再劳动你的五根指头?”徐默尘好笑地看着她如葱白般的手指在自己的胸上画着各种图案。 果然,这句话比什么都灵,司微语几乎是瞬间就抬起了手指,讪讪地一笑,转移话题道:“你说姐姐和顾迟之间,会不会和好?” “会!”徐默尘道。 “为什么?”司微语不满道,他是神啊,就这么笃定? “顾迟别的不怎么样,但对姐姐是特别有办法的,装可怜这招最管用。”徐默尘道。 “你说,顾氏给到史家,是史家的意思,还是顾迟自己的意思?”司微语不解道。 “两者兼而有之,顾家并没有什么家底,这些都是当年史敏带过来的,顾迟为了不被史家控制,会把这些都送出去。”徐默尘道,“说起来,顾迟并不傻,只是装傻,他对姐姐,是真心的。” “那你还老是在中间捣蛋?”司微语道。 “我要不捣蛋,顾迟会有这么紧张么?”徐默尘道,他捏了捏司微语的鼻子,“就跟叶承那小子一样,他以前那么粘着你,就是为了让我紧张,我这招,可是跟他学的。” 司微语顿时无语,她翻身睡下,道:“不理你了,明天还要早起。” 想到明天,徐默尘眼里放光,嘴里却淡声道:“嗯,是要早起。” 时隔不到一年,又一次的军功授勋仪式在特种部队的多功能厅举行,这一次的阵仗与上一次又有了大不相同,军界的大佬级人物的,都是一个不剩地来了,连素来不出门的徐老爷子,也来了。虽然有了上次不好的经历,国防大还是组织了观摩团过来了,只不过,这次来的全是男的。 徐默尘嫌弃女人的传闻,是享誉了全京都的。谁,还敢在他面前找不自在,特别是在这样的大日子里。 只是,那个进来的大肚子女人,她是怎么进来的? 司微语一身银灰色的亚麻布宽松裙子,扶着栏杆,一步步地走下来,国防大的学生坐在最后面,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挺个大肚子,跑到这里来,这是作死的节奏么? 特种部队没有参加训练的官兵全部来了,坐在前面,一个个都笔挺如松,许是听到了后面国防大的议论声,不知道是谁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司微语,愣了一下,忙起身道:“嫂子来了,全体起立,向左转,敬礼!” 所有特种部队的官兵听到口令,统一起立,朝着司微语敬了一个礼,司微语忙抬手还礼,笑着道:“坐吧,不用管我!” “嫂子,来这里坐!” 最前排的一个勤务兵,忙跑了过来,抬手虚扶着司微语,要把她领到最前排去。司微语忙摆手制止道,“不了,我就坐最后面。”她只是来观礼的,前排向来都是坐大领导的位置,她怎么好坐到哪里去? “这个,是头儿安排的,他说了,谁大也大不过嫂子,那中间那个位置是留给嫂子的。”勤务兵指着靠走廊中间的那个位置道。 “听他瞎说!”司微语侧身就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道:“你去忙吧,他来了我跟他说。” 国防大的观摩团是傻了,能得特种部队官兵如此相待的“嫂子”,会是谁?那勤务兵嘴里的“头儿”,除了徐默尘还能有谁?都说徐默尘厌恶女人,却没想到会是传闻。这年头,京都关于尘少的虚假的传闻还少吗?说他好男风,说他和洛家大小姐订婚,说他招妓……就唯独不说他已经有老婆了,看看人家肚子,没有四五个月,会有这样的规模? 徐默尘天不亮就过来了。司微语起不了那么早,睡醒了之后坐老爷子的车过来的,到了门口,老爷子遇到军委的几个老将军,就过去打招呼去了。冷哲带着她过来,才到门口,就被人喊过去了,她只好一个人进来。 坐了约有片刻,便听到阵阵脚步声,交谈声里夹杂着几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司微语扭过头去,正好对上徐默尘看过来的目光,见他的眸色瞬间转柔,司微语只觉得转柔的还有自己的心。 进来的人,基本上是军委里和徐老爷子一辈的人,连徐庭白都只能往后排,徐默尘在前面引导,见了司微语,微微一笑,顿时邪魅丛生,晃瞎了人的眼。 那些来观摩的国防大的师生们,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却见司微语迎了上去,还没走到徐默尘跟前,他便长臂一伸,司微语落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是庄肃威严的授勋典礼现场,是诸多的军中前辈光临的场合,徐默尘竟然这般肆无忌惮地秀恩爱? 但,大惊小怪的只是国防大的那些师生们,对于特种部队的人来说,司微语驾临的次数几乎为零,但特种部队还有个光荣传统便是每一届口口相传的便是徐默尘是有老婆的,老婆是司微语,之前去了英国,现在回来了。都是铁血汉子,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徐默尘是多重感情的人,别人不知,跟他的人都是知道的。 徐默尘有多宠老婆,有了冷哲这样的人在,还怕没人知道? 是以,看到徐默尘这般宠溺娇妻,一众人却是欢呼沸腾了起来,一反之前洛明来观礼的那一次,这次是特种部队的官兵们喊了起来,“老大,亲一个,亲一个!” 司微语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抬手去扒开徐默尘扣在她腰间的手,徐默尘哪里肯松,她抬眼看他,正好看到他溢满了笑容的眼,她正要说让他放手的话,却见他抬目扫了一眼全体起立扭头看向这边的官兵,眼中喜悦之情更甚,二话不说俯身就搂住司微语亲了一口,他还要变本加厉、长驱直入时,被司微语果断地推开了。 徐默尘看着司微语沾了自己的口水而发亮的唇,看着她含着娇嗔而越发妩媚的眼,邪肆一笑,终还是放过她。他敛起笑意向他的兵抬首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他的另一只手依旧扣在司微语的腰上,正要缓缓下台阶,便听到后面一位老领导在道:“默尘这,也不说请我们喝喜酒,不声不响地,孩子都有了,怎么,怕我们喝不起?” 司微语的头越发低了,徐默尘笑了笑,道,“孩子要得有些匆忙,今年来一直都很忙,实在腾不出时间来,日子已经订了,明年的五月一号,喜酒肯定是要请老领导们喝的。” “这还差不多!”另一位老领导笑着对徐老爷子道:“您老可好了,以后要忙着带重孙子了!” “哈哈哈!”徐老爷子一声爽朗的笑,道:“我这把老骨头,还等着带两个的呢。” 也不知是说让司微语生两个呢;还是说,连带上了徐向晚的孩子一共是两个;再有说,两个到底是实指两个呢,还是虚指两个,其实是多个呢? 司微语脑补的瞬间,人已经被徐默尘带到了第一排,在之前那个勤务兵非让她坐,她却没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的身边是徐老爷子,军中泰山北斗式的人物,话说,她有资格在这里坐吗? “爷爷,我到后面去坐!”司微语起身道。 “就坐这,挨着爷爷坐!”徐老爷子忙抬手拉住她,“没这么多讲究,坐吧!” 话说,礼仪这玩意儿,走哪都得讲究,如若不然,必定是自取其辱的节奏,司微语深受沈清婉的教导,如何会不知这一点,却还是不得不坐下,实在是因为,徐老爷子这么一说,一起来的军委的那些大佬们,都纷纷劝说,让她坐下。 今天的主角,是徐默尘! 演讲台后的宽大屏幕上,一幕幕地回放着这一次南海半岛的那场军演片段,因了徐默尘当日因布局让蓝军截断了军委这边铺设的所有卫星信号,是以,重复往返地播放的只是红军这边的局面。而红军,作为这次军演的失败方,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一反半年前的那一场军演,屏幕上全是徐默尘的大写镜头吸引了所有来观礼的官兵,这一次,在座的人倒是有些心急,巴巴地等着授勋仪式赶紧开始。 楚龙作为红军的副指挥官率领着参加军演的红军方官兵,与蓝军这边隔着走廊相望。冷哲拿起话筒,走上台去,笑着对楚龙道:“要不楚帅,你来代表蓝军说两句?” 这是一次授勋会,也是一次总结会,会上按照惯例是要失败方来发言的,上一次是司卫国,这一次本应是洛寒,但洛寒已经阵亡,按顺序轮排,便只能是楚龙了。楚龙早有觉悟,也做了些准备,他拿着话筒上来,看了徐默尘一眼,便平视前方,自嘲一笑,道:“我总结一下,我们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自不量力,不该和徐默尘对着干!” 这完全是调侃的话,果然便引起了一片哄笑,连坐在最前排的几个大佬们也笑了起来。司微语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她的笑眼里少不了自豪,她抬目去看徐默尘,他坐在前排最边上的位置,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遇,都读懂了对方目光中无声的话语。 他的容颜是那般美好,是世间所有繁华,只凝聚在了他的眉眼,是疾风,是骤雨,是河流,是山川,是日如中天的光芒万丈,是星稀月明的清冷静夜,所有的美好,只在她的眼前,为她一人描绘,为她一人铺展,为她一人洒下光辉。 便是这静静的凝眸,台上,楚龙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听得惊雷般的掌声响起,司微语忙收回了目光,跟着鼓掌,胜利固然荣耀,失败却需要更大的勇气去承受。即便赢了的这个人是她的男人,她也不觉得输了的人有多么狼狈,更何况还是这般坦诚的对手。 她觉得,如果此刻,有人让她上去说两句的话,她一定要好好谢谢对方,给了他的男人一个输的机会。 上次是何意的爷爷作为军委的代表来发言,这次,军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大佬级人物,冷哲一时间不知道该让谁上去才好,要怪只能怪徐默尘,这种安排流程的事应该是由他出面去和军委那些人商量的,可他一直躲在家里陪老婆,今日一早又问起,他却一句话“到时候再说”,如今,这时候,便到了。 冷哲为难地看徐默尘,可徐默尘耷拉着眼皮,看着他桌子前面的那方地面,还有这样撂挑子的啊! “默尘上去说两句吧!”席上,一位老将军直接开了口。 徐默尘扭过头来,徐老爷子略向他点了点头,徐默尘只好撇开长腿起身,走了上去,他从冷哲手里接过话筒,似乎在想该怎么开口,他双手握着话筒,略偏着头,目光斜视往下,分明是在看司微语,看她落在他身上的狡黠的目光,看她略带戏谑的笑脸,看她不怀好意的关注。 “加油!”冷哲拍了一下他的肩,将偌大个台子让给他。 徐默尘站直了身子,面朝演讲台的左边,他的手轻轻一勾,众人便看到一个勤务兵跑了上来,他的手上捧着一捧火红的玫瑰,跑了上来,将花送到徐默尘跟前。 这一幕,怎地如此诡异? 这一幕,几个月前也同样上演。 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吊起了心来,生怕这人将徐默尘又给惹恼了。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徐默尘面前一犯再犯? 但,有这想法的只有国防大的师生们,还有红军这边来观摩的人。特种部队这帮人的心,却是满怀激动,他们的老大,这是……要在大众前上演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徐默尘做出了与上次相反的举动,他接过花来,抱在怀里,然后侧过身,正面面向观众席,只是他的目光却只落在一人的身上,偌大的多功能厅里,庄严的授勋仪式上,堂堂特种部队的掌舵人,一身铁血军装,就这样抱着一捧玫瑰,铁血与柔情,在他的身上却是演绎得如此和谐一致。 司微语略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徐默尘如繁星璀璨般的眼,只自己的眼里,却带了湿意,二十年相守,四年相思;二十年梦里,唯只有他;她以为,两人的相爱、相守,那日漫天繁星下的求婚,一切便就水到渠成,却不想,他从来不满足,只想把最好的给他。 背景音乐响起,是《特种部队之歌》,豪迈不失柔情的音乐声将整个场面的气氛渐渐推向*,比起什么总结来说,这样的气氛,更能引起人的共鸣,更何况,大屏幕上的场景转换,看着上面熟悉的自己,从小到大,夹杂着她与徐默尘的各种秀恩爱,一时间,司微语觉得腹腔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淡淡的伤感! 徐默尘将话筒举到跟前,他目光扫过全场,落在司微语身上,“跟过我的人都知道,我徐默尘从十八岁到今日,经历过的军演、各种救援、大小战争,不说无计其数,也是多得懒得去记。这领奖台上,也从未有我的缺席,我从来不愿站在这里讲什么。一个男人,耳口为王,只听不说,只做不说,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一个军人,除了危害国家和人民的事不能做,做什么都是本分,没必要在这里大呼小叫,逞功喊口号。这次军演,我特种部队又赢了,今天,是特种部队的大日子,也同样是我徐默尘的大日子。我徐家一门三将在这个帝国,是头一份;但,对我徐默尘来说,所有的荣耀都比不上,有一个女人,对我说‘徐默尘,我愿意嫁给你’!” 徐默尘说完,手高高举起。在场的都是热血汉子,顿时,掌声,欢呼声,喝彩声,雷鸣般地响过全场。他们就知道,徐默尘是真正的男人,一个男人,将热血奉献给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将稳妥交付给自己的父母,将柔情只留给怀中的女人。这般情景,军委的这大佬们也都在交头接耳,谁也没有想到,徐默尘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宣布自己的婚姻,但无疑,他们赞赏他的重情重义。 司微语虽然坐在他们中间,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红尘浮华,名来利往,可有个男人,却在唾手可得的功利面前向世人宣布,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名,也不是利,而是一个女人的相许,这般痴情重付,让她情何以堪? 徐默尘从台上走向司微语,玫瑰的芬芳,越来越浓烈,在全场屏息的等待之中,司微语的心,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这般忐忑,难以自持,她抬起头来,不由自主地起身,双手正要接过玫瑰,却见徐默尘略让开她的手,他左手一提裤腿,左膝一弓,便要单膝下跪,司微语惊慌中把他拉住,“不,……”,这便够了,她如何舍得他在他的兵,在全军面前下跪求婚?这这个姿态便够了! 徐默尘不待她开口,柔声道:“小语,履行你的诺言,嫁给我!”期盼而不容拒绝,坚定却又深情缱绻。 司微语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颤抖着手,接过徐默尘手中的玫瑰,她右手无名指上的粉钻与玫瑰的火红相映成辉,那般的绚烂多姿,就算是此刻的她泪眼朦胧,却依旧不失她的端庄与秀美。她拉起徐默尘,抬手勾住徐默尘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凝视他的双眸,如宣誓一般,道:“徐默尘,我司微语愿意嫁给你,一心一意想要做你的妻子!”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依旧让徐默尘欣喜若狂,他们之间,不需要占有,已彼此占有;他们之间,不需要承诺,已彼此承诺;他们之间,不需要宣誓,已永结同心。可在仪式面前,在此庄严的时刻,两颗心依旧接受盟誓的洗礼,灵魂交融,如沐春光。 徐默尘双手扣住司微语的腰身,幸福在他的脸上,如红日晕染了云层,他的唇,含住了司微语的唇,重重一吻,还不待众人发出惊呼,便握住司微语的手,举起来,向他的兵发出宣言:“我徐默尘的老婆司微语,她将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以后,你们敬她如敬我!” ------题外话------ 选择在这样一个日子求婚,是不是比在怡凡广场要来得更热血沸腾? 第十六章 如此的坏 , 徐默尘双手扣住司微语的腰身,幸福在他的脸上,如红日晕染了云层,他的唇,含住了司微语的唇,重重一吻,还不待众人发出惊呼,便握住司微语的手,举起来,向他的兵发出宣言:“我徐默尘的老婆司微语,她将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以后,你们敬她如敬我!” “是!” 这般无礼,整个特种部队的官兵却尊令如山。 一场求婚,虽然简单,却气势如虹,纵然后面还有授勋仪式,还有胜利方的发言,还有军委的勉励,却已不再是*,没有了徐默尘的渲染,没有了徐默尘的刻画,便没有了这般风起云涌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这不是司微语第一次收玫瑰,如她曾经所说,徐默尘送她玫瑰时,顾迟还不知在哪个犄角疙瘩呢。徐默尘第一次送玫瑰给她,是她上高一那一年,徐默尘上了大学。大学真的是个好地方,人生的很多个第一次,都可以在那里实现。第一次过圣诞节,虽然是军校,但看到很多男生捧着玫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表白的时候,徐默尘就动心了。 他找来一辆车,开到一家花店,将整个后备箱装了满满的一箱玫瑰,便回了司微语住的小区。司微语一直都记得,她半夜里被喊下楼,却看那一后备箱玫瑰的情景。那一晚的夜空如青黛,月光如水,就那么泼洒下来,照在他捐狂又带着些稚气的脸上,他指着那成片的玫瑰,对她说:“宝贝儿,送你的!” 可她,却只瞥了一眼,睡衣外面虽然裹了件羽绒服,却依旧冻得哆嗦,她抬手合上后备箱,打了个呵欠,道:“上去睡吧,冻死了!”说完,去拉他的手。 这一切,很显然与徐默尘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司微语会像那些个收到花的女生,或惊喜,或激动得流泪,或感动万分,却绝没有想到,她看到玫瑰时,竟是视若无睹。 上楼时,他忍不住还是问了,“小语,是不是有人送你了?”要是有人送她玫瑰,他就剁了那人的手。 “谁送啊?我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司微语漫不经心地道,“我明天要去你家住了,妈妈出差,早上你帮我搬完东西再走吧!” 于是,一起搬过去的还有那一后备箱的玫瑰,司微语上学忙,苦了王怡天天帮忙换水,好歹新鲜了一个星期,最后做了老爷子养花的肥料。 但这一捧,司微语却舍不得扔,她一直捧到了家里,专门找了个花瓶养起来。到了晚上吃完饭,老爷子通知他们搬家的时候,她又带到了新房子里。 徐默尘少将之衔,分到的是军委新大院里的联排别墅,面积不大,室内面积有两百来坪的样子,三层,一楼是厨房、客厅、餐厅和卫生间,二楼是四间卧室,三楼是储藏间和露台,也可以改建成房间,徐家不缺住房,便将三楼改建成了一大片玻璃花房,种满了各种乔木花草,布置了自动排水系统,如一处空中花园。前后花园也雇人搭理的很好,搭建了秋千,葡萄架之类的,很是别致。 司微语倒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上下看了一下,蹙眉道:“我不喜欢!” “怎么不喜欢?”格调简约,并不奢华,色调偏亮,是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徐默尘问道。 “太大了,不好!”司微语站在楼梯上,转身向徐默尘伸出了胳膊,徐默尘一把抱起她,进了两人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他侧身倚了过去,挨在她身边歪着,打开了电视。 这般休闲的时间很少,但以后会慢慢多起来。司微语原本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徐默尘却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要不喜欢,我们就搬到锦绣园那里去住。” 他们主卧的隔壁是两个儿童房,一看就是为将来准备的。司微语摇摇头,道:“算了,就在这里住吧,免得到时候又要搬,那边只是一室一厅的房子,留着你儿子将来上大学住吧!” “噗!”徐默尘忍不住笑了,虽然是调侃的话,徐默尘还是喜欢听,他凑过去在司微语脸上亲了一口,道:“你准备给我生几个?” 电视上的节目都很不好看,司微语换来换去,换了个军事频道,正觉得还凑合,听得他的话,愣了一下,想从他脸上找到“意图如何”而不得,便道:“一直生,生出一个足球队来。” 徐默尘傻愣了一会儿,因为他实在是从司微语脸上看不到戏谑的表情,良久,才起身道:“不行,这个生了,不许再生了!”一年只让他爽一次,杀了他吧! 看着他进洗手间的背影,司微语忍不住笑趴在床上,实在是,她这么多年,头一次在徐默尘脸上看到吓傻了的表情,当真是吓傻了啊,她怎么会看错? 吃完晚饭,开车过来,又参观了一下新房,时间已经不早了,司微语正要进去洗澡,手机就响了,徐默尘从卫生间里往外探了探脑袋,听司微语喊了一声“姐”,又缩了回去。 “恭喜啊!” 徐向晚的声音带着喜悦,就算是电波传递,司微语也听得真切,笑道:“喜从何来?” “‘徐少将不爱江山爱美人,授勋典礼上奉子求婚’,现在所有媒体都在大肆宣布,你们俩的新闻,关注度已经在短短三个小时之内,位列榜首了,我要再不知道,除非我是从火星来的。”徐向晚道。 想当年,她自己的那场求婚,规模何其隆重,声势何其浩大,小伙伴们都羡慕不已,都说顾迟怎么开窍了,也曾上过京都的头版头条,但比起来,怎么及得上今日徐默尘向司微语的求婚? 谁让徐默尘那么会挑时机,在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说出“拱手让江山,低头恋红颜”的话来,谁说他就算让出来,也没人敢接手,但人家就是敢说。说得那般动情,怎不叫全帝都的女人们羡慕嫉妒恨? 自古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不需要掂量。能够说出重美人不重江山的,都是些穷酸学子,因为未曾拥有,才说得出舍得放弃的话来,可真正站到了那个高度,有资本俯瞰江山的时候,别说真正放弃,就是想都不会去想到要放弃。权利是一剂上瘾的毒药,除了圣人,谁有如此气魄在挥洒间放弃? 徐向晚在想,徐家,果然个个都是情种啊! 司微语久久不语,冰雪聪明如许,她怎会不明白徐默尘的深情?半响,她笑了一下,道:“姐,你和姐夫怎么样了?” 这次换到徐向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顿了顿,才道:“微微,谢谢你和默尘。” “怎么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还说这样的话?”司微语不解道。 “说起来,我觉得特备惭愧,也很难过,我和顾迟之间,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付出得多的那个人,心里一直都很不舒服,后来,才知道,原来顾迟为我着想的,为我付出的,从来就不比我少。我在想,爱是什么?你和默尘之间的那种心意相通,或许真的很难达到,但我想,如果多为对方着想,少想自己,也许可以慢慢地去拥有。” 司微语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道:“姐,就是这样的,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没必要去比较,找到适合自己的爱的方式,能够感受到幸福就好。我和默尘之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也走过很多的弯路,至今我都在想,如果四年前,我不顾一切地去找他,把司家和洛家逼我的事告诉他,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波折,就算会影响到他的前途,但至少我们心里都会很好受,分开的四年,真的很难。再后来,为了孩子的事,我总是在害怕会让他为难,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他的想法跟我一样,红尘之中,我想要的是他,他想要的也只是我呢?我现在才明白,我要学的其实是依赖。”司微语叹了口气,笑着道:“姐,姐夫其实很好,你之前的想法,也没有错,爱情就像孩子学步一样,慢慢地经历一些挫折,才能越发稳健,两人才会看得更通透,才会越发珍惜。” “嗯,我知道啦,你姐夫现在和我在一起。听说你们明年五一结婚,不会再出变故了吧?到时候,我是不能帮你们再顶一次的啊!”徐向晚笑着道。 “不会!”司微语不好意思地笑道。 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徐默尘走过来,从她的手里接过电话,一把摁断了通话,道:“去洗澡去!” 本来话已经说完了,但看到徐默尘这般霸道,司微语还是不高兴了,她一拳打在徐默尘的肚子上,徐默尘呀哟一声,弯下腰来,捂着肚子,皱巴着脸痛呼道:“疼!” 她本来只用了很小的力,怎么会这样呢?司微语吓了一跳,她忙从床上溜下来,一把扶起他,道:“怎么了?哪里痛?” “肚子!”徐默尘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坐到床上,任由司微语解开他的睡袍,他的全身肌肤一览无余,竟然,没有穿内裤,司微语的脸瞬间就红了个遍透,疑惑地抬目看去,却见徐默尘闭着眼,抿着唇,很显然是极力在忍着笑。 司微语气得,一把抓向他的下身,在徐默尘条件反射用手去捂的时候,她已经缩回了手,跳起来就冲进了卫生间,将门反锁住了。 好吧,诱计不成飞,反被攻击了。但徐默尘的心情却是大好,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多么无耻的事情,他坐到床头,被子只搭在自己的腰部,把玩着手机,等着司微语。 这一等,就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他以为司微语会闷倒在卫生间的时候,她终于出来了。虽然偶尔会抽风做一两件惊悚的,或是说伤风败俗的事来,但每每做过之后,司微语还是会激动又后悔着,得逞之后又害怕。 比如此时,她是万分相信,徐默尘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特别是看到她进来后,便放下了手机,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眼神,活像是等着猎物送上门来,拆骨入腹。 见司微语故作镇静地这里收拾一下,那里整理一番,做的都是些无用功,可就是不上床来,徐默尘不由得好笑,问道:“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你呢?”司微语停下手中的,并不存在的活,扭头问徐默尘,实在是这气氛,让她万般难受,能够打破一下沉闷,便是给了她一线生机。 “我明天早上要去军委报到,可能要重新调整编制,有新的任务要安排给我。”徐默尘道。 “那你岂不是会更忙?”司微语有些不高兴地道。 “过来!”徐默尘伸出双手,司微语迟疑了一下,还是倚身过去,听他道,“以后很忙的不会是我,而会是冷哲。” “怎么说?”司微语心里头一高兴,便忘了刚才自己做过的坏事,往徐默尘怀里钻,却正好合了徐默尘的意,被他俯身压下,咬着耳朵,暗哑的声音道:“先满足了我再告诉你!” 居然还有条件交换?司微语抬手想去推他,却哪里还有力气,徐默尘的手,已经探到她的身下,她已是满脸绯红,呼吸急促,全身战栗,手足无力,她的身心都被他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他,竟然是,如此的坏。 一番下来,司微语哪里还有力气和他探讨什么新任务的问题?好容易等到徐默尘放过她,司微语已经瘫倒在床上了,待徐默尘抱着她去洗干净了回来,司微语已经沉沉入睡了。可徐默尘抬起身,望着她的双眸中,依旧是哀怨满满。他其实并没有吃饱呢,每日里只是解馋罢了。 “以后每天中午和晚上,我都要回来吃饭,等我!”徐默尘道。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好吧,明天还要给他做饭。 早起,阳光照到床边的时候,司微语才醒来,徐默尘已经上班去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拖沓着下楼去,才走到拐角,便看到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早餐,涂好黄油的全麦面包、一个煎蛋、犹温热的牛奶,最值得惊喜的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绿豆粥,一小碟炒得油绿的青菜。虽已是夏末,暑气依旧,清淡的绿豆粥和小菜,顿时让司微语胃口大开。 她搅动了一下粥,舀了一勺含到嘴里,粥香浓郁,甜淡生津,入口即化,比之之前在墨西哥,味道更醇,大约是因了这米是家乡大米的原因。小菜很有看相,味道更甚,司微语没有动别的,只把这两样吃了下去,肚子便饱了。 她收拾了碗碟,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去准备逛逛,才开了门,便看到唐婉急匆匆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男子,一身深色西服,衬衣领带,皮鞋锃亮,约莫三十来岁,看着很是精炼。 “司总!”唐婉见到司微语,脸上一闪而过惊喜,却是一贯的沉稳端庄,她指着身后的男子,道:“司总,这位是罗浮,现是尘少的首席秘书。”她笑了一下,“我的下任!”补充道。 “你好!”司微语站在高处,向下一层,向罗浮伸出手来,“是来找我的?”如果是徐默尘的首席秘书,自然不会不知道徐默尘的行踪。 “正是!”罗浮略弯腰道:“司总,尘少吩咐我过来见您,他说从今日起,怡凡要逐渐过度到您手下。” “这样啊!”司微语道:“那就进来吧!” 她说完,转身便开了门,招呼两人进去,对唐婉道:“冰箱里有饮料,那边柜子下面应该有茶,看你们喝什么?”知道他们是不会让自己动手的,她向来与唐婉关系近,便直接吩咐道。 “我来吧,我喝饮料,罗浮,你喝什么?”唐婉打量了一下屋子,道。 “一瓶纯净水就好!”罗浮说完,在司微语的指示下坐下。 两人等唐婉拿了水过来,唐婉自己拿了一瓶果汁,递给罗浮一瓶水,却是端给司微语一杯开水,在司微语身边坐下,道:“现在还好啊?” “还不错,厉琨和靳寇那边也还好,辛苦你了!”司微语道。 “你好就行了,孩子几个月了?”唐婉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道。 “快五个月了。”司微语道,“情况怎么样?” “一直还好,但这一季的茶叶,出了点问题。”唐婉沉吟道,“秦铭现在过去云望山解决去了,我暂时还没有收到她的进展汇报。” 司微语略皱了一下眉头,道:“是,什么问题?” “也不知是好是坏,茶叶的味道出了变化,与以往不同。这个,是秦铭说的,我品不出来。”唐婉道。 “带来没?”司微语问道。 “没有,我让人马上送过来!”唐婉道,她边说边掏手机。 司微语面向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罗浮,道:“你先跟我说一下怡凡的情况吧,现在集团这边正在跟进的项目有哪些?” 罗浮忙敛了神色,正襟危坐,打开膝盖上放着的文件夹,清了清嗓子,道:“怡凡创立于一九七八年,至今已经发展到一个业务覆盖到世界主要发达和中等发展中国家的大型商业集团,旗下主要经营的版块有商业地产、高级酒店、文化旅游、连锁百货、影视娱乐、融资集资、资源产业……,等约有十二个,现在正在进行的项目有WF的全面铺设、参与洛氏产业的收购并购竞争,其他的一些版块下的项目不知道要不要向您汇报?” “那就不必了。”司微语道,她从罗浮的手中接过文案,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眼,道:“尘少以往是怎么来操作的?” “日常的业务工作都是徐总在操作,尘少会参加每半年一次的董事会,听取财务和半年工作总结报告,为下半年的工作做出部署,所有高管的薪水待遇则根据工作完成情况来浮动。”罗浮仔细地讲述道。 自唐婉走后,便是罗浮在帮徐默尘打理公司和一些私事,对徐默尘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就算以前不知道徐默尘对司微语的看重,单从这次徐默尘的求婚满大街的新闻报纸大篇幅的报告就可以看出,徐默尘有多宠溺司微语了。更不用说,司微语其实已经是徐默尘名副其实的妻子了,虽然没有举办婚礼。 是以,司微语问起什么,罗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得详尽到位。 司微语点点头,道:“那就以后把送到徐总那里去的报告,送到我这里来就行了。” “是,这个徐总昨天已经打电话交待过了。”罗浮道。 “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司微语笑着问道。 “昨天晚上,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罗浮想了想道。 司微语点点头,昨晚徐向晚应当是为了和她说这件事,最后半路里被徐默尘把通话粗暴地掐断了。她将那份文件放到一边,道:“那就这样吧,一会儿你把洛氏这边的情况和我说一下!” 洛家一败涂地,已经从京都的四大家中除名,洛家的产业,如今有一部分集中在林瑞手中,另外一部分是很早就聘请职业经理人在打理。洛川消失,但司微语有预感他绝对没有死,要想将洛家从帝国连根拔起,那么洛家的经济必须更换主人,这也是为何徐默尘会想出WF大数据库的办法,想要一劳永逸地将经济命脉掌握在自己手中。 “是!”罗浮正色道,“说起茶道,之前洛氏也略有涉猎,但大约两个月前,洛氏将旗下所有的茶行生意全部抛售出去了,当时茶行的生意在十方茶舍的带领下异常火爆,洛氏倒是卖了个好价格!” 司微语的眉头拧起,她侧目看向唐婉,道:“买洛氏茶行的人,都是谁?” 这件事唐婉是知道的,但她当时只是单纯以为洛家要败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引起注意,因洛氏出价太高,十方茶舍这边的营运并不需要采用这种方式扩张,所以买下的只是几个大城市里的茶铺,倒也没有别的,如今听司微语问起,才知事情大约没有这么简单,心里有些急躁,道:“一共抛售了二十三家茶铺,我们买了六家,其他的基本上被几家大的运营商买去了,和我们做一样的茶道推广。” 司微语点了点头,正好门铃声响起,唐婉忙起身去开门,来的是苏云,大热的天,跑了一头的汗,她将茶叶递了进来,正要转身走,唐婉道:“歇一会儿再走吧!” 司微语起身,向苏云点了点头,她从唐婉的手里接过茶叶,打开盖子,闻了闻,眉头皱起。“跟我来吧!” 三人跟着她往后门去,快到门口时,往左拐,进了一间临后院的带三面玻璃墙的房子,司微语一把拉开窗帘,墙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紫藤萝,阳光洒在藤蔓和叶子上,星星点点的光芒透过玻璃墙照射进来,落在紫檀木的茶桌上,竟有诗一般的意境。 靠墙是一面带繁复古纹路的柜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茶具,司微语随手取了一个略普通的白瓷茶壶过来,便招呼三人和自己一起围坐在茶桌旁。她烧了一壶水,然后就将茶叶放进茶壶里,趁着水热,直灌下来,她的鼻端凑近了茶壶,仔细地辨别被水煮沸的茶叶溢出的气味。 这种冲茶方式,很直接粗鲁,但却能很好地辨别茶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水略灌了一半,她便将壶放了下来,问苏云道:“这一季的茶叶,都卖出去了吗?” 苏云摇了摇头,道:“秦姐姐说茶叶有问题,在没查出问题之前,让我们暂时不要卖,所以,这一季的收益,可能很不好。” 司微语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送往乔家的茶叶呢?” 苏云顿时脸煞白,连手都有些发抖,结结巴巴地道:“送,送了,忘,忘通知了!” 司微语脸色顿沉,道:“何时送的?” “十日前,应该是一周前到货的。”苏云道,“是,是我亲自安排发货的。” 司微语忙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站起身来,往茶屋的一头走了两步,那边大约很快就接通了,只听她笑着喊了一声:“乔离!” 正是乔家三爷乔离,或许是打了声招呼了,也没听司微语寒暄,直接道:“十日前发货的茶叶,麻烦你通知下面的人,全部封锁销毁,如果已经卖出去的全部追回。” 那边怕是问起了原因,便听到司微语道:“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圣胡安镇上的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的事情,当日司微语和乔离说过的,两人都以为是一种毒品衍生物,如今看来,只怕未必,道:“不错,有佛罗伦萨上面的一种成分,应当是无孔不入的一种,现在我们必须着手查一下来源了,看来任何事情都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不然总有一天还是要栽到自己头上的。” “好吧,你处理好之后过来吧,我们一起查一下,我担心的是怕这种东西会蔓延到餐饮行业里去。至于别的,我倒不怕,名誉什么的,我也不在乎。” 司微语说完,便把电话挂了,看向望着自己的三人道:“你们也听清楚了?景豪这边还是由唐婉负责,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罗浮你就不要操心这件事了,怡凡这边的事,我需要你的协助。苏云,你现在马上飞往曼谷,和乔家的人联系上,协助并监督他们追回所有卖出去的茶叶。家里的事,我来安排。” “是!”三人起身道。 将三人送走之后,司微语靠在沙发上,想这一次的事情,事出蹊跷,却不是全无头绪,虽然觉得有些棘手,却也不能说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徐默尘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她歪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心知必定是公司的事情,也就没有太过担心,过去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道:“想什么想傻了?” “我要说我是在想别的男人,你会怎么办?”司微语抬头望着他笑道。 见徐默尘脸一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司微语咯咯咯地笑起来,她跳起身,抱着徐默尘的腰,挂在他身上,跟他一起进了厨房。见他围上围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她便围着他,帮他打下手。 “哥,你最近会不会有时间?”司微语问道。 “什么事?”徐默尘边剁着鱼边问道。 “我是在想,我能不能预支一下蜜月?”司微语笑着望向他,讨好地道。 徐默尘略带些鄙夷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毫不留情地道:“不能!” “为什么?”司微语不满地道,“还想不想结婚?” “结不结婚,你都已经是我的老婆了,别忘了结婚证上的可是你的亲手签名,我也没逼过你。”徐默尘好意提醒道。 司微语有些泄气,只好道:“我要去一趟云望山,我想你肯定不想让我一个人去,那就只能你陪我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徐默尘问道。 “这一季的茶叶里被人添加了一种容易让人上瘾的药物类的东西,我还想你帮我找人去化验一下这种东西,看看是什么?但,来源肯定是要查清楚的。”司微语说完,又将当日在墨西哥的圣胡安小镇,一群人迷恋一种叫做佛罗伦萨的糕点的事说了一遍,道:“当时,我和乔离都把这件事很简单地以为是一种新式的毒品,现在想来,其实那时候罗亚也很迷恋,如果是毒品,他自己是不会沾染上的。” 如同开赌坊的人绝不会赌博,做毒品买卖的人,绝不会自己亲自试毒,因为他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那些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默尘听得这些,神情变得深沉,一张脸隐入了暗色之中,双眸微眯,如若旁的人看到,必定会心怯胆寒,司微语却无这份担心,她从徐默尘的身后环上他的腰,道:“哥,你在想什么?” “若是这样,这和毒品没什么不一样,你把茶叶拿给我,下午我们一起去找人化验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这样才好去查源头。如果有进展,我们明天再过去。”徐默尘道。 “你有时间吗?”司微语原本只是婉转地向他申请要出去的,现在听他一口应承下来,又生怕会耽误了他的正事。 心知她怎么想的,徐默尘点燃了火,一边操纵着灶台上的事,一边道:“国事无大小,这事非同小可,我去会更为稳妥一些。”他看了一眼司微语的肚子,这次可没有什么鄙夷的神情,道:“你这样子去,我也不放心,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成。” “少哄我开心!” 司微语捏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其实如若他在她下手时肌肉绷紧,司微语是捏不到的,但徐默尘却一向乐意被她捏,笑着道:“你不是已经开心了吗?” 不管是哄的,还是非哄的,司微语总是开心了,这话倒是真的。 徐默尘炒了三个菜,做了一个汤,又焖了米饭,两人挨坐在餐桌边,慢慢地吃着。时光很静,只听得到台上的钟哒哒哒的声音,司微语吃了一碗米饭下来,才看到徐默尘的饭只吃了一半,他一直在帮她剔鱼刺,夹菜,细细的嫩白的鱼肉堆在碗里,还有青菜,在不经意间就全部吃了下去,竟没有去想鱼肉里有没有刺,也没有去想,这些菜怎么就都到了自己碗里。只顾得上埋头吃,这是多少年养成的默契?有个人在身边,连夹菜这等自然的事,都不要经心去做。 “哥,你吃吧!”司微语夹起一筷子已经剔了刺的鱼肉喂到徐默尘的嘴里,然后将剩下的饭全部都扒到自己碗里,将碗筷一推,摸了摸肚皮,道:“我饱了!” 徐默尘就着剩下的菜和汤,吃了两碗饭,便起身收拾东西,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腕表,道:“你上去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两点钟,我们再走!” 司微语的确有些困了,她走到沙发上,歪了下来,道:“我懒得上去啦!”然后倒下就睡。 徐默尘有些无奈,这般窝着怕对孩子不好,只得过去抱起她,道:“怎么变得这么呢懒了?” 司微语有些无语,她环上徐默尘的脖子,迷糊地道:“你试着每天带这么个球来来去去的试试看,你也会不想动的。” “可医生不是说过了,多运动对胎儿有好处。”徐默尘道。 “你心疼孩子,不心疼我?”司微语撅起嘴,不高兴地道。 第十七章 半路遇袭 , 徐默尘笑了一下,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深吸一口,道:“没良心的!” 说是两点钟出发,司微语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她看到床头的闹钟,吓了一跳,从床上爬起来,噔噔噔地下楼,见徐默尘坐在沙发上啪嗒啪嗒地在电脑键盘上打字,却又觉得过意不去,道:“怎么不叫醒我?” 徐默尘没有及时答话,而是埋着头弄了约一刻钟,才扭头对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我已经让人把茶叶送过去了,现在就过去?”说完合上电脑,搂着司微语起身。 车驶入了帝都大学,在大学附属的研究所门口停了下来,徐默尘扶着司微语下车,道:“这里的金池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现在应该有结果了,我们去看看。” 金池是国际上有名的生物学家,在很多领域里都有很突出的成果,但性情却很孤僻,除了成天埋头钻研,四处荒山野外地研究动植物品种外,极少与人打交道,能够请到他,当是很不容易的。似知道司微语心里在想什么,徐默尘解释道:“他每年的科研费用,是怡凡在资助,我和他有些来往。” 原来如此,御人之术贵在投其所好!越是学者,越是清高,能够打动他们的不一定是名和利,惟其所欲也! 电梯直接上了十楼,已有一人在电梯门口等着,是个约莫和徐默尘一般年纪的人,却是恭恭敬敬地弓腰抬手邀请道:“这边请!” 司微语和徐默尘跟着他,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进了左边的一间实验室,显微镜前趴着一个老头模样的人,戴着厚重镜片的眼睛,胡子是有多久没有清理了,一直快耷拉到胸口了,他一手扶着显微镜的凸镜,一手用镊子在翻动着镜头下的茶叶,专注让整个空间变得非常寂静。 司微语和徐默尘牵手等在一边,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老头才长叹一声,抬起身来,扭头过来时自然是看到了徐默尘和司微语,略微愣了一下,才道:“应该是魔开达果。”表情严肃,是一般教授固有的神情。 魔开达果?在司微语和徐默尘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两人听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司微语抬目去看徐默尘,见他也是微沉着脸,便问道:“这是什么?” 那教授抬手示意他们出去,徐默尘便挽着司微语往外走,这实验室里,各种气味都有,片刻他都呆不下去。 好在金池带着他们去了他的办公室,就在实验室隔壁,整个办公室和金池本人一样,四处都脏兮兮的,沙发上各种颜色都有,有深褐色的咖啡渍,有黑色的墨汁留下的印记,也有其他的污渍,司微语有些犹豫是坐还是不坐,徐默尘一把捞过她搂在怀里坐下来。 那老教授只向在一旁等着的他的学生招了招手,那人便出去给他端了一杯咖啡来了,是用一次性杯子装的,应该是售卖机上买来的。只买了一杯,想必是知道徐默尘和司微语不会喝的。 金池接过来就喝了一大口,咖啡溢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他的胡子上,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才开始道:“这种果子名叫魔开达果,我也是在南太平洋的一个海岛上见到过,那海岛上有一种狐狸,当地人叫它麝狐,这种狐狸很喜欢吃这种果子,但狐狸不能消化这种果子,但果子会在它的胃里完成发酵,破坏蛋白质,产生短肽和很多自由氨基酸。然后,魔开达果便会被它排出来,当地的土著人将其清洗、烘焙,磨成粉末,作为一种佐料加在日常饮食中,就像我们常用的鸡精一样。但,这种佐料很显然效果很好,香味丰富而浓烈,有着难以置信的浓郁,如糖浆一样,它的厚度和口感可以长时间在舌头上徘徊,纯净的回味。” “可是,这种魔开达果,据我所知,虽然味美如琼浆,但会让人着迷,我一直以为,让人沉迷的,应当会有它致命的一面。上天非常公平,不会让世上有任何完美的存在。”司微语道。 此时,司微语才发现这老教授的眼睛长得很奇特,很小,圆溜溜的,让她不禁想起了一种小动物的眼睛,嗯,怎么说,有点像老鼠。这老教授的目光落在司微语的脸上,滴溜溜地转了转,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他抬手指着徐默尘对司微语道,“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戒掉这种果子,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早就归西了。这果子本身还有一种让人上瘾的物质,我给它取名叫安肽,这种物质会对人的大脑产生刺激,让大脑对它反复记忆,提醒大脑及时补充这种物质,形成积淀,这就是你所说的上瘾。当这种物质积累到一定程度,我分析得出的结果是,记忆布满整个大脑皮层的时候,人便会发狂而死,死状会非常惨烈。”说到这里,金池闭了闭眼,似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经历。 “您刚才提到,那个海岛上的土著居民呢?”司微语问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金池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恢复平静,道:“就像我们这个帝国,盆地人必须吃花椒,而外地人吃了就容易上火。那个海岛上的水质很特殊,还有一种叫做以钛的金属,如果长期饮用,便会腹坠而亡,如果摄入安肽,两种物质会发生反应,转换成多种维生素,反而对身体有益。所以那里的土著居民,平均寿命能够达到一百零八岁,活到一百二三十岁再死,是很常见的。” 司微语扭头去看徐默尘,见他沉思片刻,到了这里,头一次开口道:“那个海岛的方位呢?” 金池苦笑一声,道:“你以为当时我那样的状况,还能记得那个海岛的坐标?” 徐默尘听得他说,便没有再问下去,转而对司微语道:“我们走吧!” 司微语疑惑地看了金池一眼,起身跟着徐默尘出去,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金池喊住了,“等等!”他走到他的办公桌跟前,在那里翻了翻,找出一张照片递过来给徐默尘,道:“这是我当时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徐默尘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司微语。司微语接过来,照片上是一棵小乔木树,绿色的枝叶间挂着一串串红色的如樱桃一般的小果子,树高不过三尺,树杆约莫小指头粗细,叶子呈卵状椭圆形,长5到7公分,尖端锐尖,基本圆形,边缘呈锯齿,果子与樱桃无两样,只略小一点,外表并不像樱桃那般透亮光滑,反而有细小的凹凸不平,司微语猜,应当是坚果类。 这棵树的旁边蹲着一只狐狸,全身火红的毛发,只有尾部尖端有一小撮黑色的毛,它的脸对着镜头,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滴溜溜地转着,萌态十足。 “哥,我想要这狐狸!”司微语几乎是第一眼便被萌翻了。 “好!”徐默尘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便是要天上的星辰,他也能摘下来给她。 徐默尘和司微语出了门,车在市区高架桥上蜿蜒行驶,两人直奔机场,车上,徐默尘道:“三年前,我到南方边境执行任务,当时他从那边偷渡过来被逮住,正要往车里扔准备遣返送回去时,我从旁边经过,被他认了出来,他要求见我。他大学毕业便去了美国,在那边读完研究生和博士,并留在了那里成为一个美籍华人,后来应该是去那个海岛的时候,染上了魔开达果的瘾,戒不掉了,生活事业一塌糊涂,他是美国那边限制出国的人,偷渡回来,是想死在自己的国家,落叶归根。我当时是想到了远在国外的你,很担心你在外面也受人欺负,便让人把他送到了医院,帮他戒掉了这个瘾。具体是怎么戒掉的,我也没问过,后来他又来找我,想在这边继续从事研发,我给了他一笔钱,半年之后,他给我一本书和一些提案,自然都是他这些年的科研成果。我便让怡凡支持他的研发,一直到现在。” 司微语没有说话,只抱着徐默尘的胳膊越发用力,心里正不知所措时,徐默尘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很无奈地看了司微语一眼才接通,那边王怡正在生气,她不知从哪里听说徐默尘和司微语准备出去的事,责备道:“她都这么重的月份了,你还带着她到处乱跑,你也是要做爸爸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稳重?要是有个事,我看你怎么办?之前又不是没出过事,你就这么不长记性?” 徐默尘小时候那是三天遭打,两天遭骂的,后来懂事了,阴谋权术用得越来越老练了,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人也拿不到他的把柄后,就再也没被骂过了,这也有十多年没被王怡拧着耳朵骂了,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司微语挨在他肩膀上,听得也是真切,见徐默尘哭笑不得的样子,她觉得好笑,听徐默尘道:“妈,你在瞎担心什么?我就带她出去走走,有我在,您就放心吧!” “放心?我怎么放心?上次不都是去找你,才找出事的吗?你忘了?”王怡不依不饶地道,“你们,赶紧的给我回来,想出去转可以,把孩子生了再出去!” 司微语可不乐意了,她要不去看看,怎么能放心得下?但这个时候,让她和王怡顶风而上,她可没这勇气。便在徐默尘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提醒他别退缩。徐默尘真是两头为难,道:“妈,我机票都订了,我保证,我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有事,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我能不好好罩着?这次是真的有事,国计民生的大事,一点都耽搁不得。” 王怡也是气急,哼声道:“你知道就好,记得是你自己老婆孩子就好,我可跟你说清楚了,徐默尘,这事业啊,国计民生啊,什么的,都是说起来好听的,把你拱到那个位置,就拿这些话来敷衍你,只有老婆孩子,才是自己的,你孤家寡人的,再位高权重,有什么用?” “妈,我知道,您说得太对了,我一定会听您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保证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徐默尘恨不得举手发誓了,他哀怨地看了一眼司微语,见她一脸坏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便听到王怡总算是松了口,道:“最迟后天务必回来,我会跟你爸说,半年之内,你们俩哪里都不要去了,就给我在京都好好待着!” 这是被禁足了?司微语瞪大了眼睛看着徐默尘,徐默尘抬起手机,那边王怡已经将电话给挂了,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他扭头去看司微语,双眸中满含哀怨,很明显是在说司微语连累了他。 司微语一拳打在他的腰间,气道:“怎么不说是你连累了我?要不是你,我会怀孕吗?” 徐默尘忙收起哀怨,一把环住她,很诚恳地认错,道:“是我错了,是我连累你了,老婆,别生气,你气坏了身子,我怎么办?” 司微语从未听他说过这种软话,一时间,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徐默尘,只觉得他是不是也被尤瑞把芯片给换了?徐默尘一见她这神情,便知她心里在嘀咕什么,他自己也叹了口气,早就听说娶老婆之后会夹在老妈和老婆之间受气,他这次算是体会深刻啊,两头当孙子,还没讨到好,哄了这边哄那边,还两头都不满意。 云望山位于江城的西面,距离江城约有五百多公里,蜿蜒起伏如巨龙,环伺而绕,与从江城穿过的大江遥遥相望,呈守候之势。 飞机划过江城的上空,在机场缓缓降落,着陆时的震动将司微语从睡梦中唤醒,她睁开眼,透过舷窗看了一眼外面,光秃秃的机场,也没有太多的看头,扭头去望徐默尘,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眼中有一丝迷蒙。 两人顺着人流下了车,便从特殊通道离开,来接的车已经等着了,看身姿便知是军人。徐默尘并没有介绍,只搂着司微语上了车,道:“我们先去酒店休息。” “嗯!”司微语也有些累了,便窝在徐默尘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这边的人说要给老大安排个宴会,我给拒了,我说你明天才会到。”前面的司机道。 “嗯,你小子还是这么激灵。”徐默尘道,“明天一早怎么过去?” “我安排了十几个兄弟,先到那边去把路清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障碍。”那司机跟徐默尘的关系似乎很近,说话也比较随意。 “今天下午有没有进展?”徐默尘道。 “我已经知道的是,你从京都出发的消息出来后,这边就有了动静,所以,不管怎么说,明天还是要小心点,要不要多安排两台车?”那司机扫了一眼后排,道:“嫂子这样子,还是谨慎些的好。” “你安排吧,稳妥一点!”徐默尘道。 车七拐八拐地就直接拐进了一条小道,越行越偏,向前走了约两三公里,便开始爬坡,翻过山坡,便进了一个大院,原来是特种部队第三军区大队在这里的驻地。车驶过操练场,在一栋红色的小楼前停了下来,楼前等着的是这里的大队长,车刚停稳,他便上前来,拉开门,喊道:“头儿,嫂子!” 司微语已经睡着了,徐默尘抱着她下车,道:“先安排我们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 “总要吃晚饭的,这么晚,飞机上的东西怎么填得饱肚子?”大队长道。 “把吃的送过来吧!”徐默尘道,他边说,边往楼里走去。 这红楼是这里的标志性建筑,是战士们自己把它刷成红色,专门用来招待军人家属,来探亲的媳妇小姑娘们都住在这里。楼上专门留了一间,是给徐默尘备着的。 “那我去端来!” 大队长忙转身下楼,不一时便跑到炊事班去,端了三菜一汤两碗米饭过来。 这招待所从外面看没什么看头,很寻常的楼房结构,只刷了大红的颜色,很抢眼。里面却是很宽敞,一室一厅的结构,带厨房卫生间。司微语已经醒了,坐在起居间的沙发上,看徐默尘斜倚在流水台边上削苹果。听到门响,看到有人端着饭菜进来,司微语忙要起身,却被徐默尘抬手止住了,道:“不用跟他客气!” 若说军中什么人和他走得最近,那必然是冷哲和这九大军区大队,都是徐默尘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最早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嫂子,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能去接你,实在是有事耽误了。”大队长道。 “他媳妇来了,是我下命令不让他去接的,人家大老远的辛辛苦苦跑一趟,还不在这好好陪着,要他瞎巴结我做什么?”徐默尘笑着道。 司微语笑着点头道:“是我跟你们老大说了的,没什么比媳妇更重要,你要不待你媳妇好,我可不会让他给你升职升衔的。” 升职升衔是军中的事,司微语自然管不着,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的,这大队长自然也是知道的,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道:“还别说,我媳妇儿听说头儿今天过来,非要我去接,我听了头儿的命令没去,这会子正和我闹脾气呢,要让我今晚站一晚上的军姿。” 司微语噗地笑了,徐默尘也笑起来,他一把拍在他身上,道:“还不滚回去站军姿,杵在这做什么?我还要陪我老婆呢。” “是!”大队长唰地行了个礼,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徐默尘上前锁了门,将苹果切成一小块,用白瓷印花碟装好了端过来放在司微语面前。司微语已经从盘子里将饭菜拿出来摆好,递给徐默尘一双筷子道:“好饿了!”她边说边摸了摸肚子,问道:“哥,你有没有觉得我长胖了饿?” 徐默尘扫了她一眼,毫不关心她这个问题,只道:“你先把你喂饱,胖不胖的事,我不嫌弃就行了,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司微语白了他一眼,他这一开口,她怎么就有种回到了四年前的状态的样子?司微语却捧着碗低下头,不得不说,米饭很香,三个菜一个汤做得不算清单,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个青椒炒肉丝,一个红烧肉,一个排骨炖藕汤。 “部队里不太习惯清淡的菜,所以,你只能将就一下!”徐默尘用一只空碗给司微语添了一碗汤,递给她,道:“这里的排骨藕汤是地方特色,你尝一下,我每次来都很喜欢。” 司微语接过来喝了一口,略带甜味,藕很粉,入口即化,她点点头,道:“嗯,好吃!” 徐默尘看她可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道:“谁让你跑出去,要不然我早就带你来吃了,这里是千湖之省,鱼米之乡,很多好吃的特产。” “我以前还很后悔去了英国,但是现在,一点都不后悔。”司微语无所顾忌地道,“要不然,我搞不好上大学的时候,就这副样子,带球跑了。多丢人啊!” 徐默尘原本越来越阴沉的脸,听得她这么说,忍不住又有些好笑,他瞥了她一眼,“你要没有出逃的不良记录,我会让你这么早怀孕?” 司微语啃了一口排骨,道:“这个很难说啊,我以前总觉得你自制力特好,我投怀送抱你都能够坐怀不乱,现在,我可一点都不信你了,特别是我都这副样子了,你每次还是一副想把我吃下肚里去,从来不满足的样子,我真怀疑,是不是每天都有人在喂你喝春药。” 徐默尘扑哧笑了一声,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司微语碗里,道:“这里的红烧肉也很好吃,尝一下。” 司微语嫌弃这肉太过油腻,但看徐默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还是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不得不说,虽然看着很吓人,吃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腻人,她接着又吃了两块,到底不敢多吃,便只啃了几块排骨。 一碗米饭下肚,真是撑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宝贝在肚子里蹬得欢腾,也不知是因为吃饱了还是嫌司微语坐得太多了,她只好站起身,围着屋子转了两圈。徐默尘起初还不知她在干吗,再看到她肚子上隔着一层衣服,还能看到此起彼伏地鼓包,才知她是被孩子给折腾的,一时间,不由得很是心疼,放下碗筷过去,将她圈在怀里,道:“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是他让我不得安宁。”司微语指着肚子,正说着,便看到小家伙一脚踢在肚子上,鼓起拳头大的一块,倒是把两人吓了一跳,司微语带着哭腔道:“会不会有事啊?” 虽然不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却是头一次遇到,徐默尘心里也有点不淡定了,但面上还是很平静地道:“别急,不会有事的,这小东西太闹腾了,先到床上去躺一会儿。” 司微语看一眼他还没吃完的米饭,他光顾着照顾自己了,还留了一大半没吃,她自己也很是心疼,扶着他的胳膊,推了一下,“我转一会儿,你去吃,吃完了再说。你不用管了,有时候我吃甜食了,他也会这么折腾。” 司微语原本是安慰徐默尘的,这么一说来,自己也觉得,一定是刚才自己喝的那一大碗藕汤,让这小家伙兴奋了,他除了在肚子里拳打脚踢,倒也没别的不适,心里才好受一些。 徐默尘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深悔自己没有听王怡的话,跑到这鬼地方来,他有些担心孩子是水土不服,但看司微语心疼自己,便又坐回去,三口两口把剩下的米饭扒到肚子里。 洗完澡,躺倒床上,徐默尘的手抚在司微语的肚子上,隔着层肚皮,他敢肯定这小东西是在妈妈的肚子里练全武行,这还让人怎么睡?见司微语略有些焦躁,他自己也有些怒了,冲着司微语的肚子道:“你赶紧的好好睡,你要再这么折腾,看你出来,我怎么收拾你!” 司微语本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徐默尘这么凶神恶煞地一吼,她彻底清醒了,见徐默尘还在对着肚子瞪眼,一把推开他,道:“行了,别还没出来,就开始生仇恨了,别理他了,睡吧!” 说完,翻了个身,身子朝左边睡下,徐默尘的胳膊被她的肚子压在下面,帮忙支撑着肚子。许是心疼司微语,许是不习惯在这种环境下,徐默尘倒是安分,没有像以往那么折腾她,只拥着她睡了。 第二日一早,这边安排了三架直升战斗机,一架载着徐默尘和司微语,另外两架护航,直飞云望山,约有半个多小时,飞机在之前司微语坐火车过来时,下车的那个小镇边上的一块平地上着陆。 一路很安全,边上已有四五个人等着了,虽然是便装,但司微语从身姿行走,还是可以看出是军人无疑。 三台越野车停在一边,全部都是改装过的高底盘3008,加厚钢板,防弹玻璃,防爆轮胎。司微语和徐默尘上了中间的一台,车便绕过小镇的火车站,直奔云望山里。 司微语来往过几次,对路线是很清楚的,再加上,徐默尘的人已经提前来布点了,虽然这山区的路,九曲十八弯,但也不至于迷路。 车到了拐弯去,右边是山体,左边是悬崖,说是悬崖,并非像小说或是影视上看到的百丈悬崖,其实只有上百米的深度。车速慢了下来,是在小心地转弯。 “来了!”徐默尘轻道一声,司微语愣了一下,正要问谁来了,便听到了半空中传来轰鸣声,她心头一惊,却看徐默尘,见他一派轻松平静,便知,恐怕他是在等着这一刻呢。 “砰”地一声枪响,不知道是谁往上打了一枪,很显然并未击中,只听到了子弹呼啸而过,而头顶上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飞机俯冲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尖锐的啸叫声,是空投炸弹的声音,紧接着悬崖处一阵爆炸声响,整个山体便崩塌下来,前面一辆汽车车身一歪,便从崩塌处滚了下去。 炸弹没有击中汽车,是幸运,还是对方的准头太差?司微语从来不觉得战场上还能拼运气的,很显然是那一声枪响误导了战机的准头。 徐默尘扣着司微语的腰身,右边的车门打开,他一脚蹬在前排座椅上,人便滚了出去,他的后背撞在右边的山体上,而司微语却是毫发无损,而他们乘坐的这辆车也跟着栽了下去。 两台车撞在一起之前,车门被弹开,里面的人都窜了出来,除了略有些擦伤外,均无大碍。 “看清楚那架飞机的编号没?”徐默尘抱着司微语站在土坡上,看着爬上来的大队长,问道。 “没有,应该还会过来的。”那大队长道。 “先离开这里吧,后面的车,暂时留在这里。”徐默尘抬手招呼道。 这里离小猴子家已经不远了,一行人绕过这处拐弯,只能步行向前,如果抛开刚才爆炸的硝烟味,应当说这里的空气还是极好的。他们并没有走正常的土路,而是进了丛林,企图避开飞机的轰炸。 远远地听到马达声传来,大队长很有些恼火了,他低咒了一声,道:“我让我们的战机围剿!” “不行!”徐默尘抬手制止,他转身对司微语,道:“在这等我!” 他说完,便抬手向上甩出一物,他的身体随即跟着向上,眨眼间,他的人便已经栖身在茂密的树冠之中,他手中的双枪已经对准了掉头过来的敌机,他几乎可以看到敌机里的驾驶员,飞机上的红外探测正在四处搜索,眼看着红外光点要过来了,徐默尘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枪对准驾驶员,一枪则是对准油箱。 他手中的这两把枪是最新式的原子枪,子弹特制,尖端带刃口,尖细如毛发,遇热会膨胀,爆炸点会是子弹与穿透壁的连接处,一路爆炸过去,别说是血肉之躯,哪怕是一堵混凝土钢筋墙,也不能幸免。 徐默尘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清楚这家战机的材料和结构了。若说这世上的战机,还有他不了解的,那便一定是还在其他国家的试制车间里的试验品。不说抬头去看这战机长什么样,只需要听马达的声音,他就知道是哪一种型号。 徐默尘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把抱过司微语便往远离那架战机的方向跑,边道:“找到那架飞机黑铁心,查出这架战机是哪个番号的。” 每一架战机,都在机尾处埋伏了一块黑铁心,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水火不浸,里面有一块芯片码,在飞机坠毁后,能够自动发出无线信号,原本是用来读取定位系统,便于实施营救的。每一块芯片码,都写入了独特数据,通过读取,也能够知道这架战机是哪个部队所属。 徐默尘话音方落,那边便传来一声巨响,震动声传来,徐默尘已经将司微语护在身下,枝飞叶舞,飞沙走石,地皮卷起,四散开来,一行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头上身上挂满了土屑、残枝落叶,狼狈得如难民一般。 徐默尘帮司微语将头上和身上的脏污一一清理了,才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和头上,道:“走吧!”然后带上一群人重新走上了大路。 才走了没多远,便看到前面晃荡过来一辆马车,其实赶马的人已经很着急了,只是那种飞扬的骏马一向只有在电视里才可以看得到,寻常的马一向都不会撒开四蹄飞跑的。 司微语眯着眼,正想看清楚是谁呢,便听到大喊声:“妹子!” 司微语笑了一下,对徐默尘道:“是小猴子妈妈,我之前在这里就坐过她赶的车,赶得可好了。” “吁!”来的正是金翠花,她将马车停下,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也没和人打招呼,就像是只看到司微语一人一般,拉着她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这怕是有五个月了吧?” “是啊!”司微语道:“元月份生。” “真好!”她赞一声,这才扭头看了一圈众人,看着徐默尘,问司微语道:“这是孩子爸爸吧?” “呵,是的。”司微语略有些不好意思,她牵起徐默尘的手,道:“我们坐马车过去吧?” 徐默尘有些犹豫,但见司微语是不想走路的光景,只好答应下来,对跟在他身后的大队长道:“一会儿想办法把车开过来。”他可不想回来的路上,还坐马车。 得了徐默尘的命令,大队长便带了一部分人张罗去了,剩下的人分两拨,一拨隐在徐默尘身后,另外一拨是用雷达监控整个空中,对这片区域实行了管制。 第十八章 不自量力 , 出事的地方离金翠花家并不远,司微语有些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来了的,便问起。金翠花一甩鞭子,道:“我哪里知道你要来,我是看到这边出事了,赶紧的过来瞧瞧,正好看到你来了。妹子啊,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知道司微语身份复杂,金翠花也没有问别的,只问安危。“你现在都这副样子了,可还是要保重的好,不说出事,就孩子跟着你,也遭罪!” 一席话,说得司微语和徐默尘都不吭声了,心里愧疚得要死,司微语干笑一声,道:“我是听说茶叶出事了,才过来看看的,这件事过了,我也只能呆在家里养胎了。”想到王怡下的禁足令,司微语无限哀怨。 “应该的,就我们农村里,怀个孩子,就跟怀了太子一样啊,从孩子上身的那天起,就四手不伸,家里人伺候得跟皇后一样,更别说到处东奔西跑的了。你既不愁吃穿,又不愁钱花,有什么事,吩咐我们一声,犯得着自己跑到这穷山沟里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司微语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敷衍一声,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便问道:“听说秦姐姐来了几天了,有什么进展没?” “也没什么进展,秦铭妹子已经让下面的人把所有的茶叶全部都封存起来了,暂时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我们现在正在查到底是哪几家送来的茶出了问题,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照理说,制茶是我们自己做的,各道工序也都把控得很严,老头子恨不得火眼金睛地盯着,不会说掺杂什么进去。如果说是新茶有问题,茶叶这玩意儿,又不像水稻,还跟种子有关系,我们定的这些家茶叶,都是上十年的老树了,往年也没听说有这种事。” 边说,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正碰到秦铭急匆匆地从屋子里往外赶,她低着头,在沉思什么,脚步走得飞快,人到她面前了,她也没注意到。司微语只好出声道:“师姐!” “啊?”秦铭惊愣着抬起头,看到是司微语,一声惊呼,跳着就扑了过来,却被人半路里截住了,她定睛一看,见是徐默尘,不好意思地道:“妹夫也来了!”她参加过怡凡的季度工作会议,自然是认识徐默尘的。这才发现,司微语变了样子,笑道:“差点鲁莽了。” 司微语携了她的手,边说话边往里走,问起情况,和小猴子妈妈说得大约一个意思,便知的确是没有太多进展。 进了门,又和小猴子爷爷奶奶见了面,自然都很高兴。小猴子上学去了,暂时没在家。司微语把带过来的一袋子巧克力交给小猴子妈妈,让她转给小猴子。熊家的人见司微语如此有心,也很是感动。 出了这事,老人显得很着急,拎了一个大袋子出来,里面装着无数个小袋子,每两个绑在一起,放到司微语和徐默尘面前,他拿出一份递给司微语,道:“出了这事后,我让人把收来的每一家的茶叶全部都单独放着,每一家都炒制了一点出来,这里面起码有一半的茶叶和原来出事的一样,有种怪味,说起来很好闻,闻了一次,还想再闻两次,真是邪门。” 这次轮到司微语很感动了,她捏了捏手中的袋子,巴掌大的塑料袋,一袋装着炒制好的茶叶,一袋装着这一季的夏茶,她将茶叶递还给老爷子,道:“爷爷,这件事的确很重要,我们之前查出来有问题的茶叶,再不能卖出去了,要全部都销毁掉,不能用别的办法,只能火焚,您用来分别有问题还是没问题的这个方法,的确很好,为了减少损失,我们就把每一家送来的茶叶单独炒制,再确定的确没有问题时,才往外卖。其他的有问题的,损失就由景豪来承担,在没有搞清楚原因之前,我们暂时不要和人家解除合同。”司微语说完,扭头去看徐默尘,徐默尘自然不会有异议,点点头。 “去看看那些有问题的茶树吧!”徐默尘说完起身。 小猴子爷爷身体与年初相比要好些了,走在前头,带着司微语等人爬上了对面的那座茶山,指着半山腰里的一垄茶树对司微语道:“这是前边村里二狗子家的茶树,他们家的就有问题。”小猴子爷爷说完,揪了一片放到鼻端使劲地嗅了嗅,道:“光闻气味,或是放到嘴里嚼,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炒制出来,就特别明显。” 小猴子爷爷说是特别明显,是针对他自己,或司微语他们这种长期与茶打交道的人来说的,若是换了普通人,是很难品的出来的。 司微语揪了一片叶子,正要放到嘴巴里去,便被徐默尘给拦住了,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拿过叶子,扔到地上。司微语气得别过脸,要不是有外人在,她才不会放过他呢。 徐默尘背着手,放眼四下里看了一下,问道:“出问题的茶叶,是在同一个山头,连成一片的,还是分开的?” 小猴子爷爷之前还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摇头道:“有练成一片的,比如说二狗子家的和三丫家的都在这一处山头,也有分开的,石磙家的就有问题,挨着他家地的好几家又都好好的。”这么一说来,更是费解了。 徐默尘默了片刻,扭头对秦铭道,“师姐,你让人把这茶树连土一起挖一棵,我们带走!” “好!”秦铭答应一声,便忙让金翠花去联系,说是带走,其实还是要花钱的,谈判什么的,金翠花是把好手。 来了一趟,就带了一袋子茶叶,和一棵茶树,司微语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但空袭的消息一经传到了京都,王怡打电话过来,说是派来接他们的飞机已经到了机场,让他们马上回去。司微语除了服从,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连夜赶回京都,徐默尘就让人将带回来的东西送到了金池那里。第二日一大早,徐默尘带着司微语赶到他的实验室的时候,他又趴在显微镜下,看得很仔细。上次见过面的那个研究生将他们带到了金池的办公室,正要说给他们倒茶,问他们喝什么,司微语忙婉言谢绝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别说吃喝之类的话了。 “如果水质没有问题,那么只能是肥料或是农药里掺杂了魔开达果的粉末了。” 金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司微语回过头去,见他还是前日见面的那副样子,只头上的油污更重了,似乎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臭味。司微语吸了吸气,很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真是憋得难受。 两人对农业种地什么的完全是外行,便听到金池解释道:“魔开达果做成粉末之后,如果融入水中,以肽成分就会很快溶解到水里面,这也是为何那个海岛上的水里含有安肽能够与其发生中和的原因。我之所以确定是农药或是肥料出了问题,是因为,如果是那里的水质出了问题,那么出问题的茶叶,就不会呈随机分布的状态,肯定是成片成片的。” “是因为以肽成分容易溶解进水里的原因?”司微语问道。 “不错,而且,以肽在水中非常活跃,绝不会出现相邻的土地里一块有,一块无的现象。”金池道。 “那也意味着,我们必须尽快消除土壤里存在的以肽,否则,那几块山头都要报废了?”徐默尘皱眉道。 “那几处山头,肯定是要报废的,而且行动要迅速,以肽成分的化解,除了用安肽可以中和外,只有一种物质可以消除,那便是海水。这一点,我以前只是猜测,现在我可以肯定。”金池道。他这两年来,一直在寻思,如果能够有机会,他必定要穷毕生精力去找到那种物质,然后寻求破解之法,没想到运气如此好,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同时让他担忧的是,居然真的有人拿这东西来害人,而且已经传播到这里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魔开达果之后,就担心的事。 “你不是说,可以用那个海岛上的水,可以中和这种特殊的物质吗?我们可不可以在水中添加这种叫做安肽的物质,对土壤里的以肽进行中和?”司微语自然是不舍得那几处山头的,或许在她的眼里,那几处山头可有可无,但对于那些茶树的主人来说,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再没有什么,比能生长万物的土地更为宝贵的了。 “我没有那些水的样本,无法合成出那种物质来,不瞒你说,我曾经对那果子上过瘾,它对我的大脑破坏得很严重,很多重要的记忆都缺失了,如果我再晚一点遇到尘少,或许我连自己是谁都不会记得了。” “那你后来是怎么戒掉的?”司微语道。 “以肽这种物质也有它自己的致命之处,摄入量越多,它分解得越快,就像种族的繁殖一样,繁殖得越快,如果长时间不摄入,它就会自动组合,抱团,就像星体死亡的方式一样,坍塌压缩,最后在大脑皮层下形成一个瘤状物,最后的结果就是医生会给你一个脑瘤的诊断,然后等死。” 这是,把自己的命运给说出来了吗?司微语看着这个平静地说着自己的结局的老人,一时间,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不再觉得他猥琐,也不再嫌弃他的邋遢。一个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死亡的人,不管他是谁,都是值得尊敬的。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那个海岛,取到其中的水,你是不是就可以救活你自己?”司微语很认真地问道。 金池怔愣片刻,才回过神来,他依旧是一脸的平静,点头道:“如果这世上,任何人在我面前说能够找到那个海岛,提取到其中的水样本,我都会笑话他,惟独除了尘少!” 这话是对徐默尘的认可、赞赏和崇拜,他是自己的男人,司微语难免会高兴、自豪,但同时也说明了寻找那个海岛的难度。 从金池的办公室出来,下楼,一直坐到车上,司微语都没有说话。徐默尘侧目去看她凝重的脸,伸手搂过她的腰身,道:“会找到的!” 车从金池所在的校园里驶出来,直接进了军委大院,徐默尘将她送回家,嘱咐她中午等他回来后,正要离开,司微语拉住了他,道:“有个事想问你!” 司微语说得一本正经,反倒显得几分可爱,她揪着徐默尘腰间的衣服,有些想要抱他入怀的样子,徐默尘侧过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什么事?” “那架飞机,是你故意引来的?这次说去云望山,就是为了把它引出来?是为什么?”司微语问道。 徐默尘在她脸上注目片刻,虽说对方的手段有点拙劣,却也是对方能够调动的最大的兵力了,军中的任何空中打击,不论是境内还是境外,都必须得到军委五人以上的签字许可才行,很显然那架飞机是临时调动,且走的不是战斗准备的路子。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出手了,对徐默尘来说就是个机会。 “还记不记得在太空的时候发生的事?尤瑞的一枚炸弹,我的战舰就裂成了两半?虽然说银狮的战舰,与我的战舰,虽然有不同,但在抗打击方面,已经考虑到了全球最先进的武器的火力攻击,包括核武器。如果说,一枚炸弹,正好击中了战舰的最薄弱的区域,或许会有一定的损伤,但也不至于说会开裂。你说,这中间,是不是应该考虑到别的因素?” 这个问题,司微语一直也在考虑,可以说这个帝国最核心的战备武器工厂,她都去看过,银狮用来研制机械人的工厂,她也去看过,其实力之比,银狮远远不及这个帝国的,不可能说存在徐默尘的战舰抗不了银狮的一枚炸弹,就算这枚炸弹是威力最猛的。 而事实就是如此,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艘战舰,被人动过手脚。 会是谁呢?司微语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徐默尘,徐默尘摇摇头,道:“没有任何证据,不足以指证任何人。” “所以,你才会安排这趟云望山之行,引出对方来?”司微语不高兴地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心诚意地想要陪我去呢。” “没良心的!”徐默尘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在她额上亲了一下,道:“我先去处理些事情,在家等我!” 司微语点点头,眼望着他出门。她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便拿起手机,给乔离打电话。 美国那边,银狮的海底实验室被炸之后,厉琨和靳寇等人回了墨西哥,王虎接到了徐默尘新的命令,而乔离在前两日接到司微语关于茶叶的电话后,就已经回了曼谷,看到司微语派过来的人是苏云,心里真是感慨,他那日在十方茶舍喝了苏云泡的茶之后,就动了想把苏云要过来的心,没想到这么快,这人就到了眼前。 原本以为茶叶这事会有些棘手,但很显然苏云很有思路,对于没有卖出去的茶叶,全部封存销毁,已经卖出去的,鉴于卖出的数量不多,她便让人发出公告,这一季的“忆君安”在做市场调查,如果能够在一天之内提供任何买过茶叶的证明,则获得一万美金的奖励,两天则是八千美金,三天才来登记,便是六千美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间,买过这一季茶叶的人,便都纷纷上门来,虽然损失了不少,但至少没有留下后患。在通过与顾客协商,一部分人做了退货,由乔家给出十倍于交易价的赔偿,一部分人则选择了接受五倍的赔偿和换货处理。 这一事,有乔家通过媒体的操纵,又有如此重金赔偿,并没有造成市场动荡和不良影响。 乔离站在一边,看苏云耐心地在和顾客做解释,并双手碰上今年的春茶换回这一季出了问题的秋茶。她的笑很真诚,让看的人心底里无端地生出信任,是那般纯粹,如秋日的阳光洒在微风泛起涟漪的湖面,粼粼的波光将如此多的亮色送达人的眼底,不自觉地就想要怜惜。 乔离正要上前去,手机便响了,他拿出来一看,不由得笑了,举到耳边,笑道:“又怎么了?” “你怎么说话的?你的意思,我不该给你打电话?那我挂了!” “我错了!”听到司微语如此嚣张的威胁,乔离无奈地承认错误,声音也不由得轻柔了很多,这世间,最美好的,只能藏在心底时时珍惜,能够收在手边的,才是合缘的。他这般认错,司微语才勉强罢休,轻哼了一声,便将和徐默尘一起去云望山的经历讲了一遍。 司微语之意,是想说一下魔开达果的进展,可听到他们在路上遭袭,乔离心头的火一下子就点燃了,打断她的话,道:“徐默尘是怎么回事?还是不是个男人?怎么能够带你去涉险?他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还是说他不想要你们母女?我不介意接受!” 乔离一通火发完,司微语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地四下里看看,还好,徐默尘不在,他是真的去上班了,因为受了惊吓,她心情也就有点烦躁,“行了,少说两句吧,有本事你跟他去PK吧,别在我这抱怨。我现在是想通知你的是,现在已经暂时无法查出这魔开达果的来源了,想要查,估计要到明年开年春耕的时候。现在暂时把精力放在军火上,你要帮我把银狮给整垮!” “我怎么帮?”乔离吓了一跳,道:“尤瑞不是死了吗?你还抓着银狮不放,莫非你想做军火皇后?” “哪有什么不行的?”司微语绝对不会说想要银狮,是因为靳寇的原因,只道:“我要是有权,有钱,徐默尘不就不能欺负我了吗?” 乔离才不会相信她这鬼话呢,沉吟片刻,答应下来,道:“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司微语自然不会一口回绝。 “你拿苏云来换!”乔离压低声音道。 司微语何等聪明,听他的语气便知,苏云绝对是在他旁边的,笑着道:“怎么,动心了?” 乔离没有回答,不知为何,听到司微语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动心”二字,他心里还是有些牵扯的痛,方才还阳光明媚的脸,一下子就乌云低沉,半天不说话。 隔着电波,司微语只知道他不高兴了,到底为何不高兴,她也没有深想,只道:“你和她在一起的吧?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 “不用说了,我不要了!”乔离一口回绝,道:“你要的银狮,我给你就是。” 司微语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道:“爱要不要!你想给得给,不想给也得给,反正银狮我是要定了。还有,尤瑞死没死,没有看到尸体之前,别这么早下定论。” “什么意思?”乔离的口气一下子就紧迫了,“那天在太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啊?”司微语道,“反正你记着我的话就是了。”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还是说你想告诉我的是,他去了火星,过几天他就回来了?你醒了没?没睡着吧?”乔离道。 “乔离,你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司微语不高兴地道,“我现在是孕妇,你能让着点吗?你信不信算了。” 乔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快,道:“好吧,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去看你,想吃什么,我带过去?” “芒果!”司微语道,说完,便挂了电话,她将手机扔到桌子上,看看时间还早,又无事可做,便起来活动了一下,捱到厨房,打开冰箱,柜子里的食材很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拿了几样出来,收拾了一下,开始做饭。 有事可做,时间就过得快很多,等她做好了三菜一汤,煲好米饭的时候,时间刚刚过十一点半。她便趴在桌子上等着。 徐默尘不断地看腕表,心里烦得很,军委的这帮子老人就为讨论怎么让洛老头上军事法庭,怎么来给出判定,在他来之前,已经讨论了两个多小时,截至到现在就已经讨论了四个小时了。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默尘,你怎么看?” 见徐默尘来了之后一直不开口,其中有个老将军就开口问了,好似才发现徐默尘在场一样,一被点名,所有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聚焦在徐默尘一人的身上。 徐默尘愣了一下,这种场合,怎么轮得到他说话?他貌似是个才升上来的军长,根本也没有资格列席这种会议,非被拉来不说,还点名要他发言? 徐默尘清了清嗓子,才道:“洛家走到今天,虽然说是咎由自取,但我们也不能不考虑大众的想法,洛老爷子对于帝国的建立,立下的功劳,就算大众不认可,我们军中也不能不正视,我个人的想法是,不能给后人留下‘兔死狗烹’的嫌疑,洛老爷子已经七十好几的人了,身体也不好,我的建议是走个过场,把问题说清楚,找个地方让他能够好好养老,就行了,毕竟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我是晚辈,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 在座的,谁人不知徐家与洛家的恩怨?谁人不知洛家是出了什么事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谁人不知洛老爷子是因为什么,才被抓起来的?谁也没有想到,徐默尘作为徐家的代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换了任何人,绝对会赶尽杀绝,不死不休。洛老爷子虽然说对帝国有功劳,但犯下的事,从帝国的角度,不是说不能够将功补过,但对徐家徐默尘做下的事,却是生死较量。 如今,徐家赢了,洛家可以说是落在徐家的手里了,徐默尘这是要放他一马? 一时间,就算是一帮老人,军功赫赫,平日里看人都是如看蝼蚁一般,少不了鄙视,可看徐默尘的眼神里,却满是赞许,甚至有人在轻轻点头。自古以来,度量决定成败,一个度量大的人,方能够成就大事。 徐默尘一直在军中,掌控特种部队,行事风格是铁血无情,如今看来,并不尽然,不得不说,他这么一招,顿时让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而,在徐默尘心中,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家破人亡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灭掉一个人的心志,远比取他性命更来得彻底,他徐默尘,犯不着去和一个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头计较,没得损了他的风度。 徐默尘这番话,就当是个总结了,商量了三日后开庭后,会议就结束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半了。徐默尘急匆匆地从会议室出来,来不及和任何人打交道,开了车就直奔家里去。 徐默尘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局面,桌子上摆好了三菜一汤,两碗米饭,而司微语趴在桌子睡得香甜,口水都流到餐桌上去了。徐默尘不由得笑了,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位置上坐下来,他抬手抚过司微语的唇角,晃亮的银丝挂在指腹上,他伸舌舔过,只觉得甜的发腻。 司微语睁开眼,脸一下子就红了,抬起头装作没看到,她抹了一把唇角,道:“你回来了?” “桌面很凉,下次要睡,到房间去睡!”徐默尘说着,抽出纸将司微语留在桌面的一滩口水擦掉,递给司微语一根筷子,在她唇边亲了一下,将残留在上面的梦涎吃进去,道:“怎么自己做饭了?” “我天天闲着,一点都不好玩,总要找点事做。”司微语接过筷子,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到他碗里,道:“以后你要回来吃饭,就我自己做吧!” 徐默尘摸了摸她的肚子,道:“想给老公做饭,也要等以后,暂时我做给你吃,等孩子生下来了,你再做!” 听他自称“老公”,司微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我做不了,自然就不做了,要不,我去上班?” 徐默尘斜睨了她一眼,道:“怕我养不活你?工资卡在房间里的第三个抽屉里,没上锁,密码是你的生日,怡凡的法人代表已经转移到你的名下,我每年的分红暂时全部都在怡凡的账户上,这些年就只支取了为你买那辆跑车的钱,你要动用,直接动用。” 司微语瞥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谁稀罕你那些钱?我也不想给你管理,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我的人在这,你要不要?”他说这话时,靠得很近,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痒得发麻,司微语只觉得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她伸手推他,手心触在徐默尘的下巴上,胡茬刺得越发的痒,司微语惊得忙收回手,连耳根都已经红了。 徐默尘并未允许她收回手,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根根咬着她的指头,道:“要不,先把我喂饱了?” “胡说!”司微语头快埋到碗里去了,“我饿了,宝宝也饿了!” 徐默尘见她的肚子,再次一鼓一鼓的,小家伙又在折腾妈妈了,他心疼地抚在她的肚子上,道:“等他出来了,我帮你好好收拾他!” “你敢!”司微语瞪了他一眼,“看我不收拾你!” 徐默尘一笑,收回手,不再说话,他在想,她要收拾他,那最好了,他巴不得给她收拾呢。 吃完饭,徐默尘收拾碗筷,司微语上楼去休息。徐默尘走前,上去看了一下,睡得正香。他抬手试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有些低,便帮她往上调了一点。他在旁边等了一下,见司微语烦躁地翻身,只得又帮她把温度调低了一点。孕妇的新陈代谢很快,会怕热,这是他昨天在网上搜索出来的结果。 司微语一觉醒来,又是无聊的半天,看看日头还很高,她决定出去转转,看看婴儿用品,她长这么大,几乎就没有逛过街,也不知道去哪里,想来想去,只好给何意打电话。 “去逛街?你开玩笑的吧?”何意看了一眼外面,她正在上班,但翘半天班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话说司微语现在这种状态,就是借何意九条命,她也不敢带她出去逛街啊!“你是想徐默尘剁了我?”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还有,你要敢不去,以后就别说是我朋友!”司微语说完,就挂了电话,气冲冲地坐在床上发呆。她在想,如果何意不去的话,那她只好找王怡陪着,这样总行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意还能怎么办?虽然护士这职业一贯地很忙,但何意还是找到了请假的理由,她换好衣服,开着她的小爱车2008,直奔军委大院而来,到了司微语门口,也没下车,只打了电话,司微语还有些扭捏,记恨着呢,何意也无奈,只哄着道:“大小姐,皇后娘娘,您下来吧,为了请假,我连我爷爷都出卖了,我是说他老人家病了才溜出来的。” 司微语忍不住笑了,心里头也高兴着,忙换了一副,穿了双平底鞋,拿了个小手袋,就出来了。 何意靠着车站着,见司微语出来,忙迎上来,扶着她下台阶,“你说,你以前也从来对逛街没兴趣的啊,怎么现在这样了,还想着出去逛街,能安分点不?” “开我的车吧!”司微语道,她直接无视何意的指责,只要能让她出门,管何意怎么说,都行! “说好的啊,我只陪你逛到五点,而且是在徐默尘下班回来之前,我今天晚上还有活动。”何意跟着她上了车,却是把司微语塞到后面,不然司微语开。 “什么活动?”司微语道。 “我今天生日,你忘了?还是说,你连自己生日也不记得了?”何意道。 她们两的生日只差半个月,过完何意的,再过半个月便是司微语的,但何意比司微语早一年出生。 “不记得了,幸好我今天喊你出来,这样还来得及送你礼物。”司微语道。 “得,别,千万别,到时候徐默尘以为你出来是为了给我买礼物,我会死得很惨,您还是饶了我吧!” 两人直接去了附近最大的卖场,这里是二环以内,所有的货几乎全部都是奢侈品牌。司微语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何意带她去哪,她就跟着去哪。说起来,这些东西,何意以前也只会看看,从来不会自己去买,她一般扫货,都是去那些稍微高端偏大众一点的卖场,这次因了司微语,才来这里的。 “这个怎么样?”司微语指着边上的一个婴儿床,问道。 “这位夫人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才到的货,里面的木材用的是梨花木,结实耐用,低调奢华,外面没有用油漆,是纯手工打磨,看上去和油漆的光泽几乎一样……”旁边的售货小姐见司微语问起,虽然问的不是她,但这人职业素养极好,接过话便介绍起来。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她买得起吗?” 一道声音横插过来,司微语、何意和售货员三人一起抬眼看去,两个打扮入时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售货员忙迎了过去,恭敬地喊道:“史总!”。 挑衅的这女人正是史乔,她边上的女子则是之前和徐向晚起冲突的蒋婷。 还有人这般说话的,真是……匪夷所思!何意想,这世上,如果有司微语买不起的东西,那这玩意儿必定就卖不出去了,因为不会有别的人买得起了。何意冷笑一声,道:“她买不起,你买得起吗?” “这个品牌是我在代理经营,我说她买不起就买不起,因为,我、不、卖!”史乔扬着头,得意地道,“你司微语怀的是徐默尘的种又如何?你现在还不是徐家的人呢,等你嫁给了徐默尘再说!” 史乔说得的确有理啊,司微语想,她怀的是徐默尘的娃,结婚证也拿了,徐默尘婚也求了,媒体上也宣布了,到底没有举行婚礼,没有举行那种昭告天下的“封后大典”,便总有一些贱人不愿意买账,比如眼前这个。 她总不至于逢人便吆喝一声,我和徐默尘拿结婚证了,是正式夫妻吧? 司微语抬头看了看这个品牌,“ChildrenKing”,到底是个什么品牌,是哪个国家的,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史家这不长眼的女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如此狗血的桥段,居然也能让她给碰上。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这品牌,的确还可以啊,这里哪些是你的?”司微语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史乔说完,抱臂道,“怎么?想买?想买我也不卖!” 司微语轻笑一声,她怎么觉得自己若是和这种女人计较的话,很有些掉价,但若不出手,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史乔三番两次的挑衅,她点点头,似很赞同史乔的话,道:“的确,你要不想卖,我也没办法买。不过,你既然不想做生意,也犯不着占这么好的摊位,是不是?” 史乔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指着这品牌道,“这里,我是老板,我说卖就卖,我说不卖,你管得着吗?” 她话音方落,只听到脚步声纷至沓来,一个男子走在最前面,领了一大群的人赶了过来,一时间,惊动了整层楼的售卖人员,都伸着脑袋往这边看,司微语也抬头望了过去,那男子看了司微语一眼,紧走两步,似又怕失了风度,控制着步伐,又不失速度,过来在司微语跟前垂手而立,道:“夫人来了!” 第十九章 女人打架 , 司微语不认识这人,皱了皱眉头,道:“你是?” “夫人,我是这个卖场的负责人,我叫张弛,夫人管我叫小张即可。”那男人一身深色西服,深蓝色领带,职业装扮下,依然不失风度。 是司微语对商道这一块接触得不多,但京都生意道上的人,没有不认识张弛的,历年在京都举办的各界时装大赛全部都是张弛在张罗,怡凡的每一次时装发布,也都是他在主持,他算是整个时装界炙手可热的人物,扶持过多少模特,推红了多少品牌,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史乔一张脸已是煞白,她抬手指着司微语,对张弛道:“她,她,她是什么夫人?”她的话带着质疑,却结结巴巴,听起来真的是无理挑衅。 司微语笑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买东西,竟然买到自家来了,一时间也略有些囧,活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妇人,道:“你带我转转吧!”说完,扫了一眼张弛身后的人。 “好!”张弛答应下来,他是多灵光的人,知道司微语不是那种讲排场的人,便抬手挥散了身后的人,走在司微语的右侧。待离得身后的史乔有些远了,才问道:“夫人,那几个店面,要不要处理一下?” 这层楼也有怡凡旗下的品牌,徐默尘的求婚照片上,司微语是被徐默尘扣在怀里的,报纸上只写了司微语的名字,徐默尘并没有人让司微语曝光,但怡凡的人,在接到怡凡法人代表转移后,怡凡的组织结构图上便上传了司微语的照片,这张照片不允许私下传递,但怡凡从上到下的会议上,几乎人人都被宣传了这张照片,为的便是不允许自己人冒犯了司微语。 所以,司微语在这层楼一出现,便被人认了出来,并迅速上报到张弛那里,张弛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连会都不开了,便赶了过来。事情的经过,自然也是大致了解了的。 “嗯。”司微语应了一声,扭头对何意道,“要不要代理这个品牌?好歹也做个小富婆?” 何意有些傻眼了,毕竟发财这玩意儿一向与她很遥远,她指着自己,毫无自信,“你觉得我是做生意的料吗?还是说你想我赔到当内裤?” 张弛在一旁笑道:“这位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免费当咨询。”张弛自然是看得出司微语和何意的关系很亲近的了,这种时候,不好好巴结,那真的是降低了张弛的智商了。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年纪轻轻能够坐到这个位置,自非凡品。 司微语笑了笑,拍着何意的肩,道:“我说的是真的。” “那史乔怎么办?”何意指了指身后,他们都走了这么远了,那两个傻女人还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呢,此刻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司微语并没有答话,她扭头看了看张弛,后面的事,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了。 说是转转,不过是司微语不想白跑一趟,她看准了几样婴儿用品,有婴儿床、床上用品、一年内四季的衣服,她说的时候,张弛一一都记了下来,还帮她做了一下参谋,几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买完了。临走的时候,张弛很认真地对何意道:“这位小姐如何称呼?有没有联系方式?” 何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想干吗?” 司微语笑道:“能干吗?他是到时候联系你,那几个品牌,选你做代理。” “你们是来真的?”何意吃惊地道,眼睛瞪得老大。 “自然是说真的了。”司微语道,“你现在不挣点钱,将来嫁的时候,老爷子就该愁了。” 何老爷子的工资虽然高,但年纪这么大了,将来嫁人还要动老人的棺材本,何意说什么都不愿意,司微语一句话戳到了何意的伤心处,她抱了抱司微语,道:“微微,还是你心疼我!” “心疼你个鬼,我心疼的是老爷子!”司微语可不习惯她这样煽情,还是觉得她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地好,便把何意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张弛,道:“史家这边暂时只动她这么几个地方,倒是洛家这边,赶紧的着手,做好他们全面退出的准备,不要引起动荡!” “好!”张弛应了下来,紧跟几步,“我送夫人回去吧!” “不必了,你忙去吧,在她告状到徐总那里之前,快点解决。”司微语道。 徐总是徐向晚,顾迟是徐向晚的老公,史乔是顾迟的表妹,这些个关系,作为怡凡的高管,张弛没有不清楚的,他心知司微语今日这般出手,纯粹是打击报复,也算是让他领教了这个新老板的脾气,只怕比尘少更记仇呢。 司微语对史乔打击报复是自然的,但她暂时也不想让顾迟为难,所以才出此下策,准备来一招先斩后奏。坐到车上后,她先给徐向晚打了个电话,在知道顾迟暂时不在边上时,简单地把事情说了,道:“姐,你可要把姐夫哄好啊,暂时别让他知道了。” “好,这事包在我身上,别人要找死,咱们也不能拦着,是不是?”徐向晚道。 两人是多少年的感情了?彼此几乎都熟悉到骨子里了,不说今天这事,只说那日在墓地里,史乔的那番表现,就足够她喝一壶的了。 徐向晚正在开会,她接完电话,便和叶承打了声招呼,慌忙去找顾迟,顾迟正一个人在酒店里看电视呢,见徐向晚半路回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正要迎上去问是怎么回事,便被徐向晚扑倒在床上,两人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徐向晚拿过顾迟的手机,帮他直接关了机,道:“不会有事吧?” 就算有事也无暇去顾及了啊,顾迟从她手里夺过手机,直接扔到地上,这次换他主动,将徐向晚压在身下了。 美人计啊,这招算是狠招了,若这招不能给司微语争取时间,就让她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徐向晚想。 司微语到家时,那批货也跟着到了,何意帮忙张罗着让人将那批货送到屋子里之后,没有马上就离开,她前前后后地跟在司微语身边,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司微语看在眼里,她倒了两杯水,递给何意一杯,自己喝了一口,问道:“说吧,看上谁了?” 噗!何意才喝到口的水,全部喷了出来,直接喷到地毯上了,雪白的地毯上虽然滚动着晶莹的水珠,但这是她的口水好不好?何意很是心疼,道:“对不起啊!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神婆不成?” “让我猜猜,会是谁呢?”司微语指尖指着自己的下巴,作冥思状,似灵光一现般,道:“冷哲!” “啊?”生怕司微语再说出什么让她惊悚的话来,所以何意并没有接着喝水,而是一直等着,听她一口道出“冷哲”的名字,何意才觉得,自己悠着点是多么明智的决定。话说徐家尘少是多么挑剔的人,一应的用具都是精致到了极点,特别讲究,且有洁癖。何意从小就认识徐默尘,不会不知道的。 所以,这个家,从何意踏进来的第一步,就知道,徐默尘在这屋子的装修,家具的选择上,必定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两人脚下踩的地毯,何意不知道价格如何,单从毛色上看,就知必是上品,她喷了一口水上去,还不知道徐默尘会多恼火呢,是一定不敢再喷第二次的了。 “你怎么知道的?”何意吓了一跳,难道她表现得这么明显?犯花痴犯到了这种地步?话说她没有啊,只是觉得,若是找个男人嫁的话,只想找个知根知底的,冷哲虽然花名在外,但品性还好,总比相亲相来的男人要强得多。 “你确定想要冷哲?我可是听说他不是个处。”司微语道。 “你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徐默尘啊?京都的这些个阔少里,除了徐默尘,谁的童子身保留到了二十岁的?”何意道,“他以前如何,我可以不计较,他要是和我结婚了,敢在外面鬼混,我就把他那玩意儿给剁了,省得让老娘心烦。” 司微语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毛,她自认长到这么大,从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心生恐惧的,但今日,只何意一句话,就让她连背脊骨都发凉了。 “好吧!”除了在心里为冷哲默哀之外,司微语不知道该如何,只道:“他的确是很不错的,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今天晚上陪我过生日,他本来是拒绝的,我就说了,他要是敢不答应,我就直接去他家里跟他妈说,就说我怀了他的孩子。”何意道。 “是这样啊!”司微语彻底相信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这么多年来,她以为她已经认识了何意了,没想到何意竟然能够一次次打破她对她的看法。 “然后他就答应了。”何意道。 都这样了,冷哲敢不答应吗?而且司微语敢肯定,就算冷哲妈妈不相信何意怀了冷哲的孩子,也会拿这事逼着冷哲与何意结婚的。“你等等!”司微语抬手按了按何意,自己上了楼。 过了片刻,她就下来了,将一个小盒子塞到何意手中,道:“冷哲之前拜托我帮他妈妈刻一个印章,我一直没时间,这是我四年前的时候刻的,感觉还可以,你把这个拿去给他妈妈。” “真的?”何意高兴得跳了起来,她打开来看看,大拇指大小的一块玉石,她捏起来看了看,一头刻了个字,因为是古体的,她也不认识,但司微语出品的东西,何意是绝对相信不会是凡品,“我还在愁,不知道他妈妈喜欢什么呢,这下可好了!” 长这么大,何意没谈过恋爱,更不知道该如何追男人,但从司微语的身上,她还是自认为吸取了很多经验,比如从小到大,但凡司微语和徐默尘闹了矛盾,王怡从来都是护着司微语,生生会让人以为,司微语是亲生的,对徐默尘完全是一后妈的角色。 何意在想,搞定了冷哲他妈,还愁不能进驻到冷家?对她来说,什么“山盟海誓,花前月下”,什么“执子之手,死生契阔”都是些鬼话,她想要的就是在爷爷活着的时候,身体好的时候,她能够把自己嫁出去,如果可以,能够让爷爷有生之年,看到她的孩子。 因为自从徐默尘这厮让司微语怀上孩子后,她爷爷就再也没有展开过笑脸,成日里唉声叹气,叹得她心脏病都快犯了。千不该万不该,她都不该允许爷爷把巴夏领回去,巴夏这个后来者,竟然都有了季南了,而她依旧女光棍一枚。似乎,爷爷的压力更大了。 两人说话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屋子里的外围警报就响了,这是遭遇袭击才会有的反应。何意拉上司微语就往外跑,一个不慎,司微语的腿磕在茶几的边角,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不会有事的,小意,别着急,这里是军委大院,能出什么事?” 司微语从何意手中抽出手,拉起裙子一看,正好磕在膝盖下方三寸的位置,已经青了一块。何意也有点傻眼了,若是她自己也就算了,可受伤的是司微语,不说司微语疼不疼,若是被徐默尘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报复她呢。 “我去看看!”何意挽了挽袖子,就往外走,她拉开门一看,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警卫员正在和史乔拉拉扯扯,旁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大妈大婶,指指点点,夹杂着警报声,嘈杂得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司微语,你这个贱人,有种你就出来啊,背地里动手脚,算什么英雄好汉?”史乔一把甩开要将她劝走的史乔,叉着腰,站在门口大骂。 门一开,史乔的骂声便听得真切,司微语拿起遥控器将警报声消除了,也跟着往外走。门口,何意已经与史乔对骂起来了。 “你才是贱人呢,还有比你更贱的吗?” 在谁比谁更贱的问题上,两人的口水越喷越多。司微语有些头疼,她摁了摁脑袋,正要将何意拉进来,何意已经扑了上去,与史乔扭打在一起了。司微语身手敏捷是一回事,但她大腹便便,自然是很不适合近身作战的,不说别的,谁的手要是一个不慎招呼到她肚子上,那便是灭顶之灾。 徐默尘正与冷哲在讨论后续特种部队的思路,他在军委这边的办公室离家属区很近,屋子的警报与他的手机是相关联的,手机上的报警几乎是与屋子的警报声同时响起,徐默尘直接便跳了起来,扔下冷哲就往外跑。 冷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跟着一起冲下去,徐默尘发动车的一瞬间,冷哲也跟着挤了进去,车进了家属区,老远便看到家门口的路两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默尘的心顿时被吊得老高,见他过来,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路来,眼前一开阔,可此情此景下,两人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两个依稀可辨出是女人的人就这样抱着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抓我的头发,我挠你的脸,司微语被警卫员隔开在身后,两个劝架的警卫员跟着来来回回,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朝两人那个地方下手。 “何意!” 冷哲一声爆喝,何意吓了一跳,手慢了半拍,就在此刻,史乔摸到她刚才用来袭击司微语房子的一块板砖,拿起来就往何意头上拍来。 “住手!”冷哲纵身扑了过去,伸手一格,史乔的手松脱了,板砖却是掉了下来,还是砸在何意的头上,何意只觉得脸上一热,左边眼睛被什么糊住了,看不见了。 “啊,我的眼睛,微微,我眼睛怎么样了?”何意吓得两只眼睛都闭上了,两只手四处乱摸,寻找司微语。 “小意!”司微语心头一痛,正要上前去,却见史乔的手相当快,正要去抓何意的脸,好在冷哲侧身一挡,将何意拦在身后,一把扣住史乔的手腕,厉声道:“你这个泼妇!” “你骂谁是泼妇?你们是奸夫淫妇!”史乔回骂道。 这也是为何何意会动手的原因,若论起骂街,司微语和何意两人合起来都不及史乔的分毫,与其被骂得难听,不如直接动手。只可惜,何意一向自恃的力大无比,在史乔这种手脚灵活,心狠手辣的女人面前,没占到半分优势。 也确实是怨徐默尘两人来得太快,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如若何意一直处于劣势,司微语是绝对要动手的,她自己不能动手,也不代表她就没有别的办法。 “奸夫淫妇”四个字的确是把冷哲给镇住了,司微语却是气得都喘上了,何意黄花闺女,怎么能够让她这等辱骂?司微语上前便是一扬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啪的一声,史乔脸上已经挨上了一把掌。 “我先带她去医院!” 有人出面了,冷哲就不再理会了,他和徐默尘打了声招呼,喊了个警卫员开车,便带着何意离开了。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人挨了打之后,很容易丧失理智,说出来的话,也就不含半点智商。史乔捂着火辣辣地痛的脸,眼里含着泪,控诉般地望着司微语。 “打的就是你!”司微语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何意的脖子,一瞬间,她的脸森冷如修罗,“我看在顾迟的面上,三番两次容忍你,你不识好歹,居然敢打上门来,污言秽语,出口伤人,既然史年养了你不教,我今日就勉强代劳!”她说完,腿一勾,史乔只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咚的一声,她居然面向那些围观的人,跪了下来,膝盖磕在花岗岩的地面上,如碎裂了一般。 司微语抬手轻摁在她的后颈上,史乔的头便不由自主低了下去,一副认罪的表情,她想要挣扎,可全身半分动弹不得,略微用力,整个后背脊骨便疼得要命,唯有一张嘴还是自由的,“司微语,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敢这样欺负我?我咒你儿……” “儿子”二字还没说出来,便被徐默尘一脚踢在她屁股上,整个人如同一坨屎一般飞了出去。徐默尘用了多大的力不得知,只知史乔的运气当真是好,竟然落在了马路对面的花坛里,花坛里的土质比较松软,比起落在柏油路上,不知道要好多少。 虽然硬伤少了,但损失却是更大,花坛里种了一部分蔷薇类的花,都是带刺的,史乔是那么直直地扑上去的,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全都花了,一道道血痕纵横交错,多数都是不仅仅只破了皮,还带出了血肉,惨不忍睹。 司微语很是怀疑,徐默尘是不是有意而为,要说他是没把握好力度的话,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的。 史乔就是一张嘴硬,哭哭啼啼地才要从花坛里爬起来,徐默尘便已经近了,看着近在眼前的军靴,史乔哭道:“呜呜呜,你一个男人,欺负女人,还是不是军人?” 徐默尘背手而立,如看蝼蚁一般看着地上的史乔,冷声道:“如若我再听到你不干不净地骂人,特别是骂我老婆和孩子,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发不了声。滚!” 徐默尘说完,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看到他冷飕飕的如寒箭般的目光扫过来,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地就散了开去。警卫员小跑着过来,在他面前立定,立正行礼听指示,“连个女人都守不住,回去关禁闭去!” “是!”这警卫员惭愧地低下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这年头做警卫员也很不容易,居然还要帮领导们的家属劝架,话说,这种活,是大老爷们该干的吗? 看到徐默尘走过来,司微语不好意思低下头,话说她不是那种喜欢和女人争风吃醋的人,更不是那种会和女人打架骂街的人,就算是和女人撕,她也希望是背着徐默尘,而不是被全程观看。话说,这种小儿科的打闹,实在是太丢人了。 徐默尘将她一脸尴尬窘迫的样子看在眼里,忍不住想笑,这小女人的心思,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徐家这么多年,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持家,虽然这家持得有点大,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等打架闹事,被人围观的境况。 但,并不代表,这就是司微语的不对。 徐默尘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带着她往门内走,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女人,跟个疯子似的。”说着,便从卖场开始讲起,“打架的时候,你们就来了,哦,对了,还不知道何意怎样了。我们去看看吧!”司微语抬头望着徐默尘道。 “嗯。”徐默尘掏出手机,给冷哲打了个电话,司微语在一边听着,伤口不大,何意已经回家了,冷哲被何家老爷子留了下来,晚上可能要在何家吃饭。 听得如此,司微语便打消了去看她的念头,待徐默尘挂断电话,拉着徐默尘的双手,两人面对面,司微语一本正经地道:“有个事,你必须要帮忙!” 徐默尘靠在沙发上,手被她握在手中,懒洋洋地问:“什么事?”还有什么事,值得她这么大动干戈,求他帮忙的? “何意想要和冷哲结婚,你必须支持!”司微语道。 “咳咳咳!”徐默尘被自己口水呛着了,猛咳数下,才停了下来,他不解地问司微语,“你想我怎么做?”不要告诉他,要他想办法让冷哲和何意上床?话说这种下药的下作事,他需要犹豫一下,能不能去做。 司微语想了想,结婚这种必须双方愿意的事,徐默尘还真是不好使力,她想了想,对徐默尘道:“你就找个机会,侧面地去和冷哲的家人说,就说何意很不错的姑娘,很适合娶进门。” 徐默尘从来没想到,司微语脑子这么好使的人,竟然也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他愣了片刻,犹豫了片刻,斟酌了片刻,道:“万一,冷家的人说,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不要?我怎么回答?” “你!”司微语一拳打在徐默尘肩上,手即刻便被他捉住了,“你不是有我了吗?全京都都知道的事,我不信冷家的人不知道。” “小语!”徐默尘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这种毛遂自荐的事,不是适合于任何场合,我要正儿八经地去说,或许会起相反的作用。冷家的人会想,何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嫁不出去了?你说姑娘家的,这样子,多掉价?” 见司微语沉默不语,知道她是关心则乱,在为何意担心,徐默尘在她唇角啃了一口,道:“相信我,如果有缘,他们会在一起的。今天冷哲还在跟我说,晚上有事,何意约他出去,证明他们俩已经有了进展……” “你知不知道,冷哲是被何意威胁的,他要是晚上不陪她出去,何意就就……”司微语红着脸,把何意威胁的话说了一遍。 徐默尘却是被司微语害羞的样子给逗笑了,他一手搂着司微语的肩,一手摸在她的肚子上,“你是对冷哲不了解,他岂是那种怕威胁的人?如若是他不愿意娶的人,那人就算是把他孩子生下来,他也不会就范。更别说是明目张胆的栽赃陷害了。” 听得这话,司微语才放下心来,她双手环过徐默尘的脖子,在他脸上讨好地亲了一口,道:“那你以后就多给冷哲放假,让他有时间和小意在一起啊!” “我给他放假了,那我呢?我哪有时间陪你?”徐默尘不乐意地道,“你不能偏心!” 司微语看着他眼神哀怨,整张脸越发地妖孽横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别过脸,道:“那,那我不管就是了。” 她话没说完,徐默尘便低下头来,唇舌交融,徐默尘的手,已经抚在她的腿上,正要往上,感觉到司微语的腿一颤,便听到她忍痛抽气的声音,气氛顿时就破了。 “怎么了?”徐默尘抬起手,目光所及之处,司微语玉光生辉的腿上,青了约有小孩巴掌大的一块,徐默尘的脸顿时就黑了,眼中寒光一凛,道:“谁干的?” “我自己!”司微语声若蚊呐,手捏在徐默尘腰间的衣服上,感觉到他火气已经到达了忍耐的边缘,不得不解释道:“就是刚才,屋子的警报声响了,走得有些急,不小心……” 徐默尘不再说话,他起身将救急箱拿了过来,拿出一瓶喷雾剂,蹲在在司微语跟前,朝着伤处,才喷了一下,司微语的腿便疼得一缩,小腿被徐默尘捏在手中,“忍着点!”他说完,反反复复地喷了数下。 他抽出一张纸,将流下来的药剂擦干净,便坐在司微语边上,将她的腿拉到自己腿上,帮她按摩,促进药物吸收。 他的神情很专注,力道适中,司微语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自己的腿架在他的腿上,他左手握住她膝盖的上方,右手展开,只掌心覆在她的伤处,轻轻地揉着。她的肌肤很细嫩,徐默尘的手上肌肤比较粗糙,常年握惯了刀枪,虎口附近,手指根部,都有厚厚的一层茧,刮擦在她的肌肤上,有种麻痒的感觉,伤处反而就不那么疼了。 他的眉眼清冷,唇紧抿,侧脸的弧度变得冷硬,他的下颌上冒出了些青刺,不到一天的时间,剔得干净的脸上,就又冒出了短髭,细细密密,覆盖了整张侧脸,越发显得性感。 “哥!”司微语轻唤一声,便靠到他的身上,“不是很疼!”她的头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手从他的胸前穿过,搭在他的脖子上,拇指指腹在他侧脸上轻轻地摩挲,感受他的胡茬带来的酥麻。 但也只是一瞬间,司微语的手便不再动了,她的腿压在他的腿上,他身体的变化,她自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 徐默尘抱过她,将她放在沙发上,他的手顺着她的腿,从裙底探了进去,他的人随即覆了上去,他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一手拉过司微语的手放在自己的裤带扣上,命令道:“解开!” “去房间!”司微语红了脸,别过头,手不动,提要求道。 “来不及了!”他声音暗哑,呼吸已显急促,司微语不动,他动。 司微语被他禁锢在身下,他的手在解两人的衣服,唇却是从上而下,追逐着每一寸被裸露出来的肌肤。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夜晚的时刻开始降临,屋子里没有灯,只有外面阑珊的灯火,透着窗帘的间隙投射进来的光线,越发多了几分迷离。司微语的呼吸一点一点地急促起来,她双手抱着徐默尘埋在她胸口的头,想要将他推离,谁知徐默尘是那般的坏,就着她推动的力量,一路往下。 司微语的呼吸瞬间变得断续,尽管看不见,却可以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那温热的,带着湿滑,让人不由自主地战栗。 “不,不要!”司微语惊慌般地抬起腿,想要合拢,却绕不过徐默尘的头,反而将她更为完美地呈现到徐默尘面前,就在他到达她的……身下时,司微语全身彻底软了,随着徐默尘的唇舌游弋,啃噬,低喘出声,声音破落零碎,颤栗如抖,如遭酷刑。 晚饭是徐默尘端到床边喂给她吃的,很生气了一会儿,才被哄着吃下了,徐默尘也立下了军令状,以后再也不敢了。至于以后是多久,徐默尘只觉得没必要说清楚,他实在是爱极了司微语在他身下丢盔卸甲的模样,那般凌乱在风中的狼狈,迷蒙而盛满*的娇羞,声声如泣的婉转残喘,她绽放时荼蘼花香般的气息,种种都让他痴迷,欲罢不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不过如此吧! 何意很是会把握机会的人,那块板砖其实只有半块,落在了她的额角上,只磕破了皮,只血流的有些吓人,恐怕是跟她的体质有关。冷哲送她到医院清理了伤口后,把她送到家之后,正要说她受伤了,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她的话,却被她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看来,诺言是用来兑现的。冷哲只好灰溜溜地跟着她下了车,与她爷爷见面后,不得不留下来吃饭。 何老爷子喜欢喝上两口,平日里自斟自饮难免寂寞,好不容易有个人作陪了,还不多喝两口?老爷子的酒量也不是盖的,一来二往之下,冷哲也不知不觉中,跟着喝多了。 “我送你回去吧!”何意手里拿着钥匙,扶着连路都走不稳的冷哲道。 第二十章 揪出内鬼 , “不,不用,我,我自己能走!”冷哲推开何意,才往前走了一步,噗通一下,就撞在门框上了。 何意眉头皱了起来,忙冲上去扶起他,见他的额上瞬间就鼓起一个包来,这般情况下,怎么送他回去?哪只妈会不心疼儿子,别到时候对她的印象不好了。 “先去敷一下吧!”何意抱着他的手臂,将他往沙发上拉,却被他甩开来,“我自己,能走!” 跌跌撞撞之下,他见门就进,好在进的是何意的闺房,幸好不是巴夏的。 巴夏简直是目瞪口呆,见何意一脸不善,生怕殃及到自己,咽了下口水,“我,我先回房了!”说完,逃也似地进了房间,将门锁好。 老爷子虽喝得多,但只是微醺,他已经回房歇着去了,除了收拾碗筷的阿姨,屋子里就只剩下何意一人,听到房间里传来的鼾声,何意跺了跺脚,只好进去了。 冷哲横躺在她的床上,双腿吊在外面,正睡得呼哧呼哧地响。何意想上前去一脚把他踢下来,还是忍着了,她抬手扇了扇屋子里的酒气,拿过一瓶云南白药冲剂,猛地按下去,喷在他额头的犄角上。 想必是有些疼,冷哲不耐,他一个翻身,将半边脸埋在何意的被子里,这般一来,腿便别扭得有些不舒服,他的腿缩了缩,眼看就要缩到床上了,何意吓住了,忙上前帮他把鞋子给脱了,将他推到床中间去。 “来!” 何意正要缩回手,却被冷哲反手一拉,他长臂一揽,何意就被他箍在了怀里,双手双腿将何意捆得结结实实。 冷哲的身上不全是酒气,何意的脸贴着他的胸口,鼻端萦绕着陌生的带着蛊惑的男人的气息,何意原本想要挣扎的手脚渐渐地使不上劲了,一颗躁动的心,变得宁静了下来,困意袭来,眼皮就抬不起来了。 小鸟清鸣声在窗外响起,秋阳高照,宿醉的头有些昏沉,冷哲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酸痛,正要起身,才发现怀中有异物,软香温玉的感觉这么熟悉,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何意,平日里暴躁得跟疯马一般的女汉子,此刻竟然乖巧无害得如婴儿,她额角伤口上的纱布有些松脱,看得见暗红色的痂。 鬼使神差之下,冷哲竟然伸手去帮她整理,手才碰到那纱布,何意动了一下,冷哲的指头好死不死地就戳到她的伤口了。 “嘶!”一声轻呼,何意痛得醒过来,睁开眼,正好与冷哲黑黢黢的双眸对了个正着,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一个处境,两人面对面贴身而拥,晨起男人的自然反应清晰地感应到她的大腿根部,作为学过医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种情形,不能再尴尬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冷哲清了清嗓子,说归说,他的手居然不动,丝毫没有松开。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何意的身子稍微挣扎了一下,冷哲只觉得小腹深处,腾地升起一股热意,瞬间就冲散了他的理智,他一个翻身,将何意扣在身下,一张隐忍而有些扭曲的脸在何意眼中放大。 再迟钝,也知道这男人要做什么。素来无法无天的何大帅,此刻竟然有些害怕,心底里无端生出恐惧,她决定闭上眼,不去看他。 对冷哲来说,这无疑是邀请,他扑一般地将何意含在嘴里,*和残留的酒精,让他的整颗脑子,混沌得跟浆糊一般,到底在做什么,他根本就不清楚。 这种感觉,对何意来说,也是格外陌生。她是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了,平时连手都没和男人牵过,一上来就进行这种高刺激的活,对她来说绝对是个挑战。节操什么的,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反倒是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没破处,说出去有些丢人。 所以,冷哲冲动,她也渴望。终于要破处了啊! 一番运动下来,两人的身子同时一僵,半天才放松下来,待两人的气息同时平缓下来,何意才推开身上的冷哲,淡声道:“谢谢!” “谢什么?”半响,冷哲才忍着怒气,问出声来。 “如果怀孕了,我以后就不再找你了,如果没怀孕,我们再继续!”何意不怕死地道。 “你把我当什么?”冷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面前一送,冷笑道:“你不是很想和我结婚的吗?我要了你,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何意拉过被子,将自己勉强遮了一下,“我爷爷能抱孙子就行了,有了孙子,他应该就会忘了逼我结婚了。” 冷哲这次是气狠了,他点点头,道:“好,很好!” 说完,他的手一松,何意跌倒在床上,弹了一弹,她有些不明所以,自己不逼他结婚了,他怎么还不高兴了?男人不都是只负责播种的吗?她都愿意帮他免费生孩子了,他还生这么大气干嘛?莫非,他以为自己是想霸占他的孩子。 “如果有孩子,我会让他姓冷的,也不会管你要一分钱生活费。”何意好心地解释道。 冷哲穿上裤子,他扭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何意,道:“何意,你是从火星来的吧?”他一把抓过衬衣,往门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来,道:“一次是怀不上的,我看你还是抓紧再接再厉,巩固一下战果,搞不好,下个月,你就不用为大姨妈烦心了。” “这样啊?”何意见他要走,有些着急,如果是这样,她就要跟他商量下一次在哪里做,什么时间做,不能让他这么走了。何意抓起被子遮着自己的身子,下床时一脚踩在被子上,脚下一绊,人直直地就往前扑去。 好在冷哲离得比较近,手一伸,就接住了她,冷笑道:“现在就要?” 初经人事,但并不代表何意就一定会像别的女孩子那样脸红害羞什么的。更何况冷哲的语气阴阳怪气,何意很是不喜欢,她抬起头来,盯着冷哲晦暗不明的眼,道:“你干嘛?像是我欠了你什么似的,我不是为你好吗?你原本就不喜欢我,我现在决定放你一马了,你这副鬼样子摆给谁看?我告诉你,吃亏的是老娘,老娘的初吻,初夜,全部都便宜了你了。你记好了,在老娘怀孕之前,你每天晚上都必须来报到,否则,我要你好看!” 何意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裹着被子,如女王一样,只给冷哲留了个背影。 不过这个略显威风的背影也只维持了几秒钟,她才到床边,便扑到床上,如挺尸一般,全身酸痛得让她提不起一丝力气。 冷哲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脑中将何意方才的话过了好几遍,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强上了,还被霸占了,时间之长,要持续到让她怀孕? 这种感觉,怎么就这么别扭? 徐默尘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爱将出现失魂落魄的样子,除了关心,难免会奇怪,正要开口问,冷哲便自己交代了,说到最后,道:“要是她一辈子不怀孕,我岂不是要累死?” “咳咳咳!”徐默尘有生以来,第二次被呛着了,昨日是被自己的口水,今日是被才喝到口的茶。看来司微语真的是多虑了,他们的动作比她想象中的要快的多,当真是流星般的速度。 “应该不会的,你运气不会那么差。”徐默尘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依据,便接着道,“如果长期不怀孕,她会去看医生的。” “好吧!”冷哲道,“不过,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呢?” 终于关心到重点上来了,徐默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敌不动,我不动,她自然会有找上你的时候。” 冷哲的脸上,顿时乌云散开,晴空万里,“还是你厉害,不愧是老大!” 这恭维的话,有些违心吧?徐默尘也懒得理会,正要将冷哲撵回特种部队去,门口警卫员来报,说是史年来了。 徐默尘没有起身,冷哲起身略让了一下,待史年在徐默尘对面坐下来后,他才在徐默尘的侧面坐下来。 心知是为何事,徐默尘也没开口,只看着史年,想看看他怎么说。 “听说你调过来了,我还没过来看过,还习惯吧?是不是比在特种部队那边的营地不自在一些?”史年套近乎道。 论在军中的职位和军衔,史年是没有资格和徐默尘说这些的,但若是论徐默尘的年纪和辈分,史年还是有资格这么说的,只不过他问的问题,完全是个套一般。而这,就是史家父子的说话行事的风格。 “我也是才搬过来,史参谋的消息也是灵得很。”徐默尘笑着道。 “你有点动静,大家都关注着呢,虽然说是才搬过来,这院里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了,我还有不知道的?”史年道。 “是吗?”徐默尘轻笑一声,后面也不接话了,这种敷衍虚伪的场面话,他一向懒得说。 如果再不入正题,这话就没法再谈下去了。从这一点,史年才真正体会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够短短几年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确实是有他自己的实力所在的,他笑了一下,道:“昨天史乔不懂事,我也听说了,她回来后,我也把她狠狠地责了一顿,她还在哭哭啼啼,我说默尘是你大哥哥,教训你是为你好,改日,我让她过来,亲自向你赔礼道歉。” 徐默尘暗眸沉沉,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不动如山,语气平静却逼人,“我没有功夫帮你史家管教人,她欺负我老婆,咒骂我儿子,如果不是看在姐夫的份上,你知道,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史年再能忍,脸上的笑也变得江阴,他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道:“顾氏的产业是史乔姑姑留下来的,我听说就只为一点小冲突,司微语就把史乔下面的几个店面全部都收回去了,那几个品牌的代理商也终止了跟她签署的合同,这就相当于一年少了几千万的收入。她年纪小,经过的事也少,一时间冲动也是有的,也不至于就受到这样的惩罚。她是个女孩子,脸上若是花了,以后找婆家都很难,尘少,你别告诉我,你可以负责?” 徐默尘嗤笑一声,他身子往后躺去,靠坐在沙发上,道:“我当然不用负责了,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再说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她脸上那点伤算不了什么。” “那,店面的事呢?尘少能不能网开一面?若不然,顾迟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史年耐着性子道。 “怡凡是由我老婆在打理,我这边没办法干涉。她现在怀孕了,不喜欢人打搅,看等她生了孩子了,我能不能找机会问一问。”徐默尘道。 这是*裸的敷衍了,史年点点头,他来,并非是要来讨个公道的,而是来看看徐默尘的态度,更或者说,是来打探一下,他对某些事,到底知道了多少,有没有猜到什么。 还好,史年在想,如果真的怀疑到他头上,恐怕史乔,就不是今日的下场了。 待史年出了门,冷哲把门合上,走到位置上坐下来,见徐默尘拿出一根烟,他点了火凑过去,帮他点燃,问道:“他来,怎么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你希望他干什么?找我们俩打上一架?”徐默尘道,他吸了一口烟,没吞下去,便吐了出来,眯着眼,看着窗外,道:“去打听一下司新宇的下落。” “干嘛?”冷哲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有用的。”徐默尘道,“有些事,还非他不可!” “你是说史乔?”冷哲问道。 徐默尘瞅了他一眼,将烟在烟灰缸里摁熄灭了,起身道:“有事吗?没事跟我跑一趟檀山。” “好!”就算有事,也要推了跟他一起去的。 檀山下面的试验基地里,方超正埋头在一架新的太空战舰系统数据前忙碌个不停。听得说徐默尘来了,他忙停下手下的活,迎了出去。 方超带着两人直接往自己办公室走,在门口等方超开门的时候,徐默尘的目光落在走廊另外一头扫地的一人身上。别的地方,一般扫地的都是阿姨类的人,这里有些不同,都是经过筛选了的人,或者说是自己人。这人似乎感觉到了徐默尘的视线,侧目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是谁?”徐默尘道。 “他呀?”方超也朝那人看了一眼,“还记得老肖吗?他是老肖的一个侄子,叫肖军,原来是野战军,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腿伤了,老肖托了我,把他弄到这里来,说是他们那个地方,要是当兵最后又当回去了的话,会很丢人,到这里来,虽然是扫地的,自己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我跟徐帅说了一下,他答应了,就进来了。” 徐默尘就问了这一句,进了门之后,方超很自然地把门紧锁了,他为两人各沏了杯茶,三人落定,不待徐默尘开口,方超就先说话了,他垂着头,语气充满愧疚,“我这边暂时查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啊!” 冷哲有些迷茫,哪里又出问题了?他扭头看向徐默尘,想从他这里找到答案。徐默尘点了一支烟,只吸了一口,也没往下吞,便吐了出来,烟头被他很快摁灭了,冷哲笑着道:“怎么,在戒烟了?” 徐默尘的烟瘾有些大,是在司微语出国四年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两人重新在一起后,司微语从来也没说,但徐默尘却很自觉,从来不在司微语面前抽烟,抽烟的数量也日渐减少,不知何时起,别人敬他烟,他会拒绝了,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这样吸烟,似乎只是为了闻一闻这气味。 “那天在大气层外面的时候,尤瑞的炮弹是打在战舰的尾翼上,如果尾翼上本来就存在裂纹的话,你在做起飞前的检查时,能不能检查出来?”徐默尘问道。 冷哲没有亲眼目睹徐默尘在太空时战舰被击成两半的实况,只是耳闻,后来徐默尘安全回来之后,冷哲想,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也就没有再问,如今见徐默尘追问,才发现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方超沉思片刻,将所有检查的项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摇摇头,道:“我们所做的最终检查,主要是针对系统稳定性,和操作的可靠性,战舰本身的质量,在每一道生产工序时,都全部检查过了,而且又有成品的试驾检查。对于能够抵抗的火力,是由战舰本身的设计和材料来保证的。如果战舰受损,在最后的检查和调试中,是没办法发现的。” 徐默尘点点头,“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为的损害,我们是没办法发现的?” 方超一惊,人就跳了起来,他蹦到徐默尘跟前,“你是怀疑……,我们内部有鬼?” 徐默尘手指扣在椅子扶手上,挑眉看着他,“你觉得不会?” 方超搓着手,在冷哲和徐默尘跟前转来转去,他明白徐默尘为何会做此想,那艘战舰在太空那般被摧毁,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当时第一艘战舰试制成功之后,他们便是在太空做的模拟攻击测试,战舰所能承载的火力攻击,比银狮的那发炮弹,不知要高出多少个数量级呢。那还只是试制样件,而徐默尘所驾驶的这一艘,已经是第三代太空战舰了,无论是设计创新、选材用料,还是制造工艺,不知又比当初的试验品高了几个级别。 事情的发生,太没有道理了。 “我会让人从头到尾去看全部的所有录像。”方超道,事情出来后,他一直在反复看战舰被击毁前传回来的照片,想找出破解点进行推理分析,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方向,他一直怀疑的是战舰本身的问题,还从来没有从阴谋的角度去考虑。 “不必了!”徐默尘起身道:“把那天我‘死’了之后,的录像调出来,我要看看!” 战舰从制造完毕到徐默尘启用,恨不得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等方超把这三个月的每一分秒都过滤一遍,看有没有人做手脚,估计也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了。那时候,就算找出来,也是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既然对方能够想到在战舰上下手,为何就不能想到在动手时,屏蔽掉摄像头?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可不相信对方会忽略。徐默尘虽然狂傲,却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方超不知徐默尘要做什么,他是个文人,是个科研人员,没有那么多想法和花花肠子。他开了门,领着徐默尘和冷哲上了楼,进了中控中心。 临到了门口,徐默尘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看了一眼弯腰在门口扫地的肖军。冷哲也跟着停了脚步,笑着道:“这么快就扫到这里来了?” 肖军这才抬起头来,徐默尘看到他的脸,左边一张脸很寻常,右边眼睛处的那一块,一大块红色胎记,看着有些吓人。徐默尘也只看了一眼,就迈步走了进去。 门瞬间被关上,肖军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他不是透视眼,自然也就什么都看不见。他提起手中的一袋子垃圾,转身从楼梯上下去了。 中控中心在整个实验室的正中间,这一处是这里唯一的二楼,其他所有的区域,全部都在楼下,从下抬头上望,很像是一个空中楼阁。四围都是落地玻璃,站在楼上将整个山中实验室一览无余。 方超在调数据,徐默尘站在玻璃墙前,背手而立,目光不知道投向哪里。冷哲走到他的身边,看到那个叫肖军的清洁工推着垃圾车,一个一个在清理垃圾桶,他将装满了垃圾的垃圾袋提出来,扎上口,放到垃圾车上,再把新的垃圾袋换上去,动作很娴熟,双眸微敛,一副很本分的样子。 冷哲看了许久,看不出什么来,便问道:“你怀疑他?” “军中他们这样普通的士兵,一个月工资是多少?”徐默尘道,“我升到少将,一军之长,军委给我谈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够吃喝,还是税前。” “呵呵!”冷哲像是遇到知音了,一掌拍到徐默尘的肩上,“你才发现工资有些低啊?” 徐默尘知道他没有听到重点,指着下面的肖军,“你看他的鞋子,和腕表,貌似和你一个牌子的。” 冷哲定睛一看,真的是吃了一惊,“靠,老子怎么不知道,现在老子穷到这份上了,尼玛,一个清洁工戴的都是卡地亚的腕表?”他正要拉着徐默尘吐槽一下,他冷家好歹也算是京都的名门,家产不说数一数二,怎么到头来,竟然也只是一个穷光蛋? 徐默尘已经转身走开了,他站到方超的身后,那天徐默尘的战舰在太空爆炸后,整个实验室里的人全部都聚集在楼下的大屏幕前,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此刻也都在这块大屏幕上出现。 徐默尘的目光如炬,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当时当景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他的目光停留在门口的角落处,那里很平静地站着两个人,虽然也和所有人一样,用手掩面,但这两人全身呈放松状态,只是单纯地遮着脸,更多的是怕别人看到他们的脸上毫无泪痕。 “就他们,现在,马上带走!”徐默尘的手指敲在屏幕上,话是对方超和冷哲说的。 “这个,以什么理由呢?”方超犹豫道,他没有想到,一个人是肖军,另一个人竟然是他的一个学生,名叫龙特,才从国防大调过来不到半年,人很本分老实,做事很勤恳,脑袋瓜子也好使,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龙特做出这种祸国殃民的事。 “召集所有人到场,就说我有话说。”徐默尘懒得和方超纠结,对冷哲道。 他徐默尘要带走两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楼下的餐厅,此刻被简单布置成了临时的会议室,徐默尘站在台上,简单地讲了一下当日在太空的情景,虽然很多情节,这里的人都从屏幕上看到过,但太空战舰被击毁后的情景,却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的。 徐默尘的目光落在餐厅后面的一排,此刻,龙特已经被请了出去了,这次通过集会,特意把龙特和肖军分开,分别带走,免得同时带走两人,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那艘银河战舰,是出自银狮之手,我会尽快让人送到这里来,供你们做竞争对手分析,我希望,我们的脚步永远走在全球的前列!” ------题外话------ 新跟文的妞儿们,相关章节里还有上十篇免费的温馨小剧场,别忘了去看! 还是一日三更啊,两万多字,更新榜上,天心已经保持了一个星期的榜首了,是不是很勤奋? 删了好多,亲们懂的,呜呜呜! 第二十一章 史家动手! , 话音一落,自然是全场掌声如雷,徐默尘抬了抬手,便从台上下来了,他未作任何停留,就直接往停车场去,那里,冷哲已经将两人交给了自己人,正等着徐默尘。 “你是回家,还是去部队?”冷哲问道。 徐默尘抬腕看了看,马上要到中午了,他把车要过来,道:“我自己回去,你跟着他们,不能出半点差池!” “好!” 司微语已经做好了饭菜,和昨日一样,趴在桌子上等着,这次倒是没有睡着。听到响声,她忙起身,徐默尘已经过来了,将她摁在桌子上,饭菜很香,徐默尘的心情很好,他俯身在司微语的侧脸上吻了一下,“肚子饿了,就不要等我!” 他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司微语的身子随着徐默尘的脚步在转,一直到徐默尘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我不饿,早上起得有些晚。” 两人边吃饭边聊,徐默尘把冷哲和何意的进展做了汇报,司微语正在喝汤,一样差点呛着了,“好吧,是我多余担心了。”司微语道。 吃完饭,徐默尘有事要忙,他送司微语上楼,待她躺下来后,道:“晚上我要晚点回来,别等我吃饭!” “你有应酬?”司微语问道。 原本没有,怕司微语执意等他吃饭,徐默尘点点头,道:“嗯,季南今天要回来了,给他接风。” 知道盛宫的环境不好,司微语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她也懒得去,打了个呵欠,嘱咐道:“别让那些脏兮兮的女人碰你,我不喜欢!” “好!”徐默尘笑了一下,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看着她合上双眼,静致得如一副画一般,如春日暖融的湖面,徐默尘捏了捏她的指尖,送到嘴边亲了一下,才起身离开。 特种部队有一处特殊所在,是在炊事班后面的垃圾场旁边,有一处三间的小平房,看着很不起眼,实则戒备森严。这里的岗哨比别的地方多出三倍,这里的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里平日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里是关押特种部队要犯的地方。 徐默尘的军靴在碎石小路上响起,天空飘着细雨,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带走了暑热,添了几分凉意。徐默尘没有打伞,细雨在他乌黑柔软的头发上凝成一颗颗细小的水珠,再顺着发梢细细地淌下来。 听到他的脚步声,门便开了,门框有些低,徐默尘低了头走进去,屋子里并不宽敞,屋顶的横梁上吊着两个人,*的上身已经体无完肤,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鞭痕,皮肉翻飞,惨不忍睹。 徐默尘皱了皱眉,他拿起放置在一边电加热烙铁,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如今他们所用来逼供的这些手段,都是取自古人,并没有任何创新改进,但效果很好。 “还是不说?”徐默尘将电烙铁在两人跟前比划比划,那已经被烧红了的电烙铁离两人的肌肤很近,让人似乎闻到了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 “徐默尘,别以为徐家会永远这么走运,将这帝国玩弄于……”肖军话还没说完,大腿处便传来无法言说的疼痛,鲜肉被烧得滋滋滋的声音,还有好闻的肉香味。 “我不喜听废话!”徐默尘冷声道,他将手中的电烙铁递给旁边的人,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让他们说,不说就用刑!” “我说,我说!”龙特无法想象这些东西招呼到自己身上的那种感觉,他被吊在这里,被鞭打,已是痛不欲生,还让他去承受酷刑,不如让他去死了。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死,无疑是最艰难的。古人的那种牙缝里藏毒药的方法,其实是真的很好啊。 只可惜,就算是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却研发不出来。 “半个月多前,也就是军演的那段期间,史家的人找到我,让我对太空战舰动手脚,我……” “动手!”徐默尘截断他的话,声音挟着风云卷过,龙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电烙铁上身前一瞬间,他才醒过神来,忙喊道:“我说,我真的说,是五日前,史岩的死讯从战场传回来……” 举着烙铁的人是徐默尘身边的警卫员,扭头看向徐默尘,见他抬手摆了摆,才把电烙铁拿开,龙特松了口气,道:“那天我正好出去,到外面去买些日常用品,有人找到我,说有一笔交易要做,我可以发大财。这段日子,我女朋友一直在和我闹着分手,她想去泰国玩,我没有太多钱,她说有人愿意出钱带她出去玩,如果我要是拿不出来,她就跟那人去了。我正愁得要死的时候,这人找上门来,我便答应了。后来一听,是要我用激光在太空战舰上切一道痕,留下一个缺口。我是学应用力学的,很清楚如果有这么一道裂痕,战舰到了太空,就算不遭攻击,在那种恶劣、高辐射的环境下,战舰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我当时就拒绝了。可后来,我女朋友和我闹得厉害,那人又说我还有个内应,我想了想,实验室那么多人,也不一定知道是我,就答应了。那人当场就给了我一千万。” “你女朋友是谁?”徐默尘问道。 不问与他接头的人是谁,反而问他女朋友是谁,冷哲有些奇怪,却也没有插嘴,只看着龙特,他犹豫了片刻,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女朋友叫娇娇,我们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她不告诉我她的真名字,我只知道她的小名。” “娇娇?”冷哲惊呼一声,“连真名字都不告诉你,你还成天惦记着她?” “她,她的性格我很喜欢。”龙特道,“我从小到大,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和她在一起,我很开心。”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些大,徐默尘和冷哲都是男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徐默尘给冷哲递了个眼神,让人把龙特放了下来,冷哲从龙特的手机里调出“娇娇”的电话号码让龙特给娇娇打电话。 号码才拨出去,就响了两声,对方便接了。冷哲递给徐默尘一个耳麦,从声音上听,对方有些急促,问龙特在哪里?龙特抬头看了看冷哲,又去看徐默尘时,徐默尘一脸平静,他坐在床前,背着光,双手搭在膝盖上,端坐的姿势如临渊峙岳,如层云覆压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我刚出来了,偷偷给你打个电话。”龙特不需要思考,他知道,此刻,只要自己说错了一个字,在这个修罗般的男人面前,便不得好死。 徐默尘身体往后略仰,舒展了一下,逼仄的小屋子里,势压不再那么威逼,他抬手扶了扶耳麦,只听得那边道:“最近有没有人找你?你什么时候出来啊,我想你了!” 声音有些熟悉,娇弱得能够挤出蜜来,龙特的脸上略微有些红,待抬目看到徐默尘,一颗心又悬了上来,他努力去压抑心里头的恐惧,让人显得轻松一些,勉强用了平常的口吻,道:“好,好的,……” 才要找理由推迟,见徐默尘抬眼看过来,龙特忙道:“在哪里见面?” “就在上次的老地方,你马上过来,我等你,还是那个房间……” 不待那女的说完,徐默尘便将耳麦取下来,递给冷哲了。龙特这边听她说完,也挂了电话,当即就有人将他取了下来,将他带走了。 徐默尘走到肖军跟前,他拿了一根铁锥棒,抬起肖军的下巴,声音平静,冷得却如北极的冰川,如寒冬里那挂在屋檐下的冰棱子,那般亮眼,却让人生寒,“肖老就你一个亲人了吧?” 肖老,也被徐家老爷子称为小肖,是徐老爷子很多年前的警卫,后来出了点差错,就把他外放了。但徐老爷子重感情,肖老也一直惦记这老领导,三不时会回京来走动走动。退休后,肖老在京都买了房子,住了下来,他年轻的时候娶过一任妻子,生了两个孩子,只可惜都很命薄,年老无后,就把老家的一个侄子过继到跟前,谁知道参军后,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断了,养伤时,没好好养,和医院里的一个护士鬼混,留下了残疾。 肖老嫌他不争气,又怕他回去丢了肖家的人,就托了人将他送到檀山那边做后勤,一来二去,不知为何,竟被分配着去扫地了。 肖军可谓是颗铜豌豆了,到了这份上了,却还能一张冷脸对徐默尘,活像徐默尘与他有国破家亡之仇。徐默尘见此,冷笑一声,他甩了手中的铁锥棒,转身就走,扔下的话,却如平地惊雷,将肖军给炸懵了,“一枪毙了,扔到深山里去喂狼。” “徐默尘,你不得好死!”肖军一口血吐出来,还差一点就吐到徐默尘后背了。 徐默尘没有理他,这等话,他听得多了。司微语其实说错了,他清贵如玉,清冷似剑,却也心狠如阎罗,他的刀剑不是只相向他的敌人,他不是司微语眼中的好人,心里头的君子,他做过的恶事,只是从来没有让司微语知道而已。 徐默尘二十七岁,能够有今天的位置,一将功成万骨枯,岂有不手染鲜血的道理? 荆棘桂冠从来都是用鲜血染就的,就算他是徐家的太子,就算他徐家两代权贵,如果他没有非凡的手段,只怕连在京都长大,都不容易。 徐默尘洗了手,回了他之前在特种部队的办公室,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高清摄像头,一路跟着龙特上了京都二环线,车在一栋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此时的京都,天已经略有些暗了,风云将起,树枝在大幅度摆动,越发显得灯光有些暗淡,天空漆黑如泼墨,暗云如从地狱里涌来。 “保护好人质!”徐默尘通过通讯器向行动小组提醒道。 这一次行动,徐默尘没有跟着去,带队的是冷哲,车上,每个人身上,都装了高清监视器,和卫星定位通讯系统,可以随时定位和联络。 等在房间里的人,徐默尘和冷哲如果看到,说不定认不出来,她在房间里等待龙特的时候,照样和自己这边的人在联络,只是联络的对象有些奇怪,“爸,一会儿他来了,我真的要那么做?” “不用害怕,很快,只是一秒的时间,这边爸爸布置了人,不会让你出事的。” “可,可,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啊!既然安排了人,怎么不吩咐他们下手?” …… 声音透过耳麦,传到徐默尘的耳中,如果此刻他还听不出对方是谁的话,他也不用混了,“来的正好!”他想,想到这里,他关闭了这边的通讯,给冷哲下命令道:“撤掉所有阻击手,龙特进去后,围控整个现场,不允许任何一人跑掉,死人和活人都带回来就行了!” “是!” 出任务时,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只照着做就行了,冷哲迅速通过通讯器直接布置。徐默尘听到这里,便关了视频,取下耳麦,他抬腕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他拿起桌上的钥匙,起身出了办公室,锁好门,下楼去,开了车,便直往家赶。 司微语已经睡着了,月份重了之后,她每天都特别困,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脸上舔,不及多想,她便伸手搂了过去,含糊地喊了一声“哥”,她的声音温甜,听在耳中,如春风带来了花香,馥郁芬芳,丝丝桃花酿,醉了人的心房。 徐默尘将她如玉藕般的腕子捏在掌心里,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柔声道:“吵醒你了?” “嗯,……”又摇头道,“没有,你不回来,我睡不好。你去哪里了,不是说给季南接风么?” 他的身上,既没有烟酒的味道,也没有沐浴露的香味,只是他的体香,男子清纯的气息闻在鼻端,让她的心特别安静,她的胳膊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开,扯着他的衣服坐起身来。 “怎么了?”徐默尘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去上厕所?”说完,准备将她往卫生间去抱。 “不去!”司微语蹬了蹬,从徐默尘身上挣扎下来,她抬手覆上徐默尘的肚子,道:“哥,我下去给你煮面条。” 徐默尘正要说自己去,想了想,还是说,“好!” 徐默尘的左手牵着她的左手,右手搂着她的肩,两人下了楼,徐默尘在餐桌边坐下,司微语则围了围裙,在灶台前穿梭,她拿了一块瘦肉出来,切成丝,先洒了点盐腌着,又打了点芡粉,便往锅里倒了点油,加上水,在这功夫,她又洗了两把青菜,另外起锅煮了两只荷包蛋。 水开了后,司微语加了两把面条进去,待面条变软,她才加了盐和调料,又把瘦肉下到面里,将青菜和荷包蛋放进去烫了烫,便关了火。 面条端了上来,司微语在徐默尘的旁边坐着,双臂搭在桌上,头枕在上面,就这样歪着看徐默尘。面条、青菜、瘦肉和鸡蛋,颜色搭配得很好,香味扑鼻,徐默尘本就饿了,此刻越发地觉得饿,他挑起一筷子放到嘴里,味道自然是极好,见司微语就那么凝着笑眼望着自己,徐默尘只觉得一颗心被熨烫得如春风秋月拂临。 这便是他想要的生活,也是司微语想要的生活,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相伴,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如此满足,如此珍惜。 徐默尘挑了一筷子放到司微语嘴边,司微语轻轻嗯了一声别过头,道:“我洗牙齿了!”说完,又把头扭过来。 徐默尘轻笑一声,她慵懒得如小猫一样,那么软绵绵的,只看他的眼神那般执着,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吸到她的眼神中来。徐默尘捏了捏她的脸蛋,将她的腕子抬起来,道:“桌上凉,改日就要喊胳膊疼了。” “不喜欢这种桌面,换一个木头的。”司微语抱怨道,每次都不让她趴着,她身子一软,便靠到徐默尘的身上,攀着他的肩膀,徐默尘只好把左手臂给她,侧着身子,别扭地吃着。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量也正好,徐默尘将碗扔到锅里,用水泡着,便抱起司微语上楼了。到了床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她看不到徐默尘看着她睡颜的表情,万年的时光,也难换取这深情的一凝眸。 第二日本是周末,徐默尘一大早还是走了,司微语不问,也知道他必定是有重要的事。司微语下楼来的时候,餐厅里的餐桌已经换了,梨花木,简单的式样,与整个房子的格调很匹配。桌上是徐默尘做好的早餐,炖好的杂粮粥,几个小花卷,还有一叠青菜。 吃完早餐,司微语坐在客厅里看怡凡送过来的报表,中午时分,司微语正要起身做饭,徐默尘便打来了电话,徐向晚和叶承回来了,一起回徐家老宅去吃饭,他会过来接她。 与叶承,已有半年多的光景没有见面了,司微语到的时候,他等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手里捏了几颗还没有熟透的枣在吃,看到徐默尘的车进了院子,他便上前来,车没停稳,就到了边上。 “微微!”拉开车门,叶承伸手扶着司微语下来,司微语双足才落地,他就抱了过来,却抱了个空。 “要抱,抱你自己女人去!”徐默尘将司微语拉到自己怀里,不高兴地道。 “是一样吗?会不会打比较?”叶承有些怒,他的目光不离司微语的肚子,“孩子乖不乖?睡得好不好?吃得好吗?”活像是个当了爸爸的人,句句都问到点子上,很有经验的样子。 司微语的眼泪,就这么没有征兆地溢了出来,看到叶承,她就像是看到了妈妈在世,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她也一定是这般问自己的,司微语扭过头,没有看两人,尽量的把眼泪往回逼,脸上挂着笑,“都挺好的!” 徐默尘是真的有些怒了,他将司微语搂进怀里,怒瞪着叶承,“事情都办好了?信号全部都铺满了?” “仅一线城市!”叶承也知徐默尘为何不高兴,他自己是无意惹司微语伤感的,说着就低下了头,抬手在司微语的肩上抚了一抚,道:“进去吧!” 顾迟的胳膊还吊着,司微语和徐默尘见了,倒是吓了一跳。虽说对顾迟有些意见,那也是看徐向晚这个风向标,如今徐向晚觉得和顾迟在一起很幸福了,那司微语和徐默尘就绝不会再去挑顾迟的刺,相反,还会待他好,希望他能够让徐向晚更幸福。 “微语,默尘!”顾迟吊着胳膊上前来,指着屋子里一大堆的东西,“看,给你们小宝宝带的。” “太好了,你这个姑父当得真称职。”司微语拍着手笑道,斜睨叶承一眼,“不像有些当表舅的!” 叶承一听,气笑了,白了司微语一眼,“真是没良心,既然这么说,那我横竖就不用准备了,我可不担心孩子出世了不喊我表舅。” “喊叶承又怎么样了?”徐默尘自然是帮着爱妻的,“凡是一毛不拔的,凡是没有给见面礼的,将来咱们一概不认亲。”他抬手抚在司微语的肚皮上,许是听到了自家老爸的宣言,小家伙很是给面子地踢了一下脚,表示支持! 司微语见自家老公这般帮腔,侧头就在徐默尘脸上亲了一口,道:“老公,我赞成!” 这声“老公”,无疑让徐默尘龙心大悦,几乎不待司微语的唇离开他的脸,他便捧了过来,在司微语脸上深深一吻,低语道,“再叫一声!” “OH,MyGod!”徐向晚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在往下掉,她扫过全场,三个长辈,只当没看到,该干嘛在干嘛,顾迟是一脸羡慕地望着司微语和徐默尘,而叶承,是恨得牙痒痒地,恨不得上前去将两人抽一顿。 “难怪爷爷要把你们给撵出去,换我,我也受不了你们,能不在大伙面前秀恩爱么?”徐向晚抗议道。 司微语正被徐默尘撩拨得有些不自在,被徐向晚这么一说,越发有些无地自容,一腔火便直接烧向徐向晚了,但她很聪明地没有直接向徐向晚开刀,而是对顾迟道:“姐夫,能努点力,别让姐跟个怨妇似的么?我听说,欲求不满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嫉妒、抱怨、成天恨不公,见不得别人好。” 顾迟抬着头,仰着脸,一脸惊愕,又加恍然大悟地望着司微语,似乎在说“原来如此啊!” “司微语,你还有点节操么?‘欲求不满’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爷爷,你公公婆婆可都在呢。”徐向晚一面为自家老公觉得丢脸,恨其不争,一面又觉得司微语太狠了。 “有病就要治,你否定,或者转移话题,都没用。”徐默尘横了她一眼,见饭菜还没有上桌,便问王怡道:“饭好没?” 王怡知司微语现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饿的,忙丢下手中的报纸,起身道:“早好了,不是你们一直忙着吵吗?在一起也吵,多久不在一起,还是吵,这哪里像是兄弟姐妹啊?” 司微语正要上去帮忙端菜,王怡拦着她,“让你姐去,你坐着别动!” 司微语道:“还是让姐也别去了,万一她怀上了呢?” 司微语一开口,王怡别扭头去看徐向晚,见她的脸红了,不由得惊喜道:“是真的?向晚也有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徐向晚的肚子,连顾迟也盯了过去,他在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貌似徐向晚这个月暂时还没到排卵期啊,之前徐向晚不想要孩子,他们都是采取措施了的。 “没有,听她胡说!”徐向晚伸手捂着肚子,想隔开众人的目光,她真的是有些出离愤怒了,双目圆瞪,对司微语道:“你这是在显摆徐默尘厉害?次次都能让你中标?” 相较于徐向晚的气愤,司微语很是平静,她扶着徐默尘的手站起来,往餐厅走去,路过顾迟身边时,道:“听到没,姐夫,在说你呢,还是不是个男人?” 徐向晚此刻才知道,司微语绕了半天圈子,还是在报当日的仇呢,就为了她当日那句话“怎么,你不是男人?”,就值得司微语惦记了这么久,还非要当着顾迟的面报了这仇才是? “谁不是男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司微语猛地扭头,与乔离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两人相视一笑。司微语抬头去看徐默尘,徐默尘则垂目看着她,那番爱恋与缱绻,自是不必说,眸中的理解与包容,却是让司微语动容。 “来了!”徐默尘松开司微语上前去,两人相互抬手攀了攀对方的肩,拍了一下。 “过来吃吧!”王怡笑着迎了过来,道,“乔离什么时候能够带个人来?下次再一个人来,就不让进门了啊!” “好!”乔离很爽快地答应着,只是他的目光不离司微语,在司微语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轻松,他的心虽然有着酸涩,却也有着满足,她不是不懂他的心,她却不容他靠近,是怕他一旦涉足,再难抽身。 这,算得上是一个大团圆了,徐老爷子心情好,让顾迟拿来酒,除了三个女人,一个也不放过地斟满,举杯道:“来,再过几个月,老头子我要大摆筵席,再请你们来喝酒。” 自然是喝喜酒了,添丁之喜了。徐家做事一向很低调,就算是当日徐向晚大婚,也只是请了一些玩得好的亲戚朋友,并非是大摆筵席。徐老爷子这么说,那便表示,到时候的规格必定不会低。 “爷爷,小孩子那么讲究做什么?没得让人说闲话。”司微语道。 “谁敢说?老头子我能看到重孙子出世,这还不是喜事?我高兴,谁敢说?”老爷子道。 “那我们到时候结婚怎么办?”司微语脱口而出,颇有些和自己孩子争宠的意思。 “你们结婚,到时候再办呗,那就看你们的意思了。”王怡道,只要有了孩子,大办一次,让大伙儿知道徐默尘娶了媳妇就行了,别的,她现在暂时也不关心了。 这意思,司微语也算是听出来了,看来有了孩子,她的地位就直线下滑,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司微语撅起嘴,颇有些委屈地去看徐默尘。 “过了这一村,可就没了那一店了,这么聪明,这点道理都不明白?让你当时逃婚!”徐向晚道。 “她逃婚,顾迟没有责任?”徐默尘飞快地接过话,一下子就把徐向晚堵得无话可说了,连顾迟,也讪讪地不知所措。乔离有些不明所以,叶承便在一旁给他解释,一下子,徐家所有人也都明白当日是怎么回事了。一边是女婿,一边是儿媳妇,儿媳妇又是受害者,心底里多多少少都向着司微语一些,只是碍于徐向晚,不好说什么。 “不是说了,以后不提的吗?”徐向晚讨好地道。 “哥!”司微语过意不去,用胳膊肘拐了拐徐默尘。 徐默尘这才只瞪了徐向晚一眼,这一章暂时就算揭过了,徐向晚也知,以后是再难再司微语这里讨到什么便宜了,谁让这么大的把柄被握在别人手里呢? 她和这两只你来我往掐了这么多年,从没落过下风,谁知,这次竟输得连立足之地都没了。真是,这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一时,饭桌上有些静,徐默尘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便显得很是突兀,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便起身出了餐厅。司微语够过去看他的来电显示的时候,他把手机屏往司微语跟前凑了一下,司微语才知是冷哲打来的。 “谁呀?”王怡问道。 “工作上的事。”司微语道了一声,埋头喝汤。 过了片刻,徐默尘便过来了,他俯下身子,在司微语耳边道:“吃完饭,先留在这里,我晚点回来接你!”他说完,不待司微语答应,便对徐老爷子和徐默尘道:“我先出去一下。” “不等饭吃完吗?”王怡心疼地道。 “有急事!”他说完,轻拍了一下司微语的肩,让她放心,便很着急地走了。 他才出了餐厅,便摸出身上的两把枪,全部检查一遍,弹夹是满的,枪是精心保养过了的,才上车,不待油门轰起来,便一个急转弯掉头,车朝院子外面冲去。 “猎豹,猎豹,我是徐默尘!” 猎豹是九大军区唯一留在京都的一支特战队,就算是徐默尘被提升为独立军军长,特种部队也依旧是徐默尘的麾下,那边的通讯接通了,徐默尘便道:“听我的命令,马上整装出发,京都西郊三十里地,我们的人被包围,请实施营救,将伤亡减小到最低,反抗者一律击毙!” 被包围的人是冷哲,他一共带了三十多人,被对方一个排给围在那里了,原因不用说,自然是为了将冷哲到手的人给抢走。 约龙特到酒店的女子正是史乔,也只有龙特那样的人才会傻到以为史乔会是他的女朋友。也会傻到以为史乔会稀罕他带她去什么泰国度假。实在是,龙特一个处男,史乔不知道经了多少事的女子,两人在一起,龙特哪里经得起她的诱惑,连神魂都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也就怪不得龙特会为了她铤而走险。 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龙特按照与史乔的约定,进了房间,看到史乔就那么穿着一身吊带衣,一条热裤,走到他的面前,龙特心里是害怕,又被她勾得热血沸腾,两人才搂在一起,他的腰间不知道被什么刺了一下,还来不及感觉疼,人便失去了神智,只觉得灵魂渐渐抽离身体,痛得他喊不出来,最后一命呜呼。 也就在这时,冷哲带着人赶到,史乔便落到他们手里,只来得及向史年通报一声,就被带走了。 史年深知事情恐怕是已经败露了,他不奢望留住自己的命,却也不愿搭上史年,史岩已经死了,若史乔没了,他这一脉,就算是绝后了。匆忙之下,便带了一个排的人过来,想半路将史乔给劫走,在自己临死之前,给史乔挣一条活路。 按照徐默尘原来的计划,史乔就算是死不了,也不能让她好活,所以他才想要找到司新宇,让司新宇出手。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徐默尘最喜欢看到的便是对手自相残杀,这样省得了他出手。 谁知,这一次“太空战舰”事件的调查,所有的罪证又全部都指向史家,史家为了洗脱罪证,更不惜杀人灭口。不得不说,史年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慢了点,若是换了徐默尘,龙特和肖军早不知八百年就去投胎去了。 此时正是万家灯火,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餐的时节,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徐默尘开的是一辆改装过的赛车,在路上如游龙一般以光一般的速度朝西郊驶去。 冷哲这边,已是剑拔弩张,好在他手上拿着史乔,对方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他这边也才好拖延时间。对方也不是傻子,明知道拖一分,对自己便不利一分,怎么可能让他一直拖延下去? 且,对于史年来说,他既然敢动了他的兵来与特种部队这边的人对峙,就没打算善了这件事。 ------题外话------ 儿童节快到了,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纵然已二八年华,纵然青春易逝,或年华已老,我们的心依旧永远年轻,孩子一般,永无烦恼! 第二十二章 特殊待遇 , 不知是谁的枪走火了,还是说有人终于耐不住了,一声枪响让这片原野显得越发宁静,只是枪声响起的方向却是从包围圈的后面来的。史年转过身,冷静地看着远处的夜色中,两束穿透黑暗而来的强光,似在警告,又似在吸引人的注意,让所有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向他。 “头儿来了!”冷哲对身边的人道,他说完,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史乔往前提了提。 车在距离包围圈外围一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徐默尘长腿一跨,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天上,乌云密布,这个秋天的气候似乎不是很好,层层浓云遮天蔽月,似鬼魅魔眼躲在后面窥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咚咚咚的整齐的军靴声绕着徐默尘响了一圈,徐默尘就这样靠在车身上,夜色中,光线背后看不清晰他的人,只隐约看得见他双腿交叠站着,晦暗不明的脸,如冷月极光般的目光穿透黑暗依旧震慑人心,他手指间夹了一支烟,明灭闪烁,看得人越发觉得诡异。 他就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尽管自己的人包围了他,可他依旧那么冷峻沉静地站在那里,偶尔抬起烟吸一口,暗弱的火光会让人略微看清他的脸,他眯着眼,危险的气息透过他的眼神传达出来,如让人看到了魔王再世。 “徐少将,不知意欲何为,史乔做了什么,居然又惊动了徐少将的人?”到底是史年沉不住气些,他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开口道。 “做了什么,不需要我来说吧?”徐默尘吐出一口烟雾,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起脚踩灭了它,一手插进裤袋,抬起胳膊架在车顶,歪着身子,略显慵懒。 史年只觉得徐默尘这般是瞧不起人,若是此刻的冷哲看到了,便知,徐默尘已是忍耐到了极致,是那种濒临爆发,想要杀人的表现,他只是在抑制心头的嗜血因子,在克制涌上来的暴虐。 他徐默尘的人,竟然有人敢在京都包围他? “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如果她犯法,自然有地方出手,她做了坏事,作为父亲,自然有我来管教,暂时还不敢劳动徐少将!”史年道。 “很好!”徐默尘闭了闭眼,“史年,史岩死是罪有因得,我一直想为史家留条路,不为别的,只为顾迟,但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徐默尘眼眸略垂,看了一眼史年的裤袋,史年的手也放在裤袋里,夜色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只有他的裤袋处鼓胀着,一束光亮透过他的指缝,落在徐默尘的眼中,看得真切。徐默尘笑了一下,眼光错开,接着道:“我没必要多说什么了,那就开始吧!” 他一声开始,身体如鹞子一般翻过来,落在跑车里,同时,他双手抬起,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包围他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半。他在说“开始”二字的时候,天上已经往下在扔集束炸弹,战机俯冲而过,每一枚炸弹,都如置放在标准坐标点一般,没有半丝偏颇。 “让我去,求你了,让我去看看!”顾迟发疯般地想要往外冲,却被乔离和叶承拉住了。 徐默尘说那些话的时候,史年拨通了顾迟的电话,开了外放,手机藏在裤袋里,虽然史年用手遮挡了手机的光,徐默尘却还是看到了。他自然知道,史年此举,一来是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二来,其实是在寻求报复。史年若死在徐默尘手里,顾迟和徐向晚便走到了尽头,徐向晚再也不会幸福,徐家也就多了一块心病。 “让他去吧!”徐向晚看着不断挣扎的顾迟,她抬手止住了叶承和乔离,顾迟身上一松,扭头去看徐向晚,徐向晚紧盯着他的双眸,道:“顾迟,你去吧,再也不要来了。” 不是“回来”,而是“来”,这里将不再是他的家,他们的缘分将走到尽头。 “对不起!”顾迟嗫嚅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人出了事,我……我,我们……”就真的再也没有了未来。 徐向晚却别过头,她不想去听这些话,司微语上前来,扶着她,唤了声“姐”,便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顾迟!”声音并不大,但有雷霆之势的人,自然是徐老爷子,整个屋子里静了下来,顾迟不由自主地双腿并立,低下了头,等着老爷子发话。 “你是徐家的女婿,也是史家的外甥,在所有人中间,你是最为难的一个。人的一生,谁也避免不了会遇到两难的局面,不管你做如何的选择,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谴责你。”徐老爷子一番话,说得顾迟热泪盈眶,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徐老爷子却接了下去,老爷子坐着,看着站在客厅中间一脸愤懑的徐向晚,道:“向晚,你不需要做任何选择,没有任何为难之处,在顾迟艰难的时候,你没有站在他的身后,却在给他施加压力,这一点,你不及微微一丁点啊!” 老爷子的语气里不乏失望,徐向晚惊讶地抬起头来,惊愣般地望着老爷子,她不敢相信老爷子会如此谴责她,却无法压制心底里喷涌而出的自责与羞愧。她是在生顾迟的气,可她以何种立场来生气,来逼迫他?徐向晚扭头去看司微语,她略低着头,柔弱而温柔,可就是这个女孩子,她给了徐默尘无尽的勇气,让徐默尘相信,哪怕他想要屠尽这个世界,也有人会给他递一把刀,如果他无路可退,她的怀抱,将会是他的立身之所。 徐向晚本是聪明人,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顾迟的身边,低声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顾迟脸上掠过一番惊喜,他一把牵起徐向晚的手,对徐老爷子道:“爷爷,我们去了!” “我们也去看看吧!”乔离对叶承道。 战争已接近尾声,猎鹰也已经将史年的一个排给包围了,徐默尘坐在车上,等着史年的慢慢靠近,他没有等到史年,等来的却是顾迟和徐向晚。徐默尘见此皱起眉头,他用目光制止徐向晚下车,摁了两声喇叭,道:“回去!” 顾迟却固执地下来,他走到史年和徐默尘中间,拦着两人道:“舅舅,默尘,有什么事不能一起商量吗?” 徐向晚低下头,只听得徐默尘笑了一声,道:“史参谋,我不介意和你坐下来好好谈。” 那边半天没有说话,好久,才听到史年道:“顾迟,他们抓住了乔乔,我不能睁眼看着乔乔落到他们的手里。” 顾迟扭头看了一眼徐默尘,道:“舅舅,你先把人带回去,乔乔交给我,我负责把她送回去,保证她的安全。” “顾迟,你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保证?”徐默尘道,“还是说,你以为我会看在你的份上,就这样放了史乔?”顾迟很显然是不知道史家做的那些事,更不会知道因为史年暗地里的操作,害得徐默尘差点留在了太空,但不管顾迟知不知道,徐默尘都不打算说,这种论斤论两的事情,徐默尘向来不屑于去做。 “默尘,她做了什么吗?”听得徐默尘如此说,顾迟才后知后觉地问出这关键的一句来。 “她做了什么,你没必要管,你若是非要问的话,就问你的好舅舅吧!”徐默尘语气里带着戏谑,他眼角的余光看向坐在车里不动的徐向晚,心头一动,便推开门下了车。 史年等的便是这一刻,徐默尘的心思都在车里的徐向晚身上,没有太多关注史年。 徐向晚也一直在关注徐默尘,见他下车,很是担心,她抬目去看史年,便看到史年举起手枪的手,她的心顿时便停止了跳动,大喊一声:“默尘!”想要扑下来,可手竟然找不到门开启手柄。 徐默尘何等警觉,只气氛不对,他便察觉得到,史年的枪口并非对准他的方向,而是向着顾迟。史年知如果他对准的是徐默尘,凭他的速度,他是要不了徐默尘的命的,而如果他对准的是顾迟,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不得不说,史年赌对了,徐默尘扑身上去,将顾迟护在怀里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颗子弹,但他反手的一枪,却是瞄准了史年的心脏,还有特种部队其他战友发射的子弹,史年当真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血顺着顾迟的脖颈流了下来,温热的血却温暖不了顾迟此刻的心,他全身已无知觉,就那么傻愣着站在那里,直到扑抢上来的特种部队的人将徐默尘从他的身上接走,他才回过神来。 “默尘!”顾迟喃喃地喊着,他看到徐向晚晕了过去,看到乔离和叶承冲上来抱着徐默尘朝夜幕中冲出去,他们的身后跟着特种部队的官兵;他看到史年微笑着倒下,看到史乔只回头看了史年一眼,便走入了夜色之中,他看到了很多很多,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如胶片倒退般地回放着。 他在想,他的坚持,终究是错了啊!如果徐默尘有事,他将何以自处?他在想,他处处在维护史家,可史年在开这一枪时,是否想到了他呢? 司微语看到徐庭白接了个电话后,脸瞬间煞白,一句话不说就往外冲,她抢了上去,一把拉住徐庭白,坚定不容拒绝地道:“爸爸,我也要去!” 徐庭白还在想着如何拒绝的话,司微语紧了紧抓在手中的军服,很平静地道:“他答应过我,会死在我后面,所以,他不会有事的。” “默尘出事了吗?”王怡说完这话时,手有些发抖,手中的茶杯一个不慎便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徐老爷子也看了过来,望着徐庭白。徐庭白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警觉,她只是看到了他的神色,便猜出了事情的始末,这份机智,常人难有。 “他只是受伤,并无大碍!”徐庭白尽量轻描淡写地道,说完,低头对司微语道:“那就走吧!” 徐默尘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乔离等人等在门口,叶承的怀里歪着徐向晚,顾迟不知去向。司微语冲了过来,扑到手术室的门上,企图从门缝里能看到点什么,却也只是枉然。 “微语!”乔离抬手抚过她的肩,摇了摇头,安慰道:“他只是肩胛处中弹,并无大碍。” 他一句话,司微语的泪终于是淌了下来,她从乔离的怀里挣脱开来,一个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泪水无止境地往下流,她尽量地压制着哭声,却根本无济于事,嘤嘤的哭声传来,让听的人越发觉得悲戚。 季南带着巴夏和何意赶了过来,却也只能是在门口等着,巴夏和何意走到司微语身边,只听着她压抑的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坚强的人,面对爱人的受伤流血,终究还是会无力,会哭,会万般无助。 “微微,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尘少不会有事的。”何意抱着司微语的肩,显出了难得的温柔。 冷哲听得她说话,扭头看了过来,这女人,也只有和司微语在一起时,才会说几句靠谱的话。似感觉到了冷哲的目光,何意扭头瞪了过来,冷哲看得明白,何意是在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徐默尘。冷哲如何不自责,他头一次没有和何意针锋相对,而是低下了头。 时间这般难熬,四个小时,如同过了四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走出几个穿白大褂的,司微语泪眼看向门口,却不敢上前。 “病人家属呢?”医生扬了扬手中的纸,环视一圈,问道。 见徐庭白鼓励的目光看过来,司微语才走了过去,道:“是我,他,还好吗?” 那医生深深看了司微语一眼,目光在她的肚子上略作停留,犹豫片刻才把手中的纸递给司微语,道:“把这个签了吧!” 司微语接了过来,一看上面的几个大字“病危通知单”,一下子便怒了,冷笑一声,扬起来同样举到那医生面前,“这是什么意思?”不待那医生回答,她便三下两除二撕了个粉碎,厉声道:“别指望下了这玩意儿,你们就没责任了,我警告你,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医生不是这次手术的主治医生,只是一个实习生,才会被派过来例行公事的,他不认识司微语,也不知道躺在里面的是谁,但他却知道自己所在的是总政医院,全军后勤部第一医院,是所有学医的人第一首选,牛逼哄哄。他能够进来,心底里不知道有多少优越感,如今听司微语如此嚣张的威胁,气不打一处,只觉得病人的家属值得同情,但发疯了就不好了,居然跑到部队的医院里来玩威胁,真是脑子秀逗了。这白大褂换了副嘴脸冷笑道:“你要好好求着我们,或许他还有条活路,你要是这样,说不定他下一分钟就要死……” “死”字还没出口,这年轻白大褂的脖子便被司微语掐在手中,他只觉得气息一寸比一寸短,整个人全身就要瘫软在地上,手脚开始张着,是明显的窒息的状态,“你这样的人,配当医生吗?” “徐帅!”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戴着口罩只留了两只眼睛的人,走了出来,站到徐庭白的面前,恭敬地弯腰道,“徐少将的情况还比较稳定,刚才这小伙子不清楚情况,准备走常规流程的,引起误会了!” “我不认为是误会!”徐庭白背着手,目光落在门口司微语这边,道:“我儿媳妇说的对,这样的人不配救死扶伤,身为医者,能力是一方面,道德最为重要。” “是,我们明白了!”那人说完,扫了那年轻的白大褂一眼,转身进了手术室的门。 这人是总政医院的负责人,外科一把刀,刚才做完手术,他只说了一句“情况不是很稳定”,那枚子弹里装的是集束弹药,进入人体后会在体内爆炸,还差一公分的样子便触及到徐默尘的心脏了,他伤的虽然是肩胛处,但那里几乎都被炸乱了,所以手术很麻烦,失血有些多,好在病人意志很坚强,为手术增添了几分胜算。 那个年轻的白大褂是这人带的研究生,或许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导师,便自作主张地跑出来要病人家属签字,若是换了寻常病人,这也是要走的正常流程,偏偏遇到的是司微语这么个不讲理的,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手术室里传出动静,司微语扔开这人,才松手,就被乔离一脚踹远了。手术室的门被大打开,徐默尘被人推了出来,脸上罩着氧气罩,脸上苍白,双目紧合,躺在担架车上,似无知觉,是司微语从未见过的虚弱的样子。 司微语哭着扑了上去,旁边的护士才要把她扒开,便被身后的负责人给制止住了,“这是病人家属,是徐家少夫人。”生怕再出现别的意外,那医院负责人忙把身份挑明了。人,生而具备的势利,是天性,有的人表现得很明显,捧高踩低,有的人则要隐晦一些。 徐家人行事都很低调,他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因势利而把自己的前途给丢了。 徐默尘被送进病房,乔离等人正要一拥而入,便被拦住了,“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这里不能留多的人,其余的人改天再来吧!”医院负责人说完,便用征询的眼光去看徐庭白。 徐庭白点点头,道:“乔离,你带叶承和向晚回去,给爷爷和你婶报个信,季南你把何意巴夏他们带回去,我先留一会儿。”说完,就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爸,您也回吧,我留在这里就好!”司微语握着徐默尘的手,头也不抬,盯着徐默尘的脸,道。 “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他。”徐庭白用建议的口气道。 “不了!”很坚定的拒绝,司微语抬手去抚摸徐默尘的脸颊,泪水潸潸而下,也只是无声地淌着。 “他不会有事的,注意身体,孩子也很重要!”徐庭白说完,在司微语的肩上拍了拍,转身出了门,此时此刻,对于司微语和徐默尘来说,想要的,只是简单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哭得有些累了,司微语才坐到床沿上,靠在床头,她抱着徐默尘的头,就那样倚在他身边。也不知何时睡着了的,朦胧中,只觉得手心里有些痒,司微语醒来,惊得想要跳起,却不得不放缓了动作,她睁开眼,正对上徐默尘微垂的眼睑,噙在嘴角的笑意,她侧躺在他的身边,和他盖着同一床被子,司微语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顿时泣不成声。 “是我不好!”徐默尘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艰难地动了动未受伤的胳膊,抬手想为她拭去眼泪,司微语握住他的手,捧到唇边,不停地吻着,摇着头,“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只想听你说爱我。” “我爱你,老婆!”徐默尘如宣誓般认真地说完,又笑了一下。 司微语伸臂搂过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耳边,声声如泣,“我也爱你,我好爱你,徐默尘,以后不要这样,我会受不了,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我会恨你,我会怨你,我会再也不想见到你,这辈子,下辈子,惩罚你,让你痛苦,让我自己也痛苦。” 这,的确是最残酷的惩罚,徐默尘闭上眼,听着心爱女人的哭诉,他只觉得一颗心酸痛得如在受凌迟之刑,司微语说得这些,他想都不敢想,但他却知道,如若两相调换,他也会接受不了司微语差一点的离去,就如当日在XJ掉入洛川的圈套中,看着子弹往司微语身上飞,那一刻,他恨不得被射中的那个人是自己,那是比自己中弹还要痛苦的感受。 “小语,我再也不了。”徐默尘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认错般地许下承诺。 “说话要算数的。”司微语道,“要是说的话做不到怎么办?” “那你惩罚我,三天不许我上你的床好不好?”徐默尘带着笑意道。 “噗嗤!”司微语果然是笑了,她轻轻地捏徐默尘的脸,贴着他的耳朵道,“这个不算,你受伤了本来就不能动,你自己惩罚自己,怎么能算是我的?” 很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语气,徐默尘笑着在她的脸上亲,有些够不着,只能伸着舌头舔,“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要让自己的男人求而不得,下场会很惨的?” “你还敢威胁我?”司微语嗔怪道,她说是说,还是起身端过水,准备给徐默尘喂一点水的,却发现徐默尘没办法坐起身,那还怎么喂?“我去找根吸管。” “不要!”徐默尘牵住她的衣襟,“用嘴巴喂我!” “你想得美!”司微语一口拒绝,她脑补了徐默尘要求的那一幕,脸已是红得如五月的石榴花,她正要从徐默尘的手中扯掉自己的衣服,却一眼看到徐默尘干的泛白的唇,心里顿时就瘫软了。 徐默尘弯唇一笑,看着司微语含了一口水闭上眼凑过来,如果徐默尘不牵着她的下巴,司微语的唇必定是要吻上徐默尘的伤口的,……,带着司微语口水的水如甘泉一般,徐默尘咽下去后还不满足,将司微语的口中刮了个干净才罢休。 喂完水下来,司微语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她歪在徐默尘身边,略平息了一下气息,便在徐默尘戏谑的目光中起身,狠狠瞪了徐默尘一眼,才起身。 天已经大亮,徐默尘比司微语醒来得早,医生来查房时,他严令不让吵醒司微语,后来老爷子和王怡也来过了,见两人都还好,又遭徐默尘嫌弃,只待了片刻,就走了。 徐默尘住的病房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的VIP病房,除了徐默尘穿着病号服,手上扎着针挂着吊瓶外,根本看不出是在医院里。厨房里早有王怡送过来的食材。徐默尘暂时不能费劲吃东西,司微语便煲了一锅骨头汤,将骨头捞出来,把洗好的米倒进去,开始炖粥。 她没有做菜,洗了两把青菜,细细地切碎,又剁了一点瘦肉末,待粥熬得差不多了,便把瘦肉末和青菜末放进去,搅动片刻,清香溢出来,她自己肚子也跟着饿了。 门口有站岗的警卫员,司微语喊了人进来,帮她一起把徐默尘挪起来,靠着床头坐好,司微语才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看着他孩子般地乖巧,他的眼盯着碗里的粥,额前一缕软发耷拉下来,遮住了他半边额头,司微语的勺子抬起来时,他便张开口,一口一口,吃得很是认真。 他是在想快点吃完,好让司微语也能够早点吃上。一碗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吃完了,徐默尘还有些意犹未尽,司微语却不让他多吃了,“一会儿,我早点做,少吃多餐,不能吃得太多。”说完,抽了张纸,擦拭一下他的唇角。 “亲一个!”徐默尘扭过头,将脸凑到她跟前。 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司微语不由得笑了,在他脸上啵了一下,道:“是躺着,还是坐一会儿?” “躺着吧!”伤口有些不适,徐默尘慢慢地往下挪,身子滑下去时,司微语帮他抬着,防备他扯动了伤口。徐默尘从没这般窝囊过,心里不由得冒火极了,好在司微语在身边,让他心里好过多了。 到第三天的时候,徐默尘才能够起身走动,他拉着司微语和他一起出去走走,司微语担心走动会影响到伤口复原,本不愿出去,徐默尘却是已经忍到了极致,她只好提出条件,让徐默尘坐轮椅出去。 徐默尘怎么可能会答应? “要出去,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吧!”司微语说完,便进了旁边的次卧,坐在床上生闷气。这种情况下,只有徐默尘做出让步,于是,很惊悚的组合出现了,徐默尘坐在轮椅上,活像是一个重残伤病,司微语挺着肚子,推着他,一起下了楼。 蒋婷沾了史家的光,从总政出来后,安排进了省妇幼,史家出事后,她心里也很害怕,准备过来找何意玩,看能不能透露点风声。 因了好久没联系,蒋婷也不知何意到底上什么班,知道她上夜班后,蒋婷也没有马上离开,她在住院部后面的院子里转来转去,看能不能遇到个熟人。 远远地,徐默尘坐在一棵上百年的银杏树下面,一个轮椅放在一侧,他靠坐在树上,两手端放在膝盖上,身上穿着病号服,却依旧不减他的风采,这个男人,不论走到哪里,不论以何种形象出现,永远都是一副隽永的画,如长天海阔,青山不老。 蒋婷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但看到轮椅,便想到他必定是腿不好了。双脚控制不住地往那边过去,慢慢地,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面前。徐默尘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一眼蒋婷,他的记性不好,总记不住一些不相关的人和事,但这女人与司微语和徐向晚有过过节,他还是能记住的。 “你,你,你怎么了?”不知为何,蒋婷看到他这样子,心里便涌上来一种伤痛和冲动,只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好的机会。徐默尘不语,只觉得这人是个疯子,蒋婷蹲了下来,她抬手想要覆上徐默尘的膝盖,颤抖着声音道:“不管你怎样了,不管你伤了哪里,我都不会介意,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第二十三章 破蛋日到 , 司微语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她不过是去上了趟厕所,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简直是比电影里的情节还快呢。听到“一生一世”四个字,司微语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的男人何时轮到要别人照顾了?还说什么介不介意,嫌不嫌弃的话,这是……有病么? 司微语只觉得一股气冲了上来,她上前一步,一把搭上蒋婷的肩,往后一扒,蒋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触不及防下,便跌了个四脚朝天,她抬目向上,司微语一脸鄙夷和嫌弃之色,居高临下俯瞰着她,她抬手远指,道,“滚!” “你,你想干嘛?”蒋婷拍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我只是和你哥哥说会儿话。”在她的意识中,徐默尘是司微语的哥哥。 “你来说话前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我是谁?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是我哥了?他是我老公,是我男人,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男人了,你要再不滚,仔细我戳瞎你的眼。”司微语怒道。 司微语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端庄温婉,少有这种雷霆之势,实在是徐默尘受伤,她心里憋屈得厉害了,刚好又碰到个不怕死又不要脸的,惹得她再不发泄都会变疯了。 蒋婷还真是没有想到,这女子居然会是徐默尘的妻子,她不敢相信地抬目望去,泫然欲滴的泪越发显得她的委屈与娇弱,这一副面孔,看在司微语眼里,有种想要撕扯了的冲动。有些女子,当真是很不要脸啊! 徐默尘却是被司微语的一番发飙给惹笑了,“我老公”,“我男人”,如宣誓一般在他耳畔回响,他从没想过,他的小女人在维护起爱情来,是如此彪悍而霸道。他虽不需要她来为他们的爱情打保卫战,甚至他也绝对不会做任何让她哪怕是产生危机感的事情,在他的观念里,爱一个女人,绝不要将她置身于与女人争斗的过程中,不论是无意还是有意。 但,不得不说,司微语这番作为,不论是宣泄心头的郁积也好,还是说,是真正的“打小三”也罢,还是取悦了徐默尘。 蒋婷看到的,便是徐默尘含笑的一张俊脸,他眉目舒展,如墨玉般的双眸中凝着春光般的笑意,薄唇弯弯,唇角边上两弯笑涡如斟满了玉液的金樽,虽璀璨不失尊荣。徐默尘只因了司微语而染了笑意,可看在蒋婷的眼里,徐默尘这明摆着是在为她方才的表白而欣慰。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徐默尘扑了过去,嘴里喊道:“尘少!”两个字,听起来如哭泣,融进了无限委屈,很有那种“妾身委屈”的风情。 哪家尊贵的公子会永远钟情于一个女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孕妇,谁不知男人在孕妇这里是很难得到满足的?她小女儿之身,如何就服侍不得徐默尘?就算是,哪怕是做个外室,她也是愿意的。徐默尘这般身份背景的人,怎么可能只会有一个女人? 司微语当真是惊愣了,但此时此刻,她除了上前去维护,不让这个女人近徐默尘的身,她却是别无他法。徐默尘身体不能动弹,伤口根本还没愈合,怎么可能让他为了这么个女子,伤了身体? 司微语一脚横过去,挡在蒋婷跟前,人已是气得笑了,“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女人已经无耻到这种地步了?脸是被内裤给包住了吗?” “噗!”身后传来徐默尘忍禁不俊的笑声,司微语气得扭过头去,道:“要不是亲眼看到你的伤口,我还以为你现在当真是有本事跟女人上床呢。” 她是气狠了吧?连自己也给恨上了,徐默尘在司微语跟前素来很识时务,忙闭口不言,头扭向一边,看远处的风景,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又笑场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蒋婷站起身,抬起手指头,恨不得戳到司微语的脸上了,指责道。 “你……”竟然是她不要脸了,司微语只觉得跟这种女人说下去,很掉身价,便扭头对徐默尘道:“我要是把她打伤了,打残了,你会不会找我麻烦?” “会!” 徐默尘不假思索地点头道。蒋婷的心生狂喜,原来他对自己不是没有感觉的啊,蒋婷错开两步,不让司微语挡住了她看徐默尘的视线,却见徐默尘笑望着司微语,司微语一脸愤懑,似要吃了徐默尘一般的表情,“我会奖励你一艘战舰,带你去太空看星星!” 你的生日要到了,战舰本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 司微语抬手捏了一把徐默尘的脸,一张因染了笑意,越发衬得妖孽横生的脸,被司微语用两根指头拧得只剩下另外一半侧脸还有点看头。但,看到蒋婷如丧考妣的神情,司微语勉强给徐默尘的表现打了个及格。 看着司微语一步步靠近,周身肃冷的气息,是她从未见过的凶煞,司微语明明在笑着,可看着她的笑,如让人看到了狰狞的残血满地,蒋婷一步步后退着,嘴里无意识地道:“你不能打我,不能把我打残,你会被判刑的。” “我不光打人,我还杀过人,怎么,现在怕了?看你长得聪明伶俐的,怎么就是个猪脑子呢?利令智昏?想攀上枝头当凤凰?想嫁给王子当公主?怎么不让狗洒泡尿照照镜子?愿望都是美好的,但别人的就不要去打主意了,那是抢,到手了也是偷,是贱人,是无耻,这才是不要脸!”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蒋婷吓得扑通跪了下来,头伏在地上,咚咚咚不停地磕着。 她这番举动,实在是诡异,走过路过的都停了下来,看向这一边,司微语初是吓了一跳,她只想动手教训她,却没想到蒋婷是个如此没骨气的,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把徐默尘牵扯进来,冷哼一声,道:“滚!”说完,一脚踢在她着地的膝盖上,她不知用了多少力,蒋婷竟是在地上连滚了三圈,如个西瓜虫一般,最后,落在一人的脚边。 司微语目光上移,落在那人的脸上,是乔离来了!只见他看了一眼脚跟前的女人,抬头朝司微语笑了一下,道:“怎么,有人抢你东西?”他说完,扫了一眼坐在路边银杏树下的人。 “嗯!”司微语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是承认了徐默尘是她的“东西”?徐默尘无奈地笑了一下,“东西”就东西吧,只要是她的,就行了! 乔离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叶承则走到蒋婷跟前来,他捏着蒋婷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只见他一张俊脸冰寒如霜,目光如锥子一般,钉在她脸上,蒋婷在他的手中动弹不得,全身却如筛子一般抖个不停,“别招惹她,她不是你招惹得起的,离开京都,永不许再进来,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堪!” “你,你,你是谁?”蒋婷不解,为何如此多的男子,这般俊朗出色,却都围着那个女人转。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是谁!”叶承说完,手往前一送,蒋婷再次摔了个仰面朝天。 叶承迈着步子,朝徐默尘那边走去,听得乔离在道:“尘少这么招人喜欢,也不缺人照顾,如今东南亚那边气候很好,不如让微语过去住几天?” 徐默尘原本不在意乔离这般的旁敲侧击,轻笑一声,却感觉到司微语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心下有些不悦,道:“京都的秋,是黄金般的季节,如若不然,乔三爷怎么偏偏在这个季节里往京都跑?” “你别再惹些桃花,让微微帮你收拾这种烂摊子,是男人就干净利落一点!” 叶承听不惯徐默尘和乔离你来我往地射暗箭,很直截了当地给徐默尘下了通牒,“我要是再知道有这样的事,我会让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死得很惨!” 叶承多少都沾了一点黑道的,徐默尘知他说得不是笑话,点头道:“那就有劳了!”他不过是这一次身体不好,行动不便,虽没有在行为上支援到司微语,也在言语上给了那不要脸的女子重击,怎么就罪大恶极了呢? 这是,虎落平原被犬欺? “这事,跟你们有关系吗?”司微语眼见得徐默尘委屈,便不高兴了,徐默尘可以被她欺负,可以被她刁难,受她的气,却容不得旁人置喙一二,就算这些人是她至要好的朋友,亲人,也不行! 叶承已是习惯了,乔离却气得发哽,他抬手指向司微语,手指头抖了抖,最后只说道:“没良心的!”也不是第一次领教她的没良心,除了抱怨两句,还能怎么办?下次看到她受委屈,依然是要帮忙讨伐的。 这番闹剧,本是因徐默尘惹起的,最后,却是遂了徐默尘一个人的意,让他一个人高兴了。 见徐默尘的伤势恢复的好,乔离和叶承也就待了片刻就走了,临走前,司微语送两人,到了电梯口,不知为何,乔离突然伸出双臂抱了抱司微语,司微语本待推开他,却觉出他心情沉重,便也只抬了抬臂。好在乔离很快松了手,独自一人上了电梯,道:“北美那边的市场,从此以后,我乔家决不涉足,生日快乐!” 电梯缓缓合拢,司微语眼中酸涩,心口发堵,垂下眼,只觉得如抽了魂一般,如此沉重的生日礼物,让她情何以堪? 漫卷了一个人的岁月,用生命做出沉重的铺垫,最后,只余了任春花凋零,抛却了秋月的清辉,你与我灵魂相望,触手不及彼此。 “微微,生日快乐!”叶承将手伸到她的跟前,掌心里一根镶满钻石的项链,如夏夜空中的银河凝聚而成,坠子呈星状,约有手指头般大小,中空,里面镶嵌着一块指甲片般大小的芯片。 司微语伸手接过,笑着问道:“是什么?” “整个大数据库的数据储存,一共三片,一片在卫星上。”叶承指了指头顶,一片在怡凡总部的机组中运行,这是第三片。可以说价值倾城。叶承说完,将坠子合上,便成了一根完美的项链,他拿起,帮司微语戴上,道:“每一次更新数据,它自己会自动更新,这是母芯片。” 其实,他只是借花献佛,整个大数据库的布置都是徐默尘在部署、怡凡出资,他不过是利用职权之便,存着一点私心,为自己的表妹谋得一份可靠的保障。 司微语如何不知?她捏着坠子,满心里都是感动,她攀上叶承的肩,抱了抱他,郑重地道:“表哥,你一定要幸福!” 收获了这么多的礼物,回到病房,不看徐默尘的脸色,是不可能的,吃饭的时候,他居然闹起了脾气,说是胃口不好,不想吃。司微语心知他是在吃飞醋,她可不信她去送他们的时候,徐默尘没有跟到房门口看着,她回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徐默尘才刚刚从客厅走向卧室。 “好了,别生气了,你说你有什么立场和他们计较?”司微语道。 徐默尘不解,偏头看着司微语,她蹲在他面前,手里端着一碗南瓜粥,听她说道:“你是我老公,他们一个是朋友,一个是亲人,你们没有什么可比性,有什么好生气的?还是说,你不允许我和一切男人来往?” 徐默尘心情好多了,却还是有些扭捏,“不许和他们搂搂抱抱!” “以后想抱也抱不成了,乔离回去了,他把苏云留了下来,估计是有了好感,想安分过日子了,叶承是我哥,也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总不至于不许我跟他来往吧?抱一下又不会怎样!”司微语不高兴了。 徐默尘叹了口气,他想抬手去摸司微语的脸,让她脸部的肌肉放松一下,才抬起三公分,伤口就扯动了,司微语眼见得纱布上开始渗血,越发有气,“你故意的?想这么惩罚我?如果是的话,恭喜你赢了!” “小语,我没有,我不是!”徐默尘委屈地道,这次是真委屈了,他怎么会拿自己去惩罚她呢?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心底里最在乎的,最不舍的,最放不下的,就是他自己! 天越发冷了,一个伤病,一个怀孕,最好的组合,成天只能窝在家里,换了别的夫妻,必定是觉得无聊,可对司微语和徐默尘来说,浓得如蜜的日子,不要这么快就过去。 过完元旦,新的一年开始,雪下得越发大了,除了街上的积雪是人为铲除外,整个一银装素裹的世界,显得特别干净。 临近预产期,徐默尘的伤虽然早已经好了,但他一请假,请了半年,一来自己养病,二来,司微语生产坐月子,他要全程陪同,一日不离地守着。自成年后,两人还从来没有如此长时间形影不离过。 小区下面就是一个大型超市,司微语挽着徐默尘的胳膊,两人从货架中间出来,去收银台处付款。正是上午时间,不逢周末,大多数的人都去上班了,超市里只有一些离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在买东西,人不是很多。 徐默尘感觉到司微语身体一僵,他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司微语看了一眼购物车里的东西,家里的日常用品都是王怡安排人在张罗,她和徐默尘下来,说是买东西,实则是消遣一下时间,便道:“不买了,我们去医院吧!” 轮到徐默尘身体一僵,整个人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司微语推拉了她两次,他都不懂,回过神来时,则是一把抱起司微语,然后往外冲,嘴里喊道:“让一让,让一让,这里有孕妇,要生孩子了!” 司微语大囧,她被他抱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被徐默尘举横举着,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只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丢人过。 这里隔了三条街,便是总政医院,徐默尘到底是特种兵出身,体力真好,竟然抱着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这样跑到了总政医院,只可惜,素来被人称颂“睿智如神”的徐家尘少,竟然忘了自己就放在超市门口的车,忘了要开车过来。 羊水已经破了,胎儿还没有入盆,不必考虑顺产,司微语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准备手术。徐默尘要跟着进去,被司微语强烈制止住了。她不想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如被宰杀的猪一般的样子被徐默尘看到。虽然两人心意相通,灵魂相契,但司微语到底是个女人,如所有的女人一样,不希望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在心爱的男人面前。 尽管,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并非丑陋,甚至圣洁。 徐默尘做手术时,徐家老爷子都不动如山的人,在司微语才被推进手术室,便赶了过来,背着手,在手术室门口,来来回回,来来回回。 总政医院的院长见此阵势,不知所措,跟在老爷子后面,委婉地劝道:“老爷子,之前少夫人来做产检时,情况就很好,很稳定,剖腹产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术了,老爷子不用担心!” “嗯!”应一声,该着急还是着急,该溜圈,还是溜圈。老爷子一辈子上过多少次战场,临老了,这一刻,却坐不住了,说出来谁信? 王怡本来也很着急,见老爷子如此,只觉得心脏受压迫,很有些受不了,“我去看看病房!”她说完起身,徐庭白正要扶着她走,手术室的门开了,一辆婴儿车被推了出来,小护士盈满笑,“恭喜,是个男孩,重九斤!” 没有人听到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婴儿车里,四只粉嫩的,如莲藕般的胳膊腿在不停地蹬着,车里发出哼哼哼的不耐烦的声音。 徐家的人都围了过去,徐默尘却是连看也没看,直往里闯,好在小护士眼疾手快,拦住了,“先生,你身上没消毒,进去对产妇不好!” 徐默尘有些颓败地看了一眼车里的孩子,真丑!这是儿子给他的第一印象,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一样,想不出这样子竟然会是他的儿子。小家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看到徐默尘的瞬间,哇地一声哭了。 “孩子是饿了吧?”王怡从婴儿车里抱起孩子,小家伙蹬得老大的劲。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刻,徐默尘竟不由自主地上前,伸出一根指头,小家伙一把便抓住了,拉着就往嘴里放,徐默尘的一颗心,竟然瘫软得不成样子,柔软得如孩子娇嫩的身子,他伸出手,接了过来,搂在怀里的瞬间,竟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这是,他和司微语,血脉的延伸,生命的延续,是这一生的圆满! “让开让开!”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车上推的是司微语,她身体很虚弱,但精神还好,她笑着看向徐默尘。徐默尘站在手术室门口,双手捧着着孩子,担忧探询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素来冷峻的眸色竟是在跳跃,那般不安分,溢满了感动,期盼,看到司微语的一刻,变得安分,似有重负卸下。 他在担心她,抱着孩子在担心她! “老公!”司微语一手扎着针,她向徐默尘伸出另一只手,徐默尘一步跨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孩子举到她面前,道:“我们的孩子!” 司微语笑着点点头,眼中却盈满了泪,“我看到他了!”在手术室里,他刚刚出来,身上布满血丝,他被护士抱着送到她的跟前,说“和妈妈亲亲!”那一瞬,她泪如雨下! 那一瞬,她心里满是感激,感激孩子选择了她做妈妈,感激徐默尘给了她一个孩子,感激上天给了她这样的幸福。 徐默尘闭上眼,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吻,他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把她的手握得有点疼,司微语却知,这一刻,徐默尘心里同样是极不平静的。小家伙似不满意,一把抓住了徐默尘垂在额前的软发,他用手一扯,徐默尘扭过头去看他,见他皱巴着一张脸,似又要哭的样子,徐默尘笑了一下,在他的额前轻轻一吻,小家伙手一扬,打在他的额上。 “敢打爸爸,嗯?”徐默尘沉了脸,略带严厉地道。 司微语笑着别过了头,这是,才见面,就杠上了? “好了,回房去!”王怡笑着上前,朝徐默尘使了个眼色。 徐默尘朝孩子笑了一下,双手捧着他,递到老爷子跟前,道:“爷爷,以后,这小子归您了!” 老爷子馋了半天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遍,才颤抖着手,想要接,似有些不敢,小家伙看着实在是太……娇嫩了,如才冒头的花骨朵,竟不敢触碰。 徐默尘将孩子送到老爷子的手中,道:“说是九斤,轻得很!” 小家伙很有些大逆不道,一巴掌,竟是拍在老爷子的脸上,徐默尘才要发火,老爷子已是哈哈大笑起来,他抱着怀中柔软的小包子,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不愧是我徐家的儿孙!” 这是什么逻辑? 司微语躺在担架车上,不解地看着推她的徐默尘。徐默尘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懂,但看来,小家伙离被宠坏,已是不远了。 这一日,元月十六日,小包子的破蛋日。 总政医院一向是医学界的大佬,管理素来都是井然有序,但从这一天开始,整个八楼,几乎就被闹翻天了。来来往往的人从301病房出出进进,几乎络绎不绝。实在是,徐默尘家的小包子太能折腾了,饭量十足,吃得多,拉的也多。 司微语的奶水不够,第一次做妈妈,急得都要掉眼泪了,情绪郁闷,奶水更少,王怡无奈之下,只好让她多吃点,最后,把肚子又吃坏了,也不敢喂奶,小包子饿得发慌,哭得更大声。 徐默尘很想吼两句,他一个大男人,冲锋陷阵,歼敌突围,什么冒险的事都做过,一向冷静睿智,这一次,是真的没折了。 “饿一顿,不会怎样的,你看他都胖成这样了。”徐默尘搂着司微语安慰道。 小包子在司微语的怀里,两只白嫩的小手捧着原本徐默尘的专属领地,吃得很欢,小脚一蹬一蹬的,如若不是觉得他不懂事,徐默尘真以为他其实想蹬的是自己。 “嗯,呵呵,嗯……”小包子边吃边哼,跟小猪仔似的,司微语看着他根本就没听进去徐默尘的话,只觉得一颗心软得如波光里的水草,只愿意就这样在水波里荡漾。 “哥,我们再要一个吧,等徐小尘大了。”司微语说话时,只看着儿子,连头都没抬。 “你说什么?”徐默尘道,语气不善,司微语却根本没注意。 ------题外话------ 包子的破蛋日,一定要记住哦! 第二十四章 洛川之殇 , “哥,我们再要一个吧,等徐小尘大了。”司微语说话时,只看着儿子,连头都没抬。 “你说什么?”徐默尘道,语气不善,司微语却根本没注意。 “我是说我们再生一个。”司微语道。 “你喊他叫什么?”徐默尘指着小包子道。 司微语看到快戳上儿子的手指头,抬手握住,往外一送,“你干嘛?我说叫徐小尘。” “你敢给他取名字叫徐小尘?”徐默尘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弟呢。 “那你给他取个名字啊!”司微语道,“你别告诉我,你真不想要他。”想起之前自己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怀孕的事,可这人,却故意回避,其实老早就知道了。 徐默尘一见司微语发怒,气焰就低了,忙抱着司微语道,“名字已经取好了,就等爷爷点头了,乖,我儿子,我怎么会不想要呢?只要是你生的,小猫小狗我都要。” “徐默尘,你会说话么?”司微语扭头白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若是只有两人,司微语如何责他,徐默尘都觉得无所谓,但现在多了个“外人”,徐默尘低头看了小包子,一眼,却发现,小家伙含着奶斜着一只眼在看自己,竟然带着戏谑的神情,是自己看错了吗?看到徐默尘凌厉的眼神,小包子蹬了蹬腿,扭过头,专心吸起来了。 “老婆,以后,不许在他面前凶我!”徐默尘指着小包子,委屈地道。 “那你乖一点,啊!”司微语母性大发,在徐默尘侧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 徐家忙的还不止是小包子的出世,按照老爷子说的,这次添了小包子,要大摆酒席的,绝不能让小包子的满月酒摆在自己大婚之前,又不能时隔不久,大摆两次宴席,最后商量的结果是,等司微语坐完月子,满月酒和婚宴一起举行。 对司微语来说,婚宴也好,满月酒也罢,都不算什么了,每日里躺在两个帅哥中间,司微语觉得日子不能再这么完美。可徐默尘不甘心,“我一辈子就结一次婚,最后还是被你给搅黄了。” “我怎么搅黄了?”司微语扭头看枕边人,怎么自从小包子出来了,徐默尘就变得小孩子气了,成天还和小包子争风吃醋。 “至少,不伦不类!”徐默尘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委屈。 “我说避孕,是你不让,上一次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司微语气道。 徐默尘却松了口气,司微语能如此坦然地说起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心里终于放下了吧?他越过司微语,用手背贴了贴儿子的脸。窗外的月光映亮了白雪,还是雪色更加衬托了月色?一切都那么美好。 一大早,徐向晚就回了徐家老宅,她坐在屋子里等着吃早餐,王怡忙进忙出,和阿姨一起在端早餐,包子、馒头、粥、油条、豆浆和一些小菜,还有专门为司微语煮的鱼汤。 看到司微语进来,徐默尘抱着孩子跟在后面,徐向晚便跳了起来,伸手就要从徐默尘手中接过孩子,笑着道:“来,姑妈抱,姑妈抱。” 才走到跟前,一股浓烈的奶香味扑鼻而来,顿时,徐向晚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她掉头就往外冲,跑到院子里,扶着枣树就吐了起来。 对于这一幕,司微语之前经历过,徐默尘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将孩子递给迎面过来的徐老爷子,然后走到餐桌边吃了起来。老爷子自从有了曾孙子,连吃饭也不讲究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个馒头或是包子,边啃边逗孩子,啃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司微语倚着门,看着徐向晚几乎是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心里一阵大喜,笑着对老爷子道,“爷爷,您又要添曾孙子了,到时候看您两个怎么抱?” 徐老爷子一听这话,偏头去看刚刚走进门的徐向晚,笑着道:“那敢情好啊,到时候,这个就会跑了。是不是啊?”后面的话,是对着小包子说的。 “向晚,过来坐,喝点稀饭,这个时候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心里要有数。”王怡喜得一把拉着徐向晚坐在自己身边,“别吃辣的,容易上火,还有,别在外面吃饭,尽量在家里吃,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别回去了!” 徐向晚看了一眼司微语,有些能够体会当日她只是和徐默尘在一起了,就被家里限制,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她戳了戳碗里的粥,一点胃口都没有,“怎么就怀上了呢?我先检查一下再说吧,微语,你现在是解放了啊!” “解放什么?在喂奶呢,越发要注意!”王怡道。 司微语扭头看了一眼徐默尘,有些哀怨,小包子出世后,她的地位是直线下降啊!徐默尘捏了一把她的脸,似乎在说,还有我在乎你呢!司微语娇嗔地瞥他一眼,闷头喝鱼汤,满满一碗汤喝完,只把鱼肚腹上的肉给吃了,别的地方刺太多,吃不下。司微语摸了摸肚子,满把的肉,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等断了奶,会瘦的。”似乎是知道司微语的心思,王怡道。 “妈!”司微语憋屈地喊了一声,声调拖得老长,似在宣泄不满。 “喊也没用,孩子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到时候心疼死你,你都恨不得把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他炖汤喝。”王怡道。 一句话,司微语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看着老爷子怀里的孩子,白白胖胖的,觉得是那么值得,她转身抱着徐默尘的胳膊,撅着嘴,道:“你不许嫌弃我!” “不嫌弃!”徐默尘保证地道,他在司微语脸上亲了一下,“再胖一点就好了!” 司微语不知他说的是真心的,还是在安慰,还是奚落,只气得捏了他一把。 “试一下婚纱吧!”徐向晚在一边道,“别穿不进去!” 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什么时候穿得进去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司微语白了她一眼,对王怡道,“妈,多给姐弄点好吃的,母猪壮,猪儿胖!” “噗,咳咳咳……”徐向晚一口稀饭喷出来,喷了一桌子,幸而徐默尘躲闪得快,他坐在徐向晚的对面,差点被喷了一脸。徐向晚趴在桌子上咳个不停,米粒呛到鼻子里去了,出不来,难受得很。 “司,司微语,你,你狠!”徐向晚结结巴巴地道。 “妈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司微语拿起馒头,边吃边离开,反正她是吃饱了。 “我去给你煮面条吧!”看到徐庭白过来,王怡站起身,看了一眼剩下的三个包子和一碗稀饭,沾了徐向晚的口水,还怎么吃?真是,浪费了! “不急!”徐庭白弯下腰,去逗小包子,又接到手里抱了抱,还给老爷子,走过来对徐向晚道,“跟顾迟打个电话,让他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徐向晚拿了纸在弄鼻子,含糊不清地道:“知道了,以后不来了,省得被司微语欺负!” “我欺负你算什么?我儿子将来欺负你孩子,你别生气就行。”司微语道。 “靠,我应该比你先怀孕才是啊,不过没关系,就算我孩子小,将来也不是不能欺负你儿子的,有志不在年高。”徐向晚总算是脑洞大开,想了个好理由。 “你觉得,可能吗?” 徐默尘淡然一声,却如五雷轰顶,徐向晚的自信心一下子就垮了,这种可能性存在吗?她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把握呢?她想了想,想了半天,才道:“我生个女儿不行吗?” 这样,你儿子要是欺负我女儿,那就是没风度。 徐默尘白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跨出门,上班去了。 徐向晚气得,差点把面前的碗扔了过去,徐默尘这死小子,向来就瞧不起顾迟,现在是连顾迟的女儿也瞧不起吗?只可惜是近亲,要不然她必定会教唆她女儿,迷死徐默尘的儿子。 春三月,云望山的小镇上蛰伏一冬之后,终于恢复了生机。一冬都是只有早上才有的市场,如今开始持续到中午时分,才散场。除了来街上割两斤肉,过个早,摆龙门阵外,乡下的人,都涌了上来,开始买农药种子化肥。 惊蛰之后,春耕就要开始了,一年的农活从这个时节开始繁忙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王二狗家的看到拿着一根银针一样的仪器在化肥袋上戳来戳去的工作人员,问道。 “这啊?”做检查的是上面技术站派来的工作人员,看到有人问,很耐心地检查道:“这几年,假化肥假农药开始多起来了,为了保障你们的利益,我们要做检查,要是怀疑自己的化肥农药有假的,都可以联系我们上门服务。” “还有这好?”王二狗家的惊讶地问道,想了想,道,“说的也是,我们一年到头,就盼着田里那点收入,你们代表政府,一定要好好味我们把关。” “可以,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虽然自己不是政府的人,但也算得是代表政府来的。他是金池的一个学生,和司微语见过两次面的那个,名叫罗瑞,这次被派过来检查魔开达果的动向,已经检查了五天了,暂时还没有进展。 他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人,这两人从他过来,就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一句话不吭,只盯着他手中的仪器,但看其一举一动,行事风格,只怕,出身行伍。 “这敢情好!”身后传来惊叹声,罗瑞扭过头去,应当是个茶农,脸膛黑亮,一件白色衬衣已经看不出本色了,裤子用一根麻绳绑着,一条裤腿挂齐脚面,一条裤腿挽得老高,“我家里刚送来了一板车化肥,你们过去帮忙检查一下啊!” 罗瑞正忙着手里的活,准备说等一下,便被身后跟着的两人用眼神制止住了,忙道:“可以啊,您家里住哪儿,现在去,还是等会儿去?” “现在吧,我住在金家墩,离这里不远。”那人说完,买了两袋农药,便喊罗瑞他们一起走,“我有马车,你们坐上去吧,这样快些,你们都是工作人员,不能耽误你们的功夫啊!” 金家墩就是金翠花他们家所在的村,从镇上到金家墩的路,司微语走了也有三四趟了,也并不远。这会子罗瑞坐着马车过去,走了约莫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一栋三间的瓦屋,堂屋里堆了半间屋的化肥,包装规格和镇上的一样,不一样的是,罗瑞手中的仪器马上就报警了。 就算是一辈子没出过这大山的农民也知道仪器发出警报,指示灯变红是什么意思,他搓着手,很紧张地问道:“这位同志,是不是有问题?” “没有!”说话的不是罗瑞,而是王虎,他和李爽这次跟着罗瑞过来,便是来调查魔开达果的。 听得王虎这般说,罗瑞倒有些傻眼了,明明是有问题,怎么说没问题呢?只见王虎拍了拍化肥,问道:“这些肥料,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直接从化肥贩子那里买来的,每袋便宜五块钱呢,这些都是隔壁左右凑份子一起托了人才弄到的。”这茶农道。 “托了人?”王虎皱眉道,“肥料暂时没问题,不过你们也暂时不要用,我们要拿去化验一下,明天再给你们答复。” 他这么一说,这茶农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道:“吓死我了,这肥料,可是我们花血汗钱买的啊。” “就算有问题,也是我们没有监管好,我们会免费帮你们换好的。”李爽在一边安慰道,“不过,这肥料不是走的市场渠道,我们担心会有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帮你牵线搭桥的人是谁啊?” “是个叫俞虎的人,和金翠花他们家关系比较近,有一次我们买肥料的时候,他在旁边,一说起,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就托了他要搞些便宜点的肥料,他才给我们牵线搭桥的。” 王虎和李爽对视一眼,俞虎不认识,认识金翠花就好。 当即,三人便去了金翠花家,通过她,联系上俞虎,听到他介绍的肥料有问题,这人当即就吓出了一身汗,举手发誓,“我绝对不知道,我也是通过人认识的,他说是国外来的货,好得很,就是推销渠道不好。” “从哪条线进来的?”王虎问道。 “说是走的南边的海线。”俞虎道。 “那你帮忙仔细打听一下,到底怎么来的。”李爽道,“我们可以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好,我一定,今晚我就去找他们。”俞虎道,“千万别让老大知道了。” 老大是谁?王虎和李爽不约而同地望向金翠花,金翠花笑道,“自然是微语了,他们之间交过手了的。” 原来是那个彪悍的女人,也难怪俞虎会怕成这样了。 俞虎果然没有食言,他也不敢,后面几顶枪顶着他呢,王虎和李爽藏在他的后面,见他进了镇上的一家酒馆,不一时,来了五六个人,一起说说笑笑,喝酒的途中,俞虎问起他们货的来源,“会不会有问题,别让我把身家性命搭进去了。” “货,绝对是好货,兄弟们还会坑你不成?你自己去比较有什么两样?绝对没有吧?”坐在首位的一人,长着满脸络腮胡子,拍着胸脯道。 跟踪素来是特种部队人员的拿手好戏,当晚,王虎和李爽跟踪络腮胡到了一处民房的后院,里面堆得满满的全是同样包装的正规肥料,里面正在进行流水线作业,将肥料倒出来,混上一种黑色粉末的东西,然后再包装上,流入市场。加的份量不多,但长年累月,细水长流的话,足以毁掉所有的耕地。 因为并不知道,这种肥料还会流向哪里? 王虎和李爽不用下去细看,便知绝对是魔开达果的粉末。 “头儿,货来了!”一个小弟跑过来,对络腮胡道。 “去看看!”络腮胡手一挥,似在招呼王虎和李爽。 王虎和李爽也跟到前面去,在一间厢房里,已经等了一个人,王虎和李爽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人他们都很熟悉,曾经跟着洛川在京都横行肆掠,名头响亮。洛川失踪后,他也跟着失踪了,如今竟然又冒出来了。 “吴德大哥,您怎么亲自来了?”俞虎忙迎了上去,握手道。 后面说的话,自然是这边肥料的进展,吴德又问了一下政府这边的动向,得知暂时还没人发现,方才从怀里摸出一大叠钱,递了过去,道:“辛苦了!” 王虎向李爽使了个眼色,他从窗口离开,往前走,顺着小路走到路口,一辆南城车牌的车辆停在路口,车里没人,四围也没人,看来吴德还是那么狂妄,或者他觉得,这种山区小镇,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竟然独自一人前来的。 王虎指头弹过去,将一枚电磁传感跟踪器贴到轮毂的卡钳表面,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吴德从金家墩开车离开后,一路往南,这次行动,不为名更不为利,只是报复,对这个帝国的报复,这是他和洛川活下去的理由。 从南城港口起航,轮船一路往北,进入公海之后再一路往南,进入南太平洋,再往东航行了十八个小时,便抵达了一处海岛上。 海岛不大,但也不小,约有五万平方公里,在这里为王,如诸侯一般。这里的气候很适宜,和大陆一样,有很分明的四季,海岛上的土著居民很少,大约两万多人,愚昧还未开化,所用的工具和封建社会没什么两样。 这个海岛上没什么资源,又属于公海范围,是洛家在五年前,从附近的一个穷国买下来的,当时纯粹是好玩,没想到却成了洛川的栖身之所。 徐默尘看着地图上不起眼的小黑点,有些好笑,话说在那里为诸侯,有什么不好的,偏生要生出这些事来,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全国范围内查,不放过每一袋肥料,把仪器批量生产,免费发到国民手中,让他们配合查,但凡有问题的肥料,政府免费更换!” “是!” “已经被污染的土地,这一季的春茶务必要集中收购,隔离开来,焚毁处理,不得流入外面,也不必让茶农们知道!” “是!” “马上调集战舰,我要亲自过去!”徐默尘道,他要帮司微语去捉那海岛上的狐狸。 “这,我们去就行了吧?”那么个小岛,没什么战斗力,王虎有些不解其意,见徐默尘坚定的眼神,他忙低下头,答道:“是!” 徐默尘布置完,看了看天色,道:“明天早上七点整,集合!”说完,也不等王虎答话,便出了办公室。 司微语正在给儿子换尿片,坐完月子后的她,比之前要丰腴一些,也仅仅只是“一些”,离徐默尘的要求差得还很远,“又尿床了吧?小东西,小雀雀不听话,是不是?”司微语轻轻地戳了戳儿子软塌塌的小*,将他的屁股挪开,放了片尿布隔在下面。她不舍得给儿子用纸尿裤,用的都是纯棉的尿布,幸好床上铺了一层棉布,才没有把床单给尿上。 “小语,不要耍流氓!”徐默尘从司微语身后抱过她,手便直接送她的胸衣里伸。 “徐默尘,你是闲得发慌了还是怎么地?”司微语一把拉开他的手,“谁耍流氓了?耍流氓的到底是谁?” “呵呵呵!咯咯咯!”小家伙在床上手舞足蹈,笑得很欢,两个月的孩子,除了脸上的稚气,整个儿看上去就像是有五六个月了,长得胖嘟嘟的,胳膊腿如秋藕一般,白嫩里透着粉,小模样儿和徐默尘小时候不出两样,剑眉虎目,徐家的基因在他脸上显露无遗,没一点像司微语的。 徐默尘瞅了一眼儿子,痞着脸,拉过司微语,拥在怀里,“你只能摸我的,摸别人的都是耍流氓。” 司微语的脸顿时通红,她一把捏着徐默尘的脸,气得一拧,“你正经点吧!” 根本不痛,徐默尘还是“嘶”了一声,松开她,道:“我明天要出去一趟,魔开达果和你要的狐狸有了下落,幕后是洛川。” 司微语抱起床上的衣物,正要往衣帽间去,听得这话,猛地扭头,“是真的?” “嗯,应该两三天就回来了。”徐默尘上前两步,两指捏着她的耳垂,在凑近她的脸,笑道:“所以,今晚,让我吃个饱?” 司微语羞得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发颤,“不行!”感觉徐默尘气息一沉,忙道:“我也要去!” 徐默尘是真的沉住了,他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包子,“你舍得他?”晚上睡觉都不离手,气得徐默尘恨不得一脚把那小家伙踹到奶奶房里去,居然舍得放手两三天?若是如此……,徐默尘在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小家伙生下来九斤,一直吃母乳的,但母乳不够吃,搭配着吃牛奶,司微语要是出门几天,倒也不怕。出院之后,司微语一家三口又搬回了徐家老宅,太爷爷和奶奶天天守着,也不怕没人带。 最为难的还是司微语的情绪,从跟着徐默尘上了战舰就开始伤心,活像是剜了她的心,脸上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徐默尘差点松口让她回去了。 坐标点已经设定好了,连洛川的所在都已经勘察好了,徐默尘之所以要亲自来,不过是因了他是最后一人了,京都四大家,除了司家抽身得早,没有卷入其中,洛家和史家已经被写进了历史中,不复再现。 海岛上已是春天,比京都的春天来得早些,小草已经绽出了新绿,迎春开得很艳,一条小路从停机的原野上一路延伸出去。司微语的手被徐默尘握在手中,慢慢地走过去,前面,路的尽头,如城堡般的白色洋楼前,一人端坐在轮椅上,很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你来了?”洛川的目光聚焦在司微语的身上,脸上挂着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徐默尘停下脚步,司微语倚在他的身边,时隔不到一年,再次相见,这般景象,让人格外伤感!“你故意引我来的?”只有云望山那一处出现了混入魔开达果粉末的肥料,帝国其他所有的地方全面展开检查,均没有发现被污染。如此,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 “你还是那么聪明!”洛川笑着点头道。 他话音方落,司微语便不由自主地去摸枪,眼角余光扫过四周每一个角落。这一幕看在洛川眼中,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微语,还记不记得你十三岁生日那天?”洛川一直黯淡无光的双眸,突然如同被染了色彩,焕发出光彩,“那天,我约你出来,想送你生日礼物,你如约在学校门口等我,你不待我说话,便狠狠地骂了我,你说这一辈子,让我不要再找你,你永远,一辈子也不愿和洛家与司家的人来往。那一年,我只有十六岁,听了你的话,很伤心,虽然后来你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做,但我还是记住了你的话,我在想,这辈子,我要是得不到你,不能把你从徐默尘身边挖走,我就不活了。”他说完自嘲地一笑。 司微语眉头微皱,半响才开口道:“那天早上,司家老爷子来了我家,把妈妈骂哭了,百般说洛婷好,为司家生了儿子,传宗接代。我心里很难过,正好你去找我,就说了那些气话。如果伤了你的心,那么,对不起!” 洛川笑着摇摇头,他一抬手,后面的人把轮椅推着往前走了两步,“微语,你还是那么善良,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接受你道歉的,可你还是要说,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徐默尘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往前,却被司微语拉住了,“我这一生从未做过自取其辱的事,那只不过是你的感觉,你费尽心机把我引来,到底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洛川哈哈大笑,他的脸涨得通红,“还不是为了报仇!” 他话音未落,枪口便指向徐默尘,只是,谁的枪能有司微语的快?还不待他的枪口对准徐默尘的胸膛,他的心脏处已经中了一枪,他的举得老高的手一松,枪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司微语惊得一跳,不敢相信地望着落在地上的枪支。她的目光从地上慢慢上挪,挪到洛川垂下的手上,挪到洛川的脸上,他的头往后倒去,却是尽量把目光聚集在司微语的身上,最后一眼看到司微语惊愕、悲痛、悔恨的目光,他挣出最后一丝力气绽出一个笑脸,然后缓缓地合上了双眸。 他,终是偿还了这一生的债,愿来世,再不与你相见。所有的,给过的你的伤,给过的你的痛,让你流过的泪,统统都还给你,用我的命,抵去我们二十年中磕磕碰碰的痛苦与挣扎,斩断命运的纠缠于折磨,换你一生太平与幸福,欢喜与美满。 司微语的泪,无声地滑落,任徐默尘牵着她的手上前,看着他从地上捡起洛川掉落在地的枪,递到她的手里,她打开弹夹,果然空空如也。 他引她来,不是为自己报仇,而是让她能够报了她的仇,彻彻底底地了却心愿。 他知她无意取他的性命,便拿了徐默尘的命相逼,他得了手,他去了远方,他终是用自己的命,换了她心中的一席之地,成了她心头的遗憾。 我们年少相逢,我们并非狭路,无论一路坎坷还是平坦,我们终是相伴走过,我们被命运牵引,我们让血和生命把一颗心浇灌得坚硬如铁。我们忘了最初的追逐的欢笑,一路向前,换来的不过是一抹苍凉,半世沧桑。 徐默尘将司微语搂在怀里,他吻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他愿生,我们容他生,他想死,我们带他回去,总比一个人在这里孤苦好过。” 司微语在他怀里点点头,“如果我想他死,一开始他就死了,哪里还有今天,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不过是想惩罚我们,那你就把他记在心上,等到要忘了的一日,再去忘记,遂了他的心愿!” ------题外话------ 以为到不了六一呢,早早地把节日祝福送上了,现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句话:节日快乐! 今天小包子说想换个名字叫王二小,就是那个小英雄王二小,我说没意见,看Daddy同不同意,Daddy拒绝的理由倒是有力,换名字可以,不能连姓也换了。包子想了想,张二小太难听,换名字的事就只好作罢。 包子问Daddy,有没有藏私房钱?Mom扶额,这个尖锐的问题,就算是Mom都没有问过啊,包子也彪悍啊! 第二十五章 大结局(新文求收!) , “他不过是想惩罚我们,那你就把他记在心上,等到要忘了的一日,再去忘记,遂了他的心愿!” “嗯!”司微语点点头,她捏着洛川的那把枪,紧紧握在手中,她执意跟来,是怕徐默尘取了他的性命,原本是想为他争取一条活路,却没想到亲手送了他的性命。 两人牵着手,进了那栋白色的房子,欧式的风格,整个屋子空荡寂静,除了天花板上吊着的灯,几乎无任何摆设,只在临海的落地窗前摆着一个轮椅,从扶手处几乎被磨平的痕迹来看,洛川几乎是把大半的时间消耗在了这里,那是怎样的寂寞与孤苦? “哇呜,哇呜……”细碎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司微语拉着徐默尘的手绕了过去,在楼梯的后面,一个简单的窝里,有两只拳头般大小的狐狸宝宝,全身金色的毛发,只尾巴尖一圈白色的毛发,顶端的毛却又是黑色的,比起在照片上看到的,更要好看得多。 “它们的妈妈呢?”看到小狐狸叫的可怜,围着窝在不停地转着,司微语想到自己的小包子,心里头滞闷得慌,问道。 “找个人来问问!”徐默尘对身后的王虎道。 片刻,王虎便拉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当地土著人过来,说是这房子打扫卫生的人,解释道:“这母狐狸本来是主人养的宠物,两日前出去后就没回来了,我们也不知道。” 司微语蹲下去将狐狸抱在怀里,用脸贴了贴,她想要只狐狸,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得到的,只能说冥冥中,全是天意。 洛川的骨灰被带了回去,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岛上的水,用来解救金池和云望山的部分土地。 洛川被葬在了西郊公墓里,挨着洛寒和洛明。新起的坟上植的草皮还没有长好,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寒碜,透着畸零。 下了三天的雨了,公墓里几乎没有人来,就算是清明节,就算是上坟,也不一定要挑这种时候。可这新坟前,墓碑旁却靠着一人,雨水将她脸上的脂粉全部都洗刷干净了,露出一张苍老的脸,铅灰色的肌肤,丝毫看不出半点生机,她一直在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不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远处的脚步声传来,她警觉地扭过头,看着从台阶上慢慢露出身形的来人,原本害怕的神色突然松弛了,露出一抹笑,“来了,终于来了?没有我还是过不下去啊!可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卖身换钱来供你吃喝?司新宇,原来你才是恶魔,才是阎王,才是该死的人!”她边说,边在身后摸着,手指在泥巴里扣着,手上握住了个什么,然后慢慢地扶着墓碑站了起来。 “林瑞,你敢在外面三天不回去?你以为你还是洛家的贵夫人呢?”来的人正是司新宇,他不复当日贵公子的阔气,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倒像是捡来的。他和林瑞的丑事被曝光后,交了一笔罚款便出来了,本没什么,可他们马上被人盯上了,不到一个月,手上的钱便被剥了个精光,还怎么活? 他逼着林瑞出去卖身,换点生活费,他自己身无所长,最后只能让林瑞养活,三天前,林瑞接完客就失踪了,他找了很多地方,手上连买馒头的钱都没了,最后才记起清明节了,找到这里来,果然就找到了。 “洛川?”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司新宇心头一跳,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上前几步,林瑞将位子让开,站到他的身后,她的手慢慢举起,对准了司新宇的后心,然后猛地宰下去,只听到扑哧一声,是利刃入肉的声音,司新宇竟连喊都没喊一声,就软在了洛川的墓碑上,血从上而下,最后融入到雨水中,滋润了脚下的土地。 “哈哈哈……”一阵爆发般的声音在磅礴的大雨中响起,没有人打搅,林瑞笑了个够,她的头扭过去,看向洛寒的墓碑,然后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手试探着摸向墓碑,待到了边缘,却又无力地耷下来,“对不起,洛寒,对不起……”重复如失了神智,然后她挥手向自己,再一声“扑哧”,她自己倒在地上,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侧着身子缓缓地挪过去,手快要触到墓碑时,终还是无力地落下,她费了最后一丝的力气,却只是指尖挨上了离墓碑的边缘一寸的地方,她苦笑一声,泪水从眼眶中漫出来,已不知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的头扭向墓碑的方向,痴痴地看着,至死都没舍得闭眼。 时光不会因一人而停留,幸福也不会因一人的苦痛,就从世间消失。 五月一日,去年今日,司微语坐在怡凡酒店对面马路边上的出租车里哭泣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今日,想到过自己会披着大红的喜袍,挽着身边王子的手,一步步走向婚姻的殿堂? 红地毯的两侧,聚满了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司微语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次次停留,乔离搂着苏云的肩,季南握着巴夏的手,冷哲扶着大腹便便的何意,厉琨和靳寇赶回来了,说是参加小太子的满月宴,秦铭和叶承作为司微语唯一娘家的人,站在红地毯的尽头,和徐庭白与王怡相对而立,小包子被徐老爷子举在手中,一大群的老将军们围着他,礼物塞了满怀。 司微语脸上带着笑,眼中含泪,这是她期盼的盛世清欢,她挽着徐默尘的手不自觉就用了力。徐默尘抬手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一辈子,陪着你,一生都让你幸福!” “嗯!”司微语抬头去看他,今日的他,格外清俊英朗,一身挂满了勋章的少将军服,将他整个人衬得英姿飒爽,绝世无双,他挽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向属于两个人的幸福世界。 “微语!”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司微语扭过头去,看到来人,眸色不由得沉了沉。婚礼的音乐还在响起,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连围着小包子的老将军们也都静立而望。 “司中校!”徐默尘打了声招呼,到底是司汉良的哥哥。 来人正是司卫国,他带着老婆和孩子,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幅画,举到司微语跟前,“是老爷子让我带过来的,说是给你的贺礼!” 自从司卫国上次带老婆孩子去徐家老宅闹了不愉快后,两家便再也没有来往了,这次过来,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厉琨和靳寇上前来,展开画轴,满堂皆是抽气声,竟然是唐寅的名画《簪花仕女图》,司微语心头顿时火起,抬头看向司卫国,没有说话,只等着他的解释。 “老爷子说了,这画是当年你外公的,今日还回到你手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从前的事,还希望你不要记恨才好。”司卫国很诚恳地道。 “妈……”全场寂静,司卫国的身后,司微潋不满的声音虽轻,众人却还是听得清楚。 司微语扭过头,不再理会。徐默尘拍了拍司微语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对司卫国道,“那就多谢了!”他示意厉琨和靳寇将画收了起来,望了全场一眼,道:“所有的名画古籍,我们会在十方茶舍常年免费展出,这些宝贵的文物古籍,来自于民间,将奉还于民间,绝不私自占有。” 司微语听得他如此说,心里震撼的同时,却是感动万分。她带到徐家的那些文物古籍,真正来说,说是价值倾国也不为过,她没想到徐默尘会做这样的安排,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整个婚礼场面,掌声一片,盖过了婚礼进行曲,将整个婚礼推向了第一个*。接下来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和夫妻对拜走的都是传统的礼仪,徐老爷子和徐庭白夫妇到底送了多少红包,旁人就不知道了,但整个怡凡都在司微语手中,这些还需要去揣度吗? 但,送给小包子的满月礼,却是真正不少的,乔离出手的是一艘游艇,整个南美洲的市场,季南送的是一个具备陪伴和保卫功能的高智能机器人,叶承送的是整个叶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那都是真金白银啊,厉琨和靳寇送的是什么,还有其他的人送的,司微语数也数不过来了。 蜜月是没有的,上次从洛川的岛上回来时,徐默尘本来是准备把战舰开往别的城市,霸占司微语三五天的,他实在是受不了小包子对徐默尘的黏糊了,但在司微语的威逼利诱下,只得放弃了,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得福利,让步的条件是,司微语每天得让他吃个饱。 司微语绝没想到,不过拒绝了一次蜜月旅行,付出的代价会是如此惨重,如若不是新社会,她深深以为自己被沦为了某些人的什么。 这一日,春光正好,阳光懒懒地照进来,却只能在墙上留个侧影,窗帘被拉上,只留了一点缝隙,只是初春的天气,屋子里的温度却很高,荼蘼香盛满屋,轻吟低喘,如天籁之音。 “哥……”喊了二十多年了,一时半刻还是改不了口,特别是在意识迷糊,神魂不知所向的时候,呼吸已是时有时无,嘴里的音符凌乱得不成样子。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温柔如春蚕吐丝,可攻城掠地,却是坚定有力。 “哥……” “嗯。” 叫了多久?应了多久?徐默尘又是多久才从她身上起身的?似乎是算好了的,两人才将分离,门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然后是不耐烦,最后拳打脚踢,透过门缝,司微语听到儿子近乎呜咽的声音在喊着“妈咪”,她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竟然过去了三个小时,她原本只是想睡会儿午觉的,午觉没睡成,被这厮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还不去开门!”司微语朝着立在床边餍足却不满足的男人一脚蹬过去,白皙如玉般的足被徐默尘握在手里轻捏了一下,见司微语面色的确有些不善,他轻笑一声,总算套上衣服,去开了门。 “妈咪!”四岁的小包子粉雕玉琢般,司微语每每看到他便想起小时候的徐默尘,和自己已经远去的年少时光。 小包子的后面跟着两只小狐狸,从小养在一起的三只长大了之后,便形影不离,徐沐霖走到那,两只狐狸便跟到那,“妈咪,家里来了客人,是一位叔叔,是他帮我把小赤救了。”对于自家老妈经常大白天躺在床上起不来,徐沐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司微语一惊,和徐默尘对视一眼,若是乔离、叶承或是季南、冷哲,任何一人,小包子都认识,他这般说辞,必定是个不认识的。 徐默尘忙一把抱过小包子出了门,临出门把门锁得严实,门前的院子里,枣树底下背手而立一个男子,身形与徐默尘相当,简单的白色衬衣,深色裤子,却霸道地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听到声音,他扭过头来,脸上微微笑着,凤眼上挑,璀璨如晨星,流露出疏离的善意,肌肤白皙,薄唇微抿,一张脸格外出色。 “兰叔叔好!” 两个男人还在相互打量时,徐沐霖已经挣脱开老爸的怀抱朝兰君陌扑了过去,兰君陌一把抱过他,朝徐默尘伸出手,“你好,我是兰君陌!” “徐默尘!”徐默尘同样伸出手去,看着两只狐狸往上一跳,挂在兰君陌的胳膊上,一边一只,他朝客厅抬了抬手,道:“请!” “你从哪里来?” 两人坐定,徐沐霖还赖在对方的腿上,和两只狐狸玩得开心,徐默尘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个男人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警觉如他才感觉得出来,他习惯背手,双手呈后张趋势,就算是两只胳膊抱着徐沐霖,依然能够从大臂的用力上看得出来,似随时准备一飞冲天。 “徐将军果然好眼力,我是从外星球来,来这里是来追踪一人,他原本是个地球人。”兰君陌说完,低头看向怀里的徐沐霖,小家伙正在玩他胳膊上的一个扣腕,徐默尘扫了一眼,看得出是一个远程控制器。 徐默尘双目眯了眯,道:“尤瑞?” “正是,我感知到他的方向是朝这边来的,我需要你的帮助!”兰君陌直截了当地道。 “他很危险?”徐默尘询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他四年前穿过虫洞,到达了我们的空间,因为在宇宙中受的辐射太厉害,活不多久了,就被人救治,注入了兽族基因,延长了寿命,他还不知足,违反联盟规定,将自己改装成了机械人,后来脱离联盟,加入了宇宙中臭名昭著的虫族雇佣军,一个月前,虫族雇佣军被联盟军击败,所有人被俘,他在被押解回帝都的时候,劫持了一架太空战舰,直接跳跃虫洞逃跑了。我们追踪到他朝地球的方向跳跃而来,我便跟了过来。今天一早,我监测出这附近有空间动荡,猜测他必定是来了这里。” 兰君陌话没说完,头顶的上空便出现一道声音,“徐默尘!” 徐默尘心头一跳,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在他头顶的方向,悬浮着一架金属质感极强的宝塔形的战舰,在张开的悬梯上,尤瑞的怀中抱着一人,正是司微语! 司微语在徐默尘出门便起了身,她原是担心徐默尘要会客,徐沐霖会在旁边捣蛋,谁知才拉开门,便被人挟持了,司微语抬手就是一枪,谁知这人速度更快,握住了她的枪口,轻轻一捏,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枪支就这样被捏变形了。 司微语心知有异,也知尤瑞怕是在外太空遇到了什么奇迹,只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还好吧?” 对地球来说只有四年,可尤瑞所在的空间,只过去了一年,可这一年的时间,于尤瑞来说,等同一辈子。此刻,听到司微语熟人间的招呼,尤瑞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带着司微语,身后展出如大鹏般的翅膀,然后就飞上了天空,他的战舰就悬浮在那里,人站在悬梯上,司微语被他裹在怀中。 “尤瑞!”徐默尘只觉得嗓子发干,他闭了闭眼,“你放开她!” “哈哈哈!”尤瑞狂笑,“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就只有她,你以为我得到了,还会放开她?我不过是来跟你打声招呼,我会带着她去银河,去太空,去遨游,去寻找自由!” 徐默尘从无一刻,有此刻的无助,他遥望着司微语,看着她平静的脸,她一身宽松的浅灰色亚麻服饰,在高空中,气流回转如流风回雪,难以言喻的飘逸出尘,她双眸中含着浓浓的爱,是她一贯看他的眼神,无论她有多恼他,她的眼中从来都是满满的他,看到他望过来的眼神,她淡淡一笑,给了他一丝安慰。 “尤瑞,你永不会得自由!”司微语被他挟在怀里,不得动弹,只能动一下脖子,她扭头对尤瑞道。 徐默尘快步朝车走去,他边上车,便接通了电话,半空中的尤瑞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笑起来,道:“你的太空战舰上次都被我打垮了,你以为这次,你的战舰能够赢得了我这一架?外太空的科技,不知道比地球要高多少!” “那只是在外太空。”司微语道,“你可以等着试试,是你的战舰厉害,还是他的厉害?” “呜呜呜,妈咪!”徐沐霖终究还是孩子,看到妈咪落到坏人的手里,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哭了起来。 “男子汉别哭,你爸爸和我会去救他的。”兰君陌拍拍他的脸,道,“你很棒,坚强一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哭,你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他说完,按了一下手上如腕表般的东西,便听到一个声音如划破长空般,往这边飞来。 司微语感觉到尤瑞的身体明显一僵,她推了推他,道:“进去吧,我很冷!” 尤瑞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带着她往上一跳,便进了战舰。 里面的空间很大,各种设施一应具备,区域划分得很清楚,洗手间、卧室、餐厅、起居室、游戏室,等等! “你去的是什么外太空?”司微语问道,她没有去过外太空,却很好奇。 “那天,托徐默尘的福,我被送入了虫洞之中,顺着时空隧道,进入了一个叫做玫瑰星云的空间,在那里,我得到了它!它叫天蝎号,是不是很棒?”尤瑞略带自豪地道。 “嗯,很棒!”司微语伸手抚摸着天蝎号的机身,别样的金属质感,看不透的操控系统,处处都彰显着它的威力无比。“你不准备让我感受一下?”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 天蝎号瞬间在原地消失,徐沐霖坐在兰君陌的怀里,见妈咪一下子没了影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我们跟上!”兰君陌操控手柄,感应着空间波动,跟了过去。 天蝎号穿过大气层,黑暗而寂静的太空再次展现在司微语的面前,她冷静地看着远处超新星的爆发,看着银河如带,那般遥远而又清晰,她接过尤瑞递过来的太空服,便穿便道:“你不跟我说说你这四年来都发生了什么?” 尤瑞一下子沉默下来,他的目光幽邃而深沉,透过窗户看着远处,半天没有言语,半响才笑了一下,“怎么,你在关心我?我能不能说,四年来,如若不想想到你,我可能活不下来?” 一定是万分艰难,司微语在想,她抬起头,望向尤瑞的脸,一贯的白皙清秀,一贯的温沉如水,只透过眼神,却不再是那个人了。 “嘭!”战舰一阵剧烈摇动,司微语一个不慎,跌倒在地,尤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见战舰不知何时已经跳跃到了虫洞附近,看到这个虫洞,尤瑞全身汗毛倒竖,心头剧烈跳动,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司微语,努力推动操纵杆,企图离开虫洞。 但,虫洞的吸力是如此之大,战舰慢慢陷入黑暗之中,司微语趴在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战舰机身包裹在火光之中,那是战舰本身与虫洞边缘摩擦,才起的火光,她的目光移向尤瑞,他的一张脸因害怕而显得狰狞。 司微语心里划过一丝沉痛,她看了一眼战舰后面,那里,徐默尘一定比她更痛,不论如何,她不能死,她必须要回去,回家去,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他们都不能没有她。 深吸一口气,司微语起身,朝尤瑞走去,她站在尤瑞身后,冷静地道:“我们,是不是要被这宇宙吞噬了?很抱歉,这辈子,没办法陪着你去看太空,去穿越宇宙了!”说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出去!”尤瑞看了看身后悬浮在不远处的两艘战舰,一艘战舰横在另一艘战舰的前面,似在阻挡那只战舰的前进,毫无疑问,徐默尘是被兰君陌挡住了,就算是虫洞,那个男人也会追过来的。 一发炮弹击打在兰君陌所在的战舰上,兰君陌的战舰跳跃着躲开,徐默尘的战舰冲了过来,在虫洞边缘时略微停滞了片刻,然后勇往直前。 “过来!”尤瑞拉着司微语在战舰尾部站立,他拉下旁边的一个手柄,只听见啪嗒一声,司微语被一个皮划艇般的装备装载上了,这是战舰里的逃生艇,她扒着逃生艇的边缘,透过透明罩问道:“你呢?” 他终究还是放过了她,在这样一个关头,他并没有拉着她一同赴死。 尤瑞听不见,却看得懂唇语,他笑了一下,抬手一推,逃生艇从战舰后面的滑道里飞了出去,撞在徐默尘的战舰上,并吸附在上面,救生舱打开,司微语爬了进去。只是,徐默尘的战舰也不受控地被吸过来,尤瑞闭上眼,缓缓地拉了一下手边的闸门,只听见一声巨响,一发能源炮朝着徐默尘的战舰袭击过去,在反作用力下,尤瑞自己的战舰飞速地朝虫洞里滑去,而尤瑞的身后,徐默尘的战舰在炮弹的推力下,冲出了虫洞。 这便是尤瑞为何不和司微语一起逃生的原因,他必须留在这里,否则所有的人都会死去,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活着的滋味并不比死了的好。在穿越虫洞之后,在到达天蝎星云时,他的生命能源已经耗尽,他被注入了兽族强大的基因活了下来,但他根本就无法控制着强大的基因,医生已经断定过,在基因成熟之时,他自己本身的基因将会被兽族基因吞噬,如果那时,找不到破译基因的密码,他一样会死。 这便是他为何将自己改装成机械人,具备强大的攻击力,进入雇佣军组织的原因,他要回地球,要去亲眼看看她,看到她幸福,看到她还能记起他,兑现曾经的愿望,让她陪他看太空的玄妙美景,最后看一眼她的微笑。 在看到他的变异后,她竟然如此冷静,一点都不害怕,她的问候依旧那么温馨,如他存在记忆中的一般,她的孩子很可爱,徐默尘一如既往地深情于她,如此,便好! “他去了哪里?”司微语被徐默尘圈进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两人都有些后怕。看着尤瑞的战舰彻底被虫洞吞没,司微语明知结果,却依然不死心地问道。 “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兰君陌抱着徐沐霖从两艘战舰对接的通道里过来,回答司微语的话,“那是一个不可逆的虫洞,就算是我们的科技,也无法穿越虫洞,我们一直以为,那才是宇宙中真正的黑洞。” “你是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徐默尘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联盟里进了那黑洞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自我的母星诞生之日起,到现在。”兰君陌道。 “妈咪!”徐沐霖扑过来,抱着司微语的脖子时,终于还是哭了。 “宝贝儿!”司微语抱着他,“我们回家!”她的肩上,两只狐狸从兰君陌的胳膊上跳了过来,徐默尘走了过来,搂着她的腰身,朝兰君陌伸出手,“欢迎去地球!” “谢谢,地球的女人,很温柔!”兰君陌道,他握住徐默尘的手,笑了一下,那一笑,顿时令银河失色。 (全文完) ------题外话------ 感谢妞儿们一直以来的相伴相随,文文终于完结了啊,很舍不得,好在有新文文在开,每日里有别的事在烦,冲淡了这种失落。 新的文文是玄幻《魔妃之神兽天下》,文文名字已经被吐槽了,现在忙着存稿,忙着新文构架,来不及想好的名字,后面会改,一个月后正常连载。还是那句话,记住我的名字:天心明月; 还有就是,新文文占了个坑,欢迎妞儿们跳坑啊,喜欢玄幻的妞儿们去收藏一下,不喜欢的,也去收藏一下,支持一下数据。 天心不用人品保证,用八十多万字的公众文向妞儿们保证,魔妃这部文文,不论上不上架,都会正常完结。至于爆发,如枭妻一样,先存稿,文文码完后,就爆发,中途抽风爆发一下也会很正常。 废话就不说了,新文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