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死敌人鱼的最有效方法[重生未来]》 第1章 纠缠不清的过往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打响摩萨伦斯战役前的前三天，钟晨从军医局那里收到了自己最新的体检报告。 他随意地看了看上面的评定，得知自己的精神力的级别还是a，并没有受到半年前脑部一次意外受伤而降低。然后他便带着这份报告前往了任务分配部门。 虽说几千年后人类的科技已经登峰造极，早已有了无数先进的设备，却还是一如既往对白纸黑字这种条条款款都一览无余的印刷物情有独钟，尤其是在军队这种一丝不苟的地方。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看上去最易篡改的纸质东西，实际上比起一串串信息数据的保密系数更高，尤其是对于现在人类的敌人人鱼而言。 毕竟，凡是人鱼必定要和水这种东西挂钩。而作为水天生便克的白纸上的墨印，几乎遇水即刻淡散，正是防止信息泄露的神器。 虽说白纸保留至今是考虑到防备人类目前的敌人，但钟晨不得不承认它更惠及人类自己，至少方便了现在他想要偷看别人体检报告的心思。 这种举动若放到前几年，钟晨是不屑的。毕竟作为世界公认，有着‘人鱼天敌’称号的他，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综合能力都是绝对的上乘，甚至大有傲视群雄的意味，当然，除了那项叫做精神力的素质。 可三年前，这样的绝对被打破了。 暂且不论敌方那边迅速崛起的人鱼神话墨瀚澜，单是自方队营中那个天赋秉异的家伙就足够麻烦了。 他叫钟曜，钟明暄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也是本来应该站在钟晨这个位置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二十年前钟明暄的独子下落不明，其余同辈的后代均为女儿，钟家不能后继无人，所以长老才会一致选择培养他钟晨这个钟明暄的表侄。 当年的钟晨，非但天赋低于钟家人的标准线，再加上早年丧父丧母，葬礼上的他一直是众亲戚弃之如蔽的对象。所以对于钟明暄而言，同意收养钟晨并且培养他不过是最下乘的选择。 可对于钟晨而言，钟明暄的出现却是他此生最大的救赎，是他幼年无尽黑暗世界的唯一温暖与微光，以至于就算要忍受无数旁亲对他寄人篱下的举动的白眼与鄙夷，就算要耗尽他此生所有的血汗与血泪，他也要竭尽他的所有来回报钟明暄对他的期望。 这也就注定了日后他对钟明暄的不可抗力，言听计从，和绝对赤城的忠心。 他的那种先天不足，必须依靠后天发奋努力历练自我，而这勤能补拙所历经的苦难绝非常人能够想象，但钟晨还是做到了，甚至最终大大超过钟家人的预期，登上了王者的巅峰。 而现在，他这么多年来付诸眼见着就要毁于一旦，连带着失去钟明暄带给他的关注与温暖一起化作虚无，要他如何能坦然面对。 不过天赋这种东西绝非他羡慕嫉妒恨就能得到的，在窥得钟曜的精神力级别后，钟晨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zsss-000123131116。 编号z后的sss昭示着钟曜的精神力级别。 三s，简直是常人不敢想象的高度。 看着对方白纸上一串金灿灿的编号，钟晨只觉得胸腔中积聚起的那团怨气好似无处宣泄，只得任凭它抑作郁结，死死地硌在心头。 遥远得连嫉妒都只能作罢。 钟晨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推开了任务分配部门的门。 每个人分配的任务倒是不像体检报告那样赤果果，钟晨报上自己的编号后拿密卡扫了一下，才将详尽的任务表调出。 在正式进攻前，他有一个转移实验体的任务。从整体的描述上看来，难度并不大，只是任务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之后。 对此，钟晨并没有过多的异议。毕竟从钟曜出现的那一天他就曾幻想过今天的到来，只是对钟家这种为排异而再明显不过的打压感到好笑。 没有再多想什么，钟晨关闭了任务的界面，前去钟明暄的办公室作临幸的告别——这是钟家人的习惯。 等钟晨到达的时候，出乎所料地看到了刚刚从办公室内出来的钟曜。 看来对方在进攻前也有什么紧急任务。 不过所有的揣测都是放在心里，面上，两人仅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其他的交流。当然，如果刻意忽视钟曜眼底那分和同情无差的神色的话。 关上办公室的门，钟晨便像往常一样开门见山地开口了：“za-010123130701前来报到。” 如常一样，那头没有回应，等待着钟晨自己把话像倒豆子一样一泻而出。 “以钟家之名起誓，以赤城之心为证，坚决完成任务。倘若不测，必定以亡灵之血祭献国魂！”钟晨字字铮然。 语毕，那头的人还是不作回应。只是在沉寂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干脆利落地丢出一个字：“准。” 但自始至终，对方连半点目光都不曾偏移至钟晨的身上。 还想说什么题外之话也在这一刻无语凝噎，钟晨只得最后深深地望了钟明暄的身影一眼，转身毅然离去。 门在彻底合上之后，里面正在批阅公务的钟明暄停下手中的工作，拨通了一个电话。 想起早晨从军医局得知的绝密情报，za-010123130701的移植手术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并与白尾人鱼的身体机能完全吻合后，钟明暄便利落地下达了按原计划正式进行机密任务的指令。 待他的办公室再一次恢复如常的寂静后，他拿过书桌上那张置于框中的褪色的影像。 影像中的人虽然面容与钟晨没有半分相似，但眉宇间流露出的气质却如出一辙。 轻轻地抚着那个人的脸，钟明暄眼底涌起不曾在外流露过的眷恋，好似有着万千的柔情缱绻： “钟明耀，你在九泉之下是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放心，很快你的儿子就会让你最珍视的女人下来和你陪伴了。死在自己儿子手下还是便宜那个贱人了。不过，世间的极痛莫大于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为人随意操控，反亲手送自己上路。 呵，你不是曾夸耀那贱人有一双璨若珠烨的明眸么，想必配上嗜血画面，那双明眸流露出的绝望更让人垂怜吧。最好破了容颜，毁了双目，死相再凄厉一点。真是活该，谁叫她抢走了我此生挚爱的你呢？” ============================================================================ 从钟明暄的办公室出来后，钟晨很快就来到了任务指定实验体所在的实验室。 出示了凭证，并和实验员简单交流之后，钟晨很快便看到了那个在任务中备受重视的实验体。 那是一条鱼尾纯白的人鱼，虽然看不到容颜，不过即使是外行的钟晨也能看出对方经过这么多天实验后仍然闪着熠熠光芒的鱼尾，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虽然凭钟晨多年来和人鱼交战的了解看来，人鱼一向以深色鱼尾为贵，他全然不知白尾的研究价值在哪里。不过，这和他无关，他所要做的只是安全地将对方转移到下一个实验地点罢了。 简直易如反掌。钟晨不屑笑笑。 若硬要论及整个任务的难点，大概就是转移中天气这个变数以及其带来的连锁影响了吧。 根据最新观察的数据来看，从今天下午开始，这个根据地周围范围几公里内都会骤变。骤降的大雨将会阻绝空行的道路，在海面上腾起数尺高的滔天巨浪——正是人鱼进攻的大好时机。而转移目的地是一个孤岛，无法走陆路，只留下唯一一条水路可行。 水路可是人鱼的天下，哪怕是个较为封闭的堰塞湖，人鱼也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发动起激烈的进攻。所以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转移需要掩人耳目，放弃机甲防御，轻装上阵，以区区*抵挡铜墙铁壁般剽悍人鱼的凶猛攻击。 钟晨虽然想不通高层的脑回路，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孤岛做实验地，不过这不是他能质疑的。如果硬要有个合理的解释的话，联系起之前在钟明暄办公室门前遇到钟曜的情况，他只能推测高层许是在酝酿着什么诱敌的计谋。 这恐怕才是真正指定他去护送的目的。 换上特制的战斗服，钟晨按照任务调出自己的下属队员后，望了望那个被封藏得严严实实的装有实验体的箱子，右眼皮跳了一下，同时心底腾起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 看来之前他的判断有些轻率了，这次遇上的恐怕是一个有些棘手的任务。 不过棘手又怎样，不祥又怎样，为了钟明暄，他终是要完成的。 作为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战士，他只要会去服从命令就已足够。至于那些多余的不安的情绪，他不需要。 第2章 重生前夕的变故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转移的目的地距离钟晨目前所在的根据地大约十二海里，若是开着平时作战的机甲，两个多小时便能抵达。不过因为要掩人耳目的原因，他们只能换用简易的水上驱动器——一种时速和小型快艇差不多的驱动装置，只需要别在腰间就能纵情驰骋大海。当然，前提是还得戴上足够的氧气罐。 虽说是能驰骋，不过这个词语涵盖的概念并不能和真正海洋的霸主人鱼相媲美，毕竟它只局限于风平浪静的海面。只要遇到一点小风小浪，这种驱动器的弊端便暴露无遗。 所以执行这个任务的初衷，钟晨是打算速战速决的，至少赶在暴雨来临前到达只有三海里远的一片浅海。 不过很显然，他低估了人鱼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更没料到对方来得这么迅速，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踪迹。 当侦查员向钟晨报告有一大波人鱼正在靠近的时候，他们才刚刚走过最深的一片海。估算了一下距离浅海的路程，钟晨命人先防御着加速赶路，双眉却在放眼到当下深不见底的海时紧紧地蹙起。 他很清楚，就算驱动器已经调到了最大速度，他们还是比不过速度和机甲相当的人鱼。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探测图上便已经聚满了一个个通红的小点，并以相当迅猛的速度围绕在他们身边。 “距离最近的凹地还有多远？”钟晨开口问道那个手执定位图的队员。 “前方一千米。”几乎是同时，对方便迅速回答道。 “来不及了。”看着两侧已经能看出轮廓的人鱼，钟晨按下光剑的开关，释放出一道白光，“左右两侧八人准备跟我迎战，其他人全速前进。所有人注意保护好自己的氧气罐，务必在十分钟内挺到凹地。” 语毕，钟晨便一个借力窜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并准确擦着迎面而来的人鱼的身体停在了对方的身后，继而在对方回神的几秒钟内避开对方的利爪，接连两刀迅速切掉了人鱼肘部的鱼鳍。 手肘处的鱼鳍是人鱼平衡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再加上它轻薄柔软的特性，俨然是人鱼最大的软肋。所以只要人类能够能避开人鱼尖锐的利爪和削铁如泥般的尾巴，斩掉鱼鳍，那么杀死一条人鱼便十分轻松。当然，深谙这一点的人鱼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暴露自己的弱点。 不过显然，钟晨突然猛烈的进攻打得人鱼有些措手不及。 那条被钟晨迅速斩掉鱼鳍的人鱼很快便失去了平衡，向一侧倒去，并试图回手用利爪回击钟晨。钟晨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抬手冲人鱼的背部一刺，直直地捅进了人鱼的心脏。 区区几秒，一刀毙命。 看着暗红的鲜血霎时涌入冰冷的海水中，绽放成一朵朵死亡的血花，所有人鱼都被这突变震慑住，继而发出尖锐的悲鸣。 钟晨要的便是这个震慑的效果来打击敌方的士气，所以哪怕接下来的几分钟耳边响起的刺耳声响会干扰到他们，这初次交锋的胜利也是值得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人鱼尖锐的叫声对钟晨并没有半点影响，甚至他可以听出这种叫声具体传达的信息，换而言之便是他听得懂人鱼的语言。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像任何人说起过，包括钟明暄，毕竟这会引起周围人莫名其妙的揣测，牵带出一大堆麻烦，甚至把他从钟明暄的身边拽下来。这是他无法接受和容忍的。 虽然这个秘密在平时是个不小的麻烦，可对于战时，却帮了钟晨省了不少的事情。暂且不论顺利打探情报这类难度不小的事情，光是适应人鱼叫声继续作战，便给了他足够长的间隙作为先机。 就好像现在，丝毫没有受到人鱼干扰的钟晨又顺利解决了周遭的三条人鱼，打破了敌方的包围圈，为队伍的前进扫清了障碍，并一个后仰抄到队伍的最后，向第五条人鱼发起进攻。 不过这一次，钟晨占尽的先机已经用光了。在他刚刚斩掉对方右臂的鱼鳍后，人鱼的队伍便镇静了下来，像是卯足了要为同伴报仇的劲头，疯狂地发动起攻击。 这条半残的人鱼也不例外，即便身体已经保持不住平衡，却仍然顽强地挣扎着伸手刺向钟晨的氧气罐。 看穿了人鱼的意图，钟晨索性正面迎击，挥剑横劈了过去。 他右手的光剑与人鱼利爪交错相抗，震得手腕一阵颤抖。利爪与剑刃剧烈地碰撞，发出一道尖锐的摩擦声，甚至有种看得到火花霹雳的错觉。 迅速地抽回剑，没有半秒钟的停顿，钟晨转手便是重重地一记竖劈，擦着利爪中部直接劈开对方的整个掌蹼。继而靠改变驱动器的方向借力，加深了这个切口，并稍稍转变的剑刃的方向，从肘部带有鱼鳍的地方突出，生生削掉了对方的半只手臂。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抽出备用的剑柄，把剑刃迅速地释放出来，待与人鱼的距离不过半个人宽时，抬手瞄准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 同样的一刀毙命，干脆而狠戾。 正面的迎击使得钟晨整个背部露在了敌方的视线中，仅仅几秒没有防备，他便能感受到背部被无数道视线死死地盯着，像是要生生剐出一个洞来。 于是他立即拔出带血的光剑，调整方向对准那一道道视线，却不想一条人鱼先看透了他的动机，在他转身的瞬间不动声色地绕到他的背后，狠狠地挥动了利爪。 感受到水流的波动，钟晨连忙侧身避开，但迟了几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爪的尖端在氧气罐上留下一道划痕。 划痕不深，但足以海水慢慢地溢入罐中。 混蛋。 呼入的氧气开始减少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钟晨眼瞳一暗，不再像先前那样先对人鱼的软肋下手，而是提剑直直地刺向人鱼的腹部。虽然没有前几次那么准确直刺心脏，不过他的力道很大，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创口。 就在钟晨准备再补上一剑顺利击杀人鱼时，耳边却传来一道深情的呼唤： “小晨。”那是属于女人的声线，声音温和轻柔，亦如春日明媚的阳光拂在脸上般恬适，并带有着女性独特的魅力，像极了一类人—— 妈妈。 那个遥远得早在钟晨记忆中只剩下褪色的剪影的人。 这个词语不经意间窜进钟晨的脑海中后，好似一把打开了新世界的钥匙，带着无数温馨而斑斓的片段铺展在他的眼前。 那些他曾天真无邪的时候，那些他曾年少无忧的时候，那些他曾挥霍温暖的时候……那么美好，那么醉人，却是他此生沾染了鲜血的手再无法触及的遥远。 直至右肩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从身体中涌出的温热鲜血遇到冰冷海水骤然冷凝，钟晨才猛然从那过往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糟糕，中招了！ 最近因为钟曜锋芒初露的原因，再想到钟明暄对自己的态度，钟晨的情绪一直不大稳定。以至于现在露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被人鱼钻了空子。 “有海巫，队伍全速前进！”回神后，钟晨顾不得击杀刚刚伤了自己的人鱼，连忙加速奔向队伍。 海巫是人鱼中一种特殊的职业，虽然没有任何攻击力和防御力可言，却能识破人内心的缺憾，用独特的声音扰乱人的意志。 因为这个缘故，人鱼想要胜任海巫一职十分困难，所以海巫的数量一直稀少，人鱼一方也只有在爆发僵持不下的大战时才会动用海巫。 而今天，他们一个十多人的小队进行任务却遇到了海巫。 这说明了什么？ 看着全队仅剩一半人还在护卫着的实验体，钟晨的表情霎时凝重起来。 今天他们必死无疑。这个不祥的念头在钟晨的脑海中闪过。 殊死奋战吧。 等他们进入凹地时，连带钟晨整个队伍只剩下了四人。反观人鱼的数量，只增不减。 这个时候钟晨的氧气罐已经大半装满了海水，每吸一口都会有大量的海水呛进口鼻，加之受伤的右臂已经无法握住光剑，整个人的战斗力剧降了不少。他大概算了一下自己还能坚持的时间，用精神力定位了一下海巫的位置，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剩余的几个人先赶路，他左手持剑，一个冲击窜到海巫所在的位置。速度快得周围的人鱼都不曾察觉，他便一举凶狠地刺杀了海巫的护卫人鱼。 之后他乘胜追击就要刺杀海巫时，却在对上对方一双眼眸后愣住了。 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熟悉感袭上他的心头，搅得他的心一阵混乱。 这是对方的迷惑。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念着说服自己，嘴唇却不受控制，颤抖着用人鱼的语言唤道： “妈妈。” 语毕就见海巫的身体一顿。 没等钟晨细究，其他人鱼见状便连忙围聚过来，伸出利爪对准钟晨便是一刺。钟晨没有躲闪，双眼死死盯着海巫，任凭身体被戳出无数的洞。 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痛，钟晨甚至能感受到浓烈的血腥味缠绕在自己身边。他想要挣脱，想要还击，身体却好似已经不再受大脑控制，连光剑都再无法举起。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海巫的面容，却已经看不清对方脸上如雨而下般的泪水。 最后一刻，似乎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他颤抖着举起光剑，狠狠地向正在向自己靠近的海巫掷去。 下一秒，只见对方脸色霎时苍白，胸口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海妖被杀，所有人鱼狂暴了，毫不留情地刺击着钟晨，直至他的身体血肉模糊。 失去意识前，看着没有了气息的海巫，钟晨想要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心却有种比身体被撕裂还疼的痛楚。 ========================================================================== 半个小时后，一队人沿着钟晨小队走的路线来到凹地，发现杀戮过后的惨状，不见实验体的踪影。 彼时，命大的钟晨还留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队员向队长汇报后，只见队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释放出光剑，一刀捅进钟晨的心脏。 继而在队员诧异的目光中，拨通了打给钟明暄的电话：“zsss-000123131116，任务完成，za-010123130701顺利击杀。” ============================================================================= 与此同时，海洋深处一间府邸中，刚刚拿起能量石的墨瀚澜手一颤，能量石坠地而碎。 管家敲开他的门，陈述最新的战报。 他的思绪却在听到其中一个消息后，久久地停滞。一双冰冷的眼瞳深处，泛起无尽的悲壮与苍凉，好似有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永远地遗失了。 ——帝国上将钟晨死亡。 第3章 来一打切腹自尽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晨混混沌沌地清醒了过来。在被人鱼围攻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必死无疑的准备，却不想还有能够醒来的一刻。 不过清醒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暂且不论他的身上没有半点受伤的疼痛，光是一呼吸就能感觉到脸颊有海水侵入这一点就足够让他诧异了。 而这还不是最令他瞠目结舌的。 当他打算支起身子，扩宽自己的视野看看自己究竟在哪里，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了薄膜，下肢的双腿也变为鱼尾后，他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钟晨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过了好一半天，他确定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体上的构造真实存在，并且属于他一直杀戮的对象——人鱼。 意识到情况的严重，钟晨再放眼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现在置身的地方是大海深处的一幢屋中，所在的房间除去白得晃眼这一点和人类的医院有异曲同工之妙外，其余的每个角落都应证了他物种的改变。 记得年少时第一次对一条柔弱的人鱼下手，并置对方于死地时，钟晨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变成人鱼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或许会惊异得尖叫，或许会惶恐得大哭，又或许会愤然得乱窜，却不曾料到自己的表现会是今天这样镇静。 对，镇静，让人揣测不透的镇静。 以至于当从不远处的镜子里看到他重生在的人鱼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后，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具身体耀眼的白色鱼尾已经昭示了对方的身份——是那条他殊死保卫的实验体。 这就不难解释那张脸的原因了，毕竟整容这种事情对于现代科技而言根本不在话下，纵使其中的原因和当初选择这条人鱼作为实验体的原因一样匪夷所思。 不过这并不是他所要关心的，而至于不曾联想过这具身体和自己的关系，完全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种族不同怎么成为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哪怕钟晨此刻心底因为死前杀掉那条海巫时自己反常的举动而有一丝动摇。 不过，他无需担心上述假设成立，也能忽略那一分动摇。毕竟在今天，这张脸将会和这具人鱼的身体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么想着，他便释放出人鱼指头上尖锐的指甲，并一击刺向自己的腹部的那一刻。这举动让人猜不透他的半点心思，从容的态度却让人觉得顺理成章有条不紊，像是睡觉前要脱衣服一般理所应当。 钟晨以为凭这尖锐的指甲，对付人鱼单薄的身体根本不在话下，甚至是一击毙命，死得干脆利落，却不想人鱼身体的特质便是免疫自己利爪和鱼尾的攻击，换而言之便是，这些在人类看来致命的东西对人鱼而言丝毫构不成威胁。 混蛋，想死都这么难。 又不死心地自刺了几次无果后，钟晨忍不住在心底骂道。 大难不死对于每个人而言无疑感激涕零，钟晨也毫不例外。不过，这是基于他还活在陆地上，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重生成了敌对势力的人。 作为一个曾经杀戮人鱼无数，最后还被人鱼杀死的人类上将，死后重生成人鱼无疑是莫大的讽刺，哪怕这是钟晨无法预料到也无法掌控的命运。 他惜命，更珍惜守候在钟明暄身边的每分每秒，可这不代表他会因此而以人鱼的身份苟活。何况，钟明暄此生最憎恶的便是人鱼，就凭他现在这模样，回到他的身边无疑是天方夜谭。 好在他还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还能在这个错误变得更加离谱之前有一个挽救的机会。 所以，为了忠诚，他必须自尽。 钟晨从床上爬起，奔向那面镜子。释放出指甲后，他抬手便见镜子砸得支离破碎，继而捡起一块碎片试着在手上划了一下。 用得力道不大，不过手上很快就破了一个口子，渗出鲜血，比他所料想得更锋利些。 于是，钟晨找准了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没有半分的犹豫，便将碎片的尖角狠狠地扎了下去。 不过他料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袭来，他的手像是被人拽住了一般，在距离胸口还有十厘米的位置停顿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钟晨加大了力道，手却一丝不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就连攥住碎片的掌心已经划开了深深浅浅的创口，他的手也无法再前进一点。 就在他诧异不已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想要找回自己的双腿吗？” 听到这话，钟晨心大骇，以为是谁发现了他的秘密，连忙四处张望。 可周围十米的范围中，连鱼都没有。 刚刚那是幻觉？ 心底才腾起这样的念头，那个声音便又一次响起： “你想要找回自己的双腿吗？” 这一次的声音大了不少，也让钟晨瞬间晃过神来，那声音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的。 排除被人发现后，钟晨紧悬的心也放松了下来，这才好整以暇，开始揣测起声音的来源： “想找回。” “很好，间谍系统为您开启。” “不是说找回双腿吗？”钟晨疑惑。 “找回双腿是您的最终目的，也是我能给予您的最高奖励，当然这个奖励我无法像变魔术一样为您实现，仅是能为您指明找回双腿的线索。换而言之便是，根据最新情报，早在二十年前人鱼世族中已将人鱼转化出人腿的技术研发了出来，而这对您而言代表了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解释。 我能提供这个情报给您，并在您顺利拿到这项技术的过程中指点迷津，但究竟您能不能拿到，要不要使用，全在您自己。您若是愿意，要从这些线索中得到启示，就必须成为间谍，混迹在人鱼之中。您若是不愿意，我便解除与您的绑定。” “所以之前我自尽失败都是你搞得鬼？”钟晨听出了端倪，不等系统回答，便又接着说，“你是怎么找上我的？或者说，你是怎么发现我其实不是人鱼的？” “精神力。这点想必曾为人类的您很清楚，人鱼是没有精神力的。而我能在您的大脑里与您对话，您必须能负荷起强大的精神力。” 怎么听怎么像是奉承的话。钟晨腹诽。 “我的精神力等级可不高。”饶是对方基本上已将所有的重要的内容托盘而出，所说的内容又该死地诱惑着自己，但作为军人，钟晨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人类重生成人鱼的这种事情算得上是顶级机密，无论对人类还是人鱼而言，都是不小的冲击。若是一开始便站到了敌对的阵营里，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他这尴尬的身份可是百口难辩。 何况他之前自尽的举动，以及现在想要找回双腿，都是为了钟明暄。要是站错队营，坑到了人类，让钟明暄为他蒙羞，他就算把自己千刀万剐也无济于事。 所以这一刻，他必须谨慎极致。 可下一秒却听系统说： “精神力高低的问题您自己心里有数。我回不回答这并不重要，毕竟您已经相信我了。”大概是从钟晨的语气中读出了什么，系统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已经相信你了？开什么玩笑！” “您现在只不过是逞强罢了。”系统坦然地回答。 不等钟晨反驳，系统便又继续说道：“无论自尽也好，在我提出条件之后您的反应也罢，您心中很重的执念已经让您无法坐视不理这样一个重新变回人类的机会。您嘴上说着不相信，心里说服着自己不相信，不过是您对您心里那个人一贯的服从罢了。 换而言之便是，您的怀疑是受那个人交给你要忠于国家这一点所驱使，被这种思想束缚太久，您便认为自己心中的执念是出于军人的责任感，事事都应该站在国家的大局上来考虑，从而忽视您内心真正的想法——您贪恋那个人带给您的温暖，而小孩子对长辈重视的渴求激发了您作祟的占有欲，希望他能完完本本地注视您。” “够了。”被戳穿了心事，钟晨的情绪开始有些不受控制。 系统像是故意要曝光钟晨的内心，依旧直言不讳地说道：“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心头的暗伤。说穿了，您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忠诚，不过是自我掩饰罢了。哪怕现在和您谈论条件的人是恶魔，为了得到那种得不到的东西，您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之交易。所以，您何必再自欺欺人，执着于相信与不相信。” 其实只要钟晨有平日半分的冷静便能听出，系统是在为掩饰什么而故意挑拨他的情绪。可钟明暄一直是钟晨的软肋，稍稍提及便能让钟晨自乱阵脚——这也注定了在这个局的一开始，钟晨便丧失了挣脱出来的能力，只能为人任意操控，随波逐流。 “我认栽。”饱受秘密被人洞悉后内心的煎熬，钟晨最终选择了妥协。 而这个时候，系统又掐准时机，丢出一句“我和您是站在一起的，这一点在日后执行间谍任务的时候您可以验证”，彻底打消了钟晨的最后一丝顾虑。 听着系统开始夸夸其谈地向他普及人鱼世族的基本信息，以及如何快速上手间谍工作的攻略，钟晨有些恍然。 想起短短一天时间，人生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只觉得造化弄人，像是步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局，看不穿，猜不透。 第4章 初任务与掉节操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等把所有战时钟晨不曾涉猎过的知识全部普及完毕后，系统这才开始谈起钟晨目前需要做的事情： “您现在所处的这具身体，想必您并不陌生，是那条您死前殊死保护的实验体。他的名字叫做重浠，是海霂漓军事学校在读学生，专业是海巫。对，她的母亲重泱便是您先前杀死的那条海巫，而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的海战中牺牲。 根据人鱼世族的法律，三十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鱼，需要有监护人。重浠双亲皆亡，没有近亲，也就代表了一周后，在重泱的葬礼上您可以从到访的人鱼中挑选一位监护人。这个将会是我们打入人鱼内部的机会。” 重泱。钟晨在心底不动声色地记下这个名字，继而问道： “机会？是指借助选择的监护人上位吗？”说起这个钟晨不免想到当初自己在父母葬礼上的遭遇，以及被钟明暄收养培养的际遇，总觉得有种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的错觉。不过这一回，他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是当初不堪一折的菟丝花。 “没错。人鱼世族的生育能力向来低下，能成为海巫的人鱼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您现在的这个身份所有人鱼趋之如骛，从中挑选合适的人有助于您快速接近人鱼的核心机密。” “这么说来的话，你心目中应该有合适的人选了吧？” “没错。”系统顿了顿，“根据我数据库中的数据，目前符合条件的人选三位，分别是一等上将亚茵茨，二等上将肖泊，以及一等中将安沛嘉。这三位军官正值壮年，有婚配过的目前也并无子嗣。所以他们成为您的监护人后，您无需担心地位危急等一系列繁琐的问题，只需要顺应对方的意思，在对方的扶持下顺利上位即可，未来的路十分光明。” 还是有种在听推销的错觉。钟晨连忙在心里打消这个念头，继而想到了什么，忽又开口问道：“那墨瀚澜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这个死对头好像并没有婚配，以他那不言苟笑的冷硬性子，怕是连暧昧的对象都没有。而他的军衔又高过系统提到的这几位军官，怎么会不在候选人中呢？ “将军墨瀚澜的条件在所有人选中绝对上乘。”系统中肯地评价，“不过对方的性子太冷硬，借他上位的难度较大，不建议选择。而且根据极少的资料显示，对方早在二十年前便成为了一条人鱼的监护人。虽然这一点这些年来已经被人刻意抹去了，受到监护的那条人鱼也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只查得到一个称呼，不过从有过先例这一点看来，对方再成为监护者的可能性不大。当然，如果有这个机会，还是争取一下得好。” 有过先例？还是二十年前？那不就是在自己才有六岁大的时候？钟晨试着推算了一下。 虽说人鱼的寿命很长，而墨瀚澜也是公认浪子回头的典范，不过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到了试婚年龄……也太老了点吧。 一想到战场上时时刻刻给自己下绊子，并且非要和自己一决高下，好胜心极强的家伙是一条比钟明暄还老上不知道多少岁的人鱼，钟晨的心思不免有些沉重。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对方现在看起来依然比自己帅这一点的。 “恩，那系统你把这三个人每个人以及家世背景的详细资料找给我，至于墨瀚澜就不用了。这个星期我就好好研究一下，以便下周的初战顺利告捷。”钟晨寻思了一下给出了回复。 俗话说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便是你的敌人，墨瀚澜作为钟晨的死对头，钟晨对他可是再了解不过。要知道当年他可是连对方洗澡是什么姿势都通过查资料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这个夸张修辞的前提是人鱼需要洗澡。 “对了，顺便说一句。”在将数据库的资料拷贝到钟晨大脑里后，系统突然开口，“有可能的话，无论您选择谁成为监护人，都请尽可能多查一些有关墨瀚澜那条监护人鱼的资料。说不准，他的真面目可能会影响到最终您能不能找回双腿。” 系统说得有些隐晦，不过钟晨却从中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继而问道：“那条人鱼叫什么？” “单字一个，尧。” “哪个‘yao’？” “远古部落长的名字。” 这个‘尧’字可不带水的部首啊。 和钟家对太阳崇拜一样，人鱼向来有对海的崇拜，所以他们的人名里面多少都要带水字部首以祈福。而出现这种单字还不带水字部首的人名，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犯下大罪流放，要么就不是人鱼。 既然能被墨瀚澜监护，那就代表第一种情况不成立。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情况……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二十年前人鱼正是对人类嫉恶如仇的□□时期，墨瀚澜怎么可能轻易地监护一个人类呢？ 等等，钟晨想到了什么。 如果对方当时是用人鱼的身份呢？二十年前人鱼就研发了鱼尾变人腿的方法，那同时人腿变鱼尾也应该同时研发才对。 而那个名字，只要冠上了墨瀚澜的姓，又有谁会敢去质疑呢？至于之后的人间蒸发，想必是像现在的他一样成为间谍混入了人类中。 想到这里，钟晨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自己对这个叫‘尧’的家伙有种熟悉的感觉。 会是谁呢？ =========================================================================== 一个星期很快就到了，除了在饭点有人鱼护士定时来给他送餐以外，钟晨所在的人鱼病房中寂静得有些吓人。他只能翻来覆去地回想那些系统提供的信息。 虽然这大大降低了钟晨从其他人鱼那里打探情报的机会，不过也好，能给了他大把的时间来细细地想清楚自己接下来每一步应该怎样做。 除去三位候选人的资料外，钟晨还从系统那里了解了不少和原主息息相关的资料，包括各路好朋友好基友，差点连曾经暗恋过的所有人鱼都一并扒了出来。 至于关于葬礼的所有信息，钟晨更是一字不落地背上了好几遍，就差像参加考试的军校生一样逐字逐句在光屏上作答了。 重生前连带他在内，他们小队一共灭杀了二十只人鱼。他们之中六成以上的人鱼家中有和原主一样未成年的孩子，而这些孩子中有半数在这次小规模战争中成为孤儿。换而言之便是，除了他自己以外，在葬礼上要和钟晨竞争监督者的人鱼一共有六条。 钟晨在看过这六条人鱼的所有资料后，把强劲的竞争对手定在了三条人鱼的身上。其中天赋最秉异的是一条叫做林深的人鱼，而且据资料显示，这家伙还是海霂漓军事学校战斗系应届生中最强的人鱼。 看了看对方档案上一连串标红的优异成绩，钟晨笃定，要不是原主有强大的海巫bug，自己在这场角逐中铁定败得一脸血……恩，虽然现在胜负也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为了原主这单薄的小身体着想，他还是尽量避开的好。 剩下的两条分别叫做陈渭和骆安津，虽然天赋比不上林深，不过在应届生中也是名列前茅。对于钟晨来说，同样有着不小的竞争力。 不过不论如何，他还是要尽力为之。 可话虽是这么说，但当葬礼到来的前一天，钟晨就发现了一个极其悲剧的事实。 他不会使用鱼尾！ 换而言之就是，成为人鱼后的他不会用人鱼的方式走路。 自尽那天的镜子离他的病床很近，所以钟晨仅是一跃便到了镜子面前，没有使用鱼尾。而平日人鱼护士都会把餐点送到他的面前，不用他走路，所以他也没有使用鱼尾。 于是乎，当葬礼到来的前一天，一条负责葬礼仪式的司仪人鱼把礼服送到钟晨的病房，要钟晨试穿礼服时，接过礼服并下床的钟晨悲剧了。 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连用鱼尾站立都做不到！ 这是个很严肃的事实！ 钟晨连忙想了个借口打发走那条人鱼，然后把病房门锁上，开始努力练习使用鱼尾。 他把自己的鱼尾甩到床边，两手抓着床的一角开始一点一点向下挪动自己的身体。柔软的鱼尾在接触到地面后，像是丝绸落在地上，轻轻一滑，便软趴趴地摊在地上。 即使在水中，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已经因为浮力消失了，但剩余的重量对于现在钟晨脆弱的鱼尾而言，还是太过了，以至于当他开始释放自己身体的重量后，尾部最细的一个部分便猛地倒向一边，怎么拽都拽不回去。要不是钟晨的双手没有放开床的一角，指不准现在的他就已经以一个标准的狗啃屎姿势，和硬邦邦的地面来一个亲密拥抱了。 第一次尝试站立以失败告终。 接着钟晨又锲而不舍地尝试了第三次、第四次，直到重复了将近有二十次之后，钟晨才勉强能掌握自己的重心，单手拽着床的一角颤颤地站了起来。 之后又重复了个几十遍，掌握站立技巧的钟晨才终于能不借助任何依附物，独立站立。 歇了一口气后，钟晨摆出儿时学习游泳的姿势开始学习用鱼尾游泳。 这绝对是比学习站立还令人痛苦的事情。 想他一个蹬着脚丫子游泳十多年的人类，如今居然要把双腿并起来，用各种抽搐的姿势挣扎向前……那画面想想也是醉了。 人类游泳，主要借助的是双腿的腿部力量。而人鱼游泳，主要借助的是……腰部的力量。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大男人努力抖胯扭腰掉节操，那是一幅多么丧（lian）心（hong）病（xiu）狂（chi）的画面啊！ 第5章 葬礼与宴会上篇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在节操碎成渣渣掉满一地之后，身经百战但移动还是迟缓的钟晨终于迎来了葬礼当天的到来。 当天早上，当海中外还是一片黑暗时，钟晨的病房便被一大波不速之客占据了，其中为首的便是前一天送来礼服的司仪人鱼。 好在前一天，钟晨已经把从人鱼护士那里借来的切鱼餐刀作为防身武器放进了礼服的夹层之中，没有在一群人鱼面前露出端倪。 虽然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不过带上总是好的，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他连自保的东西都没有。毕竟，人鱼可是免疫同类的利爪攻击。 在一阵混乱的捣鼓后，换上了礼服的钟晨被其他人鱼架着，以大大超过人类极限的速度迅速抵达了葬礼仪式所在的殿堂。 距离殿堂还有很远的距离，钟晨便能听到接连不断的人鱼的哀鸣。这些声音都还很稚嫩，不难听出是出自年幼人鱼之口。 那悲鸣声中饱含了太多的悲痛与苦楚，光是静静地听着便能让人泪流满面。 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同是人鱼的原因，钟晨的心中泛上一丝沉重，杀戮的画面飞速地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像一座高耸的大山死死地压在钟晨的心头。 没错，在战场上面对自己的敌人，他钟晨绝对是心硬如石的冷血杀人机器。但当他回归生活，忆及那些死亡士兵的亲属的痛苦表情时，他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同时腾起一种无奈的罪恶感。 毕竟，战争真正的残酷在于对那些痛失亲人的无辜受害者所造成的，此生无法削减的影响。 他也曾是这些无辜受害者的之中的一员，也曾站在自己父母的尸体前嚎啕大哭，也曾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昏暗，找不到任何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纵使这段不堪回首的惨痛回忆已经变得很模糊，纵使自那天被钟明暄拯救后的他已经对人鱼嫉恶如仇，可这种属于受害者共性的伤痛永远也无法消失，只是一直潜伏在他的心底，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重新窜出来，痛彻心脾。 …… 葬礼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牵动了情绪，现在的他真是越来越感性了呢。钟晨敛起双眸中的伤痛，自嘲地笑笑。然后他果断地将这种难耐的情绪断得一干二净，收起心中的那份柔软，跟着司仪进入了殿堂。 殿堂的建筑整体是纯白的，与所有前来参加的人鱼身上穿着的礼服颜色形成鲜明的对照，徒增了几分肃穆之感。里面的宫室很大，在正中间按照顺序放置了三排盖着白布的水晶棺，水晶棺的前面都用人鱼的文字写着每条牺牲人鱼的名字。 钟晨扫视了一圈，在最中间的位置发现了重泱的名字。 在发现后的第一时间，钟晨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水晶棺，手情不自禁地搭上那块遮挡的白布，试图扯下它去最后瞻仰一下重泱的遗容。 同时，他的心猛地疼痛起来，刺得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泪水像是要泛滥地冲出眼眶，他下意识地仰头，用手去抹，却在手接触到干干的眼眶的一瞬间反应过来—— 人鱼是没有眼泪的。 唯一一种能称作人鱼的眼泪的东西，是情动到深处的人鱼眼中的血。那种血的颜色不同于人鱼身上鲜红的血，而是透明的，就好像人类的眼泪一样。不过，一旦流出这种‘眼泪’，也就意味着这条人鱼永远地失去了双眼。 想到这里，钟晨手上的动作一僵，停顿了几秒钟，终是作罢，放开了白布。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缘故，他有些不忍心看到白布之下曾经那双熠熠的眸子如今变得空洞无神的样子，也不忍看到她身体上的那个他亲手刺穿的血窟窿。 愿你的灵魂安息。 钟晨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待人鱼陆陆续续地到达宫室中后，站在稍高一些的台上的祭司便宣布了祭奠仪式的开始，之后便是一系列反复冗杂的祭奠程序。 人鱼的祭奠仪式和人类的出入不是很大，仅是最终埋葬的地方不同罢了。 整个过程中除了祭司播放的葬魂曲以外，所有人鱼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哪怕那些年纪尚小的孩子收敛不了自己的情绪，也只是小声地呜咽着。 直到整个葬礼结束，每条痛失亲人的人鱼拿到亲人加入军队作战时分发的，印有编号的勋章时，才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发出响亮的悲鸣声。 钟晨攥着那枚勋章沉默了好久，终是将它别在了自己胸口前。 等人鱼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亲属们接走了大部分的人鱼后，祭司便带着剩余的六条人鱼来到了宫室对面一幢宫殿。 在这里，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宫殿的大殿装点得朴素，却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高贵与典雅，想必是为了迎接在人鱼世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特意准备的。 祭司带着六条人鱼进入大殿的时候，大殿中已经站满了人鱼。他们虽然身着做工精良的礼服，举手投足间流露着不凡的气质，不过表情都十分严肃而庄重，没有丝毫的做作与虚伪，给人以一种很强烈的慰抚。 这种反差不禁让钟晨回想起当年葬礼上的情景。 相同的收养背景，相同地位的人，相同的凝重气氛，可那群名义上还是自己亲人的人，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眉宇间流露出的悲悯却虚假得令人作呕。他们表面上谈笑风生，妙语横生，却在背地里把自己奚落得一文不值，甚至是讥笑着嘲讽着，把他当作跳梁小丑一样戏弄，最后无情地让自己滚出钟家。 他们这种冷酷无情的举动，以至钟晨自幼至今都对人抱有极大的不信任，总会把对方往最恶毒最丑陋的一方面想象，并错误地认为人与人之间本就该这么冷漠。 直至今日，陌生人鱼身上散发出的这种自然的温情，使得钟晨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思想被打破了。 虽然他心底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不过自这一秒开始，在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对人鱼的观念已经悄然开始发生了变化。 不过当下，被感动了一秒钟的钟晨立马回神，并在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之后，开始了他的任务。 在葬礼前，钟晨便已经把目标监护人的模样牢牢记住，所以在环顾了大殿一圈后，他很快便准确地定位了三位军官所在的位置。 只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发现墨瀚澜的踪迹。 果然是不会来了。 忽略掉希望落空的那一丝失落，钟晨开始思考起自己应该如何吸引三条目标人鱼的目光。 不过没等他想到一个完美的方法，属于原主身上的bug便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毫不费力地吸引了连带三位军官在内的一大波人鱼的目光，甚至给钟晨一种‘其实这个宴会半数以上的人鱼都是因为原主而慕名而来’的错觉。 总之是个不错的开头。 接下来，就‘哪一位监护人更合适自己’这一个问题，钟晨分别与三位军官展开了十分融洽的谈话。 亚茵茨性格开朗，是个标准的话唠，和他相处就好像和同龄人相处一般，十分亲切。肖泊性格温和，给人以一种知心好基友的感觉。而安沛嘉则性格内敛严肃，一本正经，像是严父一般。 他们三人给钟晨的印象都很好，从中挑选任何一个人也都适合他未来的发展。不过钟晨知道，他和他们怕是无缘相处一段美好的时光了。 因为在和安沛嘉交谈的时候，钟晨看见了从殿门外走进来的墨瀚澜。 墨瀚澜身着一身暗色的军装，那裁剪精良的衣服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身体，将他健硕的身材线条凸显得淋漓尽致，给人以一种安稳、放心的安全感。他的脸掩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却不难从脸完美的轮廓勾勒出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昭示着造物主的偏心，不过墨瀚澜真正吸引人目光的，还是他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眸像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寒冰，配以他整个人冷硬的气质，给人以一种酷寒袭来的感觉。 本应是令人退避三尺的冷情，却因为那双眼瞳中不时闪过的粲然光焰而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好似一团被封冻万年的焰火，等待着有人来融化它，然后为这个人展现出最炽热的火光。 当然，钟晨并不知道这只是他眼中的墨瀚澜。 在其他人眼中，墨瀚澜就和副极地低压差不多，凡是他所经过的地方都让人冷得窒息。至于想要靠近的*？算了吧，还是以先保住小命为主。 由于墨瀚澜寒冷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大，所以几乎在他进入到大殿的一瞬间，所有还在融洽交谈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然后或投以敬意，或投以畏惧，默不作声地看着墨瀚澜。 不过，就钟晨多年来和墨瀚澜交手的经验看来，今天墨瀚澜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大对劲，除去一如既往的冷硬外，他身上似乎还多了一分……焦躁？ 钟晨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或许是众人都发现了墨瀚澜情绪不大对，整个大殿在保持静默的几分钟内，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破这僵局。 直到钟晨淡然地游到墨瀚澜面前，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用和重生前相差无疑的声音慢慢说道： “墨瀚澜将军，您能成为我的监护人吗？” 大方而直白，甚至给人一种与告白无差的感觉。 第6章 葬礼与宴会下篇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的话一出口，就听见原本寂静的大殿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同时盯得人背脊有些发毛的目光也一道道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在这样众目睽睽的围观之下，钟晨却没有半丝胆怯，只是在看到墨瀚澜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烦躁的神色后，嘴角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算是死敌的怪癖吧，每每看到对方吃瘪的模样，钟晨心中的阴霾也会随之一扫而空。当然，钟晨才不会承认目前墨瀚澜是这个世界上除钟明暄外，最能牵动自己情绪的人，也更不会承认这是相爱相杀的表现。 没有出乎钟晨的意料，墨瀚澜脸上的烦躁很快便过眼不见后，对方用很冷硬的声音严厉回绝：“我拒绝。” 语毕，他越过挡在自己前面的钟晨，迅速向大殿走去。 看着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钟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果然还是死敌才能挑起自己的斗志。况且，和墨瀚澜相处，看对方在家中吃瘪出糗，这样的生活想来也一定色彩纷呈。既然如此，他何不毫不保留地争取一下成为被对方监护的人呢？ 虽说有一个叫尧的家伙横亘在他们之间，打消了墨瀚澜再成为监护人的念头，不过这根本不是问题。毕竟，他钟晨可是敢十分自信地保证，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墨瀚澜，也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得如何挑起墨瀚澜的兴趣。 这么想着，钟晨便出声对还没有走远的墨瀚澜说道：“将军，你注定会选择我。” 这句话钟晨本是故意说给墨瀚澜听的，有点想要挑衅对方的意味。不过没等墨瀚澜做出回击，倒是有另外的人忍不住蹿出来打抱不平： “重浠，你不要太过分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猛地在钟晨耳边响起。 钟晨闻声望去，便见一个和原主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这个的模样钟晨曾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林深，这场监护人争夺中，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仗着自己是海巫的身份，就骄横放纵，目中无人，连墨将军都不放在眼里！别以为全世界的人鱼都珍视海巫，把你高高地捧在手上！像你这种要实力没实力，要天赋没天赋，还成天懒惰成性弱不禁风的人鱼，和墨将军所监护的尧少爷一点可比性都没有！现在居然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还跑出来大放厥词，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林深恶狠狠地瞪着钟晨，怒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要不受控制地大吼起来。 对于林深满腔的愤恨，钟晨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不禁打趣道：“我怎么不要脸了？是抢走了你的爱人，还是勾引了你的兄弟？没有吧。我只不过为了未来的生活而友善地和墨瀚澜搭讪了两句话，与你何干？” 钟晨稍稍停顿，微微扬起头后，瞥了墨瀚澜一眼，再冲林深问道：“莫不是我吸引了你暗恋的人的目光，你羡慕嫉妒恨了？” 这个时代对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一向是十分开放，饶是重生前，钟晨便不止一次在军中见过当众男人对男人表白的情景。墨瀚澜在人鱼世族中足够优秀，相信私下有无数的人鱼对他芳心暗许。而林深口气中又有浓浓的妒意，难免让钟晨往这个方面想去。 不过事实证明，钟晨的脑洞太大。 听到钟晨的话后，林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忍不住破口大骂：“张口闭口的勾引，张口闭口的勾搭，你重浠真不愧是那个贱女人的儿子啊！拆散别人家庭，勾引别人的父亲，让别人的父亲为你的母亲神魂颠倒，甚至为了救你不惜献上自己的生命！你们母子两个怎么就这么下贱！肆意践踏别人的真心，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中，怎么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还死乞白赖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听到这里，钟晨算是明白了林深满满的怒气来自何处。根据之前系统提供的一部分资料，钟晨意外地得知了自己和林深另外的一层关系，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简而言之便是，重泱和林深的父亲重组了家庭，并在重浠被人类抓走前，一向十分关心是海巫身份的重浠，有些忽略自己的亲生儿子林深。所以林深一直以来都觉得是重泱的出现导致自己的父母离异，并把离异后母亲的意外身亡归咎于重泱的善妒，向来仇视母子两人。 这种仇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虽然在重浠失踪后得到了一定的平复，但却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去解救重浠时不幸牺牲后，上升到极点。之前钟晨取代原主对人鱼的世界还比较陌生，所以没能回到那个和林深生活的家中，也就一直没有与林深打过照面。 想必这段时间中，林深的怨气一直无处宣泄。直到安葬好父亲，这才在宴会上不顾一切后果地冲出来找原主算账。这么想来，林深也是蛮拼的啊。 毕竟人鱼世族中，所有人鱼都敬仰强者，更何况负责挖掘并培养强者的一军之长。既然墨瀚澜身边需要强者，那么他就证明自己是强者，是墨瀚澜无法狠心放过的强者。 至于最有力的证明，林深是绝佳的人选。 林深对长辈有着深厚的执念这一点，钟晨表示十分理解，也感同身受，不过很可惜这并不足以成为他同情对方，而放弃达成自己目的的理由。 果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过，钟晨喜欢。 什么作为海巫天赋秉异，什么体质毫无缚鸡之力，都不是理由。 他钟晨就是钟晨，哪怕重生在人鱼世界也是要成为问鼎巅峰的奇迹！ 这么想着，钟晨便果断地开启嘲讽模式，并毫无余力地狂拉仇恨：“你的家庭为我散了，你的宠爱被我夺了，你的父亲为我死了，这么想来，你林深还真是悲哀啊。要不，你求我好了，说不准你像我母亲博得你父亲欢心那样，博得我的欢心，我还会施舍一点我的爱给你呢？反正，你这种胆小鬼不是嘴上把我骂得一文不值，巴不得我立刻就去死，其实心里早就羡慕得不得了了。” “重浠！”被戳中心事的林深怒吼了一声，然后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猛地向钟晨扑了过来，扬起鱼尾就朝钟晨狠狠地扇了过去。 钟晨重生前和无数的人鱼交过手，对于人鱼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早在林深双眼被怒意灼烧得变红时，便看透了他的意图。考虑到自己使用鱼尾还不是特别熟练，抢了进攻的先机，和林深拼速度肯定占下风，所以选择了较为被动的后手。 他不动声色将身体的重心倒向一边，在林深冲到自己身边的瞬间，朝重心偏移的那边扑倒，顺利避开那一记发狠力的鱼尾。 待钟晨起身，扑空的林深也已经重新定位了自己的位置，发动第二轮进攻。这个时候有了自卫借口的钟晨便可以毫无顾忌地伸出右手，释放出利刃，迎头挡住林深大量的攻击，左手趁机攻击对方的要害，快速而完美地结束战斗。 不过这个身体的孱弱程度实在是大大超出钟晨的预想，他的右手才刚刚挡住林深的鱼尾，便震得手臂一阵发麻，身体也开始向后慢慢地倒去。 想要单凭一只手支撑下去，根本是天方夜谭。 意识到这一点，在迫不得已之下，钟晨伸出左手，与右手交叠在一起，以此稳住自己后倒的身体。 不过这个决定钟晨做得有些仓促。他的两只手横在胸前，却将自己最大的软肋直晃晃地摆在了林深的面前——软趴趴的鱼尾！ 与钟晨交战后意识到对方难缠的林深，逮到空隙后，也不再坚守什么君子风范。他猛地一摆鱼尾，一个借力便跃到钟晨的身后，同时释放出自己尖锐的利爪，狠狠地刺向钟晨尾部着力点。 不过短短的几秒，局势却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饶是钟晨也有一些措手不及。 他蹙起双眉，一双眼眸中写满了坚韧与不甘。 不待钟晨思考出快速扭转局势的方法，经过训练而早就历练出的条件反射便先他的思维一步做出了反应，操控着钟晨的手来到藏着餐刀的口袋中。 下一秒，握住了刀柄的钟晨便朝着林深的手肘处的鱼鳍顺势一个下刺。 “咣当——”地一声，餐刀被远远地甩起，直直地插入了距离两人两米远的石地上。 钟晨只觉得视线中有一道墨蓝色的光猛地闪过，打得自己的手一阵刺痛。再回神，他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震得朝一侧倒去。 他只知道，自己要像之前练习使用鱼尾一样，很难看地摔了。 不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预期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袭来，而是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钟晨猛地抬头，同时耳边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林深，够了。”墨瀚澜隐隐动怒 “墨将军！”被点到名的林深一阵，吃惊地抬头。 林深一直以为刚刚墨瀚澜的出手是为了救自己，心底还有一丝暗暗的高兴，却不料对方一鱼尾拍开钟晨后，又瞬间一把抱住了钟晨，还开口用问罪的语气责难自己。 “难道不是你先动的手？”墨瀚澜冷冷地说。 明明是重浠那条贱鱼对自己的同类下手，墨将军应该治他的罪才对啊！ 林深心底一酸，不甘地反驳：“他刚刚可是打算杀了我啊！” “重浠只是自卫而已。”话语轻描淡写，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冷硬，“难不成你还想把这件事情闹得再大一点，让整个人鱼世族都知道，你林深对海巫动手，还差点被对方杀死？” 林深语塞，只能愤愤地瞪了一眼还被墨瀚澜抱在怀中的钟晨，拼命地咽下自己的所有怒气。 一时间，全场又陷入了死寂。 墨瀚澜抬眼扫了众人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了正低着头祈祷的祭司，说道：“重浠，我带走了。他的监护人证明，明天送到。” 语毕，不理会想要从自己怀中挣脱出来的钟晨，墨瀚澜变了变姿势，一把将钟晨扛在肩上，绝尘而去。徒留一大殿堂的人无语凝噎，怔怔地站在原地。 第7章 这才是相爱相杀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保持着被墨瀚澜扛在肩上的姿势，已经有了很长的时间。从最初的挣扎抗议到后来的腰酸背疼，再到麻木无力，都没能成功地挣脱墨瀚澜的控制。 反观墨瀚澜气色如常，步履如飞，没有半点剧烈运动所留下的疲惫痕迹。对此，看在全程都是对方在出力，钟晨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化解。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墨瀚澜扛着钟晨终于止步在了一幢气势磅礴的府邸面前。 “到了。”直奔府邸的会客厅后，墨瀚澜冷淡地说了一句，继而把钟晨从自己的肩上放了下来。 钟晨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环视了屋子的华丽精装后，憋出一句：“你家挺美的。” “以后也是你的家，不用拘束。”墨瀚澜的语气还是一成不变的冷淡，“不过，我的身边不需要废人。” 听到前半句话，钟晨原本有些阴翳的心情瞬间阳光了不少，可在听到后面半句时，又猛地低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选择你，相信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原因。”墨瀚澜顿了顿，“稍后管家来带你参观府邸的时候，我会命他去准备你返校上课的事宜，同时办理转系手续。” “转系？”墨瀚澜的脑回路太快，钟晨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都单挑过了海霂漓学院同级生中的第一了，你觉得你还能回去装一条柔弱的海巫？”‘柔弱’这个词墨瀚澜咬得很重，让之前对于墨瀚澜反常态度一直云里雾里的钟晨顿时醒悟了不少。 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明明就是在讥讽他。 得出这个结论后，钟晨有一瞬的恍惚。 可是为什么呢？他重生前可是从来没有在墨瀚澜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甚至都不曾见过任何负面的情绪。好像墨瀚澜生来就应该是积极的，是恣意的，甚至高傲得让人觉得有些狂妄，却又一直矗立在大风大浪的前线，给人以最安全可靠的感觉。 这样好的将领，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区别对待手下的士兵呢？ 除非……这个人触及到了墨瀚澜的底线。可按理说原主从前应该不会和高高在上的墨瀚澜有什么关系才对。硬要找到的话，好像就只有他被捉去做实验体。 等等，实验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派来争夺实验体的人鱼小队应该是墨瀚澜的直系部队才对。 这么说来，是因为救原主折损的兵力太多，付出的代价太大，而最终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所以墨瀚澜才对原主有偏见。不然，为何在原主被救出后，病房中都没有任何前来探病的人鱼高层人员？甚至让付出极大精力得到的战果没有归宿，要和一群失去亲人的人鱼争夺什么监护人…… 想到这里，钟晨只觉得豁然开朗，连带着之前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也一扫无疑。 既然知道症结所在，那么对症下药也就容易得多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而对我抱有偏见，不过这不重要。我会选择你只是因为，其他人只知道我海巫身份的价值，而你知道我本身的价值。” 说完这句后，钟晨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了不少，而后又继续说道：“作为男子汉，我不想再成为只会躲在其他人庇护下的海巫，不愿意自己再这么娇滴滴地生活下去，更不愿意在自己面临危险的时候还要其他人来拯救，甚至为我丧命。那不是海巫这个身份带给我的荣耀，而是洗不净的罪孽。” 他停顿，然后再慢慢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想要依靠自己活下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钟晨有瞬间的恍然，好似记忆又回到他的年少时光。那时候他也曾说过这句话——向钟明暄说过。不过那时候，对方只是用十分冷淡的口吻，回了一句“就凭你”。 而现在，墨瀚澜的回答则是—— “你尽力。” 哎？钟晨一愣，整个人立即从回忆之中抽离了出来，有些茫然地看向墨瀚澜，以示自己对这句话的不解。 “那不是你的错。”墨瀚澜的视线落在钟晨身上，却好像透过了钟晨在看着别的什么，脸上有关鄙夷的神色也已经淡了不少。 就在钟晨为自己的顺利规劝打一个满分时，耳边却又传来墨瀚澜的声音： “都怪我的大意……现如今造化弄人。” 那声音飘渺而虚无，要不是在萧瑟中透着墨瀚澜身上无法淡化的冷冽，钟晨恐怕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 不过这声音也和幻听无差，因为下一刻，墨瀚澜便一扫身上流露出的脆弱与寂寥，转而用严厉而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钟晨一遍。 不等钟晨细究对方究竟是在打量什么，下一秒，他便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水流波动向自己袭来。 等他的身体对这种波动作出反应时，他的尾部已经像被烙铁烫过一般，火辣辣的痛。 这时候，钟晨才终于看清刚刚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墨瀚澜如铁一般坚硬的尾巴，也正是先前千钧一发之时，那条把自己手握的餐刀打掉的墨蓝色鱼尾。 对于墨瀚澜莫名其妙的出手，钟晨有种被打脸的挫败感。本想质问对方，却见不远处的墨瀚澜扬着头，有些挑衅地看着自己。 这个神态钟晨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先前向林深挑衅时做的。这无疑是摆明了要和他来上一战。 果然是孩子的脾性。 钟晨在心里轻叹一声，嘴角却不自主地上扬。 然后，行动不是很利索的钟晨索性猛地一跃扑向墨瀚澜所在的位置，在注定落空的瞬间迅速释放出自己的利刃，然后借助下落的力，抬手便向墨瀚澜的鱼尾刺去。 有了下落的力的支持，钟晨这一击的力度很大，可墨瀚澜却根本没有闪避，生生地接下了。 接下后，墨瀚澜面色如常，而钟晨却感觉到右手的指尖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利刃被震断了一般。 太大意了！钟晨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墨瀚澜在引诱他对出手，他居然大脑一热就顺应着做了，却根本没有想起成年人鱼鱼尾的坚硬程度。 那可是用压路机都压不碎的铜墙铁壁，是他那未发育完全，还对本族无效的利爪击得碎的吗！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钟晨连忙抽回右手，打算转移进攻部位。 可还是晚了一步。墨瀚澜已经看穿了钟晨的意图，一把便扣住钟晨的指尖。紧接着丝毫没有半点同情，墨瀚澜便顺着钟晨的指尖握上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反扣，同时尾巴向下一扫，将钟晨摔翻在地。 地面是一整块坚硬的石头，而墨瀚澜又是动真格的，使用的力道不小。所以在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瞬间，钟晨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要被挤爆一般。等他想要努力呼吸来减弱这种痛楚，张开嘴却是呛出了一口血。 瘫倒在地上的钟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墨瀚澜一个扑击，牢牢地压制在地上。 “太弱了。”墨瀚澜伏在钟晨的耳边宣布了他观察和实战得出的结论，继而将目光定格在钟晨的脸上。 那目光像是猎豹在获得猎物后，思考怎么将猎物蚕食干净，让钟晨有些不寒而慄。 “失败了必须受到惩罚。”墨瀚澜冷静地说。 钟晨很想说一句‘又不是自己要和他单挑’，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墨瀚澜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脸。 冰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钟晨下意识地去看墨瀚澜手上的动作，但目光才刚刚偏向那边，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痛。 疼痛传来的地方正是墨瀚澜手指覆上的位置。钟晨下意识地去按，收手时却发现掌心有淡淡的血痕。 划开了口子？ 墨瀚澜的手已经收了回去。钟晨抬头去寻找凶器，却见墨瀚澜正慢条斯理地抹净餐刀上的最后一滴血。 那餐刀不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刀刃还泛着寒光。 “以后武器不要随便露出来。要不是今天你有出手的理由，不然怎么惹上麻烦都不知道。”擦净后，墨瀚澜转手便将餐刀甩到了窗外，“记住，人鱼世族里不是只有你一个懂得自卫。” “我可没有这么笨。”钟晨没有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伸手支起身子站了起来，“进门前的下马威，已经可以了吧？” 伤口不是很大，仅有两厘米长，却因为浸在海水中，疼得钟晨有些愠怒，只想迅速从墨瀚澜身边离开。 “拿着这个。”墨瀚澜拿出一个小型光脑递到钟晨手中，“进门礼物。” 这个东西钟晨并不陌生，曾经进入钟家时钟明暄也给过他。它的功能多样，确实是当今世界不可或缺的随身物。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这个东西附带的随时定位却成了他避之不及的存在。 毕竟，对于一个间谍而言，被人随时定位便意味着被随时监控。 真是一个棘手的东西。 钟晨在心里低骂一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然后说了一句：“谢谢。” “今天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我让管家带你去休息。”语毕，墨瀚澜便从庭院中召进了管家，“带重浠去主卧旁边的房间休息。还有重浠的脸受伤了，记得处理一下。” 听到墨瀚澜的安排，管家有些诧异：“少爷，可……那是尧少爷的房间。”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言下之意便是嫌弃管家多嘴。 撂下这句话后，墨瀚澜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向着军部赶去。 路上，他拨通一个电话，对那端的人吩咐道：“有关重浠的资料，重新给我详细地查清。” 被解救后的重浠和曾经的重浠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举止，都挑不出任何的问题。全身上下的体检报告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对劲，甚至连被人类抓走在他身上做的实验的踪迹也一点都见不到，百分百的完美。 可是，这种挑不出刺的完美太过于完美，像极了那个人的风格。再配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更是让他深陷在那种幻觉之中。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是那么爱他，饶是找一个相似的人替代，他也不情愿，不容忍。 所以重浠脸上注定会多添一条伤疤，而那伤痕的颜色注定了一辈子无法变淡。 第一夜与进校前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不知道是不是钟晨的错觉，在墨瀚澜走后，带自己前去房间的管家一路上都没给自己半点好脸色看。尤其是进了房间，把包扎伤口的药送来后，管家盯着钟晨看了半天，然后没有好气地说： “你今晚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而已，等明天我会再和少爷商量换一间房间。” 看着管家不死心的样子，又想到他竭力维护的那个人，钟晨不禁好奇地开口：“尧少爷真的很好吗？” “那当然！我家尧少爷长得又俊美，能力又上乘，和少爷又那么登对……”才提及那个名字，原本一脸阴沉的管家便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始口若悬河地盘点起尧的优点。 听了管家对尧的夸耀，钟晨这才有些明白管家对自己的敌意由何而生。 感情对方是把自己当作正房不在，想要登堂入室的小三了啊？所以要防止小三撬墙角，而对他开启各种嘲讽模式。 不过钟晨有些疑惑的是，就算当下的世风再怎么开放，像墨瀚澜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他的管家应该支持对方迎娶世家小姐才对，怎么跑去支持一条身世不明的美男鱼呢？ 虽然想不通，不过能够肯定的一点便是，这个叫‘尧’的家伙当真不简单。非但博得像林深那样的年轻一辈的好感，而且连管家这样有些刻薄古板的老一辈都能拿捏得当，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还能牢牢占据着他们心中的地位。 真不愧是他要面对的最大威胁。 等管家自说自话有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语气一转，道：“哼，我为什么要和你这小子多说这些。尧少爷有多优秀，你转系到海霂漓的战斗系之后便知道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好不好意思死乞白赖地缠着少爷。” 这话说得钟晨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他并没有回应，只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尧在海霂漓的战斗系很有威望。 这么看来，他接下来的军校生活便没有想象之中那么轻松了。 不过，他会努力超越这个家伙，同时透过海霂漓学院搜集有关他的信息。是个不小的挑战，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送走管家之后，钟晨用对方送来的药物随意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贴上了伤口快速愈合贴。 起身把这些药瓶药罐放到一旁的架上，再折回床边坐下，钟晨一边观察着房子的布局，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回想。 这样的布局和装潢实在是太眼熟了，可他的记忆就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一样，怎么回想也记不起究竟是在那里见过。 思考了一会儿无果后，钟晨索性作罢。 把身上的礼服脱下，他躺到了床上。回想今天一整天绷紧心弦所经历的一切，他终于能长吁一口，放松了下来。 可刚刚松了一口气，钟晨便油然而生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好似有谁正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莫非是…… 想到这一点，钟晨面上保持着之前放松的神情，暗中却把自己的精神力释放了出来，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彻底地扫荡了一遍。 探测的结果和钟晨所预料的一样。在这间房间中，一共有四个十分微小的监视器，分别放置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除了浴室外，房间中的每个角落都一览无余。 这下，钟晨总算是明白了墨瀚澜安排他住进这件房间的目的。 毕竟，原本墨瀚澜出席葬后宴会只打算走个过场，根本没有从中监护人鱼的意思。而钟晨的出现成为了变数，在墨瀚澜彻底摸清钟晨的身份前，钟晨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要受到监控的。不然就府邸中这么多的空房来说，随便找一间凑合一下便可，何须这么做拂了管家的意思。 不过，恐怕管家也不知道这间房中藏有的监视器吧。 钟晨不禁在心里暗笑。 那个叫尧的家伙再得人心又如何？自他搬进墨瀚澜的府邸直至离开，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墨瀚澜仍旧是提防着他的。 那他就来打破对方不曾成功的缺憾好了。 ============================================================================= 这一夜，虽然有监视器的监视，可钟晨还是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的床边已经放好了一套全新的军装。 换上军装，洗漱完毕，他看着镜中那张熟悉的脸，好似看到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那时候第一次穿上军装的他，眼瞳中尽是憧憬，浑然不知自此后所要经历的无限苦楚。 钟晨的目光在扫到脸上那块愈合贴后停滞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把愈合帖撕了下来，露出一道狭长的暗红色伤痕。 那伤痕好似一道惊醒的惊雷，瞬间便让钟晨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明晃晃地昭示着钟晨已经回不去了。 轻叹一声，钟晨将手中的愈合贴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敛起所有多余的情绪，回到了最初的冷漠。 下楼后，钟晨凭着感觉找到了饭厅。 消失了一个晚上的墨瀚澜如今已经座在主坐上吃着早饭了。 看到钟晨后，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滞了几秒，而后猛然移开。直到钟晨入了座，他才又缓缓地开了口： “既然已经换上了校服，那么也无须我多说什么，今天去报道。我只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体能上必须跟上学校标准。”墨瀚澜顿了顿，“一个月后会有一场体能竞赛，我只要第一。” 虽然钟晨并不知道这个年龄段人鱼的体能标准，不过他从墨瀚澜的语气中，他能听出想要达成目标并不容易。何况，人类一向以训练精神力为主，体能和人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就算重生前钟晨也多少锻炼过自己的体能，却还是远远比不上人鱼。 钟晨心里没底，蹙眉问道：“达不到怎么办？” “我是在下达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问题。”墨瀚澜冷硬地说。 “知道了。”钟晨只能应下。 也不知是墨瀚澜的要求太过苛刻，还是他始终不适应人鱼的饮食，吃完盘中的叶藻，钟晨便停下了叉子。 墨瀚澜看了一眼钟晨那盘没动过的鳕鳞鱼，问道：“饱了？” “没胃口。”钟晨直白地说。 “希望你能熬到吃午饭。”墨瀚澜放下自己的餐具，起身向大门走去。他也不等钟晨，只是在从钟晨身边走过的时候，说了一句： “上路。” 早饭几乎是不欢而散，连带着前往海霂漓学院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一直冷凝。 墨瀚澜不喜欢开口，钟晨又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便一路静默着达到了目的地。 学校的负责人倒是很积极地出来迎接他们，并主动要求带他们参观学校。不过墨瀚澜以军部还有事情为借口，先一步离开了，徒留钟晨一个人听对方滔滔不绝地介绍有关战斗系的情况。 钟晨本来还想好好听听，指不准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不过听到对方的介绍比他从系统那里了解得还少后，便兴致缺缺了。 不过，钟晨很快便从这种情况中解脱了出来，在刚刚走进教学楼的时候，他迎面遇上了林深以及他的监护人肖泊。 打过照面后，负责人连忙抛下钟晨上前去抱肖泊的大腿，而林深又有满腔的怨气需要找钟晨单独发泄一下。所以局面很快便变成了，负责人和肖泊在前面走，林深和钟晨在后面眼神交锋。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四人来到战斗系所在教室后才作罢。钟晨以为他能就此摆脱林深怨毒的眼神，却不料二人同在一个班。 于是在负责人和肖泊离开后，钟晨不得不单独承受林深的怨气： “我当将军有多看重你，结果不过如此。啧啧，你果然比不上尧少爷，不，怎么能把你和尧少爷相提并论呢。要知道，当初将军可是天天都来接送尧少爷上学放学，而你，将军连踏进这个校园一步都不愿意。那天宴会将军不过是不想让你难堪罢了，让我背个黑锅，倒是卖给你个人情。” 对于手下败将，钟晨向来是不屑搭理的。寻思着老师也该到班了，他索性懒得和林深费口舌，冷冷地撂下一句：“你想死吗？” “重浠！你不要太嚣张了！有种现在跟我出去再单挑一下啊！”经不住一点刺激，林深便大声地叫了出来。 结果显而易见，话一出口，林深耳边便响起了老师的声音：“林深，你不想要理论分的话，现在可以出去外面提前操练。我相信你的体能老师很希望你能绕着学校多游二十圈。” 林深语塞，狠狠地瞪了钟晨一眼，而后愤愤地坐下。 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钟晨的笑意却并不达眼。 刚刚说完那句有些挑衅的话后，他就有些后悔。 他知道，小肚鸡肠的林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却不知道对方会做到哪一步。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林深的性格太容易被人操控，也太容易挑起祸端。而现在在他背后的那个男人，肖泊，又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男人。 钟晨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总有一天，肖泊会借林深从自己身上下手，从而牵制墨瀚澜。他不担心墨瀚澜的自保能力，只怕自己的身份会就此暴露。 所以林深这个随时可能引爆的麻烦，他今后还是不要直接挑拨得好。 第9章 从心开始的驯化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人鱼理论课的内容其实和人类相差不大，知识也大体相近，所以钟晨整堂课听起来并没有多吃力。 不过对于崇尚武力的人鱼而言，体能课与实战课远比理论课要重要得多。所以上完理论课的一个小时之后，所有学生便被赶到了操场上。 这个操场远比人类的操场大得多，放眼望去的感觉就好似人类站在陆地上遥望大海，根本见不到尽头。 没等体能老师出现，钟晨就已经跟随着同学开始了体能训练。 首先是绕校游十圈。 对于这个训练量，钟晨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单纯地跟着大部队前进。 刚开始，钟晨能跟上大部队。虽然因为对鱼尾的操控还不是很熟练，他在队伍中的位置并不算前列，但并没有落后。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钟晨便开始觉得有些吃力。他觉得自己的鱼尾好像被拴上了一块巨石，一直往下缀着，不让他继续前进。再加上昨晚腰部挨了墨瀚澜的一击，开始产生一阵一阵的刺痛，他的整个游动速度变得迟缓下来，渐渐落到了队伍的后方。 不一会儿，随着领头人鱼下达完加速的命令，整个部队的速度开始加快。看着周围的人鱼一点一点与自己拉开距离，钟晨只能咬着牙，努力地摆动着鱼尾，加速跟上。 虽说这么一拼，钟晨不仅跟上了大部队，还游到了队伍前面，可由此产生的副作用也随之显现了出来。 等领头人鱼第二次下达加速命令后，钟晨明显感觉了到自己的体力不支。 他想像之前一样加速跟上大部队，可任凭他怎么摆动鱼尾，他的游速也没有半分加快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慢，渐渐拉大了与大部队的距离。 这时候，人鱼中传来窃窃私语，好似是在相互告知他们刚刚结束了第三圈的游【行】。 听到他们说的话，钟晨连忙向四周张望。在看到眼熟的教学楼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只剩意识还在驱动着他的身体向前。 腰部的痛意越来越明显，那本是表面上的伤好似渗进了骨子里一般，随着钟晨身体的每一次摆动，而狠狠地撕拉着他的身体。同时，他的腹部传来一阵疼痛，伴随着难耐的饥饿感，一点点消磨着他的意识。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早餐时墨瀚澜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不过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他的呼吸频率已经彻底混乱，胸腔中每一次呼入的氧气越来越少，甚至给他一种会窒息身亡的错觉。好像下一秒，冰冷的海水便会从他的口腔中肆虐地涌进，然后疯狂地灌满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疲惫了，他倦怠了，哪怕心中有一个很强烈的声音强迫他继续前进，他也已经无心去顺从。 他想要抬头看看大部队，用自己与其他人不大的差距来鼓舞自己，给自己奋勇向前的信心。可当他竭力抬起头后，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中已经没有任何一条人鱼的影子了。 他被抛弃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钟晨只觉得自己身体中唯一的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连大海的颜色也看得不真切起来。 最后一秒，他的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下次参加训练前，他一定要先吃饱！ 再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 醒过来的时候，钟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墨色的大床上。大概是临近夜晚的缘故，周围光线十分微弱，不过还是看得到房间内的大概情况。 房间的格局与装潢同昨晚他所在的那间基本一致，仅是在一些细节上的精湛工艺能突显出房间主人身份的不同。 不用多想，这是墨瀚澜的房间。 钟晨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要不是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欢爱过后的痕迹，腰部的伤口也已经上好了药，不然，那全身上下的酸痛让人不往歪处想都难。 就在钟晨正纠结他此刻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墨瀚澜的声音：“醒了？” “恩。”钟晨应道。 “三圈半。”墨瀚澜突然说道。 “啊？”钟晨有些不明所以。 “你今天只游了三圈半。”墨瀚澜解释，而后又添了一句，“太弱了。” 钟晨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理由，只得悻悻地作罢，耷拉着脑袋，静静地听墨瀚澜的奚落。 别说是墨瀚澜，就是钟晨自己也想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划上一个大大的叉。虽然之前，钟晨已经做好了垫底的心理准备，却不料自己竟连基本完成任务的要求都没有做到。 比起被责备，此刻钟晨心中更多的还是不甘，夹带着一丝茫然。 他不禁想要扪心自问，现在的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个实力，是否真的能战胜这样的挫折。 虽然无论是重生前钟晨的年少时光，还是钟曜出现后的时期，钟晨都遭遇过各式各样的挫败，都忍受过各式各样的奚落与轻视，也都刺激着失败后的他不断地站起来，爬向更高的地方。可却没有任何一次的失败让他如此深切地感觉到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竟然远得这么遥不可及。 “看了你今天的表现之后，我觉得今天早上提及的要求，我需要改动。”墨瀚澜冷酷地说，“你做不到，我也不认为你能做到。” 语毕，墨瀚澜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向房外走去。 像是被无情地宣判了死亡一般，听到墨瀚澜的话后，钟晨眼瞳中的光有些溃散。 你做不到，我也不认为你能做到。 这么直白，这么坚决，却又说得那么正确，让他无力去反驳，像一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他的心脏。他挣扎着想要拔出，可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肆虐地涌出。就在他终于碰触到刀柄的那一刻，自己的手却忍不住颤抖，根本无法握住刀柄。 现在占据着这具身体的他是没有用，是做不到，是弱爆了，可是他真的不甘啊！ 不甘落后于其他人鱼，不甘达不到自己的预期目标，更不甘就此被墨瀚澜轻视！ “再给我一个机会。”钟晨猛地从床上跳下，猛地一甩鱼尾追上已经走到门边的墨瀚澜，而后一把抓住他衣角。 “虽然，虽然我可能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弱得一塌糊涂，但我会努力。”钟晨正视墨瀚澜，眼瞳中写满了坚决。 “我记得我早上和你说过，我是在下达命令，不是在跟你商量问题。”墨瀚澜握住钟晨的手，往外扒开对方的指头。 “我会努力。”钟晨坚持道。 “你还是不懂得服软啊。”墨瀚澜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希望今天之后你能记住，作为军人除了一味服从之外，更要学会预估。在面对超过自己实力的战争面前，学会自保，而不是硬拼。” “啊？”听完墨瀚澜的话，钟晨一愣。 自他成为军人后，他的世界中就不曾出现过‘服软’这个词，也时时刻刻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加之钟明暄的铁血政策与魔鬼式的训练，更是剥夺了他除了服从以外的所有情绪。 什么预估，什么自保，他曾经根本就没有想过。 这个世界上他所拥有的就只是他自己一个人，自保了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鱼的寿命虽然很长，但同时，我们的性命也脆弱得太多。所以每一条人鱼都惜命，这并不是胆怯和畏惧战争，而是尊重生命。毕竟，死了就是死了，没有谁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墨瀚澜慢慢地说道，“我明白你劫后余生的那种感受，也理解你想要一步登天的心情。但是你现在真正所缺少的，是享受生命，享受生命带给你不一样的人生。我并不希望我手下的士兵只是受仇恨驱使的冷血机器。”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人了，而现在我不想你继续步他的后尘。” “我……”钟晨说不出话了。 很早很早以前，在他刚刚被钟明暄收养，还不曾成为军人之前，他也曾幻想过自此后美好的人生，也曾幻想过钟明暄会成为那个最懂他的人。在每次他遭遇痛苦的时候为他缓解痛意，在他欢笑的时候跟他分享喜悦，在他最压抑的时候告诉他不必这么逼迫自己，在他死后也一直记得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他一直渴望着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他真正的解脱。钟明暄给了他这份希望，却又带给他最深切的痛苦。所以在一切背离他所期待的发展之后，他才会对钟明暄抱有如此强烈的执念，所以哪怕重生后他也不曾放弃过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念想。 都是孽缘啊。 钟晨忍不住长叹。 他期待的人辜负了他的期待，而他无法期待的人却带给了他期待。 要是墨瀚澜再早一点出现，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而现在，一切已经无法逆转。纵使他有千万的感动，也已枉然。 可钟晨终究忍不住驱逐这份慢慢溢进自己心中的温暖：“我会试着以你的方式生活下去。” 只是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地方，覆在他心脏表面的寒冰已经开始有融化的意思了。 “明天之后我会帮你做强化训练。”墨瀚澜的语气又恢复到之前的冷冽，不过话语中却染上了一点暖意，“加油。” 第10章 这是纯洁的训练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如果说当天晚上钟晨被墨瀚澜的一番话感动得心神荡漾，那么第二天早起他要面对的一切，便足以把这种荡漾磨灭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让他犹生出一种‘白感动了’的心情。 他果然还是把墨瀚澜想象得太美好了。 当他还在睡梦中便被墨瀚澜一鱼尾扫下床，强迫着去绕着府邸游圈时，睡眼迷蒙的钟晨不禁在心底发出长长的叹息。 当然这连墨瀚澜口中的强化训练的开始都还算不上。 墨瀚澜家的府邸比起海霂漓学院其实并没有小上多少，不过由于周围都有水深植物点缀着，一眼望上去满满当当的，所以在心里上给了钟晨不小的安慰。 不清楚实际的距离，完成墨瀚澜规定的三圈也就轻松了不少。而且途中墨瀚澜一直都陪在钟晨的身边，虽然两人并没有交流，但终归是给了钟晨一种安心的感觉。 钟晨游得快的时候，墨瀚澜就游在他的前面，作为他要超越的目标。钟晨游得慢的时候，墨瀚澜就游在他的后面，解除他的心理负担。时不时还给钟晨做些呼吸和游动姿势的指导与纠正，看似有些漫长的游圈也不再变得煎熬。 三圈下来，钟晨除了有些喘息以外，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看钟晨的状态不错，墨瀚澜又跟着他多游了两圈。 待钟晨体力消耗有些大，明显感觉到饿意后，墨瀚澜才终止了训练，带他返回府邸中用餐。这时候钟晨才注意到时间，比起昨天起床要早上整整两个小时。 早饭是墨瀚澜专门为钟晨定制的，能满足钟晨身体所处的年龄段的需要。看昨天钟晨对鳕鳞鱼的兴致缺缺，墨瀚澜特地换了另一种白鳆鱼，在味道与口感上要好得多。 钟晨尝试着吃了一口，发现这种鱼没有任何腥气，入口也像是在吃大白豆腐一样，滑而不腻。当即胃口大开，消灭了好几条。 早饭过后，距离学校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墨瀚澜带着钟晨来到了训练房，做一些训练肌肉的练习。 钟晨主要缺乏的是腰力和尾力，所以墨瀚澜让钟晨趴在了一个特质的椅子上，他托着钟晨的身体，只让对方腰部以上的部分搁在椅子上，把腰部以下的部分全部腾空。 钟晨按照墨瀚澜的意思做完后，正想问接下来一步，就感觉到腰部一冷。 冷意袭来的同时，还有一种被厚茧摩挲而传来的酥麻感，从钟晨的腰部猛地往上蹿，莫名的就有一种被人挑拨了的感觉。 他仰头往后看，只见墨瀚澜正斜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抚着他的腰。 就在这时，墨瀚澜说了一句：“自己动。” ……如此纯洁的训练，钟晨发誓他一定没有想歪！ “要怎么动？”腰部被牢牢地箍着，钟晨试着扭了一下腰，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摆尾巴。” “使不上力。” “不要总是想着用腰力来牵动尾巴，这样后期你无法快速提速。试着把力量传到尾部，只让你的尾巴来回摆动。” 听完墨瀚澜的解释，钟晨努力联想那些小猫小狗摇尾巴的姿势，然后动了一下尾部。 尾巴没有动。 他又动了一下。 还是没有动。 墨瀚澜看着钟晨随着每动一下尾部露出激动，而发现尾巴不动露出失望的表情变化，忍不住出声道：“还是我来刺激一下好了。” 然后他一手固定着钟晨的腰，一手来到钟晨的尾部，把手掌覆在了他的尾巴之上。 那种还没感受到冷意和酥麻感袭上他的神经，便听得清脆的一声“啪——”，尾巴被狠狠地刷了一个巴掌。 “你干什么！”钟晨一摆尾巴，扭头吼道。 “这不是会动了吗。”墨瀚澜指着钟晨的尾巴，平静地说。 “那也很痛。”钟晨反驳。 “忍一下就好了。”末了，墨瀚澜又添了一句，“我很快就会让你兴奋起来的。” ……这真的是纯洁的训练么！钟晨忍不住在心底吐槽着。 当然，墨瀚澜口中的兴奋和钟晨所想的兴奋意思上有太大的差距。钟晨认为是纵情快乐的，墨瀚澜则认为是痛并激动的。 所以接下来，钟晨嫩嫩的鱼尾被墨瀚澜接连甩了十多个巴掌。 等这场腰力训练结束的时候，钟晨原本纯白的尾巴已经变得通红，甚至连巴掌印子都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看在他终于能够用尾部控制尾巴摆动的面子上，钟晨一定会立马和墨瀚澜来战三百回合。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一定是输的那一方。 能够分开使用腰力和尾力后，钟晨整个人游起来轻快了不少。 不过没等他高兴上个几分钟，他便被墨瀚澜告知已经临近第一节课的开课时间了。 饶是如此，墨瀚澜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训练钟晨的机会，让钟晨自己游去学校，自己则悠悠闲闲地游去军部。 结果显而易见，纵使钟晨以他的最高速度冲刺游到了学校，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迟到了。 人鱼学校迟到的惩罚和人类学校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除了被罚站，理论课的作业翻倍以外，钟晨还得绕着学校游上五圈。 五圈。这是分明要他之后的体能课再重演一次昨天的悲剧啊。 钟晨在心里把墨瀚澜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然后站在教室外面开始了他的罚站时光。 不过这样的时光并不难熬，因为在理论课上了二十分钟之后，钟晨迎来了另一位站友。那是一条深绿色的人鱼，长得很清秀，笑起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看上去很好相处。 因为有些眼熟的缘故，加之两人同被罚站，所以没几句话，两人便搭上了腔，聊得很欢乐。 聊到昨天的十圈游圈训练之后，钟晨才从这条人鱼口中得知，那是体能大赛前的一次摸底测试，最终基本没有几条人鱼坚持下来，大多数的人鱼都只是稍比钟晨好上一点罢了。 这条人鱼说他自己也是，不过五圈便选择了放弃，回家还被自己的监护人好好教训了一顿，以至于今早睡过头。 不过对方并没有把这个话题铺开讲，又随便说了两三句便扯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钟晨有礼貌地应着，心中却不免对对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毕竟对方的破绽太过于明显，既然监护人会为他的一次摸底测试而动怒，又怎么会容忍他第二天睡过头的行为。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对方就迟到的原因撒了谎。 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钟晨想不通，只能带着疑点继续和对方交流，可之前和睦交谈的气氛已经一去不复返。 因为罚游的时间并没有算进体能课，所以罚站完理论课，钟晨便和班上的同学一同来到了学校的操场。虽然因为这个理由，一路上钟晨并没有和绿尾人鱼有过交谈，不过对方却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让他想要摆脱都难。 今天训练的任务仅是昨天的一半，这一点应征了绿尾人鱼说的一部分话的真实性。 钟晨一边揣测对方其余话的真实性，一边跟在队伍后方开始游圈。由于按照墨瀚澜先前训练他的方法，钟晨暂时无法全程跟随大部队，所以游到第三圈的时候，钟晨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游动节奏，让身体保持较为舒适的状态。 不过这一落队，倒是给了绿尾人鱼一个接近钟晨的机会。等钟晨适应了调整后的状态后，他一侧身，绿尾人鱼无害的笑容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对于对方的这个举动，钟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不动声一边前进，一边暗中打量着对方。 钟晨很快就发现，绿尾人鱼是在故意压慢他的速度。他尾部的摆动幅度要比钟晨大上不少，而且摆动的频率适中，甚至说他都没有借助腰部的力量作为辅助，便十分轻松地跟在了钟晨身边。 这俨然就是墨瀚澜对他的要求的范本。钟晨突然意识到。 等两人在大部队之后结束了所有的训练，钟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虽然因为置身于大海的缘故，他的身上并没有泫然而下的汗滴，不过肌肉已经乏力了。 这时候再看绿尾人鱼，他们之间的差距便明显地体现了出来。虽说对方也像钟晨一样双颊泛红，大喘着气，不过神情却没有半点倦怠，不难看出对方是装出的疲惫。 就对方的状态，钟晨在心底估摸了一下，直觉很清晰地告诉他，这条人鱼绝对隐瞒了自己他昨天测试的真实名次。而对方在实力上，应该也不比应届第一的林深差。 不比林深差？钟晨终于想到被自己忽视的信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条叫陈渭的绿尾人鱼最初可是他竞争监护人的对手之一，只不过从系统给的照片上看来，林深给人的压迫感最强，所以他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剩下的两条人鱼。 现在看来，当初他的判断还是有些武断了。陈渭虽然没有林深的气场，却有理性的思维，而这一点才是最令人畏惧的。 想必不多时，剩下那条叫做骆安津的紫尾人鱼也会出场。 这几天因为他仍然住在那间有监控的房间里，所以并没有机会和系统联系上，自然也就不知道宴会的后续情况，以及另外两个对手最终选择的监护人。 他会尽量在和他们交手前抽时间从系统那里了解情报，然后看看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第11章 迎来了体能竞赛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的判断是准确的，不过没等他找到询问系统的机会，在游圈结束之后，陈渭便以‘有一个朋友很想认识钟晨’的借口，把骆安津带到了钟晨的面前。 而钟晨也很快明白了他们接近自己的动机——他们三个连带林深在内，被划到了一个战斗小组之中。 所谓的战斗小组，就是人鱼在出战的时候，为迅速消灭敌人，同时减低伤亡而制定的一种战斗模式。小组从人鱼进入军事学校后便根据个人的情况编制，并在经过长期的训练、磨合、淘汰，最终编制为固定的战斗小组，一旦其中的一条人鱼在战斗中身亡，其余的所有人鱼会竭尽所能战斗，直至死亡。 重生前，钟晨一直觉得这个战斗模式是最残忍而无情的，可也一直疑惑于这种模式带来的极低死亡率。重生后，他透过墨瀚澜看到了这种模式背后所需要的强大预判力和凝聚力，也从人鱼对生命的态度明白了这种模式仅适合人鱼的原因。 人类为排异都能对亲人下手，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其他陌生人，并不生任何个人情绪，无条件地相信和服从对方呢？至少钟晨活在帝国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见过。 这并非是对自己国家的厌恶，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让他们四个人组成人鱼小组，简直是痴人说梦。暂且不论那种凝聚力，他们之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更何况，钟晨的本质还是人类，要和人鱼缔结这种生死与共的牢靠关系，简直无法想象。 这也难怪陈渭和骆安津会来试探自己。 他们的目的钟晨多少也能了解了，是想尽快打探清楚自己适不适合成为他们的队友。适合便留下，不适合便尽早用各种办法将自己剔除。 不过就算钟晨打心底里不愿意，现在的他也没办法拒绝。他刚从两条人鱼口中得知，一个月后体能竞赛是以小组作为单位排名，要想达成墨瀚澜的要求，想来只能先凑合着与他们组队了。 虽然钟晨这么想着心中的结怨已经淡了不少，可这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至少，林深十分坚决地表明，竞赛他会全力以赴，但他拒绝参与小组的任何训练活动。 陈渭和骆安津拿他没辙，只能就这么凑合着等待竞赛的到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中，某天钟晨抽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终于和被自己遗忘了太久的系统搭上了线。这次系统给他下达的任务刚好和墨瀚澜的要求一样，只不过在钟晨夺得冠军后提出了一点： “体能竞赛在海霂漓学院是每年一度召开，只针对刚刚入校的应届生。凡是最终夺得冠军的小组，组中的每一个人都会被要求录下一句话作为勉励，一直珍藏在校史馆内。并给胜者一个聆听前辈箴言的机会。说到这里，相信您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既然那个叫尧的家伙曾是海霂漓学院中最优秀的人鱼，那么想必当年的他带领他的小组拔得头筹的几率很大。只要有这个几率，那么一旦钟晨获得胜利，他便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从对方的声音上下手，从而找出这个人。 哪怕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音效会有损坏。但就现在的科技而言，只要钟晨能复制这段声音，那么相关人员后期便能根据声波完全复原声音。 “我只有一个能用来复制声音的光脑，还是墨瀚澜给的。”钟晨提出。 对于钟晨的要求，系统很快便答复道：“获得优胜之后，我会让海霂漓学院中的眼线将您要的光脑送来，当然前提是您能获得优胜。” “请拭目以待吧。” 于是面临着队伍不合的矛盾，身负重任的压力，在经过一个月墨瀚澜的专门训练后，钟晨迎来了这场体能竞赛。 不过，竞赛的前一晚，钟晨曾预感过的麻烦，终于爆发了。 起因很简单，早在队伍人选确定下来的时候，四个人便已经划分好每个人负责的竞赛项目，并提交了竞赛名单，各自开始操练。而比赛前夜，最终分发的名单上有人的项目却和原本报的项目完全不一样。 这份名单早在提交前，他们每个人便不止一次确认过无误，根本不可能是粗心之举。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之中有人在提交名单后，借助某些途径暗中更改了项目。 是谁做的这一切，想都不用想便心知肚明，一定是出自林深之手。而受到迫害的人，也很明显，是钟晨。 钟晨的一海里冲刺游被林深改成了跳高，而四海里障碍赛则被改成了仰卧起坐。 一个考验尾力，一个考验腰力，都是钟晨的弱项。 那一刻，钟晨只想冲上去，扇他个林深几鱼尾，然后宣布弃权。 可惜，那终究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而过干瘾的画面。 真实情况是，钟晨在心底把林深全家都问候了一遍，包括那个肯定插手的帮凶肖泊，面上却十分淡定地笑道：“交给我，没问题。” 回到家，钟晨立马拽着墨瀚澜前去集训，却被对方严厉拒绝。 无奈之下，钟晨只好自己上，让管家给他准备好按摩的机器。 而后整个晚上，墨瀚澜的府邸中一直传来各种奇怪的□□，还有像是“腰酸了”“鱼尾疼了”“调慢点”之类的话，听得周围的人鱼妈妈红着脸堵上孩子们的耳朵，然后攥着床单，握爪表示这一定是一对刚刚新婚的夫妇，战局太激烈了好羞涩啊。 第二天一早，钟晨苍白着脸，顶着一双黑眼圈来到了学校，要不是露出的脖颈上并没有暧昧的痕迹，周围的人都会借此作为纵欲过度的典范，来教训小青年。 再然后，钟晨已经站在了跳高的场地中。 人鱼所谓的跳高其实是人类的立定跳高，只不过由于海水浮力的原因，他们所要跳的高度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 人类的立定跳高是一项极其危险的项目，尤其是在没有任何缓冲的前提下，十分容易对下肢造成伤害。而人鱼则因为下肢是鱼尾的构造，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这对于人鱼而言是极好的一点，但对于钟晨而言，这种巨大的差距却成为他无法克服的难关。 毕竟，他仍旧有一颗人类的心。 钟晨位于队伍的中间，是个比较合适的位置。看太多前面跳过的人欢喜，跳不过的人忧伤，心中的浮躁也沉淀了下来。 所以第一轮轮到钟晨跳的时候，他还是很轻松便一跃而过。 第一轮的高度不过，三次机会后，刷掉的人并不是很多，队伍看上去还是一大串。不过第二轮一来，就把难度翻了一翻。 这回，在钟晨前面的几条人鱼没有一条顺利越过，轮到钟晨的时候，他心中的压力俨然达到了峰值。 因为内心的躁动，来带着他整个人都浮躁起来。身体才刚刚跃起，他便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死拽着他，然后他整个人便重重地砸了下去。 这一跤摔得很痛，被钟晨身体带落的杠子虽然没有什么重量，落地时却是被钟晨压在下面，硌得他的鱼尾生疼。再加上起跳角度不对而造成的扭伤，他当即便站不起来了。 钟晨本想坚持，却在一旁休息了老半天仍旧站不起来后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学校的负责人通知了墨瀚澜，等他到达学校的时候，便见钟晨垂头丧气地坐在比赛场一边。 “你自己的体质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你比我更清楚。昨天你要我帮你做集训，我就已经严肃拒绝了。你不听，硬要来，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墨瀚澜义正严词地说。 “临时抱佛脚，好歹也是要抱一下的啊。”钟晨自知理亏，却还是不免小声地反驳。 “所以你就又弄了一身伤回来？”墨瀚澜语气一冷。 “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钟晨不死心地回答道。 倒是墨瀚澜听完对方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放缓了语气，又道：“不想让我失望，你还有很多的选择，偏偏要钻牛角尖，蠢死了。” “我才不蠢！我这明明是不愿服输，积极反抗。”钟晨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候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口子，“再说了，被林深那家伙公然挑衅，我又怎么能退怯！” “不是让你退怯，只是希望你在面对棘手问题的时候，不要一个人硬扛着罢了。”看着钟晨愤愤的样子，墨瀚澜的语气变得柔软下来。 “不一个人扛着，怎么办？我就只能靠我自己。”钟晨纠结着。 “你能靠我。” 第12章 放开第一让我来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听到墨瀚澜说出那句话后，钟晨怔在了原地。他的心中像是涌起一些莫名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却又暗中高兴。 他努力地摒弃这种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感觉，然后慢慢地说：“怎么可能靠你。” 墨瀚澜则是没有纠结钟晨的问话，说道：“他肖泊既然敢钻空子为难你，我自然有办法要他加倍偿还。现在你所需要做的，只是跟我回去好好休息。” “那比赛？” “我给你三天的恢复时间，三天后的四海里障碍赛，拿第一。” “那不是已经换成了仰卧起坐了吗？”钟晨不解。 “蠢。”墨瀚澜兀自走到钟晨身边，避开他鱼尾受伤的地方，将他一拥抱起，“谁当初报的项目，自然是要他现在赛回去。” “……那这和你抱我起来有什么关系，放开手！”钟晨恶狠狠地盯着对方那只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就你现在的状态，回家太慢。而我只是抽空出来看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墨瀚澜牢牢地搂住钟晨，然后一甩鱼尾加速离开了学校。 养伤的三天对于钟晨而言绝对是一件难熬的事情。暂且不论被限制自由，呆在那个装满了监视器的房间里，光是和忠犬成性的管家呆在府邸，天天被对方吐槽自己受伤活该，同时夸耀尧的优秀，就已经让钟晨脑袋疼得要爆炸了一般。 再加上，这三天墨瀚澜忙得连影子都见不到，根本没有陪他做适当训练的时间，钟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睡觉和发呆。 等三天后他鱼尾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有了能从这种压抑境地中抽身的借口。 不过就算是等他重新站回比赛的场地上，墨瀚澜也没有出现。 失望之余，想到自己答应系统所要完成的任务，钟晨暗暗攥紧了拳。 四海里障碍赛是体能大赛的最后一场比赛项目，所以之前的比赛结果钟晨有去看，并发现自己所在小队的累计分数离第一名只有一分之差。 对于这个结果，钟晨一开始有些诧异。毕竟他们小组四条人鱼背后的人，对他们的要求都是最高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林深才敢公然坑自己一把，从而衬托他的优秀。不过转念想到自己能重新比拼的四百米障碍赛，疑惑也就解开了。 林深坑了他，墨瀚澜则代替他反坑了林深。只是可怜陈渭和骆安津两个被卷入其中的无辜人，倒反要为这次的事件背锅，拼了命地拿下手上两个项目的第一，以此填补巨大的分差。 可惜两人拼到最后，也才仅是追上差距。所以这就意味着最终的成败还是要落回钟晨的手里了。 这样也好，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林深不敢在搞什么小动作。内部的统一至少能保证在面对外部的时候有点抵抗力。 领先他们的小队这一场比赛出战的是一条蓝尾人鱼，名叫邹清。钟晨在自己做训练的时候，看过对方的训练，对他有点印象。他的实力不弱，身手灵活，对于钟晨而言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那么，就让他们来较量一下吧。 比赛开始的口令一下，钟晨便猛地冲了出去。他的尾巴受过伤，所以饶是抢占了先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还是和敌队的邹清拉开了一定的差距。 邹清处于第二，和钟晨大概有个三米左右的距离。钟晨瞥眼看了一下最近岔路的障碍物，那是一张平铺的大网，要求趴地匍匐游动，算是钟晨比较拿手的。 所以没有多想，钟晨便游向了岔道。 匍匐对于在陆地上的人而言是一件较为轻松的事情，但在海洋里因为浮力以及海水的浮动，完成起来的难度有些大。加之障碍赛中特制的渔网很有吸附力，十分容易缠绕在人鱼的鱼尾上，所以绝大多数的人鱼不会选择过这个障碍物。 不过这却有利于尾巴受伤的钟晨。毕竟，因为尾巴的伤，钟晨不可能进行大幅度的运动，还要尽量减少尾巴摆动的幅度。所以这无形中就已经帮助钟晨降低了因为大幅度摆动鱼尾而被渔网缠绕的概率。 再加上当初训练的时候钟晨故意加大难度，放低了渔网与地面的距离，所以比赛中较高一些的空隙对于他而言，完全不是障碍。 于是钟晨顺利而迅速地通过了渔网，并一举赶上了中游的部队。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则出现了一些高低不平的石柱，最矮的石柱只比成年人鱼低一些，而最高的石柱则像崇山峻岭一样高耸入云。每根石柱之间都留有缝隙，窄一些的缝隙分布的位置比较低，宽一些的缝隙则相对要高。 这段路程相当考验人鱼的综合素质，不但要求他们在前行时有较好的预判能力，找到适合自己的最短路程，而且他们的体力必须要能跟上，哪怕选择错了歧路也能咬着牙，付出比别人多一倍以上的劳苦挺下来。 不过，这是钟晨能一举反败为胜的最好机会。 在距离石柱群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钟晨昂首开始寻找合适的通过口。不过因为是刚刚开始的缘故，这些口子分布的位置较为醒目，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钟晨便确定了下来。 顺利通过第一根柱子后，钟晨上浮了一些，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位置较高的石柱之上。 扫了一转，钟晨在距离自己较近的位置发现了一个通光适中的缝隙。他凭空估量了一下，足够自己通过，便微微倾倒，侧着身子擦着石柱顺利游了过去。 可等他整个人通过之后，抬眼一望，却发现自己游进了一个有些昏暗的石窟之中。之前在外看到的光则是来自石窟的侧面，有一些细小的石孔交叠透出的，因为密集的缘故，远看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选错了。 钟晨的心当下一凉。 必须尽快想办法补救。 钟晨赶忙一边张望，一边转身返回进入的口子。 转身的时候，钟晨的余光不自觉地扫到一旁透光的石孔。有一侧的石孔透出的光有些黯淡，和另一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一眼便吸住了钟晨的目光。 他游上前，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光芒较暗那边的石孔背后有一大片更细密的石孔。那些光正是从这些更细密的石孔中投射过来的。 这些细密的石孔并没有分布在同一块石壁上，钟晨试着前后移动了一下，发现细密石孔的大小随之发生了变化，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是不是代表着那是眼前这个石窟出口一侧的石孔？换而言之便是，石窟通向的另一侧有出口。 会是捷径吗？ 想到这里，钟晨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了。这就好像在买了彩票之后公布中奖号码的情景，中奖号码的前几位与自己手中的号码完全相符，只差最后这一位。 要尝试着赌一下吗？ 钟晨有些举棋不定，不停地盯着那些细密的石孔期望再发现点什么。就是这么定睛一看，钟晨发现其中一个石孔中有一块尖尖的黑影。 那是……石柱的缩影！ 意识到这一点，钟晨便立马转向，奔着石窟的深处游了过去。 他赌。 这一段昏暗的路程游得钟晨忐忑不安，尤其是在越来越深入，前后都看不见丝毫的光亮后，钟晨的心跳得像是要蹦出胸腔。 终于，在钟晨的鱼尾游得有些乏力后，他的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再向前游了几米，那微光便一变为宽阔而刺目的光亮。 钟晨奋力游去，整个人从昏暗的石窟中拜托出来的瞬间，他的视野中仅出现了一根石柱——这是这段路程的最后。 钟晨一边游向那根石柱，一边打探的四周，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鱼。 虽然摸不准自己的位置，不过钟晨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自己已经超越了邹清。 果然，在他即将通过最后一根石柱的时候，邹清才尾随着大部队出现在他的身后。 这下，钟晨心安了不少，然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较量。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还有三条岔路，两个障碍物，但比起石柱群而言都容易太多。只是在最后的冲刺阶段会有一大段平直跑道，需要比拼速度。这是钟晨的弱项，所以在这之前他得尽可能多的留下宽裕的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三条岔路和两个障碍物，钟晨都选择了最省时的，等他率先进入平直跑道的时候，身后在大部队中已经处于第一的邹清在他的视野中仅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饶是如此，钟晨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他一边奔着终点全速前进，一边不时回头探看实况。 每一次回头，邹清的身影便清楚一些。从最初的小黑点慢慢变得有轮廓，等最后一次回头时，邹清和钟晨的距离已经不过是一人之隔了。 终点就在眼前，钟晨咬牙拼死了往前冲，邹清也毫不退缩。 两人很快就变成了并排，而且对方大有超越钟晨的意思。 不可以被超过。 钟晨在心里默念，同时身体整个向前。 就在他的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终点处的红线的瞬间，他却感觉身体的重心猛地发生了偏移。 这是要摔倒的节奏。 意识到这一点，钟晨连忙一摆身体，用力地将自己的鱼尾向前甩，撞过那条红线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摔得钟晨有些头晕，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另一条人鱼的鱼尾压住了。 蓝尾。 是邹清。 那到底是谁赢了？ 钟晨有些茫然，不过没等他去关心最终的成绩时，他的手便被邹清拉住，并被迅速地塞进了一个小东西。 第13章 获胜背后的猫腻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那是什么？ 手中的东西质感光滑，有着属于金属的冷硬，可它的表皮却十分炽热，像是要将钟晨灼烧一般。 钟晨下意识低头去看，邹清却已经拽着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恭喜你获得优胜。”他笑着握了握钟晨的手，一系列的动作迅速而流畅，若是忽略对方悄悄塞过来的小东西，这俨然就是比赛后失败者对胜者的友好祝贺。 “谢谢。”钟晨点头示意，从邹清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但没等钟晨转身离开，邹清便先一步动身，只是在与钟晨擦肩而过的瞬间，用只有彼此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任务成功后的体能课上，把这个东西带给我。” 语毕，邹清很快便离去。钟晨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后，打量了四周没有人围聚上来后，他才慢慢地摊开了手望了一眼。 掌心正中是一个小型的光脑。 那家伙居然是眼线。 钟晨说不清楚此刻自己的心情，只能马上行动起来。那一眼之后，他立即合起了手，并不动声色地把光脑塞进了军服口袋的夹层中。 现在他的心中有许多的疑问，可碍于半个小时后就要即刻宣布体能大赛最终的成绩，他只能把这些疑惑强压下去，面露喜色地前去与自己的小队汇合。 会面后，陈渭和骆安津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拉着钟晨说个不停，而林深则沉默地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过了大概有个十多分钟，大赛组派人找上了他们四人。通报他们小组获得最终优胜的同时，告知他们需要为晚上的优胜宴会做出席准备，思考要说的几句勉励词。宴会结束之后，按照学校一贯的风俗，他们将亲手把录下的勉励词放入校史馆中，并有幸从中挑选前辈的箴言谛听。 送走大赛组的人后，陈渭和骆安津的谈论重点便已经不再是比赛，转而变成了对勉励词的讨论。对于这个话题，钟晨有些兴致缺缺，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出个声稍微发表一下意见。 接下来很快便到了颁奖典礼，获得优胜的三个小组依次上台接受嘉奖，然后在一片如潮水般汹涌的掌声中下台。 等各种纷繁芜杂的事情全部结束后，已经过了大半个下午。 因为早晨前来比赛根本没有料到有优胜宴会的存在，钟晨出门的时候自然没有准备相关的礼服，所以在晚上出席前，他自然是要回去一趟。他现在还是住在那间监视器密布的房间里，回去又有个讨人嫌的管家跟出跟进，想要联系上系统有些不大方便。 就在钟晨纠结于什么时候抽空联系系统时，却接到了墨瀚澜的电话。 虽然是对方打来的，不过钟晨还是率先开口汇报道：“我得到了第一，没有让你失望。” “校方已经和我说了。”墨瀚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声音有些常人难以察觉的疲惫。 听到墨瀚澜的话，钟晨难免有些扫兴。不过转念想到对方这几天都不在家，想来是忙得要死要活，这还特意抽空关注自己，心中小小的埋怨也瞬间一扫而空，接着说：“你要注意休息。” 墨瀚澜显然是因为钟晨突然出口的关心愣了一下，转而放柔了声音，像是双目正饱含笑意，慢慢说道：“我会的。” “祝贺你获得优胜，我很满意。”继而，墨瀚澜又将话题转回，“不过今晚我可能不会按时出席你的优胜宴会了。我刚刚已经让管家帮你准备了礼服，他过会儿会送到，这段时间你就不用赶回家了，趁着这份空闲去好好放松一下。” 说完后，大概是又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墨瀚澜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那端没有声音后，钟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保持着接通电话的姿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收起光脑，转身先到了班上。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被墨瀚澜送的光脑监视了的错觉。 钟晨假装将光脑落在课桌的抽屉中，然后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联系上了系统。 “我获得优胜了。”钟晨开门见山地说。 “恭喜。”系统很快回应，“我就知道以您的本事，达成目标自然不在话下。” “虚伪。”钟晨冷笑一声，“既然我达成目标不在话下，怎么还找好了备胎以防万一呢？” 听到钟晨的质问，系统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您是因为我向您隐瞒了邹清是眼线的事情而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如果说邹清是你们准备好的备胎，那么为什么备胎所在小组的分数一直都压制着我们这个正主？虽然在最后一场比赛前，这个分差很微妙，仅仅压着一分，就好像备胎的领先只是一个意外罢了。”说到这里，钟晨停顿了一下，而后低沉地问，“可那真的是意外吗？” “那个分数我们可是把能拿到第一的项目都拿到了第一，才好不容易达到的，而备胎的分数居然还要比我们高。换而言之便是，一共八个项目，我们拿了五个第一，两个零分，对方想要超越就必须拿到五个第二和两个第一。暂且不论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单是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不能算作是备胎了。这也就是说，其实我们才是备胎。” “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打算过。”听完钟晨的话，系统连忙反驳。 不过钟晨没给它解释的机会，又接着说，“纠结在‘你究竟有没有这样打算过’已经没有意义，毕竟现实已经打了你的脸。而我真正奇怪的是，既然他们不是备胎，又那么优秀，为什么最后你还是选择了我们？” “我说过这是因为您足够优秀。”系统解释。 “这个理由太假了。”钟晨讥笑一声，“我就不再和你绕弯子，直说了吧。最后比赛冲刺的时候，邹清放水了。压线的时候虽然是我的鱼尾先碰到的线，但是我的手被邹清的鱼尾压着。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原本邹清已经先我一步甩出鱼尾撞线，却突然收到要他停手的消息。这个时候要停下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改变鱼尾的落点，打在我的手上，并用绊倒我的方式，提醒我用鱼尾撞线。 所以这场比赛的胜者是他才对，而那个塞进我手中的光脑，也是早就已经给了他的。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临时变卦的理由呢？” 语毕，系统就好像消失了一般沉寂着，良久，才又慢慢地开口。只是这次，它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奉承：“没错，你都说对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顺着推测一下我这样做的理由？” “这我可猜不到。”钟晨语气一转，霎时变得轻快起来，“我这么直白地戳穿你，并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我和你合作是因为利益驱使，而不是完全受你控制，任你摆布。” 系统这么做的理由，钟晨能猜到几分，可这几分都不是因为自己。换而言之便是，这次体能大赛的胜利，是系统用做和其他人交涉的筹码。虽然钟晨不知道这其中的价值究竟何在，但总是有愿者上钩。 想必在开赛前，系统和那个人谈崩了，所以不惜代价扶持起另外的队伍来要挟，以期对方改变主意与它合作。这样的要挟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作用，直到最后一场比赛的冲刺阶段，明眼人都看出钟晨会输，无奈之下，对方这才在最后一秒同意了。 至于这个人与系统合作的人究竟是谁，钟晨不清楚，也不能清楚。因为这个人定然是他们四个的背后人中的一个，甚至连墨瀚澜也有可能。而他们都掌握着人鱼世族的核心机密，一旦被人知道谁在暗中勾结敌国，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钟晨十分明白，他现在胆敢透露了他猜到了一点内因，下一秒系统就会不惜代价，撕破脸皮把自己处理掉，杜绝祸患。毕竟，他之于系统，或说系统背后代表的人类而言，还只是一枚不大好使的棋子。 这一点让钟晨很不爽。 这个世界上能够肆意操控他，让他心甘情愿为之操控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都不配。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操控系统的人就是钟明暄。 可他不愿想，也不敢想。因为若真是这样，给予他的打击便已经不是能用心寒两个字诉说的了。 在面对和心念之人有关的未知事物前，人类总会下意识地逃避，钟晨也不例外。这与胆怯无关，只是真诚地希望心念之人的真正面目亦如自己心中所想般美好。 这种念想会一直持续，直到真相把它毁得粉碎。而在这之前，人类都会想尽办法说服自己，念想会成功，哪怕最终的现实残酷得不留给他任何一点转圜的余地。 “谁敢控制你。”系统平静地开口，“这次瞒着你是我的失算，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最好，我对于你下达的任务可是很上心，不然让我白费精力，让你自己计划落空，可不划算。”钟晨点到为止，而后将话题一转，“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会按你的要求，把光脑带给邹清。” 然后钟晨想了想，给出甜头来平息系统在自己这里吃瘪的怒意：“我会尽快想办法处理掉墨瀚澜的光脑和房间里的监视器，以便之后的任务能迅速完成。” 不过系统却没有这么容易满足：“你最好爬上墨瀚澜的床。” “你什么意思。” “我相信通过这么几天的相处，你自己也有感觉。不然你以为给你这张脸，只是让你有个怀旧的念想吗？” 第14章 任务前心绪不宁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如果不是系统突然提及，钟晨早就已经把自己有张和重生前一模一样的脸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刚重生那会儿，他也曾怀疑过这张背后夹带的阴谋，但因为突生的变故太多，他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 所以这件事情再一次被人提起，连带着抛出一个钟晨前世不曾留意的秘密后，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你的意思是墨瀚澜对我……”钟晨不可置信地问。 “准确说来，是对那个叫钟晨的人有意思。虽然根据我们得到的一手情报，无法推断出他对钟晨的感情深到哪一步，但终归是占有一席之地。不过知道钟晨能够牵动他的情绪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系统顿了顿，“当然，我说的那个钟晨已经死了。” 听完系统的陈述，钟晨说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不是欣喜，不是愤怒，只是淡淡的有种悲哀，造化弄人的悲哀。 而对于系统所说的话，钟晨只觉得啼笑皆非：“既然那个钟晨已经死了，那么你以为墨瀚澜就会接受一个替身吗！” 说出这句话后，钟晨突然醒悟到了什么。 他终于明白重生后自己和墨瀚澜初次见面时，对方看自己的神情为何如此冷漠，终于明白墨瀚澜为什么要故意挑衅自己并划开自己的脸，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墨瀚澜的仍旧不死心的监控自己。 “他主动接受是一回事，被迫接受又是一回事。二者可不能混为一谈。”系统不温不淡地说。 “你们做了什么。”想到最近墨瀚澜不正常的疲惫，钟晨的心中不免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看，像你这样曾经是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不过和墨瀚澜相处了短短的几天，心都会不可避免地偏向对方一些，想必对墨瀚澜而言也是如此。”系统对于钟晨的质问并不直接回答，“没有谁的内心坚不可摧，感情的世界也是如此。现在，对付墨瀚澜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导【火】索罢了。” 对于系统所说的一切，尽管钟晨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却无力反驳，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它继续说： “墨瀚澜那边我们会处理好，你没有操心的权利。你现在的心已经开始有偏向他的意思，所以我希望之后对上他的时候你能先想一想自己所处的立场，想一想你要回到钟明暄身边的决心，摆正自己的心态，收起那些多余的情绪。”说到这里，系统的声音一冷，“不然，我会帮你强制去除那些情绪。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随意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毕竟，背叛了人类的你，连成为棋子都不配。” 系统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利刃，直直地刺进钟晨的心里，刺得血肉模糊的同时，疼得他连说痛的权利都没有。 虽然他十分反感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却不得不承认对方在理。 他是间谍，还是军人，哪怕最初他与系统交涉的动机与国家无关，可这依旧无法改变他肩负着国家责任的本质。所以自他站稳这个身份的那一天起，他就只能义无反顾地向前。 对敌人怀有好感，对敌人怀有仁慈，就意味着对自己的残忍。 这是一个目前为止他还无力挣脱的枷锁，况且这份懵懂的爱意也还不值得他为之挣脱桎梏，所以他只能感到悲哀，只能感叹命运造化弄人。 “我……不会背叛人类的。”最终，钟晨只能在心底长叹一声，然后给出了系统满意的答复，“至于爬上墨瀚澜的床，你找到机会之后，我会尽力而为。” ============================================================================ 结束了和系统并不愉快的交谈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虽然明知这个时候管家想必已经在班上等得发怒，可钟晨却丝毫没有想要去负荆请罪的心情。 他现在心里很乱，只想一个人静静。 不过不是他想要静静，就有人给他这样一个静静的空间。在他还没能摆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那个催命管家就已经找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先一步发现了钟晨所隐蔽的位置。 “你可真够大牌。”管家愤愤地瞪着钟晨，“就算是尧少爷也不敢让我等这么久。少爷给你的光脑你也敢随便乱扔，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么！” “我很荣幸能开这个先河。”钟晨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待管家发飙，便从一旁的随从手上抢过没有拆封的礼服，同时接过光脑，准备转身离开。 “混小子！你起码的礼貌呢！少爷还特地嘱托我和你说说等会儿宴会的流程和注意事项，以免你出错。别以为你在这破体能大赛中得个第一就能作威作福，尧少爷当初可是……”管家冲钟晨大吼着。 “劳您费心。”钟晨丢下这几个字，然后迅速走远。 他前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转而提前到达了宴会所在的殿堂。 找了一个靠边的隐蔽的位置后，钟晨便开启了放空模式，等他被人推搡着回神的时候，殿堂中已经站满了人鱼。 推他的人是陈渭。推醒他之后，陈渭没有多说什么，拉着钟晨便向殿堂的中心直奔而去。 到了之后，钟晨才发现宴会已经开始了，作为主角的另外两条人鱼已经被许许多多的崇拜者团团围住。不多时，他自己的身边也陆续出现了崇拜者。 重生前因为职业性质，钟晨几乎没有遇到过这种场合，加之他本人也不大喜欢，所以出席的机会几乎为零。现在要他突然一下子游刃有余地处理好这种交际，根本不现实。所以钟晨在随意说了几句之后便冷了场。 好在他出现的时候，属于这种交际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冷场很快就被宴会的正式‘节目’化解了。 这个‘节目’自然是指四人说勉励词。在宴会的主持人宣布开始后，全场都欢腾了。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响彻全场，一下子把气氛高涨到极点。 看着雀跃的众人，受到气氛的感染，钟晨心中的不快也一扫而空，轻松地上了台。 上台后，主持人先是像采访那样顺着问了问四人比赛时的感觉以及赛后获胜的心情。拿了两个第一的陈渭和骆安津，回答起这两个问题都不带停顿，还越说越起劲。而轮到钟晨和林深的时候，这个话题就有些尴尬，两人简单地说了一两句，就把话语权交还给了主持人。 主持人做了一个总结，然后邀请早在台下等候多时的献花使者上台。 使者们一手捧着一把花，一手拿着一个造型别致的光脑。站到四人面前后，他们将花献给四人，并索了一个拥抱，然后退到一侧，虔诚地将捧着光脑的双手举过头顶，等待四人上前取用。 第一个发表勉励词的人是陈渭。他把所有人感谢了一转，这才点开光脑的录音功能，记录下真正的勉励词：“希望我们今后能像现在这样艰苦奋斗，顽强拼搏，也希望我们之后的学弟学妹们勇于攀登，再创佳绩！” 相比起陈渭正经的勉励词，骆安津说的则轻松不少：“希望之后的学弟学妹们能比我们厉害一点，然后站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鄙视前辈我们。” 林深则是终于恢复了之前的狂妄，直接夸下海口说：“想要挑战我的，先站在这里再说。”这话明显是说给那些所有鄙夷他弃权一个项目的人鱼听的，并夹带着强烈的‘不服来战’的意味，霎时就让先前那些鄙夷的声音噤了声。 所有的风头都被三人抢光了，钟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勉励词，随口说了一句：“墨……恩，我做到了，你们也能。” 正式节目结束之后，宴会中剩下的节目就只是一些普通的歌舞表演。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宴会便圆满结束了。 等参加宴会的人离开得差不多了，之前大赛组的负责人才又出现，并带着四人前往校史馆。 校史馆坐落在海霂漓学院的正东，周围有许多深海植物环绕，加之建筑风格走复古路线，给人以一种肃穆庄严的历史厚重感。主馆由六层构成，层数越高，其中珍藏的物件也就越具有历史价值。别馆则是一幢单独的平房，位于主馆的后方。 保存历届勉励词的地方在别馆，负责人带他们绕了一圈，才停在别馆的大门前。 大门和正厅之间有一段长廊，墙壁上刻画了不少人鱼世族的历史以及与人类初次战争的情景。 对于这些历史钟晨本是没有兴趣的，但在他不经意看了看，发现记录的史实与他先前所学到的有很大出入后，他的兴趣不免被勾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一遍。 不过饶是出入过大，也并没有引起钟晨过多的关注。毕竟历史这种东西都是后人所记述的，永远无法和真实分毫不差，也就自然会夹带着各个种族的个人情绪。就好比人类和人鱼最初战争爆发的原因，双方都归咎于对方身上。 壁画的尽头便是正厅。正厅中有序地放满了自海霂漓学院建成来，录有历届体能大赛胜者勉励词的光脑。在较早的一批中，钟晨还发现了不少和自己交手过的人鱼将士的名字。 负责人向四人说明了要注意的事项后，先领着他们来到较晚一批光脑面前，指着后边一排空位，示意他们将自己手中的光脑放进去。 放置完毕后，负责人按下按钮，只见在放置光脑位置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罩，透明罩的里面则浮现出了一块小小的光屏。 “请签名。”负责人指着光屏说，“这个签名仅是作为识别使用，不会公示。你们看到其他光脑前用作公示名字，都是系统标识的统一字体。” 这个做法钟晨重生前在军部见过，用来防止信息库中个人信息的泄露。当初钟晨为了验证钟曜的真实身份，还曾破解过，当然最终证实后，他因此被钟明暄狠狠惩罚了一番。 总之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对这个保密系统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想到这里，钟晨下意识想要写自己的编号。等他落笔才反应过来，连忙擦净，签上了‘重浠’两个字。 “接下来我会每人分发一张密码卡，你们可以拿着它找到想要的光脑，打开透明罩，播放勉励词。密码卡是一次性的，请谨慎使用。” 钟晨接过密码卡，等三人开始行动后，才根据的年份推断，开始寻找尧的光脑。 作为尧的头号狂热粉丝，林深有很大的概率选择尧的光脑，所以一开始，钟晨便一直留意着离自己不算远的林深的一举一动。 很快，钟晨便眼尖地发现了标有‘墨尧’二字的公示牌。就在他准备刷保密卡，打开透明罩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15章 任务中突生变故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眼前飞速地闪过了一道影子，他抬眼，就见林深已经抢先一步刷完了卡。 “举手之劳，不要太感谢我。”林深得意地笑笑。 虽然负责人并没有说过不可以两个人都选同一个光脑，但钟晨知道很清楚，这种系统的及时保密措施限制了两个小时内临时编号无法登入两次——这个编号的实体体现在人鱼世族中便是钟晨手中的密码卡。 所以先前钟晨才万分小心，却还是被林深这个家伙抢先了。 就算现在他向林深提出共享光脑，林深也同意了，可当着对方的面，钟晨也无法顺利录音而不被对方察觉。 真棘手。钟晨蹙眉。 “我也没打算感谢你。”钟晨冷冷地回了一句，而后转身迅速绕向另外一列。 钟晨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微微俯下身以低头掩饰自己的面部，然后迅速联系上了系统。 “任务临时出了一点变故。不要问太多，立马回答我就好。海霂漓学院的工作人员之中有没有我们的眼线？我现在需要他的工作编号。” “你想要侵入学院的系统？”系统不悦地问，“对方系统的防御级别不低，不仅你容易暴露，而且这个眼线也容易暴露。” “那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钟晨加快了语速，“我没打算侵入系统刷新登入次数，只是想借用权限实行网路监控，不会那么容易就暴露的。” “实行网路监控的时间只有四十秒，根本不够。”系统不假思索地指出钟晨计划的漏洞。 “四十秒足够了，反正你真正想要的又不是勉励词的内容。” “需要勉励词的内容自然有它的用处。” 有它的用处？尽是些废话能有什么用处？想到之前四人说出的勉励词，钟晨在心中讽刺地一笑，声音却还是和之前一样平静：“我尽量录全吧，不过你不要对此抱太大的期望。” 其实钟晨很想直说他做不到，毕竟现在他和系统已经废话了老半天，指不准林深现在已经放完了。不过太过直白挑衅系统的结果他之前已经受过了，有什么歧义在自己心里吐槽一下便好，何必再说出来自讨苦吃。 听到钟晨类似保证的话，系统便不再死磕，很快将一串编号调取了出来。钟晨拿到后立马切断了和系统的谈话，立马开始了行动。不过在那之前，钟晨多了个心眼，把这串编号记录在墨瀚澜给的光脑之中。 记录完毕后，钟晨先抬头望了望林深。 钟晨的运气很好，从林深面前离开之后，林深还没来得及播放就被一旁的骆安津叫了过去，他只能拿着光脑赶过去。看两人聚精会神的样子，约莫是在共享勉励词。而且骆安津所挑的光脑的勉励词还不短，到现在为止两人都还没有将目光投注到林深拿着的光脑上。 这倒是给了钟晨一个绝佳的机会。 钟晨连忙低头从眼前的光脑中随便挑了一个，然后左手抽出卡刻意慢慢地刷。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放在透明罩上，迅速地输入了几条指令。 这几条指令是现世通用的控制指令，并没有什么种族之分。所以等钟晨的左手刷完半张卡面之后，右手已经在手边顺利调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窗口。 窗口很小，且操作者以外的人无法看见。浮动光标之前有一串编号，位数和钟晨得到的那串一样。钟晨稍微对比了一下两串编号，在没有发现异样后，迅速删掉显示的这一串，输入了另外一串，而后关闭了窗口，结束扫卡。 扫卡完毕的瞬间，之前窗口的位置立马弹出了一大片界面。 人鱼这边的保密系统和人类那边的大同小异，所以操作弹出的界面对钟晨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 他轻车熟路地按下了几个按钮，同时将界面调试到最佳状态。 做好一切准备后，钟晨抬眼望了望两人，他们刚刚听完，正调出第二个光脑的播放界面。 看着两人的手一动，做了一个按下的动作后，钟晨跟着按下了界面上的按钮，顺利地开始了网路监控。 由于刚开始网路不稳定，会数据波动的缘故，监控那端传来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听不清楚。 这给了钟晨一个录音的大好机会，不过等钟晨将光脑调试完毕准备开始录音，却发现监控那端十分安静。 没有监控到位？ 钟晨连忙看了看界面，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又调试了一下网路的运行环境，然后仔细地听那端传过来的声音。 这回传进他耳朵中的不再是一片静默，能听得到像是蚊子飞行的嗡嗡声，混着断断续续的杂音。 那边的音频被破坏了。钟晨立马反应过来。 他将耳朵从界面这边移开，起身望向林深和骆安津所站的位置，果然听到了两人小声的交谈：“这个录音估计受损，播放不出来。” 听完后，钟晨将视线定落在林深手中的光脑。 那个光脑看外壳并没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而且两人能点开主界面找到录音所存放的位置，也就说明了光脑的主系统能正常的运转。这么一来，光脑就不可能是因遭受外界破坏而造成内部数据损坏了。至于网路侵入破坏也可以直接排除，因为，这种破坏会导致整个网路瘫痪，就算后期修复，也无法像钟晨现在一样再次浸入网路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音频本身出了问题。 就钟晨今天经历的整个流程，录音直接在宴会上录入，并且将光脑放入校史馆的过程中这段录音都不假外人之手，加之已经排除光脑被外部破坏的可能，录音出现损坏的几率几乎为零。除非…… 除非这段录音并没有遭到破坏，而是录入的时候便已经是这种效果了。 这也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在旁人看来这段音频已经受损，却仍旧保存在校史馆中。既然它本身没有损坏，在修复人员看来，自然没有需要修复这一说法。至于出现的杂音，只能用录入效果不好来解释罢了。 可那真是效果不好吗？ 这种无厘头的原因也只能骗骗单纯的人鱼，根本骗不了钟晨。 那个叫尧的家伙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声音，防止像钟晨这样企图用声音确定对方身份的人得逞。 几年前就已经算准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只能说尧百分百有问题。 这倒是勾起了钟晨的好奇心。 他随意录下了一段录音，作为完成任务的象征，而后迅速退出网路监控，回到主界面。 虽说获取声音失败，不过还有笔迹这种东西存在。钟晨可没有忘记之前差点让自己暴露的识别签字。 他抬头望了望林深和骆安津，两人果然拿着光脑找负责人询问情况，转移了负责人的大部分注意力。 这就好，不然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势必会引起负责人的注意，也无法施展开来。 在确认负责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留意自己，林深和骆安津也不会突然想到观察自己后，钟晨迅速地输入了一连串的字符。 这些字符配上钟晨双手令人眼花缭乱的操控后，终于组合出了一页页代码。在输入了大概有个四五页的不重复代码后，显示的页面终于一顿，然后陷入了黑屏之中。 破解成功。 钟晨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然后在黑屏进入白屏的一瞬间，调出了一个较大的窗口。 窗口中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又细又小的字符，只一眼便看得人头晕目眩。钟晨稍稍眯起了眼睛，顺着一行一行一字不漏地看下来后，终于发现了自己要找的那一段。 这种识别签字的字迹是转码存储到系统之中的，在破解系统之后能得到也只是一串代码。想要得到最初的字迹，必须在破解了转换码，二次转录。不过这并不是钟晨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能够从一大堆掩码中成功找出正确的代码，已经是钟晨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剩下一大堆繁琐的解码任务，相信系统那边不缺少这样的人才。 当然给他一台精密光脑他也能尝试着解出来，如若系统在解码后不打算向他公布那字迹的模样，他不会介意找墨瀚澜要一台精密光脑来自己解码，只不过这有很大的概率暴露自己罢了。 想到这里，钟晨又拿出墨瀚澜给的那台光脑，将这串代码复制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负责人已经通过联系上级的主管得知了这个音频的情况，并向林深和骆安津做出了解释。 看着两人垂头丧气，有些失望地回到拿出光脑的地方，钟晨拿出自己挑选的那个光脑，带着一点炫耀的意味，冲他们问道：“这么失望的话，我可不介意让你们听听我手里的这个光脑。” “切，你那个又不是什么知名人物，谁稀罕。”林深没有好气地说。 “不是什么知名人物……”钟晨想要反驳一下林深，却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个光脑的所属人，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看透明罩前的标识，却发现上面赫然印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 墨瀚澜。 第16章 墨瀚澜的勉励词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墨瀚澜啊……林深你别说，你们的大将军对我而言，还真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你们哪怕是登临巅峰，有幸见到大将军的机会也屈指可数，不像我与他朝夕相处都有些腻味。”钟晨的嘴角微微上扬，别有深意地说道。 林深果然是经不起挑拨的人，钟晨才刚刚说完，他便气冲冲地反驳道：“你这可是沾了尧少爷的光才获得这个接近墨将军的殊荣！你不要没有自知之明，把这个殊荣当做你炫耀的资本！” “我有没有自知之明这一点轮不到你来评判，不过真正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可是你口口声声念叨的尧少爷。”钟晨笑笑。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对你从我手中抢走尧光脑的行为感到好笑罢了。我之所以会大费周章寻找那个光脑，不过是想引诱你来争抢。”这些说辞自然是钟晨瞎编的，谁叫林深抢走光脑后这么张狂，让钟晨不想打击一下他都难。 不过这种打击要换一种方式，省得林深又以为钟晨是红眼病犯了，日后天天惦记着要钟晨难堪。 “抢不过就算了，何必给自己找这么多理由开脱。”林深不屑地瞥了钟晨一眼。 “我还犯不着和你抢一个音频损坏的光脑。”钟晨当然不会承认林深说的这一点。 语毕，就见林深一怔，而后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怎么知道那音频是损坏的！” 你和骆安津声音这么大，连监控都不用就能听到。钟晨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则是故弄玄虚地说：“所以我才说你口中的尧少爷没有自知之明啊。” 见林深一头雾水，钟晨又好心地解释道：“相信你也已经看出来那个音频的问题，没有外界损坏，没有侵入损坏，又不可能是尧自己想不开，故意弄糟录入效果。那么唯一的解释自然是有人授意替换了光脑。” 这种解释完全是钟晨在瞎扯，因为他深谙这类型系统的保密能力，就算有再高的权限，哪怕是创始人也无法在启动保密措施后随意替换保密的东西。这一点只有核心人员才知道，别说像林深这些还是学员的人鱼，指不准他们背后的那些人也没几个知道的。 这就给了钟晨一个随意忽悠对方的机会。 钟晨继续解释：“这个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不过能肯定对方不一般，所以这个消息只有顶级军官中出类拔萃的人才知道……” “你想抬高自己未免找个靠谱的理由吧。”林深不假思索便打断了钟晨，“顶级军官？出类拔萃？这个帽子扣在你头上未免太大。” “我可没说这两个词是冠在我头上的。至于放在墨瀚澜身上，这两个词并不为过。”说完见林深没有出言反驳后，钟晨这才又继续说道： “你获知有关尧的消息，想必是以前从尧本人的嘴里知道的。而这么绝密的一个消息墨瀚澜没有告诉尧，反倒是告诉了我，那么我和尧在墨瀚澜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已经了然了。” “你……” 林深想反驳，这次钟晨没给他机会，直接打断说：“你还可以继续找理由辩驳，不过事实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再怎么辩驳也只是白费口舌。” 说完先前这些有些沉重的话后，钟晨放缓了口气，用转移话题来缓和气氛：“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共享这个光脑？现在后悔还不晚。” 话虽是这么说，可钟晨手中快速摆弄着光脑的动作，证明了他并没有打算和他人共享光脑的意思。 于是在林深和骆安津的缄默中，钟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按下了播放音频的按钮。 光脑中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醇厚，低沉，带着些许冷硬，却包含威严，令人肃然起敬。但其中并没有钟晨原先设想的青涩。 疑惑了一秒，钟晨才反应过来，墨瀚澜是浪子回头的典范。按人鱼的寿命算来，他早在几十年前便进入海霂漓学院，可锋芒初露，在海霂漓的体能大赛中拔得头筹是近二十年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他早就过了人鱼的青葱岁月，已经成年，又何来青涩一说。 钟晨承认，没有见证过墨瀚澜的成长，他的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这种遗憾很快就因为光脑中墨瀚澜的勉励词而消散了：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张扬，不是为了炫耀，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本。我知道，台下所有的人都不认同今天站在这里的我，不单单是因为我的年纪比你们大太多，更是因为曾经的我一直碌碌无为虚度年华。你们不认同这样的纨绔子弟，我也不认同这样的自己。 所以今天我要站在这里，要向所有人发誓，我会改变，我会强大，我会登临巅峰，我会真正用自己的双手保护我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听到这个词后，钟晨一愣。 听墨瀚澜的意思，他的回头，他的崛起，都是为了保护这个人。如果之前系统说的话属实，那么墨瀚澜口中这个人，岂不是重生前的钟晨自己吗！ 这不可能！别说他钟晨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一个人洗心革面，单是时间上的差距就足够他望洋兴叹。那可是二十年，二十年前的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屁孩…… 等等，二十年前的自己？ 钟晨努力回忆，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记忆能够追溯到的最早时光便是失去双亲后的葬礼。而那之前的一切，在他脑海之中的呈现就犹如一段简介文字，单薄而空洞。至于声音和画面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影子都见不到。 这是什么情况……钟晨一怔。 为什么想不起？为什么是空白？ 这种情况他经历过，在当初和那条海巫交战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回忆本是一片空白，却因为对方的一句呼唤，眼前涌现出许许多多像是不属于他的回忆片段。 钟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剧烈地疼痛，眼前又开始浮现他没有见过却莫名熟悉的画面。 画面之中有蔚蓝的天空，有湛蓝的大海，有在水中畅游嬉戏的自己，有另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孩童，还有一条通体墨蓝的鱼…… 钟晨努力想要把那些画面看得再清楚一些，却见那些画面像被打破的镜子一般，变得支离破碎，然后徒留一片血红占据了他的视线。再后，回忆又定格在葬礼之上，他哭得撕心裂肺，钟明暄向他伸出手…… 等钟晨终于从过往的回忆中挣脱出来时，他的身边已经围聚了三个人，正不断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因为开启了屏蔽外界的模式，钟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能从口型判断他们在呼喊着这具身体的名字。 关闭了屏蔽外界的模式后，他们的声音终于传进了钟晨的耳中： “重浠，你怎么了？”这是骆安津的声音。 “我……”钟晨说不上来，见对方一脸焦灼，只能先出声慰抚道：“我没事了。” 听到钟晨的话后，骆安津松了一口气。不过没等他出声，就听见站在一旁的林深没好气地说：“他重浠会怎么样？你是在说笑吧。不过是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好多听几遍墨将军的勉励词，好来向我们炫耀罢了。我早就看透他这种人的低劣手段了。” 虽然林深的口气不善，可钟晨还是从中听到了一大股酸味，之前的不适也一扫而空，不禁出口打趣：“你还可以再羡慕嫉妒恨一点，不过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已经没有用了。” 语毕，钟晨迅速将光脑放回了透明罩中，并关起了透明罩。 “重浠你混蛋！”林深跳脚地大叫。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看着林深懊恼的样子，想起之前他想要关心自己，却又故作厌恶的神情，钟晨突然觉得林深也没有这么讨人厌了。 从校史馆出来，返回的路上，四人的气氛比之前融洽了不少。钟晨看着他们相互打趣拌嘴，心思却落在了别处。 那些莫名熟悉的画面究竟是不是他的记忆？ 钟晨陷入了深思。 ============================================================================ 当晚墨瀚澜还是没有回来，钟晨在沉思中入眠。 第二天的体能课上，训练完毕后，钟晨单独和邹清见了面。 “昨晚的任务并不顺利，任务对象的音频受损，我虽然也录音了，不过什么都听不出来，你们拿去做分析的时候要有心理准备。因为这个缘故，我特地弄来了识别字迹的代码，你们拿去请尽快破解。”钟晨低声说完后，将手中的光脑交还了回去。 钟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邹清却拦住了他，将一个指甲壳大小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中。 “这是系统叫我转交给你的。”邹清伏在钟晨的耳边说道。 等对方走远后，钟晨独自来到隐蔽的地方，摊开手，发现那是一个小型录音器。 有什么事情直接和他联系就好，何必大费周章地千里传音。钟晨不解，只能将录音器放到耳边，疑惑地按下了播放按钮： “机会出现了，你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第17章 他要努力地爬床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听到系统的话，钟晨一愣。 履行他的承诺？系统指的承诺该不会是……爬上墨瀚澜的床吧？ 钟晨一边揣测，一边继续听着系统的录音： “没错，诚如你现在心里所想，我已经找到了你能顺利爬上墨瀚澜的床的机会。至于之所以用录音，我只是单纯不愿意因为这个问题而正面和你交流，然后言语不和引起纷争罢了。” 钟晨承认，系统的说的对。如若此刻他们面对面交流，就爬床这个问题，钟晨定然有许多反驳对方的疑问。譬如说，墨瀚澜虽然对曾经的他有爱情，却不见得有爱欲，更何况目前在对方眼中，这具身体不过只是替身罢了。 而使用录音的话，这种交流就变成了上级对下级下达命令，不容置疑，不容商量，只能无条件地服从。 这种不平等的感觉令钟晨感到不爽。不过接下了手中的录音器，也就代表了他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所以，他没有权利抗议，只能服从。 系统说完使用录音的意义后，又把话题转回了正题：“今天晚上墨瀚澜会回到府邸，并会退下所有的仆人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这是将是你的机会。这个录音器将在录音播放完毕后自动销毁，里面则是我为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准备的一点东西，你不想引诱墨瀚澜的话，可以选择用里面的药粒来协助自己。” 语毕，就见录音器猛地一震，伴随着一阵微弱的轰鸣声，炸碎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这种爆炸对人体并没有任何的伤害，甚至连爆炸的冲击波也没有，只是有一股浓烟伴随，爆炸完毕后钟晨周围一转都充斥着。 等浓烟散去之后，钟晨扒开那些黑漆漆的碎片，在里面果不其然发现了一颗裹着黑色薄膜的药粒。钟晨打量了黑色薄膜一周，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也无法判断里面的药粒究竟是什么。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他就不相信系统敢害他。 不过要爬上墨瀚澜的床，他应该怎么做呢？对于一个重生前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在爱欲方面的人来说，钟晨表示压力很大。 苦恼之余，钟晨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他连人和人怎么欢爱都不了解，更别说是鱼和鱼了！ 要不要一来就这么重口味啊。 ============================================================================ 于是接下来的半天，钟晨满脑子都充斥着从光脑中查到的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双颊则一直保持着通红的状态。凡是看到他的人鱼都会不自觉地想伸手探探他额头的温度，以确定他是不是在发烧。 等到了家，围着墨瀚澜的府邸游了几圈后，钟晨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墨瀚澜还没有到家，不过看心情大好的管家正忙着指挥仆人布菜，他便能肯定系统提供的消息无误了。 避开管家的视线，钟晨先偷偷地溜进了墨瀚澜的卧室，打算摸清楚大致的布局。虽然上次受伤他就曾进过墨瀚澜的房间，不过那时候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上面，加之光线太暗，他仅是关注了房间的装潢，布局则是一点都不清楚。 等摸清楚布局后，钟晨打算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打墨瀚澜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光脑中搜索引擎千度说的，原话是换上一套性感的衣服，当然情趣内衣最好，然后悄悄躺在对方的床上。等对方爬上床后，用对方对自己最满意的部位*地磨蹭对方的敏感部位，给对方一个大惊喜。 性感的衣服……貌似他没有啊。那就直接赤果果地躺在床上好了，不过这要等晚饭结束之后。 对方满意的部位……貌似他不清楚啊。那就认为是脸好了，反正据系统所说，这是他唯一能吸引对方的资本。 对方的敏感部位……貌似他也不清楚啊。那就认为是公认的雄性人鱼隐藏在鱼鳞之下的丁丁好了。 等等！用他的脸去蹭那个地方……这也太羞耻了吧！ 想到这里，钟晨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他才不承认他此刻心里有点小期待。 钟晨连忙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然后开始打量墨瀚澜的房间。 等把墨瀚澜卧室的布局全部记牢，钟晨从墨瀚澜的房间离开时，管家已经上楼准备叫他吃饭。 好在墨瀚澜的卧室在拐角处，刚上楼一眼并看不见，而钟晨的房间又在隔壁，所以管家并没有发现钟晨进了墨瀚澜的房间。 与管家一同下楼后，几天不见的墨瀚澜已经坐在主位上了。 他的神色不大好，除了一眼就能看出的疲惫外，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浓烈的戾气，好似有一股脑的怒火无处宣泄。 这种状态真的是他爬床的契机吗……钟晨不禁有些怀疑。 由于墨瀚澜的状态不大对，吃饭期间的气氛一直很凝重。 吃完饭后，墨瀚澜起身直接奔着后院的训练室去了，钟晨思考了一下，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决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让墨瀚澜自我发泄一下也好，若是他贸然跟上去，指不准会被当成出气筒或是陪练。到时候弄得浑身酸痛，还怎么去爬床。 他还是做一些提升气氛的准备好了，虽说这爬床的动机并不单纯，但好歹要享受地度过，不然日后留下什么心理阴影，那可是亏大了。 这么想着，钟晨找管家要了一点清爽安神的凝香。 凝香是人鱼用来护理鱼鳞的，使用之后除了能让鱼鳞变得闪闪发亮，身体还能带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广受雌性人鱼的喜欢。钟晨向来不喜欢香味，觉得这与自己的身份不符，但看在它能护理鱼鳞的面子上，还是决定使用。 至于清爽安神，则是为墨瀚澜准备的。他身上带着有这种功能的香味，欢爱的时候墨瀚澜多少也能感受到。 据千度所说，闪亮的鱼鳞能增加人鱼欢爱的情趣。尤其是当对方色气满满地抚上那熠熠的鱼鳞，看到挑开薄鳞后粉嫩的私密部位与亮闪的鱼鳞能形成鲜明的对照。那画面，光是想想就令人血脉喷张……当然，前提是到那一刻，钟晨欣赏得来。 不过别说是想到挑开薄鳞后的画面，光是想象一下把墨瀚澜压在自己身下，看着对方的冰山脸被自己逗弄得泛红，就已经让钟晨开始激动了。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鱼鳞会闪闪发亮的人鱼是自己，所以要形成上述画面，必须是他被压倒，以及墨瀚澜是不可能被他这小身板推倒的事实。 这也就注定了之后钟晨的美好愿望终将破灭，而此刻即将成为俎上之肉的他浑然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 钟晨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身体清理一遍，又细致地将凝香抹在鱼鳞上。过上大概有个十多分钟后，凝香已经全部从鱼鳞的间隙中渗了进去，钟晨拿过一条毛巾，随意擦拭了一下自己的鱼尾，那密密排布的鳞片便一片片闪起耀眼的光。 等一切准备完毕，钟晨正要向隔壁墨瀚澜的房间进发时，那个系统给的颗药却突然从他衣服的口袋中掉了出来。 担心被监视器拍到，钟晨想都没想便一把将药粒捡起，死死地捏在手中，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拉过一条床单裹住自己，并以左右调试床单想把自己捂得严实，来为之前捡药的动作做掩饰。 等钟晨觉得掩饰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又起身，裹着床单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钟晨将房门拉开，露出一条细缝。确定没人，并且已经出了监视器的监视范围之后，他便迅速地脱下床单，将床单往回一抛，再轻轻关上门。在走廊上果奔一段后，他猛地扭开墨瀚澜的房门，赤果果地向墨瀚澜的大床直奔而去。 虽然没有开灯，但爬上了墨瀚澜的床后，钟晨还是下意识地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凝神细细地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等两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他这才想起那颗药的存在。 这个东西要怎么处理？他总不能现在从床上爬起，把它丢出去，或者送回自己的房间吧？简直就是逼着他把药吞了来毁尸灭迹啊。 无奈之余，等钟晨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才摸索着把药粒外裹着的黑色薄膜扯下来，然后把露出的圆形药粒放到嘴中，咽了下去。 等咽下去之后，钟晨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这药系统没有明确说过是给谁吃的，要是弄错了对象，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很快，钟晨身体出现的微妙变化开始让他后悔他之前直接吞药的冲动行为。 他的身体开始发热，像是有一个火炉慢慢地烤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没有到滚烫的地步，却好似隔绝了体外的水，将体内的水分一点点抽离出来，让他的身体变得空虚而敏感，似是在渴求着什么。 光是被子无意识扫在他的皮肤上都能带起一阵颤栗，更别说指尖在皮肤上游弋带来的异样感觉，激得他的心一阵阵荡漾。 中药了。钟晨很清楚地感知到这一点，同时觉得欲哭无泪。 吃完药后这都还没开始，他的身体就已经软得像春泥一样了，这还怎么伏在墨瀚澜的身上一显自己的雄威啊！ 简直是大大的失策！ 第18章 爬上床后看风景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身体的体温一直保持着不烫手的热度，可意识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模糊起来，唯有刺激皮肤时带起的一阵阵颤栗他能清楚地感知，并将那刺激自己的物件的轮廓在脑海中详尽地描摹出来，以至让钟晨形成一种错觉，他无时无刻不在被尽情地挑拨。 他想要从这种难耐中挣脱出来，可还没起身，饶是那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从头顶落至脖颈，期间的缝隙还夹杂着海水，都能让他的大脑猛地感觉到一阵酥麻。 更要命的是，这种酥麻还不只是这么轻轻一下，而是随着钟晨的随便动一下身体不断地产生，并越来越剧烈，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自己挣脱的动作，保持最初的姿势。 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之下，很快钟晨的双颊就染上了潮红，并开始急促地喘息。 随着他的喘息，一些短促而暧昧的声音便不受控制从他的嘴中滑出，与寂静的卧室形成鲜明的对照，并因为卧室的空荡而回荡起来，听得人脸红心跳。 太羞耻了。 钟晨连忙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双唇，不让那声音发出，同时尝试着将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降下【体】热。 就在他将下身的鱼尾大部分伸出来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并远远的响起管家的声音： “少爷您回来了。刚刚您房间里有点动静，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语毕，就听得管家加快了脚步。 听到动静，钟晨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连忙将鱼尾缩回被子中，可因为意识不大清楚的缘故，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没等他整个人躲进被子中，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完蛋了。这种糟糕的模样被管家看到了，对方一定会把他一鱼尾扫下床，指不准直接把一旁的窗户打开，一把将自己甩出去。 事后，对方也一定会死逮住他勾引墨瀚澜这件事情，想办法添油加醋要墨瀚澜将自己从家里赶出去。就算不，对方一定会时时刻刻拿着这件事念叨，并随时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太糟糕了。 钟晨心中响起这个声音，然后只能无济于事地把脸别过去。 要是像这样做对方就看不见自己，那就好了。钟晨傻傻地想到。 不过，事情却没有像钟晨所预料的那样发展。房门大开了几秒之后，便被人猛地关上了。 这是什么情况？就在钟晨松了一口气，却感到诧异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墨瀚澜的声音： “管家不必了，这点小事我自己会解决。” “万一里面躲着前来刺杀您的人，那可怎么办！”管家一着急，总是会下意识地忘记如今墨瀚澜剽悍的战斗能力，把他当成早些年的那条废柴人鱼。 管家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墨瀚澜慢条斯理地说：“谁会让一个笨蛋做杀手，还敢派他出来杀人，也不怕丢人现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墨瀚澜已经开口了，顿悟过来的管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墨瀚澜这是在说自己？钟晨有些茫然。 不过就算不是，那口气也很讨人厌，让他有一种很想用鱼尾扇他的冲动。 “对了管家。”里头钟晨在郁结，外头，准备再次推开门的墨瀚澜叫住了正在下楼的管家，“今晚你去别院睡，不用守着。半夜醒来听到什么大动静，就当没听见。” 管家不解：“您今晚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工作需要彻夜放音？” 墨瀚澜一本正经地回答：“算是吧，王给了我一个激情视频，据说能预防性冷淡，我今晚要看。” “大少果然很在意您呢，真是用心良苦。您就别和他置气，称呼得那么生分。”管家欣慰地笑笑。 对于管家的劝慰，墨瀚澜没有做出回应，只待对方无奈地长叹一声走远后，这才重新推开了门。 看着自己床上此刻已经裹得像个茧一样的钟晨，墨瀚澜淡淡地说道：“给我一个你出现在我床上的解释。” 钟晨不应，只是攥紧了被子。 “还是说你想就这样光裸着被我扔出去？不要以为裹着被子有用，把它撕成破布条对我而言可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墨瀚澜合上门的同时，顺手把门锁带上。 他故意让上锁的声音响彻空荡的房间，然后起身推开了窗户。 “我给你三秒钟思考的时间。” 语毕，气氛冷凝了一下，然后便见包裹着钟晨的被子动了一下，继而破开了顶端。 钟晨费力地探出头来，然后开口：“我……” 刚刚发出这一个音，那暗哑而诱惑的声音便出卖了钟晨此刻的状况。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钟晨连忙闭上嘴，低下头，不让墨瀚澜看到自己泛红的双颊此刻红晕更添几分。 可下一刻，冰凉的手指便已经抚上了钟晨的下颚，并猛地攥住，强硬地抬起他的头。 那手指触碰到钟晨灼热皮肤的一刻，钟晨只觉得身体中所有的感觉都汇集到了那一点上，并将那触觉放大数百倍，以至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墨瀚澜指尖的纹路。 然后，墨瀚澜的一切便像是通过这一点传感到钟晨的身上，让他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渴望——想被对方触碰，想被对方抚摸，想被对方亲吻，想被对方深入。 这是什么心理……钟晨想要极力摒弃，却发现他的身体好似已经无法服从他的大脑，甚至于他的大脑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幻想——墨瀚澜舒适的怀抱，墨瀚澜光裸的身体，墨瀚澜纵情的模样。 感觉到一切无法控制，钟晨下意识想要从这种难堪的境地逃出，可双眼在对上墨瀚澜之后，再也无法移开。 “想要吗？”同时，钟晨的耳边响起墨瀚澜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墨瀚澜那双向来冷静而清明的双眼，此刻却蕴满了【情】色的味道，曾经阴冷而深邃的瞳孔，此刻却好像深不见底的*漩涡。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钟晨，却并没给钟晨丝毫轻浮的感觉，反倒胸口被那视线中饱含的深情一点点填充，然后酝酿出几分醉人的味道，诱惑着他就此沉沦。 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将那个暧昧的词语慢慢从口中吐出： “想要。” 话音刚落，墨瀚澜便猛地俯身吻上钟晨的唇。 先是浅尝即止的轻吻，可在几声微弱的【呻】吟从钟晨口中不自觉地溢出后，吻的味道就骤然改变了。 像是狂风骤雨袭来一般，墨瀚澜撬开钟晨的牙齿，而后毫不留情地扫过钟晨口腔中的每个角落。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原本就湿热的口腔内壁更加炽热而敏感。那舌头柔韧而极具占有欲，不停地辗转，不停地厮磨，瞬间便将钟晨所有清明的意识消磨干净。 等钟晨恍惚着回神的时候，裹在他下身的被子已经全部被墨瀚澜剥开了。 纯白的鱼尾配上闪闪发亮的鱼鳞，在卧室灯光的照耀下变得熠熠，却并不是那种刺目的光芒，而是如月光一般柔和，有着赘述不尽的缱绻与缠绵。 墨瀚澜的唇移开后，那双温凉的手便顺着钟晨的身体一边摩挲，一边下移，在钟晨身上带起一阵阵令人心跳的酥麻感。同时，他墨蓝的鱼尾慢慢地缠上钟晨的腰，不停地蹭着钟晨鱼尾上的敏感带，最后与白色的鱼尾紧密地交缠在一起。 浅色与深色的反差刺激着两人体内的兴奋因子，也为这场纵情恣意的欢爱更添了几分忘情的味道。 墨瀚澜的手指渐渐移至钟晨隐秘的薄鳞附近。在来回抚摸那薄薄的鳞片后，墨瀚澜慢慢地从侧缘挑开了薄鳞。 感觉到那个隐秘部位一凉，有些混沌的钟晨顿时清醒了不少。他伸手想要去阻止墨瀚澜，却在对方接连不断的亲吻之下放弃了，只能带着一丝隐忧与无奈放任对方继续。 察觉到钟晨的温驯，墨瀚澜的吻激烈了不少，顺着他的锁骨一路留下一连串暧昧的痕迹。 鳞片之下，人鱼粉嫩的肉一露无疑，那青涩的反应，那浅浅的颜色，加之周遭海水的的涌入，在墨瀚澜手指一次次慢慢的探入后变得湿润而柔软。 等钟晨差不多适应后，墨瀚澜挑开自己前段的硬鳞，将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的自己深深地埋入那片柔软之中。 而钟晨也在完全接受对方的瞬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那些先前感受到的空虚霎时便被驱逐出他的身体。 他身上的燥热感也在那一刻得到了完全的纾解，与温凉慢慢融合后，升华成另一种炽热，像是要将他融化，变成一滩望不穿的春水，然后溺死在其中。 那一夜，原始律动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响彻天明。一直到了早饭时间，管家准备敲开墨瀚澜的房门让对方用餐时，站在门口还依旧听到那些暧昧的声音。 在其中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后，管家笑得一脸荡漾，以至于完全忘记了要去叫隔壁钟晨吃饭，继而转身下楼吩咐下人准备午餐。 少爷终于开窍了，看得还是这种同性的视频，那是不是代表着有戏呢？看来等尧少爷回来之后，他可以操办喜事了。 管家表示一本满足。 而此刻，卧室里的两人也终于一本满足地入睡了。 第19章 很愉快地玩脱了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醒来的时候，他正被睡在自己一旁的墨瀚澜牢牢地箍在怀里。他尝试着从这个怀抱中挣脱出来，才做了一个很小的动作，一旁的人便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眸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清明，眸光深邃，却不似先前欢爱那般蛊惑人，而是透着看不穿也读不懂的深意。 “醒了？”意识到钟晨的意图后，墨瀚澜放开了紧抱着对方的手，然后好整以暇地说，“那么回答我昨晚的问题，给我一个你出现在我床上的解释。” 钟晨正准备起身，腰部却传来一阵脱力的酸痛感，对于昨晚墨瀚澜的举动，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愠怒。这时候又看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心中的怒意更添了几分，当下没有好气地开口： “都已经吃干抹净了，还扯什么旧账。就算最初是我引诱你，最终占便宜的人还不是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于你的投怀送抱我很满意，可前提是要你情我愿。”墨瀚澜简单地道明了自己的郁结。 “你不情愿？”钟晨不爽地开口，而后语气一转，不屑地说，“既然你不情愿，那么正好我也不需要你负责，我们扯平。” 语毕，钟晨便忍着身体的不适，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他有些闹别扭的举动，墨瀚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鱼尾伸出床外，却踩空摔倒的一瞬间猛地将他拉近自己的怀抱，然后伏在他的耳边说了一个字：“蠢。” 钟晨听到后，脸更阴沉了几分，不停地挣扎着要从墨瀚澜的怀抱中挣脱。墨瀚澜由着他闹腾了一会儿，等他有几分消停的意味后，直接把人往床上一推，将他扑倒在床上。 “我期待的欢爱是像现在这样，你清醒着给我随便摆姿势。而不是像昨天晚上那样，只为了纾解药力。”墨瀚澜压在钟晨身上，有些惩罚地咬了一口他的锁骨，而后解释道。 听到墨瀚澜这样说，察觉到不对劲，钟晨不确定地问道：“那药的药性只能靠做来解除？” “我看到你的模样，再闻到这药特殊的味道就明白了。不过看你被下药后的表现，太过于主动，所以难免让我起疑。”得知钟晨是被人下药之后，墨瀚澜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抱歉，这次是我错怪你了。” 钟晨是主动吃下那药的，但他并不知道关于药的任何信息，所以被系统彻底地欺骗了一回。虽然在了解药的一点信息后，他很想立马回去找系统算账，不过他必须承认的一点是，这样的欺骗对他们的计划而言利大于弊。 钟晨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系统的密谋果然精准而周密。 他被蒙在鼓里，他不知情，墨瀚澜想要追究起被下药的这场无厘头欢爱，也就怀疑不到他的头上。让对方在一开始便发自内心地相信他的无辜，绝对比让他主动辩解，更令人信服得多。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利用这个空子来争取一些福利——墨瀚澜不是道歉了吗？那他完全有理由要对方的道歉更具诚意一点： “你的道歉没有诚意。”钟晨直接回绝，“不，应该说你对我就没有上过心，道歉自然就没有诚意。” 钟晨说得有些昧着良心，不过为了自己计划的成功，他还是硬着头皮撒了谎。 这么一来，一大顶帽子便扣在墨瀚澜的头上，让他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我没有上心？你倒是说说看，住进我的府邸这么久，你对哪里不满意？” “墨尧。”钟晨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见墨瀚澜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沉后，他及时地补充道，“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林深和管家都称呼他为尧少爷，并没有告诉过我他的真实姓名，不过和你有关系，我就兀自地猜测了一下。” 钟晨知道墨瀚澜脸色改变的原因，毕竟这个名字可是绝对的军事机密，哪能这么轻易便被其他人知道。若不是任务需要，以及他顺利接触了尧以前生活圈中的两个口直的人，这个名字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反复出现？ 随着今后他任务的深入，想必墨瀚澜也会对这一点起疑。那倒不如顺水推舟，在此就直接戳破，说明缘由，卸下墨瀚澜的防备。 果然，钟晨只是很简单解释了一句，墨瀚澜脸色的不悦就很快消失不见。见此，钟晨才又继续说道： “听他们的说法，墨尧天赋秉异，又勤奋刻苦。我知道现在的我还比不上他，这确实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不过他们两个成天拿我和墨尧比较，我的心里还是不免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得知我所住的房间是给墨尧留着的，不但陈设没有变动，甚至连床单这种私密的东西都是对方专属的。” 说到这里已经可以了，不需要再直白一些，墨瀚澜是明眼人，自然听得懂。 所以几乎是在钟晨说完后，墨瀚澜便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以后你就直接和我住。” ……等等，这剧本不对啊！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让管家帮他换一间房间吗！为什么会直接变成和墨瀚澜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活，那不是更惨，还让不让他愉快地执行任务了！ 于是钟晨连忙婉拒：“帮我换一间房间就好，昨天晚上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宣泄而已，我不需要你的负责。” “这不是你说不需要就能不需要。”墨瀚澜一本正经地说，“我还不想被受到世族法律的惩罚。” 听到墨瀚澜这样说，钟晨突然醒悟。 按照人鱼世族的法律，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好像……还没成年？ 感情他算计了半天，最终好处还是被墨瀚澜捞走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钟晨开始为自己今后能否顺利完成任务担忧了。 ============================================================================ 结束了早晨十分不愉快的交谈后，为了避免自己和墨瀚澜坦诚相待的模样被管家撞个正着，并因此发生一场血案后，钟晨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这场血案早已在墨瀚澜扬言要对自己负责后注定发生，但钟晨还是尽量不去充当作俑者，毕竟能躲一时是一时，何必自讨没趣。 不过卧室的门被墨瀚澜上锁了，需要验证主人的指纹才能打开。为此，墨瀚澜向钟晨索了一个吻，这才慢悠悠地打开门放钟晨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钟晨先跑到镜子面前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昨晚的欢爱很激烈，钟晨的身上从脖颈开始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只一眼便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由于房间的原主人是尧，钟晨进住后管家因为置气而不曾为他置办衣服，所以钟晨唯一能穿的还是那套军服。 周末休假了钟晨还只能穿校服，对此，他表示很无奈。 军服的衣领并不高，会露出一截脖颈。军服的颜色又是暗色，与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带着上面的吻痕也明显得有些刺目。 这要怎么遮掩。钟晨有些发难。 他本来打算撕下一截床单做个简易的围巾，不过戴上的效果有些不伦不类，反倒惹眼了不少，他索性脱下了军服，躺回床装病。 由于直至天明，墨瀚澜才满足，拥他入眠。再次醒来前没睡多久，醒来后又斗智斗勇，用脑过度，所以钟晨躺在床上装病装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而在钟晨熟睡的期间，整个府邸因为墨瀚澜的话炸开了锅。当墨瀚澜简洁地把昨晚的事情向管家陈述完毕，并告知对方自己要对钟晨负责后，管家震惊了。 要不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在墨瀚澜面前发作，他一定二话不说立马冲上楼，把正在熟睡的钟晨从窗口一尾巴扫出去。 虽说少爷昨晚还在预防性冷淡，今天就已经实战完毕，他应该对这种比举一反三还强大的自学能力感到欣慰，但谁能告诉他，他家少爷的演练对象会是隔壁那条贱鱼？ 好吧，就算是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这种明明只是一夜放纵的事情会让少爷上心，还要扬言要对贱鱼负责！开什么玩笑！想当初他可是让尧少爷明着暗着引诱了少爷无数次无果，这才确信少爷是性冷淡的啊！ 这前后画风差距太大，他真的不能接受！ 于是，受到太大刺激的管家再一次把这种冤罪归咎到钟晨身上。 看透了管家的心思，墨瀚澜默默地丢出了另一个炸弹——他以后要和钟晨同床共枕。 他还没打算出手为难一下那条鱼，少爷你要不要这么护食啊！ 那一刻，管家只想一口老血吐死。 看着一脸怨念的管家，墨瀚澜淡定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饭，然后思绪开始飘远。 楼上那条蠢鱼一定不会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不能理解自己一定要对他负责的原因。 除了他一直深爱着他这一点以外，更重要的还是他深陷在一个看不清的迷局之中。那个藏在深处的人能随便操控他的生死，所以他只能用对他负责的方式护住他。 毕竟，人鱼世族中最强而牢靠的关系是伴侣，双方会绝对忠诚，绝对深情，至死不休。 第20章 接受全新的任务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自和墨瀚澜欢爱后，已经整整过了两天，虽说钟晨依旧不习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不过他的内心深处却并不排斥这种情况。 这两天里，管家看他的眼神一直很阴冷，却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过激行为，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两天之后，钟晨重返校园。他身上的那些吻痕已经淡了不少，可明眼人看到还是会一眼识破。 对此，钟晨向墨瀚澜提议买几件新衣，可墨瀚澜则从自己的衣柜里找了一件衣服扔给钟晨，说是他暂时没空陪他买衣。这个理由假得一塌糊涂，可是钟晨无法戳破整个周末对方都粘在自己身边的事实，只能愤愤地穿上墨瀚澜的高领衣服，前去上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欢爱了的缘故，那之后，钟晨对墨瀚澜的气息变得敏感起来。单是穿着对方的衣服，钟晨便有一种被对方抱在怀里的错觉，以至当天早上的课，他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对老师多次强调的重要事情放在心上。 直至过了几天，小组训练的时候，钟晨才从陈渭那里得知了这个重要的事情——这一年度的特殊选拔近在咫尺。 所谓特殊选拔，其实和人类帝国中选拔特种兵差不多。只不过人鱼这边的选拔依旧是以小组为单位，选拔出的整个小组都将归于墨瀚澜领导的精锐部队，在面临艰巨战役的时候上阵杀敌。 等等，归于墨瀚澜领导的精锐部队？钟晨一愣。为什么他总有种最近墨瀚澜频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感觉呢？ 这一定是错觉。 谈及这个话题，连带林深在内，小组里的三个人都表示出了极其强烈的兴趣。这个选拔别说是现阶段还在海霂漓学院上学的人鱼，就算是已经顺利毕业进入军队的人鱼，也对此趋之若鹜。 墨瀚澜本身是一个噱头，而更为重要的是，能进入精锐部队是对强者实力的一种肯定。人鱼向来崇拜强者，所以自是要竭尽全力通过选拔，进入精锐部队。 而对于钟晨来说，这是一个在人鱼世族中迅速登临巅峰的途径，对完成任务以及接近‘鱼尾变双腿’技术而言是不小的助力，可钟晨心里却莫名的有一丝犹豫。 暂且不说这项选拔的难度，若是他顺利通过，那可能引起的反响用‘轰动’二字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他在体能大赛中获胜已经很高调了，要是再进入精锐部队，这双重闪瞎狗眼的光环必定会引起各界的关注。这样真的不会引起人鱼世族的高层注意，从而发现自己是间谍的端倪吗？ 何况，既然是选拔精锐士兵，那选拔的难度自然不言而喻，选拔过程中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就算重生后这具身体已经做了很多的训练，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毫发无损，顺利脱身。 所以，他真的要参加这个选拔吗？ 钟晨很纠结，不过掌握大局的系统却没给他纠结的时间。在他再次与系统搭上后，对方便直接替他做出了选择： “参加。”系统直接解答了钟晨的疑虑，“如果你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的话，这个并不是问题，也不构成任何威胁。既然要你借助墨瀚澜上位，我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只需要努力通过选拔就好。” 解决了钟晨的第一个疑问后，系统继续说道：“再说，虽然面上说这个选拔是为了挑人进精锐部队，但它充其量只能算是预选罢了。当然，比起一般的考试，选拔的难度肯定是在的，但这对于你而言，不在话下。” 系统这自信满满的语气听得钟晨有些不适应，只能不停地回复‘好’。 “根据情报，选拔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是比试，会有一个卷面的成绩，不过这只是选拔的附加标准，也就是只有遇到无法根据实战判断一个人能否顺利通过时，才会派上用场的东西。 另一个部分，也是最关键的部分，便是实战。实战的内容只要求所有参加选拔的小组在规定的时间内全员通过精锐部队所在的深海海沟，到达部队最浅的驻扎地。这听上去很简单，不过实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深海海沟是人鱼世族中公认的最危险海域，它的深度可达三十千米。对于一般的人鱼而言，大于十五千米的深海，海水的压强已经能对他们的生命构成威胁了，再加上海沟中栖息着大量无法探明的海怪，稍不留神随时都可能丧命。而精锐部队最浅的驻扎地是十七千米。” “就像你刚刚所说的，十五千米以上的深海对一般的人鱼就已经构成威胁，那么想必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虽然这具身体这些日子来已经经历了不少训练，体质上要比一般的人鱼强上不少，但下潜我还从来没有训练过，能不能达到一般水准都还是问题。何况，我的本质是人类。”钟晨蹙起双眉。 “你进入海霂漓学院之后是还没开始下潜训练，但别忘了你重生前的身份。虽然人类没有下潜训练，但为了使用机甲，要历经的承载力训练可一点不比人鱼逊色。再说了，比起人鱼来说，人类自身还有一大优势。”系统解释道。 一大优势？钟晨思考了几秒钟，而后才慢慢地把那个自己不愿意想到的词语说出口：“精神力？” “对，人类能负荷机甲，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精神力承载了大部分的压力。放到人鱼这边，就能相对地承载大部分水压。”系统顿了顿，“重生前你可是能越级驾驭s级的机甲，重生后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这个宝贵的资源呢？至于那些海怪，杀过这么多人鱼的你，莫非还会害怕不成？” 提及精神力，钟晨就不由得想到那个自己万年不变的a，以及钟曜嫉妒死人的双s，同时心底腾起一种想要发笑的无奈。 当初在人类帝国中他自以为鸡肋的精神力，放到人鱼世族中可是宝。所以他应该感激这意外重生带来的不小收获吗？ 还真是讽刺。钟晨自嘲地笑笑。 知道了为什么系统如此自信自己能顺利通过选拔后，钟晨向系统保证能完成任务后，便不再继续这个令他不爽的话题，转而问道：“邹清转交给你的那串代码，破解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音频损坏，你能随机应变，想到复制识别签名，我不得不称赞你几句。不过我要很遗憾地告诉你，那串代码最终破解拿到的内容是一片空白。”系统回答。 “空白？那绝对不可能。想要开启那个系统的保密与防护，就必须留下识别签名。”钟晨反驳道。 “你说得没错。不过，我所说的空白是指对方留下的识别签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的签名只是几笔构不成字的痕迹罢了，只是单纯保证保密系统能够启动而已。”系统解释道。 总觉得系统说的话有些不对劲，钟晨想要质疑，却被它抢先一步打断了：“对方既然能算到我们会录音，故意录入了极差音质的音频，又怎么会大意到留下字迹作为证据？就算是要留，也是留下一些故意迷惑人的信息罢了。” 系统的断言很正确，钟晨无力反驳，可心中就是莫名有种不对头的感觉。那段代码究竟呈现了什么，看来他还是有必要亲自去确认一下，现在就只能先顺着系统的话说下去： “这么一来，查清尧真实身份的这点情报只能到此为止。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不急，对方终会露出破绽，我们只需要静心等待就好，所以这个任务就此暂时搁置。”说完，系统语气一转，把话题再次扯回了即将到来的选拔上，“通过选拔后，你有一个任务要完成，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我无法及时联系上你，我就先把这个任务的目标说了。” “重生后你已经在人鱼世族生活了一段时间，尤其是和墨瀚澜相处了一段日子，还爬上了对方的床。”说完这句后，在系统看不见的地方，钟晨的脸明显红了一下，“联系起重生前和人鱼交战的经验，以及对人鱼的了解，你一定发现有不大对劲的地方。” 听到系统说的话，钟晨沉思了一下，而后有些不大确定地开口：“你说的是鱼尾吗？” “没错。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上阵冲锋的人鱼士兵都有着坚硬如刚，削铁如泥的鱼尾，而你的鱼尾却柔软得只能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虽然经过训练，你的鱼尾已经能支撑你做剧烈的运动，并且能进行简单的攻击，但比起人鱼士兵，尤其是和墨瀚澜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说完，系统停顿了一下，给钟晨思考。 “难道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是海巫，所以体质弱的原因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并不是主要的。想想你和林深交手对方挥鱼尾给你造成的伤害，再想想墨瀚澜造成的伤害，明显不是一个等级。既然同届生中最厉害的人鱼用鱼尾攻击造成的伤害也很小，那这就不是你自身体质的问题，而是一般人鱼的体质原本就应该是林深这样才对。” 听系统这么一说，钟晨的脑海中渐渐成形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的意思，墨瀚澜他们改变了体质？不，应该说强化了身体？” 这是可是连自诩拥有世上最尖端科技的人类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如果这是真的，只从墨瀚澜来大概推测，人鱼掌握这项科技至少早了人类二十年。再联系起那项鱼尾便人腿的技术，二十年前人鱼的科技就已经登峰造极，那么二十年后呢？ 钟晨简直无法想象。 第21章 系统的那些密谋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对，就是强化身体。”系统冷静地说出了这个事实，“这件事情，前几年人类就开始怀疑了，但因为无法找到高层人鱼做眼线，所以一直找不到推断成立的依据。直到一年前，人类终于找到突破口，这才证实了推断成立。 人鱼强化身体的药剂有许多种，并根据人鱼自身的实力相对地划分了等级，不过大体能够分成两种。给普通士兵用的一种，能固定地提升人鱼的速度，强化鱼尾的硬度与韧性，并加强鱼尾的攻击能力，但这种药剂的强化效果并不明显。这种药剂目前人类已经得到了样本，并成功破解了它的成分，只是暂时无法根据这些成分创造出适合人类使用的。 另外一种则是给精锐部队使用的，能大幅度提升人鱼的各项体质。它虽然不大稳定，会因人而异，但哪怕只提升任何一种属性，效果也是显著的。而这种药剂的样本，人类目前还没有得到。”话说到这里，系统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 “这种药剂是不是只要人鱼通过精锐部队的选拔就会注射？”钟晨把最后一点疑问说了出来。 “因为药剂效果因人而异的缘故，这种药剂的注射方式比较特殊。据说，人鱼这边把它分成三次注射，分别在预选、复选以及最终进入精锐部队后注射，每次注射前还会根据人鱼个人体质，调整其中的一些成分。药剂的成分很多，我也不指望你能拿全，只需要他们给你注射的时候，你想办法搜集一点。” “我明白了。” “那么，祝你好运。”说明完毕后，系统很干脆地切断了和钟晨的通讯。 切断后，系统很快开启了与另一个人的通讯——这让钟晨知晓，一定会大吃一惊，毕竟他虽然猜测系统背后有人，却不曾想过这个人其实只是借用系统的身份来操控全盘： “原定的撤离任务取消，你的身份不会暴露了。” 听到系统的话后，那端很快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收到，我会和以前一样在墨瀚澜手下做事。不过，我有必要提醒您，墨瀚澜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正是我想要达到的结果。”本应该是没有感情的声音，此刻却染上了一丝笑意： “原本我让你假装从那个叫尧的家伙得到了情报，告诉墨瀚澜重浠就是钟晨之前，和钟晨相处了一段日子的墨瀚澜就已经怀疑重浠的身份了。为了转移墨瀚澜的视线，我才特地要你放出这个消息，这么一来墨瀚澜只会认为他对重浠感到熟悉，是因为重浠是钟晨，而重浠有那些异常的举动，只是因为他无意识间卷入了一个阴谋，而猜不到他才是阴谋的核心。再加上钟晨被人下药必须通过欢爱解除，墨瀚澜无法看着心爱之人受苦，而视之不见。而有过一晌欢愉，他再想怀疑钟晨，难度可就大了。 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唯一可惜的就是墨瀚澜会怀疑上好不容易接近人鱼内部的你，并透过真正的尧掌握的情报来戳穿你的身份，所以你必须撤离。不过现在不用了，我一直以来想要查明身份的尧，给了我一个意外之喜——他居然帮你圆了谎。” “我和尧没有关系。”那端的人急忙为自己辩解。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提醒。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系统点到为止，然后想到了什么又说了一句： “还有，那位大人最近太【安】分了，这可不是他的个性。你转告他，精锐部队的初选会是一个好机会，不要白白浪费了原本墨瀚澜为试探钟晨准备的那份礼物。” 说完，系统切断了和对方的通讯。 这个人当然不会和尧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想借此提醒对方一下罢了。 至于尧为什么会临时倒戈敌方，原因很简单，他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必须这么做。尧比任何人都清楚，墨瀚澜对钟晨的爱有多深，要他放弃这份爱情，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借助人类一手策划的这个局，来让墨瀚澜对钟晨的爱情绝望。 这个局早在二十年前，墨瀚澜和钟晨初遇的时候便布下了，重浠在人鱼世族里的身份也早已被人替换。所以无论墨瀚澜和钟晨怎么怀疑，他们得到的讯息也只能让他们相信重浠是整容成了钟晨的样子。 可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重浠真的是钟晨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并且他如今没有死，只是灵魂脱离了身体，随时可能要回自己的身体。一旦这件事情发生，必然掀起轩然大波，暂且不论什么道德和伦理，单要墨瀚澜再次承受失去钟晨的痛苦，就足以摧垮这个男人。 墨尧潜入人类部队后，知道了这个局的存在。在意识到这个局对大局而言没有危害，又是一个夺得墨瀚澜的大好机会，他便毅然地选择了帮助人类。 不过，他还是太单纯了，人类如此大动干戈设下这个局，又怎么可能对人鱼没有危害呢？而再次失去钟晨而绝望的墨瀚澜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墨尧啊墨尧，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你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忽略了一点，这个局布下得如此周密，哪能被普通人知道？ 你已经暴露了你的身份，而这个局才刚刚开始。 =========================================================================== 结束和系统的通讯后，钟晨确定了一下预选的日期，然后加入了小组其他人对这个话题的讨论，并根据他们的建议大致给自己制定了接下来几天训练的计划。 大概是因为墨瀚澜是这场选拔重要主办人，以及他通过选拔的目的不纯而有些心虚的缘故，钟晨下意识想要避嫌，并没有早早地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墨瀚澜。 而墨瀚澜也因为要准备这场选拔，在和钟晨悠闲地过完那个周末后，便开始异常地忙碌起来。虽然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忙得夜不归宿，但回到家的时候钟晨都已经睡熟了。 于是，两人对不上的作息时间导致在选拔的前两天，墨瀚澜才从参加小组的名单中发现了钟晨的名字。 钟晨会参加选拔墨瀚澜已经预料到了，毕竟就算他不愿意，他小组中另外三个人后背的人也会对他们施加压力。不过饶是这样，墨瀚澜心里对于钟晨无意识的隐瞒还是有点不大舒服，当晚便提早回家‘严刑逼供’。 ‘严刑逼供’的最终结局自然是两人滚到了床上去。在墨瀚澜身心都得到了完全的满足后，他给钟晨请了假，然后抱着对方一觉睡到大天亮。 虽然墨瀚澜的*很强烈，但深谙钟晨参加选拔前需要好好养精蓄锐，所以当晚他只做了两次，并细致地善了后。等钟晨第二天醒来后，除了腰不可避免地有些酸以外，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当然，最让钟晨高兴的还是醒来后，睡在自己身边的墨瀚澜并没有离开。 “你明天要参加选拔，所以我有必要给你指点一下。”墨瀚澜很干脆地说明了自己在家的原因。 听到墨瀚澜的话，钟晨的心情变得更好了，不过转念想到对方的主办人身份，大好的心情不免暗了一分。 墨瀚澜很快察觉到钟晨心情的转变，一眼看出钟晨的顾虑后，他吻了吻钟晨的脸颊，安慰地说：“放心吧，我只是以前辈的身份给后辈一点建议而已，算不上什么走后门。” 语毕，墨瀚澜似是想到了什么，用带有一丝暧昧的语气打趣道：“当然，平心而论，我很欢迎你走后门。”说完，还视线还瞟了瞟钟晨光裸的身体。 “不需要。”听懂了墨瀚澜的意思，钟晨有些愤愤地回答，而后随便穿了一件衣服下了床。 两人一起用完午餐后，墨瀚澜带钟晨来到了府邸中的训练室。 上次墨瀚澜给钟晨做特训的时候也是在这间训练室中，不过因为当时钟晨的身体素质太差，做的都是一些基本的训练，只用得到训练室外围的简单设施，并没有进入到训练室的内部。 训练室的内部所陈列的都是一些高级设施，基本上是用来训练精锐士兵的那一套，不过现在的钟晨还并不知道。 由于大多数设施是供顶级士兵训练用的，并不适合钟晨，所以墨瀚澜并没有和钟晨一一介绍室内的设施，而是直接带他来到了一个球状的房间前。 “我很清楚海霂漓学院的设备条件，也知道周围十海里内，并没有较深的海域，所以这些天你的训练仅仅是增强体质。这是必须的，不过还不够。你有必要充分地了解自己即将处于的环境。”墨瀚澜指着那个房间，继续说，“这是用来模拟各种环境的设备，我会帮你模拟出深海海沟的环境，你拿着这个专用的微型灯进去，我们慢慢适应。” 按照墨瀚澜的意思，钟晨接过他手上的微型灯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物件，空空荡荡的，像一个内部被掏空的巨大石球。等墨瀚澜把外面的门关上后，一点光都不透的房间霎时一片漆黑，让人莫名的有些不安。 第22章 模拟训练进行时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进入房间后，墨瀚澜并没有给钟晨明确的开始讯息，只能靠钟晨自己通过感知周遭的变化，来做出判断与相应的应变。 钟晨细致地凝听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一开始，他的周围静得连水流动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他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这个房间有特殊的隔音层，除了调控人能通过专门的设备和内部交流外，所以外部就算是发生海底地震，也无法干扰到内部。 不过下一秒，水流的波动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似所有的水都向着一个方向慢慢的聚拢，以此打破房间内静止的水。 钟晨大概能感觉到那些水汇聚的地方，脑海中也隐约地感知到了有什么要发生，却无法准确地打探清楚，并加以分辨。以至于一大股浮力像巨浪般肆虐上涌的瞬间，他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几乎是眨眼之间，钟晨的身体便随着那股巨大的冲力，猛地向上浮起。重心发生偏移，导致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自我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强烈的冲力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推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导致钟晨完全摸不清自己正被冲力推向房间墙壁的哪个位置。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意识，他一定会狠狠地撞上房间坚硬的墙壁，却因为措手不及和对未知的茫然，而暂时失去了避免发生撞击的能力。等钟晨的意识开始慢慢苏醒，并想到能使用手中的微型灯照明时，已经迟了。 微型灯的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钟晨的头和房顶来了一个激烈的亲密接触，撞得钟晨头晕目眩。 他伸手去按那个传来疼痛的地方，同时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以此稳住自己漂浮不定的身体。不过还没等他调整完毕，开始适应这种环境，水的流向便在他无意识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直接从浮力变成了压力，狠狠地将钟晨压到了房间底部。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地向下坠，钟晨顾不得头顶的疼痛，连忙拿起手中的微型灯。 微型灯的照射范围很小，再加上房间呈现球体，内部又没有标志性的物件作为判断的标准，每个地方几乎一模一样，根本无从分辨。 钟晨只能不停地向周围扫射，不停地判断探到的环境是球体的那一个部分，以此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好在刚开始的冲力还只是朝向单一的方向，这次他是被压向球体底部圆的圆心，能通过照明和水流波动的结合，让钟晨分辨出来。所以这次，钟晨的情况要好上不少，虽然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在判断上，导致他无法避开与房间墙壁的碰撞，但他极力避免了要害受伤，仅是尾部有些小小的擦碰。 这样突变的环境无规律地重复了好几次，在各个方向上的碰撞都让钟晨都尝了个遍后，他渐渐找到了技巧，很快适应了变化，不用借助微型灯的探明也能立即规避冲击。 大概是外界的墨瀚澜发现钟晨已经不会受到这种冲击影响了，模拟的环境难度便被他瞬间提升了上去。 一开始钟晨处在黑暗之中，并没能迅速察觉，等水流冲击的速度翻了不止一倍，使得没有适应过来的他猛地撞上墙壁时，受伤部位传来的剧烈疼痛，才让他反应了过来。 水中随之出现了淡淡的鲜血的味道，钟晨伸手覆上受伤的部位，触到已经淡了不少的属于鲜血的黏稠。他连忙用微型灯照射过去，发现原本光滑的房间墙壁，此刻林立着不少不曾磨平的岩块。那种岩块凹凸不平，手摸上去的触感简直与真实的深海峭壁无异，许多尖锐的地方才稍稍触碰便能猛地划开一道口子，真实得反倒让人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不但如此，钟晨刚刚才看清一个部分的面貌，再次用微型灯探照，原本的面貌便已经发生了改变，再也寻不到半点相似的地方。 虽说这只是模拟的环境，却让钟晨感觉到了大海的变幻莫测。 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钟晨这么想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应对一*的冲击。 在彻底适应了各种速度，各种岩石环境后，房间外面才传来了墨瀚澜的声音： “这是深海海沟中最容易遇见的海流，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鱼来说，要克服与适应需要耗费不小的时间，但只要开过一次先例，之后再遇见，便得心应手得多。岩石环境是海沟中最常见的几种，你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到时候只要能随机应变就好。那么接下来我们进行下一个环境模拟。” 墨瀚澜的话音才落，没给钟晨半秒钟的过渡，海水巨大的压强便瞬间压得他几欲窒息。他不敢做什么动作，只是用力地吸气，可越用力地呼吸却越觉得呼吸困难，好似氧气是有限的一样，前次吸多了，下一次便没有了。 虽然钟晨成为人鱼有一段日子了，也已经习惯水在自己的口鼻中随意流动，不会再有异样的感觉。但感觉到窒息的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溺水的人类，不停涌进口鼻的水加剧着这种感觉，再加上周遭都是无尽的黑暗，好似不断在深渊中沉沦，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想摆脱这种困境，想把自己的精神力释放出来，可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虽然精神力能削减不小的压力，但会导致他释放前后的反应对比强烈，很容易暴露。 所以钟晨只能硬咬着牙强迫自己适应。 到最后，他缺氧脱力得连手中的微型灯都拿不住。 眼看着微型灯要从自己手上滑出，他竭力弯曲着手指，想去勾住那灯的一角，指尖却保持着最松弛的状态，根本不听他身体的控制而握紧。 随着微型灯脱手，砸在模拟岩块之上，那微弱的灯光骤然熄灭。同时，强烈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没事吧？”房间门被墨瀚澜猛地撞开，外界的光线随之射入，刺得钟晨睁不开眼。 那份窒息感还残留在钟晨的喉咙中，他暂时说不出话，对上墨瀚澜一双关切的眼眸，钟晨只能下意识地点点头。 等休息了好一阵，呼吸渐渐恢复之前的平稳，他才慢慢地开口问道：“刚刚那是多深的水压？” “二十千米。”墨瀚澜伸手拍了拍钟晨的背，“一开始就尝试这个深度的水压，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最浅驻扎地所在的深度只是十七千米，墨瀚澜让钟晨直接从较高的一点起步，未免不是为他好。只是，二十千米的水压在没有释放精神力的情况下，他确实无法承载。 就目前这个情况而言，稍微降低一点标准是必然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水压。但凡凭他能够承受十七千米的水压，达到最浅驻扎地的标准，或者略低一点，那么释放精神力之后，轻松达到标准便不在话下。 那么就算是降低也从最浅驻扎地的标准开始吧。 “让我试一次十七千米的。”钟晨思考了一下，开口提议。 墨瀚澜没有回绝，只是看着钟晨还有些发白的脸色，有些不忍心，建议道：“再休息一下继续。” “不用了，我很好。”想到从最浅驻扎地的标准开始，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钟晨便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既然钟晨已经开口了，墨瀚澜也就不再阻拦，教给他一些迅速调整呼吸的方法后，再次开始了环境的模拟。 这一次，钟晨明显感觉到轻松了不少，虽然呼吸有时候会有短暂的困难，但没有构成威胁，稍微适应一下，他的呼吸便已如常态，没有丝毫的不适。 不过，水压给人鱼带来的最大障碍不是呼吸，而是如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 强大的水压导致水的阻力很大，对于还没有强化过身体的人鱼而言，臂力和尾力都有限，光是在水中游动便已经很困难，更别提什么攻击。 在呼吸顺畅后，钟晨尝试着在房间里游动，可才开始摆尾，他就感觉到明显的吃力，好似游了十几圈下来，仍然被要求挂上重物继续游圈一样。 房间的空间很小，可钟晨单是从一端游向另一端，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等墨瀚澜把先前难度系数最小的海流加进来，钟晨连躲避或是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好像一个被抛进了漩涡中的破娃娃，只能任凭水流的方向，一次又一次狠狠地砸在尖岩密布的墙壁上。 一波海流下来，他已是遍体鳞伤，只能瘫软在一旁大口地喘着气。 这惨痛的失败彻底激起了钟晨的斗志。他努力用休息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咬着牙再一次发起了挑战。 接下来的魔鬼训练壮烈得让人有些不忍直视，钟晨却硬是把自己练得能在水压和海流的双重阻碍下自如游动，自如攻击，才脱力地从房间中出来。房间门打开的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从内部流出来的海水，已经被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 墨瀚澜看得心疼，但对上钟晨一双坚定的眼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拿过医务箱细致地帮他上了药。 最大的难关攻克后，墨瀚澜将所有情况一次模拟出来，并给钟晨做了模拟对战。然后墨瀚澜又给钟晨补了一些笔试会考到的知识，以及选拔试炼中可能会遇到的海怪。 在训练中，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便过了。两人回到饭厅用晚饭的时候，大海已经一片漆黑。等阳光再次降临的时候，钟晨已经信心满满地踏上了试炼的征途。 第23章 试炼才刚刚开始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选拔试炼的地点距离墨瀚澜府邸所在之处，大约有二十多海里。所以一大早墨瀚澜便带着钟晨上路了。 到达目的地后，首先开始的是笔试部分，地点就在深海海沟旁边的一幢房子中。 笔试题目的内容大都和精锐部队有关，从地理历史政治一直到军事科技化工，基本上能考到的都涵盖在内，并且怎么变态怎么来。最后甚至还有情感和心理方面的题目，要求考生分析自己和小组中成员的相处情况。 前面那些比较客观的题目，有了墨瀚澜的知识补充，钟晨完成得还不错，但等到最后这个相处情况的分析题出来后，钟晨懵了。 他思来想去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答案，最后只能瞎编一通，顺着把各个成员都夸了一遍。 虽然笔试的题目很多，但因为不是重点的缘故，考试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再加上笔试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实战，所以大多数的考生都选择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补充体力，直接在考场上呼呼大睡，并只写完最后那个分析题，便干脆利落地交了白卷。 钟晨对此表示很震惊，却无法做出评价。 笔试结束后，钟晨来到了指定的集合地。小组中另外的三个人已经到了，钟晨听他们聊了聊笔试的题目，而后很快便将谈论的内容聚焦到了实战之上。 实战的内容虽然只是在规定时间内全员抵达最浅驻扎地，但途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变数，所以在实战前，他们必须要对各种变数有一个大概的应对计划。这就必须扯到实战时小组前进的队形以及人员职务。 四人队形的形势十分有限，他们的选择余地也很局限，可饶是如此，四个人也都有着各自中意的队形。 钟晨认为应该排成2x2的正方形，既利于防守，又利于进攻。陈渭认为应该以防御为主，一个人排头，另外三个齐排站。骆安津则认为速度至上，排成一列即可。而最出乎意料的则是林深的选择，一向张狂的他却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放弃速度，只求防御，排成一行。 四个人的选择都有他们的道理，所以唇枪舌战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使用抓阄这种最原始的方法。 骆安津制作了签，四人石头剪子布选出了抽签代表陈渭，最终根据抽出的签，决定采用骆安津的队形，速战速决。排头的人选择了勘探能力最强的陈渭，押尾的人则选择了战斗能力最强的钟晨，中间的两个分别是林深和骆安津一前一后。 之后针对几种十五海里内较为常见的海怪，四人分别制定了作战方案。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的光脑在扫入了队伍编号与地图，每人领取了一盏微型灯后，站到了深海海沟的边缘。 地图并没有及时定位的功能，工作人员只在每五千米的地方设置了明显的红色显示灯，并标注了深度。终点处则特别设了一个黄色的显示灯。 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可以按下微型灯手柄后的求助键。工作人员会立即定位，并第一时间前来援助。 似乎大多数参加试炼的人鱼都认为速战速决对于这样的消耗战来说最易，所以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令下，大多数小组便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而迅速地向前进发。 他们小组也是其中之一，大概是身体素质好过一般人的原因，四人一开始便抢在了绝大多数人的前面，并以近乎是极限的速度前进。 刚开始的五千米，由于阳光还能直射到的缘故，四人的视线明亮而开阔，连微型灯都没有用上，便基本没有什么障碍顺利通过了。途中虽然偶有一些鱼群，却很幸运，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海怪。 天时地利人和，决定了四人已经和后面的一些小组拉开了绝对的距离。 六千米以后，能见度便开始骤降，视野的范围也逐渐缩小到只能看清楚五米范围内的东西，四人的速度也随之减低了下来。 他们把微型灯打开，一边向前，一边扫射着四周，同时开始绷紧了神经，不停地感知着周围水流的波动。 大概是四人全神贯注，没有人走神的原因，他们避开危险的准确性极高。途中，他们曾两次感知到不寻常的水流波动，早早地便选择了避开，没有受到不知强度的海流冲击。虽然这导致了路径绕远，但并没有正面与那些未知的海怪交锋而造成人员受伤。 十千米很快顺利地通过了。 等十一千米以后，他们的能见度基本为零，只能依靠微弱的微型灯灯光探路。视野的范围缩小得只能看清楚自己前面的人，两人还必须贴得很近，一不小心摆尾的时候就会打到前后面的人。 虽然选拔时扫入的地图细致到连峭壁上每块岩石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因为故意删减了及时定位的功能，他们仍旧无法利用地图准确定位，不止一次游进了死胡同。 更要命的是，这些死胡同往往就是海怪的家。等他们游到底发现是死路的同时，原本在路尽头沉睡的海怪也因为微型灯的照射而苏醒过来，不由分说便咆哮着开始攻击他们。 遇上攻击力较差的海怪，他们往往有反应的时间，并能很快将对方杀死以脱险。而遇上攻击力较强的海怪，他们很多时候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海怪就先一击攻了过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最惨的人鱼自然非排头的陈渭莫属，他几乎顺着把海怪的攻击挨了个遍。等他们好不容易通过了这几千米，看见了标有十五千米的显示灯，并明显感觉到呼吸不畅的时候，陈渭已经遍体鳞伤了。 陈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渗血，为了防止他发生意外，四人商量后决定让骆安津替换陈渭继续勘察。 这个时候距离最终终点已经很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四人为了抵御一连串海怪的袭击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胜利又已经近在咫尺，他们便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发现十分明显的水流波动。 游了一会儿，四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黄色发光点。 他们立马加快了游动的速度，冲着那个黄点奔去。 可越离那个黄点越近，钟晨就越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周遭的海水中好像飘着一股莫名的香气。 钟晨嗅了嗅，感觉这种香气很熟悉，却半天也没有想起香气的名字。 到底是什么？ 他飞快地回忆着自己曾在什么地方闻过这种味道，同时紧跟着前面的人先前游动。 这种香气他不但闻过，甚至尝过。从它的口感上来说，应该一种藻类，清香却带着浓烈的干涩，好像在咀嚼叶片一样。 对了！这种藻类叫叶藻，他进入墨瀚澜府邸后第一顿早餐的素食。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腹鲤鱼就是以叶藻为食，不过这种叶藻的生长期仅在暖季的浅海处，所以快到寒极的时候，腹鲤鱼都会游到深海处以小虾米为食。 现在即将迎来寒极，而且地域不对，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叶藻香味呢？ 钟晨疑惑着，不禁抬头看向那个黄色的光点，却突然发现，那个黄点上没有标着深度！ 不是显示灯，那么……那个黄点是什么？ 叶藻，腹鲤鱼，黄点……把三样东西联系起来之后，钟晨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他连忙冲排头的骆安津大声喊道：“骆安津，立即转身，迅速离开这里！那个黄色发光点不是显示灯！” 一边说着，钟晨一边将微型灯调到最亮，然后正正地射向光点下方。 灯光的尽头，是一排密密麻麻有人头大小的尖锐牙齿，正反射这灯光，白得瘆人。 “快走！那是变异鮟鱇鱼！”钟晨继续喊道。 鮟鱇鱼是一种主要以腹鲤鱼为食的肉食性鱼类，生活在深海之中。它的头顶有一个灯笼状的光点，能利用鱼类的趋光性进行捕食，同时身上带有叶藻香，来吸引大量以叶藻喂食的鱼类。 而变异鮟鱇鱼则是属于深海海怪，通常生活在十五千米左右的深海，虽然同样以腹鲤鱼为食，但那只是它们的开胃菜，如果能选择，他们更想吃人鱼。变异鮟鱇鱼有着极强的攻击力和速度，不过好在智商有限。可饶是凭着本能的野性，也能弥补这份不足，能使进入它们的猎食范围的猎物，插翅难逃。 这也就意味着战斗是上策。可先前他们已经耗损了不少的体力，每个人还多少带着伤，目前恐怕不是它的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四人只能选择逃跑。他们连忙向反方向游去，可就算用了最快的速度，变异鮟鱇鱼仍旧穷追不舍。 它那张大嘴不停地开合，好几次都差点撕咬上四人的鱼尾。而从它的牙缝中溜出的骆安津，鱼尾不小心蹭到那利齿的表面，却被硬生生地划开一大条口子。 只是受伤还好，那利齿还带着毒性，顺着受伤的口子渗了进去。极强的毒性当即就让骆安津陷入了昏迷。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呈现一片乌黑，奄奄一息。 钟晨吃力地拖着骆安津的身体，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变异鮟鱇鱼将要咬合到两人，钟晨费尽地拽着骆安津侧身一倒，然后释放出指尖的利刃准备迎战。 同一时刻，他却从叶藻香味中嗅到了另外的一股味道。 那味道有点类似鲜血，却多了一股特殊的馨香，不过气味很淡很弱，并很快消失了踪迹。 明明是过眼即忘的感觉，可却在钟晨心底留下了不浅的痕迹，并让他莫名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奇怪感。 第24章 突变与强大海怪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来不及去细究那股味道究竟是什么，钟晨便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在了接下来的这场恶战。 释放出利刃后，钟晨猛地朝变异鮟鱇鱼的左侧刺了一击，然后连忙拖着骆安津的身体从右侧绕到鮟鱇鱼的背后。 声东击西对于智商较低的鮟鱇鱼而言效果不错，能让它产生至少三十秒的停滞时间。利用这个间隙，钟晨在黑暗中迅速找到林深和陈渭，并把奄奄一息的骆安津交予两人手上。 林深本欲参与这场战斗，却被钟晨以需要有人保障受伤人鱼的安全为理由拒绝了，只能看着钟晨从他的视线中消失，自己则带着另外两个人游出鮟鱇鱼的捕食范围，并找好自我掩护的地方。 与林深分开后，钟晨便关闭了手中的微型灯。黑暗的环境虽然给他的作战带来不小的障碍，不过鮟鱇鱼自带的醒目黄点和叶藻的香气却弥补了这种不足，甚至反转了这种不利，让黑暗成为钟晨隐蔽自我的最有利条件。 他看着那个黄点的移动，同时靠叶藻香气的浓与淡判断出鮟鱇鱼同自己的距离。 等黄点的移动速度变得慢下来时，钟晨立马算出对方于自己的大概距离，然后数着自己鱼尾摆动的次数，挑了一个最有可能是连接鱼鳍的部位狠狠地扎了下去。 不过这一击稍微有一点偏差，正正地刺在了鱼鳍之上。 变异后鮟鱇鱼的鱼鳍变得又大又硬，几乎和蚌壳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光滑得没有一丝缝隙，一击刺上去就像是戳在盾甲之上，除了能蹭出几声尖锐的摩擦音，想要直接将其击碎，几乎是妄想。 见此，趁着鮟鱇鱼还有些发愣，钟晨连忙用一只手扣住鱼鳍的外缘，以防它迅速来个三百六十度转弯，把那锋利的牙齿转向自己。然后一摆鱼尾，顺着鱼鳍的外缘向上，直接摸索到鱼鳍与鱼身相连的地方。 这个时候鮟鱇鱼已经发觉了钟晨，开始不停地上摇下摆，想要把他从自己的身上甩出去。 变异鮟鱇鱼的体型极大，就算只是小幅度的摆动，也能把钟晨晃得头晕目眩，加之黑暗的笼罩，这种晕眩便愈发明显了起来。 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不行，钟晨定了定神，而后凭着感觉刺下了第二击。 这一击刺下去的感觉不再像之前那般坚硬，钟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种粘腻的东西紧紧包裹着，稍稍一转手腕还有明显的液体顺着利刃沾染到他的手掌上。 随着水中弥漫起浓烈的叶藻香气的同时，感觉到疼痛的鮟鱇鱼开始剧烈地挣扎。 它带着钟晨不断地在水中翻滚，并没有目的地向各个方向窜动，速度一下快一下慢，比坐回环过山车还折腾得让钟晨眩晕。 面对鮟鱇鱼近乎狂暴的状态，钟晨咬紧了牙齿抵死不放开抓住对方鱼鳍外缘的手，刺入对方体内的利刃也不停地搅动，努力寻找鮟鱇鱼身体连接鱼鳍的那块硬骨。 估计是刺入的地方有些偏移，钟晨在那个开口处搅了半天，也没有碰到硬骨的影子。黑暗中看不见此刻的战局，加之连续的翻滚让钟晨开始犯恶心，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自己的作战方案。 如果没有办法削下鮟鱇鱼的鱼鳍，那么他就只能多给对方造成一点伤害。 打定主意后，钟晨开始借助鮟鱇鱼一下上窜一下俯冲的冲击力，沿着那个伤口开始有些血腥暴力的攻击。 虽然这种攻击看上去极为混乱，不过确实给鮟鱇鱼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它变得更加躁动不安的同时，挣扎的速度也渐渐缓慢了下来。 这最后的挣扎大概持续了十分钟，钟晨便听到鮟鱇鱼发出了强烈的声波，像是死亡降至的哀鸣。 就在钟晨以为这场战斗即将结束，他却突然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水流波动正在向自己靠近。 那种波动很像模拟训练时墨瀚澜调到最高等级的海流袭来，可却又像是混入了什么东西，比最高等级海流的袭来更剧烈一些。 钟晨说不出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有他无法抵挡的危险正在靠近。 而同时，那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鮟鱇鱼又重新挣扎起来。 这次的挣扎比以往都来得更加剧烈，像是因为恐惧而不断抗拒着什么，打得钟晨措手不及，只两三下便很快把钟晨甩了出去。 钟晨被甩出去的地方离那个黄点很近，也就意味着他就在鮟鱇鱼一张大口附近。 看到这个情况，他连忙朝着反方向迅速游离黄点所在的位置，同时拿出微型灯射向黄点所在的位置。 就在微型灯打在鮟鱇鱼那张令人恐惧的大嘴上，映得那锋利的牙齿泛光的瞬间，钟晨被一阵回旋的海流猛地冲向峭壁，并狠狠地撞上海沟一侧的峭壁。 那种比模拟训练受的伤还疼上不知十倍的剧痛很快麻痹了钟晨的神经，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与鱼尾被无数林立的像钢针一样的石刺刺透，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脱力地将微型灯照向那个黄点，然后便见另一束光同样射向了黄点——那应该就是小队另外三人藏身的地方了吧。 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隔了个几百米，钟晨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不过他没安心多久，两束微弱灯光交汇在一起的一刻，他便像是听到了那边三人同时发出的抽气声一般，怔在了原地。 就在前几秒，钟晨还曾看见那鮟鱇鱼白森森的利齿。而此刻，那利齿已经彻底改变了它原有的颜色，不再白得刺眼，却像是被浸泡在血池中很久，变成了骇人的鲜红。 那是鮟鱇鱼的血没错，但还是在大海中，鲜血便却粘稠得浸染了自己的利齿，连先前剧烈的海流都无法冲淡，不禁让钟晨不自觉地感受到了一股浸到骨子里的寒冷。 如若说之前遇到鮟鱇鱼，他们小组的人还抱有迅速战胜它，然后给骆安津和陈渭简单处理伤势，再一起冲向目的地，那么这种寒冷袭来的瞬间，钟晨通过选拔的信念便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不求助会死。他有着强烈的预感。 他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微型灯后的按钮，选择了放弃继续试炼。 那鲜血没有因为海流的影响而变淡，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鮟鱇鱼就在不久之前才因为遭受了重创死亡。鲜血能把牙齿染红，又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鮟鱇鱼受到重创的部位只可能是头部，且是头部的血管受到剧烈压迫而爆炸，才导致了血液的逆流。 鮟鱇鱼的头部是全身中最坚硬的地方，钟晨先前瞄准的地方时它的腹部，而且连它的鱼鳞都刺不透，所以头部的创伤很显然不是由他造成的。 那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有什么东西在短短的时间里重创了一条变异鮟鱇鱼最坚硬的头部，而能有如此惊人的杀伤力，这个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小型海怪。 钟晨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那个隐藏在鮟鱇鱼头部下方一点的巨大突起已经证实了钟晨的猜想正确。虽然那个突起被血染得通红，紧紧地和鮟鱇鱼的头部贴合在一起，让人有些分辨不出，但钟晨还是能认出那是利齿，是比鮟鱇鱼尖牙还要大上几倍的利齿。 钟晨努力克制住自己心底的寒意，然后将微型灯的灯光往后移了一点。 灯光顺着那颗巨大尖牙慢慢地向上，扫过一片被血覆盖的鮟鱇鱼的身体后，照明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尖牙。 那些尖牙已是深深地刺进了鮟鱇鱼的身体中，却仍旧露出了大半截在外。鮟鱇鱼的血几乎流尽了，可仅仅溅了几滴在那露出的半截牙齿之上，好似一只凶猛的饕餮在进食时表现出残暴却又高贵的模样，看得人毛骨悚然。 也就是这个时候，钟晨才发现，鮟鱇鱼直接被有着这些利齿的海怪生生咬掉了身体，只剩下一个残缺的脑袋。 灯光继续后移，来到那些利齿的尽头。 在钟晨看到海怪粗粝的褐色皮肤的同时，两个黑洞洞的瞳仁猛地转了一圈，移至眼眶的最上面，然后一双巨大的眼瞳径直窜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深海恶齿鲨！ 是生活在海沟最深处的海怪，也是距今为止人鱼所发现的顶级海怪。 来不及细究它出现在此的原因，钟晨便感觉到从那瞳仁中射出两道阴森森的视线笔直地追溯着光芒向自己这边扫来。 在定落在他身上的瞬间，恶齿鲨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目光中充满了兴奋。 只见它的瞳仁一扁，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芒。然后它张大了口再迅速地合上，伴随着“咔嚓——”一道巨响，将鮟鱇鱼头部的硬骨碾成两半。继而不加半分咀嚼，直接将鮟鱇鱼的头咽入腹中。 整个吞咽的过程，鮟鱇鱼的血除了沾染在它的利齿上外，没有半滴溅到自己的身体上。 接着，就见这个没有吃饱的家伙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钟晨身上，一个加速冲到了钟晨的面前。 它要吃了自己。 第25章 恶齿鲨出现真相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意识到恶齿鲨的意图后，钟晨的心像是被阴霾笼罩着，有种人鱼本能的恐惧。 看着恶齿鲨越发接近自己，一张大口还一开一合像是磨牙一般，表现着它此刻的兴奋，钟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借助微型灯的灯光不停地扫视着四周，以期发现什么能避开恶齿鲨攻击的东西。 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太过短促，而周遭峭壁又尽是毫无作用的石刺。沉顿了几秒后，他只能大起了胆子，启用那个在他心底一闪而过的办法。 钟晨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恶齿鲨的一举一动，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它最前列的一颗利牙上，同时在心里把自己到那一颗利齿的距离计算清楚，并目测好从那颗利齿一直到它嘴角的长宽。 在心里大概有个数后，他便紧张地盯着恶齿鲨嘴巴的变化。它张大嘴使得那颗利齿稍稍上移，他的视线就跟着上移，它合起嘴使得那颗利齿下移，他的视线就跟着下移。他的目光带着些许迷惑意味的惊恐，并自始至终不曾移动半分，几乎是要连那利齿每一个可见的部分都像雕刻一般一点一点记进他的心中，而同时也给它一种他被吓住，丧失反抗能力的错觉。 恶齿鲨周遭的水波动越来越明显，钟晨甚至能感受到波动带来的细微冲击拂在他的脸上，很轻很淡，却像是故意给他造成一种被打脸的错觉，想要激起他心里的那份焦躁与不安。 等水波动明显得让他感觉到疼痛，并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恶齿鲨鼻尖喷出的气息，钟晨的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 这个时候，恶齿鲨已经在钟晨眼皮子底下，而它嘴张到最大所露出的那颗利齿，齿尖几乎是蹭着钟晨的头顶，甚至能透过他的发梢传达出一阵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恶寒。 就在恶齿鲨准备狠狠地咬下去的一刻，钟晨原本露着惊恐的目光一变，透出机敏与自信，然后猛地一甩鱼尾，迅速让自己的身体从它嘴角和峭壁间的缝隙中滑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过区区几秒，快得让钟晨和恶齿鲨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钟晨确认预料中失败的后果没有如期而至，并感知到自己还能继续呼吸继续游动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大胆的办法成功了。 饶是如此，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他有些踯躅的时候，下一秒，便听见峭壁塌陷而发出的巨大声响。 听到声响，钟晨游远了几米，感觉到那股强大的海水波动在一瞬间受到遏制后，这才停下，试探地拿起手中的微型灯射向了之前自己所在的方向。 和他预料中的一样，恶齿鲨那一口咬得十分用力，因为峭壁角度的原因，它的一口利齿几乎都嵌入了峭壁之中。峭壁的岩石很厚，而且硬度极大，再加上，它的利齿很长，用了大力几欲把整个利齿都嵌入到峭壁之中，想要拔出有着不小的难度。 确定恶齿鲨短暂的时间内无法摆脱峭壁后，钟晨游近了一些，准备攻击一下试试自己能不能杀死它。 可就在钟晨向恶齿鲨的鼻处靠近一点后，恶齿鲨却突然狂暴了起来。 它剧烈地摆动起身体，大嘴开始杂乱无章的乱动，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大口大口地咬向峭壁的深处。 这么大的动作，就算是再坚固的峭壁也经不起恶齿鲨的折腾。于是很快，钟晨便在灯光中看到了峭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看着情况不对劲，钟晨连忙转身，朝着小组所在的掩护地点拼死游去。 由于先前撞上了峭壁，钟晨背部受到了不小的创伤。这种伤害不但带来了剧烈的疼痛感，也产生了十分明显的附加作用，使得钟晨整个人虚弱了不少。而身体一旦虚弱，各方面的体能素质也就发生了明显的下降。 所以在钟晨从恶齿鲨嘴边游走后，他只有种自己积蓄的所有力气被消耗光了，之后多一秒的游动，都像把他放在油锅上烤一般，既痛苦又煎熬，却又偏偏无法放弃挣扎。 与这种难耐感觉一并袭来的，是令他有些心惊的胸闷感。 之前身处十五千米左右的深海，因为钟晨做过适应性训练，所以他并没有半点的不适。可现在，随着血液一点一点从伤口流出，一种愈发强烈的窒息感也一开始浮现在他的身上。 游出一段距离后，伴随一阵岩石粉碎的声音，钟晨身后传来了一声恶齿鲨独特的怒嚎。然后海水中出现了剧烈的海水波动。 钟晨几乎是在用生命游路，可这种竭尽全力的狂游在恶齿鲨的眼中不过是如同秋后蚂蚱般的徒劳。哪怕是他们之间本有着不小的距离，它也能在转瞬间便追上。 狂暴后的恶齿鲨有一个特点，或者说是一个很像某些反派人类的特性，喜欢一瞬间将到嘴的猎物逼到濒死的境地，然后看着猎物挣扎时露出惊恐而狰狞的面目，直到对方筋疲力尽从而放弃挣扎，或太过于惊恐而被吓死。据说，这是对它强大实力的最好证明。 这种特性放到现在的情况来说，应该是恶齿鲨用最快的速度追上钟晨，给他一种绝望的感觉来摧毁他的意志。不过很奇怪，这种理所当然的特性此刻却并没有在恶齿鲨身上体现。它虽然追赶着钟晨，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速度，不像是要逼死钟晨，倒反像是被迫而不得不追上钟晨一般。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反常应该是狂暴的假象，通过恶齿鲨类似狂暴的状态来掩饰它的真实情况——被人控制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钟晨虽然心存疑惑，但由于就算恶齿鲨保持着同一个速度，也没有给他放松警惕或是喘息的空隙，所以心弦紧绷的他并没有深思的时间。 很快钟晨便游到了小组所在的掩护地。 由于骆安津和陈渭两人都受伤，单凭林深一个人的力量无法不动声色地转移他们。所以按照原本的预想，钟晨解决完变异鮟鱇鱼后来和林深汇合，一同带他们冲刺最后的两千米。 可现在，身后那条深海恶齿鲨成为了他们的噩梦。虽然这个掩护地位于一个窄口的单向洞穴之中，能将大型海怪抵挡在外，可恶齿鲨和先前的鮟鱇鱼一样，可不是那种被挡在外就会停止攻击的海怪。鮟鱇鱼杀了便能解决这个问题，而恶齿鲨他们杀不死，跑不远，呆在掩护地中又指不准会被它连着整个洞穴一并咬了吞进腹中。 到底应该怎么办？钟晨毫无头绪，只能先问道： “骆安津和陈渭的情况怎么样？” “陈渭还好，都是些小磕小碰，但骆安津的情况不容乐观。他的嘴皮已经呈现出乌紫，鱼尾受伤的地方也有明显的血肿块，再不找到专业的医护人员治疗，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林深蹙眉。 听到林深所说的话，钟晨伸手放到骆安津的鼻子前探了探，确认还有微弱的呼吸后，又碰了碰对方的嘴皮。 骆安津的嘴皮温温的，热热的，却让钟晨的心当下凉了半分。 按理说，但凡是中了海怪所带的毒，无论毒性再强再弱，中毒的症状中都有亘古不变的一条，嘴皮冷得像被冻过一样，绝对不可能有任何一点温度。毒性的判断，也是根据嘴皮冷的程度来定。 而此刻，骆安津的嘴皮是热的。可这个人鱼世族中三岁大的人鱼都知晓的常识，林深却没有察觉。 这说明着什么？ 说明了骆安津中的毒根本不是海怪身上的。又或者骆安津身上的毒是林深下的。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无法让钟晨释然。 是谁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骆安津中毒了，导致他们小组的战斗力下降，他们也不会因为在和鮟鱇鱼的对决中耽误时间，从而引来了恶齿鲨。 等等，引来？ 顿时，一个令钟晨不安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距离救援队到达估计还有一段时间，而就骆安津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等不及了。所以，等一会儿恶齿鲨发现我们之后，我会上前迎战来转移它的注意力。趁着这个间隙，林深你就先带着骆安津向救援队来的方向游，尽量提前和他们汇合。陈渭只能先委屈一下，留在这里。不过，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钟晨拉住骆安津的手，将他扶起。在将骆安津的手交给林深的一瞬间，他果然从骆安津的指尖嗅到了那股他击杀鮟鱇鱼前闻见的特殊馨香。 先前因为味道太淡，残留时间太短的原因，钟晨并没能一下子感觉出那是什么，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这是一种军队中只有遇到特殊的顶级任务才会用到的引诱剂。它的使用方法很简单，不过有一个奇怪作用条件，引诱到的东西不会对中毒的人起作用。 这么一来，骆安津中毒的原因便很明了了。至于目的，他不介意冒险尝试一下，以此探明真相。 不过这个目的再怎么猜不透，都一定有一点存在——要他的命。 为了要他的命，他们不惜发狠，让自己中毒。那么他也为了遂了他们的愿，对自己发狠，‘死’在恶齿鲨的嘴下。 就让他看看自己和他们哪一个更狠一点，从而笑到最后。 第26章 他用生命做赌注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既然要‘死’在恶齿鲨的嘴下，那么前戏一定要做足，这样才能顺利蒙混过关。目前有待核实的嫌疑人骆安津和林深，钟晨已经找到一个最恰当的理由支开他们，而作为能亲眼目击自己‘死亡’的证人陈渭虽然在场，不过想要操控起来还有一定的困难。至于那个好戏将要拉开帷幕的契机，更是不知道在何方。 当然在这之前，钟晨悄悄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以确认自己身上，或是周遭有没有被人安放过监视器之类的东西。 精神力勘测的结果自是没有，不过这个结果还没让钟晨稍稍放松下来，那个他想要等候的机会便出现了。 根据引诱剂气味，恶齿鲨发现了钟晨所藏匿的位置。它在洞穴外面游了几转找不到钟晨的出现后，果然没有守株待兔的闲心，找了个大概的方位便一口咬下了峭壁上的岩石。 大概是有了之前被钟晨算计，一口咬在岩石上拔不出牙齿的经验，如今这一口，无论是下嘴的方向还是力度，恶齿鲨都掌握得极佳。虽然没有咬到四人所在的位置，仅是咬掉了洞穴上方的后层岩石，但距离四人已经很近了。 躲在洞穴中的他们很明显地感觉到了洞穴在剧烈的震动。同时从穴顶上滚落的碎石像下雨一般倾泻，哪怕有水的阻力，但砸在他们身上还是感觉到了不小的疼痛。 恶齿鲨咬完这一口尽是硌牙的岩石后，显然有些不悦。它怒吼了一声，如同洪钟般响亮厚沉，却又带着无尽的恨意，像是前来索命的恶鬼。 由于四人藏身的洞穴就在离恶齿鲨很近的地方，所以那声音亦如伏在他们耳边嚎叫，震得他们难耐的同时，加之无形的恐惧于他们的身上。 意识距离恶齿鲨发动第二次攻击已经不远了，钟晨安慰了另外三人几句，然后像是分配任务一样冷静地说： “林深抱好骆安津游到洞穴口，站在与我相对的位置。等恶齿鲨攻过来，在我游出去引开恶齿鲨的一瞬间，我会说‘游’。你听到这个命令后在心里默念五秒，然后就贴着洞口笔直地游。最浅驻扎地因为今天的试炼而给士兵放了一天的假，所以救援队肯定是从我们出发的地点赶来，从洞口出来的这个方向便是我们来时的方向，背向而行不会有岔路，所以你只要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向前就可以了。” 说完对林深的安排后，钟晨转身对陈渭说：“陈渭你先站到林深身后去，那里的岩石相对坚硬，恶齿鲨一口咬不穿。等我们都离开后，你就根据自身的情况判断。如果你的体力还够用，不想把命交到别人手上，就顺着我对林深说的这个方向离开，不过离开前打开你微型灯的灯光射向我作一个简短的示意，我会给你争取离开的时间。”说到这里，钟晨顿了一下。 “当然，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留在这里等到救援队来。我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保护好你，就算是为此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辞。” 黑暗的洞穴掩藏起了钟晨背部的伤，加上那字字铮然的语气，瞬间就让他所说的话的可信度提升了不少。 钟晨自然不会放陈渭这个见证者离开，而之所以给陈渭两个选择，不过是用前一个选择抛砖引玉，让他产生一种他能左右自我的心理，而实际上钟晨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毕竟，后一个选择在言语上有着极大的诱惑力，虽然看上去只是单薄的几句保证，但分量却重到让人根本没有想要拒绝的理由。 钟晨这么做，当然不是闲着无聊，只是想用最简捷的方式让陈渭心里产生偏向自己的意识，为后面他的作证奠定基础。不过，陈渭向来是那种谨言慎行的人，要想单用这么一个小把戏就让他对自己掏心掏肺，显然不可能，只能说因为此刻环境和对方受伤后心境的影响所致，而起到干扰。 果然，听完钟晨的话后，陈渭愣了一下，而后才说了一句：“我相信。” 虽然这句话的语气很淡，不过说得很诚恳，让钟晨不安定的心平静了不少。 那么现在，一切都准备完毕了。 钟晨游到洞穴口，停在靠左一侧，然后凝神开始感知洞穴外的海水波动。等洞穴内另外的三个人站好了位，并向钟晨传达了讯息，洞穴外的恶齿鲨早已不耐烦地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钟晨看不见恶齿鲨的动作，但他感觉到一股剧烈的水流正飞速地聚集，并快速地向着先前恶齿鲨攻击的方向移动。 来了。 钟晨一点一点将那股水流的动向在自己的脑海中描摹出来，并很快做出了一个预判。根据这个预判，他在心底默念了几秒，而后释放出指尖的利刃，干脆利落地丢下了一个“游”字。 钟晨从洞穴中游出后没有直接向恶齿鲨发动攻击，而是尽可能地游远了不少。 他很清楚，一旦沾染上引诱剂，就会被受到引诱的对象追击至其中一方死亡。所以引开恶齿鲨并不需要像之前引开鮟鱇鱼通过攻击来拉仇恨，只需要游动。当然前提是，要有那个速度和强大的持久力。 于是在恶齿鲨嗅到了钟晨身上的味道，并掉转方向追上他后，上述两个条件均不具备的他很快就悲剧了。 恶齿鲨的游动速度还是和之前一样保持着匀速，可有过短暂休息的钟晨体力依旧跟不上。所以等他凭着印象，游了几圈回到洞穴附近时，恶齿鲨的利齿已经无数次与他的身体亲密接触过了。 好在恶齿鲨的牙齿并不带毒，虽然划开的口子有些深，但也只是流点血罢了。 鲨鱼本就是嗜好血腥的动物，钟晨身上的血痕渐多，周遭血腥的味道越浓，哪怕是被人操控的恶齿鲨此刻也因为本能而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恶齿鲨的全部注意力后，钟晨一边继续和它周旋，一边冲洞穴唤了几声陈渭的名字。 好戏开始了。 大概是惊异于钟晨的举动，开始的几声陈渭并没有答应。等钟晨叫得次数多了，声音也凄厉了不少，觉得不大对劲的陈渭这才做出了回应。 “快逃。”由于一直被恶齿鲨追逐的缘故，钟晨累得气喘吁吁，所以几乎是本色出演，便很快将‘被恶齿鲨逼至濒死‘的这个角色演绎得惟妙惟肖。 周围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真实战局的陈渭只能根据钟晨的声音来做出判断。这种惶然无措的状态，以及海水中弥散的血腥味，无不让他心惊，在主观的判断上开始踌躇不决。 “别浪费时间了，快逃！”钟晨及时地补刀，强迫着陈渭做决定。 钟晨很清楚陈渭在纠结什么。陈渭并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在无法逆转的危险到来时，比起牺牲同伴换得一线生机，他更宁愿陪伴同伴战斗至死，所以在听到钟晨说出的“快逃”二字后，他的内心正在饱受如何取舍的煎熬。 “我不会逃的。”最终，陈渭给出了一个钟晨意料之中的回复。 钟晨知道之前那些话不足以让陈渭倒戈，所以他看中了陈渭性格中的这一点正直，并通过生死存亡来激发这份正直，让陈渭对钟晨舍身救他的行径无法不动容。 虽然利用别人的善良有些可耻，但不得不说较量和战争一样，永远无法做到绝对的坦荡。 不过再怎么可耻，陈渭的回复让钟晨犹生一丝羞愧的同时，感受到了几分真挚。 在得到陈渭的回复没有多久，钟晨便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水流波动正向他这边靠近。稍微细致地感知了一下，钟晨便认出那股水流来自陈渭。 还真是打算死在一起了。虽说这个情况是钟晨算计后得到的，不过他心里还是难免腾起了一丝暖意。不同于人类帝国中的他将随时被用作棋子牺牲，在人鱼世族中，他也有人关心，他也有人爱护，他也有人与之生死与共，这与爱情无关，是同伴之间最深的羁绊。 或许他也有点能理解人鱼世族中要求小组行动的意义了。 听着对方摸索着用利刃不断刺向恶齿鲨而发出一声声钝响，钟晨有些不忍心，开口想要制止他：“你快逃吧，这里死一个就足够了。” 陈渭不肯，可钟晨没给他拒绝地机会，便又继续说道：“别连一个让我光荣死去的机会都不给我，努力地活下去吧。” 语毕，趁着陈渭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自己说的话的意思，钟晨停止了和恶齿鲨的周旋，而后在恶齿鲨大口张开的瞬间，朝着它的口腔内壁捅上了一刀。 疼痛和涌出的血腥味刺激得恶齿鲨大声鸣叫起来，并猛地一摆尾巴，带动起巨大的水流将四周的一切全部冲开。 陈渭也在恶齿鲨身侧，几乎是瞬间就被震到了几米开外。 在恶齿鲨合上大口之前，钟晨从身上拿出那个墨瀚澜送的光脑，将存储卡抠出放到了身上，然后装作无意识地遗失光脑，将它丢了出去。 快速做完这一切后，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 希望此刻闭上眼睛后，他还能等到再次睁开的那天。他可不想玩脱了，连命都送出去。 祈祷完后，他向后一倒，顺着恶齿鲨的食道向内掉了下去。 被吞噬的瞬间，他似乎听到陈渭声嘶力竭地大叫着自己的名字，似乎听到不远处正有什么快速靠近而震动的水波。 不过很快，他就把自己敲晕，再听不见任何的动静。 ============================================================================ 引诱目标消失后，恶齿鲨沿着来时的路向深海游去。 可还没有抵达它生活的深海，一股强大的杀意带着令它战栗的恐惧感便袭遍了全身。 它停止游动，想要摸清那杀意来自何处，可才刚刚停下，它就感觉有无数的海水正汹涌地灌进自己的肚子中。 大概过了十多秒，剧痛袭来，疼得它连叫都叫不出来。 它俯下身，想看一看究竟是谁伤了自己，却感觉到一把像是钢刀一般的东西，顺着它的食道从肚子飞快地向上，到嘴边的时候甚至生生斩下了它几颗坚固的牙齿。 死亡的绝望笼罩着它，它惊恐得瞪大了双眼，然后便感觉到双目一痛，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只是在视觉丧失的前一秒，他看到一条沾满了自己鲜血的黑色人鱼正抱着那条被自己吞食的白尾人鱼像是嗜血一般看着自己。墨色的鱼尾，配以那双不带任何温度的冰冷眼眸，像极了来自地狱的修罗。 “去死。” 盛怒的话语，蕴满了它无法承受的魄力，就好像一双冰冷的手死死地掐着它的喉咙，直至它窒息死亡。 而后，它的记忆便伴随着这句话永远地定格了。 第27章 拼凑完全的过往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意识开始有些清明的时候，距离被恶齿鲨吞食那天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不过因为晕厥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加之意识复苏后展现在他眼前的一切画风都有些不大对，所以他有些发愣。 映入他眼帘的，是从来不曾在他记忆中出现的宁静图景。 图景之中，一碧如洗的天空与一望无际的大海像是彼此交融着一般，浑然一色，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舒爽。大海的边缘处，因为那白色裸岩的映衬，清澈见底的海水呈现出淡淡的蓝色，再配上随着海风卷起的碎碎浪花，静谧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忍不住想要触碰。 耳边响起的，不再是海洋中呼吸时传来的气泡声，而是海风徐徐地吹起，拂过钟晨的脸留下的一阵阵细微的“沙沙——”。 这是……久违的陆地。 被这惊人的感知吓了一跳，钟晨抬眼，看见海岸边那筑起的一幢幢木屋，房顶上休憩的一只只海鸟，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安心下来后，再细看那些有点眼熟的图景，又在脑海里飞速地回想了一下，钟晨这才记起，每每他头疼时在自己脑海中涌现的那些记忆片段的背景，就应是这般光景。不过每次出现的那些片段都太过支离，闪现的时间太过短促，以至于涌现后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所以今天，这些片段终于连成完整的一个段落了吗？ 钟晨才刚刚这么想着，眼前便很快出现了两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其中一个是年幼时自己的模样，另一个仍旧看不清面容，只是脸的轮廓与他有几分相似。 两个孩子先是在岸上说笑了几句，而后都把自己扒得精光，以一个不是特别标准的姿势一头扎进了大海之中，一边嬉闹，一边尽情地在大海中畅游。 两个孩子游泳的姿势几乎是完全错误的，或说根本没有经过训练。 起初刚进水的时候，一旁围观的钟晨还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危。可看了一会儿却惊奇地发现，没有正确游泳姿势的他们竟游得没有半点障碍，而比划出的奇奇怪怪的动作甚至还游得更自然，更快速，就像是天生识水性，并和水相处融洽得像是好朋友一般。 天生识水性？如果眼前的这个孩子当真便是年幼的自己，那他天生识水性，自己便也是这般。钟晨一愣，然后思绪不由得联想起重生前自己的那个秘密，他能听懂人鱼的语言。 把两者联系在一起，许多呼之欲出的答案飞快地在钟晨脑海中闪现，他想要抓住这些踪迹，却又不敢。 他能猜得到谜题，毕竟只有这个谜底才能解释为什么他重生成人鱼之后身体上没有任何的不适，为什么适应起这个身份十分迅速，为什么听到人鱼的悲鸣能感同身受。 曾经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内心深处，他抗拒着揭露这个谜底。所以他漠视，他逃避，他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重生在的那具人鱼的身体上，并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骗过自己的本心。 毕竟，没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异类。这就好比一个人作为人类潇潇洒洒活了几十年，却突然被告知他其实是想要杀死人类的外星人，并要他抛弃自己一直以来的身份，转而一同诛杀曾经的同类。这种自心中衍生出的无措，必然会使一个人抗拒，而这种尴尬的身份，则会让他逃避。 再次直面淋漓的真相，钟晨有些郁结。他急需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异类，可这个愿望很快便被无情地打破了。 两个在水中嬉戏的孩子突然停止打闹，是小钟晨模样的那个孩子迅速游到了两块巨大岩石的缝隙前，并扒开堆叠在上面的细小碎石，从中发现了一条通体漆黑的鱼。 这条黑鱼的体型不算大，但对于孩子的小手来说，还是要比单个手掌大上一圈。它的外形虽然极似鱼缸里的观赏金鱼，却比温顺的金鱼凶猛了不少。小钟晨才伸手想要碰一碰它，它便变得躁动不安，俨然是一副时刻准备进攻的状态。 小钟晨之所以会发现这条鱼并找到它，是因为海水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嗅着这股味道找到了被海浪卷到岸边，并不幸被卡在岩缝中的它。看着两块巨大的岩石表面竟是凹凸不平的石刺，他猜测它可能是受伤了，并想要帮它脱身。 那个时候不曾经历过变故的小钟晨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天真而单纯，而且神经大条，自然察觉不到黑鱼的敌意。加之想要帮助它的心理比较急切，所以没有半分的犹豫，他便贸然伸手摸了摸黑鱼的身体。 结果显而易见，小钟晨的手被黑鱼狠狠地咬了一口，还没有半点松嘴的意思。这时候，小钟晨才注意到黑鱼长着一口锋利的牙齿，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却并没有因为它的这一口而恼羞成怒嚎啕大哭。 被黑鱼咬开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冒着血，不断加重的剧痛疼得冷汗从他的额角泫然而下，但他仍旧保持着抚摸黑鱼的动作，同时脸上挂着纯粹而无害的微笑，不时说出几句童真的话语来安抚它： “没事了。” 察觉到小钟晨的善意后，黑鱼慢慢地松了口。它任由他继续摸着，渐渐打消自己对他的敌意。 小钟晨看黑鱼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受伤的手保持着抚摸它的动作，另一只则用力地搬开那巨大的岩石。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他便唤来另一个小孩子，两人齐心协力才总算把黑鱼从石缝中救了出来。 在把黑鱼救出来后，另一个孩子看见钟晨手上的伤，赶忙往回跑，去拿救急用的医疗箱。 等待处理伤口前，小钟晨把黑鱼放回大海之中，并叮嘱着让它以后不要这么大意。 经历过这一切，又听着小钟晨的关心，黑鱼的敌意已经消失殆尽。它看着小钟晨手上那个被自己咬开的口子，总觉得过意不去。在用自己的唇顺着伤口吻完一遍，仍旧止不住血流后，它迟疑了一下，终是打定了主意。 它动了动嘴像是在说着什么，听到话语的小钟晨淡淡地笑了，而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钟晨则面色沉重。 黑鱼说的明显不是人类的语言，可是无论是过去年幼的他，还是现在沉稳的他都听懂了—— “对不起。”这是黑鱼的道歉。 不过没给钟晨太多宣泄自己情绪的时间，下一秒发生在黑鱼身上的变化，便瞬间让他瞠目结舌。 只见一簇白色的光焰很快包裹了黑鱼的全身，然后连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白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放大，刺得钟晨闭上了眼。 等光芒渐弱，恢复到眼睛能直视的程度时，他的视线再移至起初黑鱼所在的地方，却惊异地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黑鱼的一点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有着如同黑珍珠一般耀眼夺目的鱼尾的人鱼。钟晨看不清人鱼的脸，但那人鱼的鱼尾、背影、声音已经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的名字叫墨瀚澜。 钟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墨瀚澜拉过那个自己的受伤的手，而后慢慢地弯下腰，轻轻地含着伤口，直至他感觉到伤口再没有血腥味溢上他的舌尖。 墨瀚澜把小钟晨的手从自己的唇边移开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挑出一块药膏为他抹上。 做完这一切后，墨瀚澜的视线在小钟晨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像是要把眼前之人的面容全部印进自己的脑海之中。直到跑去拿医疗箱的孩子还带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赶过来，墨瀚澜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并变回了黑鱼的模样，静静地停在水中。 大概是担心小钟晨受的伤的缘故，那个跑到小钟晨面前的孩子又慌又急，就连打开医疗箱的动作都有些颤颤。不过，同他一起前来的那个女人更慌乱，不但一直在口中焦急地念着小钟晨的名字，还不停地围着小钟晨走来走去，就差急得小声啜泣起来。 但当女人拉过小钟晨的手查看他的伤势后，原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她，身体一怔，然后不可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气，神情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对于女人短时间内发生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旁围观的钟晨不免有些好奇。他打算走近一点一看究竟，可还没迈出脚步，他的视线便猛地对上了迅速抬起头的女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钟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见了自己，却已经被看清的女人的面容再次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居然和他亲手杀死的名为重泱的海巫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第28章 过往与醒来之后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也许眼前这个女人和海巫重泱只是长得相似罢了。毕竟重泱再怎么说也是一条长着鱼尾的海巫，而眼下这个女人则有着一双让万千女性羡慕嫉妒恨的大长腿。钟晨这么安慰自己。 可很快，女人的声音便让他给自己的安慰破灭了。 “小晨。”温和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那么真挚，那么恬淡，没有任何违和便与那个他死前听到的海巫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接下来便是一幅母子交谈甚欢的温馨画面，可钟晨却无心参与其中，只是冷眼看着三个人笑靥如花的模样，自己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他很肯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重泱无误，那么问题就来了。就目前他知道的所有情报来看，人鱼能将鱼尾变成双腿的技术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暂且不论这项技术是由哪一方的高层人员掌握，一项新技术发明后势必有一段处于试验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个时间段就算真的有把鱼尾变成双腿的人鱼，此刻也一定是处于实验室之中。毕竟哪怕是实验体，他们也是人鱼，单从保护自身的角度来说，刚刚接受改造，随时身体都可能出现什么异常，绝不可能这么大条条地出现在外界，更何况还是出现在作为敌人的人类领地之中。 所以如果重泱当真是经过这项改造技术得到双腿的，那么能够对现在这种情况作出解释的就只有唯一一个可能性——系统在说谎，并没有把这项技术出现的真正时间告诉他。 至于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通，但能够肯定的是，理由一定和他所空缺的这段回忆有关系。 他已经能确定这些回忆是属于自己的没错。那时他还有着天真烂漫的童年，那时他还有着一起嬉闹的伙伴，那时他还刚与墨瀚澜初见，那时他还不曾见过这个世界的黑暗与残酷，那时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在空白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复苏后，钟晨心中开始生出越来越多的谜。曾经他认为这些回忆不再重要的念头也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窥探到一个巨大迷局冰山一角的惶惑与不安。 毕竟，按照这段温馨的旧时回忆，现在的他应该尽情挥霍着大好的年华，而不是因为那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命运，最终蜕变成为一个让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存在。 父母葬礼之前，在他的世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钟晨沉思着，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眼前的回忆正飞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等他回过神时，原本充满暖意的回忆已经一变成一片黑暗与混沌。 钟晨抬眼，只见幼时自己白净的脸上沾满了大片大片的血污，正从巷道中跑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海边。那双纯粹的眼眸此刻溢满了哀怨与仇恨，虽然还缺乏着一股气势，却不见半点柔弱与胆怯，已经初具了如今的他的架势。 他的双手像是曾在血池中泡过一般，若不是手腕处露了一截白嫩的皮肤，被粘稠深厚的鲜血覆满的手，几乎连轮廓都看不出。 而在他满是鲜血的手掌中，有一抹墨色的影子。 细看之后，钟晨才终于看出那影子是墨瀚澜变成的黑鱼。不过，此刻的它已经奄奄一息。鱼腹部横亘着的一道狰狞伤口与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已经证明了一切。 “马上就到大海了，阿墨你会好起来的……”小钟晨的声音颤颤，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说的。 “已经够了，把我扔下，你回去。与其把时间耗在一个必死无疑的生物体上，不如赶去送你的亲人最后一程。” 听到墨瀚澜的话，小钟晨愣了一下，眼瞳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然后既恐惧又无力地说：“没用了，他们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没等墨瀚澜开口，小钟晨又继续说：“求求你不要再说什么自己必死无疑的话，求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住……我现在只有你了，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听到小钟晨的话，墨瀚澜愣了好半天，第一次悔恨自己曾经不学无术，虚度年华的生活。若是当初他跟着兄长一起训练，一起强大，如今哪会沦落到软弱无能，任人宰割的境地？若是当初他听从父母的话不再幼稚，不再纨绔，如今哪会连想要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心爱之人都做不到？ 他强压下心底泛起的一阵又一阵的苦楚，然后才慢慢地说：“我不会丢下你，我会努力活下去，努力成长，然后变得强大，永远保护你不再受任何伤害。所以你答应我，也要坚强地活着，坚强地挺过这些痛苦，坚强地迎接光明的未来。那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说罢，变成黑鱼模样的墨瀚澜便从小钟晨的手上猛地一跃，跳进了大海之中，然后用尽全力逆着激流向大海的深处游去。 小钟晨看着那道黑影从自己的视线中渐渐淡去，直到消失不见。 他强忍着已经要冲出眼眶的泪水，攥紧了拳头，转身逃离这个阴霾笼罩的边镇。纵使此刻他对于死亡还在抗拒胆怯，纵使此刻他对于未知的未来还迷茫惶惑，但闭上眼，耳边总会响起墨瀚澜的声音，给予了他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 但有些悲剧从一开始便早已注定。还没等他从边镇空气中弥漫的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中逃脱出来，他的后脑勺便遭到了一记猛击，同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连带围观的钟晨，也只感觉视野中一片赤红。 莫名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他的心头，脸上有什么东西泫然而下，滚烫的，炽烈的，也不知是血还是泪。 再后，钟晨的世界便由漫天的殷红褪色为无尽的漆黑，再也感知不到一点东西。 ============================================================================ “……重浠，重浠，醒醒。”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 起初声音很微弱，如同蚊语嗡嗡一般，听不清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搅得钟晨心烦。可越后，这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低沉的声线，深情的语调，终于让钟晨慢慢睁开了眼。 与前次在陆上醒来的情景截然不同，钟晨睁开眼便感觉到脸颊两侧有温温的海水慢慢浸入，一串串气泡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而向上腾起，映入眼帘的熟悉装潢则更是昭示了他此刻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墨瀚澜的房间，那么先前那些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梦吗？ 很快，钟晨的这个疑问便得到了解释。 他支起身子，仅是移动了一个很小的幅度，却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身体被撕开了一般。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在试炼中受了伤。 被恶齿鲨吞进腹中还能活着，他果然是赌赢了。 这么想着，钟晨安心地躺下身，可这个时候，他的手掌突然被一阵炽热包裹。那炽热烫得他想要从中挣脱，可任凭他怎么用力，他的手都像是被箍着一般动弹不得。 好奇地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目光还没扫到目标，他那只被箍着的手便被猛地向前一拉，同时带着他的整个身子向前，直至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终于醒了。”钟晨被紧紧地箍在这个怀抱中，呼唤自己的那道声音如今正伏在自己的耳边，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慌乱与紧张，长叹一声。 钟晨被对方的热情唬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凭着感觉环住对方，并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来回应着这个拥抱。 “墨……”拥抱了大概有个几十秒，感觉到有些尴尬，钟晨想要从墨瀚澜的桎梏中脱离出来，可才开口却被他打断了： “别说话，让我再抱一下。”墨瀚澜顿了顿，然后抱得更紧了一些，同时用有些暗哑的声音，继续说，“我好怕，我会再次失去你。你知不知道被恶齿鲨吞进腹中，你就算不被它强大的胃酸灼伤，也会缺氧窒息。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赶来晚一点，就算把你救出来，也没有意义了。” “生死面前，什么试炼，什么同伴，都不重要。只要你活着，那就足够了。” 语毕，墨瀚澜将手从钟晨的肩上移开，然后猛地攥住钟晨的下颚，稍稍拉开和他的距离，再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墨瀚澜吻得十分激烈。长驱直入钟晨的口腔后，他用力地扫遍了对方口腔中的每个角落，并不知餍足地向着更深处进发。他像是一只饥渴的野兽想要舔舐对方，想要啃食对方，想要将对方拆入腹中，甚至把灵魂都咀嚼得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或许是被此刻墨瀚澜的强烈情感所触动，钟晨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梦中幼年的自己与他分别时，两人情感不能自抑的样子。而后他的心突地就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情动，一时间让他忘记了此刻自己的身份，开始忘情地回应着墨瀚澜，将这个吻加深。 两人如同经年后终于又再重逢的恋人，吻得难舍难分。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只剩下越来越浓烈的暧昧慢慢地攻占着卧室里的每个角落。 第29章 揭开受伤的真相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由于钟晨受的伤还比较严重，需要静养的缘故，墨瀚澜结束那个激烈的亲吻后并没有再继续做下去，仅是亲昵地摸了摸钟晨的头发，让他去好好休息。 这时候钟晨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知道这一点后，再看墨瀚澜那张憔悴得有些消瘦的脸，突然就觉得有些心酸。 他一定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吧，哪怕钟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 于是在墨瀚澜从钟晨身边离开前，钟晨默默地攥住了他的衣角，然后真挚地说了一句：“别担心了，我现在很好，你也好好去休息吧。” 听到钟晨的话，墨瀚澜眼底浮上了一抹喜色。不过他把这份情绪掩饰得很好，转而别有深意地说：“你很好，可是我不好，所以你要不要做点什么让我能够好好休息？”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 “譬如，养伤期间也邀请我同床共枕之类的……” 意识到对方不着调的心思，钟晨几乎是没有考虑地便伸手勾上墨瀚澜的脖颈，把他的脸移到自己面前，然后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 原本只是打算逗弄一下钟晨的墨瀚澜被钟晨出乎意料的偷袭弄得有些愣怔，好一半天才反应过来。 “晚安吻。”钟晨放开了墨瀚澜，然后立马躺下，用背对着墨瀚澜，不再说话。 看到钟晨明显是因为羞涩才做出的动作，墨瀚澜只觉得这些天来心中积攒的忧怨和郁结全都一扫而空，心情变得大好，忍不住出声继续逗弄一下对方： “蜻蜓点水的一吻也太简单了一点吧，需要我像先前那样，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接吻……” “以后每天都有！”以免继续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话，背对着墨瀚澜的钟晨开出了条件，“这样都不行的话，等我痊愈之后，随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成交。”刚刚钟晨那个主动的吻对于墨瀚澜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再继续下去指不准对方就气急败坏了，所以这种情况下就应该见好就收。 说完，见钟晨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墨瀚澜便一本满足地走出了卧室，准备到旁边的房间睡上一觉。 不过虽然说是好好休息，但这个夜对于两人而言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除去清醒后的欣喜，两人不约而同想到的则是受到深海恶齿鲨攻击的真相。 是时候找策划这一切的人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 于是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的两人在卧室里一同用了早餐。 看到彼此的神情，两人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昨晚的担忧，但对此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才好。 气氛有些僵硬，两人默默地吃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偌大的卧室之中仅有刀叉微动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墨瀚澜才开口率先打破了僵局：“袭击你的深海恶齿鲨其实是我的精锐部队前几个月刚刚捕获，养在深海驻扎地用来做实验的实验体。至于它是被什么人放出来，又是为什么会跑来袭击你们，军部这边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可是抱歉，因为一些原因，再加上现在不是时机，我无法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是不可能会放过凶手的。” 凶手是谁，钟晨早在那天便从骆安津的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骆安津的监护人亚茵茨。而同时，他也是同系统那边达成某些协定的高层人鱼。 亚茵茨的身份与背景，钟晨早在最初系统让他挑选监护人的时候便打探得一清二楚。暂且不论亚茵茨本身在人鱼世族的极高军衔，他背后位列人鱼世族四大家族的莱克瑟家族可是跺一脚整个人鱼世族都会抖三抖的世家，而亚茵茨作为莱克瑟家族最有望成为下任家主的候选人，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对一个比墨瀚澜地位要低上不少的军官下手，是一件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但如果这个军官有强大的后台支撑，那么两人之间的较量便会直接上升到家族这个层面上来，再想动手需要顾虑的东西便实在太多。 钟晨虽然是受人欺侮必将加倍偿还的人，但这不代表他是那种容易被怒气冲昏头脑，不管不顾挖空心思也要报仇的热血少年。所以他十分清楚墨瀚澜的为难，对于对方的处理方式，并没有过多的诽议，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几个问题： “你会这么说，就代表着你知道我其实对这件事情的了解不比你少。这件事情涉及到你们内部的纷争，我无权干预，所以你亲自来处理再合适不过。但虽然是让你来处理，其中有一些事情我还是必须弄清楚。那些不好从你口中说出来的真相，我来说，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就好。当然，我有分寸，这些问题都不会太直白而尖锐。” 这是人类军队中专门用来审问那些想要缴械却碍于某些原因无法说出真相的犯人，虽然用在墨瀚澜身上有点不大合适，不过只要能达到效果，这点不合适钟晨很快也就忽视了。 “你问。”墨瀚澜没有停顿便同意了。 “变异鮟鱇鱼的出现是偶然。” “是。” “林深没有察觉骆安津的异常只是因为大意。” “是。” “这件事的主导人和骆安津有关系。” “是。” 仅仅是三个问题，钟晨便已经证实了钟晨的猜测。至于亚茵茨这么做的动机与目的，已经能归为较机密的范畴之中，不是钟晨所能探明的，只能说不出什么意外与系统有关系。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暂时是一个阵营的人，哪怕对方一开始对自己下手，为了维系这个阵营，被打掉牙他也要往肚里咽，连一句吐槽都不能说。 与其自己处理一个自己无法左右半分的人下手，还不如交给有这个能力给对方使绊子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墨瀚澜提出由他处理这件事情，钟晨没有任何异议的原因。 所以在解开了钟晨的一些疑惑与顾虑后，这种机械式的提问与回答，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以了，这种方式的提问结束。”钟晨顿了顿，继续说道，“说完了深海恶齿鲨出现的这个意外事件，我们的话题应该回归到原本的事情，也就是试炼上吧。” 他可没有忘记系统给他的任务——顺利通过试炼拿到强化药剂。不过这个任务恐怕是完成不了了，毕竟，他们小组求救按钮按了，比赛放弃了，再有什么转圜的余地，还不是被人开了后门，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这一次，对于任务的失败钟晨并没有半点的懊恼。之前系统自信满满信誓旦旦的欠扁模样，他到现在都记得，所以也很期待能有一个狠狠打对方脸的机会。 不过这个世界上出现事与愿违的情况往往比心想事成要多得多，作为夹在两者之间的情况，更是闭着眼睛都会遇见。所以当墨瀚澜把最终的消息告诉钟晨的时候，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发生一丁点变化，仅是突然明白骆安津敢这么大着胆子引来恶齿鲨的原因。 “根据试炼通过的要求，你所在的小组并没有在规定的时间之内达到最浅驻扎地，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你们会落选。不过很巧合的是，你们是第一个达到十五千米海深的小组，也就是说，在你们遇见深海恶齿鲨并寻求救援后，在你们之后的所有队伍为了安全，都不得不终止比赛。” 损人不利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胜利。 “也就是说，这一届的试炼没有任何人鱼通过？”对于这个结果，钟晨有些诧异。 “原本是这样，毕竟能进入精锐部队的士兵，向来是宁缺毋滥。但是考虑到告急的战事，精锐部队也缺乏兵源，所以我和我手下的几个军官商量之后，根据这一届的特殊情况做了调整。我会根据终止比赛前，各个小组下潜深度的前十名，搭配卷面成绩选出名次在前三的三个小组。”墨瀚澜解释道。 听到墨瀚澜的打算，钟晨总觉得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沉思了一下，他才终于找出端倪，然后不解地问： “在意外事件中受伤的人鱼仅仅只是我们小组，而一次试炼的时间又不长，你们完全可以在下届试炼前办这届试炼的二次选拔。这是一个最公平有效的方法，你们一定想到了，可为什么不用？” “时间不允许。”墨瀚澜很快给出了解释。 “啊？试炼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你们之后随便挑一天都可以进行，也不会耽误通过选拔的人鱼进行训练……战事再怎么告急，也不至于连这么一点时间都留不出来吧？”话虽然是问墨瀚澜，可钟晨心里也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很快把许多能沾上边的可能性都排除了，只剩下一个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答案。 这个答案墨瀚澜本就不打算直接说出来，看见钟晨在思考，索性就让他来推测。 看着钟晨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恍然大悟，再到一脸纠结，墨瀚澜明白他已经知晓了答案，却不敢确定，这才戳破了罩在答案上的神秘面纱：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你的时间不允许。很快举办二次选拔，你的身体恢复不了，无法参加。等你完全恢复了再举办，训练你的时间又不够了。” 听到这个解释后，虽然钟晨心底不免腾起一股暖意，但相对更多的则是担忧：“能否请问墨将军，你这是在以权谋私吗？” “不，我只是贯彻了人鱼世族的宗旨，坚持做到‘同情弱者’而已。”墨瀚澜义正严词地说。 当然，他是绝不会让钟晨知道，他才这么决定后就被身为王的兄长叫去狠狠地□□了一番，最终斗智斗勇才好不容易说服了兄长。 而有可能的话，他更想把‘同情弱者’换成‘爱人至上’，只可惜，这个时候他还不能随便高调秀恩爱。 所以以后一定要补上。墨瀚澜在心中默默地说。 第30章 中断的破解进程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虽然墨瀚澜并没有直接告诉钟晨他们小组是否顺利通过了试炼，不过他的心思已经十分明显，话语也足够直白，要是这样钟晨都还判断不出，那简直是在降低自己的智商。 至于试炼通过成为精锐部队的一员，以及得到强化身体的药剂，那都是在他身体康复之后的事情，没有必要在现在谈及。 所以这个话题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再继续下去只是给墨瀚澜带歪话题的机会。而想到系统，钟晨的思绪便转到了那段交予系统破解未果的代码，他有必要亲自破解。 于是，就当钟晨正在思考如何转移话题，墨瀚澜却率先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你的光脑在和恶齿鲨打斗的过程中遗失了，所以接下来的静养的一段时间里，你可能会觉得无聊。我会尽快帮你配置好一台新的光脑，不过这个想法是我今天才生出的，也刚定下新光脑，等新光脑送达，会有一段时间。这之前，你可以先用着我的这个。” 说罢，墨瀚澜便拿出自己的光脑，伸手放到了钟晨面前。 之前墨瀚澜给钟晨准备的那个光脑是钟晨故意丢弃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能买新光脑的契机。 想要破解那串代码需要较为高端的光脑，放在人鱼世族这边同样价格不菲，加之它过于精密的配置，就算是豪门世家，不做一些复杂的研究或是破解，也不会用到。 所以钟晨先前一直很纠结要怎么和墨瀚澜开口购买高端光脑，却没想到墨瀚澜直接把他自己的光脑拿给钟晨用，连纠结的情况都帮钟晨省了。要知道，作为军部高层的核心人物，墨瀚澜所使用的光脑可向来都是最顶尖的配置。 不过看着墨瀚澜一脸相信自己的模样，钟晨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罪恶感，没有接过那个放在自己面前的光脑，而是慢慢地说了一句：“我经常看你用这个光脑处理军部的事情，明眼人都知道它很重要，所以把这么一个装着无数军事机密的重要光脑交给我，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你的顾虑我之前都处理好了，这光脑现在就是空机子，给你用不会有任何问题。” 既然墨瀚澜都这么说了，钟晨也就不在推脱，接过了光脑，然后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些天就好好休息，我可是很期待兑现你诺言的那天到来。”墨瀚澜揉了揉钟晨的头发，然后伸手取走钟晨食用完毕的餐盘，离开了卧室。 兑现诺言……想到昨晚为了堵墨瀚澜而说的那些话，钟晨的思绪不禁有些飘远。等墨瀚澜离开卧室时带上了房门，听到一声“啪——”的轻响，钟晨这才回过神来。 那种羞涩的事情之后真的要做了再说，现在他还是把精力集中在关键的事情上。 这么想着，钟晨拿起墨瀚澜的光脑。他启动光脑后，使用最高权限查了一下有没有监控软件，然后又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光脑的内部零件。在确认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他这才安心地开始了自己的破解大业。 钟晨从身上找出那张丢光脑前抠出的储存卡，拿它替换了这台光脑中的空白储存卡。 操作完毕后，光脑的界面上很快出现了他用来存储那段代码的便签。他点开便签凭着很久之前的记忆看了看，大致确定了代码没有出现乱码或是缺损的情况。 之后，他翻墙进入了人类那边，侵入了自己重生前私下用来存储信息的账户，从中复制了自己用来破解代码的几个必要软件。 复制完软件，钟晨很快把它们装进光脑中，然后利用光脑的最高权限调试了软件运行的环境，使得软件能够顺利运行。 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并不算困难，可由于钟晨先前并没有过多了解过人鱼这边的光脑系统，所以调试运行环境费了不少的功夫。等终于能够运行软件的时候，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担心墨瀚澜会像监护病人的护士前来查房，钟晨不得不将破解延后，以防稍不留神便被敏锐的墨瀚澜发现。他转而在光脑上随便下载了几个游戏，利用它们作为掩护。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大概是由于钟晨醒来前，墨瀚澜一直守在他身边从而落下了不少的工作。等钟晨醒来后，定心的墨瀚澜便忙得不可开交。 第一天他还有时间陪钟晨用三餐，聊聊天，并在晚上睡觉前索要晚安吻。而这之后，三餐省了，聊天省了，就连他十分看重的晚安吻也会不时地推后索要的时间。 这一切的变化，钟晨看在眼里，虽然心下会莫名有种不爽，但同时也有了大把的时间进行代码的破解。 这串繁复的代码整整有五道加密，每一道都远比钟晨想象中的难上不少。所以哪怕用了高配置的光脑以及多个软件的辅助，破译第一道最容易的加密也耗费了钟晨近两天的时间。 等前四道加密破解完，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而这都还是全程交给软件无脑操作，可想而知最后一道必须由人脑来进行演算和操作的破解会有多么麻烦。 饶是在静养中的钟晨有大把的时间，破解起最后一道加密也略感吃力。暂且不论最后一道加密有着极高的专业性，对于他这种破解程度有限的人难度极大，单是高强度的精神集中便让他有些吃不消。 最难受的是，就算他把高度集中精神这段时间中破解出的一些信息全部详细地记录在光脑中。隔一个晚上，等次日醒来后，按照这些信息继续破解，他却悲惨地发现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之前所破解到的地方。 看来是必须要一口气破解到底。 在第五次失败重来后，钟晨只能无奈地认清了这个现实。他思考了一下解决的方法，打算先放松几天来调整状态，等养精蓄锐得差不多，并挑选墨瀚澜外出几天不在的日子，再来进行一口气破解的挑战。 由于墨瀚澜这边要操劳的事情实在太多，这种外出的情况比比皆是，所以一天晚上，当墨瀚澜向钟晨索要完晚安吻后，告诉钟晨他要外出三天的事情后，钟晨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墨瀚澜刚从府邸离开，钟晨便找来管家，向他要了三天量的压缩食物以及提神用的药片，并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让对方这几天不要打扰自己。然后他把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对方请出了墨瀚澜的卧室，并把卧室的门迅速反锁上，将那些食物放在自己的手边，启动了光脑。 钟晨把破解代码的界面和立体键盘调了出来，双眼一边盯着上面一串串的代码，一边瞥眼看看飞速按下按键的手。 他凝神仔细地盯着每一次按键后屏幕上代码发出的微妙变化，同时根据那些微妙的变化在大脑中建立起与之相关的各种函数。 等大脑计算得有些恍惚时，他便调出便签条开始笔算。而等连笔算都已经开始有些倦怠时，他便伸手拿过一片药片含在嘴中。药片有着极好的提神功能，虽然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但这些对于此刻的钟晨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 他像一台被设定了必须完成指标的机器，不知疲惫不舍昼夜地持续工作着。要不是逐渐减少的压缩食物和药片还能证明时间在流逝，投身于自己世界之中的他几乎都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那些代码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渐渐缩短着它的长度，并慢慢变成有上下关联的字符。到最后，呈现在钟晨视野里的字符已变成了能够连贯起来的繁体文字，虽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迷惑用的奇怪文字，但已经很贴切最终破解的结果了。 就在这个距离成功很近的节骨眼上，全身心投入在破解代码中的钟晨并没有发现，卧室外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敲门声。 等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大得如同想要破门而入时发出的踹门声，钟晨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没等他用因为长时间集中而有些恍惚的思维来细究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卧室门便嘀嘀两下被解锁打开了。 这时候，思维有些迟缓的钟晨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间卧室使用的是全身扫描识别锁，一旦上锁，只有最初录入识别信息的人，也就是墨瀚澜才能打开，其余的人哪怕是想用暴力手段强制破拆也打不开房门。 钟晨一开始上锁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虽然万一墨瀚澜不回来开锁，钟晨就必须跳窗离开卧室，但这和不锁门随时被管家发现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所以，卧室的门开了，也就意味着墨瀚澜回来了。 钟晨在心中淡定地给出了房门被打开的原因，并正想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三十二个赞，却被从门口传来的冷空气冻得倒抽一口气。 他的思维被这极寒猛地刺激，当下恢复了先前的快速运转。 墨瀚澜回来意味着什么？当然不是能把房门打开那么简单！真正意味着的应该是，他必须马上把光脑藏起来才对！要是被发现那下场可不是能用‘玩完了’简单形容！ 想到这里，后知后觉的钟晨连忙把解密的界面最小化，而后将光脑迅速藏到了被子中。 光脑倒是藏起来了，但床上堆满的食物残骸却没有那么容易藏起来。而同时，他忽略了一点，就算墨瀚澜没有发现他真正在做的事情，也会因为他不好好休息，糟蹋自己的身体而勃然大怒。 于是下一秒，便听得墨瀚澜冷声说道：“我让你静养是要你恢复精神。就目前来看，你的精神已经很好了，现在就兑现诺言吧。” 他顿了顿，冷冽的视线打量了钟晨一转，最终定格在他的身上，语气一变，用压迫感极强的声音说道：“既然你有这个闲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那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一定会竭尽我所能，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囚禁play。” 第31章 教训与破解后续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说罢，墨瀚澜便猛地将门一关，像钟晨之前那样把卧室的房门上了锁，同时慢条斯理地走到窗边把窗户同样上了锁，并将窗帘拉起，连一条缝都不剩。 做完这一切后，墨瀚澜把卧室的灯光调到了最暗。 灯光的光源就在钟晨的头顶上，可光芒微弱得只能照亮他周围的这一小块地方，稍微再远上几厘米都照射不到。 墨瀚澜穿着一身铁灰的军装，站在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很好地融进了黑暗之中，加之他正在怒头上，浑身上下都释放着极低的冷气，好似来自地狱的死神，一举一动都让人摸不清，看不透，将气氛渲染得阴森恐怖。 黑与冷的组合给人以无限的畏惧，就算是向来无所畏惧的钟晨，也因为心底那份被墨瀚澜发现而产生的心虚，从而惶惑不安起来。 “还没开始，你不用这么害怕。”墨瀚澜把声音放得很轻，却没有半点软意，倒反和死神在索命前，安抚临死之人说‘放轻松，不痛的’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听得人不寒而栗。 钟晨的心猛地一沉，忍不住生出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可惜，早已识破钟晨心思的墨瀚澜根本不给钟晨机会。 才看着钟晨的鱼尾微微一动，墨瀚澜便猛地将钟晨压住，并很快把他转了一个方向，将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后背露了出来。 墨瀚澜扼住钟晨的两只手，而后解下自己系着的领带，熟稔地将两只手缠缚了起来。他用的力道不大，不会对钟晨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但足够让他产生一种紧缚感。 等三下五除二剥夺完钟晨的战斗力，又把他身上的睡衣拔干净，墨瀚澜这才找上了原本的罪魁祸首，钟晨的鱼尾。他瞥眼看了看鱼尾，然后伸手将鱼尾最细的那部分一把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大概是刚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便连夜往回赶的缘故，墨瀚澜双手的温度比他的气势还冷上三分，碰到钟晨暖暖的尾巴，激得钟晨直打颤，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摆动，想要从这种恶寒中挣脱出来。 可无论钟晨怎么摆动，双手被缠缚住的他已如刀俎鱼肉，小动小颤在墨瀚澜眼中不过是情人间暧昧的举动罢了，仅能起到*的作用。 等钟晨那截被墨瀚澜握住的地方已经习惯了冰冷，墨瀚澜却放开了手，转而将指尖轻轻地放在鱼尾最细的部分，并顺着这个地方画着暧昧的圆圈一路向上。 指尖的冰冷寒到骨髓，但画圈的动作却挑拨起一阵又一阵的燥热。冷与热两个极端激烈地碰撞、交织、磨合，最后竟然衍生出微妙的平衡，作用在钟晨敏感的身体上。这种平衡在使他尝遍了冷和热各自的风情后，让他忍不住情动，忍不住沉沦，忍不住渴求着从这种能把人折磨死的难耐中挣脱出来。 “墨瀚澜，够了。”钟晨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情】欲，变得有些暗哑。 心爱之人用这种性感的声音轻唤自己的名字，对于墨瀚澜而言，无疑是致命的魅惑。可饶是如此，他仍然强压下满腔的*，用理智的声音冷静地说： “够了？你许诺过随便我怎么做，我可是还没尽兴。” 说完，墨瀚澜的手指停顿在钟晨的敏感带上，慢慢地来回摩挲。 在墨瀚澜的逗弄下，钟晨的身体很快瘫软了下来，鱼尾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变为无意识的迎合，一点点向墨瀚澜的鱼尾靠近。 察觉到钟晨的变化，墨瀚澜一双饱含【情】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甩了甩鱼尾，用尾端较为柔软的部分贴上钟晨的尾部，然后让鱼尾像手指一般在钟晨的尾巴上来回撩拨。 上身和下身同时传来的双重快感，像是一阵烈焰，彻底将钟晨最后的一丝理智燃烧殆尽，而后腾起一份越来越明显的空虚感。 “我说的够了，是想让你不要继续逗弄我了。”钟晨被那股空虚刺激得难以忍受，语气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希望得到纾解的渴求。 “虽然我很高兴你在邀请我填满你，不过囚禁可是惩罚，在让你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有深刻的认识之前，怎么能让你舒服。”墨瀚澜满意地看着钟晨染上【情】欲而开始呈现出淡粉色的皮肤，可心底的*仍感觉不到满足。 他一只手继续爱抚着钟晨，另一只手则来到床边，释放出利爪朝床单划了一个口子，然后收起利爪，沿着那个口子很快撕下了一块布条。 为了不让床单在每次激烈的欢爱之后破损报销，墨瀚澜早在和钟晨第一欢爱后便让管家准备好了加厚的防皱床单。所以从这种床单上撕下的布条既不透光，又很有韧性，没有任何异议便很快被墨瀚澜此刻用来【调】教钟晨。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用布条蒙起了钟晨的双眼，然后伸手将原本微弱的灯光调到最亮。 布条不透光，被蒙上双眼的钟晨只感觉自己的视野一片黑暗。 因为看不见任何东西，他的身体和其他器官对于外界的感知便变得更加敏锐。而被调至最亮的灯光又有着灼热的光芒，哪怕钟晨的身体在墨瀚澜的挑拨之下已经产生了燥热感，可那灯光照射到钟晨的身上，仍然给他一种十分强烈的光热刺激。 这种刺激并非只是单纯的炽热，还掺杂了一种像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错觉，让钟晨不自觉地产生了说不清的羞耻感。 就在这个时候，钟晨的耳边传来的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啪——”，像是木条之类的东西打在皮肤上发出的声响。 那东西该不会是用来抽打自己的吧？钟晨心底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这种抽打对于在军队生活了很久的钟晨而言屡见不鲜，尤其是已经习惯了犯错后被那种带倒刺的军鞭抽得皮开肉绽，但一想到现下的抽打是床第间的情趣，除了心头的羞耻感越发强烈，钟晨心底还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毕竟，比起疼痛而言，这种抽打带来的更多的还是快感。而此刻，快感对于被一直折磨着得不到纾解的钟晨来说，才是最大的煎熬。 钟晨还在想象着如何坚持住这种煎熬，试好手感找准了力度的墨瀚澜便已经扬起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小皮鞭，猛地打在了钟晨的身上。 “啪——”地一声，第一下落在了钟晨尾部的敏感带上。 墨瀚澜的力度把持得十分恰当，既不会让钟晨感觉到强烈的痛意，从而丧失快感和兴致，又不会微弱得让他感受不到疼痛，从而忘记自己正在接受惩罚。而抽打的声音十分响亮，让钟晨心里上犹生一种怯意。 第一下落定后，钟晨敏感的皮肤很快就将这种疼痛感传递到了全身，那似是炙烤的火辣辣的疼，挑拨着钟晨的神经，使神经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然后，原本炽烈的疼痛感脱去了它痛意的外衣，露出了酥麻微痒的快感本质，瞬间让他绷紧的神经漾起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就在钟晨沉溺在这份舒适中时，墨瀚澜抽起了第二下。 这一下的力度加大了一些，却仍在钟晨的承受范围之内。抽打的疼痛越剧，快感的袭来也就越甚，几欲让钟晨冲破那最终的关口。 这次，墨瀚澜留给钟晨的空暇时间很短，还没等钟晨充分感受到快感带来的欢愉，他便挥动木条抽起了另一下。 第三下，第四下……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疼痛和快感也越来越强烈，像是带着钟晨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畅游，从而在这种极端变化之中一次次加剧对极乐的渴求。 “想要释放和填满空虚吗？”墨瀚澜伸手搂着钟晨，伏在他的耳边用满含【情】欲的性感声音诱惑着。 “想……要。”钟晨被一次又一次折磨得快崩溃，听到墨瀚澜的话后，那个在唇边几次几欲脱口而出的词语便不假思索地溢出了口。 “认错。”墨瀚澜咬住了钟晨的耳垂，用齿间慢慢地摩挲。 “我……错了。”钟晨颤颤地数。 “错在哪里？”墨瀚澜不依不饶。 “不该骗管家。” “还有。” “不该吃没有营养的压缩食品。” “还有。” “不该把门锁了。” “还有。” 钟晨自然不会吐露破解代码的事情，可除此以外，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够回答墨瀚澜的答案，只能故作委屈忽悠道：“还有什么……” “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墨瀚澜不悦，狠狠地咬了钟晨的耳垂一口，以示自己的怨愤，然后才又说道，“你糟蹋自己还没身体还没痊愈的身体，你说，该不该罚？” “我……”对于这个答案，钟晨有些无奈，却又为墨瀚澜的关心而感动。 “以后再犯，囚禁play可不是像现在鞭打一下就算了。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不介意帮你爱惜，最好把你的尾巴斩断，双手缠缚，囚禁你一辈子。” 有些黑化的霸道话语并没有让钟晨产生任何的不适，反倒有几分说不出的甜意，让他深切地感受到墨瀚澜的情深。 “以后不会再犯了。”钟晨带着笑意说道。 听到钟晨的保证，墨瀚澜心底的阴霾总算被驱逐了干净。 他敛起自己身上的戾气，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慢慢挑开了钟晨身后的薄鳞，伸手探入那个柔软和炽热到像是要融化了的私密地方，耐心地扩张着。 等那个小小的地方能够承受自己，才作罢。在他挑开自己的硬鳞，长驱直入那个地方的同时，他解开了蒙着钟晨双眼和缚着钟晨双手的东西，然后给了钟晨一个深吻。 两人忘情地交缠着，纵情地交合着，丝毫不怜惜飞速流逝的时间。 ========================================================================== 把墨瀚澜惹火而发生一场激烈欢爱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钟晨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鱼尾僵。虽然墨瀚澜敢把钟晨吃干抹净就代表着钟晨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被这么一弄，就算他很快就能下地游动，这个时间也不得不往后推延几天。 不过，还有一个比静养时间加长更丧病的事情，那便是他被墨瀚澜强压着去做了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身体检查。 未来社会科技就是再发达，但诸如胃镜肠镜等等一系列令人胆颤的设备仍然存在。哪怕做这些检查的痛苦已经减轻了不少，但那些冰冷仪器戳进身体的感觉还是让人感到难受。 在钟晨被各种繁琐的仪器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墨瀚澜则是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看来医用器械play用来【调】教你很合适，以后考虑试试。” 那一刻钟晨只觉得小心脏如同墨瀚澜的节操碎落满地，并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真理： 逗人不要逗冰山，惹人不要惹闷骚。逗弄和招惹了同是冰山和闷骚属性的人，譬如说墨瀚澜，下场请自求多福。 所以等钟晨里里外外都被折腾完毕，终于能踏上回家之路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脱力瘫软得无法自主行动，只想躺倒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于是，那串破解到一半的代码，以及被藏在被子中，在欢爱期间不知道被鱼尾甩到哪个旮旯角落里的光脑，就这样被钟晨抛到了脑后。 等他再次想起它们的存在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重新打开破解代码所在的界面，看着上面一串已经很接近最终答案，但他就是看不懂字符所要表达的意思，钟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墨瀚澜敢不敢再回来晚一点啊！ 再休息个两三天，钟晨便可以下地游动，回去上课。而这段时间还没有把新光脑送达的时间刨除，无论怎么算，都显然不足以让他重新破解代码一次。 自己无力破解，就意味着必须要找人破解，可要找能破解这种相对高端代码的人，势必会引起墨瀚澜的注意。 所以要怎么办？钟晨陷入了沉思。 钟晨的大脑飞速地思考着，同时不死心地，让视线一遍一遍在那串字符上不停地扫动。因为躁动不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脑的外壳上来回摸索，一步小心就按下了启动立体显示的按键。 原本在平面上挤成一堆的字符在立体显示的作用下分散开来，并因为各个字符都有着各自的立体效果，所以从各个角度所看到的字符组合便呈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钟晨看着这些不同的组合，突然灵光一现，连忙打开光屏，套用了两个解析公式，分别从正向和逆向代换字符，最终得到了一串连贯的文字代码。 他调出了文字转化软件，将这串破解之后的代码输入其中，就着立体显示的效果，静静地看着破解的结果在他的眼前一一呈现。 只见一道黑色的痕迹如同人类写字一般，一笔一划写在光屏上。由于这串代码本就保存了笔迹，所以呈现出的人鱼文字有着独特的笔锋。 光屏上留下的痕迹果然和系统说的一样，一片空白。这倒不是说那上面一个文字都没有，而是文字的内容根本没有价值—— 呵呵。 这不是钟晨无奈的独白，而文字的内容就是这个拟声词。 这个词据说这是早期人类用来表达情绪的词语，根据当下不同的情绪，它被赋予了不同的意思。而当下，对于钟晨来说，这个词所要表达的含义，除了挑衅还是挑衅。 揭开了代码的神秘面纱后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系统没有告诉他破解内容的原因。毕竟费了大半天力气，最后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任谁都不愿把这个算得上是糗事的经历告诉他人。 不过很快，钟晨的关注点便从这个词语的内容转移到了它的笔迹上，然后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其实这个笔迹，钟晨在重生前也仅只见过一次而已，但由于是出自那个人之手，就算只一眼，他也就此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因为，那个人不是他手下随意的一个军官，而是他重生前除墨瀚澜外，视作自己最大竞争对手的钟曜。 尧，yao，曜。这么浅显易见的真相，他早该发现的。 当然造成这种被蒙蔽的情况的原因，是因为这笔迹并不是钟曜惯用的，而是他用左手写出的。 但凡见过钟曜平常使用的笔迹的人，都认为这两种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原因很简单，现在呈现在钟晨眼前的字迹张狂奔放，洋洋洒洒，像是一生放荡不羁的狂傲份子。而钟曜惯用的字迹则干净利落，如同他的为人，淡漠、冷静，理智得好似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若不是一次偶然，钟晨亲眼看到了钟曜用左手在纸上写下那狂傲的字迹，他也绝不会相信这种天壤之别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毕竟，字迹是一个人性格无意识的体现。哪怕是让古时闻名的书法家分别用左手和右手，用楷书和草书，书写一副字，从字形上乍看，是完全不同的两幅作品，但只要细看，都会发现其中有相似的字迹。 所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字迹差异特别大情况，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故意为之。换而言之便是，钟曜故意将自己的两种字迹夸张化、极端化，好用其中一种为另外一种作掩护。 那时候，钟晨虽然因为字迹对钟曜怀有歧义，但因为对方是钟明暄确确实实承认的亲生儿子，所以一直只把这种情况认为是钟曜自我发泄的方式，却不料钟曜是当真有问题。 重生之前钟晨一直觉得钟曜这个人身上有着很重的违和感，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直到现在，在知道了他是尧这一点后，钟晨才终于醒悟，这违和感究竟来自何处。 钟曜完成任务向来贯彻‘稳、准、狠’三个字，而且最初的时候甚至连钟明暄的命令都不听从。这种桀骜不驯和我行我素的气势，并不是那种长期在外混迹，有朝一日终于咸鱼翻身，要扬眉吐气故意作出的小人得志气质，而是自小便身居高位，一直养成的傲然气场。 而且这种傲气绝不会孕育在自幼漂泊，被各种欺侮的人的骨子里。毕竟，就算这个人再怎么硬气，再怎么不羁，还是小孩的他，为了能够活下去，必须要识人脸色，看人神态，变得圆滑世故。但凡只要为了不被挨打学会了变通，那些硬气也会随着人年龄的增长而被消磨得干干净净。这一点，深有体会的钟晨比谁都了解。 所以这种从小养成，已经融进一个人生命中的气势，哪怕日后钟曜选择用冷酷的一面来掩饰，也无法完完全全地收敛。 把钟晨一直以来所有的疑问解释清楚，再把他们串起来看，钟曜就是尧，这一点已是板上钉钉的真相。 按理说，知道这么一个惊天的真相后，钟晨心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应该是把这个事情立刻告诉系统，并为了能顺利铲除钟曜这个身份比较特殊的间谍，想尽办法说服系统背后的人。 可此刻，不知为何，对于那个理所应当的行动，钟晨心底并没有过多的想法，更多的反而是怎么也无法抑制住的嫉妒。 他嫉妒钟曜作为人类拥有双s的精神力，作为人鱼用着被众人认可的强大实力。嫉妒同样是寄人篱下，他却能得到优渥的成长环境，保持原本的性格。嫉妒他有着钟明暄这个强大的背景，并理所应当享受着他给予他的关爱。更嫉妒他的整个成长过程，有墨瀚澜的参与。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生出这种负面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成为对方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够毫不避忌自己的心向墨瀚澜倒戈，并毫无顾忌享受着墨瀚澜的爱恋，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一想到他的间谍身份暴露后，墨瀚澜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会变成一泓不会再起任何波澜的冰泉，那张会维护会挑逗会亲吻自己的嘴会吐露出尖酸刻薄的嘲讽，那个紧紧拥抱过自己的怀抱会从此将自己拒之千里，那个永远注视着自己的人会自此与自己分道扬镳，钟晨的心便止不住地颤抖。 直至此刻，他终于发现，墨瀚澜对他的重要程度，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高，他对墨瀚澜的爱意，也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深。甚至，他的心中萌生了一种抛开一切不管不顾，就这样和墨瀚澜天长地久的冲动。 可就算他已经确实看到了这份正在茁壮成长的爱意，他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掐断这颗树苗。 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钟晨只觉前路一片昏暗，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 得知尧的真实身份后，钟晨之后几天静养的心情都不大好。纠结完他对墨瀚澜的感情，他又开始纠结这份感情未来应该怎样发展，以及如何处理这个真相才好。 最后各种交织在一起的烦恼搅得他头疼，让他索性将这一切都从大脑中驱逐，走一步看一步便好。 在用这种方式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后，钟晨吃得好，睡得香，很快就迎来身体痊愈，可以返校上课的那天。 虽然钟晨已经从墨瀚澜那里隐晦地得知了自己通过试炼的消息，按理说他可以不用再去上学，直接在家等待去精锐部队报道的那天。不过这个消息距离正式的公开还有一段时间，出于不无形之中泄露秘密，以及离开海霂漓学院前他还有想要找小组另外三人谈谈的想法，痊愈后钟晨还是按时来到了学校。 不过刚到学院，钟晨便有些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原因无他，人鱼向来崇尚武力，对于像加入精锐部队这种大型的试炼选拔，更是时刻关注。这次的试炼半路终止，还有几名参加者身受重伤，早在试炼当天就被各方报道传得沸沸扬扬，根本无法找理由隐瞒真相。 所以，世族的高层为了不把深海恶齿鲨出现在试炼之中的事情放出，以免引起社会动荡，于是便把出现这种变故的原因归咎到了变异鮟鱇鱼的出现上。而当事人钟晨以及他的小组身受重伤的原因，则是在英勇击杀变异鮟鱇鱼过程中所受，以此完美地抹掉了深海恶齿鲨的出现。 虽然对于这个说法仍然有人存在诽议，不过无论怎样，能把变异鮟鱇鱼杀死对于普通的人鱼而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钟晨以及小组中的另外三个人都借此在人鱼世族中小火了一把，成为无数人鱼崇拜的对象。 这种火反应在钟晨前去上学时便是，作为军事学院，海霂漓学院门口居然挂满了各种欢迎钟晨痊愈返校的巨型横幅，并围聚了一大堆人鱼前来迎接他。 对此，只想一个人安静过完最后几天学院生活的钟晨表示压力山大。 不过这还只是开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但凡钟晨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一大票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忠实粉丝全程跟随，其架势之大，人数之多，目光之热，大有看杀卫玠的意味。 在这种团团包围的状态之下，钟晨先前打算找另外三个人谈谈的打算不得不暂时搁置。 等他终于有了空挡，精锐部队选拔的结果也已经公布了，这些话也变得举足轻重起来，没有了意义。 毕竟，就算骆安津受到指使对自己下手，林深没有坦白骆安津的不对劲，陈渭被自己利用了正直感，经历过生死后想必也像他一样对‘小组’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会在今后的相处中明白自己的立场，维系他们之间的羁绊。所以，他已经没有必要对已经醒悟的人指点迷津。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发觉自己就不应该回去上课的钟晨郁结了。 不过，接踵而至的去精锐部队报道以及进行体能强化，很快就让钟晨没有那个时间留给郁结浪费。 精锐部队所在的训练营正是浅海驻扎地，加上全封闭式的训练，半月一次为期一天半的休假，注定了成为初等精锐兵的钟晨需要开始宿舍生活。 所以启程前的几天，帮着钟晨收拾行李的墨瀚澜一直很怨念。不过精锐兵的整个训练体系都出自他手，他无法对此多加言语，只能要钟晨好好表现，争取尽快得到提拔，到他的身边做事。 对于墨瀚澜的叮咛，钟晨一一应下，并在分别的前一晚给了墨瀚澜一个尽情放纵的机会作为安抚，这才让墨瀚澜在与他分别的时候极不情愿地放开了紧握着钟晨的手，目送钟晨离开。 看着钟晨渐行渐远的身影，墨瀚澜的思绪有些飘远，从最初的相遇到如今的再逢，命运发展的轨迹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掌心还留有钟晨别时淡淡的温热，不自觉地勾起了他对前些天恣意放纵时的回忆，仿佛只有狠狠地挑拨他，贯穿他，钟晨的眸光才会真正定落在他的身上，才会让他切实地感觉到他真的拥有了他。 而等钟晨再次归来，他不再如初柔软的尾巴，不再如初光滑的皮肤，将无不昭示着他以全新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的成长与蜕变，亦如他们最初分别，在战场再见，凌厉的他向他投以陌生的视线，让他不由得心惊。 此刻这种不安的情绪再一次浮上墨瀚澜的心头。虽然他早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自己已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愣头青，自己已强大到可以护他一世安稳，可这份不安仍旧没有半点消减。 要是真的能把钟晨囚禁起来就好了。至少他能尽情感受对方软软的鱼尾紧紧地缠着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奈地看对方离开而忐忑不安。 ============================================================================= 重新来到深海海沟的入口处，钟晨和另外三人一样，已全然没有了前一次的紧张与兴奋，而是呈现出了从容不迫的状态。 他们同放假归来的前几届初等精锐兵站在一起，听着教官给他们下达的训练要求。 通过精锐部队的试炼，下潜到深海海沟的浅海驻扎处，对于他们而言已不再是挑战，而是与在海霂漓学院中游操场无差的日常体能训练。不但如此，下潜训练有更为严格的时间要求，最后抵达的三个小组还会有加倍的训练作为惩罚。而这一切的要求，并没有因为钟晨他们是第一天来报道的新兵而为他们做特别的调整，反倒要求得更加苛刻。 通过试炼选拔的三个小组只有钟晨他们还是海霂漓学院的在校生，另外的两组均是已经从海霂漓学院毕业，并已经进入军队的士兵。他们无论从年龄、体能还是经验都是四人的前辈，至于其他早就适应了这种训练的精锐兵而言，各方面更是超出了四人一大截。于是最终的结果，四人的小组自然是垫了底。 垫底的惩罚如果可以，钟晨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一回。人鱼世族的惩罚与人类帝国刺激精神力的方式完全不同，可无论是高强度高负荷的体能训练，还是抗水压的极端训练，都一次又一次挑战了四人的极限。 等他们终于熬过惩罚时，已经错过了晚饭的时间。饥肠辘辘的他们只能强忍下饿意，拖着力气被抽干的身体，慢慢地爬回宿舍休息。可才把鱼尾甩进宿舍门，连床都还没铺好，他们就被告知，深夜的训练将在十分钟后进行。 深夜训练一直进行到了凌晨一点才结束，对于四个小时后便将起床迎接晨练的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用言语形容这种悲痛却又无奈的现实的力气，只能期许体质强化之后，他们或许便能无压力地承受这种训练强度。 就在这种惨绝人寰的反复训练过将近两个星期，通过这期间各种训练，他们各自的体能情况已经被教官完完全全掌握在手。而这时候，根据他们各自体质而专门配置的强化药剂，才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送达。 四人注射强化药剂的时间定在了半月假期的前一天，完成晨练后，他们空腹来到了浅海部队设备最齐全的军医院。 首先进行的是常规的身体检查，确认他们的身体情况良好，没有因为生病而不能进行药剂注射的人鱼。之后医生针对他们各自的情况分别较为深入地做了几项专业检查，最后才轮到药剂排斥的皮试。 据前几届经历过注射强化药剂的前辈所说，身体情况是否良好、身体检查是否达标，是通过了试炼之后对精锐兵的进一步筛选，所以才特地把这次算是比较重要的体检安排在半月假期的前一天。 一旦有人鱼在这之前的训练中生病，或是身体检查不合格，当天就会被踢出精锐兵的队伍，第二天便可直接回家，再不回来。 而身体某些方面不合标准的表现，便是被主管医生叫去单独谈话。所以在轮到最后的皮试之前，每条在场的人鱼心中那根弦都绷得紧紧的，生怕稍不留神，自己就会被主管医生在鱼群中多看一眼，尤其这一届的主管医生还是军医院中地位比院长还要高的传奇人物，池衍。 在周围紧张气氛的渲染之下，原本镇定自若的钟晨心底也生出了一丝不安。 没等他探清这份不安究竟源自何处，一条把白大褂穿出禁欲诱惑的雄性人鱼便站定在等候结果的人鱼面前，并将他的视线直直地定落在了钟晨的身上： “重浠。”对方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叫出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却不知为何，这份平淡进了其他人的耳朵里，却多了几分魅惑的意味。 “到。”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钟晨还是游出列，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以示自己的敬意。 “跟我来，有些话不合适在这种地方说。”那人鱼淡淡地撇下了这句话，然后也不待钟晨作出任何反应，转身走向了军医院长廊的尽头。 直到对方打开了长廊尽头那间据说是给传奇人物专门准备的办公室的门，在场的人鱼这才发现刚刚那条人鱼的真实身份——池衍，同时也是他们这一届的主管医生。 那一刻，所有人鱼对于钟晨的遭遇，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句话：自求多福。 第32章 来自池衍的忠告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钟晨有些忐忑地走进了池衍的办公室。 在谈话对象不是钟明暄的情况下，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不安。虽然那条名叫池衍的人鱼从给人的第一印象到言行举止，都给人一种有些随意的轻浮感，但掩藏在这下的压迫感丝毫不比钟明暄差。 这种压迫感并不是墨瀚澜的冰冷气场以及慑人魄力，而是那种一眼便能将人看穿的危险，让人从骨子里便生出一种惧意。 不过好在钟晨重生前自幼便待在钟明暄手下，对于这种压迫感多少也有些抵抗力，所以在对上池衍一双早就看透一切的明眸之前，钟晨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把这份不安从心底驱逐出去。 池衍把钟晨的变化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是直接单刀直入此次交谈的核心：“我找你来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强化药剂之中究竟要不要减掉对尾部的强化。” 直白的陈述，没有铺垫的正题，让钟晨有些茫然：“你找我是因为想确认强化药剂成分，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体检查不合格？” 答案显而易见，所以钟晨的这句疑问，在池衍耳中不过是白费口舌的废话。于是他理所应当地无视了，等着钟晨自己去纠结出结果。 看池衍不搭腔，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反应过来自己的提问没有意义后，钟晨重新说了一句以打破这种僵局：“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减掉对尾部的强化？” 大概是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这次，池衍很快就作出了回复：“为什么要减，相信你自己心里清楚，毕竟坚硬的尾巴很难挑起他人与之交合的*，尤其是对于承受的一方来说。” “你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池衍的真实想法，不过他刚刚说的那句话的语气给钟晨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立马引起了钟晨的警惕。 “字面上的意思。”池衍顿了顿，“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医者对于自己病人身体情况的关心，你的体检报告告诉我你近两个星期内有频繁的性行为，而根据你现下的身世背景，很容易推断出你发生关系的对象。如果因为强化体质而影响到你们的性福，以墨瀚澜的性格，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我。我可不想惹上这种无妄之灾。” 饶是池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确了，可钟晨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无奈察觉池衍说的话究竟是哪里怪异，他只能把这种感觉暂时压下，转而说道：“你无需担心，这无妄之灾是不会加之于你身上的。墨瀚澜既然肯让我进到这里，对于会发生的强化体质自是再清楚不过，可他并没有干涉，也就意味着默认了这一切，包括强化药剂中的成分。” “他有没有干涉，我一点也不关心，毕竟这个问题针对的对象并不是他。”池衍轻笑了一声，又继续说，“你既然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就不会为自己想想？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身上究竟哪一点吸引了墨瀚澜，不过这样的闪光点能多一个是一个，指不准你今天舍弃的这一个就会成为日后你被抛弃的理由。” 知道池衍说到这里，钟晨才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话怪在哪里。 无论是池衍话中流露出的对墨瀚澜的了解情况，还是他说起墨瀚澜时的熟稔语气，都不难看出他与墨瀚澜有着颇多的渊源。所以按照常理来说，他与钟晨谈及墨瀚澜时，或多或少都应该偏向墨瀚澜才对。 可现下的情况是，池衍虽然没有明确对墨瀚澜的态度，却字里行间流露了想要让钟晨将墨瀚澜牢牢掌控在手的意思，同时硬逼着钟晨潜意识里形成一种危机意识。 把墨瀚澜掌控在手这一点，钟晨能推断池衍的心上人估计对墨瀚澜有意思。但加上了后面这一点，这样的推断便说不通了。毕竟，对于实现前一点而言，形成危机意识仅要提及便可，无需强迫。 所以会出现这种硬逼着钟晨形成的情况，除非是池衍十分清楚有这样一个隐患早在暗处潜伏了很久，而同时这个隐患还对池衍的心上人有着不小的影响。 而符合被墨瀚澜身边朋友熟知的，有实力与钟晨抗衡，这两个条件的情敌，钟晨只能想到一个。 尧，也就是钟曜。 有了这个关键角色的加入，钟晨不难脑补出一张错综复杂的狗血人物关系网：池衍的心上人对钟曜有意思，钟曜对墨瀚澜有意思，墨瀚澜则对钟晨有意思。为了能得到心上人，池衍便努力需要撮合墨瀚澜和钟曜。但墨瀚澜对钟曜没感觉，再加上钟曜现在又远在天边，为了撮合两人，池衍想到了钟晨这个导火索。 也就是说，池衍在和钟晨会面后，所交谈的一切，根本目的就是想假意撮合钟晨和墨瀚澜，以此透过心上人来刺激钟曜行动。而这也是为什么，池衍说的话令钟晨很不舒服，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的原因。 虽然，池衍选择撮合墨瀚澜和钟曜，是受形势所迫，以断绝自己心上人的念想。但饶是如此，还是让钟晨感到不舒服。钟曜他何德何能占尽了一切天时地利，反观自己，竟是连一个助攻都不知是否会出现。 不过，哪怕钟晨心中有再多的不爽，他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面对池衍假意为自己好的说词，更只能装傻：“你说的都很对，没有什么能让我挑刺的地方，假使我如今不是以一个精锐兵的身份站在你面前，相信我定然乐意听从你的建议。” 钟晨顿住，语气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很抱歉。或许我的理由在你看来或许很天真，很矫情，不过我还是要说。自我踏进浅海驻扎地这一刻开始，担在我身上的责任便注定了比起我的爱人，我更爱我的国家。我会为守护我的国家抛头颅撒热血，誓死捍卫我的国家的一切直到我流尽身上的每一滴鲜血。作为一国将军的墨瀚澜，我的这份心情，想必他比谁都了解，所以对于我做出的正确决定，他不会产生任何的非议。” 钟晨的语气淡然而谦卑，却无意识地给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再加上他严肃的口吻和字字铮然的宣言，说进了人鱼的心坎里。尤其是池衍这样历经无数征战而变得麻木的人，那些真挚赤城的话语，无疑勾起了他年少时面对战争的无所畏惧的回忆。 人鱼也好，人类也罢，总是不忍为难身上有自己影子存在的人，总是不忍责难与自己相似的人犯下与自己相同的错误。 “话说到这个份上，想必你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我便不再强求。”池衍冷着脸说完这句话，然后语气一松，变得柔和起来： “不过你和你那位情敌的性子还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当初张狂得不可一世的他可是亲自找上我，硬要我把减掉他强化药剂中的鱼尾部分的强化，他给出的理由就是我刚刚对你说的那个。而你可是我亲自找上，还把好话和好处都说尽了，也依旧遭到你的拒绝。原本我是打算用点强硬的手段威逼你，但看到如此坦诚正直的你，我反倒不好意思偏袒他了。” 虽然钟晨是找准了池衍的软肋才说出的那些话，不过由于捉摸不透池衍的性子，他对于能‘收买’池衍的心并不抱有什么期待。而池衍的态度会发生急剧的转变，是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当然更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坦诚地提及钟曜的存在，反倒让先前有些剑拔弩张的钟晨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尤其是说到钟曜曾经来找池衍减掉对鱼尾部分的强化。暂且不论那个欢爱的理由是否属实，钟曜一定隐瞒了一个真正的原因。 毕竟，强化药剂只适用于人鱼，既然钟曜有机会在强化药剂上动手脚，那至少代表了那时候的钟曜是条人鱼，而且还是一条通过了试炼进入精锐部队的人鱼。 所以，如果钟晨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原因应该和钟曜接受了人腿和鱼尾相互转化的手术有关。 钟曜这家伙的存在果然很棘手。钟晨在心里长叹了一声。 踌躇间，便又听得池衍继续说道：“怎么，不欣然接受我的赞美吗？” “没有。只能说有点受宠若惊。”钟晨想了想，给出了这个回答。 听到钟晨的话，池衍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开启一旁的光屏，按下一了串密码。 光屏很快开启，池衍伸手从中拿出了两个极小药剂瓶。 “这是我根据你的体质为你配制的强化药剂。”池衍指了指那瓶容量比较大并且呈现出亮银色的药剂，“至于另外这瓶小的则是强化尾部的药剂，我会当着你的面和强化药剂兑在一起。你最好睁大眼睛看好了，要是从我这里拿走后出现什么问题，我可不会负任何责任。” 说罢，池衍拿出一只针管，从密封的小瓶中抽出了药剂，而后很快反手推进了另一个药瓶中，继而将那个针眼快速封上，并轻轻震荡。 钟晨默默地看着池衍做完这一切，然后从他手上接过了较大的药瓶。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终于结束了这场对话。 等钟晨从池衍的办公室离开后，池衍点开光屏调出了一个文档，看着里面的内容露出了一个隐晦不明的笑。 文档里的内容正是钟晨重生在的这具身体的详细报告，最后有一条资料赫然写着： 体内疑似有不明力量波动。 第33章 发觉池衍不对劲 千千小说网 www.qqxs.us， 从池衍的办公室出来后，钟晨便把药剂瓶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在回到所有人鱼聚集的地方前，找了一个精神力感知不到监控器的地方停下。 强化药剂虽然是到手了，不过此刻有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是他之前并没有考虑的——他没有用来收集药剂样本的容器。 最初系统给他下达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有想过这个问题，并打算向系统提问自己的疑问，不过后来在对方胜券在握的说辞的洗脑下，他把这个关键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当然，同时连带忘记的还有任务成功之后，他应该把药剂交给谁。 再加上之后试炼发生的突变打得钟晨措手不及，与深海恶齿鲨的一仗让他光忙着保命去了，连对自己顺利通过试炼都不抱任何幻想，更别说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思考通过试炼之后的事情。 修养期间，虽然钟晨曾认真地考虑过进入浅海驻扎地后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他的关注点也仅是放在了如何能在注射药剂的过程中顺利拿到药剂这一点上。毕竟，从检查身体一直到注射完毕强化药剂，按照他的预想，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任何能接触到药剂的机会。 就算他十分幸运地找到了接触药剂的机会，他所能接触到的药剂最多也是注射完毕后所剩下的。而这种沾在试剂瓶内壁的残留药剂，在接触到海水后很快就会与之融为一体，根本不给他动手收集的时间。 所以对于那时候的钟晨而言，任务的难点全都是放在如何拿到药剂之上。 于是，有关用来收集药剂样本的容器这件不能算是很大，却又不能忽视的事情，就此酿成了悲剧。 不过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钟晨的预料，这药剂并没有要他挖空心思去思考怎么得到，而是直接送上了门，轻而易举地让钟晨感觉有些不真实。 不真实……等等，直接送上了门？ 钟晨的心底突然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体质强化药剂绝对是人鱼世族的核心机密，暂且不论人鱼世族这边是如何严守这个机密的，单从系统那边获知的，他们曾多次试图得到药剂未果的情报来看，防止泄密的严守程度便可见一斑。 而作为军医院的高层人员，池衍又怎么可能会犯下随便把核心机密泄露出去的错误。 除非，池衍这么做是故意的，故意留下破绽，好以此抓到钟晨的把柄。 这么一想，先前池衍态度莫名其妙便发生转变，甚至是转变前说的那些让自己警惕情敌的话，也就说得通了。虽然不排除对方有受到自己说的那番话的影响，但这绝不是转变态度的首要原因。而对方在态度转变前要自己警惕的话，虽不排除是真的，但至少他是想用那些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的。 留下破绽，抓把柄……池衍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想到这里，钟晨有些不安。 他敢肯定自己之前不曾见过池衍，更别说和对方深交。而连与自己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墨瀚澜都不曾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今天才初次见面的池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起疑的？ 钟晨飞快地在脑海中思考着今天一整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无论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自己曾作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因而引起了池衍的注意，他只是按照人鱼世族这边的常规体检流程走了一遍罢了。 体检…… 想到这个词的同时，钟晨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人类那边的体检。 人类能检测精神力，并且能对精神力做详细的剖析，评价等级。人鱼这边虽然因为人鱼身体没有精神力的缘故，向来没有检测精神力这一项，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检测啊。 而如若当真是这样，那墨瀚澜曾在他休养期间，压着他去做全身检查后，他是不是也已经发现了他有精神力呢？ 钟晨心底的不安加剧了。 不过就算事态真的如他所想那般糟糕，那也是之后他将面对的。而当下，他更应该关注的，是如何处理这个池衍丢给他的烫手山芋。 钟晨陷入了沉思。 既然池衍是打算用这个药剂作为诱饵，引诱自己露出破绽，那么这个破绽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这瓶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倘若在之后注射药剂时，钟晨手里的药剂不翼而飞，或是有被打开过的痕迹，那他就会步入池衍设好的局，当即就被对方监【禁】起来。 而如果钟晨没有猜错的话，他手上的这瓶药剂，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强化药剂，而是类似于骆安津对他下手时使用的引诱剂。只不过，骆安津引来的是深海恶齿鲨，而池衍引来的则是人鱼世族的精锐部队。 钟晨拿出那药剂瓶，对着先前被池衍戳开，却并没有堵严实的小孔嗅了嗅，果不其然闻到了属于引诱剂独特的馨香。 难怪他从池衍那里接过药剂瓶时，对方还曾说过一句‘要是从我这里拿走后出现什么问题，我可不会负任何责任’，由此看来那个时候，池衍就已经对于他的密谋打算付诸行动了。 这还真是如履薄冰。 钟晨不动声色地把药剂瓶放回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想到了唯一应对方法的他，起身朝人鱼聚集的地方游去。 ============================================================================ 人鱼聚集的地方还是像之前那样沉寂，在最终的体检结果出来前，所有人鱼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只是在看到钟晨回来后，有了短暂的喧哗，纷纷出言安慰钟晨，似乎是想为即将从这里离开的他送行。 对于人鱼们先入为主安慰自己的做法，钟晨想开口告诉他们误会了，却被他们认为是不甘的愤言，各种安慰的话像狂风骤雨般袭来，反倒是凶猛得让钟晨找不到解释的机会。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当负责注射药剂的医生前来宣布体检结果时，在发现钟晨隶属于通过那一边后，人鱼们震惊了。 这震惊倒不是因为他们没能少掉一个竞争对手，而是惊叹钟晨居然能从池衍的手下顺利逃脱。于是自这一刻起，所有人对于钟晨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了。 作为选拔的体检的确很残酷，原本通过试炼的人鱼也就三个小组，体检这么一刷，生生减掉了一个组。所以他们进入注射药剂所在房间，并没有像前几届那样需要排队。 房间里依次摆放了八台能容纳一整条人鱼的适应器。这是用来随时监测注射完强化药剂后，人鱼各项身体数值变化的设备。虽然它的监测功能很高大上，但根据数值变化的紧急应对功能就很简单粗暴。 所谓的简单粗暴便是，一旦药剂对人鱼产生了副作用而使得人鱼狂暴，密闭的厚实壁屏将会牢牢地将人鱼桎梏在其中，然后打开壁内的伸缩铁锤，一锤子砸晕。至于清醒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军医院概不负责。 这是在开始注射药剂前，医生对所有人鱼说的话。 钟晨有些许的错愕，其他人鱼则表示，没关系，放马过来。 于是在没有任何诽议声中，注射强化药剂正式开始。 不过在钟晨刚刚把鱼尾甩进适应器后，那个他意料中一定会出现的家伙，果然在所有人鱼敬仰的目光中走到了他的面前。 “重浠，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池大医生，我们明明刚刚才在你的办公室里交谈甚欢，你不必用这种好久不见的口气和我说话。” 如果可以，钟晨可不想和池衍有任何来往。毕竟，这个家伙的性情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稍稍放松警惕，就会落入对方布下的圈套。可惜他正在被池衍怀疑，为了打消这种疑虑，他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池衍的打量。 “这么说可是伤透了我的心。要知道，为了你和你家那位的性福，我可是再三思量，最终决定亲自为你注射药剂，亲自监测你身体的变化，还要亲自把完好无损的你送回去。这么贴心周到的服务，却连一句亲昵的寒暄都换不到，你的态度还真是强硬得连一丝破绽都找不出啊。”说完，池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虽说无论是他的语气还是他的话，都给人一种友好的关切之感，可钟晨还是从中听出了其中的深意。亲自注射药剂和监测身体变化就不说了，摆明就是冲着钟晨露马脚而来，至于完好无损和送回去，又有谁知道是真是假？而最后半句，更是暗示着，他池衍一定会找出破绽。 既然池衍这么有自信找出破绽，那钟晨也不会吝啬同他周旋，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可不是那种蠢到被人算计了还一无所知的笨蛋。 于是，钟晨没有回应池衍的话，反而是就近坐在了适应器的边缘，拿出了那个一点都没有动过的药剂瓶，放在手中把玩，然后淡淡地说道： “那就麻烦池大医生了，这药剂瓶我可是按照您的意思，完好地保存着。现在，我把它交回你的手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可是不会负责的。” 钟晨把池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眼见着，这场有关破绽的角逐，就此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