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突击》


 第一章 一路向北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是滨江站，正点到站时间6点11分，停车20分。列车现在是正点运行，有在滨江站下车的旅客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胖胖的列车员报完站后，打着哈欠转身回到了休息室。原本平静的车厢开始嘈杂起来——伸懒腰的，取行李的，往塑料袋装东西的，攥着手纸上厕所的…
    陆海晨睁开惺忪的睡眼，从桌子上爬起来。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与左手手背之间有一条银丝在渐渐拉长。
    “卧槽！”他顿时睡意全无，暗喝一声不好，迅速趴回到桌子上，然后用手背把嘴角的哈拉子擦掉，这才慢慢直起腰来，同时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女生。
    那女生是一名大学生，在qqhE上学，面容姣好。陆海晨坐在她面前一整宿，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形象，岂可在最后时刻失节？
    所幸的是她此刻正在睡觉。陆海晨松了一口气，捅了捅旁边的人：“妈，起来吧，到站了。”
    陆海晨和父亲母亲开始收拾行李。母亲从提包里拿出一件长袖给陆海晨：“赶紧穿上，这边天气冷。”
    陆海晨依言套上衣服。这时，对面的女生也醒了。睡眼朦胧的她见陆海晨穿上了长袖，顿时睡意全无，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到底是没来过东北的人，不知道东北的夏天和关里差不多，这天气穿个长袖也不怕热着。
    陆海晨被笑了个措手不及，以为自己哪里闹了笑话，查看了一圈身上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由于着急下车，陆海晨也管不了她在笑什么，拉着装满冬衣的行李箱和父母下了火车。
    太阳早已升得老高，滨江站前广场上的人并不是很多。陆海晨与父母出了出站口，找了一块空地呆着。对称、宏伟的候车大楼矗立在他们身后，大楼上方正中央是一面硕大的钟表，表针不紧不慢地转动着，若不仔细观察，还以为是纹丝不动的装饰品。周围环绕着无数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但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年代久远的颜色。
    陆海晨和父母坐在行李上不断地环顾着周围，像是在等什么。等了好一会儿，父亲有些不耐烦，他点上一支烟，问陆海晨道：“不是说有接新生的车吗？到底几点来？”
    “早就应该到了。”陆海晨一边嘟哝着一边打开背包，开始翻包里那堆各种颜色的单子。忽然，他不小心从包里弄掉个东西，那是一张叠成三折的红色硬纸，正面有五个白色的大字：录取通知书，左上角印着校名：滨江工程大学，背景图案是两座相向而立的仿古式教学楼。陆海晨捡起来看了一眼，塞回包里接着找。
    正在这时，父亲说了句：“来了。”
    陆海晨抬起头，看到几辆大巴车开进了车站广场，十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下了车，在广场上铺开了摊子——有支帐篷的，有摆桌子的，还有展横幅的。
    陆海晨背起背包，抻出行李箱的提手，高兴地招呼父母一起过去。
    “滨-江-工-…”
    随着迎新的大横幅一点点地展开，红布上的黄字渐渐呈现在他的眼前。陆海晨已经想好了开场白：“学哥学姐好！我是咱们学校的新生，还请多多关照！”
    当他快要走到跟前时，笑容忽然僵在他的脸上——一个“业”字赫然出现在“滨-江-工”三个字的后面，原来这是滨江工业大学的迎新摊位。
    说时迟，那时快，看清迎新横幅的陆海晨迅速转换了行进方向，朝着旁边走去，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说出来，差点出丑！”
    跟在后面的母亲见儿子突然拐了弯，大喊道：“你干啥去啊？”
    话没说完，她就被眼尖的父亲拉住了：“孩子他妈，人家是滨江工业大学，咱们走错了。”
    陆海晨拉着箱子跟着父母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陆海晨一脸艳羡地看着工大的学生忙里忙外，嘴中不停地默念着“工大，工大”。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夏末的那天下午。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刚刚升入高三。那天下午，他从校门口的一家教辅书店出来，手中捧着几本刚上市的高考模拟卷。
    “嗯，这期的金考卷内容真不错。”他一边翻看着辅导书一边往回走。
    这时，一样东西从辅导书中掉了下来。他捡起来一看，是金考卷的一本赠书，说是赠书，其实就是一本32开不到、只有几页的小册子，里面是关于一些高校的介绍。
    这期赠书的题目叫做“中国名校之东北篇”，开篇就是滨江工大：“…国家在1986年开始启动载人航天工程的时候，中国航天史上就写下了工大的名字…”
    陆海晨读到这里心潮澎湃，因为滨江工大是他的几所目标高校之一。就在几个月前，全班同学通过教室里的闭路电视观看了神五升空以及返回地面的新闻报道。当看到宇航员杨利伟在太空中展示五星红旗与联合国旗帜时，陆海晨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为祖国的航天事业努力奋斗成为他的梦想之一。
    他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穿上印有“中国航天”的工作服、穿梭于火箭发射场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与自豪的事儿。
    陆海晨早在初中时就听说过滨江工大，知道工大在中国航天界是一个响当当的存在。在他看来，如果能考上工大，他将离自己的航天梦想更近一步。
    于是他卯足了劲，高三整整苦学了一年，年级排名扶摇直上，高考时正常发挥，考出了自己的历史最好成绩——超重点线30多分。满心欢喜的他一查工大去年的提档线傻了眼——工大上一届的理科提档线高出重点线整整60分。
    生性保守的他不敢用自己的血汗成绩去赌，最终没敢在志愿表上填报自己的梦想高校。结果今年的提档线公布后，滨江工大只比重点线高20几分，这让他后悔了好一阵子。
    陆海晨看着工大的迎新横幅，心中五味杂陈。
    “嗯，虽然我没考上，但我确实努力了。”他自我安慰道。
    “哎，那个是你们学校的吗？”父亲指着不远处刚刚停下的几辆车问道。
    陆海晨顺着父亲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其中有一辆大巴车车身上写着“滨江工程大学”，转身对父亲道：“走吧！这次错不了了。”

 第二章 小鸟出窝

    上了车，陆海晨和父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着新生坐满后出发。
    此时天气虽已入秋，但滨江的日头依旧很毒，照得陆海晨有些发昏。在他的印象中，东北就一个字——冷。冰封千里的大河，一望无际的雪原，以及穿着大棉袄的东北人…但他没想到原来滨江的八月和家乡一样热，他这才明白临下车时对面的那个女生为什么偷偷笑他了。
    “妈，我热！”陆海晨道。
    “是，我也挺热的。都说东北冷，咋这么热呢？赶紧把长袖脱了吧。”陆海晨的老妈道。
    “嗯。”
    不断地有新生和家长上车，车上渐渐热闹起来。人坐满以后，汽车开往学校。沿途的高楼大厦，尤其是许多俄罗斯风格的建筑吸引了新生和家长们的注意，他们用各自的方言谈论着窗外的景色。
    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只见大门两侧挂满了各种牌子：东江省军区，滨江市警备司令部，东江省国防动员委员会，滨江工程大学，滨江工程大学研究生院，等等。陆海晨还没看清牌子上写的什么，车就穿过了大门，驶入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
    笔直的白杨树，随处可见的军人服务社，精致的省军区医院，高端的八一宾馆，以及停靠在道旁的各种军车，戴着印有“纠察”字样头盔的军人…大道两旁的景物让陆海晨感觉到一种浓烈的军营气息。汽车拐了个弯，沿着一段下坡公路开了一阵，在一株大槐树下停了下来。
    陆海晨跟着人群下了车，眼前是一个由若干篮球场组成的操场。操场上各种迎新标语随风飘扬，好不热闹。根据现场提示牌的流程指示，陆海晨和父母一起完成了报到手续。因为大一要军训，所以新生要领作训服，陆海晨根据指示牌的引导独自来到了作训服发放窗口。
    “嗯，果然是一所船海特色的院校，迷彩服也是海军迷彩服。咦，还有肩章和帽徽。”陆海晨捧着新领到的作训服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有些兴奋。唯一让陆海晨不爽的是那双部队已经淘汰的黄胶鞋，“现在部队早就换装99式作训鞋了，怎么还发这种解放鞋，太土了！”
    这时父亲走过来，说：“哎，那边有辆车，让新生体检呢。”
    “啊，又要体检啊！”陆海晨心里一阵不安。
    高中三年紧张的学习，导致他经常便秘，再加上他爱一边上厕所一边背单词，一蹲就是二十多分钟，到后来演变成痔疮。
    很小的时候，陆海晨就想参军。和干航天一样，上军校也是他曾经的梦想之一。高三下学期每人发了一本《高考报考指南》，陆海晨翻到军校报考指南时，发现根据《军队院校招收学员体格检查标准》，有痔疮的不合格，这让他倍受打击。
    除此以外，陆海晨对于其中的某些条款还感到很迷糊，比如“频繁发作的口腔溃疡，不合格”——到底什么样的算是频繁发作？一周一次？还是一个月一次？里面并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明。假如体检时口腔溃疡并没有发作，那医生如何判断考生这项是否合格？
    再比如“眩晕症，不合格”——到底啥样的算眩晕？看书迷糊？走路扶墙？还是天旋地转？等等。
    但是有一点他是确信的，那就是如果体检医生揪住以上的任何一点说他不合格，他没什么挑的。
    尽管当过大夫的奶奶多次表示，她参加过许多次征兵体检工作，他担心的这些根本不是问题，但是陆海晨并不这么想。
    “...奶奶你那个年代中国军队都突破四百万了，那么多人，你想想，体检能严吗？**一米五几的身高都能当兵，他要是放在现在早被刷了！”填报志愿表那天，面对奶奶的释疑，陆海晨极力反驳道。
    他翻出那本报考指南，用手指着书上的那几行字，一字一顿地念道：“新生入军校报到后要进行复检，若不合格，做退回生源地处理。”
    奶奶只得一边摇头一边端着菜盆走向厨房：“唉！我做饭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因为这个，陆海晨最终没敢报军校。他在上交高考志愿表的时候，看着表格上空白的提前批栏，叹息连连。
    “地方高校也要体检？为什么要体检？这些毛病被查出来有什么后果…”
    一连串的疑问从陆海晨的脑海中冒出来。联想到校园中浓厚的军事化氛围，陆海晨不禁有些担心：“不会也像军校那样把我打回生源地吧？”
    父亲看出了儿子的不安，温和地对他说道：“放心去吧！啥事儿也没有，爸爸在这儿等你！”
    听了这话，陆海晨的心情马上平静下来。说也奇怪，每次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只要听到父亲的安慰，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没事儿”，他的情绪就会马上镇定下来。如果换做是同学对他说出同样的话，哪怕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老爸真好！”陆海晨轻轻说道。
    体检在学校的体育馆进行。那是一座灰色的老式三层建筑，始建于苏联援建时期。进入正门，迎面是暗红色的大理石墙面，上面镶嵌着***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两行金字。
    陆海晨跟着其他新生向右拐入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两扇大门，进门后是一个室内篮球场。
    领了表格，陆海晨按部就班地完成体检项目。体检很快就结束了，其实就是些简单的常规检查。唯一令他有些肝颤的项目是抽血，但眼睛一闭牙一咬也就过去了。所幸他没有吃早饭，一切都很顺利。
    陆海晨回到新生报到的操场，父母对他说道：“先去宿舍，把东西放下。”
    于是三口人从操场开始向新生宿舍楼——学生第九公寓进发。他们沿着来时的那条公路一直向北，路过南体育场、11#教学楼、21#教学楼，没过几分钟就到了九公寓门口。
    途中当陆海晨看到11#、21#两栋教学楼时，发现这正是录取通知书封面的那两栋楼。他马上被她们的宏伟气势所吸引。
    这两栋楼都是六层的中国仿古式建筑，墙面随着岁月的流逝变为古朴的深灰色。每栋楼的正门入口处都有四根大红柱子。11#楼的正门上方一块匾额，上书“滨江工程大学”几个金字。除正中央的房顶采用重檐歇山顶外，其余均采用单檐歇山顶。整栋楼雕梁画栋，紫砂铜门，十足的中国气派。
    看着从楼里出出进进的学生，陆海晨心想：“以后我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在这里学习了。”
    “到了。”父亲说道。
    陆海晨抬头一看，一座六层宿舍楼矗立在眼前，门头上赫然写着“学生第九公寓”。
    一进门是一个不大的小厅，厅中摆着一张小桌，两名工作人员正坐在那儿给新生办理入住手续。陆海晨登记以后，领了钥匙，和父母一起上楼，找到了他的寝室——424室。
    三个人推门而入。
    门的正对面是窗户，窗户左右各有一个上下铺，再加上门后的一个，屋里总共三个上下铺。六个铁皮柜子两两一排摞在门左侧的墙根，中央是三张桌子、六把椅子，屋里的陈设简单整洁。每张铺位紧邻的墙面上都钉了一个两层的铁皮书架。
    此时屋内无人。陆海晨环顾一周，发现窗左侧上铺和下铺的两个书架上都已经摆上了个人用品。
    “看来已经有人先来了。”陆海晨想。
    他把背包扔到了自己的5号铺位上——靠窗右侧的上铺。“马上就要认识新人了，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他正忐忑间，门被推开了，陆海晨顿时紧张起来：“终于要看到大学的第一个舍友了！”

 第三章 初相见

    只见进来的人拎着黑色提包，上身穿着白色t恤，下身蓝色七分裤，白色篮球鞋，中等个头，皮肤黝黑。那人见到陆海晨微微一笑：“同学你刚到吧？”
    陆海晨点了点头，有些腼腆道：“嗯！我叫陆海晨，很高兴认识你！”
    那人却不搭话，低头从包里取出了一把勺子：“同学，买把勺子吧！”
    “噗，你不是学生啊？”陆海晨非常无奈道。
    “我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只不过我大二。”那男生顿了顿接着道：“你们大一新生不是要军训么？吃饭都要求用勺子的。我的勺子质量非常好，又不贵，才一块钱。”说着晃了晃手中那把锃亮的勺子。
    “反正迟早要买，拿一个吧！”陆海晨的父亲听说军训要用，便掏钱给他买了一把。
    后来的事实证明，军训吃饭根本没要求用勺子，这只不过是个别高年级学生为了推销产品诓骗大一新生的伎俩。后来424寝室的人每每谈及此事，都要痛斥一番那位昧了良心的学长的龌龊行径。当然，这是后话。
    “先收拾一下吧。”卖勺子的走了以后，母亲边说话边打开了行李箱，把里面的衣物往陆海晨的铁皮柜子里放。没过多久，一名男生哼着小调推门而入。
    “你今天新报到的？”见屋里有人，后进来的男生问道。
    陆海晨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年轻人，答道：“对。我叫陆海晨，你也是吗？”
    年轻人指了指窗左侧的上铺：“我都来了好几天了。哦，对了，我叫李健。”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胖子拎着一口袋书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然后旁若无人地坐在李健的下铺，开始整理书籍。
    陆海晨一愣，心想：“这是谁呀？”他转头望了李健一眼，李健仿佛看出了陆海晨的心思，嘴角向下一撇，摇了摇头，那意思是：“别看我比你先见到他，但是现在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陆海晨和父母继续收拾东西。李健问道：“听口音你们是山西人吧？”
    陆海晨的母亲说：“不是，我们是河北的。你呢？”
    李健笑着答道：“我是NmG的。”
    陆海晨看着眼前这个一米七多点、又干又瘦的男生，一脸的诧异。这和他脑海中那些光着大膀子、留着胡子的蒙古大汉怎么也对不上号。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他的身后冒出了一句地道的东北话：“哥们，借个光。”
    陆海晨转过头，眼前是一个比自己略高、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帅气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
    “你要借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陆海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借光就是你让一下！唉呀妈呀！”年轻人说着，从陆海晨身边挤了过去，然后把行李放到床上，转身又出去了。
    “他叫杜辉，东北爷们，东江本省的。”李健道。他顿了顿，又道：“他来得比你早，只不过他有个哥在这里读大三，所以这几天他一直住在他哥那里。对了，你爸妈在这儿呆几天啊？”
    陆海晨的父母道：“大概三四天吧，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旅馆吗？”
    “不知道。不过我昨天闲逛，看见西边有个八一宾馆，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李健道。
    陆海晨正要说话，这时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瘦高白净的年轻人，长相颇有些相似。两个人进屋瞅了瞅铺位编号，径直走向窗户右侧的下铺，开始收拾东西。陆海晨感觉屋里所有的人在他们眼里就像空气一样。
    “怎么这些人都这么能装逼？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陆海晨皱了皱眉头。他转身又瞥了一眼坐在下铺的胖子：“嗯，一个胖头陀一个瘦头陀，一个赛一个牛逼！”
    眼看将近中午，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父亲提议吃饭去。陆海晨正好肚子也饿了，便和父母往外走。
    三个人刚走到门口，差点和一个正往进冲的男生撞个满怀，对方马上连声说不好意思。
    陆海晨边说“没关系”边打量眼前的这个人。只见他上身穿一件棕色衬衣，下面是一条黑色西裤，趿拉着一双黄色大拖鞋，留着平头，面皮白净，细长的眼睛，略陷的眼窝。
    “你是这个宿舍的吗？”那名男生问道。
    陆海晨点点头。
    “哦，我也是，我叫孙旭尧，呵呵。”
    听到对方有礼貌的回话，陆海晨赶紧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陆海晨，河北的。你是南方的吧？”
    “我不是南方的，我是北方人，Ah的。”
    “啊，好地方啊！”陆海晨嘴上称赞着，心里却在想：“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不是北方人，果然让我猜中了。可是这Ah什么时候成了北方了？”
    “回头聊，我们先吃饭去了。”陆海晨和那名男生摆了摆手，与父母下了楼。

 第四章 适应

    吃完饭，陆海晨与父母从十五公寓旁边的学校小门出去，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说是宾馆，其实就是个地下室，住这儿主要是因为便宜。他们去八一宾馆问过价钱，普通标间要一百八，而这里只要五十。
    安顿好了以后，一家三口按照计划出去逛街。中央大街，太阳岛，索菲亚大教堂…他们将滨江这几个主要的景点转了一遍。
    转悠完的时候天快黑了，陆海晨回了趟寝室，将下午买的一些日用品塞进柜子。李健告诉他明天下午开军训动员大会，军训正式开始，要求学生晚上全部住宿舍。
    “完了，晚上没法和老爸老妈一起呆着了！”陆海晨的心一沉。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今天晚上和父母一起睡一晚。临出门时，他给室友们留了手机号，笑道：“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回来，谢谢大家！”
    陆海晨刚走，杜辉就问躺在床上的李健：“他晚上不回来干嘛去？”
    李健正在看小说《挪威的森林》，听到杜辉问话，回答道：“当然是和人家爸妈住去了呗。”
    “哼，娇生惯养！”杜辉轻哼一声。
    夜深了，陆海晨躺在旅馆破旧的床上，听着旁边父母微微的鼾声，想着自己马上要在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开始一个人生活，就怎么也睡不着。
    陆海晨清晰地记得临报到前的一天中午，母亲在厨房做饭，他在卧室看小说。做好饭后，母亲大喊：“臭儿子，开饭啦！”
    陆海晨磨磨蹭蹭地从卧室来到饭厅。“怎么又是炒西葫芦，不好吃。”他坐在餐桌前，看着盘里的菜，撇撇嘴道。
    “哎呀，你看今天的菜炒得多新鲜，你尝尝先。”母亲把菜夹到陆海晨碗里。
    “凑合着吃吧。”陆海晨只是象征性地尝了一下，懒洋洋地说道。紧接着，他又将碗中的米饭往外扒拉了一些：“今天吃不了这么多米饭。”
    母亲见状，马上对刚刚落座的父亲说：“赶紧给孩子炒个鸡蛋去。”
    “爱吃吃，不爱吃拉倒！哪那么多事！”父亲怒道。
    母亲对父亲道：“别废话，赶紧的！儿子在家呆不了几天啦！”
    陆海晨的父亲怏怏而去…
    想到这里，陆海晨轻叹口气，心想：“西葫芦片也很好吃啊！唉！以后吃不到妈妈炒的西葫芦了。”悲从中来，他竟有要哭的冲动。
    陆海晨赶紧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始数绵羊睡觉。
    第二天早晨，父母去附近的沃尔玛超市给亲朋好友买土特产，陆海晨自己回寝室。他一进屋，见寝室那五个人已经换好作训服围坐在桌子旁唠嗑了。
    见陆海晨进门，五个人集体住声，齐刷刷地回头望着他。此时，陆海晨的身上还穿着t恤牛仔裤，显得与另外五个人格格不入。他心里有些不自在，有种没有融入集体的感觉，于是赶紧从柜子里取出作训服换上。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众人抬头一看，见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年轻军人，腰带头上的五角星和锃亮的军靴给人一种威严之感，而肩章上的两个拐表明这是一个上等兵。
    年轻军人很和善，微笑着和大家打了声招呼：“我叫骆元甲，是你们班这次军训的教官，大家叫我骆班长就行。”他顿了顿，又道：“下午两点半寝室楼下集合，三点开军训动员大会，到时候别迟到。”说罢转身出去了。
    “好霸气的名啊！没听清的人还以为是霍元甲呢！”杜辉笑道。
    睡陆海晨下铺的男生对杜辉道：“你小点声，人还没走远哪。”
    陆海晨看了睡自己下铺的那名男生一眼，笑道：“我叫陆海晨，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认识你哪。”
    那人答道：“林翰飞。”
    陆海晨道：“你名字真好听。”
    对方并不接茬，说道：“你睡我上铺啊？嗯，晚上不要总翻身，要不影响我睡觉。”
    “草，我都碰上的是什么人！真他么晦气！”
    陆海晨在心里骂道，不过他嘴上却说：“放心，我睡觉很踏实的。”
    陆海晨又转过头问正在看书的胖子：“你好！我叫陆海晨，还不认识你呢，呵呵！”
    胖子抬头扶了一下眼镜，一字一顿道：“江晓哲。”说完继续低头看那本《时间简史》，同时左手抚额，作沉思状。
    陆海晨“哦”了一声，然后低着头不再言语。
    “嘟——”
    下午两点半哨声响起，新生们下楼整队集合，集合完毕后开始进入九公寓斜对面的主体育场。体育场内彩旗招展，只见主席台后面红色的大横幅上写着“东江省学生军训工作二十周年暨滨江工程大学新生军训动员大会”，台上穿西装的、穿陆军军装的、穿海军军装的人，坐了满满三排。待新生坐定以后，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是各路领导讲话，待各种致辞完毕后，副校长开始讲新生在大学中要注意的各种事项。通篇下来，陆海晨听到最多的，就是两个字——开除。
    “...如果一学期或连续两学期考试不及格的科目达到四门及以上，做留级处理；达到六门以上，开除学籍！”
    “…在校园内打架斗殴的，开除学籍！”
    “…连续两周未参加学校规定的教学活动的，开除学籍！”
    …
    陆海晨听到这些，心想：“这跟高中老师描述的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不太一样啊！稍有不慎就会被开除。还是小心为妙，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苦逼的高三了。”
    不得不说，副校长的这番话对大一新生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人不在少数，认为进了大学就能放飞自我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严厉的规定让绝大部分新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老老实实，不敢造次。大家都不想让自己高中三年、四年甚至五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接着大会宣布了对高考排名最靠前的十个高分新生的奖励决定——每人一万元。当听到“江晓哲”三个字的时候，包括陆海晨在内的五名424寝室成员都大吃一惊

 第五章 掉进鸡窝的凤凰

    当听到“江晓哲”三个字的时候，包括陆海晨在内的五名424寝室成员都大吃一惊，谁都没有想到来自xJ的江晓哲，高考成绩在xJ当年排进了前100。
    当江晓哲跑步奔向主席台领奖的时候，424寝室五位成员的动作出奇地一致——瞪着惊讶的眼睛目送着这个与自己同寝的胖子向主席台飞驰而去，但他们脑子中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杜辉心想：“傻x吧，为什么不报工大？”
    李健心想：“尼玛，为什么不报上交？”
    林翰飞心想：“草，为什么不报西交？”
    孙旭尧心想：“亏了，为什么不报中科大？”
    陆海晨心想：“日了，为什么不报清华？”
    不过他转念一想：“嗯，在河北的话，这个排名报清华估计有点悬，xJ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除了清华北大，其他的学校应该都不在话下啊！为什么偏偏选这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狂漏志愿？”
    陆海晨正思忖间，主席台上的讲话全部结束。全体新生被编成了一个军训旅，下辖7个营。424寝室成员都被编在7营29连3班。
    要说滨江工程大学重视新生军训，这话一点不假，单从新生们的军训“装备”就可以看出来——解放鞋、肩章、作训帽甚至帽徽一应俱全。军训时间为三周，期间除了军姿、队列等常规项目，还有拉练、实弹射击等项目，该有的一样不少。所有男生必须剪成平头，外出必须请假。内务按部队标准整理——被子豆腐块，桌面、床、书架上不能有任何私人物品。早中晚三餐统一就餐，列队去列队回，饭前拉歌，饭后集合点名，每个人的饭桌固定，饭后必须收拾桌子，擦桌子的抹布也要叠成豆腐块统一放在桌子右上角。晚上回寝室以班为单位收听《新闻联播》，听完后学歌——《团结就是力量》、《过得硬的连队》、《当兵的人》，等等。九点楼下集合点名、拉歌，教官点评当日军训。
    所以一天下来，每个人都很累，许多新生吃不消，只能咬着牙硬挺。
    当天晚上点完名后，大家回到寝室，洗漱准备睡觉。杜辉瞥了眼江晓哲，忽然想起白天的事来，脱口问道：“江晓哲，你考那么好，怎么报这儿了？”
    林翰飞也马上附和道：“对啊，为什么不报西交？多亏得慌！”
    江晓哲一边铺被子一边平静地说道：“我一志愿报的当然不是这里，我报的是中科大。”
    正在泡脚的孙旭尧轻轻哦了一声，对江晓哲的眼光深表赞同。
    “啊，那就二志愿是咱们学校呗？”陆海晨道。
    “不是，我二志愿报的是南大，三志愿是这里。”江晓哲道。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陆海晨第一次听说还有第三志愿。“卧槽，怎么xJ还有第三志愿？为什么河北是两个志愿？这也太不公平了！”陆海晨心想。
    躺在上铺的李健问江晓哲道：“这是你自己报的志愿吗？你这报得也有点忒…”
    他本来想说“忒没水平”，不过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江晓哲撂下了一句“我哥报的”，然后径直去了水房。
    江晓哲走后，李健道：“他这个哥也太坑人了！”
    林翰飞道：“是呗，他这志愿之间的级差安排得忒不合理了。”
    这时突然灯灭了，寝室楼熄灯。杜辉仰天打个哈哈，道：“都是牛人哪，睡觉喽！明天还得站军姿呢！”
    躺在床上，陆海晨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

 第六章 离别父母

    躺在床上，陆海晨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宝宝，睡觉了吗？我和你爸狠好，巳买土特产，明天下午的火车，给你买了保温杯和娃垫，中午给你。”
    本来父母想在滨江和儿子多呆几天，结果没想到军训开始后儿子天天出不来，老两口呆着也没啥劲，只好将原来的票退掉换成明天的。
    看着这包含着错别字的短信，陆海晨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老妈费劲巴拉地用笔画输入法在手机上打字的场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开始一个人的生活，陆海晨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唉！不想了，明天还要早起哪，看看明天妈妈给我买了什么保温杯。”陆海晨吸了吸鼻子，转头睡去。
    “嘟——”
    随着长长的哨声在楼道中回荡，一天的军训又开始了。整个一上午，陆海晨的心里都惦记着父母中午给他送东西的事儿，因为今天下午父母就要坐火车离开滨江了。
    陆海晨好不容易熬完了一上午的训练，队伍从食堂回来时，他远远地就看见父母拎着大包的东西等候在公寓门口了。
    他从进楼的队伍中挤了出来，跑到父母跟前，关切地问道：“吃饭了吗？我陪你们吃饭去吧。”
    父亲道：“我跟你妈吃完了。喏，这是你妈给你买的鞋垫和保温杯。”
    陆海晨接过东西，也无心查看，抬头道：“几点的火车？”
    “下午五点多的，你别管了，旅馆我们也退了，我们就是过来给你送点东西。你上去睡会觉，下午还要军训呢。”
    说着，父亲拎起了地上的大行李，转身对母亲道：“走吧！”
    母亲上前两步把陆海晨作训服的衣领整了整，然后缓缓道：“我跟你爸下午就坐火车走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这边冬天冷，出门记得多穿点。棉裤在皮箱的最下面，天冷的时候记得穿。还有，那件深绿色的外套不能拿水洗，得干洗…”
    “嗨嗨嗨，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这人生地不熟的，咱们得提前去火车站，省得慌里慌张。他这么大人了，自己知道。”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把母亲手里的大包接了过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母亲道：“快回去吧，有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说罢跟在父亲身后，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看着父母的身影在公寓楼的拐角处消失，陆海晨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涌了上来。他以后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能通过电话告诉父母，再也没有了面对面交流的那种感觉…
    过了几分钟，他擦干净眼泪，双手上下猛搓了几下脸：“在这儿谁不是一个人过？我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真他妈没用！”
    他迅速冲上楼去。
    下午依旧是站队列，起步走。陆海晨只要有空，就会偷偷地看表。
    “嗯，还有两个小时二十分钟，我爸妈就要上车了。”
    “还有一小时五十分钟。”
    “半小时倒计时！”
    …
    他心里始终惦记着老爸老妈。当时间终于到达开车的那一刻，陆海晨闭紧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道：“亲爱的爸爸妈妈，一路顺风！”
    接下来几天的军训给大家累得够呛，但是也让大家互相之间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第七章 山外有山

    接下来几天的军训给大家累得够呛，但是也让大家互相之间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在军训休息唠嗑中，陆海晨了解到班里的同学来自许多不同的省份，除了占大头的东三省，有陕西的、有福建的，还有bJ的等等。
    来自河北的也不少，有衡水的孟立东，唐山的王正宵，还有SJZ的郭子光等等。这天下午休息，陆海晨和孟、王、郭三个人一起唠嗑。
    孟立东长得挺高，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当陆海晨知道他是来自河北的老乡后，兴奋道：“你是衡水的？哇，衡水一中好厉害啊！不光在河北，就是在全国，你们高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啊！”
    孟立东憨厚地笑道：“我不是衡一中的，我是武邑一中的。”
    陆海晨道：“武邑是哪里？”
    孟立东道：“衡水下面的一个县。”
    陆海晨点点头，又问郭子光道：“哥们你SJZ的？不会是SJZ二中的吧？”
    郭子光点点头。
    陆海晨惊道：“真是啊！SJZ二中太牛逼了，不光是高考成绩牛，各种奥林匹克数理化竞赛也牛，你理科成绩一定不差吧？”
    郭子光笑道：“呵呵，你可说反了，理科是我的弱项，我高考数学才考了80多分。”
    “那你总分多少？”陆海晨问道。
    坐在一旁的王正宵插嘴道。“他584。”
    陆海晨看了王正宵一眼，浓浓的眉毛，嘴上还有几根小胡子。
    陆海晨接着问郭子光道：“哎，那你哪科考的好啊？数学这么低总分还能这么高？”
    “英语，我考了147。”郭子光道。
    “我去！”陆海晨惊道。
    王正宵笑着对郭子光道：“你要是数学能考我这分，估计除了清华北大，基本上国内的学校随便挑了。”
    “嗯？”陆海晨和郭子光一齐瞅向王正宵。
    “你数学多少？”郭子光问道。
    “142。”王正宵轻描淡写道。
    “卧槽！牲口！”陆海晨心里暗喝道。
    陆海晨清楚，今年的高考数学题很难，属于能写进史书的那种难。他清楚地记得6月7日下午数学考试一结束，自己在高考考场外看到的那一幕——许多女生刚走出考场，坐地哇哇大哭。那场面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惨。虽然最后综合来看，今年高考数学题的难度和史上最难的03年相比还有一些差距，但是要考到120分以上也绝非易事。而眼前这个晒得黑乎乎的家伙居然考出了140多分！
    “你是唐山一中的吧？”陆海晨颤声问道。
    “难道非得是唐山一中的才行吗？我是迁安一中的。我告诉你吧，这几年我们迁安一中比唐山一中考得好，已经超过他们了，真的。”王正宵得意地说道。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总分不高，才585。”
    “嗯，那也比我高2分。”陆海晨心想。
    他转头又问孟立东道：“你考五百几？”
    孟立东道：“600整。”
    一听这话，陆王郭三人皆大吃一惊。因为三个人都明白，这个分数在河北能妥妥地上个不错的985。
    王正宵道：“考那么高，咋报这儿了？”
    孟立东呵呵笑道：“原来我有个挺要好的同学，他说我这个分报考bJ科技大学没问题，这个大学好，所以我一志愿就填报北科了，结果给漏了。”
    三个人轻轻“哦”了一声。
    这时集合哨响了，大家赶紧集合整队，继续开始训练。
    训练的时候，陆海晨一直回想着刚才四个人的对话。孟、王、郭三个人，每一个的高考成绩都比他高。无论是语数外，还是理科综合，他没有任何一门能做到四个人中的拔尖。在他看来，王和郭两个人也就罢了，毕竟高考录取看的是总分，不看单科，既然来了这里，说明大家成绩都差不了多少。事实也确是如此，王和郭的总分只比陆海晨高了两三分。
    但孟就不同了，他的成绩明显比陆海晨高了一个档次，如果不是因为志愿填报失误，根本不会来这儿。如果孟来自衡一中也就罢了，可他来自武邑一中，而且在武邑一中成绩并不拔尖。这让身为双树一中佼佼者的陆海晨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在这里第一次体会到被碾压的感觉。
    晚上大家到天井集合。说是天井，其实就是九公寓和十三公寓围起来的一个小院子。点名过后连长和指导员挨个点评当天训练中出现的问题。经过连续几个晚上的学歌练歌，大家已经会唱好几首歌了，所以现在解散前会被要求唱一首歌。由于是好几个连队在一起，所以吼歌声是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今天就在新生们亮嗓时，对面十三公寓的某个窗户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气势磅礴、响彻云霄的吼声：“别他妈唱了！”

 第八章 年的第一场雪

    今天就在新生们亮嗓时，对面十三公寓的某个窗户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气势磅礴、响彻云霄的吼声：“别他妈唱了！”
    楼下的大一新生们一愣，歌声马上变小了。原来十三公寓里住着的全是大三的学生，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楼下拉歌，苦之久矣。今天不知道哪个寝室的人受不了了，发出了时代的怒吼。
    29连连长见状，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声道：“大声给我唱，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
    比钢还强...”
    面对楼下《团结就是力量》的强力反击，大三学生们毫不示弱，抬出了音箱，用最大的音量播放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
    “2002年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些。
    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
    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楼下的歌声马上又变弱了，因为大一的新生们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27连的指导员朝楼上怒吼道：“你们是哪个系的？等我上去把你们一个个揪出来！”
    于是在“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的歌声中，27连指导员直冲十三公寓。
    “哈哈…”大一新生们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回到寝室，大家还在回味着刚才的事。李健尤其兴奋，就像翻身农奴一样兴高采烈。因为从军训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难受，每天如此。他对军训历来很抵触，高中军训时他还曾和教官干过。
    高中军训的强度远远比不上现在——高中个人穿着随意，这里从头到脚作训帽作训服解放鞋一样不能差；高中只有一周时间，这里却要熬三个礼拜；高中军训只是在白天踢踢正步、站站军姿，这里白天晚上全有活动，人被拴得死死的；每天饭都不能好好吃，吃之前必须唱歌。在食堂不断有人出出进进的门口，新生们一个个吼得青筋暴起、面色潮红，在他看来，傻逼无比。最不能让他容忍的是，他原本留着的那一头飘逸头发愣是被强行推成了平头。
    这要是在高中，他早就跳起来反抗了。但是一来是因为军训有学分，不像高中；二来也是最主要的，是因为校规，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被开除。作为补习过一年的高考生，他深知高考成绩的来之不易，所以他只能忍着。而刚才大三学生们的行为无疑为李健出了一口恶气。
    李健坐在上铺笑道：“我上补习班的时候，一开始只有高一到高三的要出早操，补习班的不用。结果后来校长不知道抽了那根筋，要求补习班的也早起半小时出早操。那还是冬天啊，天还没亮，楼道的大喇叭就开始放音乐，我们补习班的一边下楼一边骂…”
    陆海晨问李健道：“现在你咋不骂娘了？”
    李健道：“我他么敢骂么？好不容易补习补了个一本，我还想好好呆着拿毕业证呢！”
    江晓哲以鄙视的眼神看了这几个人一眼，时不时蹦出的脏话让他觉得非常刺耳，但他没有吱声。

 第九章 步入正轨

    队列训练、内务整理、军事理论、长途拉练、射击训练、汇报表演......整整三周的军训一转眼过去了。
    疲倦、酸痛、压抑、恐惧，在训练场上，有的人的腿练得像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有的人的后脖梗子晒得一层层脱皮；在寝室里，有的人的被子因为叠得不够方正被班长一把掀在地上，有的人因为熄灯后说笑被值班班长破口大骂。
    兴奋、自豪、解脱、伤感，在枪械库里，很多人第一次见到真枪，又是拉栓又是瞄准，爱不释手；在射击场上，很多人第一次实弹射击，紧张地将一梭子子弹一扳机全部搂光；汇报表演结束后，很多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欢呼着将本班班长一遍遍抛向空中；军训结束后，很多人流着眼泪追着大巴车送别班长，直到车子拐出校门消失不见......
    每所大学都有自己的学风校风、文化传统，她可以反映在建筑风格上，可以反映在课程设计上，可以反映在管理模式上，可以反映在学习思路上，甚至可以反映在日常生活习惯上。
    滨江工程大学的军训，就如同第一针缓释剂一样，将军工精神悄悄注入每名新生的血液中。四年的学习生涯结束后，军工传统将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伴随一生。
    宣布军训结束的当天晚上，424寝室众人回到寝室，李健长啸一声：“终于解放了！”
    林翰飞和江晓哲喜滋滋地把床上的“豆腐块”铺开，开始把放在柜子里的个人用品往各自墙上的铁皮书架上摆。陆海晨和孙旭尧麻溜儿地把作训服换下，穿上了休闲装。
    杜辉换完衣服后出门，没一会儿就拎了一个大口袋回来，紧接着把袋子往桌上一扔：“我刚去楼下超市买了点吃的，想吃什么自己拿。”
    大家欢呼着从袋子里拿出了瓜子、薯片、花生，干净整洁的寝室瞬间变得一片狼藉——地上扔着瓜子皮，桌上扔着包装袋，床上堆着杂物，盆里盛满了脏衣服…
    尽管陆海晨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但突然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他竟然感觉有些不太适应，心里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这时，一个人推门进入424寝室。
    陆海晨认识他，知道他叫孙闯，军训的时候是27连的指导员。当时听指导员说，孙闯就是他们这些大一新生的辅导员。
    孙闯进门后环视了一圈，说道：“人都在吧？明天下午公寓后的天井集合，通知几件事情。另外每个寝室都要有一个寝室长，以后像开会这种事寝室长给你们传达。你们推选一下，谁当424的寝室长？”
    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林翰飞提议道：“那就按年龄排吧，最大的当，我88年的。”
    “我去！你怎么这么小？我86年的，以后管我叫哥啊！”杜辉跟林翰飞开玩笑道。其余四个人中，孙旭尧87年的，陆海晨86年的，最大的是李健和江晓哲，都是85年的。而江晓哲又比李健大5个月，所以他当仁不让地成为了424的寝室长。
    第二天下午，天空飘起了秋雨，船舶学院大一的新生打着伞在天井里集合。陆海晨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留着大兵式寸头的男生，连个女生的影子也没有，于是小声骂道：“我现在真想把我们高中班主任家的窗户砸了。”
    站在旁边的孙旭尧不解道：“为什么？”
    陆海晨愤愤不平道：“我们班主任以前在班会上总教育我们高中的时候不要搞对象，说等考上大学以后，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大学里遍地是美女。现在你看看，全他妈是带把儿的。”
    林翰飞道：“你眼睛长屁股上了？那边不是有没把儿的？”
    此话一出，陆海晨、孙旭尧，以及听到话音的杜辉和李健，皆是一惊。他们顺着林翰飞的指引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他们斜前方的人群里的三十几个女生。
    “数量少，质量还不行。”李健一边踮着脚，一边说道。
    林翰飞道：“有好看的，看见那个撑透明雨伞的了吗？”
    由于透明雨伞在伞群中特别醒目，所以众人马上就锁定了目标。但见那女生身材苗条，身高足有一米七多，穿一条浅色牛仔裤，上身着一件紫色卫衣，穿一双白色板鞋。一条顺溜的马尾垂在身后，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吸引着来自五湖四海的424的同学们。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江晓哲。当大家都踮着脚欣赏的时候，江晓哲不屑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鄙视道：“一伙流氓！”
    李健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好像那个女的不怎么爱和人说话啊。”
    林翰飞呵呵笑道：“美女嘛，要么热情奔放，特别开朗，要么就冷若冰霜，不合群。”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假如你向你认识的女同学打听一个你未曾谋面过的女生，要是你同学说这个人人缘很好，爱帮助人，那那个女生必然长得不行。要是你同学说这个人没人缘，人品不好，那她多半就是美女。”
    “我糙！你挺牛啊！泡妞专家啊。”
    面对李健的赞美，林翰飞只是笑了笑，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首先，辅导员孙闯简单向大家描述了一下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然后，孙闯说如果大家有什么困难，无论是生活上的，还是学习上的或是思想上的，都可以找他。
    听到这里，陆海晨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轻轻说道：“原来辅导员就是高级宿管啊。”
    杜辉白了他一眼，道：“别小瞧你所谓的高级宿管，权力大着呢！”
    开完会以后，大家都回了寝室。江晓哲最后一个进屋，他说道：“刚才导员让通知各个寝室，晚上六点半在11号楼124大教室开会。”
    李健问：“开会干什么？怎么开起来没完了？”
    江晓哲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杜辉道：“不会是要选班干部吧？”林翰飞道：“现在连自己是几班的都不知道，选个屁啊！”
    江晓哲赶紧道：“对，忘了说了，导员说咱们寝室都是3班的，和隔壁425一个班，至于其他人我还不知道。”
    孙旭尧道：“今天辅导员说咱们专业这届一共有九个班。我表哥今年大四，以前听他说，他们那个专业也就四个班。我还有一个老乡，是咱们学校光学专业的，他说他们也就两个班。九个班是我目前听说过的最大数目了。”
    李健躺在床上道：“你说一个专业招这么多人干嘛！”
    陆海晨晚上到达124大教室

 第十章 人算不如天算

    陆海晨晚上到达124大教室，头一次见到大学的大教室，他感到挺新鲜。屋里成排摆放着的木头椅子，陆海晨小的时候在县城的电影院里看见过。教室比高中时候的教室大得多。此时屋里已经坐满了人，吵闹异常。随着孙闯走进教室，大家逐渐安静下来。
    孙导环视了一圈，大声道：“各个寝室寝室长看看自己寝室的人都来了没有，没到齐的举个手。”
    过了一小会儿，见没人举手，孙导接着道：“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会了。今天把大家叫来，也没别的事，就是选举一下各个班的班干部。”
    “草！我说是吧！”杜辉低喝一声。对于他这样一个高中当了三年班长的人来说，这种事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只见孙闯在黑板上拉开距离，依次写出了“班长”、“学委”、“生活委员”、“体育委员”等，要求大家在纸上按照黑板上的顺序写出自己认为合适的人选，然后无记名投票。
    孙闯话音甫毕，下面的人群就炸开了锅，吵吵个没完。孙闯不耐烦地喊道：“都吵吵什么？自己写自己的！”
    坐在前排的林翰飞转过头悄声对424的其余成员道：“班长选我！选上了我请吃饭！”紧接着他又转过头隔着座位让437和438寝室的人也选他。
    坐在林翰飞旁边的陆海晨见状，悄悄问他道：“那几个人你也认识？”
    林翰飞道：“废话，咱们都是一个班的。”
    陆海晨暗忖道：“他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提前就知道班里都有谁了？”
    杜辉一看林翰飞这架势，也不甘落后，赶紧展开游说。他一会和这个打招呼，一会和那个点个头。
    陆海晨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心想：“不就是个班长吗？有什么好当的，请我去我都不去，一天天的多麻烦！”
    陆海晨填好了选票，悄悄端详着：“嗯，肥水不流外人田，全填的是自家兄弟。”不过他转念一想，好像除了自己寝室的，别人他也不认识，不选室友还真没人可选了。他很纳闷杜辉和林翰飞是怎么认识那么多人的，感觉他们真有能耐。
    喧闹的大教室渐渐归于平静。孙闯见大家都选的差不多了，道：“好，现在开始计票。大家不用在这里干等了，都回去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陆海晨得意地对江晓哲道：“大哥，我把你选成学习委员了。”
    江晓哲淡淡道：“想选选吧，反正我也不当。班干部很好吗？”
    林翰飞听罢，语气中带着嘲讽：“老大牛逼啊，不食人间烟火！怪不得一开学就能拿那么多奖学金！”
    江晓哲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孙旭尧赶紧打圆场道：“好了，都一个寝室的，别内讧嘛。林翰飞你觉得你的班长有戏吗？”
    林翰飞想了想，道：“就目前我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差不多吧。437和438的人有几个我在军训的时候就认识，这两个寝室的人差不多都能选我。大家别忘了，我可是咱们3班唯一的一个军训优秀学员哪。”
    杜辉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暗想：“小屁孩装什么逼！你以为在437和438寝室我就没有认识的人？哥还是424寝室唯一的党员呢！”
    快到九点的时候，孙闯走进424寝室，通知他们三班的选举结果出来了，写着结果的那张纸现在在隔壁423寝室。423寝室的成员军训的时候属于29连四班，而年级分班的时候他们和424、425的一起，被分到了船舶专业三班。
    听到这个消息，杜辉和林翰飞率先冲了过去，其他人除江晓哲稳坐泰山外，也都跑到隔壁寝室看热闹去了。
    “草！”林翰飞和杜辉看到结果的瞬间，异口同声地喊道——三班的班长既不是杜辉也不是林翰飞，而是423寝室的方维。
    方维，除了林翰飞外，424的其他人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字，而林翰飞也只和他见过几面，算是点头之交。
    陆海晨转过头看了看那个叫方维的人——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多，戴一副眼镜，长得白白净净，挺有气质的。此刻他正在整理上铺的东西，发现陆海晨在看他，冲他微微一笑。陆海晨受宠若惊，马上笑着点点头。
    “草！肯定有猫腻，为什么不当场唱票？我的票数肯定超过三分之二了！”林翰飞回到424，一进门就把牛仔上衣脱掉摔在床上，然后愤愤不平地嚷嚷着。
    李健笑着说道：“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见。”
    杜辉也忍不住了：“这种选举，基本上是各自寝室选各自寝室的人。除了咱们寝室，我还联系了隔壁几个寝室好几个认识的人选我，有的还给我悄悄看过他的选票，班长那栏写的就是我。那个方维，我以前都没怎么见过他，认识他的人肯定远没有认识我的人多，选谁也不可能选他啊！”他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怎么说我也…拉屁倒！不说了，气的慌！”
    林翰飞坐在床上，把鞋脱了怒摔在地：“真踏马黑！”
    李健乐呵呵道：“都行了吧，阿杜你至少弄了个学习委员，林翰飞弄了个生活委员，总比啥都没有强吧？林翰飞，我说你是小屁孩，你还不承认！这才多大点事，有什么好发火的？哥比你大三岁不是白大的，哈哈！”
    林翰飞正要反驳，陆海晨道：“对了，咱们按年龄排行，以后就叫老几老几吧，嗯，我是老四。”
    林翰飞白了他一眼道：“谁跟你按年龄排行了！”说罢，气哼哼地出去了。
    李健对陆海晨哈哈笑道：“老四你整这个，小屁孩当然不愿意了。他一下多了五个哥，哈哈！”
    第二天早晨，方维挨个寝室通知上午10点到11号楼1311小教室开班会，说班主任要去。待他走了以后，林翰飞冷嘲热讽道：“哎呀，新班长今天就履新了，不得了啊！”
    陆海晨没接他的话茬：“嗯？大学还有班主任？我还以为孙闯就是呢。”杜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伙人9点半从九公寓出发。他们进了11号楼，就像上次找124大教室一样，没头苍蝇似的在楼里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1311小教室。几个路过的大二学姐偷笑他们道：“一个个留着平头，晒得黑了吧唧，在楼道里东找西找的，一看就是大一的。”杜辉听见这话，在心中暗骂道：“你们大一的时候不也这样！”
    六个人终于在三楼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这个教室，进屋一看，其他的人都已经坐好了。

 第十一章 登台亮相

    六个人终于在三楼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这个教室，进屋一看，其他的人都已经坐好了。
    教室前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对六个人微笑道：“你们找个地方坐吧。”六个人坐好后，中年男人对方维道：“都到齐了吧？”
    方维起身查看了一下，回道：“周老师，都到齐了。”陆海晨环顾了一圈，发现除了军训见过的同学外，又多了五个女生，还有两名陌生的男生。
    中年男人双臂环抱胸前，面朝大家半坐在第一排桌子上，开口道：“我叫周中伟，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平时我办公的地点就在41号楼，大家有事的话可以过去找我。这次我召集大家聚在一起，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应该互相帮忙。嗯，不多说了，从靠墙这边开始吧，做自我介绍。”
    “我叫孙大勇，家就是滨江的，平时喜欢打乒乓球。人嘛，我自认为比较豪爽，呵呵！别的呢，额…暂时没有了，完了。”待这位滨江小伙子坐下后。周老师啪啪啪地带头鼓了几下掌。众人见状，也赶紧鼓掌。接着第二位同学开始自我介绍…
    陆海晨和江晓哲并排坐在五名女生的身后，靠着窗户，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了。只见江晓哲唰地站起来，声音洪亮道：“我叫江晓哲，xJ人！”然后唰地坐下。
    大家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坐下了。周老师带头鼓掌道：“简洁干脆，呵呵！挺好！下一位。”
    陆海晨也唰地站起来，模仿江晓哲道：“我叫陆海晨，河北人。”然后唰地坐下。周老师被逗乐了：“好，也挺干脆。”然后他看了看那几个女生，说道：“女同志在我们船舶学院历来人数比较少，所以关注度非常高。那么下面就有请女同志们好好介绍一下自己。”他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陆海晨发现上次见到的那个打透明雨伞的女生就在自己班，而且就坐在自己前面，不由地小兴奋了一把。当那女生站起来面对大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陆海晨就直勾勾地仰面看着她。
    “我叫黄静，家就住在滨江烟厂附近。我平时喜欢看看电影，看看书，逛逛街。今天很高兴认识大家，谢谢！”
    当黄静坐下的时候，陆海晨感觉到一阵微微的香风扑面袭来。他贪婪地偷吸了几口，感觉到一阵心神激荡。
    当全体介绍完毕的时候，陆海晨对本班大致有了个了解——班里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南方的同学有来自福建的、浙江的、四川的、湖北的，北方的有来自陕西的、山西的、河南的、山东的等等。剩下的三分之一，全部来自于东北。而那两个陌生的男生，是国防生。其中眉清目秀、不爱说话的那个叫王晨，一脸刚毅的那个叫王宇。要不是他们一个来自沈阳，一个来自抚顺，陆海晨差点以为这两个名字差不多的人是兄弟呢。
    接下来，周老师向大家讲了讲在大学中该如何学习。陆海晨感觉没什么意思，他转过头看了看身后那个留着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男生左手中指上的银色戒指闪闪发光，格外引人注目。
    陆海晨刚才听了他的自我介绍，知道他叫韩泽，来自江苏。陆海晨笑着小声问他道：“哥们儿，你军训的时候是几班的？”
    韩泽看了看陆海晨，没搭理他。陆海晨转过脸来，胸中一股怒气腾然而起：“妈个蛋的，都说南方鬼子冷漠，果不其然！”
    末了，周老师通知大家下午学院将在体育馆举行大一新生讲座，到时候院长以及学院的院士都会到场，让大家别迟到。
    散会后，正是午饭时间，大伙去大学生美食广场吃饭。吃饭的人不少，陆海晨、李健、孙旭尧、林翰飞正好坐一桌，江晓哲和杜辉只好去别的地方坐。
    陆海晨一边吃一边愤怒道：“你说说刚才我好心好意和那个叫韩泽的打招呼，他居然无视我的存在，不搭理我！”
    林翰飞头也不抬道：“是么？那你以后也别搭理他呗。来，让我尝尝你的宫保鸡丁。”
    陆海晨接着道：“南方人都太冷太精明了，交不得。”李健嚷嚷道：“嗨嗨嗨，别一棍子都打死啊，咱们小旭可没惹你。”陆海晨向孙旭尧赔笑道：“旭哥，我没说你。”孙旭尧微笑着摆了摆手。
    林翰飞道：“还不给旭哥买杯可乐谢罪？”孙旭尧连说不用。陆海晨笑了，起身道：“行，没问题！我去拿四杯可乐，林翰飞你今天沾了旭哥的光了！”
    待陆海晨坐定，林翰飞一大口可乐下肚，砸吧砸吧嘴道：“真他娘的爽！哎，各位，看见今天咱们班的女生了吗？除了那个叫黄静的，剩下的长得连个人样都没有！”
    孙旭尧道：“不是啊，我觉得那个叫曹洁的湘妹子长得挺甜挺漂亮的。”林翰飞鄙视道：“你也不看看她有多高，估计也就是个根号二。”孙旭尧不解道：“啥意思啊？”林翰飞一脸不耐烦道：“1.414，就是不到一米五。”
    陆海晨道：“没那么低吧？”林翰飞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吃了几口菜，接着道：“我看那五个女生就叫五朵金花吧！”
    陆海晨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甚妙，没有体现出咱们的学院特色。我觉得应该按大小号依次叫航空母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导弹艇。”
    李健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真他妈的能整！”
    晚上，陆海晨从超市买东西回来。他刚一进屋，杜辉便开口道：“你上423找方维，填个表去。”
    陆海晨放下东西，进了423寝室。
    “我刚才听杜辉说要填表？”陆海晨问方维道。
    “是，在桌上呢，自己填。”方维道。
    系里给每个班的班长发了一张表格，统计每个班学生的家庭情况。班长方维让大家按学号从前往后填写，方维学号最后，38号，陆海晨36号，所以现在轮到陆海晨填表时，他能看见前面绝大部分人的家庭信息。
    他刚浏览了两三行，就被其中一条信息镇住了，只见上面写着

 第十三章 瘟神驾临

    第12章
    真正的大学生活开始了。与高中上课的模式不同，陆海晨需要事先查看课表上有哪些课程，然后按照上面标记的时间和地点去上课。在上了一周的课后，陆海晨迎来了开学后第四周的周末。这个周末陆海晨有一个任务，就是迎接尹杰的大驾。
    陆海晨很小的时候就和尹杰认识，但一提起这个人，陆海晨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别扭。他不喜欢和尹杰在一起玩，但尹杰不知道怎么想的，偏偏就喜欢缠着陆海晨。
    在陆海晨的印象里，尹杰的学习成绩很一般，而且喜欢捣鼓一些与同龄人格格不入的玩意。比如他会在班级的新年会上表演相声，或者说一段快板。尹杰还买了好几根笛子，没事干就练。
    陆海晨觉得像尹杰这种小脑不发达的人是不可能练好这些国粹的。因为陆海晨不止一次地在尹杰的淫威下被迫观看他的表演时，看到尹杰的口水顺着笛子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淌，而尹杰却浑然不觉。
    听觉上的摧残也就罢了，视觉上的折磨是陆海晨所无法容忍的，他曾因此几天吃不下饭，短短一周内体重下降了三斤二两。
    两个人曾在过同一个幼儿园，而且坐同桌，小学时也在同一个学校，一年级在一个班，后来分开了。不过两个人到六年级又分到了一个班，继续坐同桌。
    后来他们又升入了同一个初中，三年后，陆海晨以高出尹杰100多分的成绩进入重点高中，而尹杰只进入了普通中学。上高中以前，陆海晨感觉尹杰就像小学时粘在自己校服裤子上的泡泡糖一样，怎么扯也扯不掉。
    上高中以后，陆海晨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摆脱尹杰了，至少高中三年自己可以过一段清净的日子，而且大学四年也不会再受到尹杰的骚扰。因为陆海晨认为，以尹杰的学习成绩，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上自己的，到时候两个人考上不同的大学，以后连面都不见不着了。
    但是陆海晨忽略了一点，虽然两个人可以不在同一所大学，但是不代表不在同一座城市。用尹杰的话说，就是“陆海晨，不管你小子跑到哪里，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陆海晨知道这一残酷真相是在这周的周三，当时他刚下了大学计算机基础课，正要去吃饭，忽然他的手机一阵急促的震动。陆海晨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您好！”
    “别来无恙啊，知道哥是谁吗？”
    陆海晨想了想，说没听出来。对方哈哈笑道：“不跟你绕弯子了，连老朋友都忘了？我是尹杰，哈哈！我上周末刚到学校报到。你小子跑到滨江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找同学多方打听，才把你手机号弄到。”
    陆海晨“哦”了一声问道：“那边怎么样？”
    “什么那边！应该是咱们这边！我现在在滨江！”尹杰道。
    “卧槽！怎么可能！”陆海晨根本不相信尹杰的话：“你不是报的河南的学校么？怎么会在滨江？”
    “哦，那是我的第一志愿，漏了。我二志愿录取了，滨江交通职业学院。”尹杰的话语中颇有些得意。
    “挖槽！”陆海晨在心中叫苦不迭。“又他妈缠上了。”
    尹杰接着道：“哎呀呀，我跟你们这些好学生当然没法比了。当时你们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都出来了，而我们专科学生的志愿表还没填哪。我当时就知道我那三百来分想走个专科一批挺费劲，三本更是压根就没想，所以我的重点就放在了专科二批上。
    上交志愿表之前，我就已经打听到了你小子报了滨江工程大学，所以我就特意留意了一下滨江的专科，发现交通职业学院还不错，打听了一下，就业率还相当牛逼，哥们就义无反顾地填了这所学校。
    对了，不是老哥说你啊，你真不仗义，自己跑到滨江也不告诉哥们一声。别的也甭说了，这个周末，我去你们学校找你去，到时候狠狠宰你一顿。好，就这样。”
    尹杰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还没等陆海晨反应过来就把电话挂了。陆海晨哀叹一声：“都他妈是命啊！”
    周六的天气好好的，周日早晨却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儿下起了秋雨。陆海晨从江晓哲那里借来了雨伞，在学校门口的6路站台前等尹杰。说好的五分钟以后到，结果陆海晨等了半个多小时，眼见的已经中午12点多了，还不见尹杰的影子，他沉不住气了：“妈的，是不是死在路上了，怎么还不来？”陆海晨边骂边拨通了尹杰的手机：“你到底几点到啊？还能不能来了？”
    “我刚找到6路公交站点，你在等会儿！嗯，让你出来早了，不过下次我就能掌握好时间了。”尹杰道。
    又过了20多分钟，一辆6路公交车缓缓开进了站台。车门一开，车上只下来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尹杰。
    说也奇怪，别看陆海晨有时候挺烦他的，但现在一见到他，刚才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陆海晨很高兴地迎了上去，毕竟在滨江这偌大的城市里能遇到一个老朋友是一件稀罕事儿。
    在回寝室的路上陆海晨得知，尹杰从他们学校门口先坐72路公交，然后倒11路公交到滨江站，再从滨江站坐6路到达滨江工程大学校门口，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
    尹杰一边走一边左看右看：“嗯，牛逼呀，重点大学就是好啊！”接着他叹口气道：“唉！等下周你去我们学校看看，寒心死了！”
    陆海晨呵呵一笑道：“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谦虚？”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九公寓楼下。陆海晨进了楼道，把伞收拢起来甩了甩水，忽然他发现其中一根伞骨末端的塑料珠不见了，低头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应该不是我弄掉的，估计江晓哲借给我的时候就少一颗。”陆海晨嘀咕着。
    走在前面的尹杰发现陆海晨没有跟上来，转身回来问道：“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陆海晨告诉他这把伞是他向室友借的，刚才发现雨伞上的一颗塑料珠不见了。尹杰不耐烦道：“我擦，我以为多大的事呢！放心，就算是你弄掉的你室友也不会说你的。”
    两人进了寝室。杜辉，李健在睡觉，孙旭尧和江晓哲都坐在床上看书，林翰飞则趴在桌子上吃泡面。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孙旭尧想，这肯定是陆海晨的朋友，便冲着尹杰微微一笑。陆海晨忙介绍道：“这是我老乡，今天休息，来咱们寝室转转。”
    这时李健也醒了，躺在床上定了定神，问道：“也是咱们学校的？”
    没等陆海晨发话，尹杰道：“哦，不是，我是滨江交通职业学院的。”
    李健“哦”了一声道：“找个椅子坐吧。”
    陆海晨把伞撑开放在地上，心想：“那个塑料珠不一定是我弄丢的，在我之前林翰飞也和江晓哲借伞出去买吃的，没准是他弄丢的。”
    想到这里，陆海晨打算不告诉江晓哲这件事。但他又觉得这样不好：“要是说了的话，只能说是我弄丢的。唉！谁让我借的时候没注意检查一下呢？”
    “大哥，我把伞给你放地上了啊。有一颗塑料珠不见了，可能是我不小心给弄掉了。对不起啊！”陆海晨带着歉意笑了笑。
    他话音刚落，江晓哲就迅速扔下了手里的书，拿起伞检查了一下，说道：“以后你不要再借我的伞了！”
    寝室里迅速安静了下来。尹杰中止了与李健的家常，转过头用诧异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这个胖子。
    林翰飞则率先发了话：“草！不就是弄丢个塑料珠么，你至于么？不是我说，就你那把破伞，也就值个十块钱，质量也不行，你还当宝贝呢！”
    “我看十块都不到，也就五块钱。你想想，那是前几天下雨的时候他从公寓门口兜售雨伞的大妈那里买的，那质量根本没法和超市里十块钱的雨伞比。而且咱们老大还花了二十块钱，哈哈，真是人才啊！”李健挺看不惯江晓哲的做法，跟着林翰飞挤兑他。
    江晓哲冷哼一声，旁若无人般地继续看书。旁边的孙旭尧见状，不停地打圆场：“哎呀呀，都算了吧算了吧。”
    这时尹杰起身，对李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没有吃饭呢，你继续睡吧。”也不等李健回答，拉起沉默不语的陆海晨走出了寝室。
    刚一出门，尹杰怒气冲冲道：“刚才那个胖子是你们宿舍老大？卧槽！什么混蛋玩意！说话还有那样说的？楞球一个！”
    一通发泄后，尹杰的气儿稍微消了消，接着道：“嗯，我看你们宿舍也就那个叫李健的不错，还有睡你旁边上铺的那个，其他的人都一般般。没事，像你们老大这种人你不用搭理他。你不是没伞么，我宿舍还有一把，等我拿过来给你用。”陆海晨内心一阵感动。
    两人吃完饭，雨正好停了。陆海晨带着尹杰在校园里大致参观了一圈，两个人边溜达边回忆以前的趣事。送走了尹杰，陆海晨独自一人往回走。此时，天已经黑下来，道路两旁路灯的灯光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他感觉有点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节思修课上那个胖老师说过的话：“…你看现在你们这些同学间还互相不怎么熟悉，等四年以后你们毕业的时候就会发现，大学同学是最重要的！比你的高中初中小学同学都重要。除了因为你们共同生活了四年，还因为你们以后基本上都在相同的领域内工作，免不了互相之间的照应，时间越久感情越深…”
    想到这里，陆海晨禁不住冷笑一声：“哼哼，净他么放屁！大学这伙人哪里能跟我高中那帮兄弟比？借把破伞bb半天！”
    陆海晨的高中班主任曾经说过，高中的同学是最要好的，因为大家都曾经在一起为了理想而努力拼搏过。陆海晨现在是深表赞同。
    眼看着就要到十一了，424寝室人的十一行程如下

 第十四章 第一个长假

    眼看着就要到十一了，424寝室人的十一行程如下：杜辉回家；林翰飞去西安看他女朋友；江晓哲去吉林找他哥；李健、孙旭尧和陆海晨三人无计划。
    陆海晨在寝室里看着杜辉收拾行头，心里不得劲。他当即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想回家，遭到了母亲的训斥：“去滨江才几天，你就要回家？回家干什么？路上人又那么多，车票也不好买。我看你就是没事干瞎折腾那几个路费！十一火车票又不打折扣，来回三百多块钱干什么不行？你就给我在学校好好呆着吧！和你们宿舍的同学一起出去转转啦，上哪儿玩玩啦…”
    挂了电话，陆海晨很愤怒：“不就是心疼那几个钱么！人家别人的父母听说儿子要回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你们倒好，一点儿也不稀罕！等着吧，看我过年也不回去！”
    9月30日上午高数课，一共四个班应到一百四十多人的大课，也就到了一百来人。除了几个请假的，相当一部分人没请假提前走了。
    老师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她马上拿出花名册开始点名。点到方维的时候时，坐在陆海晨斜前方的王正宵大喊了一声“到”。
    陆海晨一惊：“卧槽！居然还可以替人答到！”
    旁边的李健冷笑道：“那有什么不行？就你傻！我昨天就看见方维拉着行李箱走了，像点名这种事儿人家提前都安排好了。”
    中午一下课，几个人吃完饭回到宿舍，李健把书往床上一扔，喊道：“哎呦，他妈的放假了！”
    陆海晨往床上一躺，叹道：“唉，本来我也能回家的，可惜我妈不让回。好好的一个假期，就他妈的这么废了！”
    他话音刚落，寝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王正宵推门进来，笑道：“河北人呢？”
    陆海晨见他肩上背着背包，惊叫道：“你不会也要回家吧？昨天我问你你还说不回家呢。”
    王正宵笑道：“是，我昨天不回家，因为昨天我还没买到票。今天有人告诉我说跟咱们公寓隔着一条马路的那座红色家属楼里，有一个火车票代售点，那里容易买到票。我一下课就去问了问，结果还真有。”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那张粉色的小纸片：“下午一点半的火车。今天晚上十二点多，哥就到唐山了，哈哈！不和你磨叽了，哥们走了，节日愉快！”说罢走了。
    李健笑着摇头道：“真能嘚瑟！”
    “唉，唐山的都回去了，我平州的为什么不能回去？不就是多坐两个小时的车么？过了唐山就是bJ，到了bJ我就算到家了。”陆海晨喃喃道。
    李健鄙视道：“装bJ人呢？”
    陆海晨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bJ到我家的车非常多，我回家特方便，到bJ和到我家其实没什么区别。”他随即长叹一声：“唉！老太太怎么就不让我回去呢？”
    孙旭尧道：“你奶奶为什么不让你回去？”
    陆海晨道：“什么我奶奶？老太太说的是我妈！”
    孙旭尧皱眉道：“你妈才多大，你就管你妈叫老太太？”
    李健砸吧了几下嘴道：“唉！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恋家，呵呵！”
    七天假期很快过去了。
    七号的晚上，楼道里渐渐又热闹起来。424寝室出去的三个人中，江晓哲率先回来。他带回来一大口袋葡萄放到桌上，招呼大家一起吃。
    陆海晨和李健一边吃着葡萄，一边面面相觑。虽然这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是他们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同样的疑惑：“过了这么个假期，江晓哲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接着杜辉背着包进门，见桌上有新鲜的葡萄，便把包往床上一扔，过来揪了几颗揉进嘴里。他一边大嚼一边问：“嗯，挺甜的，谁的？”
    江晓哲笑着说道：“我的，吃吧，我这里还有苹果呢。哦，对了，这是从吉林带给你们两个烟民的。”说着他递给陆海晨和李健一人一包长白山。滨江随处可以买到长白山，没什么稀罕的。江晓哲不抽烟，他当然不知道这点，把长白山当作吉林的特产带了过来。
    老大十一以后发生的鲜明变化，是包括杜辉在内的其他几人所始料不及的。大家都怀疑他这几天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变得比以前好打交道了。
    原来江晓哲在他哥江晓伟那儿呆了几天，向哥哥倾诉了在大学里遇到的种种不如意，说寝室的人处处与他作对。
    江晓伟听完以后，当下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弟弟和他的几个舍友这里转转，那里玩玩。几天下来，江晓哲发现哥哥与舍友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不由地心生羡慕。
    江晓伟趁机对弟弟耐心教育了一番，告诉他要宽以待人，大家都是平等的，不要总觉得自己多么多么了不起。江晓哲临走时，哥哥江晓伟让他换一种态度对待人试试，很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江晓哲问：“林翰飞呢？”其他几个人这才发现林翰飞还没有回来。
    杜辉慢悠悠道：“他得再过两天，今天还给我发短信呢，让我帮他请个假。他明天晚上的火车，后天到。”紧接着他叹口气道：“唉！和老婆好不容易见一面，多呆两天呗！”
    “唉！异地恋可真不容易啊！”李健长叹一声道。
    在424舍友的印象里，林翰飞每天晚上必做的事就是给女友打电话，有时候他能煲电话粥一个多小时。晚上有人起夜，偶尔还会看见林翰飞躺在床上，嘎吱嘎吱地摁着他的诺基亚1100给女友发短信。林翰飞每个月的话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十一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一个周五的晚上，陆海晨、林翰飞、李健三个人相约一起吃晚饭，然后去上自习。
    陆海晨道：“今天再熬一晚上，明天就周六了，要不今天改善改善伙食？”
    李健道：“行啊，你想吃什么？”
    陆海晨道：“咱们九公寓旁边不是有个红色旧家属楼吗？”
    林翰飞道：“日，你直接说‘红楼’不就完了？知道知道。”
    陆海晨接着道：“红楼里有一家山西刀削面，他家卖的汤饺不错，我刚报到的时候和我爸妈去过，挺好的。”
    李健道：“行，走吧。”于是三个人向着红楼进发。

 第十五章 你瞅啥

    李健道：“行，走吧。”于是三个人向着红楼进发。
    陆海晨说的这家削面馆在红楼一楼的一户住宅里。户型不大，除了厨房，窄小的客厅里放着冰柜和电冰箱，两间卧室里摆了几张桌子，墙上贴着巨幅菜谱。
    老板是山西人，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陆海晨一上来就要了一碗汤饺，然后转过头问李健和林翰飞道：“你们想吃什么？”
    李健道：“你不是说这儿的汤饺好吃吗？我也来一碗得了。”
    林翰飞也要了一碗。老板朝着厨房用山西话大喊道：“三碗饺子！”转身走了。
    陆海晨环视了一圈，吃饭的人还不少，屋里就剩下一张两人的桌子了。陆海晨道：“啧，没地方了。”
    李健瞅了瞅，发现靠墙角的一张四人桌有一个靠墙的空位，说道：“你俩坐这儿，我坐那个位子吧。”
    屋里靠窗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视，一名男生正坐在靠墙的那张桌子旁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由于地方太小，李健在从那个男生身后经过的时候，挎包不小心碰了他后背一下。李健没有在意，直接坐在男生旁边的座位上。
    这名男生立马不吃饭了，心想这小子怎么连声对不起也不说，就转过头瞪着李健。李健被这男生一瞪，心生不爽，说道：“你瞅啥！”
    那人是大二的学生，陆李林三个人进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留着平头、晒得黑不溜秋的学生是大一的新兵蛋子。但他万万没想到大一的竟然在他面前口出狂言，于是大声道：“你大一的吧？！”
    曾有多少大一新生，在听到高年级的学生说这句话时，立马变得老实起来。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这名大二的男生没准通过这句话就能把对方唬住，可他今天碰到的却是桀骜不驯的李健。
    李健的声音更大，他站起来吼道：“我他妈就是大一的，大一的咋啦！”
    那男生原以为李健一听这话会消停，没想到他这个大一的小b崽子竟敢在学长面前炸翅，气得这名大二的学生浑身发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陆海晨一看这种场景，立马劝道：“嗨，李健，算了算了！”
    陆海晨一来怕事情闹大，两个人若是打起架来，自己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二来也算是给那个大二学长一个台阶下。
    林翰飞见状也跟着说“算了吧”，李健这才重新坐下。
    那个大二的见有台阶下，也就没再说什么。但是他觉得心里极其窝火，可是又发不出来。没过一分钟，他就吃不下去饭了，干脆直接走了。
    这时饺子上来了。陆海晨端了饺子坐在李健旁边，问道：“刚才你们俩咋啦？”
    李健怒道：“我他妈也不知道，估计是进来的时候蹭了他一下吧。”
    陆海晨看了看桌上的剩饭，紧张道：“他饭也不吃了，不会是去叫人了吧？”
    李健白了陆海晨一眼，一脸不屑道：“看你那怂样，叫人咋啦？我怕他呀！”
    林翰飞赶紧道：“行了吧你，赶紧吃吧。”

 第十六章 高校纵横

    陆海晨怀着忐忑的心情三口两口将饺子吃完，然后催李健和林翰飞快点吃。一直到三个人离开，陆海晨所担心的事儿也没有发生。
    某周五，晚上十点，陆海晨下了自习回到寝室，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大叫道：“啊！明天又是周末，心情真爽啊！”
    他转头问江晓哲道：“老大，明天你干嘛？”
    江晓哲道：“我明天早晨要去操场跑步，然后背英语，再去图书馆看书。”
    陆海晨故意张大嘴巴道：“啊，好学生啊！”
    林翰飞躺在床上摁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要是有老大这股学习劲头，就能上清华了，我高中光顾着玩了。”
    杜辉道：“小屁孩，你还别吹牛逼，你以为清华那么好考么？你要是当年像老大这样学，我估计你考上西交没问题，但要是上清华，哼哼！”
    李健道：“我草，你以为西交就那么好考么？你以为高中随便用用功就能上？哥们当年高中的时候逃课、打架，啥没干过？我感觉小屁孩说他高中能玩，那得看和谁比。虽然我没见过小屁孩高中时是啥状态，但他肯定没我玩得狠。”
    林翰飞白了他一眼道：“装逼！”
    李健没搭理他，接着道：“后来哥们头一年高考失利，差一分上二本线。哥们当年寻思要不走个三本得了。正好我有个舅舅在高中当老师，他劝我好好补习一年。哥们后来痛定思痛，刻苦用功，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哈哈！”
    这时隔壁425寝室的商志扬和赵德明过来串门。
    商志扬和赵德明个头一样高，都戴眼镜，皮肤都比较黑，但是商志扬来自本省，赵德明却来自福建。
    商志扬指着李健喊道：“嗨嗨嗨，那小子笑什么呢？”
    林翰飞道：“老二正讲他的奋斗史呢，你别打岔。”
    赵德明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笑道：“你们搞审模呢？”
    孙旭尧道：“说高考的事儿呢。”
    李健道：“哎，你们当时报学校的时候直接报的咱们学校吗？”
    杜辉从床上坐起来道：“那当然了，哥们高三的时候就盯上咱们学校了。第一年没考好，也就能走个二表。后来哥们也复读了，志愿填的还是咱们学校，专业报的是水声，结果分不够，调剂到船海了。”
    商志扬问杜辉道：“你考多少分？”
    “636。”
    商志扬想了想道：“嗯，估计你是咱们班东江省的考生里面分最低的了。”
    陆海晨惊道：“卧槽！636还低？”
    商志扬不以为然道：“636咋了？你知道咱们班贺莉高考考了多少不？”
    陆海晨知道贺莉，他在第一次班会上见过这个女生，短发，皮肤微黑，而且知道她是东江的。
    “650多分。”商志扬淡淡道。
    “这么高！”陆海晨叹道。
    林翰飞道：“嗯，我好像听曹洁说过，贺莉当时报的厦大，没走成，漏到这儿了。”
    陆海晨道：“我草，650走厦大都漏了？厦大也太猛了吧？我要是她我就报中山，然后第二志愿填个华南理工保底。”
    “噗！”赵德明听到这话，刚喝的一口矿泉水直接喷了出来。“用华南理工保底？大哥你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你知道华南理工有多厉害！华工的材料专业和通信专业在全国那都是有一号的。”
    赵德明不无惋惜地说道：“我自从进入高三以后，就立志要考华工。结果高考分刚超一本线，没法上华工了，就在北方的学校里面选了选，挑了咱们学校。对了，你们刚才说的那个贺莉，我要是她我就拿大连理工保底。”
    这次轮到陆海晨大跌眼镜了，陆海晨惊道：“你说什么？拿大连理工保底！哥们，你别搞笑了，你知道大连理工有多厉害！大工的化学专业和力学专业那都是响当当的，而且船海专业也相当狠。”
    此时，寝室已经熄灯了，江晓哲躺在床上哀求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别说了，早点休息吧！”
    商志扬一边用手捅着江晓哲，一边道：“你干啥呀，明天又没课，我们来你们寝室你就撵我们走啊，什么态度？”
    江晓哲不高兴道：“我明天还有事得早起呢。”
    杜辉直接无视老大的存在，继续着讨论话题：“哎，你们说，同样一所大学在南方和在北方名气好像确实不一样。”
    李健道：“那肯定的，有的学校北方认可，到了南方人家就不一定买账。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但凡挂上了985的名号，那就差不到哪里去。唉！985还是比211牛逼。”
    商志扬道：“你不是废话么？现在985多牛逼，211越来越不值钱了。”
    杜辉一听不乐意了，冷笑一声道：“不值钱你还考到这里来？当初你也报个985啊。”
    商志扬道：“不是哥吹牛逼，我要是光冲着985这个招牌，我也能上。好的985咱去不了，差的那是没问题的。但关键是你走个滥竽充数的985还不如走个好的211了，就像你报个好专科也比走个垃圾三本强。”
    陆海晨呵呵笑道：“咳，商兄的见解真是简明深刻！211现在确实有江河日下的趋势，商兄的意思是只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有奋斗的动力嘛。”
    商志扬笑道：“知我者，小陆也。”
    陆海晨呵呵一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哎，对了，咱们刚来的时候在军训动员大会上，副校长不是说咱们也在申请985吗？”
    商志扬叹口气道：“光申请有个毛用？提申请的学校多了去了。现在985学校已经接近40所了，我看数量也差不多了，咱们学校估计够呛了。”
    陆海晨听了这话很失望，李健道：“985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211的学校数量我估计未来几年还会上涨。照目前的状态看，大部分的省份都有211学校，有的省份还不只一所。但有的省份一所都没有，现在不会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毕竟每个省份都得照顾到嘛！”
    商志扬表示赞同，说道：“评选985和评选211不一样。985虽然会考虑到地域因素，但不会全从地域因素出发。我感觉除了那几所高校界的巨头之外，行业特色也是985评选的一个重要出发点。”
    此处删除265字。
    李健话没说完，只见孟立东推门进来

 第十七章 渗透

    李健话没说完，只见孟立东推门进来，问商志扬和赵德明道：“你们俩还回不回去了？不回去我们锁门了啊。”
    商志扬一看手机：“卧槽，十二点多了，回去回去！”两个人赶紧撤了。
    杜辉打了个哈欠，道：“唉，伤心呐，睡觉！”
    江晓哲被他们吵得半天睡不上觉，心里非常不爽。他使劲翻了个身，气呼呼地睡了。
    第二天一屋子的人照常是睡到八点多，江晓哲也不例外。“嗡——”长长的手机振动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陆海晨从墙上的铁皮书架上拿过手机，睁开一只眼，见是一条短信：“骚货，睡觉呢吧？哥刚上车，一会滚出来接我。”
    “草！又是尹杰这个傻叉！”陆海晨把手机丢在一边继续睡。
    过了两分钟，手机又是一声长长的振动：“你们学校门口是不是有个电子大卖场？”
    陆海晨没有反应。十分钟后，第三、第四和第五条短信呼啸而至，内容都一样：“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陆海晨刚报到的时候，移动公司在九公寓门口给新生们办动感地带手机卡。陆海晨经过一番斟酌，选择了每个月送50条短信的套餐。而林翰飞由于女朋友在外地，所以他选择了每月送200条短信的套餐。200条短信是当时所有可选套餐里赠送短信数量最多的。但尹杰不知道怎么整的，办了个丧心病狂的每月赠送400条短信的套餐。
    “真是个烧包！短信数量多也不能这么浪费啊！”陆海晨想。“得，觉也别睡了，起床吧！”
    陆海晨回了尹杰的短信，简单洗漱后出了门。他在校门口和尹杰接了头，尹杰道：“以前我没发现，从我们学校往服装城那边走个十来分钟，就有104路公交车站牌，104正好到你们学校门口。这次来我就没有从滨江站倒车，省事了不少。诺，这是给你的。”
    陆海晨低头一看，是一把雨伞，尹杰道：“这是我的伞，借你用吧。以后少用你们寝室老大的东西，省得听他bb。”
    陆海晨心里小小感动了一下：“嗯，还是兄弟好啊！”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买一个你们寝室那样的音响的，走，现在就带我过去看看。”尹杰道。
    尹杰所说的音响，是十一之前的某个周末，424寝室全体人员在校门口的船舶电子大世界闲逛时买的。当时是李健提的建议，说寝室里放个音响听歌用，提议六个人合买。陆杜孙三个人表示同意，林和江两个人则表示无所谓。于是大家选好了东西，由李健出面与老板砍价。
    一番讨价还价后，李健从300块砍到了220，他想200块拿下，可是那20块怎么也砍不下来，最后以220成交。李健每人收了35块钱，自己垫了10块，大家把音响抱回了寝室。上次尹杰来424寝室串门，发现桌上的音响不错，于是也想买一个。
    买完后，两个人在校园里的兰州拉面馆吃了饭。尹杰决定把音响暂时放在陆海晨寝室，然后去中央大街玩。
    进了424，江晓哲已不见了踪影。李健的床上扔着一堆乱糟糟的衣服，床下的球鞋不见了，他又去操场踢球了。其余的人，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见陆海晨带着尹杰进来，孙旭尧放下了手里的电子词典，笑道：“啊，你来啦？买的什么呀？”
    尹杰一脸兴奋道：“音响，买回去在寝室放歌用。我们楼上有一个孙子天天弄个音响放周杰伦的歌，这回我也买个音响，和他对着放，看谁声大。”
    尹杰转头问林翰飞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林翰飞玩贪吃蛇正起劲，听见尹杰问他，头也不抬道：“问你老乡。”
    尹杰的脸一沉，心想：“装几毛碧！”
    陆海晨赶紧道：“哦，忘了介绍了，他叫林翰飞。”
    尹杰很不高兴地“哦”了一声，转头发现柜橱里有一个钻石烟的空盒子，又兴奋了起来：“哎，这不是咱们那里出产的紫钻么？这是谁的？”
    杜辉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说道：“还能谁的？陆海晨的呗。”
    尹杰一脸惊愕道：“卧槽，海晨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陆海晨说刚学会抽没多长时间。尹杰从兜里摸出一盒红塔山来，在寝室里散烟，结果除了陆海晨没有一个人抽烟。陆海晨点上烟，一脸怀疑地问尹杰：“草，你也会抽烟？别装了。”
    尹杰白了他一眼：“怎么不会！这叫酒铺路，烟搭桥，你懂个屁！”
    随着烟圈的袅袅升起，林翰飞咳嗽了几声，说道：“好呛！你们出去抽吧！”
    陆海晨对尹杰道：“咱们走吧。”
    尹杰起身和陆海晨出来，脸现不悦道：“那个姓林的装啥呀，我平生最恨别人在我面前装逼了！”
    陆海晨看了看斜叼着烟的尹杰，心想：“‘头顶黄米面，笑话卖糕的！’你还说别人装逼呢，你号称自己抽烟，结果烟点着了一口也不抽，就在嘴里叼着，这就不是装逼？懒得说你！”
    下午两个人逛完街，天已黑了，尹杰从陆海晨的寝室取回了音响，打算坐公交回学校。等车的时候，尹杰问陆海晨：“明天没事干吧？到我学校找我玩吧。”
    陆海晨赶紧道：“不了不了，明天我还有事呢！”他想：“一周见一次就得了，天天缠着我，烦不烦！敢情没人跟你玩吧！”
    尹杰追问道：“大礼拜天的能有啥事啊？”
    陆海晨道：“明天我要去找我同学。”
    “啥同学？”
    “高中同学。”
    “谁？也在滨江？”
    “你不认识。”
    “说吧，没准我认识。”
    “你肯定不认识。”
    “哎呀，说吧，没准我就认识！”
    “蒋思宇，你认识啊？！”陆海晨被尹杰追问烦了，大声回道。
    尹杰翻了翻白眼，说不认识。陆海晨道：“我就说嘛！咱俩都不是一个高中的，我的高中同学你能认识啊？”
    “嗯，虽然现在不认识，明天不就认识了嘛！”尹杰笑道。
    这时一辆公交车进站，没等陆海晨发话，尹杰拔腿上车。车开了，尹杰忽然拉开车窗冲陆海晨大喊道

 第十八章 左右逢源

    车开了，尹杰忽然拉开车窗冲陆海晨大喊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短信联系！”
    陆海晨看着远去的公交车，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尼玛，没完了！”
    第二天，陆海晨坐上了去往滨江农业大学的公交车。按照计划，他将和尹杰在农大的校门口汇合，然后一起去找蒋思宇。
    蒋是陆海晨的高中同班同学，还是他同寝三年的舍友。两个人同一年高考，分数差不多，陆海晨一本A类报考滨江工程大学，被顺利录取；而蒋思宇报考北科，以2分之差名落孙山，后被一本b类的滨江农业大学录取。
    这两个要好的高中同学本以为高考结束后两个人会相隔千里，没想到他们又在同一个城市聚首。报到以后两个人都比较忙，到今天他们终于有时间见面了。
    陆海晨下了53路公交车，根据蒋思宇在短信中的描述，开始沿着一条开满各种饭馆、水果店、超市的长街步行。走了不到十分钟，街道的尽头就出现了一座宏伟的校门，门旁挂着一块竖匾——滨江农业大学。
    “人呢？”陆海晨看了看表，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
    “嗨，老同学，别来无恙啊！”陆海晨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陆海晨二话没说，一把搂住蒋思宇道：“好兄弟，你还是那么帅，哈哈！”
    “嗯，废话不多说！走，我请你和尹杰吃饺子去。”蒋思宇笑道。
    陆海晨这才意识到蒋思宇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贱兮兮的人，此人正是尹杰。
    “你啥时候到的？你怎么开始忽悠我同学了？”陆海晨没好气道。
    尹杰道：“你滚吧你，我哪里忽悠思宇了？我们这是一见如故，好吧！”
    尹杰比陆海晨早到了半个小时。他见车站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好像在等人，于是他问了其中一个，结果那人不是。后来他又问另一个，这次对了，此人正是蒋思宇。
    “真没想到思宇也是球迷，你没来的时候我们正唠足球唠得好呢！”尹杰道。
    蒋思宇笑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先进去再说。”
    农大的校园风光，别有一番景象。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宏伟的主楼，大道两旁是挺拔的松柏。绕过主楼，顿显开阔，那是一片巨大的草坪。尹杰与陆海晨不由地赞叹：“你们的校园可真大啊！”
    在蒋思宇的带领下，三人进入了一家学生餐厅。蒋思宇道：“来这家餐厅，必然要点饺子，因为这儿的饺子是我们学校的一道特色美食。”
    此时正值中午，餐厅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三个人坐定以后，点了三鲜、白菜肉、茴香肉馅儿的饺子各半斤，两盘凉菜，三瓶滨江啤酒。
    刚开始的时候，蒋思宇和陆海晨不停地回忆高中时的种种趣事，两个人时不时哈哈大笑。尹杰则被晾在一边，觉得很没趣。当蒋思宇和陆海晨聊起高中时代班上的几个男生每周都凑钱买《体坛周报》时，尹杰赶紧插嘴聊起了欧洲五大联赛，进而把话题引到了足球上。
    “…一般外行球迷都喜欢皇马，而且这种人还不少。”尹杰边说边拍了拍旁边陆海晨的肩膀。
    陆海晨把他的手扒拉开，不屑道：“切，装啥呀！成天嘴上A米A米的，Ac米兰有什么牛逼的？”
    尹杰呷了一口酒，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我们A米是一支均衡的队伍，有门将迪达、后卫马尔蒂尼、老b卡福、内斯塔。斯塔姆就无需我废话了，中场有跑不死斑马加图索、卡卡、任意球之王皮尔洛，还有我最喜欢的鲁伊科斯塔…”
    陆海晨正低头吃饺子，听尹杰提到了鲁伊科斯塔，嘟哝了一句：“鲁伊长得太他妈丑了，像头毛驴。”
    听了这话，尹杰一边用手指猛戳陆海晨，一边对蒋思宇道：“看见没？这就是活生生的三等球迷！三等球迷看什么？三等球迷看长相！为什么喜欢皇马的人多？不就是因为有个姓贝的小白脸吗？”
    蒋思宇哈哈笑道：“也不全是因为贝克汉姆。齐达内、罗子、还有劳尔，这几个人实力也很强嘛。”
    尹杰道：“哼哼！锋线势如破竹，后防漏洞百出，卡西都快让人打成筛子了！”然后他顿了顿，正色道：“世界上最好的球场我不知道是哪个，但是我知道世界上最烂的球场是哪个。”
    陆海晨和蒋思宇异口同声道：“哪个？”
    “就是伯纳乌。”尹杰道。
    “哈哈哈哈！”蒋思宇笑得前仰后合，陆海晨则是一脸无奈。
    饭毕，三人溜达着去了蒋思宇的寝室。农大果然有农大的特色，陆海晨路过一片草坪，发现偌大的草坪上，一名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研究生竟然在放羊。往前走了一阵，三个人又碰到了几个学生在路边摆摊售卖自己的“研究成果”——烤面包。
    惊奇之余，陆海晨还发现农大的校园里到处是女生，有拎着水壶结伴打水的，有提着大包小包购物袋往回走的，还有背着书包行色匆匆的，这与滨江工程大学里到处是“和尚”的状况形成鲜明对比。
    进了寝室，蒋思宇向舍友们介绍了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和尹杰初到424寝室的感觉一样，陆海晨觉得蒋思宇的舍友中，有看着顺眼的，也有态度冷冰冰看着不顺眼的，也就是尹杰所谓“能装逼的”。
    陆海晨和尹杰在蒋思宇的寝室呆了一下午。五点的时候，陆海晨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还上课哪。下周你到我学校去玩吧。”蒋思宇给他们送到公寓门口，尹杰还和蒋思宇互留了手机号码。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陆海晨惦记起了学业上的事儿，毕竟期末一天天临近，自己在学习上还存在着诸多问题。
    随着学习的深入，陆海晨渐渐感觉到大学学习与高中学习的不同。

 第十九章 模式切换

    随着学习的深入，陆海晨渐渐感觉到大学学习与高中学习的不同。高中的时候，任课老师白天在课堂上讲授课程，每遇到一个难点重点，老师总会不厌其烦地反复向学生强调。那时候，陆海晨听到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都懂了吗？不懂赶紧举手问。”晚自习的时候各科老师还会坐镇班里，学生在下面自习，有问题的可以到讲台上找老师问，老师也会耐心讲解，有时候问问题的人多，还得在讲台上排队。
    大学就不一样了。以高数为例，虽然老师是按照课本的章节安排教学计划，但是有些章节老师一带而过，甚至只字不提。若陆海晨自己看书，对这些章节没有疑问也就罢了，若是有疑问，本来他还想听老师上课讲呢，没想到这些章节直接被略过。而且讲完课以后，老师匆匆卷起教案就走了，想问都没机会。就算去办公室找她，去五次老师能有两次在办公室就不错了，所以他的高数基本上是靠自学。
    刚开始的时候，陆海晨学习极限和微分还能靠他高三那点基础勉强搞明白，但学习积分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吃力，因为没有基础，甚至有些关于积分的证明题他连答案都看不懂。
    陆海晨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跟着个学习好的人一起上自习为上策。这样，自己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他要把课本上的每一个概念都整明白，不允许自己有不懂的地方。用他的话说，就是只有先搞明白了概念与定理，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扎实地掌握知识，这是他坚持了十几年的学习方法。正因为如此，从小学到中学，每年班主任给陆海晨的学年评价里都有“基础扎实”这个词，这也是他非常引以为豪的一点。
    可如今，他的学习遇到了困难——自己学，学不明白；问老师，找不到人；问其他同学，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没功夫搭理他。根据他的套路，基础打不好后面的学习是要受影响的。在问问题的过程中，陆海晨发现只有老大肯耐心地给他讲解题目，而且他学的好，所以陆海晨选中了老大。
    每天晚自习，陆海晨都坐在老大旁边，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刚开始的时候，老大还能细致地给陆海晨答疑。随着考试的临近，老大的精力渐渐不够了，他的耐心也在回答陆海晨刨根问底般的问题中一点点地消磨掉。
    终于有一天晚自习，陆海晨在反复纠缠Δx与dx的区别时，老大忍不住了。他无奈地说道：“海晨，不要再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了，弄不懂就算了！能做题就行。”
    陆海晨皱眉道：“可是定义不搞明白，题肯定做不好。即使做对了，基础知识也不牢靠。”
    老大叹口气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我今天得把定积分的习题做完，还得预习下一章空间解析几何，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自己琢磨吧。”
    见陆海晨很失望，老大补充道：“嗯，海晨，我就这么告诉你，你高中时的学习方法在大学是不适用的。我哥告诉我说，大学的学习中你免不了要查阅大量的资料，你得学会抓重点，每一个细节都抠你根本抠不完。你得改变你的学习方法，oK?”说完他翻开了同济五版的高数书，不再理陆海晨了。
    陆海晨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难道我十几年引以为豪的方法真的不适用了？”
    不甘心的陆海晨退而求其次，转而每天跟着孙旭尧上晚自习。陆海晨照例问小旭这个定义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个概念为什么会是那样。孙旭尧倒是极有耐心，热情解答，但他对于概念上的东西也是半懂不懂，经常一脸歉意地笑道：“可能就这样规定的吧？我也不懂。”
    但是孙旭尧做题的效率很高。两个人一起上自习的几个小时里，小旭基本上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玩电子词典。做同样一套习题，孙旭尧的速度是陆海晨的两倍，而且正确率相当高。陆海晨对此颇为费解，“他连定义都没整明白，为什么做题又快又准？难道是我的方法过时了？”陆海晨想。
    跟着孙旭尧上了几天自习，陆海晨感觉学习进步了不少。这个周末，陆海晨的高数自学进度终于追上了老师的讲课进度，他非常高兴。晚上吃过晚饭，陆海晨回到寝室

 第二十章 别骂我妈

    晚上吃过晚饭，陆海晨回到寝室，拿出了自己从家带来的磁带式随身听，放入了高三时购买的盗版的周杰伦专辑《七里香》，躺在床上悠闲地听起了音乐。李健则趴在铺上看村上春树的小说，林翰飞钻在被窝里发短信，杜辉的鼾声微微响起，他已然进入了梦乡。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陆海晨见是一个背着挎包的年轻人。年轻人很礼貌地问道：“同学，要磁带吗？”
    见又是上门推销的，林翰飞一脸烦躁道：“不要！”但李健从床上一跃而起，问道：“你等等！我看看都有啥磁带。”陆海晨也爬下铺来。
    年轻人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拉链一开，里面花花绿绿的磁带不计其数。李健挑了一盘许巍的，掏了五块钱。陆海晨看着磁带的包装盒问李健道：“许巍是谁？长得真他娘的难看。”李健道：“你竟然不认识许巍？我高中的时候总听他的歌，别看他长得不行，但是挺有才。”
    见李健买了一盘，陆海晨的心有些痒痒，他也想买一盘。陆海晨挑来挑去，从其中抽出一盘，见上面全是当下最流行的歌，什么《十年》、《江南》、《神话》、《一路向北》等等。而且A、b两面各七首歌，比普通磁带的一面五首还要多。陆海晨心想五块钱一盘磁带一共十四首歌太值了，于是给了钱，赶紧爬上床，换上刚买的磁带开始享受起来。
    这时，杜辉醒了，伸了伸懒腰，吧咂吧砸嘴道：“嘴有点干，有点想吃冰棍了。”他起身下楼到一楼的小卖店买了四根冰棍上来，一人一根。
    李健吃着冰棍，听着《曾经的你》，感觉很high，一边听一边在寝室里来回地踱步。
    与另三个人不同，现在的林翰飞心烦得很。他和女友一开始在聊天，后来女友不知道怎么地就生气了。林翰飞给她发短信她也不回，打电话过去好几个，都被女友挂断了。
    林翰飞看李健带着个耳机在寝室里来回走，有些心烦，就冲李健道：“我草泥马的，你能不能别来回在屋里走，心烦！”
    李健火了，瞬间把一个耳机揪下来，对林翰飞吼道：“你他妈能说人话不？别他妈的骂我妈！”
    424寝室的人互相认识有三个月了。在交往中，大家觉得林翰飞这个人还行，就是跟人说话的时候总爱带上“草泥马”三个字——“草泥马”这个，“草泥马”那个，这句国骂都成他的口头禅了。
    虽然林翰飞并没有恶意，但是这让人听着挺不爽的。李健曾经因为这事儿婉转地说过林翰飞一次，但是林翰飞当时没放在心上。而今天晚上，李健终于忍不住了。
    林翰飞道：“我草泥马的，就是让你别来回走！”
    “啪——”
    随着一声脆响，整个424寝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李健将手里吃剩的半根冰棍猛力向下铺的林翰飞甩去，结果冰棍打歪了，直接砸到陆海晨上铺的床帮上。一刹那间，冰屑四溅，陆海晨和杜辉都傻了。
    此刻，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亮晶晶的冰碴子在空气中飞舞。冰碴子落在了陆海晨的脸上，他感觉到一阵冰凉。
    陆海晨用手抹了一把脸，大声道：“你们干啥呀！都住一个屋，还来这一套！”
    杜辉也缓过神来，附和道：“就是，大礼拜六的想干啥呀！算了算了！”
    李健瞪了林翰飞一眼，爬上床继续听歌。林翰飞的胸口如波浪般起伏着，紧接着他长出了一口气，脸冲墙躺在了床上。
    陆海晨觉得今天寝室的气氛太沉闷了，就从屋里出来去隔壁423串门。

 第二十一章 膜拜

    陆海晨觉得今天寝室的气氛太沉闷了，就从屋里出来去隔壁423串门。他进去以后，发现屋里只有孙大勇和方维两个人在。孙大勇正拿着两个哑铃哼哧哼哧耍得起劲，而方维在看一本杂志。陆海晨凑过去，问道：“维哥，看啥呢？”
    方维扶了扶眼镜，指着杂志道：“N多车迷都要求解雇克里斯·班戈，可宝马的高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让他继续干下去。”
    陆海晨看着照片上的那位留着络腮胡子的白人，问道：“班戈是谁？”
    方维道：“第四代7系宝马的设计师，就是这款。”
    陆海晨看着方维用手指着的一幅图片，那是宝马第四代7系的一张侧面照。
    陆海晨知道的汽车品牌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他当然不认识图片上的车是哪个品牌哪个系列的。正当他盯着那幅图片傻乎乎地看着时，方维叹口气道：“以前多有特色的尾箱盖，你看看现在弄成了什么德性！没法看了！”
    方维合上杂志，问陆海晨道：“你懂汽车吗？”
    陆海晨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方维问道：“你都知道哪些汽车品牌？”
    陆海晨想了想，道：“有大众2000，奥迪，三菱，桑塔纳，还有，嗯…让我想想。”
    方维憋着笑，看着眼前这个冥思苦想的年轻人，问道：“是不是还有212？”
    陆海晨兴奋道：“对！对！你怎么知道？”
    “哈哈！”方维笑出声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不是故意来逗乐的吧？这也叫懂车？知道汽车几个轮子吗？”
    陆海晨讪讪道：“让维哥见笑了。”
    面对方维的嘲笑，陆海晨不以为然，若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就生气了。因为陆海晨觉得bJ的孩子见多识广，论见识自己就是比不过人家。
    前几天上英语课，老师让班里若干人一组用英语聊天。大部分人的口语水平都不行，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词，还得吭哧半天。到后来班里乱哄哄的，大家就开始用汉语唠嗑。
    陆海晨当时和方维一组。陆海晨通过唠嗑得知，方维是从北大附中毕业的，他顿觉方维无比牛逼。尽管陆海晨不是bJ人，但是因为平州距离bJ近，到节假日的时候父母时不时会带着幼年的陆海晨到bJ玩，所以他对bJ有着一种比较特殊的感情。对于bJ一些耳熟能详的景点，陆海晨几乎都去过。
    他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在央视的少儿节目，看到过一首mtV，歌名叫《bJ的孩子逛bJ》。主唱少年那自信的笑容给幼年的陆海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觉得bJ的孩子就是了不起。
    在他四年级的时候，班里开始流行玩四驱车。那个时侯，在他的家乡双树县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双树大百货的一楼大厅，摆着一个大型四驱车跑道。百货公司在这里举办过几届四驱车大奖赛，当时报名参赛的人还很多。
    曾有一次，陆海晨在比赛现场看到了小学同班同学董奇，就跑过去和他打招呼。他当时看到董奇的身后有一张陌生的面孔，就问董奇那人是谁。董奇不无骄傲地说：“这是刘叔的儿子，今天刚从bJ过来，听说这里有比赛，就赶过来凑个热闹。”
    董奇的爸爸是县交通局的局长，董奇说的刘叔其实是bJ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经常与董奇的爸爸打交道。陆海晨当时也不明白，心想：“刘叔？你什么时候在bJ也有亲戚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广播里开始播送下一组比赛人员名单。只见那个陌生男孩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小箱子放在桌上，麻利地打开箱子忙碌起来。陆海晨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那是里面分为上下两层的工具箱，箱子里全是赛车零件和小工具。
    有些东西是陆海晨认识的，比如铝合金龙头、凤尾、海绵轮胎，有些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有熠熠生辉的电动马达，有续航能力超强的充电电池，还有琳琅满目的螺丝刀，螺钉螺母，看得陆海晨眼花缭乱。面对这种骨灰级的赛车玩家，陆海晨不由地自己将手里破旧的“五星战士”四驱车往身后藏了藏，然后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那个时候，陆海晨就觉得bJ的孩子太牛逼了，这也牛逼，那也牛逼。所以刚上大一的时候，陆海晨一有空闲时间就会找隔壁方维唠嗑，听他讲在bJ的所见所闻。
    “纠正你一点啊，你刚才说的那个桑塔纳和大众2000其实都出自大众。”方维笑道。
    “还是方哥牛逼，懂得就是多！”陆海晨盛赞道。
    方维道：“咳，慢慢地汽车会走进千家万户，成为一种日常工具，到时候没准你懂得的比我还多。”
    方维话锋一转道：“对了，那天我路过你们寝室，看见你丫的抽烟呢。”
    陆海晨笑了笑道：“以前也不会，来这里以后没事干，瞎抽着玩的。”
    方维道：“嗯，等今年寒假回家，我给你从bJ带条七星回来。”
    陆海晨没听说过七星烟，心想一定很高级，高兴地向方维道谢：“哎呦，那我可得谢谢维哥！”
    结果方维就是随口一说，过后早忘了，陆海晨等了四年也没等到传说中的七星烟。当然，这是后话。
    自从李健向林翰飞怒掷冰棍以后，两个人连续好几天没有说话。李健感觉和林翰飞同住一个寝室，抬头不见低头见，和他不说话很不自在。晚上熄灯后李健躺在床上，有时候也在想自己那天是不是有点冲动了，然后他会偷偷地瞄一眼对面的下铺。但朦胧的夜色中，他只能看见林翰飞睡觉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件事儿以后的第二天，林翰飞就和女友和好了。这几天他也在琢磨着那件事，反思着自己平时的言行。
    又过了几天，系里的学生会通知各班

 第二十二章 人生最开心的一天

    又过了几天，系里的学生会通知各班，央视《金苹果》节目组将进驻滨江，在滨江电视台录制节目。届时学校将派出选手参加节目的录制，同时选出一些同学充当现场观众。
    陆海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金苹果》这个节目，看过好多期。如今有机会可以现场参与，陆海晨当然不会错过。消息是林翰飞传达的，陆海晨当然就要好好磨一磨林翰飞了：
    “呵呵！哎，我说小林子。”
    “什么事？说！”
    “你看，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想参加节目吧？哥们明确告诉你，参赛选手学生会都内定了，你找我也不好使。”
    “不是，我哪敢奢望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给兄弟弄个当观众的名额。到时候节目一播，哥们也在中央电视台露个脸。呵呵！”
    “搞笑呢？全校一共才二百多个名额。你算算，除了研究生，光本科四个年级，每个年级能分到几个名额？每个年级还有十几个系，平均一个系又能分到几个？哪那么好弄！”
    陆海晨觉得林翰飞说得挺有道理，但他还是不甘心，暗暗咬了咬牙：“这么重要的机会，看来不下点血本是不行了！”
    想了一会儿，陆海晨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美丽的笑容。用当时正在一旁吃泡面的杜辉的话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恶心最下贱的笑脸。
    陆海晨继续道：“小林子，你只要能给我弄到一个观众的名额，我请你吃小美地下的炸肉串，嗯…吃一周，怎么样！”
    林翰飞看着陆海晨好似割肉一般痛苦的表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逗陆海晨道：“有可乐吗？”
    陆海晨犹豫了几秒钟，然后猛拍一下大腿道：“没问题！而且不是杯装可乐，全是听装的，怎么样！”
    杜辉在一旁惊叫道：“我糙，小屁孩！你要是真能给他弄上，你可就赚大发了！”
    林翰飞哈哈一笑，对陆海晨道：“逗你玩呢。哥们尽量给你争取吧，毕竟名额太有限了。弄不到你可别怪哥们啊！”
    陆海晨喜道：“哪里哪里！”
    周五的晚上，陆海晨、李健、孙旭尧仨人下了晚自习。陆海晨前脚刚进寝室，林翰飞后脚也跟了进来，并把手里的一件衣服塞给陆海晨。
    陆海晨一边嘟哝着“啥玩意儿”一边将衣服展开——那是一件红色长袖衫，只见后背上印有“滨江工程大学”六个白色大字。身上带着酒气的林翰飞一字一顿对陆海晨道：“这是你明天要参加节目穿的‘观众服’。”
    “我——草——！”陆海晨觉得用这两个字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再恰当不过了。他转身抱住林翰飞，想要送上一个深情的吻。林翰飞一把把他推开，笑骂道：“你他妈变态吧！”
    紧接着林翰飞又拿出了两件红衫，说道：“今天哥们没白费嘴皮子，总共弄到了三个名额。阿杜早就跟我说过，对这种活动没兴趣；老大呢，不食人间烟火，我也不用问。那这个就给小旭吧！”小旭高兴地接过了衣服。
    林翰飞接下来犹豫了一下，然后转头问上铺的李健：“这件给你吧！就当去乐呵乐呵！”
    李健先是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接过衣服，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道：“谢谢！那天其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
    林翰飞连忙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哥们说话确实有问题，跟你没关系！这事以后就不提了，成不？”
    杜辉道：“哎呀，都一个寝室的，整那些没用的干啥！”
    孙旭尧也在一旁“就是就是”地附和着。这样，李健与林翰飞重修于好。
    熄灯以后，陆海晨躺在床上合计着：“明天早晨先是对九班的足球赛，比赛完了正好洗个澡，洗完澡吃完饭直接去参加下午的《金苹果》，我去！太他妈爽了！没准我妈还能在电视上看见我哪，哈哈！”
    他带着甜蜜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大清早5点半，424寝室的人就起床了，因为场地紧张，必须早早去军工操场占场。比完赛后，424全体成员到军工浴池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中午吃过饭，李健、孙旭尧、陆海晨仨人一起往主楼的方向走，去参加下午的金苹果节目录制。
    主楼背向正门的一侧，是一块由主楼和两旁的教学楼围成的小广场，广场正中央是一座舵盘的雕塑。三个人到达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百十来号人了。
    陆海晨来大学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学校竟然还有美女——有的美女正戴着耳麦，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哼唱什么，有的美女则拿着稿子在小声念着什么。李健笑道：“为了参加节目，咱们学校学生会也够下力气的，估计咱们学校能拿得出手的女生全在这里了。”说完三个人哈哈一笑。
    一行人坐着大巴车来到了滨江电视台。进了滨江电视台的录制大厅，陆李孙三个人挨着坐在一起。只见观众席前正中央摆放着一台录像机，录像机正对着舞台。待全体学生坐定以后，录像机旁边坐着的一个戴帽子穿花衣服的女人站了起来，她是现场的执行导演。
    导演面朝大家，和颜悦色道：“首先，欢迎大家参加中央电视台《金苹果》节目的录制。我呢，需要强调如下几点：第一，大家的手机要全部关机或调至静音状态。嗯，最好是关机，因为到时候我们会给观众一些镜头，如果拍到有的观众低头玩手机，那样不太好。第二个呢，就是大家一定要热情，该鼓掌的时候鼓掌，一会儿有人发给大家每人一件道具，增加一下气氛。至于什么时候鼓掌，大家看我的手势即可。”
    原来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如今亲身参与，陆海晨极其激动。“这个机会，是母校给的，为母校自豪！”
    足智多谋、狭路相逢、决战巅峰...答题的过程紧张而又有趣，多个环节相扣，层层推进。第一次坐进电视塔录制大厅的陆海晨，看着屋顶五颜六色、鳞次栉比的射灯、中央宽阔明亮的舞台，听着女主持人婉转的介绍和男主持人幽默的捧场，感受着周围紧张活跃的气氛，心情好到了极点。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学生活的精彩，与之前压抑寡淡的高中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由于最后一个环节——决胜巅峰是极限挑战，地点在户外，故演播室内的环节就此结束。
    这时导演告诉大家，当主持人致结束语的时候，观众们需要集体登上舞台亮相。导演微笑着对在场的观众说道：“到时候我们会把镜头给舞台上的你们，谁如果想和电视机前的爸爸妈妈或是老师同学打招呼，就在这一刻了！”
    陆海晨激动地想：“到时候我一定挤到镜头前，让妈妈能在中央台的节目里看见我。”待所有准备好后，随着导演一摆手势，等候在舞台下面的陆海晨火速冲向了舞台。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聚餐

    陆海晨激动地想：“到时候我一定挤到镜头前，让妈妈能在中央台的节目里看见我。”待所有准备好后，随着导演一摆手势，等候在舞台下面的陆海晨火速冲向了舞台。可惜人实在太多了，陆海晨被挤到了最后一排。他在后面不停地蹦啊跳啊，祈祷自己能露个脸，一直蹦跶到大家散场为止。
    大巴车将学生们载回学校。
    一下车，陆海晨便问李健和孙旭尧晚上打算干嘛，李健和孙旭尧都说没什么事。陆海晨想了想，说要不找个地方吃饭吧，李健和孙旭尧表示赞同。三个人一商议，最后敲定了美食广场三楼的火锅。李健拿出手机，给寝室打了个电话，正好杜辉、江晓哲和林翰飞都在，李健让他们都到大美三楼吃饭去。
    认识了这么长时间，这是424寝室人第一次出来聚餐。李健一看，三楼还卖啤酒，就要了十几瓶啤酒。哥几个今天兴致都很高，酒没少喝。
    李健高一高二的时候，每当下了晚自习，总爱和他的几个高中死党去校门口的小面馆吃夜宵，喝点小酒，所以六个人中数他酒量最好。杜辉属于那种喝一点酒脸就涨得像猴屁股似的人，他上大学之前，每次喝酒从来没超过两瓶。基本上别人一看杜辉脸红了，就不再劝他。林翰飞以前倒是没少喝过，号称白酒能喝半斤。其实除去偷偷做手脚的量，每次他能喝进肚里的酒也就二两多。至于啤酒，林翰飞没好好喝过，他也从来没挑战过自己的啤酒极限。
    而剩下的三个人，除了陆海晨以前夏天夜里吃烧烤的时候偶尔会喝上一杯啤酒以外，其他两个人自打生下来就没沾过酒。
    李健边给大家倒酒边说道：“今天就是大家聚在一起高兴，也不多喝，一人两瓶。”六个人边吃边聊。陆海晨一边嚼着羊肉一边叹道：“可惜今天这么好的时光，只有六个光棍，要是再有几名女生就好了。”
    听到这话，正在往锅里加油菜的杜辉停下手说道：“嗨嗨嗨，别瞎说啊，是五个光棍。人家小林子可是有家室的人。”
    陆海晨一拍脑门：“草，忘了。”
    林翰飞道：“光说忘了就行了？罚一杯罚一杯！”
    陆海晨笑道：“罚就罚，反正今天高兴！”
    一杯酒下肚，陆海晨问林翰飞道：“你老婆是你高中同学吧？”
    林翰飞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说道：“嗯，我们是一个班的。”
    孙旭尧道：“你们谁追的谁啊？”
    没等林翰飞说话，李健道：“这还用问？咱们家小屁孩长得这么帅，当然是女追男了呗！”
    陆海晨看着林翰飞那双眼神迷离的桃花眼附和道：“嗯嗯！我看也是。”
    林翰飞摇了摇头，慢悠悠道：“也谈不上谁追的谁。那个时候我爱听周杰伦的歌，她也爱听，她总找我借cd借磁带。时间长了，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聊的好朋友。后来我发现除了听歌，我们还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慢慢地，我们就在一起了。”
    林翰飞喝了一口酒，接着道：“那个时候，我住校，她也住校。高中的时候搞对象你们也知道，整天偷偷摸摸的。十点下了晚自习以后，校园里基本就没人了，十点半宿舍关门，所以十点到十点半之间的这半个小时是我们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
    陆海晨一脸猥琐地问：“怎么个开心法？”
    林翰飞道：“滚犊子！一瓶酒都没喝完还好意思问！”
    陆海晨一脸无辜道：“我问这个跟喝酒有个毛关系？”
    孙旭尧道：“那你们都已经好了三年了。”
    林翰飞道：“差不多吧。”
    只顾低头吃肉的江晓哲突然抬起头问道：“磨叽这么半天，我们连人都没见过，有照片没？”
    林翰飞把钱包掏出来打开，五个人都把脑袋凑了过去。在钱包最隐秘的夹层里放着一张照片，林翰飞抽了出来。
    照片里的林翰飞，怀里抱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两个人开心地笑着，女生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李健呵呵笑道：“挺有夫妻相的，尤其那眼睛，长得挺像你的。”
    陆海晨直勾勾地盯着照片惊叹道：“弟妹真漂亮！好像还挺害羞的。”
    林翰飞道：“害羞？她可一点也不害羞！我们十点半各自回了寝室后，还会互相再打一会儿电话。那个时侯哪像现在，打电话用手机，那个时候都用座机，自己还得花几十块钱买电话卡。有一回，寝室都熄灯了，她非让我给她在电话里唱周杰伦的〈半岛铁盒〉，说就爱听我唱的。当时我们寝室里那么多男的，我哪好意思！她说那她就先给我唱，她唱完我再给她唱。说完就给我清唱了一首〈龙卷风〉，我在电话里清楚地听到她们寝室的女生在屋里怪叫起哄，但是她丝毫不受影响。”说到这里，林翰飞的脸上洋溢起满满的幸福。
    杜辉道：“三年了，你们就没让老师抓住过？”
    林翰飞道：“怎么没有？那个时候什么班主任、教导主任、德育处的老师，包括值周的学生，都认识我们，因为连我们自己都记不清进了多少回德育处，后来班里的同学给我俩起了个外号，叫‘模范夫妻’。”
    “哈哈…”大家都被逗笑了。
    笑过之后，林翰飞仰天叹了口气道：“唉！后来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填了咱们学校，她本来报考的是滨江师范大学，没想到差了几分，现在在陕西的一所二本师范上学。”
    说完林翰飞将啤酒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开始倾诉异地恋的艰难。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林翰飞，叫他不要郁闷，给他举了身边很多异地恋的例子，其中有不少毕业以后又在一起的，鼓励他坚持就是胜利。
    日历翻到了11月份，陆海晨的功课逐渐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第二十四章 风险厌恶者

    日历翻到了11月份，陆海晨的功课逐渐有点应付不过来了。而就在陆海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尹杰三天两头地来找他玩，让他烦不胜烦。这周周五，陆海晨和孙旭尧正走在去上课的路上，尹杰的短信就到了：“明天找你去，老实给我在寝室呆着！”
    陆海晨看完手机，骂了一句：“贱货！”
    孙旭尧问道：“谁呀？”
    “还能有谁？明天那个畜生要来！”陆海晨骂道。
    孙旭尧奇道：“在这儿有个老乡多好啊！而且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陆海晨激动地说道：“什么事都得讲究个度吧？他每周的周末都来，这个暂且不说。周一到周五碰上他哪天没课了，他他妈的也坐着公交窜过来！坐公交来回得好几个钟头，你说他也不嫌麻烦！他消停地在学校呆着能死啊！”
    孙旭尧想想也是，说道：“哎，尹杰在学校里就没有同学吗？他为什么不和他的同学玩？”
    陆海晨冷哼道：“谁爱搭理他！他就会在我面前吹牛逼，说自己就爱和外校的人打交道。成天不是他们寝室的谁谁谁有这毛病啦，就是谁谁谁又给他装逼啦。啥玩意呀！我跟你说，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他？他以前不管是念小学，还是初中，从来只找外班的人玩，因为他和本班的人处不好关系啊！高中我虽然和他不在一个学校，但是我也知道他高中时是啥揍性。尹杰还美其名曰人缘广，实际上他根本不受本班人待见！”
    孙旭尧笑道：“你这言辞过于严重了吧？”
    陆海晨激动道：“这还不叫严重？他都耽误人家的前程了！”
    孙旭尧不解道：“啥意思？什么前程？”
    陆海晨赶紧道：“哦，没什么，就是…嗯，就是想说尹杰这个人品行恶劣。”
    其实，陆海晨所指的“前程”，就是保研。
    陆海晨之前从杜辉的口中得知，学院有规定，只有每门课的成绩达到80以上，才有资格保研。
    虽然现在陆海晨并不清楚未来自己的路怎么走，就业？读研？还是别的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能得到保研的资格当然最好，省得到时候还得费劲巴拉地考研复习。即使以后自己不想读研，还可以选择放弃嘛。所以他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晚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能够保研。
    “不要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陆海晨不喜欢孤注一掷的行为，他觉得那样没有安全感。虽然考试和赌博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陆海晨认为考试就是一种赌博，考不上就等于赌输了。对于某些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他除了认真备考以外，会不断寻求其他可以达成目的的途径，以避免自己在考场上有太大的压力。所以为了防止将来考研失败，他提早就开始布局保研。
    同样的例子还有他高中时代参加奥赛。
    还在上小学时，陆海晨就担心自己高考的时候压力太大。因为每年高考，陆海晨都会看到在考场外焦急等待的家长，在新闻里看到一些诸如某某考生晕场、考生因为迟到被禁止入场，当即跪地痛哭等等之类的报道。
    而在他上高一那年，也就是号称高考史上最难的03年，在高考考场外，当数学考完时，陆海晨亲眼看见许多考生一出考场就嚎啕大哭。这种情景让他坚定地认为，不能将三年的心血只押在最后的一场考试上。但是他又苦于没有别的途径，只好先刻苦地学习。
    后来在他上高二的时候，学校准备组织各科奥赛的选拔考试。陆海晨当时眼前一亮：“卧槽！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条路呢！”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奥赛这码事。他记得以前在教辅书店买书的时候，曾经随手翻阅过一本物理竞赛辅导书。书开篇的前言介绍，江苏启东中学一年出N多个物理竞赛金牌，其中xxx老师辅导的xxx获得过亚洲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被保送清华大学。
    陆海晨看到这里顿觉启东中学牛逼无比，对这位保送中国top1大学的天才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看过之后，他就忘了这码事。直到奥赛选拔考试通知的出现，复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于是陆海晨迅速确定了优先通过竞赛向着大学目标挺进的方针。
    他不希求能问鼎世界、称霸亚洲，但求能弄个省里前十名就行。
    因为他高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老潘曾提起过他教过的一名学生，当年此人曾是老潘麾下的一员猛将——奥数竞赛省里第十名。根据保送政策，前五名可无条件保送清华，而第六到第十名还需要面试。那名学生凭借着美术和篮球特长，最终被清华录取。
    老潘曾在班会上公开调侃道：“会不会画画我不知道，反正他长得干瘦干瘦的，那体格还能打篮球？呵呵！”
    紧接着老潘话锋一转：“所以说，说是面试，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只要你们能进前十，清华稳稳的！”
    确定方针以后，紧接着一个问题横在了当时的陆海晨面前——他马上就要高三了，如果他像班里的某些尖子生一样钻研奥赛题，势必会耽误高考的复习，一旦竞赛失败，高考将受到影响。而高三正是高考冲刺最关键的一年，高三一刻值千金，一分钟都耽误不得，怎么办呢？
    恰在此刻，物理老师黄大仙的一句话，为他指明了一条一箭双雕的道路：“备考的时候可以看一下历年的高考试题，因为初赛的难度和高考是一样的。”
    陆海晨想：“既然如此，那我把历年各科高考题全部做一遍不就行了？如果我初赛过了，以后专心钻研竞赛题；如果没过，那我也没有耽误高考，把历年考题做一遍对高考复习无疑也有巨大的帮助。”
    于是他买来了数理化三本《十年高考试题解析》，天天没日没夜地赶进度，只为在竞赛前全部做完。
    头一场是化学初赛，陆海晨一出考场就知道自己进不了复赛了。初尝败果的陆海晨跑到大街上的Ic卡电话亭，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当他听到老妈的声音时，眼泪差点掉下来。
    结果老妈得知儿子是因为竞赛失利而不开心时，表现出了强烈的诧异：“啥？竞赛？我以为啥事呢，参加完就完事了呗！爱咋咋地。眼看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咱们高考考好就行了。”
    在老妈眼中，这就和平时的小测试一样。陆海晨还想告诉老妈如果在竞赛中得奖会被保送大学，但是老妈显然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草草把电话挂了。
    后来的两场竞赛，陆海晨越答越顺——物理竞赛虽然也没进复赛，但是他得了双树县的三等奖；而数学，他顺利进入了复赛。
    在参加复赛前的一个月，每天陆海晨下了晚上八点的自习，就跟着全校其他十几个进入复赛的选手，集中到一个小教室，由当年的年级组长、数学高级教师康老师对他们进行集训。
    那个时侯，每天手拿奥数教材，在同学们佩服的眼神中走进集训教室，是陆海晨一天中感到最自豪的时刻。尽管后来在市里举行的复赛中败北，但是他也从中得到了许多东西，比如一些非常实用的解题思想、技巧，比如对自己的信心，比如同门间惺惺相惜的友谊，等等。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高考复习基本上没受到什么影响，历年高考题的历练，名师的点拨，做题思维的拓展，反而很大程度地助力了他的高考。
    高考竞赛两手抓的策略让他吃到了甜头，他自然也会将这个经验搬到大学里。
    保研主要看的是成绩。他想，自己每学期尽最大努力刷绩点，毕业时达到保研标准最好，达不到也能打下一个比较不错的备考基础，还能拿到一份让人比较满意的成绩单，便于求职。
    而眼下，尹杰无疑成为了他奔向美好前程的绊脚石。陆海晨本来打算利用周末复习，没想到每周都被尹杰拉出去到处玩。这也正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躲着尹杰的重要原因。
    陆海晨也曾给尹杰抱怨过，说这样耽误他的学习。但是每次他要不就是被一顿捧：“老陆你这实力，考试绝对没问题！好学校的学生就是谦虚！”要不就是被一顿骂：“天天闷头看书干嘛！大学考试过了就行了呗，考那么高有什么用！”陆海晨又不能说他想保研，怕尹杰那张破嘴满世界的宣传，整的他非常郁闷。
    这个周六大清早尹杰又来了。

 第二十五章 反复纠缠

    这个周六大清早尹杰又来了。他刚进了424寝室，就看见陆海晨的脸拉下来了。还没等陆海晨开口，尹杰对他说道：“这次我不是冲你来的，你以为你那么招人稀罕呢？我是来邀请兄弟们到我们学校参观的。”
    然后尹杰力邀424寝室的成员去他们学校转转，中午还管饭。除了江晓哲以外，那四个人都被说动了。于是尹杰带着这四个人，拽着陆海晨向着滨江交通职业学院进发。
    六个人坐104公交出发，车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滨江工业大学。往前再走几站，滨江理工、东江大学、滨江医大尽数出现在这些人的视野里。这些高校的建筑各有特色，令人赞叹。
    李健道：“难道104路是为了方便各个大学的学生串门而开设的专线？怎么路上这么多大学？”
    孙旭尧道：“看看人家学校的楼，一个比一个气派。你看，医大的楼和咱们学校的风格有点像。”
    林翰飞道：“哎，尹杰，你们学校的楼肯定也很牛逼吧？”
    尹杰呵呵一笑，对林翰飞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了车，六个人步行了十几分钟，就看见大道的右边有一所学校。只见学校的主教学楼气势恢宏，方方正正的主体结构外加圆拱形的楼顶给人以庄重之感。主楼右侧的一座欧式钟楼直指苍穹，霸气十足。
    宽阔的体育场，现代化气息浓郁的体育馆，以及飞拱造型的校门，无一不让大道这边的六个人惊叹不已。
    李健对尹杰道：“你们学校挺牛逼呀！用的还是哥特式建筑风格。”
    杜辉立马反驳道：“什么！哥特式？还他妈巴洛克式呢！你知道哥特式建筑的特点是什么吗！”
    李健嚷嚷道：“啊，就你懂得多…”
    一伙人一边吵吵着，一边准备过马路。
    尹杰忙喊道：“哎哎，都回来，我们学校在这边呢！”
    众人一惊，这才明白过来马路对面的学校不是交通职业学院。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对面校门上写着“滨江市第七十三中学”。
    回头再看大道这边，也有一所学校——矮小的校门，陈旧的教学楼，围墙上的铁栅栏锈迹斑斑，有几根还扭成了“S”型，与对面的七十三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见校门旁挂着个牌匾：“滨江交通职业学院。
    “我草！”除了陆海晨和尹杰，众人集体发出了同一种呐喊。陆海晨因为以前来过，所以他有心理准备。
    “唉！别提了，刚来报到的时候我和你们的反应一样。”尹杰笑着说道。大家跟着他进了学校。
    “要是旁边没有别的学校，也就没什么了。关键是坐公交这一路上，尽看见别的大学的各种牛逼建筑，各种牛逼校园，一个比一个狠，结果到了我们学校，发现是这个样子，心理落差那叫一个大啊！”尹杰起劲地自嘲着。
    众人在尹杰的带领下，绕过主楼，来到他的宿舍。宿舍前的小院子里用水泥板搭了几个乒乓球桌，有两个学生在瑟瑟的寒风中打球，小小的乒乓球被风吹得乱飞，根本接不着，两个学生一个劲地在捡球。
    “看看我们这条件！”尹杰看着两个打球的学生说道。“再加上73中就在你对面，刚才你们也看见了，那学校盖的，都盖出花来了！人家对面是标准400米塑胶跑道加室内游泳池加篮球馆加排球馆加乒乓球室加健身房加…”尹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掰着指头抱怨。
    跟在尹杰后面的陆海晨悄悄笑着问李健：“有什么感觉？”
    李健还没说话，孙旭尧就抢着小声说：“我怎么感觉他们学校跟高中似的。”
    李健道：“还不如我们高中呢。”
    正说着，大家进了公寓楼。上了二楼，一扇扇陈旧的绿漆木门出现在众人眼前。尹杰推开其中的一扇门，众人跟了进去。
    寝室里有四个上下铺，也不知道是因为窗户不朝阳，还是因为屋里挂着各种衣服，寝室里很暗。屋里只有三个人在，尹杰得意地介绍道：“这个是我发小，上次来过，你们都见过。这些都是跟我发小一个寝室的，都是重点大学的！”
    三个人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其中上铺的一个小子说道：“啊，都是好学生啊！”
    尹杰一脸不屑道：“那肯定的！你就是再补习五年，你也去不了！”
    陆海晨一听，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他想：“要是尹杰去了清华，他还不得飞上天？光说烦别人装逼，他自己就没装？”
    屋里地方小，进来的人又多，让人想转个身都困难。林翰飞先起身出去了，紧接着杜辉，孙旭尧也去楼道里呆着了。上铺那小子从书架上掏出一盒555来，自己叼一根，问道：“哥们抽烟不？”陆海晨和李健接过烟点上。
    李健道：“哥们你叫啥呀？我叫李健。”
    那人道：“哦，我叫张宇哲。陆海晨上次来过，我们也算认识。对了，你家是哪里的？”
    李健道：“赤峰，你知道不？”
    张宇哲笑了：“赤峰？我当然知道，我当兵的时候就在赤峰。”
    陆海晨惊道：“你还当过兵？不可能吧！”
    张宇哲道：“有什么不可能？学校给我保留学籍，我在部队呆两年，然后再跟着他们这批新生一起上课呗。”
    陆海晨道：“当的是陆军吗？”
    张宇哲道：“不，是武警，看监狱的，在赤峰。”
    李健道：“啊，我们那儿的监狱啊，知道知道。”
    陆海晨来了兴趣，问道：“你们那里一共有多少人啊？”
    张宇哲吸了一口烟道：“一个中队。”
    陆海晨道：“啊，武警的中队相当于陆军的连，那得有一百多人吧？”
    张宇哲摇头道：“没有，就二十来个人，除了中队长和指导员是干部，其余的都是兵。哎，你好像对这方面挺了解的。”
    陆海晨笑道：“哈，没有，就知道那么一点。”
    陆海晨饶有兴致地听张宇哲聊起了在部队当兵的经历。李健这时被晾在了一边，自觉没什么意思，也去楼道里找杜辉他们唠嗑去了。尹杰看陆海晨和张宇哲唠嗑唠得挺欢，心里巨不爽，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到点了，该吃饭了。别唠了，杜辉他们等半天了。”
    陆海晨和张宇哲告了别，出来以后和大家下楼。尹杰面有不快道：“你跟他唠什么？那个人特各色。”
    陆海晨一听尹杰和张宇哲不对路，马上来劲了：“我看人挺好的嘛！”然后一个劲地夸张宇哲。李健也觉得张宇哲还不错，但是听尹杰这么说，就没吱声。
    尹杰没搭理陆海晨，高声道：“带你们上我们食堂去，尝尝我们学校的风味。”
    吃完饭，在尹杰的带领下，众人又参观了操场。光秃秃的操场上有零星几个学生在踢球，因为是土场，踢得是尘土飞扬。从操场出来，尹杰指了指远处道：“从那个后门出去，就出了我们学校了。”
    杜辉道：“我草，这就出去了？你们学校也太小了吧？还没我高中大呢！”
    尹杰笑道：“我不早就说过了吗，这儿也没有我们高中大呢。”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林翰飞提议回学校。尹杰道：“这么着急回去干嘛？别看滨江的天黑得早，可是公交车通到晚上九点半呢。”其他人觉得天黑了，呆着也没什么意思，都打算回学校去。尹杰就给他们一直送到104路站点。
    五个人一回学校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晨，陆海晨看着孙旭尧和李健、杜辉一起背着书包去图书馆上自习，心里就着急。他也想去上自习，可是去不了。因为今天是周日，他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在寝室，等尹杰来找他。
    昨天临走的时候尹杰告诉陆海晨，说他认识个老乡，也在滨江上学，而且和尹杰是一个高中的，比他高一届，明天带陆海晨去认识认识。
    陆海晨很不情愿：“我明天得上自习去，我高数定积分那章的课本还没看呢。”
    尹杰骂道：“草，事真多！都是一个县的，出门在外，认识一下互相有个照应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才跟张宇哲呆了多长时间，就和他学的一样各色！真是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王八跳枯井！”
    陆海晨都要哭了：“这他妈的哪儿跟哪儿啊！”
    李健几个人走后，屋里就剩下陆海晨和林翰飞两个人。陆海晨叹口气道：“小林子，你怎么不去上自习啊？”
    林翰飞道：“大礼拜天的上什么自习。一会儿我还得去战略高手和我老婆视频呢。”
    战略高手是十一公寓一个网吧的名字。陆海晨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有个作伴的。
    这时，他的手机来短信了：“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你们校门口了，我不去你们宿舍了，你赶紧出来。”
    陆海晨叹了一口气，下楼去了。
    今天陆海晨的任务是和尹杰参加一个饭局，到场的全是双树县在滨江求学的学生，而且大部分是女生。有来自滨江学院的，东江大学的，东江工程学院的，有学生物的，学俄语的，学金融的，总共十来个人。
    陆海晨非常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别说在滨江找双树老乡，就是能找出几个平州老乡来都费劲。可是他没想到尹杰竟然能从滨江挖出这么多双树老乡来，而且还是这么多女生。在这一点上，陆海晨确实佩服尹杰的能力。
    不过佩服归佩服，陆海晨还是反感参加这种饭局。要说现在他闲着没什么事儿，他倒很乐意参加，毕竟来到工程大学以后他才知道能认识个女生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何况眼前突然冒出这么多女生来，只不过没有一个好看的。
    但关键就是他现在并不是闲着没事儿，而是要务缠身。坐在饭店的雅间里，陆海晨无时不刻不在惦记他的功课，根本无心唠嗑。看到坐在主位正对众老乡口沫横飞地吹牛逼的尹杰，陆海晨心里那叫一个气，真想抄起饭桌上的紫菜汤泼在尹杰脸上。
    给瘟神送走以后，陆海晨随即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尹杰自此以后就被陆海晨称为瘟神。
    考试周终于来了。

 第二十六章 不服

    考试周终于来了。
    最先考试的科目是思修。
    第一次参加大学的期末考试，陆海晨比较紧张：“一定得过！千万不能挂科！”
    他想，既然是开卷考试，那么只有两种情况——答案要么在书上找不到，要么就是能找到，但多得让人抄不完。无论是对付哪种情况，陆海晨都没把握。不过他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平时的考勤和课堂表现会占期末成绩的一定比例，“虽然我上课从没发过言，但是我从来没缺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刚发卷的时候，陆海晨还很紧张。开考十几分钟后，陆海晨的心就平静了下来，题目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考完思修后，他又相继考完了其他几门课，然后就剩下两门传说中的“四大名补”中的考试了——高数和大学英语。
    距离高数考试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这个时候除了大学英语，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大家天天干的事只有一个——上自习。
    424寝室的人早晨找教室上自习，中午吃饭，吃完回寝室睡一小觉，不到两点又起床去上自习，一直上到晚上教学楼开始吹号清人为止。隔壁425寝室更狠，整个宿舍的人中午都不回寝室，从早晨七点开始寝室就没人了，一直到晚上十点多。
    江晓哲以前早晨的时候会到军工操场跑步，三圈过后再捧着《新视野》英语课本在操场上背诵半小时。现在因为备考节奏太紧，他把跑步和背英语停了。
    之前陆海晨也学着江晓哲，早晨起来跑几圈。后来天气变冷以后，他的跑步变得时断时续，因为滨江的冬天太冷了。他经常是刚跑完一圈，脚趾头就冻得快没知觉了。从鼻孔呼出的热气瞬间在他的小胡子上结成冰碴，脸蛋子冻得直抽抽。再加上他跑步时戴着一顶破旧的滑雪帽，就像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苏联囚犯一样。
    与天气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寝室的供暖。陆海晨头一次深深地被东北的供暖震撼到了——屋里的暖气热得烫手，别看外面冰天雪地，但半夜起床去厕所可以只穿一个裤头。再加上学校发的是纯棉被子，所以每天早晨要从被窝里挣扎起来对于陆海晨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虽然因为天气冷可以不跑步，但是不能因为天气冷不去上自习。那段时间，陆海晨天天的固定自习地点就是11#楼五楼。五楼的教室又多，楼层又高，所以还算比较容易找到位置，只要不是对诸如光照、温度、湿度，乃至教室里女生的数量这类因素要求过于苛刻的话。
    一天陆海晨吃完晚饭回11#楼上自习，在楼门口碰见了赵晓毅。
    赵晓毅戴副金框眼镜，黑瘦的身材，是隔壁二班的学生，军训的时候和陆海晨在一个班，比较能聊得来。
    赵晓毅道：“已经考完的这几门你考得怎么样啊？”
    陆海晨惊道：“成绩下来了？”
    赵晓毅道：“对啊，上学校网站主页，点‘教务管理’，然后输入你的学号和密码就能查了。唉，哥们连一门得‘良好’的都没有。”
    陆海晨当即决定暂时不上自习了，先去查成绩。他跑到创世纪网吧，登录学校主页一查，感觉考得还凑合，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中的门门“优秀”，但每门成绩都在“良好”以上。
    “呼——”陆海晨长出了一口气。他想，照目前的形势，只要高数考个九十来分，英语过了80，这学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保研就取得了一个阶段性的胜利。
    晚上陆海晨回到寝室一打听，发现这几门考试424的人全部通过，只不过差距很明显——李健除了工程认识是“中等”外，计算机基础、思修都是及格；林翰飞和李健差不多；杜辉则全部是“中等”；而江晓哲除了思修是“中等”外，其余那几科都是“良好”。
    陆海晨心想：“嗯，江晓哲思修没达到‘良好’肯定是因为他的字写得太难看了。哎呀，看来我的字写得好还是很占优势的嘛！”他不由地窃喜了一把。
    但孙旭尧的分数让陆海晨感到很意外——思修“良好”，工程认识“良好”，而计算机基础居然丧心病狂地得了“优秀”。
    这太不可让人思议了！在他看来，一个从大别山区走出来的孩子，以前从来没见过电脑的人，计算机基础居然可以考“优秀”！而更让陆海晨震惊的是隔壁425寝室，全寝人的成绩全部在“良好”以上。其中孟立东比小旭还畜牲，工程认识居然得了个“优秀”！
    工程认识这门课的上课地点在学校十五公寓后面的工程训练中心，每周一堂，一堂上一整天。工程训练中心是由以前的一家工厂改造的，里面有许多车间和仓库。上课内容就是讲授、演示一些机械原理，观看一些金属的加工操作，以及看一些相关影视资料。
    陆海晨记得有一回一个师傅在讲授某种液压机构的工作原理时，问了学生几个关于机械的简单的问题，当时谁都答不出来。而且后来这样的情形出现过很多次，说明大家的知识水平都差不多。而看影视资料的时候，学生会睡倒一半。
    最后的期末考试是让大家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设计一种机械。当时杜辉在寝室叫嚣：“哎，我原来以为考试有多难呢，没想到也和思修一样，最后是写一篇论文。简单！”因为谁都知道光凭着看了几天机器如何运转的视频，认识了几样金属材料，就想弄出点东西来，尤其是设计机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在写论文的过程中，谁写的什么题目，写得怎么样，大家互相都参考过。所以陆海晨觉得这门课的成绩大家都应该差不多。
    但他没想到孟立东竟然得了“优秀”！他认为，即使班里有“优秀”，也应该是他，而不是孟立东。
    陆海晨心想：“我当时写的是机器人，里面涉及液压机构、蜗轮蜗杆、齿轮传动，还涉及焊接、铸造、电脑芯片，甚至我把刚从大学计算机基础课里学到的东西都用上了。我的文章，有知识点，有设计思路，还接地气，凭什么得个‘良好’！他孟立东的东西我又不是没看过，不就是弄了个在球场上捡球的自动小车么！”
    陆海晨觉得，孟立东的论文中没有计算，没有公式，没有高深的原理，只有文字叙述。他当时看了以后，感觉太小儿科了：“这种东西就算真造出来也没人用，有球童捡球人家为什么要用你的小车？这小车速度这么慢，等它把球捡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陆海晨就想不明白，这篇他当时都不稀罕抄的论文怎么就能得了“优秀”！“嗯，看来我必须在高数上加倍努力了！”陆海晨暗暗咬牙道。
    一个周四的中午，陆海晨刚和李健杜辉从食堂出来，他的短信就来了

 第二十七章 “铁杆粉丝”

    一个周四的中午，陆海晨刚和李健杜辉从食堂出来，他的短信就来了：“干什么哪！我快到你们宿舍了，宿舍门口等我。”
    “尼玛呀！不要脸的家伙！”陆海晨破口大骂道。在眼下他正在发力的当口，尹杰的骚扰让他的怒火有如尼日加拉大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嗨！注意点形象。骂谁呢？”李健笑道。
    “还能有谁？那个姓尹的瘪犊子玩意！我下午还得上自习呢！他居然要来，不要脸到家了！”
    杜辉哈哈笑道：“有种你当着他的面骂呀，在背后骂算什么能耐！”
    说话间，三个人就走到了九公寓门口，正好碰见尹杰。陆海晨强压怒火道：“你怎么来了？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学校就没有期末考试么？”
    尹杰不以为然道：“废话！当然有了。哥们正是因为这几天忙着各科的期末考试，所以才没怎么来找你。”
    陆海晨真想抽他一嘴巴子，他大声道：“这还叫没怎么找我？大哥，今天是周四哎！你以前只是周末才来的，好不！”
    “那又怎么地！我上周末考完一科，昨天又考完一科，然后就等这个月月底最后一科考完，我就放假了。眼看我就要回家了，你还不让我找你来？”尹杰的声音比他还大。
    “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再过几天就考高数了，我还有好多没看呢！”陆海晨央求道。
    “太他妈假了！你学习那么好，早都看完了！能及格就行了呗，考那么高干什么？大学光顾着学习，人会学傻的。大学就得玩！”尹杰道，“你们好学生都一个德性，左一个考不好右一个考不好的，结果分出来了考得比谁都高。你这种人我高中见得多了，别废话，先进屋再说！”说着几个人一起上了楼。
    李健和杜辉先进了寝室。跟在他们后面的尹杰刚要进的时候，被走在最后的陆海晨一把拉了回来：“你啥时候回去？”
    尹杰不悦道：“干啥？撵人呀？”
    陆海晨就差给他跪下了：“哥，我真求你了！我真的没几天就考试了，挂科是要退学的！等我考完了，我专门陪你玩怎么样？”
    尹杰道：“你啥时候考完？”
    “1月11号。”
    “呸！等你考完了，我都回家呆了半个月了！现在才几号？距离11号早着呢！你还有那么长的时间看书就差这半天？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另外我今天也不是找你一个人来了，我是来看那几个兄弟的，你以为你那么招人稀罕呢？”尹杰凶巴巴道。
    陆海晨道：“现在大家都很忙，不是我说，你现在来得真不是时候。”
    尹杰道：“瞎他妈扯，是你想让我回去吧？”
    陆海晨怒了：“你爱干啥干啥去！反正我今天下午上自习了！”
    尹杰也火了：“你敢！我不管，反正我今天下午来了，你要是敢去上自习你试试！”
    听到这话，陆海晨二话没说，气呼呼地进了寝室。
    尹杰跟了进来，脸色转怒为喜：“哎呀，好久不见了！好想大伙啊！”
    李健等人都乐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寒暄了几句之后，尹杰又开始讲述近来他们学校发生的各种有意思的事。
    而他的“听众”们则在忙着自己的事儿——江晓哲在做着去年的高数期末考试题，李健拿着《微积分教程》在向孙旭尧请教问题，杜辉正趴在桌子上工工整整地默写计算公式。只有林翰飞没有看书，但是他也没听尹杰吹牛逼，正躺在床上和对象打电话。
    尹杰说了一会，见没人响应，觉得很没趣，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正在看书的陆海晨的头上：“别看了，走，出去玩呀。我找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尹杰本来打算带着这帮人去看冰灯，结果来了以后看见的，是一张张冷脸，不由地心生怨气，遂打消了带他们玩的念头。但他还是想去，自己去又没意思，就打算把陆海晨带上。
    陆海晨见尹杰碰了一鼻子灰，激动地浑身发抖，心中暗想：“看见没？根本没人搭理你！你本身就是泡臭屎，还以为自己很香、很招人待见，这下傻眼了吧？哈哈！你个大傻叉！”
    陆海晨镇定了一下情绪，问道：“什么地方？”
    尹杰道：“来滨江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还没看过冰灯呢。你想啊，等你放假回家别人一问，‘滨江的冰灯好看不’，你说‘哎，我还没去过呢’，多没面子啊，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瞟着其他几个人，可是那几个都忙着呢，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陆海晨道：“我没觉得没面子啊！”
    “你个山炮！”尹杰骂道。“别废话了！一会儿跟我走就是了！”
    陆海晨撇了撇嘴，问道：“你要去哪里看冰灯？”
    尹杰道：“兆麟公园，那里的冰灯好看。而且学生票还便宜。”
    陆海晨推脱再三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临走的时候尹杰不甘心，又和大家添油加醋一番，说今年兆麟公园的冰灯怎么怎么好看，邀请大家一起去。但是大家都微笑着拒绝了，并一起祝福两个人玩得开心。尹杰只得悻悻地带着陆海晨离开了。
    要看冰灯，当然得晚上，这样的话，陆海晨不但损失了半个白天，还得损失一个晚上，他是叫苦不迭。
    好在十二月的滨江下午不到四点天就黑了。两个人坐公交到达兆麟公园门口，售票处前早已排起了长队。站在陆海晨和尹杰前面的是一对情侣，陆海晨站在他们身后一边上下打量着女生曼妙的身材一边唉声叹气：“唉，我要是能跟这么个美女一起逛冰灯游园会，一天不上自习都没事，我熬通宵补回来就行了。唉！可惜我旁边偏偏跟了这么个大傻叉！”
    轮到这对情侣买票时，男生掏出了两个深色封皮的学生证，只见上面用金字写着“滨江工业大学”。
    “卧槽！居然还是滨江工业大学的学生，好牛逼啊！”陆海晨小声叹道。
    “看见了吗！工大的不比你牛逼啊！越是学习好的越出来玩！”尹杰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教育陆海晨。
    结果尹杰的话音刚落，这对情侣刚刚递进窗口的钱和学生证就被售票员扔了出来：“这不是你们本人的学生证！”
    只见那对情侣对视了一下，拿起证和钱灰溜溜地走了。
    “哈，原来是借的呀！”这次轮到陆海晨得意了，“我就说嘛，眼看快考试了，大家都忙着复习，谁有功夫出来玩啊！”
    尹杰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轮到尹陆二人买票了，陆海晨心想：“是你要来玩的，当然这钱都得你掏了！”他把学生证递给尹杰，说道：“我身上只有五块钱。”
    尹杰夺过他的学生证，不耐烦道：“我又没跟你要钱！”
    两人买完票进了公园。嗬！真漂亮！电视里看到的冰灯和真实摆在面前的就是不一样！他们看到的所有建筑、花灯、雕塑、盆景，都是用晶莹剔透的冰做成的。再加上各种上乘的音响效果，公园里一派流光溢彩、万紫千红的景象。
    陆海晨不禁叹道：“太帅了！”
    尹杰得意道：“哈，我就说不错吧？让你来你还不来！”
    陆海晨跑到一座城堡冰灯前，摘了手套，把手按在冰灯上。他按了半天，见冰灯表面没什么变化，奇道：“哎，怎么一点儿也没有融化呢？”
    尹杰道：“你快拉倒吧，冰灯表面都涂了一层东西，你就是脱光了趴在上面它也化不了。”
    陆海晨小声骂了一句：“你咋不脱光了趴在上面呢？”
    除此以外，公园里还有各种现场表演，以及卖各种工艺品和食品的小摊。游人如织，其中不乏各种举着小旗、戴着统一帽子的旅游团，还有许多操着南方口音的、手持专业摄影器材的游客。
    两个人玩得挺高兴。陆海晨最感兴趣的还是各种冰滑梯，这让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两个人一直玩到七点才各回各的学校。

 第二十八章 来自高冷男人的垂青

    两个人玩得挺高兴。陆海晨最感兴趣的还是各种冰滑梯，这让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两个人一直玩到七点才各回各的学校。
    以前每周六晚上陆海晨都会去创世纪网吧上网，但是近来紧张的学习导致他根本没时间光顾网吧。现在周末不周末对于他已经没有区别了，他每天只是在上自习。
    这天陆海晨下了自习往寝室走，路过八公寓时公寓门口正在缠绵的情侣特别多，许多男生手里还拿着用各种彩纸包装的礼盒，还有苹果。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平安夜。
    “merry christmas！Studying！Fighting！And fucking！”陆海晨一边念叨着一边上了寝室楼。熄灯以后，他洗洗涮涮上床钻进了被窝，然后就着手电的光，又开始演算今天晚自习没做完的习题。
    这时，陆海晨感觉有人在悄悄拍打他的小腿。他钻出被窝一看，发现老大正趴在自己床铺的护栏上朝着自己乐呢。陆海晨想问老大怎么了，江晓哲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把一个东西放到他枕头边，转身睡觉去了。
    借着手电光，陆海晨看见这是个用彩纸包着的东西。他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苹果，苹果的把儿上还栓着一条彩带，上面手写着一串英文：“merry christmas！”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节日快乐！祝你身体健康，学习进步！tips：这个只有你和孙旭尧有，别人我没给，记得不要炫耀！”
    陆海晨看完纸条的一瞬间是既感动又有成就感：“又交下了一位好朋友！oh yeah！”
    其实陆海晨原以为江晓哲不会再搭理他了，因为前段时间两个人刚闹过一场别扭。
    那天夜里424寝室又开始夜聊。白天的时候，杜辉忙里偷闲从图书馆借了本书，叫《曾文正公集》。陆海晨晚上下了自习回到寝室，在杜辉的书架上看见了这本书，就和杜辉聊起曾国藩来。结果两个人越聊越起劲，熄灯以后两个人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除了林翰飞以外，大家都对历史比较感兴趣，所以好多室友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大家从曾国藩，聊到了他的弟弟曾国荃，再到他的得意门生李鸿章、他的知己左宗棠，以及清朝中兴四大名臣之间的关系等等。
    江晓哲一看熄灯了，考虑到第二天自己还要早起跑到图书馆占座上自习，就赶紧劝道：“喂喂喂！今天的清史大讲堂就到这里了，都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早起哪！”
    陆海晨当时正在兴头上，根本无视他的存在，不满道：“现在正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好时候，多听听别人的历史观对你是有好处的，这种机会错过了以后可就没有了！”于是陆海晨接着刚才李健提出的关于为什么曾国藩在平定太平天国后要大规模地裁撤湘军的问题继续讨论。
    众人从湘军聊到了淮军，接着又聊到了北洋军阀，聊装备聊兵源聊编制。江晓哲一看这可倒好，从历史又跳到了军事上，这都熄灯半个多小时了，他们还在叽歪，自己根本没法睡觉。江晓哲气愤地用被子捂住了脑袋，后来又用两个胳膊堵在了耳朵上，可惜无济于事。
    后来李健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孙旭尧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和大家一起聊近代史的人物。可是话题转到军事上以后，因为不大熟悉，所以他也不言语了。屋里只剩下杜辉和陆海晨两个人，还在进行思想火花的碰撞。
    陆海晨道：“哎，阿杜，你说日军的一个标准联队和国军的一个德械团正面交锋的话，哪个胜算的几率会大一些？”
    江晓哲终于忍不住了！他原以为这两个人聊一聊近代史人物就完事了。结果因为陆海晨的话题引申，两个人以湘军和绿营在建制和训练上的对比为开端，又开始了军事话题。两个人又聊了半天以后，陆海晨话锋一转，居然又要跳到关于抗战的讨论上。照这种趋势下去，两个人得把二战聊个底朝天，那时候天都得亮了。
    江晓哲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吼一声：“我糙你个陆海晨！你他妈的还睡不睡觉了！你不想早起我还想呢！真是的！”
    寝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陆海晨还从来没有听见老大骂过脏话。今天老大这样的话一出口，陆海晨马上意识到老大真的怒了。如果老大现在变成《拳皇》里的陈国汉，那么给陆海晨个“32 hits”是极有可能的。
    陆海晨这下消停了。
    他翻了个身，气呼呼地想：“江晓哲总是这么扫兴！本来聊得好好的，让他这么粗暴地一打断，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聊天的人又不是我一个，为什么光骂我！？”
    此后一连几天，江晓哲都没有和陆海晨说话。尽管陆海晨心里有气，但他还是不敢在江晓哲面前表露出来；班里有什么重要通知，他还是会到图书馆告诉江晓哲。
    陆海晨没想到平安夜这天居然可以收到老大的礼物，而且这礼物不是寝室里每个人都有的。陆海晨之前的各种不痛快一扫而光，一种感激加成就感油然而生。
    通过近半年的接触，江晓哲在心里对这几个室友按个人好恶划出了等级。
    总体来讲，他觉得自己和孙旭尧能合得来，因为孙旭尧为人淳朴。陆海晨虽然有些事做得不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是陆海晨在和别人起了冲突后，会选择妥协。虽然事后一段时间陆海晨会愤愤不平，但一旦和好，他就会忘却之前的不痛快，待人如常，是个实诚人。杜辉呢，感觉一般般，虽然阿杜总是自称会和稀泥，但他更多的是选择做墙头草。至于林翰飞和李健，江晓哲非常不待见他们。尤其是李健那张嘴，说出的话让自己横竖不爽。
    所以平安夜这天，江晓哲只送给陆海晨和孙旭尧两个人苹果，还是秘密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到元旦。

 第二十九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到元旦。但是对于即将期末考试的学生来说，放不放假已经不重要了，天天都是一样的内容——复习。这几天在楼道里和水房里开夜车的人渐渐多起来，许多人争分夺秒地考前突击。
    然而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尹瘟神再一次降临——通知陆海晨元旦去冰雪大世界玩。
    不得不说陆海晨真是能忍，如果换作一般人，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面对这种史诗般的厚颜无耻之徒，早就把他的狗腿打折了。
    遵照瘟神的旨意，陆海晨到九公寓附近的红楼买冰雪大世界的学生票。“妈的！这逼也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妈的比我还清楚校园里哪里有卖票的！”陆海晨骂骂咧咧的走进了那间卖火车票的小屋。
    狭小的屋里已经排起了长队，这些都是来买回家的火车票的学生。陆海晨一边排队，一边看着高数书。等轮到他的时候，一个只穿着铁路制服上衣的大妈懒洋洋地问道：“几号的？到哪？”
    陆海晨道：“明天的，到冰雪大世界。”
    大妈刚敲了两下键盘，突然回过神来：“啥玩意！冰雪大世界？”
    陆海晨试探性地说道：“对。我听说这里有卖冰雪大世界学生票。”
    大妈哈哈笑道：“老弟你逗我玩呢？刚才我还寻思，卖了这么多年的火车票，怎么会有冰雪大世界这么个车站呢！真有意思！要几张？”
    陆海晨心想：“老弟？你比我妈岁数都大，还管我叫老弟？”
    他笑着说道：“两张。”
    大妈拿出两张印刷精美的门票，递了出来：“两张，一共一百二。”
    “我去尼玛的，怎么这么贵！”陆海晨被这个价格深深地震撼到了。对于一个一周生活费只需要五十块钱的穷学生来说，这不啻于放血割肉。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姓尹的说让我先垫上，到时候他得把钱给我。”所幸他身上带的钱刚刚好，于是他交了钱拿票走人。
    第二天下午，陆海晨接到尹杰的电话，要他马上出发到滨江站汇合。陆海晨长叹一口气，开始穿外套。他往羽绒服袖管里塞了本高数书，然后抱怨道：“唉！眼瞅着要考试了，我却他娘的得陪那个老光棍去冰雪大世界。”
    正在收拾书包准备去上自习的杜辉笑道：“草！你太幸福了！我是本省的，从小长到大，我还没去过冰雪大世界呢，你小子得瑟啥呀？”
    陆海晨一脸无辜道：“得瑟？大哥，我是真不想去好吧？你要是想去我现在就把票给你。”
    杜辉笑道：“哥们的书快看不完了，这几天没时间，等我考完试你再给我吧！”
    陆海晨啐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时，躺在床上的林翰飞道：“那把票给我吧，我不去上自习。”
    陆海晨从兜里掏出票递给他道：“给，你去了帮我跟尹杰说一声，就说我有事不去了。他今天晚上的火车，我就不去送了，提前祝他一路顺风。”
    林翰飞一边看着票一边啧啧道：“学生票还六十呢？都能顶我一周的生活费了。这么贵的人情我可还不起，还是你们去吧！”
    陆海晨推了几次没推出去，又失望地把票接过来，问林翰飞道：“你咋不去上自习呢？”
    林翰飞一脸不屑道：“哥们高三的时候就不怎么学习，那个时候班主任总说我，但哥们的成绩从来没落下。现在哥们也不怎么学习，考试不也照样都过了么？”
    李健仰天打个哈哈道：“哎呀，小孩儿脑袋聪明绝顶，人称‘陕西第一神童’，这你都没听说过？”
    他的话逗得屋里几个人哈哈大笑，林翰飞狠狠瞪了李健一眼。
    刚坐上去往滨江站的6路公交车，陆海晨就赶紧摊开课本看了起来。才看了一小节内容，他就觉得头晕恶心，加上6路公交车里有股浓重的汽油味，他有一种想吐的感觉。陆海晨把车窗拉开一个小缝，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心想：“唉！晕车了，这书也看不了，今天算是废了！”
    陆海晨到达滨江站。尹杰已经到了，他正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在站台上等着呢。陆海晨一边和尹杰往车站寄存处走，一边听着尹杰磨磨唧唧个不停：“一问你什么时候到，你就说快了。你这叫快啊？光等你就等了半个小时，早知道我自己先把包存了。”
    陆海晨暗骂道：“那是你他妈的乐意等！是你求着老子来玩的，又不是老子上赶着找你！”
    存完包，两个人急急忙忙地往88路公交站台赶。冰雪大世界在江北太阳岛的对面，车程不是太远。结果车快到过江的公路大桥时，车速逐渐慢了下来，因为桥上的车特别多。
    上了桥，公交车更是走走停停，半天了才挪一点地方。这可急坏了尹杰，他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手机，嘴里不停地叨念着：“前面的车怎么不动了呢？赶紧往前开啊！”
    而陆海晨此刻正拿着尹杰的mp3悠哉悠哉地听歌呢：
    “…回忆的画面，
    记录的语言，
    你说要我学着勇敢一点。
    偶尔哭红双眼，
    你一定会了解，
    眼泪是我心中另一种完美…”
    简单的歌词，轻快自然的旋律，让陆海晨的脑袋不由自主地跟着节奏颠簸起来。他一看mp3显示屏上出现的是“《笔记》——周笔畅”，遂问尹杰道：“周笔畅是谁？”
    尹杰不耐烦道：“笔笔都不认识？你个大山炮！超级女声亚军。”
    陆海晨忽然想起尹杰的床头贴着一张海报，是一名女歌手的半身像，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她戴了个黑框眼镜，对吧？”
    尹杰哼了一声。
    陆海晨接着问道：“那冠军是谁？”
    “李宇春。”
    陆海晨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潮人形象，于是问道：“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尹杰道：“废话！超级女声超级女声，当然都是女的了！哎，你别问了，堵车堵得烦死了都！”
    陆海晨心中暗喜道：“你他妈的活该！”
    88路公交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到达了目的地。两个人下了车，尹杰看了一眼手机，垂头丧气道：“不行，时间不够了！咱们坐公交车回去吧，要不然我赶不上今晚的火车了。”
    陆海晨一听，立马不干了：“不行！我都已经到这儿了，再折回去，那我今天一下午净坐车玩了！哎呀，走吧走吧，时间肯定够！咱们大致看一眼就完事了，又不细看！”
    他一边说一边拖着尹杰往冰雪大世界走。
    到了门口，陆海晨立马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此时天已经黑了，一幅多彩绚丽的北国美景呈现在两个人的眼前，这和他前几天在兆麟公园看到的冰灯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各种城堡、雕塑、桥梁，全部是用五彩缤纷的冰灯砌成的，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天空中还不时地放着焰火，将雪白的大地一会照成红色，一会照成绿色，俨然一个童话世界。
    陆海晨吼出了发自他内心的时代的最强音：“F-U-c-K！”
    而旁边的尹杰，此时如同一株蔫葱。他摇了摇头道：“不行，把坐车回去的时间刨掉，就剩十五分钟玩的时间了，十五分钟能玩儿个啥？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陆海晨一听，急了：“那门票怎么办？”
    尹杰一边往回走一边道：“你请蒋思宇看吧，正好考完试你们也没什么事。等有时间我再过来玩。”
    陆海晨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因为如果陆海晨请了蒋思宇来看冰灯，肯定就不能再和尹杰要钱了，这就意味着陆海晨自掏腰包买了这两张冰雪大世界的门票。
    “啊！你他妈以为我好好的时间不去上自习，乐意陪着你这个瘪犊子一起逛冰灯呢？我是既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金钱！你小子可倒好，放假回家逍遥去了，剩下老子在这里开夜车复习！”
    想到这儿，陆海晨大声吵吵道：“不行！十分钟也能逛！你现在就跟我进去！”
    尹杰大怒道：“是不是我误了车你就高兴了？你他妈死心眼吧！”
    陆海晨愣住了。他听得出来，尹杰真的火了。
    两个人在寒风中相顾沉寂了几秒钟，最后陆海晨长叹一口气道：“回去吧！”
    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车，陆海晨像一根蔫葱一样窝在座位上，尹杰则在一边笑呵呵地安慰他：“哎呀，想看冰雪大世界也不急于现在嘛！等你考完试和蒋思宇两个人一起来，那玩得多自在！”
    陆海晨转头看向窗外，心想：“我的一百二十块大洋啊！我的时间啊！唉！”
    送走了尹瘟神，陆海晨失落地回到了学校。孙旭尧正在寝室里给李健讲数学习题，见陆海晨进来，孙旭尧笑道：“冰雪大世界好玩吗？”

 第三十章 第一次较量

    送走了尹瘟神，陆海晨失落地回到了学校。孙旭尧正在寝室里给李健讲数学习题，见陆海晨进来，孙旭尧笑道：“冰雪大世界好玩吗？”
    陆海晨郁闷道：“玩什么玩？眼看到门口了，那个畜生又说赶不上车了，我们又着急往回赶，我这一下午就坐公交车玩了。”
    紧接着，陆海晨恨恨地说道：“我高数要是挂了，都赖那个畜生！”
    李健道：“得了吧！考不过还赖别人，要赖只能赖你自己。”
    陆海晨看着李健手里的纸问道：“你拿的啥呀？”
    李健晃了晃道：“秘笈。”
    陆海晨夺过来一看，原来是去年的高数考试题。
    李健道：“哥得到了可靠消息，只要上面的题都会做了，保证挂不了！”
    “卧槽，给我弄一份！”陆海晨道。
    李健一把又夺了回来，道：“我这还是自己复印的呢！你想要从杜辉那里拿，他现在不看。”
    正好杜辉不在，陆海晨从他的书架上翻到了试题，赶紧复印去了。
    1月7日，夜。
    明天就是考高数的日子。下了晚自习，陆海晨还有两套据说是今年必考的习题没做，他打算晚上熄灯后在楼道里继续。公寓里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真不少，熄灯以后，楼道里每隔两三个寝室，门口就坐着一个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继续“刻苦”的人。因为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这些人为了不让灯灭，有喊的、有咳嗽的、还有跺脚的，楼道里好不热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道里的人渐渐地少了。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还在坚持战斗的几个人搬着椅子转移到了灯火长明的水房。
    陆海晨进去一看：“卧槽，这不是杨炳辉吗？”
    杨炳辉和陆海晨是一个班的同学，住在437寝室，说话满口大连味。
    杨炳辉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道：“不是吧？你还用考前突击？我看你上课听得挺认真的。”
    旁边和杨炳辉同寝室的汤亮道：“老陆啊，你这平时作业都能按时交的人，跟我们这几个不学习的混什么混？”
    陆海晨道：“哎呀，我那作业都是抄的。你们要看到几点哪？”
    汤亮道：“不知道，能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
    杨炳辉道：“我通宵。”
    陆海晨看着杨炳辉那胖乎乎的脸，惊道：“你不是想考满分吧？”
    杨炳辉道：“我看你想考满分。我能过了就不错了。不跟你废话了，看书！”
    “滴答...滴答...滴答...”
    晶莹的水珠慵懒地从水龙头里探出头来，轻轻砸在水池光滑的白色瓷砖上。时针转过了一点，水房里就剩陆海晨和杨炳辉两个人了，汤亮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回去了。陆海晨的眼皮开始打架了，他看了一眼习题册，心想：“做不完就做不完吧！要是睡眠不足影响了明天正常发挥那才得不偿失呢！再说这上面的题考不考还两说呢！”
    于是他站起身收拾东西，搬着椅子准备回去。陆海晨转身刚想和水池对面的杨炳辉道别，发现杨炳辉张着大嘴正呼呼大睡，早已不省人事，陆海晨无奈地撇撇嘴回屋去了。
    第二天早晨，在顶了一杯雀巢以后，陆海晨忐忑地走进了考场。紧张的心情随着快速的演算渐渐恢复了平静，毕竟他是从十几年的考试中一路披荆斩棘杀过来的，临场经验还算丰富。而试题也没有老师宣扬的那样难，都是基础题。
    陆海晨前面答得都比较顺手，原计划最后能抽出十五分钟检查一下，结果最后两道大题把他卡住了。这两道题的第一问都很简单，直接套公式即可，可对于第二问，无论他怎么想也没有思路。
    正当他在草稿纸上奋力地画着积分号的时候，江晓哲起身交卷了。陆海晨有点着急了。紧接着，孙旭尧也起身交卷了。陆海晨看了一眼孙旭尧，心想：“草，做完了吗？装逼呢吧？”
    时间此时只剩下五分钟了，陆海晨只得把已知条件以及相关公式往卷子上一顿猛抄，想着能多捞几分算几分。
    从考场出来，听着旁边同学们边走边议论考试题，陆海晨很失落。他想，当时只要稍微转化一下思路，题就解出来了。
    “唉，上不了95分了！”他仰天长叹道。
    此时，还剩下最后一门考试——11号的大学英语。因为英语一来没有历年试题，二来靠考前两三天的突击也没有效果，所以考完高数后，陆海晨去创世纪网吧上了一下午的网。
    陆海晨一直在网吧玩到晚上十点，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已经熄灯了。他发现黑乎乎的寝室里多了好几个人，凑近了一看，竟然是隔壁的商志扬和李伟峰，还有426寝室的王正宵。
    陆海晨道：“你们来我们寝室干嘛？”
    商志扬道：“白天高数你答得咋样？”
    陆海晨道：“唉！别提了，最后两道题竟然做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孙旭尧白天提前交卷了，便转头问躺在床上的孙旭尧道：“你今天都做完了？”
    孙旭尧道：“是啊，我早就做完了，只是一直不敢交卷，看见老大交了我才跟着交了。”
    陆海晨心里不平衡了，他觉得放眼整个424寝室，自己是把课本理解得最透彻的人。课本上有些公式的推导过程，连孙旭尧和江晓哲都不知道，陆海晨硬是啃下来了。现在陆海晨居然没有他们答得好，心里自然愤愤不平。
    孙旭尧叹了口气道：“老陆，你工程制图多少？”
    陆海晨不耐烦道：“‘良好’。当然没你的‘优秀’高了！”
    没想到孙旭尧说道：“唉！哥们才是个‘及格’。”
    听到这话，陆海晨是又惊又喜，但他还故作同情道：“不会吧？怎么可能！”
    孙旭尧还没说话，躺在下铺的杜辉就打开了他的大嗓门：“小旭你说你其它科也挺好的，为啥工程制图考那么低呢？我的成绩还是‘中等’呢，你咋还没我高呢？嗯，我知道了，你空间想象能力不行。哈哈！”
    至此，陆海晨才确信孙旭尧所言属实。
    孙旭尧喃喃道：“唉，你说那个三视图我怎么就弄不明白呢？老师一会说这个在主视图可见，那个不可见。一会又说那个在俯视图中不可见，这个可见，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考试的时候有好几道题的虚实线我都是瞎蒙的。”
    陆海晨诧异道：“不会吧？那些东西又不复杂，不就是些带凹凸的方块疙瘩嘛！”
    陆海晨曾经对自己的空间想象力充满过自信，因为小时候在幼儿园玩积木的时候他总被老师夸奖空间想象力好。后来他上了高中，高二下学期开始学立体几何。他经常碰到的一类题就是求某条线或者某个简单几何图形在某个平面上的投影。他觉得空间想象力强的人在遇到此类问题时脑海中会出现一个类似科幻电影中3d显示屏里的立体图形，图形会根据人的意念转动，想要的答案一目了然。
    他尝试着在自己的脑海中也出现这么一个图形，然后设想在脑海中翻动，结果翻滚后的图形形状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最后只得用他认为俗不可耐的辅助线或方程求解，导致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空间想象能力。直到今天陆海晨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存活着连这种小儿科式的简单三视图还看不懂的人类。他今天才明白空间想象力强或者弱应该是一个相对概念，自己相对孙旭尧来说简直是太强了。
    陆海晨又问了屋里其他几个人高数答得怎么样，除江晓哲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考题难度系数太低以外，那几个人都说答得不好。不过商志扬、李伟峰、王正宵的工程制图全都是‘良好’，林翰飞、杜辉则是‘中等’。
    李健笑着问陆海晨道：“你咋不问我呢？”
    陆海晨奇道：“你也是‘中等’？”
    李健哈哈笑道：“哥考了个‘良好’！”
    “卧槽！没天理了！”陆海晨震惊了。
    照这个趋势看，如果倒下一根电线杆砸死了班里四个人，得有三个是工程制图考了“良好”的。而商志扬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吃惊——隔壁的孟立东工程制图是“优秀”！而且刚才425寝室的人在聊高数考试题时，孟立东居然没有错的，而且他还全部做完了。
    陆海晨暗叹道：“既生晨，何生东！”
    11号的英语笔试平静而无奇。要说进考场前，陆海晨还在因为没有过一遍书上的单词而懊恼的话，考完以后他的这些烦恼已烟消云散，因为他就算把单词过一遍也看不懂考试文章。
    出了考场，陆海晨的心情无限畅快，因为放假了！可以回家了！
    九公寓从一楼一直到六楼，到处洋溢着欢乐。

 第三十一章 要回家喽

    九公寓从一楼一直到六楼，到处洋溢着欢乐。各个专业的大一新生们欢呼着、大声吆喝着，从公寓门口出出进进。这些人中，有拎着大袋食物的，拎着各种滨江特产的，有拉着行李箱的，有抱着篮球足球的，还有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一大摞一大摞书的…
    陆海晨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只要看见熟人他就高兴地打招呼。他一进寝室，老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叮嘱他多穿衣服、别落东西，并询问他火车票买好没有。陆海晨道：“放心吧！一切妥当，14号出发！”
    这次买票，陆海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票难求”。早在十几天前，陆海晨就开始东奔西跑地买票。无论是火车站，还是公寓旁的红楼，甚至是学校附近的代售点他都转了个遍，结果到bJ的票就是没有。当时还正值复习的白热化阶段，陆海晨很发愁：“总不能一天到晚挨个售票点转吧！”
    后来蒋思宇打来电话，说滨江站的工作人员要去他们学校现场卖票，问陆海晨要不要一起买。陆海晨马上应允，说站着、坐着、躺着都无所谓，只要能买到票就行。因为陆海晨听孙旭尧说，他的老乡里就有去年没买到票在学校过年的，陆海晨可不想在这儿过年。
    过了一个小时，蒋思宇打来电话，说买到了，位置还在一起，只不过是1月14号的，因为蒋思宇最后一门考试在13号上午。陆海晨心想，晚回去几天就晚回去几天吧，总比没有强。他连连夸奖老蒋能力强、够意思。
    陆海晨问道：“蒋哥，14号几点的车？”
    “早晨7点10分，t72。”
    “我去！”陆海晨心里一沉。因为他回家得先到bJ，然后再从bJ倒车回平州市双树县。双树县虽然在河北，但是离bJ也就一百四五十公里。老妈当初叮嘱过他，只要到了bJ，差不多就算到家了。因为除了火车，还有往返于双树县和bJ的长途客运车，可选择的余地很大。
    但是这里有一个前提，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全部是白天的，最晚的一趟，是下午三点的火车，过了三点就没车了。
    t72晚上七点左右到bJ。蒋思宇到bJ后先不回家，而是先投奔在bJ工作的哥哥。得知了这一消息，陆海晨非常犯愁。但既然蒋思宇已经把票买了，他愁也没用。陆海晨吧砸吧砸嘴，无奈地笑道：“挺好！谢了啊！到时候咱们一起走。”
    11号的中午陆海晨吃完饭，赶紧给蒋思宇打了个电话，约他下午去冰雪大世界玩。蒋思宇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两个人在滨江站广场见面后，一起坐88路公交往目的地赶。
    车快到公路大桥时，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堵车，而且比上次还要堵。公交车不停地启动、刹车，再启动、再刹车，开得比患有前列腺增生的老头尿尿还费劲，整的两个人有种想吐的感觉。
    好不容易下了车，两个人赶紧往马路对面去。冰雪大世界果然好玩，两个人玩得超级开心——滑冰梯、看雪狐、吃冰糖葫芦、走迷宫、逛冰灯，他们丝毫感觉不到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
    陆海晨心想：“嗯！还是考完试玩得轻松自在！两个人一百二是贵了点，但是确实也值这个价钱了。”
    从冰雪大世界出来，两个人各自回学校。蒋思宇后天上午还有一门考试，下午会领着他的室友去秋林买特产。两人临分别的时候商定，等蒋思宇买完东西后顺路到滨江工程大学找陆海晨，然后一起回农大，晚上陆海晨就住在蒋思宇的寝室，14号的早晨出发。
    意犹未尽的陆海晨回到寝室，发现江晓哲正在收拾一个大书包，桌上还有两大塑料袋的吃的，遂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走啊？”
    “半个小时后出门，今天晚上的火车。”
    “卧槽，这也太突然了！”陆海晨道。他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江晓哲的学生证，翻到乘车区间那页，见目的地一栏歪歪扭扭地写着“xJAKS”，就问江晓哲道：“大哥你得坐多长时间的火车啊？”
    江晓哲想了想，道：“五天吧，全程硬座。而且我们还得到郑州倒车。”
    陆海晨大惊道：“五天哪！还是硬座！这比达喀尔拉力赛还要人命！”
    江晓哲一边往书包里塞小说，一边笑着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来的。”
    陆海晨略有担忧道：“那大哥你路上吃什么呀？”江晓哲指了指桌上的两大塑料袋吃的：“诺，就是那些。”
    陆海晨一看，除了火腿肠和榨菜，还有整整十六桶泡面。他大惊失色道：“我的亲哥啊！五天啊！全吃泡面啊！你不觉得腻歪吗！”
    江晓哲走到陆海晨面前，一边给陆海晨翻看着泡面一边道：“不啊，一点儿都不腻歪。你看，有红烧牛肉味的，有小鸡炖蘑菇味的，有翡翠鲜虾味的，还有…”
    江晓哲还没说完，陆海晨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跪在地上大呼“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了。陆海晨对着眼前的这个胖子连连作揖，颤声道：“服了！真服了！”
    挂了电话，陆海晨打听了一圈，知道杜辉一会儿就撤，而李健、孙旭尧都是明天晚上走。最晚的是林翰飞，十五号和他的老乡一起走。
    李健明天打算上街买特产，问杜辉道：“阿杜，你们滨江都有什么特产？”
    杜辉一边叠着秋裤一边道：“大哥我不是滨江的好不？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连我家是哪里的都忘了吧！”
    李健哈哈大笑，林翰飞一边剪着指甲一边说道：“他逗你哪！这你都听不出来？”
    杜辉站起身想了想，说道：“也就是大列巴、滨江啤酒，还有中央大街的马迭尔冰棍。”李健道：“你拿我开涮呢？我能带冰棍回家吗？”
    没等杜辉说话，林翰飞道：“就是啤酒你也没法拿。拿几罐是不好看，拿一整箱是太沉。”李健道：“嗯，看来只能带大列巴了。”
    孙旭尧问道：“什么是大列巴？”
    杜辉道：“就是一种大面包。”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对了！红肠！滨江的红肠特有名，你可以带那个回去。去秋林买吧，那里的红肠最好了。”
    李健当即拍板：“嗯，就它了！明天下午我去秋林转转，晚上走人。你们还有谁去？”
    孙陆林三人约定和李健一起去。

 第三十二章 坎坷回家路（上）

    孙陆林三人约定和李健一起去。
    四个人无一例外地都买了大列巴和红肠。陆海晨买的大列巴最多——三个，全用大布包装着。为了装回家的行李，陆海晨又特意买了一个编织袋。
    晚上李健和孙旭尧都走了，只剩两个人的寝室有些空荡荡的。林翰飞早早钻进了被窝，在电话里跟女友甜言蜜语。
    陆海晨则在寝室里收拾着东西。光是三个大列巴就占了编织袋的半壁江山，紧接着他塞进去的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大部头又几乎把剩下的空间占满。其余的东西，陆海晨只好见缝插针般地塞进编织袋里。
    待收拾完毕拉上拉链，陆海晨试着拎了一下：“卧槽，太他妈沉了！”
    旁边的林翰飞转头看了看他，乐道：“你路上拿那么多东西也不嫌累？”
    “没事，有伴呢，正好一人提一边。”陆海晨费力地将包扔在地上，“反正走的路也不多，到时候往车上一扔就不用管了，这比大包小包拿一堆强多了。”陆海晨道。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蒋思宇跟着他的室友一起过来找陆海晨。他乍一看见陆海晨那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吓了个半死：“你怎么整的跟个民工似的？”陆海晨满不在乎道：“能装货就行，管它民工不民工的。”三个人费劲巴拉地把编织袋捣鼓上了53路车，向着农大进发。
    在车上，蒋思宇告诉陆海晨，明天一起走的有四个人，都是河北的。除了他俩，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是SJZ的，女的是承德的。
    陆海晨一听来劲了：“啊！还有女的啊！”
    蒋思宇笑道：“看你那副德性！一听有女的就两眼放光。”
    陆海晨道：“唉，我们跟你们比不了啊，校园里到处是美女。我们学校男女比例7：3，我们系更是达到了8：1，听说有女的那肯定兴奋啊！”
    他搂着蒋思宇的肩膀道：“蒋哥真会办事！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要是有个女生在旁边，那肯定不会没意思，啧啧！哎，对了，长得怎么样？”
    蒋思宇道：“我觉得一般，而且不适合你。”
    陆海晨道：“我又没打算和她搞对象，什么适合不适合的！”
    紧接着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说不适合？”
    蒋思宇哈哈笑道：“比咱们大一岁，85年的。哎，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一，哭兮兮。’所以不适合你。”
    “草！小龙女还比杨过大六岁呢，不也结婚了吗？”陆海晨的一句话给蒋思宇和他的室友逗得直乐。
    三个人进了蒋思宇的寝室，蒋思宇开始收拾行李。陆海晨感觉农大寝室里的床铺设计得非常成功，虽然也是上下铺，但是上下两个铺并没有用钢管连在一起，而是分别固定在墙上，这样上铺或者下铺的人无论怎么翻身都不会影响到另一方。
    “要是我们学校的床也设计成这样就好了！”陆海晨赞叹道。有那么几天，陆海晨晚上失眠，经常在床上翻身，林翰飞那几天因为这事儿一直磨叽他。
    陆海晨正自欣赏间，外面进来一个戴眼镜的黑胖子：“hi！man！明天早晨六点出发，出租车我已经预订好了。妈的！明天是研究生考试头一天，订个出租车真费劲，多亏了我们宿舍老三。估计明天早晨路上车多，咱们早点走，免得堵车。”
    蒋思宇应了一声，然后指着陆海晨道：“这个就是我说的那个明天和咱们一起走的人，我的高中同学陆海晨，滨江工程大学的。”
    那黑胖子伸过手来：“我去！好学校啊！”
    陆海晨连连摇头道：“哪里哪里！多指教多指教！”
    那胖子道：“好学生就是不一样，还挺谦虚。我叫李志伟，咱们都是老乡，不用客气。”
    黑胖子转头对蒋思宇道：“你给舒雯打个电话，告诉她明天早晨六点在她们公寓门口等着。”
    蒋思宇道：“你打和我打不一样么？”
    李志伟一脸坏笑道：“明显不一样呗！行，我走了，你别忘了啊！Good night！”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陆海晨就被蒋思宇叫醒了。他虽然很困，但是一想到要回家了，顿时困意全无。两个人洗漱完，搬着东西就下楼，李志伟已经在公寓门口等着了。出租车五分钟以后到达公寓门口，三人上了车，去接那名女生。
    当出租车停在女生公寓的时候，陆海晨看见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个穿着橙色羽绒服的女生，拉着个天蓝色的行李箱，长得还挺可爱，此人正是舒雯。陆海晨看她长得不像是比自己大一岁，反而像比自己小好几岁。
    简单介绍以后，陆海晨帮她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趁着李志伟和女生说话的当口，陆海晨悄悄对蒋思宇道：“卧槽！大哥，这样的也叫长得一般？你眼光也忒高了吧？”
    蒋思宇道：“唉！看来工科学校男女比例失调的问题确实严峻哪！这要是把你放到监狱去，你不得看见个母猪赛西施啊！”
    陆海晨捅了他一下：“滚犊子！”
    随着列车的起动，陆海晨正式开启了回家之旅。四个人围坐一桌，一路上有说有笑。金色的阳光照在外面皑皑的白雪上，一望无垠的东北大平原一眼望不到边，令人心胸开阔、意气风发。
    陆海晨一边磕着洽洽瓜子，一边夸道：“舒雯。哎呀，你们听听，多好听的名字！”
    舒雯微微笑道：“我觉得很一般啊。”
    陆海晨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多好啊！而且姓舒的名人也特别多，像舒淇、舒伯特，额，还有…”
    蒋思宇道：“舒伯特不姓舒好吧？”
    没等陆海晨说话，李志伟道：“咳！人家好学生能不知道？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舒雯笑道：“是不是舒克也算啊？”
    她的一句话给大家都逗乐了。
    陆海晨接着道：“我觉得雯字叫得也好听。你看，这比什么娟啦、丽啦、红啦，强多了！”
    舒雯笑道：“我小名就叫娟娟。”
    陆海晨傻眼了。但他随即讪讪一笑，道：“哦，那个…我刚才说的是大名。小名如果叫娟的话，那是最好听的了！呵呵！”
    蒋思宇笑道：“呵呵，中国的奥楚蔑洛夫啊！”
    陆海晨心里暗骂道：“草！你就不能不折我面子？”但他还嘴硬道：“真的！真的好听！”
    李志伟笑道：“哎，我说舒雯，你觉得男的叫什么最好听？”
    舒雯听罢，莞尔一笑，说道：“让我想想。”
    陆海晨是看在眼里，酔在心里：“真爽啊！老子他妈的有半年没见过美女这样在我面前笑了！这哪里像是比我大的女生，多娇小可爱啊！”
    舒雯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都挺好的。”
    李志伟侧着头一脸坏笑道：“是不是叫什么思啊宇啊的最好听？”
    舒雯登时语塞，脸现害羞之色。
    蒋思宇使劲捅了一下李志伟道：“你说你小子，天天还有没有点正行？”
    旁边的陆海晨分明看到舒雯的耳朵红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他还打算向舒雯要qq号来着，这么看还是算了。
    陆海晨在心里不禁长叹一声道：“原来名花有主了啊！”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陆海晨坐了整整一天火车后，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接下来该怎么走。舒雯下车后她的舅舅会来接她，而蒋思宇会投奔他在bJ工作的表哥，只剩下陆海晨和李志伟两个人回家的票还没有着落。当车窗外出现灯火辉煌的东便门角楼时，陆海晨知道列车到达了此行的终点——bJ站。
    四个人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bJ站出站口挤了出来。
    还没等陆海晨反应过来，出站口的人群中就有人大喊了一声：“娟娟，这儿哪！”
    舒雯定睛一看，喊她的人正是她的舅舅，舒雯欣喜地招招手，大喊了一声：“舅舅！”然后转身叮嘱了蒋思宇几句，跟着舅舅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这个时候，蒋思宇的表哥也来接他了。蒋思宇道：“你们都跟我去吧，我哥那里有地方住。明天白天再走吧，这黑灯瞎火的，估计早就没票了。”
    李志伟道：“不了，我去售票厅看看，应该还有到SJZ的车。”
    陆海晨想，自己有两周没洗澡了，里面的白背心无数天没洗了，黑得发亮，晚上都不好意思脱衣服睡觉。
    想到这里，陆海晨道：“我也去售票厅看看。”
    蒋思宇拦住陆海晨道：“李志伟我估计没问题，往他那边去的票多。你就算了吧！去双树总共就那几趟车，我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票？”
    陆海晨道：“没准加开了新车呢，你走吧，我没事。”
    蒋思宇拗不过他，说道：“那你先去售票厅看看吧，我在门口等你。”
    陆海晨和李志伟进了售票厅。
    “卧槽他大爷，怎么这么多人！”陆海晨惊道。
    bJ站的售票大厅灯火辉煌，里面乌央乌央挤满了人。十几个售票窗口火力全开，依然消化不了汹涌的人潮。
    陆海晨和李志伟跟在一列队伍后面缓慢挪动着。这时陆海晨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问他到bJ没有。陆海晨说正等着买票呢。母亲道：“尹杰白天的时候来咱们家呆了一会，问你啥时候回来。我跟他说你今天晚上到bJ，估计得在bJ住一夜了。尹杰说不用，bJ往平州这边来的车特别多，晚上有两趟车路过双树，一趟十点来钟的，一趟半夜两点的，你买十点来钟的那趟车就行。”
    陆海晨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我买上票了给你回短信！我现在是漫游，太贵！”

 第三十三章 坎坷回家路（中）

    陆海晨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我买上票了给你回短信！我现在是漫游，太贵！”
    两个人排了半天终于排到了窗口。
    先是李志伟买票，售票员告诉他没有，他失落地让在一边。
    轮到陆海晨，他趴在窗口问道：“有到双树的车吗？”
    女售票员的脸死气沉沉的，上下嘴唇机械似地动了一下：“没有！”
    陆海晨不死心，接着问道：“那有到新升县的吗？”
    新升县离双树县不到四十里，如果能到达新升县的话，自己多花点钱可以打车回家。
    “没有！”女售票员依然冷冰冰地答道。
    陆海晨咬了咬牙道：“有到平州市的吗？”
    平州市区距离双树县一百余里，比新升县还要远。
    “没有！”
    陆海晨不甘心道：“站票也行。”
    女售票员不耐烦道：“没有没有！下一个下一个！”
    陆海晨磕磕绊绊地从队伍里挤出来，和李志伟面面相觑。
    陆海晨开口道：“不可能啊！我同学说晚上车老多了，怎么会连站票也没有？”
    李志伟指了指大厅门口的问询处，道：“咱们去那里问问。”
    问询处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如果这里没票的话可以去bJ西站看看，没准那里有。于是两个人一合计，决定前往bJ西客站。
    一出售票厅，陆海晨看见蒋思宇还和他表哥在门口等着呢，心里一阵感动。
    蒋思宇道：“怎么样？买到票了？”
    见李志伟摇了摇头，蒋思宇转而问陆海晨道：“你也没买着吧？”
    陆海晨应了一声。
    蒋思宇道：“我就说嘛，现在都几点了，肯定没有票了。走，跟我上我哥那里吧，就在清河那边，咱们有车。”
    李志伟要到西客站买票。陆海晨也想跟着去，他谢绝了蒋思宇的好意：“没事，我们到西站看看，那边的车多，肯定有票。你放心，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怕什么？你们赶紧回去吧，往清河去还得一阵子呢。”
    蒋思宇无奈地点点头，道：“行啊，真拗不过你们。我手机一直开机，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转身和他表哥走了。
    李志伟称赞道：“老蒋真够意思！”
    陆海晨道：“那当然！我跟他在一起三年，我还不清楚？先别说老蒋了，咱们咋去西客站啊？”
    李志伟愁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时，车站广场上有人大喊道：“西客站！bJ西客站！六元一位！”只见他身后停着一辆中巴车，正有人三三两两地上车。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奔着那辆中巴车而去。
    到了bJ西站，陆海晨和李志伟两个人下了车。
    “我去！还得走天桥，我脑袋得累放屁了！”陆海晨双手拎着大编织袋痛苦地喊道。
    李志伟帮他拽着，鼓励他道：“来，加把劲！坚持坚持就到了！”
    西站售票大厅里的人比bJ站只多不少。陆海晨在买票的长龙中焦急地等待着，当看到有人拿着刚买到的火车票满面春风地从身边经过时，他真叫一个羡慕。
    有多少人为了能在春节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里和家人吃上一顿团圆饭，为了能早日回家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不惜大清早甚至凌晨就赶到火车站排队，有的人甚至一连好几天睡在火车站，就为了买票。而当他们拿到那张方寸大小的粉色纸片时，他们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因为那张纸代表着在外奔波一年的人可以回家了！
    陆海晨期盼着自己也能像那些幸运儿一样，拿到回家的车票。但现实无情地击碎了他的梦想——排了大半天的队，他又换来了一句冷冰冰的“没有”。而李志伟则顺利地拿到了当天晚上10点半开往SJZ的车票。
    灯火辉煌的售票大厅里人来人往，陆海晨和李志伟来到一根柱子旁蹲下。李志伟还没开口，陆海晨倒先安慰起他来：“你放心走吧，不用管我。买票这东西得赶点，有时候赶得好，正好就能买上。我再等等，没准一会儿就有退票的。”
    李志伟道：“那要是碰不到呢？”
    陆海晨笑道：“哎呀，放心吧，没票我就在大厅里呆一宿呗！这里又不冷。等到了明天早晨我就有办法了，白天的车多了去了，到时候就不愁回不了家了。”
    李志伟道：“要不你找个旅馆住一宿吧，这大厅里你一个人呆着也不安全吧？”
    “怎么会不安全？”陆海晨顺手向远处指了指，李志伟转身一看，见大厅里站着两个武警战士。“怎么样，够安全吧？”陆海晨笑道。
    这时，执勤的武警战士也注意到了他们。两名战士一齐转身，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客气地说道：“您好！售票大厅禁止逗留！”
    两个人面面相觑，只好拎着行李往外走。还没走到大门口，两个人见武警战士没有注意他们，又折到大厅的另一个角落继续坐着。
    当车站钟表的时针指向十点的时候，李志伟起身准备上车。两个人出了售票大厅，因为编织袋实在太沉了，陆海晨只好目送着李志伟走进了候车厅。
    李志伟走后，陆海晨的心里空落落的。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偌大的bJ城：“唉！这回我真成孤家寡人了！”
    他使劲挠了挠头皮，“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他再次想到了蒋思宇，“清河，清河…”他喃喃道。清河具体在哪里，他一点概念都没有。当从出租车司机那里得知从这里到清河打车要80多块钱以后，陆海晨就打消了去找老同学的想法。火车站里不让呆，他只能住旅馆了。
    陆海晨刚给老妈发了个短信，说自己打算住店，老妈的电话马上拨过来了：“怎么没票啊！老宝你一个人住旅馆怎么行啊？你等着，妈这就给你姨父打电话，让他联系车去bJ接你去！”
    陆海晨赶紧阻止道：“妈，赶紧算了吧！这不折腾人玩呢？等你叫上车到了bJ，再接上我回去，天都亮了！而且过高速钱、油钱加起来，都够我住个好旅馆了！再说半夜开车也不安全。我找个好点的宾馆吧，就这样。有事发短信，别打电话，要不漫游。好，挂了！”
    “大哥上我们宾馆住吧，经济又实惠。”陆海晨转身一看，一个操着不知道哪里口音的中年妇女冲着她笑着说道。
    在火车站揽客的老娘们真是无孔不入，陆海晨只是打了一小会儿电话，就被人家盯上了。“怎么能管我叫大哥呢！我他妈有那么老么？”陆海晨摸了一下下巴，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了。
    “在哪里？多少钱？”陆海晨问道。
    中年妇女一看有戏，伸出手就要帮陆海晨拎包。陆海晨赶紧把编织袋夺了过来：“别别别！你先告诉我多少钱、远不远。”
    中年妇女满面春风道：“就在车站旁边，下了天桥就是。十块钱一宿！”
    “F-U-c-K！我他妈没听错吧！居然十块钱就能住店，还就在附近，当然oK了！”陆海晨暗喜，当即随同中年妇女前往这经济又实惠的旅馆。
    陆海晨和中年妇女沿着一条宽阔的螺旋通道往下走，一直走到地下。一进门，眼前的景象着实让陆海晨吓了一跳——这里应该是由一座巨大的地下停车场改建的，只见里面灯火通明，服饰各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聚一堂，好不热闹。大厅的两边齐刷刷地排列着房间，客房门前的过道里，每隔一两米就会摆上一张钢丝折叠床。
    中年妇女把陆海晨引到一张空着的钢丝床附近，道：“诺，你就住这儿吧。”
    陆海晨把编织袋扔到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想：“妈的！这过道里人来人往的，咋他妈睡觉啊！”
    但他转念一想：“得了，十块钱还想咋样啊！凑合一宿得了！”
    于是陆海晨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中年妇女。
    没想到中年妇女接过钱，又把手伸了过来：“还少二十。”
    陆海晨瞪大眼睛道：“你不是说十块吗？怎么变三十了？”
    中年妇女往他的身后一指，道：“这边的是三十的，那边的才是十块的！”
    陆海晨转头一看，见大厅里齐刷刷地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椅子，椅子上坐满了人。这些人中，有不少人都和陆海晨拥有一样的装备——编织袋、迷彩服。他们操着各种鸟语，在大厅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妈的！老子就知道便宜没好货！老子在候车厅就能坐着，何必花十块钱来你这儿坐着？”陆海晨暗骂道。
    他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再拽着这么大的行李大半夜的出去找旅馆太麻烦了。
    “行！三十就三十吧！”陆海晨又递给了中年妇女二十块钱。
    陆海晨把大包扔在床边，把外衣脱了躺在床上。被子的图案真可爱，是两只KIttY猫，只可惜白色的猫脸黑得发亮，其中一只猫的身上还被烫了一个烟洞。
    这时“咚”的一声，一个更大的编织袋砸在陆海晨旁边的床铺上。陆海晨抬头一看，见眼前站着一个高眉骨、高颧骨的年轻人。年轻人脱掉了外面的羽绒服，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黑色皮夹克，皮夹克的左胸上印着一幅画面质量比较恶劣的图案。陆海晨认得，那是古天乐版《神雕侠侣》的剧照。剧照中，杨过和小龙女的脸随着衣服的褶皱而变得狰狞异常。
    那人发现陆海晨在看他，叹口气道：“屌他老母的！骗老子说是十块钱，结果他奶奶的是三十！唉，就会骗我们劳苦大众！”
    陆海晨听了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那年轻人看见他枕头边放着一盒红梅，床边也扔着个编织袋，以为陆海晨也是打工仔，就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盒红河来，扔了一支给陆海晨，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年轻人问道：“兄弟你在哪儿打工啊？”
    陆海晨接过那支烟，脑海中忽然蹦出了父亲送他上学前的嘱咐：“出门在外，不要抽陌生人的烟。”陆海晨很想拒绝，但他觉得既然对方敬烟给自己，不抽有点不给面子。
    “应该不是坏人吧？我看这人还挺热情的，应该没什么事儿！”

 第三十四章 坎坷回家路（下）

    “应该不是坏人吧？我看这人还挺热情的，应该没什么事儿！”
    他想到这里，把烟点上，笑着说道：“滨江。”
    “那么远呦，你是干嘛的？”
    陆海晨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校门口有好几家军人服务社，卖各种军大衣、军勾鞋，就随口说了句：“卖鞋的。”
    年轻人撇了撇嘴道：“哦，那边的买卖不好做吧？听说那边满大街的是black society哎。”
    陆海晨正想着如何往下编呢，正好一对学生情侣在刚才那名中年妇女的带领下，走进了年轻人旁边的房间。中年妇女出来后，那年轻人问道：“这房间多少钱啊？”
    中年妇女道：“八十。”
    待中年妇女走后，年轻人仰天打个哈哈道：“真贵呦！咱还是住这里吧！睡觉喽，明天还得赶车哪！”
    陆海晨见对方睡下，看了一下表，十二点多了，中年妇女告诉他能睡到明天早晨七点。
    “赶紧睡吧，明天早晨我也得赶车呢。”陆海晨翻身脸朝墙睡下了。
    灯火通明的楼道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大厅里小孩儿的哭喊声、服务生之间的吆喝声，搅得陆海晨的觉时断时续。到了后半夜，噪音渐渐地小了，他这才完全进入睡眠状态，微微打起了鼾。今天早晨他不到五点半起床，坐一整天的火车，晚上又拽着大编织袋东奔西跑，实在是太累了。
    突然，他感觉到脑后一空，“咚”的一声，他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床板上——他的枕头被服务生抽走了。睡眼朦胧的陆海晨还没来得及看清站在床前的人是谁，一个枕头又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脸上。
    “换枕头了！”服务生冷冰冰地喊道。
    陆海晨把枕头从脸上扒拉开，只看见野蛮的女服务生远去的背影，连句道歉也没有。
    当陆海晨把新枕头垫在脑袋下面，睡了还没有一刻钟，一阵猛烈的推搡声使得他再次惊醒。
    “起床了起床了！都超时间了！”
    陆海晨睁开眼，发现一个长得很像包租婆的妇女正在推搡昨天晚上和他聊天的年轻人。
    “你也到点了！赶紧起！”那女人指着陆海晨道。
    陆海晨看了看表，6点52，“这不还没到七点呢嘛，资本家真他妈的黑心！”他一边暗骂着一边起床。
    出了旅馆，陆海晨边走边寻找着公交站牌。
    这时，“啪”的一声，编织袋的提绳断了。
    “卧槽！”陆海晨大喊一声。“这么沉这么大的东西，我可怎么办啊！”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陆海晨的面前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肯帮助他。许多人因为忙于赶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陆海晨出门在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无助。
    求人不如求己，陆海晨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商店，他赶紧过去问有没有卖编织袋的。卖货的说没有，陆海晨一听急了，这可咋办？
    他不经意间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学生双肩背包，问道：“老板，那个书包多少钱？”
    “五十。”
    “我去，这么贵！”陆海晨不禁喊出声来。
    老板道：“你要的话给四十，不能再便宜了。”
    陆海晨心想四十就四十吧。他掏出兜里揉得皱皱巴巴的一堆零钱，一边捋着钱一边喃喃盘算着：“回家的大巴要50，买盒泡面要3块，坐公交要…”
    老板看了看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身着蓝色迷彩服的“打工仔”，觉得他挺可怜，说道：“给你三十五吧，看你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质量这么好的书包我们从来没卖过这么低的价钱。”
    陆海晨很高兴，连连向老板道谢。
    他把编织袋里的几本大部头拿出来，塞进了新买的书包里，又把大列巴拿出来，跨在了肩膀上，编织袋一下轻了不少。他把编织袋的拉链拉上，抱在怀里，向着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走去。
    陆海晨望着眼前那么多块公交站牌，上面的站点密密麻麻有如蚂蚁。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bJ站。
    这时，一个慈眉善目、戴着小红帽的老爷爷过来搭腔：“小伙子，你要到哪儿啊？”
    陆海晨笑道：“到bJ站。”
    只听老爷子用一口纯正的京腔答道：“您瞧好喽！从这儿往前走，您看见的第一个公交站就是9路站点，坐9路能直接到bJ站。除了9路，703、821、848路都能到，只不过怕您记不住，所以就给您推荐9路，因为它路程最短。”
    陆海晨听罢，心里对老爷子充满了感激。“谁说bJ人瞧不起外地人了？谁说问路不给好好指了？多好的老大爷啊！我都没问他，他就主动告诉我，还说得这么详细！”陆海晨想。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天下都充满了爱，于是连连向老爷子道谢。
    老大爷从他的布兜里抽出一张红纸扔在陆海晨的编织袋上。陆海晨低头一看，那红纸犹如古代的奏折一样叠了好几折，封面上郑重地书写着“bJ旅游交通图”七个刚劲有力的黄色大字。
    老大爷微笑道：“小伙子，买份地图吧！”
    陆海晨觉得不买吧，有点对不住刚才老爷子的深情厚谊，但是买了对他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他哪有闲工夫旅游啊。犹豫了一下，陆海晨婉拒了老大爷的“好意”。
    刚才还乐呵呵的老爷子就像《镜花缘》两面国里的人一样，瞬间变了脸：“你走！你给我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陆海晨默默地把编织袋抱在怀里，向着9路车站走去。
    一顿折腾，好不容易到了bJ站，陆海晨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他对这里比对西客站熟悉多了。考虑到回双树县的火车下午三点发车，陆海晨决定坐汽车。他从bJ站旁边的20路公交终点站上车，又坐到了bJ南站，在南站附近的汽车站买了回家的大巴车票。
    汽车下午一点出发，陆海晨看时间还充裕，就在候车厅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卧槽，光忙着赶车了，手机都忘开机了！”

 第三十五章 同学聚会（上）

    他掏出手机一看：“卧槽，光忙着赶车了，手机都忘开机了！”
    开机以后，陆海晨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一共十几个未接电话。除了两个是老爸的手机打来的，剩下的全是老妈打来的。陆海晨赶紧给老妈回个电话，让她不要担心，说下午就可以到家了。
    车开了没一会儿，陆海晨就睡着了。他实在太困了，一直睡到车开进了双树县汽车站，最后被司机叫醒。
    下了车，陆海晨走在熟悉的大街上，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老乡，感觉超级亲切。他走到自己家的小区门口，以前觉得门口的大马路是那么的宽敞，现在感觉这路怎么变窄了。
    他敲了敲家门。门开了，老妈激动地喊道：“老儿回来了！”挂着围裙、手拿炒菜铲子的老爸马上停下了手里的活，从厨房里走出来。
    隔了这么长时间重又见到父母，陆海晨的心情无比愉悦。他把母亲紧紧搂在怀里，来回晃动着。父亲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海晨道：“嗯，先去洗把脸，我接着做饭去。”
    陆海晨道：“爸，我在bJ吃了泡面了，现在不太饿，晚上再吃吧。”
    父亲道：“没事，就简单吃几口，晚上再给你做。”
    母亲一边摸着陆海晨的脸一边心疼地说：“哎呀，宝贝瘦了！放假回来得好好给你补一补。”
    要说在家的日子比神仙还逍遥，对于陆海晨来说，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第二天，老妈就带着他到县城的步行街买了一身崭新的行头。“好好的大学生怎么能回来像个民工似的！”在步行街的时候，老妈不止一次地重复这句话。
    从步行街回来，陆海晨赶紧带着他从滨江带回来的宝贝去串亲戚。听说大学生回来了，亲戚们都很高兴。今天舅舅请，明天姑姑请，陆海晨饭局一连吃了好几天，自己也成了亲戚家孩子们的学习榜样，这让他颇有衣锦还乡之感。
    从他到家那天开始，一直到过年，陆海晨天天吃大餐。在学校的时候，陆海晨偶尔从食堂打个肉菜，每一口他都细细咀嚼，享受着动物蛋白带来的快感。在学校被视为珍馐佳肴的肉丸子，陆海晨这几天居然吃到想吐。而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背回来的书，陆海晨却一本都没看。
    这天下午，陆海晨正躺在家里呼呼大睡，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和尚打来的。和尚是陆海晨的高中同学，在西安上大学。
    “妈的，不知道老子是漫游啊？不接！”
    他拒接以后，给和尚回了条短信，问有什么事。
    和尚回了他一条：“正月初九中午，华盛大酒店二楼蓬莱阁房间，高中同学聚会，AA，能来的回信息确认。”
    陆海晨毫不犹豫地回复了这条短信。
    “也不知道那帮孙子现在都怎么样了，唉！好多人现在在哪里上学我都不知道。大嘴还和康雅静搞对象呢？也不知道太监在补习班过得怎么样。对了，还有大龙，他是不是还是那副糙行…”
    带着这些疑问，陆海晨渐渐地又睡着了。
    初九那天，陆海晨直奔华盛大酒店。华盛大酒店应该算是双树县最牛逼的酒店了，整个县城的酒店里，只有这里的服务员穿旗袍，而且这里也是全县第一家装电梯的酒楼。在县城里，如果谁说一句“昨天有人请我在华盛大酒店吃饭”，那绝对是倍儿有面的一件事。
    陆海晨还没到酒店门口，大老远就看到一个一米九多的身影在门前晃动。
    “斯塔姆！”
    陆海晨大喊一声，一路小跑着冲到大高个的面前。
    陆海晨所说的斯塔姆真名叫做王军峰，是当年陆海晨所在的双树一中高一到高三八班的体育委员。其实王军峰在八班的绰号叫做邓肯，只不过陆海晨不玩篮球，不知道邓肯是谁，对于什么大前锋、中锋等统统没有概念。于是关注足球的陆海晨又给王军峰起了个外号，叫“斯塔姆”——一名当时效力于Ac米兰、身高一米九一的球员，全班就陆海晨这么叫他。
    王军峰一看是陆海晨，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他。陆海晨感觉自己被一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抱着有点像当爹的搂着儿子，双脚几乎悬空了。陆海晨赶紧挣脱了王军峰的怀抱，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最近咋样啊？补习班还累不累？”
    王军峰叹口气道：“比高三还费劲！高三还有老师给讲题，这他妈补习班几乎天天就是自己上自习，压抑死了！跟你们上了大学的可比不了啊！”
    陆海晨拍了拍王军峰的胳膊道：“我去，斯塔姆加邓肯的双料王牌，今年高考一定没问题！等你的好消息！”
    王军峰杵了陆海晨一下道：“你小子，半年不见，变得会耍贫了！赶紧上去吧，我在门口接人呢。”
    在笑容可掬的服务员的指引下，陆海晨走到二楼尽头的大包间。
    一进门，陆海晨就听到有人喊：“我去，这不是燕赵三大才子之首的陆海晨陆兄吗？”
    “哈哈哈哈！”
    屋里一阵爆笑。陆海晨一看，喊他的人是当年的室友段少辉。
    陆海晨笑道：“不敢不敢！能得到当年八班第一大帅哥的夸奖实乃陆某人的荣幸！”
    他一眼就看到了蒋思宇，发现蒋思宇身边有个空座，赶紧跑过去坐下。
    陆海晨环顾一圈——探花袁广平、和尚李斌、大龙钱景龙等等，班里来了有二十多号人，众人叽叽喳喳讲述着这半年来的各种新闻。有的同学无论是神态，还是穿着打扮，和高中时并无两样。而有的同学则变化巨大，尤其是有几个女同学，和高中的时候比，简直判若两人。
    陆海晨记得大嘴的女朋友康雅静，高中的时候留着个剪发头，戴个老式的金丝框眼镜，穿个校服，胳膊上还套着两个鲜红的大套袖，整个一傻丫头的形象。现在她留一头顺滑的披肩长发，眼镜也不戴了，腿上穿着的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独具魅力的少女身材。
    陆海晨看着康雅静从他身边过去，和蒋思宇窃窃私语道：“卧槽！以前我没感觉康雅静有这么性感啊？”
    蒋思宇小声道：“女大十八变嘛！再说了，人家现在在大连上学，那穿衣打扮能和普通人一样吗？”
    陆海晨用手摸着下巴道：“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就应该联系联系小康。”
    蒋思宇笑道：“日，大嘴的媳妇你也敢动？”
    陆海晨道：“嗨，我不是说当初嘛，又不是现在！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江湖三大忌我还是知道的。”
    正说话间，斯塔姆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屋里的人一看见这人，全都站了起来，欢呼道：“潘老师！”
    陆海晨显得特别兴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潘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高中带了他们三年的班主任——潘革新老师。
    当年大家私下里都亲切地称呼潘革新为“老潘”，班里的同学那时最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老潘来了”。如今，老潘来了，大家已不再害怕，而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老潘外面穿着羽绒服，里面依旧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红棕色夹克，黑色的西裤，一双皮鞋上总是挂满粉笔灰。他留着乌黑锃亮的偏分头，两只小眼睛在眼镜后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大家簇拥着潘老师入座。斯塔姆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酒过三巡，同学们的话匣子就都打开了。
    钱景龙问陆海晨道：“老陆你现在在哪儿念书呢？”
    陆海晨道：“滨江工程大学。”
    大嘴鲁哲问道：“学的什么专业？”
    “船舶。”
    陆海晨对面的李晶喜道：“啊！你和我一个专业啊！”
    听到李晶的话，陆海晨很诧异，因为本来学工科的女生就少，学这个专业的女生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在他的印象中，高中时代的李晶好像也不是什么舰船爱好者。
    陆海晨来了兴致，问李晶道：“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李晶道：“湖北。”
    陆海晨震惊了。“难道她去了传说中的华科？不可能！整个八班的高考成绩当时比我高的只有赵建伟一个人，而赵建伟去了天大。难道是武汉理工？也不可能啊，当年武汉理工的录取分数线也不低啊，李晶考得没我高，怎么能去武汉理工。难道还有别的学校也开设这个专业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陆海晨问李晶道：“你在哪个学校？”
    李晶道：“EZ学院。”
    陆海晨很纳闷：“EZ学院也开设船舶专业了？”
    他接着问道：“那你们将来就业都去哪儿啊？”
    李晶开始如数家珍：“我们导员说了，我们将来主要去电视台、报纸、杂志、网络等媒体单位，或者去大企业做营销策划，做…”
    陆海晨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你学的是传播学吧？”
    “对啊！”
    原来两个人都整岔了，陆海晨笑道：“哦，我不是学传播的，我是学船舶的，水上跑的那种。”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众人都“啊”了一声。
    “研究航母的啊！高技术人才啊！”段少辉吵吵道。
    “啊，我们家楼下那个哥跟你学的一样。”王宇航道。
    “是吗？”陆海晨来了兴致。

 第三十六章 同学聚会（下）

    “研究航母的啊！高技术人才啊！”段少辉吵吵道。
    “啊，我们家楼下那个哥跟你学的一样。”王宇航道。
    “是吗？”陆海晨来了兴致。
    “嗯，你们这个专业吧，虽然经常出海，世界各个港口之间跑，不过挣得确实很多。”王宇航道。
    听了这话，陆海晨感觉自己就像动漫里的人一样，后脑出现了一大滴汗：“哥，你说的是航海专业吧？我不是。我学的不是开船而是造船。”
    “啊，不一样啊！呵呵！”王宇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嗯，陆海晨以前就喜欢船，我猜他报专业的时候肯定会报跟船有关的，果然没错！”潘老师开了腔。
    此时的老潘喝得脸红通通的，他笑着问陆海晨道：“你那本《舰载武器》还要不要了？现在还在我办公桌里放着呢。”
    潘老师的话马上勾起了陆海晨的回忆。那是高三的一次晚自习课上，班里没有老师，陆海晨偷偷拿出自己刚买的《舰载武器》摆放在课桌上，然后在上面盖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正当他看得起劲的时候，被从后门进来的老潘逮个正着。
    当时老潘拿着陆海晨的杂志翻了几页，训斥他道：“昨天那么简单的三角函数题都算错了，还想研究潜射弹道导弹？”
    说罢，老潘又指了指后黑板上写着的高考倒计时：“你看看，现在距离高考还剩几天了？还有功夫看闲书！上次模拟考试你才考了多少分？这你都忘了？就这样你怎么参加高考？好好上自习！书没收了！”
    陆海晨很不以为然，因为当时距离高考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看了看后黑板上硕大的数字，心里还有点不服气：“距离高考早着呢！何必小题大做！”
    转眼一年半过去了，当年的这些事历历在目，彷佛就发生在昨日一样，陆海晨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感慨万千的陆海晨端起了酒杯，敬老潘道：“潘老师，感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们的栽培之恩，学生敬您一杯！”
    这时，一个人站了起来，也要敬老潘酒。陆海晨一看，是曹瑞杰。曹瑞杰当年在八班也算的上是风云人物。刚升高三的时候，每周一下午的班会上，老潘都会安排几名同学到讲台上发言，讲讲自己的学习目标，其实和高考宣誓差不多。
    轮到曹瑞杰那天，他在讲台上大谈特谈自己的宏伟志向，并表达了自己非北航不去的强烈决心。当时他的演讲博得了老潘的热烈掌声，老潘对其大加赞赏。结果高考成绩一公布，曹瑞杰连重点线都没上，他上北航当然不可能了。
    在陆海晨的印象里，曹瑞杰除了能放卫星外，还会耍小聪明。有次在食堂吃饭，陆海晨碰见曹瑞杰，两个人就坐到一起边吃边聊。
    曹瑞杰声情并茂地向陆海晨讲述他最近看过的电影电视剧：“…你看了最近上映的《韩城攻略》没有？卧槽，太牛逼了！舒淇、梁朝伟、任贤齐，全是大腕！里面有一个镜头超级精彩，梁朝伟用一叠盘子击退了追他的韩国黑帮，太帅了！”
    陆海晨一边低头狼吞虎咽地吃着土豆丝，一边摇头道：“没有，最近我一直在做《志鸿优化设计》。”
    曹瑞杰一脸鄙视地说道：“唉！那么好看的电影你居然没看，你成天就知道死学习。”
    陆海晨登时无语。
    事后陆海晨听大嘴说，别看曹瑞杰成天说看过这个电影追过那个电视剧，他其实就是把电影电视剧的内容简介浏览一下，偶尔再看几个电影精彩镜头，然后出来吹牛逼，私底下却在看书复习。
    说起曹瑞杰，大嘴的脸上就充满了鄙视：“你说你想看书就光明正大地看呗，也没人说你啥！非尼玛的装神童，有鸡毛用！”陆海晨这才明白过来。
    一杯酒下肚，老潘问曹瑞杰道：“你现在念什么学校呢？”曹瑞杰一脸得意道：“哦，我现在在陆军学院哪！”
    陆海晨一进门就看见曹瑞杰穿了一身军校学员服，两个醒目的红色学员章挂在他的肩膀上。当时陆海晨就在心里嘀咕：“难道这小子考上军校了？”现在老潘这么一问，果然印证了陆海晨的观点。
    李晶好奇地睁大眼睛道：“哎，那你们将来毕业就都去当兵了呗？”
    曹瑞杰得意洋洋道：“不是兵，是军官！像我们本科的，毕业了会授予中尉军衔。要是将来念了硕士，就是上尉，博士是少校。”
    李晶摇了摇头：“什么校了尉了的，我听不懂。我只记得小时候玩过军棋，里面有连长营长什么的。”
    曹瑞杰道：“对，将来我毕业了就是连长。”
    康雅静道：“你将来要当连长啊，好厉害啊！”
    看着曹瑞杰一脸得意的样儿，陆海晨非常之不爽。
    他开口道：“我记得本科毕业是副连吧？而且毕业头一年是见习期，享受的是排级待遇。”
    曹瑞杰听了很不高兴，说道：“嗯，不过没什么区别。”
    老潘饶有兴致地问曹瑞杰道：“那你毕业出来就是干部了啊！行啊，小曹，出息了啊！在学校里感觉怎么样？”
    曹瑞杰喝了一口水，接着道：“感觉那是相当好。我们军校全免费，吃不花钱、住不花钱、穿不花钱，而且每月还有津贴。像他们地方高校，学生不光要交学费住宿费，平时的生活费还得自理，我们不用。”
    老潘道：“你说的地方高校是各个省教育厅管辖的学校吧？”
    曹瑞杰摇了摇头，轻蔑地一笑道：“学校不管是教育部所属，还是什么其他部属省属，我们统一都叫地方高校。就算是清华，它也是地方高校。”
    曹瑞杰唠嗑唠得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方这个”、“地方那个”不绝于口。大嘴转头看着陆海晨和蒋思宇，遮着嘴轻声朝他俩说了一句话，然后又转了回去。两个人虽然听不见大嘴说的是什么，但是一看他的嘴型陆海晨和蒋思宇就都明白了，就两个字——装逼！
    这时，在合肥上重点大学的史晓波道：“我们学校有国防生，他们毕业了也分配到部队去，也是副连级干部。他们上学的时候还有国防奖学金，早晨也要跑操，平时和我们一起上课。有些国防生学习成绩挺好，而且他们的高考分都不低。”
    曹瑞杰悠悠说道：“我想起我战友的一个老乡来了，他和我是一个学校的，比我大几届。他毕业后分配到了部队，和他一起下基层的除了军校毕业的，还有一个就是刚才晓波说的国防生。
    那老乡后来跟我战友讲，说当时那国防生进了宿舍，见四个下铺全都让老兵占了，就没敢吱声，自己悄悄的把铺盖扔到了上铺。屋里的老兵见他进来，都没人搭理他。
    他刚躺下，我那战友的老乡就进了屋，二话没说直接就问：‘你们谁是班长？’那个国防生下铺躺着的士官站起来说他就是，我战友的老乡说：‘晚上我回来住，你给我弄个下铺。’撂下话就走了。晚上，我战友的老乡回到屋里，就见靠窗户的那张下铺腾出来了。巨牛逼！国防生在部队说话没有我们军校生好使。”
    除了女同学还饶有兴致地问这问那、以一种崇拜的眼神仰望着那个说得口沫横飞的家伙外，其余男同学的心里早就开始不满了，大伙都觉得曹瑞杰太能装逼了。于是男生们都不再不听曹瑞杰吹牛逼了，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和以前玩得来的同学坐在一起叙旧。
    老潘看了一眼手表，道：“好啦！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看着咱们八班的同学一个个的都有出息了，我这个当老师的真是打心眼里高兴。以后咱们再聚！”
    大家起身，簇拥着老潘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只见曹瑞杰优雅地穿上他崭新的军大衣，将领子一竖，戴上大檐帽，怎一个“帅”字了得！陆海晨跟在曹瑞杰的后面，看着他趾高气扬的背影，心里那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陆海晨走到门口大厅，发现有好几个男同学站着不走，就凑过去问怎么回事。

 第三十七章 小插曲

    陆海晨走到门口大厅，发现有好几个男同学站着不走，就凑过去问怎么回事。
    段少辉道：“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下午又都没什么事，不如找个地方玩去吧。”
    陆海晨道：“好啊，去哪？算我一个。”
    众人合计来合计去，最后决定去星际网吧联游戏。
    这时，曹瑞杰听说大家要去联游戏，也要跟着去：“也算我一个，星际网吧就在我家小区门口，到了网吧你们先上去把机器开好，我回家把衣服换了马上就来。”
    一听曹瑞杰要去，大家都不太愿意。但毕竟都是同班同学，谁也不好意思拒绝。看着曹瑞杰远去的身影，探花袁广平一脸鄙视道：“啊，闹了半天，他是特意穿了这身衣服来参加聚会的啊！”
    众人立即动身。跟在最后面的陆海晨忽然听到有人小声叫他的名字，转身一看，“我去，怎么是她！”
    此人正是陆海晨的高中同桌李菲。
    高中排座位和小学初中大不相同，小学和初中的时候，为防止学生上课说话，基本上是一男一女坐同桌。而到了高中，为了防止男女生早恋，座位安排变成了男男一桌或女女一桌。
    原来陆海晨高中的同桌是男生王宇航，而女生李菲和周静波坐同桌，在陆海晨和王宇航的前面。结果快到高三的时候，为了方便教学，学校给每个班级配备了一台投影仪。
    本来投影仪是摆在讲桌上的，但是因为距离投影的幕布太近，图像总是调不清楚。班主任老潘就把投影仪放到第一排付亮的课桌上试了试，效果很好，于是老潘决定以后投影仪就放在付亮的桌上，而付亮这一列学生的座位依次往后错一个。恰巧这一列最后一个座位还空着，依次往后错一个以后人数正好，于是座位就这么定了下来。而陆海晨的同桌也就由王宇航变成了李菲。
    如今虽已高中毕业，但只要有人在陆海晨面前提起李菲，他必是一副捶胸顿足义愤填膺的样子。“她那张嘴，太损了！”这是陆海晨必说的一句话。
    高三这一年，陆海晨可以说是天天都被李菲打击，一天都没闲过：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小气，多给我一点地方就不行啊？”
    “不行！我写的作业凭什么让你抄？就不行！”
    “什么，你昨天晚上又去网吧了？你忘了去年你让德育处的老师逮着的事了吧？当时让你叫家长你都吓哭了…”
    如果说两个人在鸡毛蒜皮上起了冲突，陆海晨也就忍了。关键是李菲有时候会当着其他同学的面，揪出陆海晨的糗事来抖落，这让陆海晨感觉非常丢面子。每每想起这些事，陆海晨都恨得咬牙切齿。
    而眼下，李菲高考失利，正在补习班补习，准备明年再战。站在陆海晨面前的李菲依然是高中时的样子——校服上衣、牛仔裤、休闲鞋、扎一条马尾辫，只不过眼神里多了一份疲惫。
    陆海晨奇道：“哎，你今天也来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李菲嗔道：“一见面你就故意气我是不？总共屋里就那么多人，你怎么会看不见我？”
    陆海晨看着眼前的李菲，心里颇有优越感。他一脸坏笑道：“哎呀啊，我是真没看见你哪！”
    李菲看着眼前的这个已经成为大学生的同桌，感觉他的笑脸没有变，依旧透着一股傻气。
    “嗯，样子没什么变化，个子高了一点。”
    想到这里，李菲忽然感觉有些凄凉：“唉！他已经是大学生了，而我还是个补习生，要是当年我没有报考滨江的那所学校，今年我也应该大一了…”
    李菲刚想开口问陆海晨这半年过得怎么样，就听见远处有人喊道：“陆海晨！你还去不去星际了？”
    陆海晨应了一声，匆匆和李菲道个别，转身跑了，只剩下李菲一个人愣在原地。
    到了星际网吧门口，陆海晨抬头仰望着印有“星际网络”四个大字的巨型灯箱

 第三十八章 奔雷计挫锐，四方阵杀威

    到了星际网吧门口，陆海晨抬头仰望着印有“星际网络”四个大字的巨型灯箱，灯箱的背景画是网络游戏《传奇》里的一名战士，拿着一把炼狱。画在常年的风吹雨淋中变得有些褪色。
    陆海晨感慨万千，想当年，这座开在双树一中旁边的网吧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美好回忆。无论是模拟考试完，还是周末下了自习，他总会和同学们结伴到这里来娱乐。那个时候大家去网吧还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家长和老师发现。而正是这种偷偷摸摸，正是这种紧张过后的短暂放松，给那个时候的他带来了巨大的快感。
    自从高考结束陆海晨上了大学开始，一直到现在，无论他怎么去网吧，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进了星际网吧，七八个男生挨着坐在了一起。曹瑞杰进来的时候，恰巧这些人附近没有位置，他只好到远处靠窗户那边的位置找了个机器坐下。段少辉提议联cS，大家同意。段少辉建主，选择的地图是俗称“火拼”的blood。陆海晨、段少辉、探花等人选择t，曹瑞杰、蒋思宇等人选择ct，游戏开始。
    较量过几盘以后，几个人的实力就显现出来了。对方ct阵营中有一个名叫“Johnny.R”的人特别突出，经常端着一把AUG，干死过陆海晨好几回。而且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开不了几枪就会换子弹。
    段少辉喊道：“那个Johnny.R是谁？”
    曹瑞杰大老远地朝段少辉招了招手，得意道：“是我，怎么样？”
    陆海晨一脸鄙视地看着曹瑞杰，小声道：“草，还模仿一代狙神呢，装啥呀！”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后来t阵营的这伙人专逮曹瑞杰干。接连被干死几次以后，曹瑞杰轻蔑地一笑：“嗯，看来得好好跟你们玩几把了！”于是他把手中的武器换成了Awp。
    接下来的战况再次发生了逆转，曹瑞杰开始横扫千军。只要陆海晨他们一出现在曹瑞杰的狙击镜中，必死无疑。曹瑞杰开枪之准、速度之快让人惊讶，确有一代狙神的风范。不一会儿，他的战绩就迅速飙升至第一位，看得陆海晨他们这伙人是咬牙切齿。
    这时段少辉悄悄提议，鉴于此次游戏设置为能无限买东西，大家都不要露头，然后不停地买手雷，炸死曹瑞杰。众人拍案叫绝，马上付诸行动。
    只见t阵地里，手雷接连不断地飞出，却没有人出来。呼啸而至的手雷直奔曹瑞杰而来，爆炸声不绝于耳，可怜的狙神“Johnny.R”一次又一次地死在昔日同窗们的“奔雷阵”中。有许多次，他甚至连对手的面都没看见就挂了。
    有一次，当曹瑞杰愤怒地狙杀掉了刚扔出手雷的袁广平后，他自己也被炸得只剩下两滴血，最后居然被陆海晨扔出的手雷砸在头上活活砸死。见到这一幕，众人是哈哈大笑。
    曹瑞杰怒了，他猛力一推键盘，站起来朝他们吼道：“你们除了扔手雷还会干啥！还能好好玩不！”
    段少辉强忍着笑，假装诧异道：“啊，原来不能玩手雷啊？”
    曹瑞杰想喷他，却找不到借口，只得摆了摆手道：“能能能！算了，不玩cS了！”
    段少辉走过来问曹瑞杰道：“好，那你说玩什么。”
    曹瑞杰冷笑一声道：“我随你们挑！”
    这时探花袁广平提议玩《流星蝴蝶剑》，大家都没意见。于是这次陆海晨建主，大家重新进游戏。
    曹瑞杰愤愤道：“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正实力！”
    地图选择的是最常见的四方阵。还是陆海晨段少辉他们一伙，曹瑞杰蒋思宇他们一伙。也难怪曹瑞杰的实力在对方面前表现得过于突出，实在是因为他的队友蒋思宇等人的水平实在是太衰了。
    段少辉他们原以为曹瑞杰只是cS打得好，没想到《流星蝴蝶剑》照样给他们几个打得满地找牙。只见曹瑞杰操作下的孟星魂手持长剑一个低刺直冲入敌阵，紧接着旋出一阵漂亮的剑花，还没等敌人反应过来，一顿点刺迅即将对手击倒。他玩得全是连招，丝毫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看着曹瑞杰节节攀升的战绩，陆海晨问段少辉道：“老段，这回咋办呀！那小子太狂了！”
    段少辉无奈道：“唉！这回是真干不过他了！”
    曹瑞杰一边玩一边冷笑道：“哼哼，我这都还是最简单的连招呢！这次你们也买不了手雷了，我看你们怎么翻身！”
    过了两分钟，段少辉就计上心来。他悄悄跟陆海晨如此这般地描述了一下，陆海晨一听，拍手叫绝，连连夸老段鬼点子多，然后赶紧和周围的人秘密传达精神。
    曹瑞杰在一次连杀N人后死去，感到一阵酣畅淋漓。当他在游戏中重生后换了武器，改成用刀：“让你们这帮菜鸟也见识见识老子的刀法！”
    话音甫毕，曹瑞杰就向着陆海晨他们冲去。在曹瑞杰的追杀下，陆海晨、段少辉等人纷纷向悬崖边逃窜。不一会，陆海晨他们几个人就站在了悬崖边上。曹瑞杰见他们无路可逃，哈哈大笑，一边往前冲一边得意地大喊：“这次看你们往哪里跑！”
    “呼——”
    “呼——”
    只见陆海晨等人纷纷跳下了悬崖，曹瑞杰大笑道：“一帮傻x！竟然自己往悬崖跳！”
    紧接着，陆海晨等人重生，马上奔向悬崖，曹瑞杰照例在后面追杀。等奔到悬崖边，陆海晨他们一点儿犹豫没有，直接跳了下去。
    再重生，再追，再跳；
    再重生，再追，再跳；
    再重生，再追，再跳...
    一开始，曹瑞杰还很得意，但是渐渐地，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发现每次他往前一冲，陆海晨他们就必往悬崖边上跑。曹瑞杰跑，他们就跑，曹瑞杰不动，他们也跟着不动。一旦曹瑞杰追上来，陆海晨他们就前仆后继地跳下悬崖，根本不跟他交手。这样几局过后，曹瑞杰再也忍不住了。
    “卧槽！不玩了！我回去了！”
    他带着一股子怒气起身就撤。确实，这搁给谁都会生气，玩游戏哪有这样玩的。就像江湖中的一位身怀绝技的高手，一心想与对手们一较高下，而他的对手们一个个跳崖自尽，宁可自戕也不愿意死于他手。这对于一个武林高手而言真是莫大的羞辱，对于一名游戏高手而言亦是如此，真气死人也！
    但是段少辉等人这么做，就是因为看不惯曹瑞杰刚才在饭桌上的言谈举止，就是想羞辱曹瑞杰一下，杀杀他的傲气，现在目标终于达到了。

 第三十九章 站台上的身影

    但是段少辉等人这么做，就是因为看不惯曹瑞杰刚才在饭桌上的言谈举止，就是想羞辱曹瑞杰一下，杀杀他的傲气，现在目标终于达到了。
    蒋思宇看见曹瑞杰气呼呼地走了，笑着摇了摇头。游戏中和曹瑞杰一伙的赵建伟也忍俊不禁，他过来揪了一下段少辉的耳朵，笑道：“你说说你们几个，真够损的！”
    一转眼，四十多天的寒假接近了尾声。愉快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陆海晨踏上了回学校的征途。这次，父母决定给儿子送到bJ。
    二月末这个早晨，一家三口坐着大巴到了bJ。三个人吃了午饭，此时距离晚上七点开车还有好几个小时，父亲提议去军事博物馆，陆海晨当即拍手赞成。
    母亲一边轻抚着陆海晨的手一边微笑道：“从小你就喜欢什么枪呀炮呀的，我们就知道你很想去那里。你爸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跟我合计，说想带你去那里转转。bJ的好多景点我们都考虑过了，最后定的这里，怎么样？”
    陆海晨高兴地把老妈抱起来道：“哎呀，知儿者莫若父母啊！”
    他们坐地铁到达了军博，陆海晨没想到学生证还能半价，很是高兴。进门以后，迎面便是一座宏伟的苏俄式风格建筑，超级气派。他们进入展厅，“哇，全是真家伙！”陆海晨叹道。
    许多武器他只是在电视上见过，而他自己也喜欢组装各种模型，认识很多武器装备，今天看到真家伙，那感觉就是不一样。陆海晨原以为这里的所有枪械、以及少部分汽车大炮会是实物，其余的都会是按比例缩放的模型，没想到许多坦克、战斗机、导弹，甚至快艇都是实物。尽管这些武器装备里面的设备已经拆除，但这还是让他兴奋不已。
    陆海晨最感兴趣的是枪械展厅，里面各种枪支琳琅满目，感觉比《黑客帝国》里基努里维斯选枪的武器库还要壮观。从抗日剧里常见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到捷克产Zb-26轻机枪、中正式步枪、毛瑟手枪、马克沁重机枪；从军迷尤其是枪械迷奉为经典的AK47、波波沙、m1911A1柯尔特、德军p38手枪，到德拉戈诺夫狙击步枪、意大利贝雷塔92F手枪，甚至mp5，应有尽有。
    陆海晨原以为既然叫做革命军事博物馆，那展品只会是和中国历次革命战争相关的武器。但他没想到欧洲列强们的现役装备居然也会出现在展厅里。这其中让他驻足良久的是一把世界名枪——美制m16步枪，他站在橱窗前端详了很久，真想把玻璃挪开然后把枪端在手里过过瘾。
    看着儿子兴致盎然的样子，父母比他还高兴。但是考虑到晚上的火车，老两口不得不终止了他的参观：“儿子，该走了，时间不多了。”
    陆海晨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天已经黑了下来，一家三口在火车站边上的餐馆吃完饭，起身前往候车厅。陆海晨穿着妈妈买的崭新的白色篮球鞋、新牛仔裤，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又要离开家了。
    虽然在外人的眼里，他的家乡只是一个很不发达的小县城，没有大商场，没有肯德基，也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名江大川，甚至连山包都有些光秃秃的，但这丝毫不能阻止他对家乡的眷恋，对家乡一草一木的深深留恋。
    相比于舍不得离开家乡，他更舍不得离开父母。
    陆海晨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就是爸爸妈妈。尤其是出门在外求学的这半年，他体会颇深。虽然他还没有步入社会，仅仅是进入了号称“半个社会”的大学，就已经感觉不适应，觉得人际关系比自己以前所处的环境要复杂。
    每当他孤独无助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回忆起与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会产生强烈的回家冲动。同样，当他遇到困难想要退缩的时候，也会想起父母，想起自己曾经立下的要让他们幸福一辈子的铮铮誓言，此时他又会浑身上下充满干劲，发誓要在外面闯荡出一番事业。
    想到自己半年以后才能再回来，陆海晨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候车厅里的人密密麻麻的，简直比在麦加朝觐的人还多，看得陆海晨头都大了。三个人费劲巴拉地挤进了t17次列车的候车大厅。
    “我去！”陆海晨惊叫道。
    他们的面前早就排起了无数列长队，一眼望不见头。由于这趟特快到滨江用时很短，而且出发和到达时间都很合适，所以乘坐的人非常多。这趟车以卧铺为主，只挂了几节硬座车厢。打工的基本上不会买这趟车，嫌太贵。而学生因为半价，坐这趟车非常合适，所以买硬座的基本全是返校的学生。
    关闭良久的铁栅栏“吱嘎”一声，终于开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陆海晨身不由己地被后面的队伍推着前进。原来站在陆海晨身后的老爸老妈，早被挤到了旁边的队伍中。吆喝声、叫骂声、尖叫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陆海晨一边费力地向前蠕动着一边焦急地向左边张望，生怕他的父母有什么意外。
    父亲的身后是两个肩扛硕大无比编织袋的民工，而他的前面则是一个女大学生。在队伍前进的过程中，两个民工不停地使劲向前挤。父亲瘦弱的身躯在努力地反抗着，想保持身体的平衡。但终究不济，陆海晨的父亲被挤到了前面女生的身上。
    只见那女生一脸愤怒，用胳膊肘向后猛捣了陆海晨的父亲几下，怒道：“挤什么挤！”
    陆海晨的父亲面带歉意地笑道：“后面的人挤的，我也没办法。”
    看到这一幕，陆海晨的肺简直要气炸了！
    “卧槽尼玛！你个大贱货！居然敢欺负我爸爸！”陆海晨在心中怒吼道。
    陆海晨当时就有一种要冲上去狂扇那女生几千耳光的冲动。
    但是他没有。
    他太懦弱了，连回一句嘴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在用愤怒的目光紧盯着那个女生。
    过了检票口，陆海晨在下站台的楼梯口处等待着走散的父母。只见父亲走过来开玩笑道：“哈哈，你妈给我买的黑皮鞋都快让人踩成白鞋了！”
    陆海晨听到这句话，看着父母，忽然鼻子一酸，赶紧转过脸去，拎起行李就往站台走：“爸妈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居然为了我还要遭这个罪！亲爹让人欺负了，我居然狗币都干不了！只会眼睁睁地瞪人家，真他妈的窝囊！”
    “我真他马的没用！”陆海晨猛捶了自己一拳。
    在车厢门口，要把他送进车厢的父母被列车员拦了下来。列车员说今天车上的人实在太多了，送家属的就不要上去了。母亲在车厢门口又简单叮嘱了几句，陆海晨一一点头答应，然后转身挤进了车厢。
    车厢里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全是学生，空气中弥漫着汗液、唾液等各种体液的味道。陆海晨上了车，好不容易才挤到座位上。还有两分钟就要开车的时候，坐在过道对面靠窗户的一个女生突然喊陆海晨，给他指了指窗外。
    夜色中，陆海晨看见车窗外有一个男人在向他挥手。由于车厢内很热，车窗上结了一层露水，陆海晨虽然看不清那人模样，但是从身影和举止看知道是父亲。喊他的那个女生主动把窗户擦了擦，露出一小块透明的地方。
    陆海晨看清了，那人果然是父亲。
    父亲微笑着向他做了个打手机的手势。陆海晨马上明白了，使劲点点头。
    这时，列车启动了，父亲一边跟着列车跑动一边向他挥手道别。那一刻，他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经过十一个小时的煎熬，陆海晨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了滨江站。

 第四十章 战略调整

    经过十一个小时的煎熬，陆海晨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了滨江站。走出滨江站，呼吸着滨江清晨清冷的空气，陆海晨重新调整了状态：“新学期开始了，我要完成我的目标！”
    他说的目标是他在寒假中制定的，依次是拿奖学金、船院杯足球赛夺冠和学习日语。
    原来的保研计划被他抛弃了，因为他到家后没几天，高数成绩和英语成绩先后在教务处网站上登了出来。
    高数83。虽然不高，但还没有破坏他的保研计划。陆海晨短信了寝室室友打听成绩——江晓哲91，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孙旭尧93，比他妈的老大还高。虽然陆海晨料定十之八九是这么个结果，但他还是不服气；杜辉和林翰飞都是七十来分；李健刚及格。不过从李健短信的口气来看，他还很满足。
    而隔了两天登出来的英语成绩则让陆海晨彻底丧失了保研的信心——64。
    刚查到成绩的那天，陆海晨一时缓不过劲来。在经过一番自我调整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奋斗的目标还有很多，“研究生保不了以后还可以再考嘛。”后来经过缜密思考，他定下了如上的三大目标。
    刚出站，陆海晨就看见尹杰在和他招手。
    原来尹杰比他早到了两天，而今天又是礼拜六，尹杰也没什么事，所以昨天晚上尹杰发短信说今天早晨来火车站接他。
    在举目无亲的滨江，陆海晨猛然见到自己多年的老友，当然是无比兴奋。他冲上去，腾空跃起骑在了尹杰的背上，两个人哈哈笑作一团。尹杰接过陆海晨手里的提包，两个人一起向公交车站走去。
    坐着开往学校的6路公交车，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陆海晨的心情渐渐愉快起来。虽然此时仍然是寒冬，但陆海晨仿佛感觉到了春天的来临。
    经过半年的熟悉，他觉得大学的期末考试并没有刚入学时老师说的那么难。考前只要看看书，再把往年的考试卷做一做，及格是绝对没问题的。虽然后半年的学习任务没有那么沉重了——因为没有了门门必须考到80以上的压力，但陆海晨的心里却感到有些失落。好在他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定下了新的目标。
    高中的课程是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必须得学，因为高考要考，学生所有的精力都围绕着考试课程转，课程成绩是学生唯一的衡量标准。大学的一个显着优于高中之处，是大学里虽然也有让人不喜欢的必考课程，但是在完成这些课程任务后，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干自己喜欢做的事、擅长做的事。
    虽然成绩好对于将来继续深造或是工作都大有好处，但如果一个人能在擅长的领域做出成绩来，是不比考试分高的学生差的，有时候这比考了高分还有成就感，考试成绩不再是衡量学生的唯一标准。
    在车上，陆海晨向尹杰描述了自己这半年的宏伟计划。尹杰听了大加赞赏道：“好牛逼呀！好学生就是不一样，你没问题的！”
    其实陆海晨这番话想表达的最终目的，就是“你他妈以后别再天天舔着大脸找我了！去年我就是因为你耽误的！要不然今年我也不会改成这几个奋斗目标！”
    不过陆海晨心里也清楚，就算去年尹杰大学报到的时候就不幸掉进马葫芦里英年早逝，或是被某个疯狂开车的滨江出租车司机撞得血肉横飞，给他腾出整整半年的时间用来学习英语，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英语期末成绩上70，更别说考到80以上了，因为他本身英语底子就不好。
    对于英语底子不好的学生来说，依靠短时间的突击根本不可能在考试中斩获高分。陆海晨自打高一下半学期开始，就不怎么爱学习英语了，因为他觉得见效慢。
    那个时侯，他最讨厌的就是做英语老师留的习题。陆海晨一看见课桌上老师强制全班订阅的《English weekly》就心烦——报纸名叫英语周报，既然是报纸，就应该多刊登些英语新闻或是人物报道之类的文章。可是除了那么可怜的几篇休闲阅读外，剩下的全是各种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占了无数版面。而且更让他心烦的是每周英语老师都会讲题对答案。光抄了答案没有用，英语老师还让学生讲为什么选这个，陆海晨天天愁死了都。
    每当英语老师对题的时候，陆海晨就在下面恶狠狠地瞪老师：“你说你想让大家订个英语习题册就直说，非绕着弯骗大家，说什么‘我最近发现有一份英语报纸挺好，内容新颖有趣，可读性很强，对提高你们的英语水平很有帮助’云云。结果上面全是题，答案还没有注解，还不如教辅书店里的英语辅导书呢。”
    由于有抵触情绪，渐渐地，他的英语水平就落下了。
    三年下来，他除了单词量有很大增加外，语法和写作还停留在初中水平，更别提听说水平了。而大学的英语考试，是听说读写都有，最后加总，所以即使没有尹杰，陆海晨的英语也未必能考好。
    陆海晨面容和蔼地对尹杰说道：“啊，兄弟的成功自然和好哥们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你既然支持我，就应该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奋斗，对吧？”
    尹杰皱眉道：“你啥意思？”
    陆海晨接着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这几个目标的实现除了足球赛以外，全都需要投入大把的时间，所以我以后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用来学习，比如节假日。所以我能跟你玩耍的时间就少了，Understood？”
    尹杰不耐烦道：“哎呀呀，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陆海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刚才见到尹杰的那股稀罕劲儿消失了。陆海晨转头看着窗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尹杰这架势，这个学期又不能消停了。
    两个人进了424寝室。
    “我去！人都到齐了！”
    陆海晨发现除了自己的铺盖卷还没展开，其余五张铺上的褥子都是铺开了。此时，老大、林翰飞、孙旭尧不在，屋里就有杜辉和李健。
    一看见陆海晨，杜辉就大喊道：“我擦！这不是传说中的燕赵第一才子么？”
    陆海晨奇道：“辉哥怎么知道我高中时的绰号？”
    杜辉一边整理书架一边道：“切！你忘了过年的时候你给我发的拜年短信了？你的落款就是这个名，当时给我笑了半天。”
    李健笑道：“哟！才子回来了！给我们带什么家乡的特产了？”
    陆海晨从提包里拿出一个大口袋来，把口撑开。那是满满一口袋的大杏仁，是双树县的特产。虽然此时距离杏仁刚炒出锅已经过了好几天，但是在陆海晨打开袋口的一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还是扑鼻而至。
    李健和杜辉齐声喊道：“好香啊！”
    只见李健从上铺跳了下来，扔了两颗杏仁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连声称赞：“真乃人世间之精华！”
    杜辉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凑过来拣了两颗丢进嘴里：“嗯，果然是好东西！”
    尹杰看了一眼杏仁的大小，又闻了闻味，当下就认出这是双树县杏仁里品级最高的那种。尹杰啧啧道：“行啊，老陆，对你寝室的兄弟挺够意思啊！”
    然后他尝了几颗，盛赞起家乡的特产来：“嗯，这个品种是乾隆年间专门给上面进贡的，富含蛋白质和多种微量元素，补得很！”
    李健一边吃一边问尹杰道：“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老想你了！”
    尹杰一听这话，心里巨得意：“哈哈，哥们早就到了！哥们也早就想过来看看兄弟们了！”
    杜辉道：“你没给你们室友带杏仁啊？”
    尹杰撇撇嘴道：“给他们？拉几把倒吧！今年我回学校能给他们带几个苹果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李健哈哈笑道：“草！”
    陆海晨把尹杰的mp3接到了寝室的音响上，然后将音量调到了最大，雄壮的交响乐瞬间响起。
    杜辉奇道：“你放的什么歌啊？”
    他话音未落，“嘻唰唰”、“嘻唰唰”的声音响彻全寝。
    “我日，花儿乐队！”杜辉笑道。
    李健道：“现在我们家大街上放的全是这首歌，闹腾死了！”
    陆海晨道：“我去！多喜庆啊！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就应该放这首歌。”
    李健道：“花儿的歌是不是都这么闹腾？”
    陆海晨道：“别扯别的，你就没带什么特产？”
    李健道：“当然不可能了！来，尝尝这个，NmG特产。”
    陆海晨一看：“卧槽，白酒啊！”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瓶身，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闷倒驴”，再一看酒精度数，68度。
    杜辉凑过来道：“我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拿出来让我喝，我一看酒精度数，比他娘的老村长度数还高，我一口没沾，怕喝完死翘翘了。”
    李健掏出自己的小酒盅，倒了一杯，一边嚼着杏仁，一边嗞嗞地喝酒。他每喝一口就倒抽一口凉气，还连连招呼尹杰和陆海晨一起喝。陆海晨和尹杰吓得连连摆手。好家伙！这大清早的就整上了！
    李健满脸喜色道：“哎，哥们英语补考过了！整个寒假横亘在哥们胸口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当然要举杯欢庆了！”
    尹杰笑道：“那你慢慢喝吧，我们先出去了。”
    他拉着陆海晨出了寝室。
    陆海晨和尹杰逛了一整天街，陪他买了许多东西。当天晚上，424全体成员归队，大家七嘴八舌地讲述着各自寒假里的趣闻轶事。
    这时，江晓哲把陆海晨从寝室里喊了出来，在楼道里交给了他一样东西。

 第四十一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时，江晓哲把陆海晨从寝室里喊了出来，在楼道里交给了他一样东西。陆海晨一看，是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葡萄干、和田大枣等xJ特产。
    “哇，大哥，你真够意思！真给哥们带来了！哎呀！兄弟没想到你能带过来！”
    陆海晨打开布包反复端详，赞不绝口。“记得给我带点特产啊！”当时他只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没想到江晓哲一直记在心里。
    老大告诉陆海晨，他只给陆海晨和孙旭尧两个人带了特产，叮嘱陆海晨收好，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陆海晨听了连连点头，然后将布包收好揣进怀里，回到寝室悄悄藏进了行李箱。
    陆海晨不在寝室的时候，杜辉被孙闯叫了出去。陆海晨刚藏好东西，杜辉推门进来。
    林翰飞问道：“阿杜，刚才孙导叫你干嘛去了？”
    杜辉晃了晃手里的白纸道：“还能干嘛？把成绩单给各班学委呗。”
    大家一听成绩出来了，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哇，孟立东居然是咱们班第一啊！”
    “我去，老大才考了第九名。”
    “小屁孩你还号称神童呢？咋排倒数第十？哈哈！”
    “我什么时候号称神童了？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是倒数，哈哈！”
    …
    陆海晨终于在成绩单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名第18。孙旭尧排19，杜辉排24，林翰飞倒数第十，李健全寝垫底——倒数第4。424寝室成绩最好的是江晓哲，第9名。
    班里的前十名，425寝室包揽了五个。
    杜辉道：“看看人家425寝室，刚才孙导在我们几个学委面前猛夸了425寝室一通，说让全系学生都学习425寝室。啧啧，了不起啊！”
    林翰飞道：“那看来咱们寝室能得奖学金的只有老大一个人了。”
    杜辉道：“嗯，他差不多能弄个三等吧，200块钱。”
    林翰飞马上吵吵道：“哎呦，老大你得请吃饭啊！”
    他话音未落，李健道：“江晓哲的成绩在系里能排多少？”
    杜辉道：“不知道，但是前10%肯定是没戏了。”
    李健拍了一下江晓哲的肩膀道：“哎，你们本硕博连读生要求每学期成绩排进年级前多少来着？”
    江晓哲表情冷漠地答道：“不知道，爱多少多少，反正这里的硕士白给我我都不读！”说罢拿起脸盆进了水房。
    杜辉摇了摇头道：“唉！老大的本硕博是连不成了。”
    江晓哲刚报到时，高考成绩很高，学校规定高考分数超过当地重点线100分以上者除发放一万元奖学金外，还授予本校本硕博连读资格，但有一个前提，就是连读生必须保证每学期学习成绩排进年级前10%，否则会被取消连读资格。
    林翰飞听杜辉说老大被取消连读资格了，张大嘴巴道：“看来这顿饭是没戏了！”
    陆海晨还在默默地看着成绩单。
    他觉得自己那么努力，成绩在班里才排到18名。对于一个有着38个人的班级来说，这意味着他就是中游中的中游，“别人的成绩怎么就那么好呢？”
    唯一让他稍感宽慰的是孙旭尧的排名。陆海晨觉得自己课本钻研得比孙旭尧深，自习的时间也比他长，排名肯定得比孙旭尧靠前，如果成绩还没孙旭尧高，那简直没天理了。
    让陆海晨深感诧异的是王晨，王晨的成绩居然排在班里的第十名。在他的印象中，国防生的学习成绩普遍不高。因为他曾听在核学院学习的老乡说过，他们核专业也有国防生，成绩都不行，全体学员没有一个不挂科的。这几个国防生所在的第二十一区队还因此得了个绰号叫“挂科区队”。
    而作为国防生的王晨居然没挂科，而且成绩还排进了班里前十，这让陆海晨百思不得其解。王晨不仅学习成绩好，球踢得也好，人长得也帅。陆海晨不禁仰天长叹道：“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转眼间，开学已经半个多月了，一切已从假期回归正轨。一日，李健提议道

 第四十二章 “大放异彩”（上）

    转眼间，开学已经半个多月了，一切已从假期回归正轨。一日，李健提议道：“我看别的寝室总一起出去吃饭，咱们屋也聚个餐吧。”
    杜辉道：“行啊，你定吧，怎么个聚法？”
    李健想了想，道：“咱们寝室人的生日都哪天啊？”
    众人开始报号——李健十二月，江晓哲七月，孙旭尧五月，林翰飞六月，杜辉十月，陆海晨四月。李健一琢磨，也就陆海晨的生日最近，于是他问陆海晨道：“老陆你是阳历四月的啊？”
    陆海晨点点头。“那阴历是几月初几？”
    “二月二十六。”
    李健一查手机日历，正好那天是周六，说道：“好，日子挺好，咱们下周六给老陆过生日。”
    陆海晨不好意思地笑道：“算了，我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孙旭尧道：“老陆你从来没过过生日？我不信。”
    陆海晨道：“以前也过过，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我们语文老师的一句话，我以后就没怎么过过生日。”
    江晓哲道：“啥话？”
    陆海晨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语文老师说，生日其实是最不应该庆贺的，因为那是你母亲最痛苦的一天。当时哥们恍然大悟，于是以后我就再没过过生日。”
    林翰飞撇嘴道：“行了吧，不就一个过生日嘛，还整出这么些个大道理来！”
    “是，过个生日也上纲上线的。说是给你过生日，其实就是大家一起出去聚个餐，AA制，又不只让你一个人掏腰包。”李健一脸不屑道。他当即拍板：“行，就这么定了。我明天选饭店去。”
    周六那天晚上，424一干人等来到了位于省军区大院的蜀香园火锅店。六个人从冰天雪地的户外一进入店里，立刻感受到一股浓浓暖意——烧得通红的炭火，此起彼伏的白汽，到处弥漫的肉香，鼎沸的人声。屋里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与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热情的老板娘从吧台后笑盈盈地转出来招呼他们。
    李健道：“一共六位，订好了的。”
    “好，坐里面吧！”老板娘道。
    紧接着，老板娘用正宗的四川话把一名服务员招呼过来，将六个人引导到大厅最里面的一桌。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今天的老寿星——陆海晨坐在了正席上，然后众人依次落座。
    李健问众人道：“白的啤的还是红的？”
    杜辉笑道：“我去，你这是要整三中全会啊？”
    林翰飞乐道：“我说要红酒你有么？”
    李健瞪大眼睛道：“靠！今天老陆过生日，兄弟们想喝什么那就整什么！这么高兴的日子，别说红酒了，就是你们要茅台，我现在也出去买去！”
    杜辉呵呵笑道：“行了行了，我喝啤酒，就一瓶，多了真喝不了。”
    其余的人也一致同意喝啤酒。
    李健直接朝服务员喊道：“服务员，来一筐滨啤！”
    陆海晨惊道：“我去，你要这么多，你都喝啊？”
    李健不以为然道：“多啥呀！平均一个人也就四瓶啤酒，你就算喝得少，咋还不喝它三瓶？”
    陆海晨惊道：“三瓶？我顶多一瓶，多了真不行。还记得去年咱们在大美楼上喝酒那次不？我喝了才不到两瓶，脑袋就晕得不行了。”
    “砰！”一筐啤酒结结实实地墩在六个人脚下。
    李健一边起啤酒一边道：“哎呀，你拉倒吧啊！今天你是寿星，不喝酒就太不给兄弟们面子了。”
    说着他把三瓶起开的啤酒摆在陆海晨的面前。
    正宗的、热气腾腾的四川火锅一上来，众人食欲大开，菠菜茼蒿冻豆腐，羊肉牛肉蟹肉棒，满满摆了一桌。六个人共同举杯，庆祝424寝室老四——陆海晨的20岁生日。
    老寿星今天的心情非常high，经过对大学生活半年的熟悉，同时也经过了和室友们的磨合，陆海晨已没有了刚来滨江工程大学时的陌生感。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外人，而是变成了这里的一员，有了归属感。
    陆海晨颇有感触地说道：“去年我还像愣头青一样，在校园里问别人哪儿哪儿教学楼怎么走，如今我在校园里也能给陌生人指路了。咱不能说在这儿混熟了，最起码是不陌生了，哈哈！”
    江晓哲举起杯道：“来来来，为了海晨混熟了校园，干一杯！”
    陆海晨无奈道：“大哥，这也值得干杯？”
    李健道：“别废话赶紧的！大伙可都等着你了啊！”
    陆海晨只得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李健一边往锅里夹肉，一边问陆海晨道：“哎，对了，你老乡尹杰怎么没来？”
    陆海晨往碗里舀了两勺麻酱，说道：“哦，你说他呀！他本来想来，我没让他来。”
    早在上周，尹杰就问陆海晨他的生日怎么过。陆海晨说424寝室到时候会出去聚餐，尹杰也想一起参加，还说要把自己的相机带过去。陆海晨当时一脸不耐烦道：“你就算了吧！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来个外人吃饭说话啥的都不自在，你就别去了，想吃哪天再说。”尹杰只好作罢。
    李健一听，大喊道：“哎呀，你怎么不让人家过来啊，人多才热闹么！”
    孙旭尧道：“对啊，我看你那老乡挺好的，总来找你玩，你过生日怎么能不叫人家呢！”
    陆海晨皱眉道：“你们是真待见他还是假待见他？他这个人可招人烦呢！”
    李健道：“你拉倒吧！下次吧，等下次聚餐记得把尹杰喊上。”
    随着一杯杯的滨啤下肚，陆海晨渐渐觉得脑袋开始发晕、浑身开始发热，他说话的嗓门也开始变大。陆海晨觉得东北这边喝酒太猛，一干就是一整杯，而且喝酒的速度太快。即使陆海晨干了很多杯，众人还是说他喝得不痛快。
    反观其他五个人，杜辉的脸在他喝了两杯以后就红得像两瓣猴屁股，而且杜辉的嘴里不停地嘟哝着“哥们酒精过敏”。
    林翰飞吵吵得最凶，但是酒喝得却不多。
    孙旭尧的喝酒节奏是随大众，而且只要是干杯，他二话不说，喝得干干净净。碰上别人起哄让他敬酒，他也是毫不含糊，胃里难受了就去厕所吐，吐完回来接着喝。
    江晓哲气势最为逼人。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让江晓哲敬陆海晨酒，陆海晨还劝他：“老大，他们说让你喝酒你就喝啊？你喝多了怎么办？”
    没想到江晓哲却放下狠话：“这点酒还不够我填牙缝的！”
    林翰飞立马用话激他：“卧槽，老大你别吹牛逼，有能耐你拿瓶子喝！”
    结果江晓哲真的起了一瓶啤酒，开始叫板。李健见状，也起了一瓶和江晓哲对吹。没想到李健吹到一半的时候上不来气了，只好中间打住。但是别看李健中间拉稀了，他依然是六个人中最能喝的。他高中的时候就总喝，相比于其他五个人，李健绝对算是酒场上的老江湖。以他的标准，六个人不喝一筐简直太怂了。
    陆海晨上大学以前从来没像这样喝过酒，喝的最多的一回还是在他的升学宴上，就喝了两三杯啤酒。从吃饭一开始，陆海晨就一直在推脱，大家对他的诟病一直没断过。
    终于，陆海晨在众人的一片嘘声中发飙了，他猛然站起来道：“好！今天兄弟几个都是为我而来，要喝咱就喝个痛快，有什么大不了的！挨个来！”
    “来，这杯敬老大！”砰——
    “来，这杯敬蒙古大汉！”砰——
    “来，这杯敬东北大汉！”砰——
    “来，这杯敬小旭！”砰——
    “来，这杯敬西北汉子！赶紧的，别废话！”砰——
    陆海晨连干了五杯，众人齐声喝彩。
    李健道：“这他妈才像个男人！”
    陆海晨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发现自己五杯酒下肚后神志清醒、举止自如。
    “五杯酒也就这么回事嘛！”陆海晨不屑道。
    众人继续吃继续聊。
    过了一阵，陆海晨肚里的酒精开始起作用了。
    只见陆海晨哈哈笑道：“今天是哥们的生日！哥们今天高兴！只可惜酒桌上没有女人陪酒，没什么意思。我没来这儿之前，还满心憧憬地以为班里会像《十八岁的天空》里演的那样，全是美女。可来了一看，班里只有五个女生。哈哈，五朵金花啊！”
    孙旭尧道：“《十八岁的天空》是什么？”
    杜辉拍着他的肩膀道：“小旭你是不是高中光学习了？这么牛逼的电视剧都不知道？”
    杜辉转头对陆海晨道：“那他妈拍的是高中，又不是大学。我就不信你们高中班里的女生也和电视剧里的一样。”
    陆海晨拍了一下大腿道：“草！我高中的班级是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美女如云，但是所有的女生都会和我说话、和我打招呼呀，而且都不装啊！你说说现在，都一个班的同学，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女生看见我居然都不跟我说话！”
    说着，陆海晨把手机掏了出来，高声喊道：“我今天要挨个给咱们班的女生打电话！告诉她们今天哥过生日！谁有号码？”
    孙旭尧第一个应道：“我有魏凤洁的！”
    醉意微醺的林翰飞哈哈笑道：“牛逼！哥们还有另外四个女生的号码！”
    李健和江晓哲只是无奈地笑，而杜辉则沉下了脸：“我擦！打什么打，现在都几点了？喝点酒就开始撒酒疯了？别给咱们424寝室丢人昂！”
    陆海晨根本无视杜辉的存在，大喊道：“上号码！”
    平时胆小懦弱的陆海晨此时变得有刚了。

 第四十三章 “大放异彩”（下）

    李健和江晓哲只是无奈地笑，而杜辉则沉下了脸：“我擦！打什么打，现在都几点了？喝点酒就开始撒酒疯了？别给咱们424寝室丢人昂！”
    陆海晨根本无视杜辉的存在，大喊道：“上号码！”
    平时胆小懦弱的陆海晨此时变得有刚了。
    他最先打给了黄静，但是无人接听。
    紧接着他又打给了贺莉，那边刚一接通，陆海晨就嘻嘻笑道：“你是贺莉吧？哥们今天过生日…”
    贺莉一听是个醉汉，号码还不认识，没等陆海晨说完直接挂断。
    陆海晨冷哼一声，又给魏凤洁打，但他这次换来的是对方的一顿斥骂：“...你们哪里来的哪里去！少在我面前撒野！你们的爹妈都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大晚上的骚扰女生？一伙没教养的酒鬼...”
    因为陆海晨开了免提，“一伙没教养的酒鬼”六个人全听见了。
    杜辉怒道：“别打了！真他么丢人！”
    其他人也开始劝陆海晨：“行了，闹一闹得了，别耍酒疯。”
    陆海晨今天还谁的话也不听了，就是要打。当他打给高小余的时候，魏凤洁就在高小余旁边。魏凤洁告诉高小余，打电话的是同班的一伙酒鬼，高小余直接拒接。
    在被多次拒接和痛骂后，陆海晨依然不顾众人的劝阻，将电话打给了班里的最后一名女生曹洁，但这个电话却让众人非常意外——大家本来以为曹洁不是拒接就是一顿臭骂，结果她不仅耐心地听完了陆海晨的酒话，还表达了自己真挚的祝福：“...哦，那祝你生日快乐！祝你们玩得开心！”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当陆海晨挂掉电话后，众人立马炸了锅。
    李健啧啧赞道：“曹洁真够意思！”
    孙旭尧也是赞不绝口：“多好的女生啊！”
    陆海晨仰天喊道：“这就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哪！”然后他双手抱拳，向着女生公寓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曹姐，哥们今天谢谢你了！”
    杜辉双手不停地抓着头发，简直要发疯了：“还他妈见人心呢，整个424寝室的脸都让你小子丢尽了！”
    李健对陆海晨道：“行了，就此打住啊！咱们接着喝酒！”
    生日宴继续向前推进。
    渐渐地，陆海晨感觉脑袋变得沉重起来。滨啤有一个特点，就是后劲很大。现在，陆海晨觉得整个屋子都在晃。他想睁开眼睛，但是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其他五个人在他眼前说啊笑啊，但是他们说的什么笑的什么，陆海晨根本听不清。
    “咚”的一声，陆海晨的脑袋撞在了桌子上，他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孙旭尧晃晃悠悠地起来，想把陆海晨扶起来。陆海晨的一条胳膊软绵绵地推搡着孙旭尧，不让他扶自己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哝着：“不行了不行了！让我睡会让我睡会！”
    李健斜了陆海晨一眼，悠闲地点上一根烟道：“小旭，他不想起来就别让他起来了。别管他，让他趴会。”
    此时整个大厅里吵吵嚷嚷的，中间还夹杂着酒瓶倒地的乒乓声，这些声音让陆海晨心烦意乱，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突然，他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腹中急速上窜到了喉咙。
    “哇——”
    一阵噼里啪啦，肉汁四溅，陆海晨吐了。
    一股浓烈的酒腥味四散开来。唠嗑唠得正欢的李健、杜辉赶紧起身，一把扶住了将要瘫倒在地的陆海晨。江晓哲绕过桌子冲到陆海晨身边，不停地给他捶着背。
    “哇——”
    陆海晨又是一口，地板上满是污秽之物。李健赶紧去吧台要拖把，老板娘听说有人吐了，过来看了看，说道：“没事，一会你们走了我让服务员拖，你们不用管。”
    李健道：“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老板娘笑道：“哎，没事，学生嘛！这都很正常。上个月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几个人喝了那么多酒，其中有一个出了门死乞白赖非要脱了上衣光膀子。我的祖宗，要不是他的同学使劲薅着他不让他脱，这天气他还不得冻死啊！”
    “是啊，喝多了啥也不管了。”李健转头看了看陆海晨，道：“我没想到他就这么点儿酒量，吐得满地都是。”
    老板娘道：“哎呀，没事啊！只要人没事就好。”
    老板娘走后，李健看了一眼手机，抬头道：“哎，时间差不多了，赶紧给他把蛋糕切了，然后咱们就撤兵了。”
    林翰飞从旁边把生日蛋糕拿出来放到桌上，把纸王冠卷好，看了一眼陆海晨，笑道：“这咋戴呀，都人事不省了。”
    只见陆海晨嘴里呜呜喊着，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桌子上，半边脸湿漉漉的，上面还沾着菜叶子。
    李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把他脑袋支起来！给他把帽子戴上！找个人赶紧拍照！”
    五个人中江晓哲没有手机，林翰飞的诺基亚1100连摄像头也没有，李健的诺基亚6610倒是有摄像头，但是10万像素的摄像效果实在不敢恭维。虽然杜辉的波导翻盖手机的摄像头像素达到了30万，但拍出来的效果居然和李健的诺基亚一样。如今唯一能用来拍照的就是孙旭尧刚买的配有200万像素摄像头的国产手机了。
    孙旭尧掏出手机，李健和林翰飞一边一个强行将陆海晨架起来。两个人分别拽着陆海晨的两条胳膊，然后一起用手掫着他的下巴，陆海晨就像古代要被用刑的囚徒一样可怜。孙旭尧不停地移动着手机，挑选着最佳的拍摄角度。江晓哲则在一旁高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
    李健使劲掰起陆海晨的头，说道：“赶紧许愿！快！”
    陆海晨此时脑袋发昏，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没听清李健说什么。李健凑近陆海晨的耳边喊道：“说吧，你这辈子最想要什么？”
    陆海晨打了个饱嗝，翻着白眼低吼道：“我想跟范冰冰睡觉！”
    “哈哈哈哈！”
    陆海晨话音刚落，五个人集体放声大笑，就连隔壁桌的几个学生都笑喷了。
    李健一边抚摸着陆海晨的脑袋一边笑道：“好！牛逼！”转头问孙旭尧：“这一段拍下来没有？”
    孙旭尧忍住笑，用手在空中使劲做了个oK的姿势。
    拍摄完毕，大家开始分蛋糕吃。

 第四十四章 埋下祸根

    拍摄完毕，大家开始分蛋糕吃。
    胡乱吃了几口以后，李健道：“撤吧！我先把钱垫上，明天你们再给我。”
    他转头看了陆海晨一眼，摇了摇头道：“看来这小子是真不能喝，他跟我们高中同学比差远了！给他把衣服穿上，别着了凉。”
    众人架起陆海晨回寝室去了。
    第二天是周日，424寝室的人集体睡到上午9点多。李健最先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在楼道碰见穿着保暖内衣的宋宏伟，他也是刚起床。
    住在438寝室的宋宏伟来自山东威海，一米八九的大个，长得很魁实，但他皮肤却很白净，不得不说海滨城市的气候养人。宋宏伟闲着无聊，跟着李健进了424寝室。寝室里的人听见屋里有动静，就陆陆续续地醒了。
    宋宏伟听说他们昨天喝酒去了，笑道：“我去，日子过得很滋润嘛，周末还出去吃吃火锅，喝喝小酒。”
    李健摆摆手道：“别提了，这几个都说不能喝不能喝，我还以为他们是装的呢，没想到真不能喝，昨天喝吐了好几个。”
    杜辉打个大大的呵欠道：“草！别提了，昨天喝酒丢人丢大发了，都是因为那小子。”说着杜辉指了指还在上铺睡觉的陆海晨，“挨个给咱们班的‘五朵金花’打电话，让人家一顿臭骂。你说你自己想撒酒疯别带着我们啊！我真无奈了！”
    宋宏伟哈哈笑道：“陆海晨好牛逼啊！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敢给咱们班的女生打电话？”
    他站起身来走到陆海晨铺前捅了捅他，说道：“嗨！说你哪，还装睡呢？”
    林翰飞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让他睡吧，昨天他可没少喝，还是我们哥几个给他架出饭馆的。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这小子‘咚’地一声就躺在冰上了，我们又给他背回来。”
    其实在宋宏伟刚进寝室的时候，陆海晨就醒了，只不过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只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定神。刚才听林翰飞这么一说，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右胯隐隐作痛。他回忆着昨天回寝室的全过程，想起来自己摔倒了，但是当时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
    “喝了几瓶啊，就成这个熊样了？”宋宏伟问道。
    “有个四瓶？嗯，差不多。”李健道。
    宋宏伟又唠了一会回去了，424寝室的人开始起床，屋里热闹了起来。不一会，隔壁寝室的商志扬就窜过来了：“听说你们屋陆海晨昨天喝大了，还在外面摔了一跤。”
    孙旭尧道：“你怎么来了？消息传得好快啊。”
    他还没说完，437寝室的汤亮推门而入：“老陆怎么了？听说昨天喝了十瓶啤酒，还摔了一跤，太牛逼了！”
    江晓哲道：“不是十瓶，是四瓶。谁能喝十瓶，净瞎扯！”
    汤亮看了一眼仰天躺着的陆海晨，转头对江晓哲道：“那可未必，咱们班不一定，但是咱们系肯定有能喝十瓶的人。”
    他们正说话间，又一人推门而入，人未到而声先至：“妈的！竟然关机，非得让老子上来！”
    众人一看，却是尹杰。
    “嗬，都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睡觉呢！”尹杰笑道。
    李健道：“哎呀，你昨天咋不来？哥们还正想和你好好喝几杯呢。”
    “是啊是啊！”林翰飞孙旭尧等人一起附和着。
    尹杰一拍大腿，道：“唉呀妈呀，早知道这样我就过来了。都是这小子，跟我说这是你们寝室内部人聚会，不叫外人。哎，这小子还躺在床上呢，看我怎么收拾他！”
    尹杰刚要往陆海晨的铺上爬，李健喊住了他：“你别整他了，他昨天喝多了。”
    尹杰踮起脚一看，只见陆海晨双目无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屋顶。
    “我去，人都喝傻了！”尹杰道。
    “哈哈哈！”
    尹杰的一句话给大伙都逗乐了。
    这时李健突然问尹杰道：“哎，你里面穿的是什么秋衣？”
    尹杰低头一看，道：“这不是秋衣，是球衣。”
    说着，他拉开了羽绒服拉链，露出一件绿色球衣来。
    杜辉凑过来道：“嗯，哪个队的？我怎么不认识。”
    尹杰得意道：“这是我们大国安的。”
    李健惊叹道：“有个性！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穿中超球衣的人。”
    尹杰道：“我特别小的时候就看球，那个时候还没有中超，看的是甲A，那个时候我就支持bJ国安。”
    说完，他握着拳大喊了一声：“国安国安，bJ国安！”
    正说话间，隔壁的赵德明也过来串门了，他进门就问：“哎，听说你们寝室陆海晨昨天喝了十多瓶啤酒，从图书馆楼上摔下来了？”
    “哈哈哈哈！”屋里又是一阵大笑。
    林翰飞道：“我去，这消息怎么传着传着就变味了？越来越离谱了！”林翰飞对赵德明道：“你看，我们老陆不是在床上好好的么？你听谁说的他从图书馆楼上掉下来了？要是那样的话，他脑袋不得摔放屁了？”
    陆海晨缓缓翻了个身，气若游丝道：“尹杰，你不是喜欢Ac米兰么？”
    尹杰道：“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陆海晨定了定神，啐了他一口道：“本来我想安静会，这可倒好，居然有人在我面前装资深球迷，你把我往哪里摆？”
    尹杰嘘道：“嘿呦呦，专家来了昂！来，给专家上个好烟！”
    说着，他掏出一盒黄鹤楼散烟，只有李健接了他的烟。尹杰给陆海晨的时候，陆海晨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我不抽，脑袋还有点晕。”
    他接着道：“不是哥们吹牛逼，我自打来这儿以后，发现这里的足球水平太差了，踢得不行就不说了，足球知识还贫乏。”
    李健把刚放到嘴边的烟拿了下来，问道：“怎么贫乏了？我听听。”
    陆海晨道：“这里的人唠足球，那是言必谈02世界杯。一说起哪个球员在国家队的表现，必然说的是他在02年韩日世界杯上的表现。你们为什么从韩日世界杯才开始看足球呢？不就是因为这届世界杯有中国队吗？有中国队说明什么？不是说当时中国队实力有多强，只能说这届世界杯水平太烂了！”
    杜辉不满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世界杯的？”
    陆海晨冷哼一声道：“哎，今年高中同学聚会我还和同学唠呢，说出去念大学以后，才发现咱们平州的足球水平有多高。要知道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有熬夜看世界杯的传统了，你们谁行？我随便拎出个球星你们就不认识。”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尹杰你别吱声，德尚是谁？你们谁知道？”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不就是98世界杯法国队队长么？”
    陆海晨一惊，脑袋一下清醒了不少。他起身一看，竟是商志扬。
    商志扬冷笑一声道：“我刚才就想听听这足球水平牛逼的人到底有多牛逼，所以一直没说话。”
    他顿了顿道：“门将巴特兹，后卫布兰克、德塞利、图拉姆、利扎拉祖，中场迪迪埃·德尚，”商志扬说到这里，特意在“德尚”这个姓前加上了名“迪迪埃”。“齐达内、佩蒂特、德约卡夫，前锋杜加里、吉瓦什。对不，专家？”
    陆海晨又惊又喜，道：“卧槽！这是98世界杯法国队的主力阵容！你也是法国队铁杆球迷？”
    商志扬哈哈笑道：“能背出主力阵容就能称为铁杆球迷了？我如果能说出他们的球衣号码是不是就能称为资深球迷了？”
    陆海晨略感尴尬。
    杜辉笑道：“哎，陆海晨装逼让人撅了！”
    林翰飞跟着起哄道：“海晨哪，做人要低调，别装逼！”
    陆海晨忽然想起去年跟九班踢球的时候商志扬穿的球鞋。那天除了王晨穿了一双耐克90的球鞋，剩下的人，专业点的穿着双星那款经典的黑球鞋，不专业的，比如江晓哲，穿的是军训时的解放鞋。当时商志扬穿的是阿迪的球鞋，陆海晨想，他的装备这么先进，必然是一名超级足球爱好者。
    “啊！失误啊！竟然忽略掉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商志扬道：“哥们94年就看美国世界杯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是看个热闹，还远没有达到为之痴狂和着迷的状态。”
    尹杰问商志扬道：“哥们你喜欢哪支球队啊？”
    商志扬想了想，道：“要说最喜欢，以前倒是有，国家队里最喜欢的是英格兰。俱乐部里么，肯定就是利物浦了，想当年英格兰国家队里有将近一半的球员来自我们大利物浦，哈哈！”
    “那现在呢？”尹杰问道。
    “现在除了利物浦，我还喜欢尤文。”商志扬道。
    尹杰笑道：“要说皇马米兰，那球迷可是一抓一大把。要说尤文，那球迷可比较少啊！扬兄看来是个有个性的人。”
    商志扬笑道：“不敢当。”
    陆海晨奇道：“现在尤文球迷很少么？”
    商志扬轻叹一口气道：“少了呗！这几年尤文一直在走下坡路。”
    因扎吉、特雷泽盖、范德萨、安切洛蒂、球员转会、痛失欧冠......尹杰和商志扬等人聊得非常投机。陆海晨在床上冷眼看着尹杰。他百分百保证尹杰晚上回了寝室必然向室友一顿吹嘘，说自己今天又交下了多少多少铁哥们。
    李健见外面天气很好，提议一起去军工操场踢球，得到了众人热烈响应。
    李健等一帮人换好了装备，准备上操场踢球去。陆海晨问李健道：“哎，你今天上午不是有选修课么？你不去上了？”
    李健毫不犹豫道：“这么好的天太适合踢球了，选修课下周再说吧！”话没说完就跑了。

 第四十五章 学霸

    李健毫不犹豫道：“这么好的天太适合踢球了，选修课下周再说吧！”话没说完就跑了。
    陆海晨想：“还好我没选周末上课的选修，我就知道周末事儿多。”
    这个学期，除了必修的几门大课以外，还增加了选修课。按照最新一版的本科生培养方案要求，工科类专业的学生必须在大学四年期间修满15个以上的选修课学分，其中人文与经管类的必须达到6分以上。
    选课那天，陆海晨曾问过杜辉：“人文与经管类必须达到6分以上，那我全选人文的选修课行不行？”
    原来陆海晨看了一眼选修课目录，经管类的课程全是什么财务啦、会计啦、证券啦、投资啦等等，他一点也不感兴趣，而且他对经济是一窍不通，看见这些名词就头大。
    杜辉挠挠头道：“应该可以吧？”
    林翰飞接茬道：“不行呗，要求的6分里面必须得有经管类的课程。当时我也和你一样搞不明白，但是我在学生会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说咱们选的课程里必须得有经管类的课程。”
    陆海晨一听，有点犯愁。林翰飞是个消息灵通的人，他打探到的消息应该没错。
    陆海晨想：“这他妈的选个经管课程过不了怎么办，学分拿不到，还白白浪费了时间。”
    保守起见，他决定只选一门经管学院课。挑来挑去，他觉得《财会基础》听起来比较接地气，而且将来没准会有用，就选了这门课程。
    就这样，陆海晨选了又删，删了又选，最终选了五门课。而当他看到孙旭尧的课表时，简直惊呆了。
    只见孙旭尧的课表上密密麻麻地印满了字，什么《标准日本语》、《当代世界经济与政治》、《西方经济学概论》，什么《中国哲学史》、《孙子兵法》、《希腊罗马神话》，什么《经济法》、《通信技术概论》、《西方电影赏析》…
    一周的时间，从白天到晚上，从周一到周日，孙旭尧排得满满的。
    那天孙旭尧不在，陆海晨怔怔地看着那张贴在孙旭尧床头的课表半晌，然后转头对李健道：“他选这么多课，是不是要死呀？”
    李健哈哈大笑，连说不知道。
    林翰飞在一旁打趣道：“让你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武林霸主！”
    陆海晨道：“应该是学习的霸主。”
    江晓哲一脸不屑道：“这算什么，我选的课程和他差不多。不过他选的多不一定都能学的过来。”
    陆海晨闻讯又看了一眼江晓哲的课表，如江晓哲所言，他上面的课程和孙旭尧的差不多。
    陆海晨对江晓哲开玩笑道：“言外之意就是兄台你能学的过来喽？”
    江晓哲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冷哼道：“我可不是鸠摩智——样样通样样松。”
    陆海晨假装往后一跳，道：“我去，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独孤求败么？我好怕怕！”
    杜辉也来了兴致，他操起门后的扫把，单腿独立，指着江晓哲道：“赶快亮出你的独孤九剑来吧！”
    杜辉话音未落，门忽然开了，杜辉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健大笑道：“就这点雕虫小技也敢和我全真教叫板？”
    杜辉回头一看，见是孙旭尧，假装怒道：“竟然是全真七子中的孙不二，看剑！”说着朝孙旭尧比划了好几下。
    孙旭尧一边躲一边笑道：“整什么玩意啊？”
    李健笑道：“这些江湖恩怨皆因你的课表而起，还不向兄弟们谢罪？”
    孙旭尧道：“什么江湖恩怨，我的课表怎么了？”
    林翰飞道：“我们看你课表上那么多课，你选这么多课要干啥呀？”
    孙旭尧道：“没什么啊，我就是看哪个感兴趣就选哪个。而且到最后的时候因为选多了排不下了，又删了好几门呢。”
    林翰飞啧啧道：“看看人家好学生，就是不一样。”
    陆海晨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孙旭尧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第四十六章 听妈妈的话

    孙旭尧先是一愣，然后眼珠一转道：“啊，刚才啊，嗯——没干嘛啊，上自习去了。”
    按照孙旭尧的习惯，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床上玩手机或是玩电子词典。“这个时间去上自习？而且今天还是个周末，我不信。肯定私底下在捣鼓什么。”陆海晨想，不过他当时并没在意。
    天气一天天地变暖，校园里一改冬日人迹稀疏的场景，人渐渐多起来。一个周末的下午，陆海晨和李健、林翰飞从外面买东西回来。走在校园里，李健把夹克的拉链解开，嚷嚷道：“热死了！今年天气真反常，现在还没到五一呢，怎么这么热？”
    林翰飞道：“嗯，确实有点反常。这滨江的女娃娃们也真开放，你没看刚才咱们逛街的时候，有好几个都光腿呢！可是我的秋裤还没脱呢，哈哈。”
    陆海晨没有吱声，默默地跟着他们上了楼。一进寝室，陆海晨就把下身穿着的运动裤、毛裤、秋裤，齐刷刷地褪到小腿肚子以下，然后一屁股坐在老大的床上，长出了一口气道：“真他娘的热死老子了！”
    李健和林翰飞看着陆海晨褪掉裤子、只剩裤头躺在床上的那副骚样，刚想打击他一下，却猛然被陆海晨夹在运动裤和秋裤之间的那条红毛裤震惊了。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卧槽！你现在还穿着毛裤！”
    要知道还有几天就是五一了，现在道路两旁的白杨树都已经抽出了嫩绿色的新芽。然而就在这草长莺飞、春意盎然的季节里，一个正值气血方刚年纪的男生竟然还穿着毛裤、套着秋裤，这简直不可想象。当然，现在也不是没有比陆海晨穿得更厚的，比如在滨江学府四道街上趴着的那几个乞丐，他们现在还穿着棉裤呢。
    面对室友们的惊诧，陆海晨淡定地答道：“啊，这不是今年的天气反常嘛！要是往年的这个时候，天气根本没有这么热。”
    李健一脸苦笑道：“就算是往年，这个时候也早把毛裤脱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搓着陆海晨的厚毛裤，然后对林翰飞道：“啧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他都快成仙了！”
    林翰飞对陆海晨道：“大哥你不感觉到热么？”见陆海晨点了点头，林翰飞无奈道：“感觉到热那你就脱啊！”
    陆海晨道：“我也想脱来着，但是白天咱们逛街，我也没功夫给我妈打电话。”
    林翰飞和李健一起奇道：“换不换衣服和跟你妈打电话有什么关系？”
    陆海晨道：“因为我得打电话问我妈现在能不能脱毛裤啊！”
    “我去——”林翰飞和李健又是大吃一惊。
    李健瞅了瞅林翰飞，林翰飞瞅了瞅李健，两个人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林翰飞连声道：“陆海晨啊陆海晨，我俩真彻底服了你了！我以前以为你这种人只存在于电视剧中，以为这些角色都是导演编出来的，现在我是彻底信了！”
    李健道：“真是424第一牛人哪！”两个人各自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只剩陆海晨一个人坐在老大的床上辩解着：“…你们别看今天天气热，明天没准气温暴降。在这种忽冷忽热的季节里根本不能减衣服，闪了腿怎么办？你们没听说过‘春捂秋冻’么？听老一辈人的话没错…”
    刚要往上铺爬的李健忽然停下来，笑着问他道：“行啊，那你现在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看你妈是什么意见？”
    陆海晨翻身起来道：“好啊！”他赶紧掏出了自己的二零零电话卡，从窗台搬过座机，给老妈致了一电。
    “喂！妈干嘛呢？”
    “在外面逛街呢。啊呀，今天天气真热！我昨天看天气预报了，滨江今天气温也挺高的。啥事啊，臭宝？”陆海晨的老妈道。
    “嗯，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现在能不能脱毛裤。”陆海晨道。
    “什么？儿子，你现在还穿着毛裤呢！”老妈惊叫道。“赶快脱了吧！这天气这么捂着会长痱子的！”
    “啊，不是说春捂秋冻么？”陆海晨道。
    “什么春捂秋冻的，傻儿子，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啥时候了！赶紧脱毛裤吧，现在白天一条秋裤还有点热呢！”
    “行，那我今天就脱了吧。”
    陆海晨挂了电话，林翰飞和李健已经笑得不行了。陆海晨还没说话，两个人早就听出了他老妈的意见。李健大笑道：“我的宝贝儿子，还是穿着毛裤吧，要不然会闪腿的！”
    陆海晨用郁闷而又无辜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心想：“笑就笑吧，不就是多穿了几天毛裤嘛，有啥呀！我要是真因为早早脱了毛裤把腿闪了，那可得不偿失。两个傻叉！”
    “咚！”门被重重撞开了，原来是杜辉。杜辉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在屋里整什么呢，这么闹腾！下周开运动会，咱们都当观众去，地点就在咱们公寓门口的体育场。”
    “擦！当观众有什么意思啊！”李健抱怨道。
    “这天气在外面风吹日晒的，难受死了！还不如上自习呢！”陆海晨从床上一跃而起道。
    杜辉不满道：“别他妈的跟我发牢骚啊！系里让通知的，我有什么办法！陆海晨，把你的裤子穿上！给谁卖骚呢？”
    陆海晨悻悻地把毛裤脱了，然后套上运动裤，道：“哎呀，阿杜，我们没有冲你发牢骚的意思，别误会。运动会开几天呢？”
    杜辉把挎包扔到床上，拧开刚买的百事可乐，咕咚喝了一大口道：“两天，而且只有咱们大一、大二两个年级参加。”
    陆海晨道：“大三大四不用去啊？”
    杜辉“嗯”了一声，接着道：“等你上了大三，你也不用去了。”
    林翰飞一边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一边道：“系里也就能使唤使唤这些大一大二的，老实好欺负呗。大三大四的早就成老油条了，谁给他当陪衬去！”

 第四十七章 运动会（上）

    林翰飞一边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一边道：“系里也就能使唤使唤这些大一大二的，老实好欺负呗。大三大四的早就成老油条了，谁给他当陪衬去！”
    开运动会的当天，体育场里彩旗招展，人头攒动，超级热闹。陆海晨随着船舶系的队伍进入了体育场，在导员孙闯的指引下坐在了主席台右手边的看台上。整个看台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不同的学院的学生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远远望去，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彩色方块。
    船舶学院的系服是白色上衣、深蓝色裤子。陆海晨没上大学以前，只听说过校服。等上了大学，没有了校服，又冒出了系服。系服是每人上交了80块人民币买的假阿迪运动服。
    陆海晨低头看着自己左胸衣服上绣得皱皱巴巴的“adidas”，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80块钱买来的衣服质量也太他妈次了！”用的布料很差劲也就算了，他才穿了没多久，裤子的两个兜就全破了。
    上次他坐公交车，上了车站在投币口前掏了半天，愣是没找到零钱。陆海晨当时清楚地记得自己兜里有两个五角的硬币和一个一块的硬币，怎么刚上车就消失了？掏了几下，陆海晨这才发现兜里有个窟窿，几个钢镚儿早就掉到裤腿里去了。
    陆海晨没办法，只能将硬币从裤腿往上一点一点捋。司机大哥早就不耐烦了，冲他吼道：“你没看见后面那么多人等着呢？没零钱你先下去！”
    陆海晨急了。他一使劲，没想到裤子面儿竟然和里子分开了，里面的硬币掉了下来。
    “卧槽！这质量太他妈次了！”陆海晨惊道。从那以后，陆海晨根本不穿系服出门。
    想当年陆海晨上初中那会，校服每人只收50元，刨除物价上涨的因素，也比现在80块的系服便宜。这套校服是当年皇马的出场服的山寨版，肩膀上的狗爪印、后背上的“ieka”标志一样不少，只是胸前的皇马队徽变成了双树镇中的首字母缩写。
    这套校服陆海晨从初一一直穿到初三毕业，除了洗得有点发白，质量绝对没的说，连开线的地方都没有。现在的系服跟初中的校服一比，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
    陆海晨环顾了一周，觉得任何一个学院的系服都比一系的好看——化工学院是天蓝色的运动服，建工学院是红色的运动服。动力学院是黑色的运动服，上面还镶了两条黄边，看着就很酷。人文学院更狠，系服用的是中国体育代表团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的出场服。
    除了衣服，其他学院学生的精神气儿也比船院的足——动力学院的观众席前面架起了三面大红鼓，威风之感四射。经管学院的观众席很有特色，整个观众方阵中，除了有几个学生穿着红色上衣，其余的学生全部着白色上衣。这些观众正好摆出了一幅白底红字的图案——一个红色的“9”，表示这是9系经管学院。信通学院还请了两个人扮的大吉祥物，在场内走来走去，和观众们频频招手致意。
    反观船舶学院，既没有锣鼓，也没有造型，更别谈什么大人偶了。学生们一个个表情木讷地坐在看台上，没有欢呼，没有口号，一派死气沉沉。
    “看看人家，搞得有声有色的，人家不管干什么都比咱们有活力！”李健指着远处的观众席叹道。
    “是呗！”杜辉林翰飞等人一起附和着，陆海晨更是深有同感。大一上学期，各个学院的学生不在一起上课，互相并不了解。从这个学期开始，陆海晨有机会在选修课上接触其他专业的学生。到目前为止，陆海晨觉得全校的学生，数一系的学生最沉闷。他不由自主地哀叹道：“船舶学院的学生都是傻子。”
    这时，旁边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他们能搞出这些东西来，那是因为学习不好的都去了这些学院。”
    陆海晨等几个人一回头，见说话的是江晓哲。江晓哲坐的位置比424其他五个人靠后一排，而且他的位置更高。大家集体仰视着身后的这个胖子，而胖子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此刻，江晓哲深邃的目光射向苍穹，一副放眼全球、只有自己才能普度众生的架势。
    除孙旭尧外，其余四个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两个字：“装逼！”
    杜辉首先发话道：“他以为这儿还像高中，成绩衡量一切。既然是大学生，也算半个进入社会的人了，他这老思想早就该改改了。况且不要以为一系的分高，一系当年的录取分还真不高。”
    “是吗？”陆海晨奇道。
    李健道：“对，阿杜说的没错，我听说咱们这一届录取分最高的是8系信通学院。现在通信专业多火啊，录取分肯定高。”
    林翰飞道：“水声学院的分也不低，2班的钟显达不就是因为报考5系水声分不够，才漏到咱们1系的吗？”
    陆海晨奇道：“我去！水声的分怎么这么高？不就是那个什么电子工程专业水声方向吗？”
    杜辉懒洋洋道：“是电子信息工程。”
    陆海晨一拍脑袋：“对对对，就是这么个名。当时我报考志愿的时候一看，电子信息工程，后面还有一个括弧，写着‘水声电子信息工程’，心想这是什么玩意，就没报。后来有一次，我碰到我核学院的老乡，问他水声到底是研究啥的，他说，水声水声，那就是研究水的声音的吧。我去，当时没给我笑死。”
    沉默良久的江晓哲冷笑一声道：“还水的声音？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水声专业研究的东西岂是尔等泛泛之辈所能领悟的？”
    李健白了他一眼道：“又开始装犊子了。”
    正在这时，主持人宣布运动会开始。第一项，升国旗，全体起立。扛旗进场的是学校的海军国防生方队，而后面紧跟着的是穿陆军礼服的军乐团。
    陆海晨认识，他们是省军区的军乐队。
    滨江工程大学的国旗护卫队确实比较上档次。旗手和护旗手后面跟着的一票人，肩扛清一色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刺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两名护旗手手握的则是货真价实的九五式步枪。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队长还佩带着一把指挥刀，再加上海军那身从头到脚的纯白色礼服，看着非常有气质。而后面跟着的陆军军乐队的小伙子们，也一个个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升国旗的仪式相当正规。随着“升国旗，奏国歌”的声音响起，国旗在国歌声中缓缓升起。升完国旗后，军乐队开始奏校歌，旗手升校旗。陆海晨第一次听说还有升校旗这码事儿。
    升旗仪式结束后，全体坐下，然后校长讲话。陆海晨听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问江晓哲道：“大哥，你刚才说的水声专业是干什么的来着？”
    江晓哲道：“人家是培养水下信号处理方面人才的。”他低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在空气中，信息可以通过光、无线电波、声波等多种途径传播，但是在水中就不一样了，因为在水中电磁波衰减得非常厉害，一般传播个几十米就不行了。但在水中声波可以传播上千公里，水声就是研究这方面的。”
    陆海晨一脸佩服道：“大哥你知道得真多！”江晓哲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这是常识，每个人都该知道的。”
    旁边的孙旭尧嘻嘻笑道：“你也不看看是谁，晓哲能是一般人吗？”
    江晓哲掐着孙旭尧的脖子，不停地笑骂着“贱货”。孙旭尧则使劲扒拉着江晓哲的手，让他放开。
    突然江晓哲“啊”了一声，陆海晨转身一看，原来江晓哲的手被孙旭尧挠了一个口子。“卧槽！小旭你下手太狠了！”陆海晨惊道。
    孙旭尧一边揉搓着发红的脖子，一边咬牙看着江晓哲道：“谁让他不放手了？跟他说了好几遍，让他别掐了别掐了，就不听！我脖子疼死了！”
    出乎陆海晨意料的是江晓哲竟然没有发火。他一边查看着手上的伤势，一边在嘴里叨念着“贱货，你怎么越来越贱了”，丝毫没有发怒，脸上挂着一幅贱不拉叽的笑容。
    陆海晨在这一点上非常想不明白，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就可能激怒江晓哲，然后双方自此再也不说话。比如李健和林翰飞，江晓哲非常不屑于和他们打交道，而李健林翰飞也看不惯江晓哲。
    但是孙旭尧不同，因为无论孙旭尧怎么对待江晓哲，江晓哲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江晓哲对且只对孙旭尧这样，这再次印证了那句老话，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最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大发明了一个新动作——掐后脖子。当然，老大主要是掐孙旭尧，偶尔在陆海晨逗他时，会掐一下陆海晨。还别说，老大胖乎乎的手掐得人还挺疼的。每次掐完了，老大总是不忘甩甩手腕，然后满脸贱笑，“太爽了”、“太爽了”磨叽个没完没了。
    上上周在寝室，孙旭尧正好端端地躺在上铺玩手机，突然又被老大掐住了脖子

 第四十八章 运动会（中）

    上上周在寝室，孙旭尧正好端端地躺在上铺玩手机，突然又被老大掐住了脖子，一时间痛苦无比。孙旭尧挣脱后，暴起，猛追江晓哲，江晓哲则哈哈笑着冲出了寝室。气急败坏的孙旭尧顺手抄起桌上的大号太空杯，一股脑将大半杯水倒在老大的床上。
    “我去！小旭你这个可玩得有点过火了！床都湿了，晚上你让老大怎么睡觉啊？”陆海晨惊道。
    孙旭尧一脸愤怒道：“我管他睡不睡觉！谁让他掐我脖子了！什么臭毛病！”
    “呵呵，老大不得急眼啊？”陆海晨伸手摸了摸老大湿透的床褥说道。
    不一会儿江晓哲又回到屋里，发现床湿了，居然不生气，转身贱兮兮地对孙旭尧道：“贱货，你怎么越来越贱了？往我床上泼水，让我晚上怎么睡啊？”躺在床上的孙旭尧头都没回，玩着手机说道：“关我屁事！”
    江晓哲又用干毛巾擦，又用卫生纸吸，整了半天，到晚上熄灯的时候他的床褥还是潮乎乎的。他只得把身子挤到墙根，躺在床边干燥的地方。但他的脸依旧在贱笑着，他的嘴依旧絮絮叨叨个没完：“贱货啊！你真的好贱啊！”
    陆海晨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江晓哲。他真真正正感觉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对方已经急眼甚至于动粗的情况下，还能一脸贱兮兮地笑迎对方，陆海晨觉得老大才是个十足的贱货。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逐渐开始上升。陆海晨感觉自己被晒得浑身发烫，而讲台上各路神仙的讲话却没完没了。每当听到“圆满成功”这四个字时，陆海晨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心想总算讲完了。但主持人的一句“下面有请xxx致辞”，瞬间又将他打成了蔫吧的茄子。
    学生们开始烦躁起来，大家开始唠嗑。看台下面的导员孙闯来回巡视着，看到有人说话立马呵斥。而且附近还有几个学生会的爪牙，也在像模像样地维持着秩序。
    李健早就不耐烦了，嘴里不停地骂着。江晓哲的嘴也没闲着，也在嘟哝着什么。陆海晨小声道：“我去！连大哥都开骂了！”孙旭尧小声道：“你仔细听听，老大是在骂人么？”
    陆海晨将身子往后探了探，仔细一听，“…I have sought love first，because it brings ecstasy…”
    “我去！太牛逼了，老大在用英语骂人哪！”陆海晨轻声惊叹道。
    孙旭尧道：“哪里是骂人，他在背英语呢。好像是罗素的一篇文章。”
    陆海晨更吃惊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牛逼？不会是串通起来吓我的吧？”孙旭尧笑了笑道：“当然不是，这只是赶巧了，因为我们上英语课的时候学过这篇文章。”
    陆海晨道：“老大也不是你们英语快班的，他怎么会背？”孙旭尧道：“这篇文章多经典啊！会背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接下来是运动员和裁判代表宣誓。宣誓完毕后，运动会正式开始。
    运动员们上场了，空旷的塑胶跑道上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人，有运动员，也有裁判，还有加油的、送水的、扛旗的，更有一些什么事都没有却在场上跑来跑去秀身姿的。
    陆海晨原以为学校里的学生都是孱弱不堪的书呆子，没什么运动细胞，运动起来一个个都得累得狗血淋头。但看了这次运动会他才知道，原来学生中存在着相当数量的能跑能跳的人，成绩还相当不错。
    看比赛的过程中，陆海晨对李健吹牛说：“你等着看吧，咱们系运动会不邀请我参加绝对是一种损失。”
    李健看着场上飞奔的运动员道：“那你为什么不报名？”
    陆海晨道：“系里也没人来请我，我干嘛要自己上赶着去？牛逼人得请，然后才能出山，懂不？”
    李健哈哈笑道：“那你啥项目牛逼？”
    陆海晨道：“除了掷铅球，没有我不擅长的项目。”
    杜辉在一旁听见了，一脸瞧不起的样子道：“吹牛逼吧！我问你，你3000米成绩是多少？”
    陆海晨道：“3000米我没跑过，不过我初二的时候跑1000米，成绩是3分52秒。”
    李健想了想道：“还行，但是不快，也就一般水平吧。”
    陆海晨听了很不服气：“水平可能是很一般，但是放在咱们学校，能超过我的绝对没几个！”
    他话还没说完，林翰飞就指着场上说道：“男子3000米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现在就做个测试，看看他跑得快还是你跑得快，我给计时。”说着，林翰飞掏出了他的诺基亚手机，打开了计时器。
    运动员们开始在场上飞奔起来，其中有几个跑得还挺快，一上来就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陆海晨一边看着一边笑道：“一伙傻叉，别看他们刚开始跑得这么快，后面肯定就没劲了。”
    陆海晨清楚地记得他高中校运会男子3000米比赛时的场景。当时发令枪一响，隔壁七班的蛋蛋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超出后面的那群人二三十米——没错，这名男生的外号就叫蛋蛋，是校足球队队员，他的真名陆海晨不记得了。
    蛋蛋路过七班观众席的时候还朝本班同学招手致意，七班的学生全部站起来为蛋蛋欢呼。蛋蛋平时学习成绩在七班垫底，他终于能在体育场上出一口气了。结果蛋蛋跑过观众席还没半圈呢，气儿就有点上不来了，步伐明显慢了下来。不一会儿，他就被跑在第二位的一名身着罗马球衣、后背印有“tottI”字样的男生追上。
    起先，tottI刚追上蛋蛋的时候，蛋蛋还使劲加了加速，还想挣扎几下，结果没成功，被tottI甩在了后面。再后来，超过蛋蛋的人越来越多。
    蛋蛋泄气了，有人超越他的时候他也不再挣扎了，刚开始的精神气儿全没了。而七班的学生也由起初的欢呼，继而变成了大喊“加油”，再后来变成了沉默。
    当时坐在七班观众席旁边的陆海晨想：“原来蛋蛋就这点道行啊，我还以为他多牛逼呢！”
    如今，陆海晨坐在大学体育场的看台上，看着跑道上风头正劲的那几个男生，高中运动会的一幕幕再次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他冷哼一声，坐等领头的那几个“追风少年”被后面的人甩开。
    “咦——”陆海晨渐渐发现情况好像和高中时的不同。跑在前面的几个人，除了有一个后来掉队落在后面外，其余那几个一直保持着领先地位。“难道这几个人比蛋蛋还牛逼？”陆海晨想。
    他正思忖间，林翰飞摁下了手机按键，道：“领头那几个的1000米成绩出来了，都在2分50秒上下。不过不太准啊，因为1000米不是整圈，是两圈半，哥们目测的时候估计有误差，但是肯定差不了太多。”
    “怎么样，老四，他们是不是都不如你的3分52秒啊？”李健不无讽刺的说道。
    还没等陆海晨开口，杜辉抢先对陆海晨道：“别跟我吹牛说3分52秒是你的初中成绩，现在你想跑出2分50秒没问题这种话啊！”
    “我是那种人么？”陆海晨白了杜辉一眼。接着他吧唧吧唧嘴道：“确实挺牛逼的，学校里确实卧虎藏龙啊！”
    陆海晨通过旁边学生唠嗑得知，跑在前面的那几个男生并不是体特生。他盯着场内良久，忽然转头问道：“他们怎么可能跑那么快呢？脑力发达程度与体力发达程度呈负相关关系，体能越好，智商越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要知道能考上咱们学校的，学习都差不了，怎么可能出现跑得又快学习又好的人呢？”
    李健道：“哪里来的狗屁理论，还负相关？谁说学习好的人就不能跑得快了？荷兰球星罗本学习就相当好，2001年的时候为了参加高中毕业统考，直接放弃掉当年在阿根廷举办的世青赛，而且人家考试也过了。对于一个十几岁的足球运动员来说，能在世青赛上亮相说明技术和意识那是很牛逼的，体能自然就不必说了。罗本不就是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的例子吗？还有一个人，我不知道你认识不，阿里·代伊。”
    陆海晨大声道：“当然认识！98世界杯伊朗国家队的10号，绝对的主力，大高个一米九二，头球相当牛逼。”
    李健道：“嗯，人家毕业于德黑兰大学的工业研究学院，专业是冶金学。”陆海晨惊道：“不是吧？当年称霸亚洲的球星竟然也是工科大学生！”
    李健一脸鄙视道：“卧槽，你前几天不是还和我们吹牛逼说自己足球知识多牛逼么？不是还嘲笑我们没看过98世界杯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杜辉在一旁哈哈笑着，羞得陆海晨抬不起头来。

 第四十九章 运动会（下）

    杜辉在一旁哈哈笑着，羞得陆海晨抬不起头来。
    “不过这里面肯定有体育特长生。”杜辉道，“你们看见跑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了么？”听完杜辉的话，陆海晨伸出手遮在眼前向远处眺望，看见了两个身形矫健的身影。
    这两个人身着相同的亮黄色背心和裤衩，身上皮肤黝黑。在跑动的过程中，每当他们的一条腿着地，这条腿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就凸显一下，丝毫看不见一丝赘肉。
    陆海晨点点头道：“嗯，看样子很像。现在的天气虽然很热，但是如果穿背心裤衩，一般人也受不了。”
    李健道：“咳，专业运动员嘛，都那样。你看意甲，大冬天的都飘雪了，球员不照样光腿么？”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从终点处传来，紧接着是一片欢呼雀跃声，刚才那两个穿亮黄色专业田径服的男生冲过了终点线。陆海晨看着那两个人，道：“你们说，别的学院都有体特生，咱们学院怎么就没有？”
    杜辉道：“怎么没有？看见主席台下面那块垫子了么？”
    大家向主席台的方向望去，看见主席台下面、塑胶跑道旁铺了个垫子，垫子前立着两根棍，两根棍之间横着一根杆，几名学生在那里跳高呢。
    孙旭尧道：“哇，原来咱们学院的是跳高运动员哪，以前我怎么没听说过？”陆海晨一边张望一边问道：“我也没听说过，哪个是啊？”
    杜辉指着其中一个黝黑的高个儿道：“就那个。”
    顺着阿杜的指向，众人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耐克运动上衣的男生。由于距离太远，大家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子。
    此时，只见两名男生将横杆往上抬了抬，上调了跳高高度。陆海晨以一个站在垫子旁边帮运动员抱着衣服的女生的身高作基准，目测了一下横杆的高度，大概一米五的样子。
    高度调整完后，有几名选手越过了横杆，剩下的几名选手跳高时全部将杆碰掉。黑衣男子也和其他选手一样，采用剪刀式的侧面跨越方式越过了横杆，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陆海晨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唉，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说罢他就转头看三级跳了。
    下午的太阳晒得人有些疲倦，陆海晨坐在看台上正昏昏欲睡。忽听得林翰飞大喊：“快看，有美女！”
    陆海晨一个激灵猛然惊醒，顺着林翰飞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来下午有女子4x100米接力赛，此时正好有一排女选手站在船舶学院的观众席前做准备活动。
    不只是陆海晨，整个船舶学院的男生们都打起了精神。原来打瞌睡的、唠嗑的、无聊望着天的，此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这排女生身上。工科学校里的女生是宝贝，这话一点不假，对于男女比例比学校平均水平还低的船舶学院来说更是如此。
    陆海晨扫了一眼，觉得大部分姿色一般，即使把她们放到船舶学院，也就那样。还有两个属于“猛女”类型，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言谈举止，都透着十足的汉子气息。尤其是她俩做准备活动，那动作超级粗暴，一点都不淑女。
    而另外两个则吸引了大部分男生的目光。其中一个上身穿着紫色运动t恤，下身穿一条紧身黑色七分裤，露出两截雪白的小腿，脚上蹬一双亮粉色的跑鞋。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一幅完美的少女曲线。
    起初紫衣少女只是背对着观众席，时而蹦几下，时而压压腿。当时陆海晨就听见后面有人吵吵：“看见那个穿紫上衣的女的了么？美女啊！”另一人接嘴道：“切，别以为背影好看就是美女，你看正脸没准会吓死你。像这样的工程女生我见得多了。”
    陆海晨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一会向左探探身子，一会向右伸伸脖子，就想看看紫衣少女的正脸。
    而另一个美女，陆海晨判断她应该是体特生，因为这名女生也穿着亮黄色的背心和裤衩。这女生无论从身材还是长相，都算得上是美女。陆海晨很诧异，体特生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在他看来，女体特生都应该是那种五大三粗、肌肉爆棚的女汉子。
    只见美女体特生在那里不停地活动着脚腕子。陆海晨觉得这种田径运动员专用短裤叫裤头更合适一些。因为它太短了，美女的两条大白腿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这种短裤不像真正的裤头那样富有弹力，感觉松松垮垮的。微风拂过，短裤的下摆随风微微摆动，给人一种分分钟就会春光乍泄的感觉。
    最要命的是此女的胸非常大！这再一次打破了陆海晨的思维定势。因为他以前一直以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瘦”，或者换句话说，就是“身材好”，与“胸大”是一对矛盾体，两者是不可兼得的。
    但眼下，这名女生的出现彻底否定了他之前的想法。“莫非她读大学前隆过胸？不可能吧，动过手术的怎么能当运动员？”
    美女体特生把头绳摘了下来，两条莲藕似的胳膊不停地捋着头发。一阵微风吹过，亮黄色的运动背心箍在她的胸前，两座傲然挺拔的秀峰立马凸显出来，看得观众席上的一帮老光棍直咽口水。
    这时，“各就位”的口令传来，运动员们开始进入比赛状态。只见黄衣女子瞬间将头绳套好，然后潇洒地甩了甩辫子。陆海晨觉得她简直美极了，心想如果那辫子扫过自己的面颊，一定会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而此时，紫衣女子也转过脸来。陆海晨身后立马传来了好几个男生的惊叹声：“我去，这也是个美女啊！”但见她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周身透着一股文静之气。如果说黄衣女子性感多一些的话，那紫衣少女就更多一些清新脱俗。
    “啪——”发令枪响后，比赛开始，霎时间群情激奋，大家比听校长的讲话还激动。陆海晨一边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场上比赛，一边听着旁边的男生们的议论：
    “听说穿黄衣服那个女的是7系机电学院的。”
    “嗯，我也刚听说，而且好像不是田径的体育特长生，是校舞蹈队的。”
    “我去！我就说嘛，她不可能是练短跑的，原来是舞蹈队的，怪不得身材那么好，长得还那么好看。”
    “穿黄衣服的女生长得好看么？我不觉得。我觉得还是那个穿紫衣服的好看。我刚问了旁边化工学院的一个哥们儿，那个穿紫衣服的是8系信通学院的，今年大一的新生，家是滨江本地的。”
    “你别惦记了，人家有男朋友的。男朋友是计算机学院大二的，好像家里还挺有钱，是个富二代。”
    “草！”
    …
    陆海晨不得不感慨消息传播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比赛还没结束，关于两位美女的各种信息和八卦就已经传遍了。旁边的李健听到后面这伙饥渴男们的议论，笑着对杜辉说：“你看看，都给船院的学生憋成啥样了！”
    杜辉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林翰飞喊道：“卧槽，跳高那边要决赛了！”
    众人一听，都把脑袋转向主席台前的方向。就在众人观看其他项目的时候，跳高一直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起初一米三四的时候，那些靠剪刀腿式跨杆的男生们还能勉强应付。随着跨杆高度的逐渐上升，人开始一个一个地被淘汰。当横杆升到一米六的时候，只剩下了两名男生，其中一人就是杜辉口中的那位船院的体育特长生。
    “他叫房泽萧，咱们学院港口航道专业的体育特长生，身高一米八多不到一米九，专练跳高。”杜辉在一旁解说着。
    李健道：“嗯，这姓房的确实挺牛逼，你看现在不就剩下两个人了么？我估计那个小子不是练体育的，肯定干不过姓房的。”
    这名要和房泽萧pK的男生，上身穿着达拉斯小牛队的球衣，下身穿一条军训时的迷彩服裤子，看样子也不是什么职业选手。但是他有一点很让人佩服，就是当横杆升到将近一米七的时候，他转而采用背越式跳高，这也是他能留下来和房泽萧抗衡的利器。一个非体特生能采用背越式实属罕见。
    这时，船院学生会的人开始组织大家给房泽萧加油了。整场运动会也就这个项目船院的学生能露个脸，而其他项目的成绩惨不忍睹，许多连决赛都进不了。
    在加油声中，栏杆的高度升到了一米八，两名背越式选手开始做最后的角逐，此时的跳高比赛已经吸引了全体育场学生的目光。终于，在1.82米这个高度上，达拉斯小牛失败了，房泽萧夺得了比赛的冠军，船院学生一片欢呼。
    但是主席台前的工作人员并未散去，还在继续往高调栏杆的高度。只见房泽萧把运动外套脱了，下身的运动长裤也变成了短裤。
    陆海晨不解道：“他已经是第一了，还跳什么跳？”
    杜辉道：“他这是要挑战自己，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破记录。”
    陆海晨“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给房泽萧加油的人越来越多，每当他越过一个新的高度，场上就响起一片欢呼声。而且横杆高度越高，房泽萧起跳前全场就越寂静，他跨过横栏后场内的欢呼声就越热烈。最终，横杆的高度停在了两米零一。
    当房泽萧穿好衣服准备下场时，全场对其报以热烈的掌声。杜辉一边鼓掌一边道：“咱们学院的总分又高了一大截！”
    陆海晨不解道：“为什么？”
    杜辉道：“不管哪个项目，只要拿着名次，就肯定有分。当然名次不一样，得分也不一样。但是如果破了校纪录，就会有个额外加分，而且分还不少。”
    经过第二天一整天的比赛，各项赛事尘埃落定，拿到名次的运动员们除了会得到一枚奖牌外，还会拿到一些诸如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奖品。
    给运动员颁奖的时候也像奥运会一样，有领奖台，广播里放着《运动员进行曲》，只不过少了升国旗奏国歌。每当颁奖的时候，老师就会指派三四个学生费劲巴拉地从角落里拽出一个死沉死沉、用铁皮焊成的领奖台到主席台前，然后由一名副校长给运动员颁奖。颁完奖后，那几个学生再把领奖台拽回去，以免影响剩下的比赛。
    每当颁奖的时候，陆海晨总会站起来眺望一下，看看领奖台上有没有出现昨天的那两个美女。不过每一次他都是高兴而起，失望落座。等全部女子项目颁奖结束后，陆海晨问旁边的李健道：“哎，怎么没看到昨天跑4x100的那两个美女？”
    李健道：“哦，那两个人啊！穿紫衣服那个不是8系的吗？8系4x100米女子组都没拿到名次，她当然领不了奖了。”
    陆海晨道：“那7系穿黄衣服的那个呢？我记得7系可是女子组4x100米第二名呢，怎么也没见到她领奖呢？”
    李健想了想，忽然笑道：“啊，你说那个波霸啊！是，她们7系是第二名，而且今天7系来领奖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女生，看样子也不像参加比赛的。波霸估计今天请假了吧？昨天我听人说，她跑完百米以后把脸都抽肿了。”
    陆海晨哈哈大笑道：“放屁！”
    黄昏的太阳照耀着体育场，徐徐的春风吹走了学生们一天的疲倦。此时大赛组委会正在核算分数，大家都等待着最后的团体排名。
    导员孙闯见大家闲着，就让人组织拉歌。李健当即大骂：“拉歌？傻叉吧！大一都他妈快结束了，还整军训那一套哪！”不过孙闯没有听见。
    孙闯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就自告奋勇跳了出来。陆海晨一看，这不就是四班那个在《水面舰艇与潜艇概论》课上起哄的男生吗？
    只见这名男生站在大家的面前，张开双臂大声喊道：“大家跟着我的节奏来！”说着，他就“咚咚啪”、“咚咚啪”，一边跺脚一边鼓掌大喊起来：“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配合他的人非常多，但是因为他不会英文说唱，只会高潮的那一句，所以大家跟了一会儿就不跟了。杜辉骂道：“自个儿还不会唱呢，就跳出来领唱，傻叉！”
    这个被杜辉骂作傻叉的人叫做辛志平，日后成为了陆海晨的噩梦，当然这是后话。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核对，最终主持人宣布了成绩——经管学院总分第一，人文第二，船舶学院第三。当听到排名后，船舶学院的学生一片欢呼。大家怎么也想不到，船院好多项目都没有拿到名次，总分居然还能团体第三，太他么神奇了！
    其实这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港航专业的房泽萧，因为他跳高破纪录拿到的分实在太多了。
    运动会过后就是五一了，424的成员们各自准备着自己的计划。

 第五十章 树下的秘密

    运动会过后就是五一了，424的成员们各自准备着自己的计划。
    李健买好了去qhd的火车票，因为他高中最铁的哥们在东北大学qhd分校上学，李健打算到铁哥们那里转悠转悠。
    与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尹杰，尹杰在qhd的各种高中、初中、小学、幼儿园、托儿所、产房同学男的女的加起来一共有20多个人。尹杰与李健不一样，李健是在铁哥们一再强烈的邀请下才答应五一去qhd玩的，而尹杰不是，尹杰是不顾所有同学的反对自己强烈要去的，而且他还给其中几名同学安排了强制接待任务。
    江晓哲计划上七天自习。从上自习这一点上来说，424寝室确实无人能比江晓哲。林翰飞则买好了去陕西的车票，看望女友。杜辉回家。孙旭尧居然声称要和老大一起上七天自习。
    陆海晨一开始也计划回家，但是和老妈通完电话后，他沮丧了。虽然他料到老妈八成不同意他回家，但是当他真正听到老妈拒绝的声音时，还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惆怅良久，陆海晨也决定上图书馆上七天自习。
    少了尹杰的骚扰，陆海晨心里稍有些空落落的，但不管怎么说，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学习了。这个学期新开了一门c语言，因为以前从来没学过，再加上他课前经常不预习、老师讲得又快，所以他学得非常吃力，正好可以利用这七天假期恶补一下。
    五一长假头一天的早晨，图书馆的自习区人迹寥寥，连占座的都很少，好多桌子都空着。江晓哲和孙旭尧一大早就走了，陆海晨还以为他们来图书馆上自习了，结果他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只好自己孤零零地看书。
    前面几章，比如算法、数据类型、运算符、表达式等内容，陆海晨通过自己看书还能勉强理解。但越往后越难，什么switch语句、循环嵌套、数组，看得陆海晨头大得不得了。其实对于c语言这种课，一个人如果想高效率地学习，最好是有台计算机，这样边学边练掌握得特别快。像陆海晨这样光看教材不练习，效率当然不高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陆海晨的目光还停留在刚翻开的第一页书上，他的思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唉——”
    他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那本墨绿色的《c语言程序设计》，走出图书馆，慢慢溜达到了11#楼后面的体育场。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草木长势旺盛之际，11#教学楼后面马路两旁的树上开满了花。树下的花坛里绿油油的一片，全是新冒出来的小草，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许多学生在树下拍照留念，还有几对情侣坐在树下的椅子上谈情说爱。
    陆海晨正陶醉于久违的春色中，忽然看见了一对熟悉的身影。
    “哎，那不是孙旭尧么？旁边那个女生是——”
    说时迟，那时快，在发现其中一人是孙旭尧后，他赶紧闪身到一株大树背面。在确认孙旭尧没有发现他后，开始仔细侦察，经过反复甄别，发现另一人竟是同班女生魏凤洁。只见两个人时而在树下散步，时而驻足长谈，孙旭尧的表情比他身后盛开的杏花还灿烂。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人搞对象了？”陆海晨既惊奇又兴奋。
    联想到前段时间孙旭尧总是很晚才回来，而且鬼鬼祟祟的，陆海晨的心中豁然开朗：“好小子，竟敢装疯卖傻、欺骗江湖！五一连着七天和老大一起上自习，怎么可能，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孙旭尧啊孙旭尧，你竟敢金屋藏娇！嗯，看我回去怎么拷问你！”
    晚上在陆海晨的追问下，孙旭尧承认了自己追魏凤洁的事实。但是他不承认两个人的恋人关系，因为在他看来他还没有表白，关系自然还没有确认。
    “得了吧，都跟你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了，那还不叫你对象？”陆海晨嘘道。
    江晓哲也在屋里。起初他坐在床沿上，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看着《曾文正公集》，并没有注意陆海晨他们说话。当他无意间听到陆海晨嘘孙旭尧的那句话，瞬间跳起来，蹦到孙旭尧面前贱笑道：“什么！贱货你搞对象了？哎呀，贱货你怎么越来越贱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陆海晨不耐烦道：“老大你赶紧死边拉去！我们谈正事呢！”
    不知道是被男同调教得过了头还是误食了令无数江湖豪侠身败名裂的阴阳和合散，最近一段时间江晓哲没事儿总爱蹦到孙旭尧面前各种卖骚，“贱货贱货”地叫个不停，不是被孙旭尧一通痛斥，就是被一顿爆锤，甚至还被孙旭尧泼过一床水。即便这样，江晓哲依然死性不改，贱兮兮地叫来叫去。陆海晨本来想问问江晓哲这样做的G点到底在哪里，但和继续盘问孙旭尧相比，显然后者更重要。
    等江晓哲喋喋不休地叨念着“贱人”离开后，陆海晨接着问孙旭尧道：“你怎么想起追她来了？”
    孙旭尧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挺好呗！”
    原来孙旭尧和魏凤洁都是英语快班的学生，又是同桌，课间休息时自然免不了说话唠嗑，两个人逐渐地开始互相了解。去年是大学第一年放寒假，两个人又都是老乡，所以一起坐车回的家。在硬座车厢里几十个小时的日夜相处，让两个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我们在车站一起吃饭，吃完饭她还递给我一块纸巾，让我擦嘴。啊，她多会照顾人啊！多好的一个女孩！”孙旭尧说到这里，满脸洋溢着幸福。
    陆海晨看着眼前自我感觉幸福指数爆棚的孙旭尧，怎么看怎么像《天龙八部》里的庄聚贤。陆海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有一点他非常确信，这并不缘于孙旭尧所追求的对象是魏凤洁，因为魏凤洁的长相与阿紫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海晨打断孙旭尧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孙旭尧眼睛一瞪，脖子一抻：“什么哪一步？”
    陆海晨仰天打个哈哈道：“装什么装？我问你们是不是开房了？”
    孙旭尧一本正经道：“没有！魏凤洁曾经说过，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陆海晨道：“嗨哟，还好朋友！直接承认是对象不就完事了。嗯，不过没事，女人嘛，都喜欢矜持一些，你到时候买几束花送到她面前，里面再夹一张写满情话的信纸，然后一表白，oK了！”
    孙旭尧瞪大了眼睛道：“真的？嗯，我这就写！”
    他从书架上掏出了一沓信纸，马上开始写。
    陆海晨瞥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那种印有“滨江工程大学”标题的信笺，连忙阻止他道：“嘟——打住！大哥你就拿这种纸写啊？我的天！你要是不想黄了这事儿就赶紧用那种卡通信纸写！”
    “我没有那种信纸，哪里有卖的？”孙旭尧道。
    “助学超市就有。”
    “好！我这就去。”孙旭尧起身就要往外走。
    “还去个毛啊，现在这个点儿助学超市早关门了。”陆海晨白了他一眼。“你先用这种纸打草稿吧，明天再誊到卡通信纸上不就完了？”
    孙旭尧连声说好，兴冲冲地展开信笺，一边听歌一边拿着笔琢磨。
    陆海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摇头道：“孩子啊，太嫩了！”
    其实陆海晨也没经验，只不过他以前这种事情见得比小旭多，所以他敢在小旭面前装一下。
    论智商，孙旭尧真是没的说。大学刚来的时候，陆海晨曾自诩数学很牛逼，因为他高考做的是全国卷，而且是卷一——最难的那套，遇上的又是高考有史以来数学最难的年份之一，这种情况下，他数学考了120多分。但他没想到Ah那年居然也用的是全国卷，也是卷一，小旭数学考130多，将近140。大学成绩排名还没开始呢，就先给陆海晨的自信来个重创。而第一学期的各科成绩，除了工程制图，孙旭尧考得都特别好，关键是比陆海晨还高。而且孙旭尧花在考试复习上的时间不多，因为他脑子聪明，光靠上课听讲基本上全部搞定。
    但是小旭的情商是个硬伤。姑且不论刚才的表白之事，单从他选择魏凤洁作为追求对象这件事上，就让陆海晨产生了一种优越之感。因为在陆海晨看来，像魏凤洁这种女生，别说有人追了，就是她自己倒贴，都未必有人要——长相一般，皮肤黑，而且个子还低。如果性格好也就罢了，关键她平时还爱装清高，从来不怎么搭理班上的男生。
    “小旭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追这种女生？”陆海晨想。
    当然，他对魏凤洁之所以有这种评价，和他在今年生日宴上给魏凤洁打骚扰电话遭到对方斥骂也有很大关系。
    过了一会儿，隔壁425的尚明进来，问小旭c语言课本上的一道编程问题。

 第五十一章 烙在心底的侧影（上）

    过了一会儿，隔壁425的尚明进来，问小旭c语言课本上的一道编程问题。
    尚明是湖北人，面皮白净，脸上总挂着笑。
    孙旭尧赶紧将信笺纸藏到桌下，摘了耳机，开始给尚明讲题。
    陆海晨随手抄过孙旭尧的手机，发现他刚才一直在单曲循环光良的《第一次》。
    “写个信还得听歌酝酿感情啊！”陆海晨叹道。
    他戴上耳机，那熟悉的歌声再度萦绕他的耳畔：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地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优雅的钢琴声，熟悉的旋律，光良富有磁性的歌喉，让陆海晨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他忽然想起自己高中曾经暗恋过的那名女生。
    陆海晨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在高一下学期期末的时候。
    那个时侯各个班天天早晨要到操场上跑操，每周会有一个班值周，检查其他各班早晨出操情况。一般是一男一女两名学生检查一个班，学生集合完毕后，值周女生负责清点人数，记录出勤情况；值周男生在女生清点完毕后，负责跟着队伍到操场跑操。
    那是一个初夏的早晨，金色的阳光照在教学楼前的人工湖上，水面闪着粼粼波光。负责检查八班的，是隔壁七班的两名学生。八班人对于七班人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两个班的教室挨着，大家平时出出进进的看着都面熟。而且两个班各科的任课老师又都一样，所以老师平时留的作业、讲课的笔记也都相同，两个班的学生经常互相借课本和笔记。所以，陆海晨对七班的女生差不多都有点印象，他并没有发现七班有美女。
    陆海晨还像往常一样，慢慢腾腾地最后一个从教室里出来，习惯性地站到了队尾，思考着刚才课堂上老师讲解的那道三角函数变换题。
    这时，一个婉转而轻柔的声音由远而近：“…44、48、52、56、57、58，嗯，够了，走吧！”
    陆海晨正是第58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当这名女生数人头数到陆海晨跟前的时候，他不经意间一抬头，竟忍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双眼的瞳孔有如初春花蕾绽放般渐渐放大，因为他看到了一张清纯秀丽的面庞。
    八班的队伍开始向操场跑去，陆海晨的身体向前移动着，但他的心已被牢牢栓在了那名女生身上。
    “这怎么可能！”
    陆海晨一边跟着队伍向前跑，一边低头思索着。
    “挨着七班呆了将近一年，七班所有的学生每天都要从我们班门口经过，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
    队伍快要拐弯的时候，陆海晨鼓起勇气扭头看了一眼，那女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跑操开始一直到结束，陆海晨一直在回味着那个猛然抬头的瞬间——太美妙了！太漂亮了！尤其是她面部的侧面轮廓，简直和日本动漫里的少女一模一样。
    在这之前，陆海晨整整活了十七年，形形色色的美女他见的多了去了，不管长得多惊艳，他看完也就忘了。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女生，能在一瞬间击中他的内心深处，给他留下超深刻的印象，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那张面庞。
    陆海晨确信自己已经喜欢上她了，虽然他以前并不相信一个人会因为一面之缘而喜欢上另一个人。
    从那以后，陆海晨每天就像着了魔似的，天天中午下了课就尾随着她到食堂，然后远远地坐着，一边吃一边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与她的同学在一起边吃边聊、有说有笑，陆海晨的心里浮想联翩，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和她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子前，有说有笑地用餐。
    等她一走，陆海晨就会悄悄跑到她坐过的桌子前，看看她今天吃了什么，然后掏出一个专用小笔记本记录下来，每天如此。他这么做是为了知道她爱吃什么，幻想着以后能有一天自己亲自下厨为她做她爱吃的菜。
    那段时间，陆海晨每天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将光良的专辑——一盘盗版的盒式磁带，插进他的步步高复读机，然后戴上耳麦静静地享受，满脑子都是她。
    此处删除一百四十九字。
    但是看到她以后，陆海晨却并没有产生那种原始的冲动。而且在他看来，这种想法是对她下流的亵渎，会玷污了他心中的女神。陆海晨只想每天和她在一起，就那么看着她，哪怕不说话看一整天也行。
    她皮肤白净，身材苗条，学习又好。在陆海晨眼里，她是全年级最漂亮的女生。
    那时，全年级有一个美女风云榜，整个年级的男生都知道。很明显，这名女生并不在榜上，要不然陆海晨早就知道了。陆海晨很庆幸她的女神没在榜上，他不能忍受心中的女神被别的男生评头论足。
    陆海晨也曾想过表白，但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害怕被拒绝，怕被拒绝以后连看她的机会都没有了。陆海晨连打听她叫什么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怕被人知道，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
    过了将近一年，陆海晨才在一次期末考试中知道了她的名字。
    当时，学生每学期期末考试的考场座次是按上学期期末考试年级排名来的，所以一个考场内各个班的学生都有。考试那天陆海晨来到了他所在的第5考场，他当时的年级排名是第169名，正好排在5考场靠墙根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第五十二章 烙在心底的侧影（下）

    当时，学生每学期期末考试的考场座次是按上学期期末考试年级排名来的，所以一个考场内各个班的学生都有。考试那天陆海晨来到了他所在的第5考场，他当时的年级排名是第169名，正好排在5考场靠墙根的最后一个位置上。
    那天陆海晨刚坐定，身子一下凝固了，因为他发现前面第168名的位置上坐着的，正是他的梦中情人，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生。
    陆海晨的脑子“腾”地一下变成空白，血液在血管中急促地流淌着。他既惊喜又紧张，赶紧理了理自己因为睡觉而压得变了形的头发，清了清眼角和嘴角，将脸上一切可能产生分泌物的孔在最短的时间内掏了一个遍。
    台上的监考老师开始发放试卷，试卷发到每列第一桌学生的手里，然后依次向后传。
    当试卷将要传到陆海晨这儿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滞了。陆海晨屏住呼吸，准备迎接女神美丽的转身。
    结果她没回头，只是将试卷向后轻轻一掷，扔到了陆海晨的桌子上。陆海晨长泄一口气，心里很失望。
    考场内很安静，只有来回传递试卷的哗哗声。女神每次传卷也不回头，陆海晨紧张的心情逐渐松弛下来。
    在传递过四张试卷后，又开始传递答题卡。
    陆海晨还像刚才一样平静地等待着答题卡，但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
    监考老师少给了靠墙根这列学生一张答题卡，答题卡正好传到女神这儿，没有陆海晨的。
    只见女神突然转过身来，略带歉意地对着陆海晨微微一笑道：“没你的了。”
    陆海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微笑的脸，听着她吹气如兰般的话语，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死了也值了。
    他瞬间热血沸腾，一个箭步冲到了讲台上，冲着监考老师大声道：“没我答题卡了！”
    监考老师抬头冲他吼道：“你没考过试吗！不知道旁边答题卡多的人会给你传过去吗！”
    陆海晨参加过无数次考试，他当然知道，只不过女神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碰了一鼻子灰的陆海晨悻悻地从讲台上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过他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因为今天女神和他说话了！
    考完试，当大家都往考场外走的时候，陆海晨忽然转过身，再次冲到讲台上，和监考老师说自己的试卷忘写名字了。
    监考老师气愤地把已经整理好的试卷扔给他道：“自己找！考前说了多少遍让把名字写上，听什么呢！”
    陆海晨没理他，开始一张一张翻试卷。
    当他翻到自己的试卷时，“陆海晨”三个字赫然出现在姓名栏。陆海晨其实根本就没忘了在考卷上写名，他撒谎只是为了看女神的名字。
    陆海晨又往上翻了一份试卷，在卷头见到了“陶梦舒”三个字。陆海晨松了一口气，合上试卷道：“老师我写着名呢！”
    老师一把将试卷从他手里夺过来，气呼呼道：“我怎么就碰见你这么个迷迷瞪瞪的学生！”
    为了知道她的名字，他等了将近一年。
    后来陆海晨才知道，陶梦舒竟然和同寝室友蒋思宇是初中的同班同学。
    那是高二临放寒假前的晚上，寝室熄了灯，陆海晨的高中室友们又在评选各个班的班花。当大家说到七班时，纷纷表示七班无美女。
    陆海晨鼓起勇气道：“哎，老蒋，你那个初中同学叫陶什么的，我觉得长得还行。”
    刚说完这话，陆海晨就感觉自己的脸热得发烫，还好有夜幕的掩护，室友们看不见陆海晨红通通的脸。
    蒋思宇当时快睡着了，听陆海晨这么一说，马上来了精神：“什么？你说陶梦舒？她好看吗？我跟她在一个班三年了，也没觉得她好看，不过她挺文静。”
    说到这里，蒋思宇坐了起来，对陆海晨道：“怎么，你想和她搞啊？我给你联系联系！”
    陆海晨一听这话，吓得从床上蹦了起来，连忙摆手道：“你可别瞎说！根本没这事儿！”
    蒋思宇呵呵一笑，接着道：“哎，老陆，我听说你同学张大勇现在追陶梦舒呢。”
    陆海晨大吃一惊，声音一下高了八度，道：“什么？他在追陶梦舒？！”
    蒋思宇所说的张大勇，和陆海晨是初中同班同学，高中在七班。他的名字里虽然有个“大”字，但真人和“大”字可不太沾边——一米六几的小个头，还没陶梦舒个高呢。不过张大勇倒也对得起那个“勇”字，因为他是第一个主动向陶梦舒表白的人。这成为当时轰动七班的一件大事。
    陶梦舒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对张大勇根本没什么感觉，但她觉得如果直接拒绝的话，会折了他的面子，便婉拒道：“现在我只想专心考大学，你也好好用功，等高考完的！”
    陆海晨听蒋思宇说完这件事，肺都要气炸了：“妈了巴子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他长得比他妈的巴黎圣母院里那个敲钟怪物还丑，居然想追陶梦舒？他以为陶梦舒是艾丝美拉达啊？”
    蒋思宇没想到陆海晨反应这么大，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对陶梦舒有意思，于是逗他道：“我听七班的人说，你同学被拒绝以后，天天下课没事就跑到陶梦舒那儿问问题，说是要两个人共同进步。哎呀呀，真是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啊！”
    陆海晨更火了：“别一口一个我同学我同学的，我没这样的同学！我就贼瞧不起他！我们以前都不怎么说话的，他在我们班口碑老差了！而且以前他学习也不好，他能考到一中我估计是抄的！”
    陆海晨开始各种黑张大勇。
    同寝室的段少辉也听出了门道，打趣道：“哎，你们说说，为了一个女人，兄弟都反目成仇了，何必呢！”
    陆海晨厉声道：“段狗你别给我造谣啊，没有的事！我这是实话实说，他人品真的不行！”
    陆海晨话音刚落，全寝男生哈哈大笑。

 第五十三章 人狠话还多

    陆海晨话音刚落，全寝男生哈哈大笑。
    后来张大勇高考失利，选择了复读。而陶梦舒也没发挥好，考到了外省的一所不知名的农林类院校，陆海晨和陶梦舒的人生轨迹就此分开。
    “还是小旭聪明。”尚明道。
    “聪明啥呀，就是多看了几道例题罢了。”孙旭尧道。
    尚明走后，孙旭尧又将信笺纸拿了出来，握着笔开始琢磨。
    陆海晨瞅着正在写表白信的孙旭尧，思绪万千——最起码孙旭尧还敢向自己中意的女生表白，而陆海晨却空留下遗憾。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在嘲笑孙旭尧，陆海晨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五一七天很快就过去了，七号晚上，六个人重聚424，述说着别来之情。李健带回了qhd的鱿鱼丝，杜辉从家里带了些花生给大家，而林翰飞什么也没带，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眼圈还有些发黑。
    杜辉把一大袋花生扔到桌子上，招呼道：“来来来，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都尝尝。妈的，就因为带它，火车上差点没把我累死！今天车上的人真他娘的多！”
    他叹口气道：“哎，在家呆了七天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妈刚开始还好，挺稀罕我的。过了没几天，就瞅我这不顺眼那不顺眼，天天没完没了的唠叨，还不如在学校呆着呢。哎，对了，老二，听说你去qhd了？那儿的美女很多吧？”
    李健丢了一颗花生在嘴里，嚼了几下说道：“别的地方的没见着，反正东北大学qhd分校的妹子是真不错啊！那天我跟我哥们在校园里转悠的时候，发现哪个都比咱们学校的强。”
    陆海晨问道：“是么？你下海了么？”
    李健道：“下什么下，水可凉了。不过尹杰挺牛逼，他居然在东北大学qhd分校也有同学，那天我们两拨人一起去海边。别看五一那几天天气热，水可是真凉，我当时用手试了试，卧槽，比自来水还冻手。”
    他说完，盯着陆海晨道：“哎呀，不过你们河北人就是狠啊！”
    陆海晨把正要放进嘴里的鱿鱼丝拿了出来，问道：“什么意思？”
    李健笑道：“尹杰可没管那个，直接光着脚下去了，在水里走了几步，然后站到了水里的一块大石头上，还伸出个剪刀手让我们给他拍照。对了，照片我已经洗出来了。”
    “真狠啊！那么凉的水都要下去！啧啧！”李健嘟哝着，从一沓照片里挑出那张递给陆海晨。
    陆海晨笑着接过来：“让我看看，这个傻叉。”
    他拿过照片，只见蔚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尹杰光脚站在石头上，两只脚丫子冻得煞白，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在海风中他的笑容有些变形。陆海晨甚至可以想象到尹杰当时在海滩上的种种滑稽表现，不禁莞尔。
    李健突然想起一件事儿，笑着对陆海晨说：“对了，那天我们两拨人从海边回来，我寻思这都快中午了，两拨人也都认识了，要不大家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然后我们就去了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饭馆，尹杰还像往常跟咱们吃饭一样，叨咕着他那些趣闻轶事。他说着说着，我看他鼻孔里有个白的东西，当时他说得正带劲呢，浑然不觉。我仔细一看，差点没笑死我，你猜是啥？”
    陆海晨摇了摇头道：“我哪里知道。”
    李健哈哈笑道

 第五十四章 万万没想到

    李健哈哈笑道：“是一粒大米饭！你老乡真牛逼，嘴里的米饭不知道为什么捯饬到鼻子里去了，哈哈！”
    陆海晨哈哈大笑：“这小子，看我以后碰见他怎么羞辱他！”
    第二天第一节课是大学物理，学生们因为放了整整一周假，心都玩野了，整体上课状态不佳。陆海晨几次想集中注意力听讲，但每次都是听了几分钟大脑就走神了。
    他抬起头，发现坐在前面的林翰飞、李健、杜辉已经睡倒了，李健的哈拉子把物理书湿了一大片，书上法拉第的肖像皱皱巴巴的，变得狰狞可怕。
    而旁边的孙旭尧没有睡觉，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他写一会儿，停下来思考一阵，然后用笔猛划几下接着再写。陆海晨扫了一眼，那是一张草稿纸，草稿纸旁边还放着几张浅紫色的信纸。
    “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了，小旭这是在写情书呢。”陆海晨想。
    自从那天他知道孙旭尧准备表白魏凤洁以后，就没再关心过这件事。因为在他看来，结果是显然的，孙旭尧属于降维打击，没有不成功的道理。只不过他的心中掠过一丝丝遗憾，亏了孙旭尧的长相和学识了。
    晚上陆海晨回到寝室，饶有兴致地问小旭道：“你后来咋跟魏凤洁表白的？她当时感动哭了吧？”
    孙旭尧挠了挠头道：“没呢，我这几天正修改表白信的内容呢！”
    陆海晨惊道：“不是吧？都一周了，哥，还没弄完呢？写表白信的事儿赶紧拉倒吧，明天上午你不是有英语课么？你直接和她说就得了！”
    孙旭尧咧了咧嘴道：“上课说不好吧？”
    陆海晨刚要说话，李健慢悠悠地推开虚掩的门进来，把书包往铺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道：“什么上课说好不好的？你们盘算什么呢？”
    陆海晨把寝室的门关上，轻声道：“说了你可别往外传，小旭明天要表白了！”
    本来孙旭尧想说什么事都没有，还轻轻捏了陆海晨一把，结果陆海晨给他泄密了。
    李健一听，瞪大双眼道：“真的假的？我去，好事啊！和谁表白？哪个系的？”
    “我可说了啊！”陆海晨对孙旭尧道。他笑着拍了拍面带窘色的孙旭尧的肩膀：“没事啊，都是好兄弟，说出来大家帮你出出主意。”
    陆海晨转头对李健正色道：“就是咱一系的！”然后他用手遮着嘴巴，凑到李健面前，一字一顿道：“魏——凤——洁——”
    李健先是一愣，然后瞪大眼睛问孙旭尧道：“你喜欢她？”
    孙旭尧的目光不敢与李健相接，挠着后脑勺扭捏地点了点头。
    “追谁不行，你非要追她？！”
    李健的话刚要出口，忽然看见陆海晨在朝他使劲挤眼睛，再一看孙旭尧满脸洋溢着幸福，就把话咽了下去，心想：“也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两个人在一起只要能快乐就行。”
    李健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对小旭道：“行啊，挺好的！咱们小旭多好的人啊，学习又好，长得又帅，追魏凤洁没问题。”
    陆海晨道：“嗯，我看也没问题。他们英语快班明天不是上课么？他们两个又是同桌，我意思是让小旭上课的时候，直接把这事儿和魏凤洁挑明了。”
    李健道：“什么，上课说？你拉倒吧！哪有上课说这事的？净给瞎出主意！”
    他转头对孙旭尧道：“小旭你就等晚上的时候，约魏凤洁出来一起吃个饭，然后话一挑明，完事！”
    “对对，小旭你就按李健说的办，保准没问题！”陆海晨附和道。
    第二天晚上，陆海晨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发现孙旭尧仰面躺在床上，两条手臂搭在脑门上，一副萎靡的样子。
    陆海晨预感到不好，赶紧问道：“咋样了？你和魏凤洁说了吗？”
    孙旭尧没有说话，坐在椅子上的李健冷哼一声道：“草，咱们学校的女生真够奇葩的！”
    他抽出一根红塔山点着，深吸一口，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孙旭尧道：“咱们小旭让魏大美女给撅了！”
    “我——糙——”陆海晨惊叫一声。
    他从桌上抄过红塔山，也点了一根，然后扒着孙旭尧的床栏杆，气呼呼地问孙旭尧道：“她咋说的？”
    陆海晨觉得孙旭尧无论从长相个头，还是学习人品，配魏凤洁那是绰绰有余。在他看来，孙旭尧被撅的概率比李健高数考了满分出门又捡到500块钱还要小，但这竟然发生了！
    孙旭尧轻轻道：“别问了！”然后不停地叹气。
    原来就在几个小时前，孙旭尧约了魏凤洁出来，两个人在十一公寓楼下的四川水煮鱼吃的晚饭。吃了一会儿，孙旭尧就把那张修改了无数天的信笺递给了魏凤洁。
    没想到魏凤洁才看了一半，就“啪”地一声将纸拍在了桌子上，怒道：“孙旭尧！我告诉你，咱们只是朋友关系！你别给我整这些歪门邪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可靠的人，没想到竟这般龌龊！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
    说罢她拂袖而去，只剩孙旭尧一个人愣在原地。
    李健恨恨道：“妈的，愿意跟就跟，不跟就拉倒呗！还说咱小旭龌龊，放他妈屁！她以为她是谁啊？装什么狗懒子！”
    正在这时，杜辉、林翰飞也回来了，两个人见李健正在屋里骂骂咧咧，而孙旭尧则像被抽了魂似的躺在床上，忙问出了什么事儿，陆海晨就把今天的事儿和两个人说了。
    “什么！小旭要追魏凤洁？”杜辉先是一愣，继而暴起。“还让她给撅了！？妈的，没天理了！”
    陆海晨连忙示意杜辉小点声，免得让别人听见。
    林翰飞道：“魏凤洁是不是以前让人玩完了甩过？对男人有心理阴影啊？”
    李健冷笑一声道：“这还真没准！她被人甩了以后，发愤图强考上了重点大学，从此成为一段佳话。”
    陆海晨道：“我好像听人说她是同性恋。”
    “砰”的一声，江晓哲突然推门而入，门撞在陆海晨的后背上，给他吓了一跳。
    陆海晨冲老大喊道：“大哥下次你推门的时候慢点行不？”
    江晓哲没理会他，把书包扔到床上，像往常一样贱笑着凑到孙旭尧的床前：“贱货，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哎，贱货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蔫吧？”
    陆海晨撇了撇嘴道：“怎么了？小旭让人给撅了呗！”
    陆海晨又把事儿大概和江晓哲说了一遍。江晓哲听完，也觉得魏凤洁有点太那个了。
    江晓哲拍着孙旭尧的腿安慰道：“哎呀，没事，别跟她一般见识。晚上好好休息！”

 第五十五章 披挂出征

    江晓哲拍着孙旭尧的腿安慰道：“哎呀，没事，别跟她一般见识。晚上好好休息！”
    众人见状都纷纷开始安慰孙旭尧，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杜辉道：“小旭你放心，该吃吃该喝喝。下周咱们学院举行‘船院杯’足球赛，你把那股劲都使到场上去，没准到时候你还能超常发挥呢！”
    李健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从床上蹦起来道：“什么，系里要踢球？怎么个踢法？”
    杜辉道：“就是以班为单位，大一大二大三一起参加抽签分组，没有小组循环，直接是淘汰赛。”
    李健大喜道：“行啊！这几天咱们赶紧练练，老子多久没踢过比赛了。”
    陆海晨也是心头大喜。作为一名足球爱好者，高中三年从来没被允许上场打过比赛的陆海晨，现今是班队的首发主力。他早就想在球场上大展拳脚了。
    抽签结果下来的当天晚上，隔壁425的商志扬和赵德明就到424寝室商讨战术来了。3班首场对阵大二的6班，商志扬道：“我已经打听了，6班在整个大二算是弱队，赢他们应该没问题。”
    李健道：“嗯，不过那也别大意。王晨速度快，个人能力强，我和他一起打前锋。你和赵德明组织好中场，江晓哲、陆海晨、孙旭尧和杜辉守好后场就行，到时候后场的人看见球来了大脚开到前场去就行，我们在前面抢点捡漏。”
    赵德明道：“下周比赛咱们总得有统一的球衣吧？”
    李健恍然道：“草，这事儿给忘了。咱们买哪个队的呢？”
    商志扬道：“买主场英格兰吧，白衣服好看。”
    陆海晨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套肩膀上扛着红十字的白色球衣，他觉得挺洋气的，于是连声附和。
    杜辉道：“不行，咱们年级6班已经买了英格兰了。”
    陆海晨道：“那主场皇马呢？”
    商志扬道：“更不行，主场皇马都烂大街了，咱们隔壁4班和下周要对阵的04-116班全是皇马。咱们知道的就有两个班了，不知道的呢？你放心，选皇马的班肯定不少。要是隔壁4班和大二的6班遇上，还得有一个班去借球衣呢。”
    商志扬接着道：“那就尤文吧。现在尤文的球迷越来越少了，这个肯定没人选。”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讨论个不停，半天也没定下来。
    李健摆摆手道：“这么的吧，明天下了课我和老商两个人去体育用品店一趟，到时候选了哪个就算哪个吧。像这样吵吵起来天亮了也定不了，眼看就要比赛了，印号码还得要时间呢。谁要是想去，明天就和我们一起去。现在大家先把号码定下来。”
    众人一想，觉得有理，于是开始登记各自的球衣号码。
    林翰飞道：“我没别的要求，给我弄副门将手套就行，这天气戴棉手套忒热了。”
    去年和9班踢友谊赛的时候，林翰飞主动请缨担当门将，戴的就是一副大棉手套。
    李健道：“行，没问题，明天定了以后大家统一把钱交给我。”
    第二天晚上，陆海晨听杜辉说球衣已经定了，是客场阿根廷，傻眼了。
    他问李健道：“真买阿根廷了？”
    李健正躺在床上听歌呢，听见陆海晨说话，摘下一个耳机道：“对啊，已经定了，钱都给了，你的钱还是我替你垫的呢！”
    陆海晨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很不乐意，但又不好说什么。
    李健继续道：“下午下了课我就和商志扬去了十一公寓楼下的体育用品店，当时商志扬就盯上克罗地亚的主场球衣了，说克罗地亚的好看，而且肯定买的人少。”
    说到这里，李健的脸上显现出了不屑：“你说克罗地亚那格子衫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既然别的班买白色的多，那咱们班就应该买深色的。我当时就告诉了商志扬，他一听觉得有道理，结果又盯上捷克队的球衣了，哎，你说说老商，净选些跟正常人不一样的。然后又被我给否了，最后我拍板，定了客场阿根廷。”
    陆海晨只是“哦”了一声，但他在内心中早已开始捶胸顿足：“你懂个蛋啊！阿根廷多俗啊！还是商志扬有眼光啊，别看他长得黑不溜秋的，真真是高瞻远瞩的人！”
    98世界杯上，身穿红白格子衫的达沃苏克给陆海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身披红色捷克战袍的金毛狮王内德维德也是他的偶像，所以陆海晨超喜欢这两身球衣。
    “无论从避免球衣重复的角度讲，还是从美观的角度讲，哪个不比阿根廷那身黑蓝色的球衣强？”陆海晨非常后悔自己没跟着他们买球衣去。
    陆海晨本来就不太满意，结果印完号码的球衣拿到手里，让他更加郁闷——他在424排行老四，所以他选择了4号。在登记每个人的号码和英文名字的时候，陆海晨写得清清楚楚：“4号，hAIchEN LU。”结果他拿到球衣一看，“hAIchEN LU”印成了“hANchEN LU”，给他气坏了。当时杜辉李健几个人就笑得不行了，于是他又有了“陆寒碜”的外号。
    2005级1系3班与2004级1系6班的比赛，定在下周三中午12点。这引起了陆海晨的强烈不满：“妈的，学生会那帮傻x怎么安排的？选在大中午比赛，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陆海晨最不喜欢中午有活动安排，因为周三上午第三第四两节课是高数。第四节下课时间是中午12点10分，上课地点在主楼，主楼离军工操场有二十分钟的步行路程，这就意味着上午第四节课得翘课。而下午2点钟在11#楼还有c语言，这意味着中午也没法睡午觉了。
    “为什么不能周末或者下午下了课比赛？”周三上午第三节课一下，陆海晨就拎着书包从教室里跑出来，他一边往食堂走一边抱怨。
    同行的李健不耐烦道：“你别逼逼了，少上一堂课能怎么地！人家江晓哲，一个从不翘课的人，现在不也回寝室换衣服去了么？”

 第五十六章 为老不尊（上）

    同行的李健不耐烦道：“你别逼逼了，少上一堂课能怎么地！人家江晓哲，一个从不翘课的人，现在不也回寝室换衣服去了么？”
    陆海晨不吱声了。
    尽管球衣和号码选的不满意，尽管得翘主修课，尽管吃不好午饭睡不了午觉，陆海晨依然克服困难，毅然决然地决定参加比赛。他和班里的李健、王晨等足球爱好者一样，都想着能在球场上崭露头角，体验几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三个年级的球队中，大一的球队往往是参赛热情最高涨的。
    将近12点的时候，双方人员齐聚军工操场。04级1系6班的学生穿的果然是主场皇马，几个6班的学生在球门旁和裁判有说有笑。
    商志扬一边和王晨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嘀咕着：“看来这裁判也是大二的，他们互相都比较熟，咱们今天不太好整啊！”
    王晨道：“不用怕，6班是弱队，裁判再怎么偏袒也没用，实力在那儿摆着呢。裁判总不能凭空送他们得分吧？”
    第一次穿上统一球衣的3班队员情绪高涨，上场后大家围成一个圈，十一只手紧握在一起。
    “3班必胜！”
    大家大喊了一声，声震云霄。
    喊完后所有人斗志昂扬地各就各位，比赛开始。
    比赛进行了十多分钟，大家渐渐觉得6班这支弱旅很不好打。他们的队员技术不行，也不能盘带，但就是能传球。无论是谁拿了球，都会想方设法传给中场的两个人——一个平头不戴眼镜，另一个箍着袖标，是他们班的队长。
    陆海晨最反感的就是那个平头，因为平头嘴很脏，一直骂个不停。一次林翰飞开定位球，他仅仅在助跑前向前场多观望了几秒钟，平头就破口大骂：“傻叉，赶紧开球！磨叽个球！”
    当时站在平头旁边的裁判听了呵呵直乐。平头笑着对裁判道：“跟大一这伙傻叉踢球真他么磨叽！”站在旁边的陆海晨听到这话，真想回敬他一句国骂，但是他不敢。
    其实不只是陆海晨，整个3班的学生对平头都是敢怒不敢言。要说3班能先下一城也行，羞辱一下这伙狂躁的大二学生，好让他们闭嘴。关键是随着比赛的推进，3班一直被压制在己方的半场。最终，在开场第16分钟，3班被6班攻进一球。
    丢球后，王晨还特意从前场跑回后场，鼓励大家不要气馁，说这只是一时失误。而十分钟之后6班的第二粒进球，则彻底动摇了3班的军心。进球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嘴不干净的平头。
    平头进球后欢呼着跑回己方的半场，和裁判轻松笑道：“大一这帮小崽子就欠练！”
    裁判嘻嘻笑道：“进几个就得了呗，给他们留点面子！”
    0比2！
    3班的人我瞅瞅你，你瞅瞅我，谁也没有说话，比赛前的热情早已消散了大半。这就是传说中的弱鸡球队？说好的大展拳脚呢？说好的迂回穿插、灵活攻守呢？
    陆海晨此时的体力已经不行了，从来没打过大场的他，仅仅在己方禁区到中场线之间跑了几个来回，就已经人脑袋累成狗脑袋了。6班的第2粒进球，就是平头从陆海晨把守的右路突破的。当时眼见平头从右路突入，林翰飞一个劲儿地朝陆海晨大喊：“快拦住他！”陆海晨拼了命地追赶平头，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最终平头完全甩开陆海晨单挑林翰飞，将球轻松射入。
    “嘟——”
    终于，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响了。
    好在半场的比赛时间只有半小时，要是真按45分钟来，陆海晨怕是顶不住了。
    中场休息时，大家围坐一圈。
    李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气喘吁吁道：“妈的，光说6班是弱队，怎么咱们打个弱队还这么费劲！”
    其实04级1系6班根本不是什么弱队，而是上一届船院杯的亚军，当然这是事后大家才知道的。
    王晨漱了漱口道：“看来咱们下半场得改变一下打法，我不在前面呆着了，撤到中场，缓解一下防守的压力。”
    他朝着远处6班的休息区望了一眼，回头道：“大家记住，一定要多传球，大二这帮人其实踢得也不怎么地，他们拿球以后都传给那个平头，或者他们的队长。咱们打他们费劲不是因为他们跑位有多牛逼、意识有多强，你看他们后场那两个小个子，咱们班哪个人不比他们俩强？主要原因是咱们不懂得传球，也不懂得站位，还像以前小学生踢球那样，球在哪里人就一窝蜂地跟到哪里，自己的位置一定要守住了！”
    汤亮愤愤不平道：“你说踢球你就好好踢，你嘴里不停地逼逼啥呀？我当时真想上去抽他们几个嘴巴子！”
    商志扬长出了一口气道：“是，他们的人嘴确实不太干净。”
    李健道：“我最烦的就是这帮大二的，他们也就会在大一的面前装犊子。那个平头不是最能骂吗？他骂我一句试试！”
    陆海晨气愤道：“就是就是，真想揍死他！还有那个裁判，其实有好多个球明明是他们碰出边线的，结果还把界外球判给他们，这做的也太过火了！”
    李健看了一眼陆海晨，皱着眉道：“你到底行不行？我看你在场上跑动一点也不积极，跟个老娘们似的。”
    陆海晨急道：“我怎么不积极了？我已经使出吃奶的劲了！”
    李健叹口气道：“唉，你这体力也太差了！下半场要是你体力不行的话就让王宇上！”
    下半场开始的哨声响了。
    这次可好，原来只是7号平头在骂骂咧咧，现在6班的9号、8号、14号的嘴也开始不干净了。很快，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3班再失一球。
    完了！

 第五十七章 为老不尊（下）

    很快，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3班再失一球。
    完了！
    尽管3班的人谁都没说话，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已经没戏了。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王晨还在给大家打气，说下半场努努力扳回来。现在6班打进第3粒进球后，王晨也沉默了。
    随着比赛结束的临近，3班人的目标也变了——由原来的扳平比分，变成了一定要打进对方一个球！
    一次，6班队长打算从左边路突破，迎面遭遇3班孟立东堵截。6班队长本来打算给孟立东来个人球分过，结果球被老孟断下。王晨和李健一齐叫好，孟立东马上将球传给了前去接应的陆海晨。
    陆海晨接球转身，本想传给前方的李健，但是两个人距离有些远。陆海晨考虑到自己出脚太软，根本传不了那么远，打算往前带带再传球，于是开始盘带。
    前方的李健见陆海晨拿到了球，马上开始向前跑动，结果跑了没几步却发现陆海晨像个老妇人一样开始向前盘带。
    李健火冒三丈，朝陆海晨怒吼道：“你tm的赶紧传啊！”
    陆海晨一听这话也火了，心想：“现在这么远的距离我怎么传给你？行！你要球是吧？给你！”
    他大脚向前一捅，球咕噜噜地滚到了负责盯防李健的6班5号队员的脚下，球丢了。
    待球出了边界，李健马上招呼场边的王宇上场，换掉陆海晨。“成天还吹自己足球水平多高多高呢！就这？啥玩意！”李健愤愤不平地骂道。
    “日，骂就骂吧！反正我是挺不住了！”
    陆海晨把球衣递给了王宇，自己坐在球门边喘着粗气，他确实没体力了。
    下半场进行到一半的时候，6班14号突入了3班大禁区，此时在门将林翰飞前面只剩下汤亮一个人。
    林翰飞紧张地大喊：“汤亮，全靠你了！”
    汤亮二话没说，直接迎了上去。
    汤亮也就会开开大脚、传传球，一点防守意识都没有，肯定被过。3班好多人都在想，完了，又丢一个球。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6班14号球员倒在了地上。他一边带着哭腔骂娘一边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滚。
    原来汤亮早就看不惯这帮大二的了，就在五分钟前，汤亮无缘无故被对方14号骂了一句“傻叉”。所以当汤亮单独面对14号的时候，他的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什么假动作、什么皮球，汤亮全看不见，他的眼里只有14号的右腿。汤亮一脚就踢在了14号的右小腿上，将其撂倒，然后冷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滚来滚去。
    陆海晨离得最近，看得也最真切。他很害怕，怕这帮大二的会群起而攻之。但他没想到这帮大二的静悄悄的。
    因为那帮大二的看到了汤亮凶狠的表情。虽然汤亮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他的眼神告诉任何人：“谁今天敢上来老子就和他拼命！”
    坐在场边的陆海晨也惊呆了，心想：“汤亮真尿性！没想到大二这帮孙子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汤亮被罚下，这是个毫无争议的点球，当然6班的14号也不能比赛了。6班队长轻松将点球射入，比分变成了4比0。
    虽然因为汤亮3班又丢一球，但是大家丝毫没有怪罪汤亮的意思，反而在比赛结束后纷纷称赞汤亮够爷们，为大家出了口恶气。
    时间剩的不多了，裁判还有场边的观众开始频频看表。今天这场比赛铁定输了，谁也救不了，3班的人心里都清楚，但是最起码得进一个球，不能让人剃光头啊！
    为了这最后的一点儿尊严，场上的3班球员继续苦苦支撑着。终于，王晨在一次防守中拿到球后，带着一股怒气，从3班的半场一路杀到了6班的门前，一记捅射，皮球直入网底。
    4比1！
    王晨在进球的那一刻，怒挥了一下拳头，用浓重的沈阳话骂了一句：“尼玛！”
    大二那帮人没人敢吱声，3班终于在最后时刻挽回了一点脸面。
    比赛结束了，3班被淘汰。
    大家围坐一圈，足足沉默了两分钟。这帮小伙子们一个多小时前对于船院杯的憧憬与激情，此刻已化为灰烬。
    3班自身确实存在着很多问题，进攻没有头绪、人员定位不明确、体力跟不上、不懂得配合，等等，这些问题在这场比赛中暴露无遗。6班虽说没有让人心悦诚服的大咖，踢得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基本的配合和意识还是有的，整体实力确实也比3班强。如果6班能怀着正常心态比赛，3班虽说肯定会输，但最起码3班人的心里只有遗憾，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怨气。结果6班的人全程都端着高年级的架子，什么“干服这帮大一的”“一伙大一的傻叉”一直挂在嘴边。
    李健站起来，将球衣摔到地上，大骂道：“一伙垃圾玩意儿！”
    “大一的招你们惹你们了？”
    “那几张笔嘴一直就不干不净的！”
    “高年级的学生就这素质？”
    ......
    李健的率先发声引起了一片共鸣。
    王晨看了他们一眼，叹口气道：“咱们班实力还是不行，要是咱们进4个他们进1个，咱还在乎他们骂啥？等以后还得多和外边的班级踢比赛，磨合磨合。”
    商志扬道：“这个没问题，以后我多联系。”
    陆海晨看了看表道：“今年有经验了，明年咱们肯定没问题。快两点了，准备准备上课去吧。”
    李健、商志扬等几个人情绪比较低落，下午不打算上课去了。
    江晓哲则满面喜悦地换下了球衣，拎起书包上课去了，他今天踢得很高兴。江晓哲最喜欢的就是球冲着自己滚过来，自己使出全身力气大脚向前一开。那一个瞬间，江晓哲感觉是一种痛快淋漓的释放。他才不管什么战术配合、谁赢谁输呢，只要自己踢爽了就行。
    孙旭尧又开始纠结魏凤洁的事。比赛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球场上，所以感觉没什么事，等比赛完了他又开始郁闷。见李健等人不去上课，他今天也破天荒地决定下午翘课。

 第五十八章 心乱如麻

    孙旭尧又开始纠结魏凤洁的事。比赛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球场上，所以感觉没什么事，等比赛完了他又开始郁闷。见李健等人不去上课，他今天也破天荒地决定下午翘课。
    林翰飞本来就没打算去上c语言，五一从陕西女朋友那里回来以后，他的心情就时好时坏。
    林翰飞也没打算去上c语言。自打他五一从陕西女朋友那里回来以后，心情就时好时坏。
    想当年刚上大学的时候，女朋友天天晚上给林翰飞打电话，又是想家又是想他的，总在电话里哭。有时候林翰飞刚一接到电话，女朋友一句话不说，上来就哭，林翰飞只能默默地听着，最狠的一次她哭了将近半个小时。
    去年林翰飞话费最多的月份是九月，干进去八百多块钱，要知道他当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三百多。再加上他十一又去了一趟陕西，一来一回的盘缠就花了六百多。他一个学期的生活费马上就挥霍光了，林翰飞又和孙旭尧借了点钱才熬到年底。
    那个时候林翰飞还没有觉得异地恋很累。他想，女朋友刚到一个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总打电话总哭很正常，钱和精力的耗费是值得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可他没想到今年女朋友还是那样——今天班里哪个女生给她使坏了，明天老师故意刁难她了，后天学生会的凶她了，天天和林翰飞磨叽个没完。林翰飞大把大把的生活费又开始变成了一张张的话费缴费单，个人时间几乎全被煲电话粥占据。
    有一回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正赶上他也不顺心，他在电话中不耐烦道：“你这么大的人了别跟个小孩子一样行不行？成天就是这点烂屁眼的事，你麻烦不麻烦？”
    女朋友一愣，眼泪马上就下来了，默默地说声：“对不起，老公！”然后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阵林翰飞缓过劲来，又觉得自己话说的太重了——女朋友心里有苦闷，除了男朋友还能和谁说去？于是他又打回去安慰女友。
    今年五一他兴冲冲地去陕西看望女友，本以为能和去年十一一样，高高兴兴地陪女友玩几天，没想到刚下车两个人就因为点小事吵了一架，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又吵了一架。第二天中午临上车的时候，两个人将将算和好了。
    林翰飞从陕西回来后，心情就不是太好，一直也没什么心思上课。现在孙旭尧因为魏凤洁的事弄得无心上课，反正林翰飞也没打算上，正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在听说孙旭尧打算翘课后，林翰飞第一个站出来，声称要陪着兄弟，开导孙旭尧。
    “都一个寝室的好兄弟，啥也别说了，心里堵得慌兄弟陪你散散心。”林翰飞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瞅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课的室友们。
    陆海晨当即心生不痛快：“装啥呀！本来你今天也没打算上课去。”嘴角挂着鄙视出了寝室门。
    “…N-S结构化流程图最重要的特点，是完全取消了流程线，全部算法在一个矩形框内…”
    陆海晨正在听老师讲课，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尹杰的短信：“干什么哪？这个周末找你去。”
    “这周不行，我得复习c语言，马上要考试了。”
    信息发过去之后，尹杰一直没有回复，陆海晨以为这周他不会来了，结果周六上午尹杰再次出现在了424寝室。
    陆海晨哭丧着脸说：“大哥，真的！我真的没时间了！再不看书考试要挂了！”
    尹杰还没开口，旁边的林翰飞就抢先道：“拉倒吧你！别人不知道，你小子我还不清楚？上学期就吵吵着高数要挂了挂了，结果考了80多；吵吵着英语挂了挂了，结果也考过了。你们这类人啊，最欠！考试以前吵吵得比谁都凶，出分以后考得比谁都高！”
    尹杰听林翰飞这么一说，立马兴奋道：“小林子你说得太对了！上学期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磨得我耳根子都长茧了。好学生都爱这样，哈哈！”
    他转头对陆海晨道：“今天咱们去东江大学转转去，去那里看看美女。”
    陆海晨双手作揖央求道：“哥，我真看不完书了！要不这么的吧，你和他们去，下周我陪你怎么样？”
    尹杰大声道：“你不去算什么事？我都说了邀请424寝室全体成员去了。”
    陆海晨急道：“你不了解实际情况，以前我总说挂科挂科的，那是真的担心挂了，因为有太多没复习到的；最后结果没挂，那是因为像高数啦、英语啦什么的，还能吃吃高中的老底。这个学期开的c语言编程，以前咱们高中哪儿学过啊，复习时间不够，又没有老底可吃，我必挂无疑。还有四周多就考试了，课都快讲完了，现在我只会调用个main函数，其他的…”
    尹杰才不想听什么狗屁main函数，拽起陆海晨怒道：“别废话，赶紧走！”
    然后他转头笑着招呼424其余几个人一起去。
    李健暂时无事可做，再加上他没去过东江大学，就痛快地答应了。
    林翰飞、杜辉虽然也没什么事，但是对于这种参观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只不过不好意思驳尹杰的面子，也答应一同前往。
    孙旭尧现在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他朝尹杰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想去了，只想在寝室里躺着。
    林翰飞拍了拍孙旭尧道：“还在想那事儿呢？走吧，出去散散心，多参加集体活动比自己一个人闷着强！”
    尹杰问道：“啥事啊！”
    林翰飞笑着摆摆手道：“没啥事。”
    终于，孙旭尧在林翰飞的劝说下起身洗漱，答应一同前往。
    江晓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尹杰的邀请，收拾好了书包，独自上自习去了。
    陆海晨用极其羡慕的目光目送着江晓哲离开寝室，直到消失在楼梯口。
    走在路上，尹杰悄悄问陆海晨道：“刚才林翰飞说的是什么事啊？”

 第五十九章 揭你的底，拆你的台（上）

    走在路上，尹杰悄悄问陆海晨道：“刚才林翰飞说的是什么事啊？”
    陆海晨正郁闷呢，不想说话，而且他也答应过小旭不出卖他，就想直接敷衍一句没什么事。但是他一想起尹杰强行拖自己出来，严重耽误了自己的学习计划，心里就堵得慌，于是瞬间冒出了想要耍弄尹杰的念头。
    陆海晨故作神秘地看了看四周，悄悄道：“这个事吧，嗯…咳咳…怎么说呢，说复杂也挺复杂，说简单也挺简单，那个…”
    尹杰不耐烦道：“你小子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
    陆海晨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叹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事，算了不说了。”
    尹杰急道：“啥事啊，你倒是说呀！”
    陆海晨一脸鄙视地瞧着尹杰：“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这么八卦？”
    尹杰怒道：“什么八卦？我这是关心孙旭尧！”
    陆海晨冷笑道：“关心？呵呵，你还会关心人？你摸着心口问问你自己，你有没有顾及过别人的感受！你只想着自己怎么痛快！你是最自私的！”
    尹杰大怒：“去死吧！”
    这时走在前面的李健听出两个人苗头不对，停下脚步道：“你们哥俩整什么呢？”
    尹杰瞬间换了个笑脸道：“没什么，瞎逗呗！”
    他转头恶狠狠地瞪了陆海晨一眼，然后跟李健唠起足球来。
    陆海晨没搭理尹杰，忿忿不平地跟在后面。
    经过一个小时的公交颠簸，众人到达东江大学门口。
    东江大学的主楼颇具俄罗斯特色，据尹杰讲，这里的俄语专业全国第一。
    要是放在一年前，陆海晨对这些“第一”还能提起兴趣。现在他上大学也快一年了，听遍了各种专业第一，什么材料科学与工程全国第一、化学工程与技术全国第一、林学全国第一、自动化全国第一、中药学全国第一等等，真真假假满天飞，他现在已经麻木了，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
    但是当他在校园里看见一队穿着陆军常服、肩膀挂着红色学员章的人从身边经过时，瞬间来了精神，惊奇地问道：“这些人也是东江大学的？”
    别看尹杰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一会儿学生多少多少，一会儿校区多大多大，但他对东江大学根本不了解，除了从老乡那里得知东大俄语第一以外，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听到陆海晨的问话，尹杰自然是一脸茫然。
    “对啊，这些人都是东大的国防生。”杜辉回头瞅了一眼远去的队伍，说道：“他们是陆军国防生，咱们的是海军。”
    “哦！”
    陆海晨平静地点点头，但是他的心里却起了波澜。陆海晨觉得东大很厉害，因为在他看来，哪个高校有国防生，哪个高校就是牛逼。是否具有国防生培养资格，是陆海晨评判一个高校优劣的重要标准。
    随着陆海晨见识的增长，他的这个评判标准后来也发生了变化——同样都是培养国防生的学校，哪家国防生将来分配的单位牛逼，哪个学校就更牛逼。给谁培养，又成了他衡量一所学校实力的重要细分指标。
    诚如尹杰所说，东江大学校园里的女生确实要比工程校园里的多。陆海晨发现，这里的女生，和之前去农大校园里碰到过的女生一样，目光都很友善，不那么高傲。说得直白点，就是当他走在工程校园里时，迎面路过的女生甩都不甩他一眼。但这里的女生路过时，会和他有一个对视，有的还像没见过男生一样“饥渴”地看着他。
    这种感觉很好！这后来成为他无所事事时，总跑到东大、农大这些学校转悠的一个重要动因。因为在这儿溜达一圈，他的心情能好上好几天。当然，这里面也有陆海晨自作多情的成分，有些女生其实根本不是在饥渴地看他，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除了林翰飞，李健、杜辉、孙旭尧和陆海晨，一共是四个工程的光棍，再加上一个滨江交通的光棍尹杰，一共是五条光棍，傻叉呵呵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女生。六个人在东大的校园里漫无目的的瞎逛，不一会大家就觉得无聊了。
    此时天已近中午，大家都开始饿了。
    李健叹口气道：“要是咱们在东大有认识的人也行，让他带着咱们转转，可是没有。就咱们几个外校的，哪儿也不知道哪儿的，光成了瞎逛了。”
    杜辉愁眉苦脸道：“我转得腿都酸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咱们回学校吃饭去。”
    尹杰忙道：“哎，别介，既然出来了，咱们就在外面吃了得了。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叫学府四道街，好吃的特别多，走吧！”
    于是众人在尹杰的带领下，向着小吃街出发。
    截至目前，这是424这群人到过的滨江最有意思的地方——街道两旁满是各种饭店、小商店、小旅馆，街头各种风味小吃、杂货摊，令人目不暇接。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擦踵，甚是热闹，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学生。
    在尹杰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一家名叫“百事隆”的火锅店。只见店门红色的条幅上用大黄字写着：“店庆大酬宾！”
    六个人进了门，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
    尹杰问老板娘道：“我看外面写着店庆大酬宾，是怎么个酬宾法？”
    老板娘笑道：“哦，就是买一送一，买一盘羊肉送一盘羊肉，最多送三盘，而且消费在300元以上再送一盘肥牛。你们这些大小伙子都能吃，所以来我家吃火锅最实惠了！”
    尹杰说道：“好，我们点菜，点完喊你。”
    “好嘞！”
    老板娘走了以后，尹杰把菜单递到李健面前，让他点菜。
    李健推辞了一下，尹杰又把菜单传给了除陆海晨外的另外三个人，他们都是一样的谦让。
    尹杰满面春风地接过菜单道：“好，既然没人点，那我给点吧！”
    他抄起圆珠笔，开始在菜单上勾选起来。
    勾选完毕，尹杰喊来了老板娘。老板娘看了一眼菜单，眉头微皱了一下，不过没有说什么，回后厨准备菜去了。

 第六十章 揭你的底，拆你的台（下）

    勾选完毕，尹杰喊来了老板娘。老板娘看了一眼菜单，眉头微皱了一下，不过没有说什么，回后厨准备菜去了。
    没多久，锅就端上来了，他们点的菜也依次被端上饭桌。尹杰点了三盘羊肉，送了三盘，总计六盘，剩下的是茼蒿、冻豆腐、金针菇、油菜、菠菜、蟹丸、大白菜等，堆满了一个桌子。待服务员把一打滨江啤酒上来，尹杰就招呼大家开吃。
    六个正当年的小伙子，经过了一上午的长途跋涉，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扔进去的三盘肉一扫而光。
    尹杰见状，赶紧把冻豆腐啊、油菜啊、粉条啊什么的猛往锅里塞，直到锅里的东西用筷子都搅不动了，这才停下。
    陆海晨吃的兴起，待要再捞肉时，却发现锅里只剩一大堆素的了，于是他顺手要将剩下的三盘肉往锅里塞。
    尹杰慌忙伸手阻拦：“别着急放肉啊！你没看见锅里满了？先把这些捞完再下！”
    其实尹杰是怕羊肉被早早地吃光，所以下了那么多的冻豆腐和菠菜。众人当然是想吃肉了，不过听尹杰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只不过没好意思说出来。
    陆海晨可不管那个，直接把尹杰的手扒拉开，把三盘羊肉全扔到了锅里：“没事，你放心，都能吃的了！”
    他在心里痛骂尹杰道：“你个瘪犊子玩意，以前总和我说，如果请人吃饭，就得吃涮锅，因为涮锅最省钱最实惠。我当是怎么个实惠法，原来就是少上肉多上菜啊！”
    今年刚开学的时候，尹杰就请424寝室的人吃过一回火锅，当时也是每个人只上了一盘羊肉。肉吃完后，尹杰就开始狂用菜招呼。吃了没几分钟，大家就吃不下去了。
    当时尹杰一边捞着锅里的东西，一边热情地招呼大家道：“都坐着干什么，吃啊，锅里还有这么多东西呢！”
    饭局散了以后，不到两个小时，424寝室这帮人的肚子就饿了。
    去年冬天，424寝室第一次集体在学校食堂三楼吃火锅，算上啤酒六个人花了180；今年开春给陆海晨过生日，六个人吃火锅花了200多。但尹杰上次请424人吃火锅，才花了100块钱。
    这次，锅里的肉又很快被捞没了。尹杰不打算上肉了，因为那样的话就严重超支了。
    424寝室的人陆续放下筷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唠闲嗑。
    尹杰一边悠闲地给大家捞着蟹丸，一边假惺惺地说道：“唉，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放开了吃呀，这么多东西再不吃就剩下了！”
    “不了，已经吃饱了。”杜辉等人道。
    眼见得尹杰又故技重施，陆海晨一股怒气冲天而起，心想：“你这就叫聪明啊？连我这种傻子都能看出你这种把戏！”
    陆海晨小的时候，老妈经常数落他，说他脑子笨，没有别的孩子聪明。小学时有一次放学，陆海晨和尹杰等几个同学一起在家门口玩，等陆海晨一回家，老妈就开始数落他：“所有孩子里，就数你愣、数你傻！大家都知道把自己的玩具藏起来，玩别人的，你倒好，总吵吵着‘玩我的玩我的’，然后就把自己的家当全搬出去。前天你爸刚给你买了变形金刚，你看看，今天就让人玩坏了。那是你爸花了二十块钱给你买的，我当时不让他给你买他偏不听，哎，这下好了，没三天就让人玩坏了！你个傻小子知道挣钱有多难吗？二十块钱够买一袋好大米了！”
    老妈停下来想了想，接着道：“总跟你一起玩的那个孩子叫尹杰吧？你看看人家，多聪明！一看就是个机灵人，你要是能有人家一半的心眼就好了！”
    那个时候，在陆海晨的眼中，哪个孩子会耍奸，哪个孩子就是母亲口中所谓的聪明孩子。那次母亲数落完他以后好一段时间，陆海晨一看见尹杰，心里就妒火中烧，他想学尹杰，可又学不来。
    如今，陆海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觉得可笑之极：“啊，会耍小聪明就是机灵人啊？他这都让人看出来了还算聪明？谁他妈的都不傻！”
    就在几天前，陆海晨还因为雨伞的事儿被尹杰气了一次。
    那天早晨，陆海晨出门上课正碰上下雨，他忽然想起柜子里还放着尹杰借给自己的雨伞，还没用过。他满心欢喜地拿了出来，结果发现雨伞主杆上的卡簧是坏的，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握着伞把儿，另一只手高高地擎着雨伞去上课。
    伞是坏的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尹杰的反应。
    今天上午没出门之前，陆海晨想起尹杰的雨伞还在这儿，想把雨伞还给他。尹杰道：“你拿着吧，下雨出门的时候正好用。”
    陆海晨道：“你拿走吧，伞是坏的，等我买个新的。”
    尹杰道：“我给你伞的时候是好的，你怎么给我弄坏了？”
    听到这话，陆海晨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你给我的时候就是坏的！”陆海晨急道。
    “不可能！”
    ...
    陆海晨知道再犟下去没什么意思，只能把气儿憋下去。
    现在，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
    陆海晨神色镇定、面带笑容的对尹杰道：“好，你既然说让我们放开了吃，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服务员，给我来一盘羊肉！”
    尹杰面带怒色道：“你没看锅里这么多东西没吃呢吗？”
    陆海晨根本没往锅里看，他轻抚着头发悠悠说道：“那些东西我不爱吃，我就爱吃肉！”
    没等尹杰说话，陆海晨转头问大家道：“你们不吃肉么？”
    那几个人早就不想吃那些破蟹丸烂冬瓜了，听陆海晨这么一问，都想响应他，但是考虑到尹杰，大家并没有作声。
    “草，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们要不说，那就是把尹杰当外人了！”陆海晨道。
    杜辉等几个人会心一笑，还是没有作声。
    最后还是李健开了口：“行啊，那就上吧！”
    陆海晨叫一声“好”，转头冲柜台喊道：“服务员！上六盘羊肉！”
    老板娘乐呵呵道：“你看，我说肉不够吧？六个大小伙子才吃六盘羊肉，那怎么可能？”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服务员上菜。
    陆海晨双手托着下巴，冲着尹杰微微一笑道：“我这么点菜行不？”
    尹杰本想发作，但他见李健发话让上肉，只好强压着怒火，假装无所谓地笑道：“卧槽，你这话说的！我请兄弟们吃饭，当然是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呗！”
    陆海晨笑道：“呵呵，我就知道尹哥是敞亮人。放心，今天哥几个点的东西绝对不剩下！”
    说罢他朝李健挤了挤眼，给李健逗得直乐。
    那天中午，大家吃得很嗨。当然，尹杰的钱也掏得很嗨，这顿饭花了他260多块钱，是自打他从娘胎出来以后掏的最多的一次。
    下午424的几个人坐公交回学校，陆海晨刚上车就收到了尹杰的短信

 第六十一章 苦闷单身狗

    那天中午，大家吃得很嗨。当然，尹杰的钱也掏得很嗨，这顿饭花了他260多块钱，是自打他从娘胎出来以后掏的最多的一次。
    下午424的几个人坐公交回学校，陆海晨刚上车就收到了尹杰的短信：“你个贱货！以后别找老子玩了！”
    陆海晨收起手机，冷哼一声，心想：“我现在学习任务这么重，正好还不想找你呢！”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进入六月以后，学生们都换上了夏装。冬日校园里的沉闷之气一扫而光，到处洋溢着青春与活力。随着气温升高，陆海晨体内雄性激素分泌逐渐旺盛。看着夏夜里校园幽静之所中的卿卿我我，他也有了搞对象的冲动。
    前段时间，陆海晨在高中班里的qq群聊天。因为那天是周三，群里在线的没有几个人。当时陆海晨看见钱景龙在线，就在群里问道：“大龙，最近怎么样？”
    过了半天，钱景龙才回一句：“还好。”
    陆海晨问：“现在忙不忙？”
    又过了半天，钱景龙回道：“还行。”
    陆海晨心想钱景龙干嘛呢，回消息这么半天。他继续敲击着键盘：“你干嘛呢？”
    “聊天。”五分钟后，钱景龙回道。
    “哈哈，不会是和哪个女人聊天呢吧？”陆海晨开玩笑道。
    “和我对象！”钱景龙回道。
    紧接着，钱景龙问陆海晨道：“你没搞对象呢？”
    他这一句话，问的陆海晨是百感交集。陆海晨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木然敲了两个字：“没有。”
    “我不跟你瞎扯了，我对象让我找她去呢！”钱景龙回道。
    “单身狗要乖！”钱景龙撂下这句话就下线了。
    陆海晨一怔。
    “我是光棍我可耻，我给国家浪费纸！哈哈！”
    刚才群里一直不说话的段少辉突然冒了出来，拿话刺激他，还在群里传了一张大幅的乌龟图片，只见图片下面p了一行字：“不要说自己是单身狗，狗活到你这个年龄早没了，你应该是单身龟！”
    看着两个人调侃的话，陆海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默默地关了qq，一股悲凉之气从胸中涌起。
    每每看到别人出双入对，陆海晨何尝不感到羡慕。今年五一休长假期间，寝室里的人走了一半，五月四号那天晚上，寝室里就他一个人，他不由地想起了《笨小孩》中的那句歌词：“笨小孩依然是坚强得像石头一块，只是晚上寂寞难耐”。
    而如今，陆海晨的年龄已经跨过了二十大关，身边搞对象的人越来越多。从小到大，他都是班里的好学生，干什么事都爱争强好胜。如今在搞对象上，他居然输给了别人，这让他感到很懊恼。长了这么大，居然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陆海晨感觉这简直是一种耻辱。
    钱景龙和段少辉的话，灭了陆海晨上网的兴趣。他郁郁地出了网吧，偏偏撞见网吧门口一只公狗正旁若无人地和一只母狗愉快地交流。
    陆海晨不禁仰天长叹道：“唉，我他么还不如一条狗！”

 第六十二章 拥抱世界杯

    陆海晨不禁仰天长叹道：“唉，我他么还不如一条狗！”
    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物质决定意识。A man，a young man，a normal grow young man，必然要经历某个固定的阶段。再加上节节攀升的气温，越来越先进的穿衣风尚，广为传播的电影，人必须要找到一个途径，否则，任你意志强大如柳下惠，亦无可阻挡自然的规律。
    难道我们只有那一种系统自带的途径吗？答案是否定的。自打进入蒸汽时代，尤其是进入信息时代后，人类的生活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既想充满激情地释放，又想不失体面、不违法违规、不花费高昂代价，现在的我们可以有比过去多得多的途径，比如可乐杯，哦，错了，是世界杯。
    6月10日是德国世界杯开始的日子，那天正好是周六。揭幕战东道主德国对阵哥斯达黎加，bJ时间午夜零点开始。
    这天晚上，尹杰与424寝室成员集体到旅馆观看比赛。
    虽说这不是法国队的比赛，但毕竟是世界杯揭幕战，作为以资深老球迷自居的陆海晨，当然不能错过这场重头戏。所以这次他面对尹杰的邀约，没有不情愿，答应得十分痛快。
    尹杰觉得两个人看球不过瘾，一大帮人看球才有气氛。所以在陆海晨答应看球后，尹杰又亲自跑到424寝室，游说另外几个人周六一起看球。
    夏季，世间万物都充满着活力，人也不例外。和冬天里的倦怠相比，人变得好动起来。经过上个学期的磨合与熟悉，424诸君也明白了在大学里该怎么学习，怎么应付考试，怎么安排自己的大学生活。对于自我要求不严的人来说，现在显然还不用进入紧张的期末突击模式，与其在寝室或者网吧里闲着，周六晚上大家一起看世界杯，倒不失为一种好的放松方式。而且424寝室这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喜欢足球，所以除了江晓哲，其他几个人也都答应了下来。
    小旅馆紧挨着滨江金融学院，由一座老式居民楼地下室改造而成。偌大的地下室被木板分隔成了无数的小隔间，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就是一张双人床，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有一台老式彩电，一晚上只要三十块钱。
    李健进屋一看，桌上还有啤酒和花生，笑道：“我去！尹杰你小子还置办的挺周全啊！”
    尹杰笑道：“兄弟们肯赏光，我当然要高规格对待了！”
    揭幕战如约而至，陆海晨头一次在如此“专业”的场合观看世界杯直播，心情很是激动。虽然李健上大学之前唯一的爱好就是足球，但是他家在农村，家里没有有线电视，他以前连世界杯都没看过，这是头一次，所以心情也很激动。
    而孙旭尧、林翰飞、杜辉对世界杯倒不是太感冒，只是大家一起出来玩，图个乐呵。尹杰自不必说，众人对他举办的这次活动赞不绝口，使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日耳曼战车雄风依旧，球队中少了穆勒、齐格、比埃尔霍夫等陆海晨在小学时就耳熟能详的球星，出现了诸如拉姆、波多尔斯基等新秀。这些新秀没有让大家失望，为大家奉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哥们第一次听说哥斯达黎加，还是在02年韩日世界杯上。”陆海晨感慨道。
    “那场比赛不就是中国队第一场世界杯比赛么？结果0比2输了，唉！”杜辉道。
    “是啊。当时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初中同学，以前根本没听说过哥斯达黎加队，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国家在哪，以为这种闻所未闻的球队就是来给国家队送分的，没想到它却给首战世界杯的国足上了一课，从此让我对这支球队另眼相看。”陆海晨道。
    “进了！牛逼！”李健带头喊道。
    虽然哥斯达黎加队被日耳曼战车灌进了四个球，但是这足以说明哥斯达黎加队实力不俗。想当年，沙特被日耳曼战车打得那才真叫惨不忍睹，单场比赛净吞八蛋。相比而言，这场比赛哥斯达黎加队才只输了四个球，而且更难得的是，哥斯达黎加居然还进了两个球，更使包括陆海晨在内的一干人对这个弹丸小国的球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纵观这场比赛，进攻凌厉，战术讲究，精彩程度完爆02韩日世界杯揭幕战。熬这一宿对于大家来说，超值。
    “来，干杯！”
    “喝喝喝！”
    ...
    这个旅馆接待的基本全是附近的学生。夏季来临，青春飞扬，这里房价便宜，对学生还有优惠，所以周末来这儿的人格外多。这家旅馆每个周末都要爆满，尹杰还是提前两天预订的这间大房。
    一帮大男人看球，自然免不了吵闹，酒瓶碰撞声、叫好声，甚至砸床板的声音让隔壁住着的一对儿学生极度头疼。这男生憋了一周，好不容易盼到周末，结果却不能尽兴，当然让他恼火不已。
    体验不佳的男生曾向老板提出过换房的要求，可是今天全部房间爆满，没法调换。老板敲开了尹杰他们房间的门，发现他们正在看球，就要求他们小点声，不要影响别人休息。
    隔壁吵闹的声音终于小了，男生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次开始运球。
    而此时他们的隔壁已完全没有了声音，静得出奇。
    球渐渐运至禁区，男生准备起脚打门…
    “啊——”
    就在这时，他们旁边的隔间，突然传来六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歇斯底里的呼喊声。
    可怜的男生，在这最重要的关头，被这声震屋瓦的呐喊声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而那可怜的女生，却被这时代的怒吼吓得掩面而泣。
    原来，随着比赛的进行，424的男生们看球越来越投入，连平时看不懂球的小林子和小旭都被完全吸引住了。刚才的怒吼，正是为万乔普突入德国队禁区，打入了哥斯达黎加队的第二粒进球所发。而之前的那一小段寂静，则是万乔普即将进球前，众人屏气凝神观战的那段时间。大家完全没有想到哥斯达黎加队在已经打入一球的情况下，还能再入一球。当时六个人的酒劲已经上来了，于是发出了刚才那时代的最强音。
    男生内心悲愤交加，冲到隔壁房间，打算与对方拼命。

 第六十三章 首次备战

    男生内心悲愤交加，冲到隔壁房间，打算与对方拼命。
    听到有人怒砸房门，尹杰起身开门，只见一个满面杀气的男生站在门口。
    男生本来打算门一开就冲进去一顿猛踹，结果一看屋里挤着六个光着膀子的男生，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地上是一堆喝光了的啤酒瓶子，顿时就气馁了。
    男生强压怒火，平静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走错门了！”然后转身悲愤地离开了。
    “傻叉！”
    “别管他，来来来！干杯！”
    后来，随着期末的临近，大家就没有再像这样聚在一起熬夜看球了。再后来，大家连比赛都很少看了，也就陆海晨等几个足球爱好者，在忙里偷闲的时候，会看看电视里的新闻报导。
    气温一天天地升高，陆海晨的期末复习也一天天地紧张起来。这个学期，他除了要参加传统的高数、英语等公共必修课考试外，还要参加各种选修课考试。虽说选修课不用怎么复习，但是架不住他选修课的数量多。这些选修的课堂作业和考试，大量占用了主课的复习时间。而且从这个学期开始，他新增加了一项任务——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
    为了保证四级通过率，学校规定，学生从入学第二年，也就是大一下学期开始，才能报考英语四级。说起大学英语四级考试，绝对是包括陆海晨在内一众不擅长英语的学生的梦魇，因为大学英语四级证居然和毕业证挂钩，四级过不了就拿不到毕业证。
    这天晚上，寝室里只有陆海晨和李健两个人，都在闷头看英语四级词汇。
    天生对英语不来电的李健突然直起腰，将书一摔，开始痛心疾首地破口大骂四级证与毕业证挂钩这种政策的劣根性。他认为正是这种无脑政策，导致了工程学子，乃至中国学生花费太多的精力在外语上，从而导致大学生整体创新能力的下降。
    “…高考中的英语，分值居然达到了和语文数学一样的150分！语文和数学在小学生心目中那是什么样的地位？小时候一说自己考了个‘双百’，那是多么让父母为之骄傲、让老师为之自豪的事情！你小学什么时候听说过英语也是主课？”李健痛斥道。
    整个小学时代，在李健的眼中，主科只有两门，那就是语文和数学，其余全是可有可无的副科。结果他上了初中，英语偏房升正室，变成了主科。刚开始什么李雷啊、韩梅梅啊等人的简单对话，李健还能弄明白，结果越往后越难。好在初中英语整体还比较简单，他临考试前背背单词，也还能考个不拉分的成绩。毕竟那个时候对他来说，到处充斥着生词、从句连天的阅读理解还没有登上历史舞台，各种代词缭乱、长句纷杂的完形填空也还没有出现在他的考卷上，有的只是简单的文章阅读和易懂的完形，考卷上甚至还能见到让他作答如流的简单的词义辨析题。
    而上了高中，英语简直就是噩梦。英语课本中类似初中那种一问一答式的短文再也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印了满满一页十六开纸的英语课文。而英语考试题也不再那么简单，连答案解析也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有时候李健好不容易做完一套英语试题，结果一对答案，阅读理解错一半多，他的自信心一下就没有了。他觉得花好几个小时做这么一套烂题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最可气的是对答案。错了没关系，如果能知道错在哪里也行，将来好避免，结果每次李健一翻答案，心头就会火起——答案上写的不是“结合上下文意思，本题应该选b”，就是写的“根据全文主旨，本题应该选c”之类的屁话。在他看来，任何一道题的答案解析都可以套用这种屁话。
    更让李健无法忍受的，是有时候自己选了A，正确答案是d，他一翻答案解析，只见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显然，答案A和b错误，故先排除A、b。”
    “他妈的什么叫显然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一上来就把老子的答案排除了，你倒是给个理由啊！”
    当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李健说话的声音禁不住提高了几分。
    陆海晨看着在寝室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诉苦的李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得了吧，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晚自习我做完一套英语题，对了答案，发现有一个答案的解析怎么也看不懂，就等着第二天上课老师讲解。结果第二天老师说这道题为什么选这个时，就说了两个字。”
    李健问道：“啥呀？”
    陆海晨一字一顿道：“语——感——”
    “草！”
    两个人哈哈大笑。
    李健叹口气道：“话说回来，你小子的英语成绩也还行，高考你英语不是也考了110多么？说明你高中还在学英语。而我高中遭受了那么多打击后，干脆就放弃英语了。”
    陆海晨道：“卧槽，你疯了吧？”
    李健道：“你听我说啊。你想想，我花两个小时做一套英语卷，做对的没几道，对答案也对不明白，问老师老师也讲不明白，还不如做一套理综模拟卷呢。我高中时曾经辛辛苦苦专攻了一个月英语，结果考试成绩没什么提高。但是我做完几套理综模拟卷以后，那成绩可是蹭蹭往上蹿。你说说，高中时间那么紧，我是不是应该放弃英语这门投入和产出明显不成正比的科目？”
    此时恰巧杜辉回来，他在门外就听到了两个人对英语的控诉。杜辉随即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唉，哥们英语也不好。”
    李健一脸瞧不起道：“你拉倒吧！谁都有资格说自己英语不好，就你不行！你高考英语120多还说不高？”
    陆海晨也附和道：“就是，我看你是来得瑟的吧？”
    “啊，原来120算高分啊！”杜辉呵呵一笑，转头对李健道：“要是高考不考英语，你估计能上个更牛逼的学校。”
    李健道：“唉，说那个有啥用？不过哥们已经很知足了，毕竟我复读一年，第二年相比于头一年高考成绩要好太多了。哥们第二年高考全靠理科了，我尤其是物理学得明白，高考物理最后那几道大题我全做对了。”
    杜辉惊道：“我去！你太牛逼了！看不出来呀！”
    李健脸有得意之色：“咳，现在不行了，哥们不像补习班那时候拼命了。”
    站在一旁的陆海晨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地瞧着互相吹捧的两个人，心想：“切！NmG和东江的高考题能难到哪里去？哥又不是没做过！哥高三那一年做遍天下高考题的时候你们还在玩尿泥呢！”
    想当年，信奉“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的陆海晨，也是博览群书、对各省真题有着独到见解的高手。有一次，他做完某一年的理综全国卷二最后一道物理大题后，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压轴大题——一道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力学题，考察一个移动小车的碰撞，解答也很简单，动量定理加能量守恒，直接oK。紧接着，他又做了几套理综全国卷二，发现难度整体低于卷一。
    “高考就是在坑河北河南和山东人！”做惯了全国卷一的陆海晨，翻看着历年的全国卷二，发出如此的感慨。
    陆海晨瞬间对眼前的李健和杜辉产生了一种鄙夷之感：“我一个从高考大省厮杀而出的悍将，怎么能沦落到和你们一起来担心英语四级不通过的问题！”
    但是，鄙视归鄙视，该学还得学，而且怎么学才能最有效率，陆海晨也没什么主意。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思想家、军事家***在《论持久战》中指出，中国不会亡，中国必将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目标是明确的，关键的是用什么手段去实现目标。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成功秘诀，那就是练题。
    突然迸发出的自信心像一针鸡血，让他干劲十足，开始了他的海量练题之路。但是一段时间过后，当激情褪去，他发现成绩依旧在原地打转。
    阅读理解如果他能发挥正常的话错一半，要是他不在状态，那正确率简直不忍直视；段落排序题他从来没全对过；完形填空的20道题，他碰上心情好的时候能对十来个，最牛逼的时候对过16个，但那是他费了将近50分钟才做出来的。要是在考场上做个完形是这种速度，那就趁早别考了。
    陆海晨答得最好的就是作文，因为没有标准答案，只有一个参考例文。陆海晨看自己写的文章，横看竖看都觉得这简直是紧扣题干要求的标准范文，没有语法错误，没有错词，笔迹工整，用的还是漂亮的斜体。殊不知他那些简单的、不包含任何从句的初中生式的主谓宾结构在阅卷老师的眼里啥也不是。
    最令陆海晨头疼的则是英语听力。

 第六十四章 泱泱分母

    最令陆海晨头疼的则是英语听力。每当耳机里响起“听力部分开始”时，陆海晨就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浑身肌肉僵硬。每次他勾选听力答案时都得踌躇半天，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连问的是啥都不知道，直到耳机里开始读下一道题时，他才慌慌张张地选一个他认为靠谱的。他考前练了好几套听力题，可是每次一对答案，都得错一大片，能对上1\/3已经很给面子了。
    “唉，就这种状态可怎么考四级啊！”陆海晨仰天长叹道。
    高数、大学物理的复习时间被占用，休息时间被克扣，换来的是依旧不起波澜的成绩。之前一直在心中鄙夷李健的陆海晨，如今也陷入了李健描述的怪圈。眼见得四级考试一天天逼近，陆海晨痛定思痛，决定转换复习方法。
    他认为无论是阅读，还是听力，乃至完形等其他所有题型，之所以得分太低，都是因为词汇量太少。
    “如果这些单词我全都认识，或者能认识95%以上，阅读我还能看不懂？听力我还能听不懂？完形我还能选不对？笑话！”
    有了这种想法以后，陆海晨决定每天背一定数量的四级单词，争取在考试前能将四级词汇全部拿下。他按部就班地完成计划，感觉比做那些模拟题强多了，而且每天自习结束，看着那满满几页草稿纸的单词，内心就充满了成就感。
    四级开考那天早晨，太阳早早地挂在天上，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陆海晨带着耳机、文具袋，走在去往考场的路上，炽热的阳光晒得他浑身不舒服。
    “这次不过大不了下次再考呗！反正还有六次机会哪！”这是李健早晨临出门时鼓励大家的话。
    虽然理论上还有六次机会，但在陆海晨看来，最晚大三下学期就得把四级过了。过四级不能只是为了拿到毕业证，还要为大四上学期可能的找工作考虑，有没有四级证是用人单位的一个重要考虑项。这样一来，大四的两次机会就不能作数了。他还不满足于仅仅过四级，还想过六级，这样，四级最后通过期限又得往前提，剩下的机会就更少了。
    他猜测这次考试，孙旭尧和老大必过。作为自诩高考大省拼杀出来的他，不能接受和李健、杜辉、林翰飞沦为一类人的结果。
    陆海晨进了考场，根据准考证上的座位号，找到座位坐下，然后将准考证和身份证摆在桌子左上角，等待考试的开始。
    这时，他发现坐在他前面的，是一名娇小的女生。
    她留着一条简单的高马尾辫，头发乌黑发亮、丝丝柔顺，辫梢上还染了一抹红色，增加了几分妩媚。陆海晨看不见她的正脸，只看见她穿着一件黄色半袖衫，两条白莲藕似的胳膊支在桌子上。
    那女生甩了甩脑后的辫子，一股沁人心脾的小香风吹打在陆海晨的脸上，陶醉得他心神荡漾、浮想联翩。
    “要完！”
    陆海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考试开始后，陆海晨答得是浑浑噩噩。听力部分刚开始没多长时间，他就有点慌了。虽然考试之前他曾猛烈突击过四级词汇，达到了默写自如的地步，但是对于几乎没有超纲词汇的听力，他却听不懂。耳畔响起的每一个词他都似曾相识，却记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待他琢磨整个句子的意思时，下一个句子接踵而至，打得他措手不及。
    除了每道题题干的英文说明外，陆海晨能完全听懂的句子少之又少。他大部分情况下，是根据每段对话中听懂的某几个词汇来选答案。反观前面的女生，每次一段对话播放完毕后，人家就能迅速地勾选答案。陆海晨的心凉了半截：“完了，听力栽了！”
    其实不光是听力栽了，其他部分他也完犊子了。
    完形填空他用了四十多分钟，直接导致后面的阅读理解作答时间严重不足。阅读理解总共四篇，他除了前两篇文章大致浏览了一下，勾选了一些他认为比较靠谱的答案外，后面的两篇文章他连题目都来不及看，直接全部选c。全选c这个经验还是李健告诉他的，说蒙c的正确率高一些。
    排序题就更不用提了，总共七个选项，每一个选项都是一段话，考生需要先排除两个无关选项，然后给剩下的五段话排序。别说排序了，光是要排除无关选项，就让他头大得不行，每一个都是薛定谔选项，在知道正确答案之前，好像是对的，又都好像是不对的。
    唯一让他欣慰的一点，是他先把作文工工整整地写完了。这样他的卷子答得满满的，看起来好像分很高的样子。
    “铃——”
    “所有考生立即停笔，否则按违纪处理！”
    陆海晨无奈地停了笔。
    这时，他晃见了前面女生的答题卡，作文和他一样，写得工整漂亮，内容多半比他丰富得多。最重要的是，人家的答题卡上没有成串的c。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内心怅然若失。
    “唉！我辛辛苦苦背了那么多单词，怎么在考场上施展不开呢？”
    在监考老师忙着整理试卷的时候，陆海晨面朝着天花板发呆。
    试卷清点完毕后，监考老师示意考生们可以撤了，大家纷纷开始往外走。
    “咣当”一声，陆海晨前面的女生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呸！都怪这小妮子，穿得这么性感影响了我考试的发挥！”陆海晨恶狠狠地看着女生的背影，心中暗骂道。
    “对了，还没看她长得怎么样呢？”
    陆海晨赶紧收拾东西，从后面追了出来。结果他一出教室门，发现楼道里熙熙攘攘的全是考生，那女生早已不知所踪。
    陆海晨恨恨地咒骂了那女生几句，混在人流中，往楼下一点一点挪。
    “大才子，这把没问题吧？”
    陆海晨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同寝的李健和杜辉。
    “别他妈提了，让人给弄砸了！”陆海晨没好气道。
    “啥意思？”
    “我前边坐个女的，考试的时候一个劲乱动，整得整个桌子乱晃，而且香水抹得贼呛人，这次考试算让她毁了！”陆海晨愤愤不平道。
    “实力不济，不要赖别人！”杜辉道。
    “我擦我说的是事实！别的不说，最起码我整个听力，算是让她毁了！换成是你，你听听力的时候，你前面的人一个劲儿晃，你能听好？”陆海晨辩驳道。
    “跟那没关系，咱们仨的水平，第一次考四级，肯定都是来打酱油的。你俩没准下次就过了，我？四级还不得参加个十次八次的？呵呵！”李健道。
    “唉！”陆海晨叹了口气。
    三个人刚走出11#教学楼门口，就看见一伙学生正围着门口的大红柱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三个人凑近一看，发现柱子上贴着两张白纸，上面印着“通报”两个醒目的大字。
    “2005级1系2专业1班学生刘某，学号0xx，经查明，在2006年6月24日上午的全国英语四级考试中，该生违反考试规则，在考试时间内使用通讯设备，该生已承认作弊事实。据此，学院给予刘某留校察看处分…”
    另一张通报的内容与此相同，也是关于英语四级考试中考生作弊的，只不过主角换成了大四的两名学生，通报原因是他们在考场上传答案。
    “我去！这通报的速度也太快了！”
    “是啊，刚考完，通报就贴出来了，处分都下了！”
    “一上来就给个留校察看，太牛逼了！”
    …
    工程大学的处分一共有六种，级别从低往高依次为：警告，严重警告，记过，记大过，留校察看，开除学籍。在普通期末考试中，如果被抓住作弊，也就是个严重警告处分；如果学生的作弊行为太过嚣张，顶大不济给个记过处分。但学校对于四六级考试作弊，却毫不手软，起步价就是留校察看，稍微严重一些就是开除。
    “唉，这两个大四的倒霉了，毕业证肯定拿不上了。”杜辉叹道。
    “我感觉也不能全怪大四学生作弊，眼看还有几天就毕业了，人家工作肯定找好了，就差拿毕业证了。你说就因为个英语四级而拿不到毕业证书，能不心慌么？要是四级证不和毕业证挂钩，谁还乐意铤而走险啊？”李健道。
    “不过你说大四的作弊也就罢了，大一的小屁孩头一次考四级就作弊，虎吧？后面有的是机会呢！”杜辉叹道。
    “嗯，又有留校察看的，又有毕不了业的，我这考砸一次算个屁啊！”
    看着柱子上的通报，陆海晨宽慰自己道。

 第六十五章 颜面尽失（上）

    看着柱子上的通报，陆海晨宽慰自己道。
    李健和杜辉准备到食堂吃饭，陆海晨有事需要先回趟寝室。临分别前，李健叮嘱陆海晨道：“晚上6点，文化家园饭店二楼204房间，小孩生日。”
    陆海晨恍然道：“日！差点忘了，今天是林翰飞的生日！妈的，考得这么烂，正好晚上痛痛快快喝一杯！”
    他伸手朝李健做了个oK的手势：“Roger that！”
    晚上，陆海晨准时到达204雅间。
    “我去！你丫的怎么又来了啊！”
    陆海晨痛不欲生地喊道，原来尹杰竟然出现在屋里。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小林子过生日这么大的事，你也不通知我一声，还是我主动打电话问的，你说你还算人呢？”尹杰喊的声音更大。
    尹杰同寝室友们的生日，尹杰不记得，但424寝室这伙人的生日，他倒记得清清楚楚。今天上午，尹杰给林翰飞打了个电话，明面上是想祝小林子生日快乐，实际上是想打听424寝室的人今天在哪里吃饭，结果林翰飞关机。尹杰又打424寝室其他人的手机，也都关机。
    “我去！什么情况！寝室人全部关机！”尹杰惊道。“肯定是陆海晨这逼小子不想让我过去，故意煽动那几个人集体关机！”他在寝室愤愤道。
    这时和他同寝室的张哲仰天打个哈哈道：“今天人家本科生考英语四级，手机肯定关机。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尹杰恍然大悟，心想：“打什么电话呀！去了直接跟他们一起吃不就得了？难不成他们还不让我在啊！”
    他出了寝室，踏上了开往工程大学的公交车，下车后还给林翰飞买了个生日蛋糕。等他进了424，正好林翰飞在屋。林翰飞见尹杰还给自己买了蛋糕，挺感动的，就热情地邀请他参加晚上的生日聚会。
    陆海晨横看竖看尹杰都不爽，心想：“本寝人的聚会，你一个外来的跟着起什么哄？”
    他还想和尹杰对骂，但李健喝止住了他：“你想干啥呀？上房揭瓦啊！一进门也不说祝小林子生日快乐，就先吵吵开了！没看还有女同志在呢？注意咱们424寝室人的形象！”
    陆海晨一愣，这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一个女生。陆海晨认识，她是同专业4班的女生，叫周芸。
    陆海晨第一次注意到她还是在去年两个班一起上的工程认识课上。当时陆海晨坐在周芸后面，上课无聊的他歪歪了周芸很长时间，然后悄悄告诉坐在一旁的林翰飞，被林翰飞笑了好半天。
    陆海晨看到周芸，觉得耳朵根子微微有些发热。他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对周芸说了声“你好”，然后满腹狐疑地坐下：“她怎么来了？寝室里也没人和她有来往？难不成和尹杰一样，是不请自来？”
    周芸在学院的学生会工作，在学生会组织各种活动的过程中，认识了林翰飞。两个人渐渐熟悉以后，周芸就对这个面容清秀的陕西小伙子有了好感，后来暗暗喜欢上了他。
    但她知道林翰飞有一个在陕西上学的女朋友，两个人还是高中同学，所以周芸没有继续往下发展，和林翰飞继续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
    林翰飞也不是傻子，周芸想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开始，林翰飞刻意和周芸保持着距离。但是今年开学以后，林翰飞和女友之间的争吵渐渐增多。每次争吵过后，林翰飞都想找个人倾诉心中的苦闷。他首先选择的，便是同寝室友。
    但同寝室的那几个光棍汉，显然不能理解林翰飞的心情。几次倾诉，换来的要么是不痛不痒的安慰，要么是不切实际的处理策略，后来林翰飞也就懒得和室友提这些事儿。
    但这一切，都逃不过周芸的眼睛。每当林翰飞苦闷彷徨时，周芸总会腾出大块的时间，认真地听他倾诉；每当林翰飞愤怒不满时，周芸总能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周到地为他提供建议。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又比以前近了一些。但即便如此，林翰飞只是在心中对周芸多了几分感激，他心中的恋人依然是他青梅竹马的高中同学。
    这时，陆海晨发现林翰飞正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坏笑，笑得陆海晨莫名其妙。
    陆海晨瞪大了眼睛瞅着林翰飞，意思是问他到底在笑什么。
    林翰飞道：“你还记得去年工程认识课上你说过的话吗？”
    说完，林翰飞将身子向后一仰，朝着坐在他旁边的周芸努了努嘴。
    陆海晨马上反应了过来，顿时脸红了，支支吾吾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尹杰顿时来了兴致，忙问陆海晨道：“你说什么了？”
    陆海晨道：“没…没什么，他逗着玩呢！”
    尹杰不停地追问，陆海晨就是不说，林翰飞哈哈大笑，大家都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李健道：“他俩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咱们开饭。服务员！上啤酒！”
    服务员把一筐滨啤“咣”的一声撴在地上。
    陆海晨一看，惊道：“我日！这么多，喝得了么？”
    李健一边往桌上摆啤酒，一边满不在乎道：“八个人，平均一个人才三瓶，一点儿都不多！”
    杜辉道：“嗯，今天小孩过生日，这么高兴的日子当然得多喝点儿了！”
    听到这话，正在喝茶水的孙旭尧连忙把茶杯放到桌上，嘴里的半口茶水都顾不上咽下去，直接吐掉，然后连声道：“对！对！今天寿星怎么能只喝三瓶呢？怎么说也得六瓶！”
    林翰飞指着孙旭尧道：“谁说寿星就得多喝了？你瞎起什么哄？”
    孙旭尧大声道：“上次给我过生日的时候不是你说的？还敢抵赖？”
    上个月15号，孙旭尧生日，大家挑了距离15号最近的周末，到学校主楼对面红旗大街上的一家小饭馆为孙旭尧过生日。考虑到上次尹杰想参加陆海晨的生日聚会结果被陆海晨无情拒绝，这次聚餐，大家特意提议，让陆海晨把尹杰喊上。
    陆海晨极不情愿地通知了尹杰。尹杰那叫一个高兴，特意带了相机去，因为他觉得这次他能被邀请参加孙旭尧的生日宴，证明他已经和424这帮人混熟了。
    那天孙旭尧是主角，所以大家敬酒的对象就是他。因为小旭人实在，所以他那天酒没少喝，回到寝室吐得是一塌糊涂，全靠老大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当时劝酒的人当中，就数林翰飞吵吵得最凶，他自己倒没喝多少。“寿星就得多喝！”这是那次聚餐林翰飞说得最多的一句话。现如今轮到林翰飞过生日，孙旭尧当然要把这句话还回去。
    听了孙旭尧的话，陆海晨也来了精神，跟着孙旭尧一起讨伐林翰飞道：“何止是上次给小旭过生日你这么说，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不也这样说么？”
    林翰飞还在狡辩，李健打断他道：“行了行了，别扯些没用的了。酒都满上了吧？来，大家先敬小孩一杯，祝他生日快乐！”
    大家集体举杯三次以后，进入到单独敬酒阶段。
    除了林翰飞，这是424的光棍汉们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参加有女生的聚餐。对于常年被困于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工程大学校园中的他们来说，不啻于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作为林翰飞生日宴的座上宾，周芸自然首先成为大家敬酒的对象。
    李健道：“今天有远道而来的女生，咱们424寝室的人也不能失了礼数，对不？”
    “对！”大家齐声响应。
    紧接着，一句“我先来”的话音划破长空，陆海晨先站了起来：“我作为燕赵三大才子之首，敬远道而来的船院第一美女一杯！祝美女学习进步，越来越漂亮！”
    “好！”雅间内瞬间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声。
    杜辉惊叹道：“哎呦，果然是三大才子之首，这祝酒词说得就是有水平！”
    周芸被逗得笑出声来。她端起盛满果汁的酒杯说道：“谢谢！”
    李健赶忙道：“哎，哎，慢着！看我们寝室的哥们多爷们！要知道平时我们老陆都不怎么喝酒的，今天主动敬酒，你还好意思喝饮料啊？”
    周芸微笑道：“不行，我喝不了酒的。”
    众人都表示不信，纷纷要求周芸换成酒。这时林翰飞大声道：“老陆什么时候喝不了酒了？小旭生日宴上他喝了那么多不也啥事儿没有么？老陆其实最能喝了！这杯酒本来就应该他自己喝的！”
    陆海晨一愣，心想这424寝室怎么出来胳膊肘子向外拐的人了？
    李健也愣了，心想：“林翰飞你这整的是哪出啊？人是你带来的，你不帮着同寝室的兄弟也就罢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陆海晨看了一眼林翰飞，心想：“我喝就我喝，后边敬酒的地方多着呢！难道每次你都让她拿饮料应付？”
    “好，那我喝！”
    他一仰头，将满满一杯啤酒灌到肚里。
    结果他想错了。后来不管是谁敬周芸酒，周芸都是用饮料对付。
    当然，作为一个女生，出门在外拒绝喝酒是一种好习惯。

 第六十六章 颜面尽失（中）

    结果他想错了。后来不管是谁敬周芸酒，周芸都是用饮料对付。
    当然，作为一个女生，出门在外拒绝喝酒是一种好习惯。但毕竟424寝室的人并没有说要灌醉她，只是觉得喝点酒更有气氛一些，她只要喝点意思意思就行。甚至后来有人提出男生喝一杯，周芸只要抿一口就行，还是遭到了周芸的拒绝。
    最关键的一点，是今天林翰飞在周芸身边。退一步说，就算周芸喝多了，身边也有林翰飞照顾，出不了什么事儿。如果说今天吃饭林翰飞不在，那么424寝室的人绝不会劝周芸喝酒。
    当然，大家见周芸坚持不喝酒，也并没有生气，只不过觉得有点小小的遗憾。真正让大家心里不爽的，是林翰飞的表现——既然不让周芸喝酒，也就罢了，那就自己替周芸喝；实在喝不了，就多说点儿服软话、客套话，少喝几杯，也没问题。结果林翰飞摆出一副舌战群儒的架势，挨个怼敬酒的人，谁敬他一杯，他让人家喝两杯；敬他两杯，他让人家喝四杯。
    “呵呵，这可真稀罕，自己人干起自己人来了！”李健将酒杯重重地撴在桌子上说道。
    更让大家气愤的是，林翰飞让对方多喝酒也就罢了，他自己却不怎么喝。大家敬林翰飞喝酒比敬周芸酒更费劲。任你舌头磨成绣花针，林翰飞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谈感情没问题，喝酒没门。
    联想到前两次聚餐饭桌上林翰飞劝别人喝酒吵吵的那股劲，大家这心里就窝火得厉害。而接下来的一件事儿则让李健彻底火了。
    酒席眼看快进行不下去了。杜辉一边环顾着屋里的人，一边说道：“咱们寝室的人都敬过女同志了吧？”
    他看了一眼江晓哲的酒杯，说道：“哎，老大，你还没敬酒呢吧？赶紧敬一杯！”
    紧接着杜辉转头对周芸道：“没事，你喝果汁就行。”
    江晓哲把酒杯倒满，诚意满满地端了起来。
    没想到周芸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她沉声道：“跟他喝酒，没门！”
    大家瞬间就傻了，这他妈的又闹哪出啊？
    原来，周芸和江晓哲在去年的一次高数课上结过梁子。
    高数，是大一课程里难度很高的几门课之一，学分又很多，大部分学生都很重视高数的学习，加之大一的学生初来乍到，纪律性好，逃课的人很少。一般距离上课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前几排的座位就已经被人占满了，而且主要是各个班的女生。
    那是初冬的一个早晨，四班的四个女生大清早就来到上课的大教室占座，这其中就有周芸。她们将书包丢在第一排正中央的四个位置上，然后像往常一样，出去吃早饭。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四个女生从食堂回来，发现她们四个的书包堆在一起，被人推在一边。原来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胖子，正在那里预习功课。
    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江晓哲。
    就在刚才，江晓哲从食堂吃完早饭来到教室，发现整个大教室除了第一排中间的四个座位，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只有最后两排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空座。
    江晓哲听高数课最是认真，从来都是坐在前面，认真听老师讲课。他坐在后面既看不清，又听不清，要是碰上爱唠嗑的还影响听课，那怎么行？
    江晓哲眉头一皱：“一点素质都不讲，我平生最讨厌占座的了！”
    他走到第一排桌子前，将四个书包往边上一推，然后纵身一跃，跨过桌子坐了下来。
    四个女生火了。
    周芸冲到江晓哲面前，强压怒火道：“同学，不好意思，这几个座位是我们的。”
    江晓哲正在看高数书上的中值定理。他用笔缓缓地勾划着重点，头抬都不抬一下。
    周芸大声道：“同学，这个座位我们占了，请你去找别的位置！”
    江晓哲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占了我再占不行啊？”
    四个女生震惊了！
    周芸大怒，冲江晓哲喊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周芸身后的那三个女生也都义愤填膺，没想到这名男生不仅不让座，还说出这种混账话来，就一起帮着周芸斥责江晓哲。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尼玛没教过你怎么为人处事么！”
    “赶紧起来！”
    ......
    江晓哲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预习他的功课。
    本来整个大教室里闹哄哄的，这边吵吵起来后，同学们立马停下了各自手中的活，纷纷将目光投过来。四班班长郭志野见这边有动静，立马站了起来，冲到本班女生的面前，问怎么回事。
    听完女生的控诉，郭志野马上火了，冲江晓哲吼道：“你他妈哪个班的？你给我出来！”
    他隔着桌子，伸手就去揪江晓哲的袄领子。江晓哲本能地一躲，郭志野的手没揪到领子，却抓住了江晓哲的肩膀。
    江晓哲使劲一甩，怒道：“你干什么！”
    郭志野正要挥拳打向江晓哲的时候，高数老师走了进来，坐在第一排的几个男生纷纷起身拽住郭志野，把他推到后面去，防止他乱来。
    第一排还坐着一名四班的男生。见此情景，那男生收拾好书包，起身到后面找座位去了，主动给本班女生们腾出一个位置。
    大家又重新坐好，正式开始上课。
    老师在上面讲课。四班的几个男生坐在郭志野周围，开导正在气头上的郭志野。
    郭志野是滨江本地人，一米八几的大个，黝黑的皮肤，长得倒是不壮，瘦干瘦干的，平时总爱穿肥肥大大的衣服，上面画着一些挺夸张的图案。二班赵晓毅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朋克班长”，不过这个外号只有他和陆海晨私下唠嗑时才用。
    郭志野死死地盯着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的江晓哲，两只眼睛如欲喷出火来。他的嘴里不停地嘟哝着：“一会等出了教室，我非好好削他一顿！”
    大家见郭志野因为本班同学受到外班人欺负气成这样，都觉得这班长当得太仗义了，纷纷开导郭志野，劝他不要做傻事，这份心意大家心领了，不要和那个胖子一般见识。
    郭志野要揍江晓哲，这里面确实有他作为一班之长为本班人打抱不平的因素。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大一刚来的时候，郭志野曾经私下里和周芸表过白，但是周芸婉拒了他，表示两个人可以先做很好的朋友。郭志野当时很失望，但过了几天冷静下来后，觉得可能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于是他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里，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男人，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有着强烈的保护欲。看到自己中意的女人受到如此非人的虐待，怎能不让这个堂堂八尺的“朋克班长”面部红胀、青筋暴起？于是便有了上课前的那一幕。
    经过大家两堂大课晓以利害的劝说，加上后来郭志野的情绪渐趋稳定，他才最终决定饶了江晓哲这一次。
    江晓哲当时也真是一条汉子。整个两堂大课，那四个女生就坐在他的旁边，四张嘴不停地对江晓哲进行人身攻击。
    要说“女人的舌头最毒”，这话一点不假。一会儿这个女生说：“装什么爱学习？啥也听不懂还在那里装明白人！”一会儿那个女生又说：“长得就不像什么好人！看着就猥琐！”紧接着还有一个附和着：“就是！长得又胖，一脸横肉，以后哪个女的能看上这样的！”…
    面对这些恶言恶语，江晓哲纹丝不动，仿佛浑身上下套上了保护罩，对这些人身攻击全部免疫。他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时不时地还要抢答老师出的一些题目。下了课，江晓哲根本不理会旁边四个女生毒辣的目光，就像没事人似的出了教室。殊不知，他那天差一点就被郭志野把他从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高数课占座纠纷这件事，李健因为那天翘课在寝室睡觉没有见到，不过后来他听陆海晨提起过。
    李健一看周芸的反应，知道她还因为占座的事儿耿耿于怀，心中暗骂：“你这娘们也太给脸不要脸了！我们寝室老大主动敬酒，就已经表示出足够的诚意了，你还要怎地？再说了，就那么大点个事，而且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揪住不放，有完没完了！”
    当自己人和外人起冲突的时候，李健总能撇下个人恩怨，尽最大可能地维护自己人的利益。这一点，他和林翰飞形成鲜明的对比。
    尽管过去这一年里，李健时常和江晓哲起冲突，两个人甚至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说话，比如昨天，李健刚和江晓哲因为打开水的事儿，互相呛了几句，今天气儿还没消呢。但是现在，眼见的江晓哲端着酒杯被周芸晾在一边，李健立马就放下内部恩怨，向着自己人来了。
    看到这一幕，李健心里超级不爽。刚才一直强作欢笑的他，终于忍不住了。

 第六十七章 颜面尽失（下）

    看到这一幕，李健心里超级不爽。刚才一直强作欢笑的他，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李健立马沉下脸来，朝江晓哲喝道：“江晓哲，把酒杯放下！今儿的酒谁也别喝了！”
    空气在一刹那间凝固了。
    刚才还觥筹交错、人声嘈杂的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从宴席一开始，各种不愉快就像落雪一样在渐渐累积，现在终于雪崩般爆发了。
    沉默，在众人之间飞快地回旋。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聚餐，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看这么的吧，”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尹杰率先发了话，“咱们来做个游戏。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从一个人开始，转着圈报数，从1一直往下报，当遇到7或者7的倍数时，这个人就喊‘过’。如果他把这个数说出来，就罚他一杯酒，中间不许停顿，反应慢了也要罚。怎么样？”
    一看有人解围，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尹杰道：“那就先从我开始。1！”
    孙旭尧道：“2！”
    “3！”
    “4！”
    “5！”
    “6！”
    “过！”
    …
    “13！”
    “过！”
    …
    “20！”
    “21！”
    “哈哈哈哈！罚酒罚酒！”
    …
    几轮下来，每个男生都喝了不少酒，气氛又渐渐缓和起来。再到后来，游戏也不做了，大家两三个人一堆两三个人一堆地唠起嗑来。424寝室不少人纷纷向尹杰敬酒，表达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感激之情。
    杜辉看了一眼手机，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切蛋糕吧！”
    大家同意，于是孙旭尧把尹杰送的蛋糕拿了出来。吃完蛋糕，大家就准备散了。
    事后陆海晨回忆这场聚会，觉得真可用跌宕起伏来形容——眼看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环节再起波澜。
    在做游戏之前，424寝室人除了林翰飞，就挨个敬过尹杰酒。尹杰喝完以后头脑清醒，还能保持像平常一样的言谈举止。做了一圈游戏下来，尹杰又喝了不少。作为发起人，他为了调节气氛，自然喝得比别人多，游戏还没做完，他就已经有点超量了。结果游戏一结束，大家为了表示对尹杰的感谢，又轮番敬他酒，几杯下去，他就彻底多了。
    正当每个人都站起来准备吃蛋糕的时候，尹杰突然用手蘸着奶油，抹到周芸的鼻子上，抹完哈哈大笑。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知道尹杰是在开玩笑，就没在意。江晓哲还模仿尹杰，把奶油抹到了孙旭尧的脸上。
    周芸也是一愣，后来一看是开玩笑，就笑了笑，没当回事。
    结果尹杰变本加厉，不断地用手蘸上奶油往周芸脸上抹，一边抹一边发出吃吃的笑声。
    陆海晨看见尹杰这幅模样，既害怕又气愤，心想：“卧槽！你跟周芸都不认识，就敢跟人家开这种玩笑？”他不禁对尹杰产生了深深的鄙视：“哥你二十几年没碰过女人的手也不至于饥渴成今天这个怂样吧？”
    陆海晨想制止，又怕卷了尹杰面子挨骂，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424寝室另外几个人也觉得尹杰玩得有点过分。但尹杰毕竟是陆海晨的朋友，陆海晨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好制止。
    周芸一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越往后越觉得不对劲。刚才因为江晓哲的事儿闹得僵了场，现在周芸不想再整出什么不愉快来。林翰飞去了厕所，一直没有回来，屋里的人她又不熟，无奈之中，周芸只好强压怒气，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去找和她并不熟悉的杜辉唠嗑去了。
    虽然周芸躲走了，但尹杰就像魔怔了一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周芸。过了一小会，他趁周芸和杜辉唠嗑兴起、放松警惕的时候，冲上前去，两只手齐上阵，从周芸的太阳穴，一直摸到下巴颏，痴笑之声不绝于耳。
    周芸终于忍不住了，用手把脸上的奶油一擦，怒道：“这个人到底谁带过来的！臭流氓！”
    愉快的笑声停止了，杯盏相碰之声也停止了，沉默再一次回到了众人之间。周芸此话一出，众人的眼光齐刷刷聚焦到陆海晨身上。
    陆海晨环顾了一圈室友，长叹一口气，心想：“我说别让他来，你们不信，偏让他来。看看，出丑了吧？现在连我自己都搭进去了！”
    此时的尹杰就像没事儿人似的，居然晃晃悠悠地再次拿起了奶油。李健赶紧推了陆海晨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陆海晨心领神会，赶紧冲上去拉住尹杰，强行把他拖出雅间。站在楼道里，陆海晨看着墙角好似一团烂泥的尹杰，气得说不出话来。
    屋里的男生又是忙着递纸又是忙着加水，帮着周芸清理脸上的奶油，待清理完毕后，谁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李健摆了摆手，说道：“都撤吧！”
    屋里的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怒火稍息的周芸见林翰飞半天也没回来，就对小旭道：“林翰飞去厕所都快半小时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吐了？”
    孙旭尧到厕所一看，林翰飞正用胳膊堵着脸趴在墙上，洗手池里吐得一塌糊涂，他果然是喝多了。孙旭尧赶紧搀着林翰飞从厕所出来。众人在饭店大厅碰头以后就撤了出来。
    尹杰今天喝成这样，肯定是走不了了，只能留宿他一晚。回到寝室，陆海晨把尹杰扔到自己床上，然后把两个桌子竖着拼在一起，又把自己的被子从上铺搬到桌子上当褥子，在桌子上凑合一晚。
    夏夜，11公寓楼下的烧烤摊前，站满了等待大快朵颐的年轻人；6公寓前的篮球场上，依然有人在潇洒地运球；9公寓前的马路上，几名轮滑爱好者似飞燕一般穿过。此时还未到熄灯时间，424屋顶的灯还亮着，屋内却很安静。
    躺在没猪肉案板宽的桌子上，陆海晨几次翻身差点掉下来，身上连个盖的也没有。一想到今晚一宿都要睡在桌子上，他这心里是超级的不乐意。

 第六十八章 失败的“外交”

    躺在没猪肉案板宽的桌子上，陆海晨几次翻身差点掉下来，身上连个盖的也没有。一想到今晚一宿都要睡在桌子上，他这心里是超级的不乐意。
    李健看着林翰飞和尹杰打起了呼噜，便笑着对陆海晨道：“尹杰才喝了多少酒？还没我喝的多呢，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孙旭尧悄悄用手指了指尹杰，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杜辉小声道：“我擦，今天要是小林子在场，看到尹杰的表现，不得削死他呀？”
    陆海晨不耐烦道：“哎，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吧！”
    第二天是周末，一屋子的人除了陆海晨，又都睡到了九点多。要是平常，陆海晨也会睡到九点，但是因为他昨晚一宿都是睡在桌子上，硌的他超级难受，而且还得提防着随时可能从桌子上摔下来，所以他根本睡不好，六点钟就起来了。
    陆海晨起来后，看上铺的尹杰睡得正香，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他现在很困，但是考虑到期末各种考试众多，与其睡不着闲躺着，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复习一下功课，于是他收起被子，拿出《大学物理》课本开始复习。
    如果说上学期只有陆海晨一个人烦尹杰的话，那么这个学期，整个424寝室成员都开始厌恶他。
    大家起床以后，发现陆海晨在复习功课，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期末复习压力，生怕自己被落下，赶紧洗漱完了，复习起各自的短板课程。江晓哲和孙旭尧因为提前在教室里占了座，所以他们出门上自习去了。
    睡了一宿，尹杰的脑子清醒了。他起来以后，继续保持情绪亢奋状态，一会儿和这个唠几句，一会儿和那个唠几句，再不然就坐在那里，兀自讲着自己的辉煌故事。424寝室的成员嘴上不说，心里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反感。
    每当尹杰谈起他和同寝室友的矛盾时，总将错误归结在室友身上，然后总在自己寝室吹牛逼，说自己在外面混得如何如何，尤其是和工程大学424的人，处得都像亲兄弟一样。
    对此事早有耳闻的李健曾当面打趣尹杰，说他是秦昭襄王，奉行“远交近攻”的外交策略。在陆海晨看来，这其实恰恰证明了尹杰为人的差劲。当室友之间出现矛盾时，尹杰不能正确处理，选择逃避，而且他还好面子，好装逼，总想证明错的一方是他的室友，自己永远是对的。若有人不信，他就以自己的“外交成果”为证。
    如今，尹杰所谓的“亲兄弟们”也开始讨厌他了。
    尹杰呆在424寝室，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今年被邀请吃了两顿饭，就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其实大家只是碍于陆海晨的面子，不好当面撵他罢了。
    李健刚开始还接个话茬，礼貌性地和尹杰唠几句嗑，后来干脆也不搭茬了，趴在床上看书。尹杰也没眼力劲，没人说话了自己在那里说，一会儿还问问杜辉“是不是”，一会儿问问李健“牛逼不牛逼”，丝毫没有要安静下来的意思。
    李健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一点了，心想反正现在也看不好书，不如早早去吃饭，下午死活找个地方上自习去，没地方就到食堂看，于是挎着书包出去了。陆海晨一看李健走了，赶紧收拾东西跟着跑了出去。到最后寝室里就剩下尹杰和杜辉两个人。
    杜辉从公寓楼下的小卖店煮了两碗加蛋的方便面，给了尹杰一份，就算是中午饭了。下午杜辉准备睡觉，然后晚上去上自习。
    按理说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也就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了，但尹杰不，他不仅一直呆到了晚上，而且看样子还打算再住一宿。
    杜辉收拾完书包，见尹杰还在床上躺着，实在看不下去了，对尹杰道：“我要上自习去了，你不回学校去吗？”
    尹杰这才恋恋不舍地穿好衣服，跟着杜辉从424寝室出来。结果快走到11#教学楼的时候，尹杰突然一摸裤兜道：“哎呀，阿杜，我的钱包还在你们寝室哪，你再跟我回去一趟，帮我把钱包取了。”
    杜辉刚从寝室楼下来，眼看要到自习室了，没想到还得往回折一趟。杜辉一看手机，快八点了，要是再领着尹杰回公寓，这一晚上啥也别干，就来回折腾吧。
    杜辉本想把钥匙给尹杰，让尹杰自己去，然后把钥匙送回来，结果尹杰说他不知道11#楼里自习室的位置。
    当时杜辉就有点火了：“卧槽！你这么大的人了，能长点心不！”然后他咬了咬牙道：“行行行，现在我跟你回去！”
    尹杰一看杜辉有点急眼了，也没敢吱声，悄悄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又往回走。
    晚上，大家下了自习回到寝室，杜辉就和室友们磨叽起这件事。陆海晨在一旁拍手称快：“我早就说他很招人烦，你们不信！哈哈！下次我去他们寝室的时候，得和他的室友们兜兜他的老底，揭穿他的谎言！”
    经过这件事以后，尹杰有所收敛，不再像以前那样舔着大脸天天往这头跑。而眼下距离考试结束放假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陆海晨也立下誓言——任尹杰如何威逼利诱，这一个月不再与他来往。
    结果他错了，就在大学英语期末考试前一天，陆海晨又和尹杰碰到了一起。而且这一次，陆海晨还是心甘情愿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世界杯。
    由于上个学期，陆海晨的大学英语考试只得了六十几分，直接击碎了他的保研梦，所以他这个学期不再追求门门成绩过80分，而是重新制定了几个奋斗目标，其中一个就是看世界杯。
    把看世界杯当做一个奋斗目标，在这些大一学生中还是比较少见的。不用努力，不用思考，只要按部就班地看完，就算达成目标。与保研、考研、拿奖学金、过四六级等目标相比，这个目标的难度系数不是一般地低。

 第六十九章 当世界杯成为一种信仰

    把看世界杯当做一个奋斗目标，在这些大一学生中还是比较少见的。不用努力，不用思考，只要按部就班地看完，就算达成目标。与保研、考研、拿奖学金、过四六级等目标相比，这个目标的难度系数不是一般地低。
    这个学期从一开始，陆海晨就经常把这个目标挂在嘴边。他还花大价钱买了一本足球杂志，一本装帧精美、封面醒目的世界杯专刊，天天被他揣在书包里。每当周围有人时，他就掏出来看几眼，向周围人表明：“看，我是一个资深球迷。”由此升腾出一种蔑视世人之感。
    当然，这并不是他看世界杯的唯一原因。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因为他的偶像，法国队的齐达内。
    陆海晨为什么喜欢齐达内？因为齐达内低调，内敛，忠贞，技术一流。他不像罗纳尔多那样滥情，也不似贝克汉姆那般张扬，更不似小罗那样玩世不恭。他没有漂亮的外表，不流连于外面的莺莺燕燕，只是安静地在角落里钻研球技，厚积而薄发。
    在陆海晨看来，只有低调的人，才配拥有最后的胜利；只有专注于目标的人，才能达到最终的顶点；只有不断努力的人，才配享受最后胜利的喜悦。齐达内作为法国队队长，作为整个球队的发动机，理应带领法国队夺得本届世界杯的冠军。
    N年前的98世界杯，那时陆海晨连什么是越位都不知道，根本看不懂什么叫足球，经历的事情也很少，当然不懂得偶像有多牛逼。而当他渐渐对战术、配合、用人等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才慢慢品出偶像的味道，从而喜欢上这位低调的大师级人物。
    彼时恰逢02年韩日世界杯，法国队作为上届冠军，自然成为万众关注的对象。偶像作为法国队核心球员，自当大展一番拳脚。正当陆海晨想一睹偶像风采时，偶像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赛前把腿拉伤了，几乎缺席了整个世界杯比赛。法国队也因为没有了齐达内，小组赛一比完便滚蛋回家。当时的陆海晨是满心的遗憾。
    这一等又是四年，现在他终于可以再次看到偶像驰骋在世界杯的疆场。因为年龄的原因，这届世界杯将是齐达内参加的最后一届世界杯。能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中，跟着偶像一起经历赛场上的跌宕起伏，并拥抱最终的胜利，无疑成为他这个学期的精神寄托。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这个学期各种各样的杂事儿太多，陆海晨不懂得拒绝，再加上自习效率低下，他期末考试复习的压力陡然上升。
    世界杯进入淘汰赛后，各科期末考试也接踵而至。陆海晨虽说不求门门优秀，但最起码得保证都及格啊。在世界杯和期末考试之间，陆海晨最终选择了后者。他可不想顶着补考的压力回家过暑假，再提前一周返校考试。
    陆海晨深知考前时间的宝贵性，熬夜看球往往意味着第二天最少要用半天补觉，他才不舍得呢。对于最喜欢看的法国队的比赛，他也只能是看看赛后集锦。
    虽说法国队小组赛表现并不出众，甚至可以用跌跌撞撞来形容——首场与瑞士队握手言和；第二场对阵韩国队的比赛中，亨利为法国队先下一城，但是后来又被韩国队的朴智星扳平，最终双方再次握手言和；好在第三场2比0胜多哥，以小组第二的身份晋级十六强。但淘汰赛法国队却越战越勇，越打越好，一改小组赛时的低迷状态，先后送走了西班牙、巴西、葡萄牙，最终挺进决赛。
    赛前包括许多媒体在内，并没有看好这支核心球员年龄老化，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临时拼凑的队伍。陆海晨身边的许多同学，甚至包括像商志扬这样资深的球迷，都不看好法国队，结果法国队却杀入决赛。
    陆海晨看着身边那些关注阿根廷啊、巴西啊、西班牙啊、葡萄牙等球队的同学，随着自己中意球队的出局，变得茫然失落，心中就说不出的痛快。
    “法国队挺牛逼啊！”
    “看来法国队确实不一般，属于那种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发大财那种。”
    “葡萄牙那么牛逼，有菲戈有c罗，怎么会被法国淘汰？”
    …
    当听到这些议论时，陆海晨的心里是喜悦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解恨。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原来不被人关注、不被人看好，最后却杀出重围，让普罗大众大跌眼镜的快感，尤其是那种长期处在被人蹂躏、被人欺负的环境下，忍辱负重、不断积累，终得一日一鸣惊人的感觉，用中国的老古话叫做“鸡毛飞上天”。
    陆海晨觉得，常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长期的积怨，在成功的那一瞬间被彻底洗刷，该是多么舒爽的感觉！
    截至目前，他只从高考中得到过这种feeling。
    当年，他从一个不被人看好、被认为只能上普通二本的学生，经过高三的努力，在高考一役中，摇身变成了省内重点随便挑的好学生，震惊八方。那种感觉，比达到某种感觉爽一万倍！虽然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从事过某种行为，还不知道某种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也敢下这样的结论。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这种感觉渐渐淡去，只是偶尔被他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细细回味一番。而现在，法国队再一次唤起了他这种久违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和之前高考带来的那种感觉没法比。如果把后者比作满园桃花的话，那么前者充其量也就是一簇桃花，只不过这两种东西散发出的味道是一样的。
    世界杯之前陆海晨牛逼吹的太满，说自己要如何如何熬夜看世界杯，结果现在他成了只看体育新闻，大家因为这事嘲笑他，说他是伪球迷。
    某天陆海晨还在寝室里，林翰飞就笑着对李健道

 第七十章 伪球迷

    某天陆海晨还在寝室里，林翰飞就笑着对李健道：“哎，之前老陆说什么来着，说世界杯期间要猛看比赛吧？”
    李健笑道：“什么叫猛看比赛？人家那叫‘全身心投入到足球事业中去’。我靠，不得了啊！人家可是资深球迷啊！”
    杜辉扔下手里捧着的大学物理课本，跟着起哄道：“要是天天看看新闻就叫资深球迷的话，那哥们这偶尔看看比赛的人，就能算作师爷级球迷了！哈哈！”
    站在一旁的陆海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被挤兑了还不能说什么，谁让他之前不仅吹牛逼，还嘲笑他人不懂足球了？
    三天一揶揄，两天一戏谑，同学们言语上的戏弄不断地刺激着陆海晨的神经。终于，陆海晨发狠了。
    6月30日那天晚上，德阿大战，晚上11点开始。
    相比于那些动辄后半夜两三点的比赛，这场比赛的时间多少有些诱人。
    “走吧，一会儿一起楼下看比赛去。”晚上10点钟的时候，李健对陆海晨道。
    “10点40就熄灯了。”陆海晨道。
    “门卫大爷说，今天一楼电视间一直给电到比赛结束。”李健道。
    “一起去吧，今天德国对阵阿根廷，肯定好看！”孙旭尧道。
    “你也去啊？”陆海晨道。
    “好不容易碰上个不用熬夜看的比赛，当然去啦！”孙旭尧道。
    “走吧！隔壁425商志扬他们一会儿都去，人多看球带劲儿。”李健道。
    “那...好吧！”陆海晨犹豫地点了点头。
    “现在就下去吧，今天楼下人多，没准一会儿没地方了。”李健道。
    “你们先去吧，我洗把脸再下去。”陆海晨道。
    “没事儿，你不就洗个脸吗？我们等你几分钟，赶紧的！”李健道。
    陆海晨站在水池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脸盆，陷入了犹豫。
    比赛晚上11点开始，看完比赛怎么着也得后半夜1点，第二天他还要正常起床上自习去，如此一算，他就要少睡两个小时，无论是顶着困劲看书，还是多睡一会儿，肯定都会影响第二天的复习进度。但是好几个室友都邀请他，他刚才也答应要去，再说不去似乎又有些不妥，陆海晨有些为难。
    “陆海晨，洗完了吗？”寝室里传来李健的喊声。
    “洗完了！”陆海晨胡乱抹了一把，端着脸盆回了寝室。
    “怎么这么半天？赶紧下去吧。”李健起身准备出门。
    “我不去了。”陆海晨小声道。
    “什么？”
    “你们去吧，我要是看了比赛，第二天该起不来了。”陆海晨道。
    “有啥起不来的？又不是熬夜看球。”
    “晚上睡眠不足，会耽误第二天复习。”陆海晨道。
    “人家小旭都不怕耽误复习，你还...”林翰飞道。
    “行了，他不去就算了！咱赶紧下去。”
    李健打断林翰飞的话，兴致勃勃地拉着孙旭尧、林翰飞两个人冲到楼下小屋看比赛去了。
    夜深了，一阵凉风吹过，九公寓门前的杨树叶发出细碎的哗哗声。陆海晨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还在犹豫要不要下去。
    “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下楼看比赛去呢。”
    “虽然睡不着，但是毕竟是躺着，身体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休息，明天看书不至于太累。”
    “要是李健一个人去就算了，可是这次连小旭都下去了，小旭可是个连巴拉克都不认识的球盲啊！”
    “c语言眼看还有两天考试，最后两套往年题如果不做肯定过不了，2班大神总结的要点也必须得过一遍，时间太紧了。”
    ...
    陆海晨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就在他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忽然一阵喧闹之声从楼道里由远及近——比赛结束，看球的人散了。
    “吱——扭——”
    424寝室门的破门轴发出刺耳的长声，李健、林翰飞、孙旭尧三个人推门进来。李健嘴里还在不停地磨叨：“我去！我大阿根廷居然让德国队黑了！”
    孙旭尧道：“是啊，今天那个裁判明显偏向德国这边。”
    林翰飞骂道：“那就他妈是个黑哨！”
    李健大声道：“妈的，还记得刚才楼下穿拜仁球衣那小子不？一个劲儿吵吵德国就是牛逼，屋里那么多人都看出来阿根廷今天其实是让裁判黑了，都在替阿根廷打抱不平，他还在那儿废话，说那是因为阿根廷实力不济，真他么欠干！”
    孙旭尧“嘘”了一声，示意李健小点声：“大家都睡觉呢！”
    黑暗中，李健看了一眼面朝墙躺着的陆海晨，阴阳怪气地说道：“哎，某些人还说是资深球迷呢，这么好看的比赛都不看，明显就是伪球迷，就吹牛逼行！”
    陆海晨装作没听见，一动不动，继续假装睡觉，内心却已波涛汹涌，气得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好啊！说我是伪球迷，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挂在嘴边！还有完没完了？从世界杯开始，一直到现在，除了揭幕战，你们不就是今天完整看了一场比赛么？有啥了不起的？以前后半夜有那么多场精彩的比赛，也没见你们怎么看过，装什么犊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424寝室恢复了宁静，李健鼾声渐起，其他人也都进入了梦乡，陆海晨却越躺越精神。他气呼呼地来到水房，点燃一支烟，一边抽一边思索着，一个计划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7月10日这天是2006年德国世界杯总决赛的日子，bJ时间凌晨2点法国对阵意大利。而这么重要的日子偏偏赶上了大学英语期末考试，如果想熬夜看这场比赛，不是到宾馆开房间，就是到网吧包宿，必然影响7月10日上午的英语考试状态，挂科风险很大。所以这天很多人都没打算去看比赛，尽管大家觉得很惋惜。他们只是想着等考完试，第一时间打开中央五套观看比赛结果。
    而早在一周之前，陆海晨就已经预订好了位于校园十一公寓附近的一间小旅馆，就为了看世界杯决赛。

 第七十一章 再见，法国（上）

    而早在一周之前，陆海晨就已经预订好了位于校园十一公寓附近的一间小旅馆，就为了看世界杯决赛。
    7月9号那天是周日，早晨大家起床后，陆海晨以高傲的口吻道：“我订好了旅馆，今天晚上有去看决赛的吗？”
    江晓哲惊道：“你晚上要去看比赛？你疯了吧？明天可是大学英语考试！”
    陆海晨不屑道：“考试怎么了？大不了挂了补考呗！这世界杯决赛可是四年才能盼到一次啊，而且还是我最喜欢的法国，整个大学生涯里也就看这一次了，以后想看都没机会了！”
    杜辉拍了拍陆海晨的肩膀道：“纯爷们！哥们看好你！”
    孙旭尧、林翰飞也纷纷表示钦佩。
    陆海晨不无得意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健，转头看着窗外，深沉道：“什么叫真正的球迷？真正的球迷不是看了几场无关痛痒的比赛就到处吹嘘的人！而是不管前方有任何艰难险阻，哪怕是必修考试，也要坚决扫除，鼎力支持自己球队的人！是关键时刻能挺身而上的人！”
    李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摆弄着手机。陆海晨还想用话挤兑他，狠狠地出口恶气，但是又怕话说得太重被李健臭骂一顿，只好到此打住，然后意犹未尽地背起书包，扔下一句“我会第一时间短信通知大家比赛结果”，便如壮士赴死般昂首挺胸出了门。
    这就是他那个酝酿已久的、用来一雪前耻的悲壮计划。
    球是要看的，夜是要熬的，考试是要受影响的，但不能因为考试受影响就彻底放弃，该考前突击还得考前突击。
    陆海晨刚进自习室，屁股还没坐热，尹杰的短信就来了：“今天晚上决赛，你们打算怎么看？”
    陆海晨骄傲又潇洒地回道：“我已订好了旅馆。明天考试，那帮孙子认熊了，不去。”
    尹杰回道：“我找你去怎么样？”
    陆海晨犹豫了一下，心想两个人看球总比一个人强，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尹杰按两人约好的时间，在当天晚上8点半到达工程大学，还带来了一个大西瓜、两把勺子。
    陆海晨笑着捅了他一下：“我说你挺行啊，考虑得这么周全！”
    尹杰得意道：“那是！哥们是谁？你明天不是考试么？所以哥们就没买啤酒，带了西瓜。”
    说完，尹杰晃了晃手中那串钥匙，陆海晨看见上面挂着一个精美的意大利国家队队徽钥匙扣。
    尹杰道：“哥们支持意大利，你喜欢法国，咱们俩看球一定很精彩！”
    今天陆海晨预订的这家地下室旅馆也是爆满，只不过没有情侣开房的，全是看比赛的。陆海晨在走廊观察了一圈，发现大一的就他自己。因为明天上午的大学英语是整个大一的统考，所以没人来熬夜看球。善为天下先，敢为人所不敢为，陆海晨的心里很是得意。
    在狭小的旅馆房间内，尹杰陆海晨两个人光着膀子，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着电视，别提多惬意了。
    到十一点多的时候，隔壁屋三个大三的还在看电视，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喝着啤酒，看样子他们是要一直熬到半夜两点了。现在距离开赛还有两三个小时，陆海晨考虑到明天上午还有考试，咋说也得迷糊一会儿，要不然明天在考场上非得困懵逼不可。
    于是他让尹杰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一些，他先睡一会儿。尹杰难得善解人意一回，干脆把电视关了，然后爬上床把闹铃定好，也准备眯一会儿。
    三十块钱一宿的房间内没有空调，连一个透气的窗户都没有，屋里只靠一台嗡嗡作响的电风扇顶着。都已经关电视熄灯好长时间了，陆海晨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屋里实在太闷了。
    他的后背呼呼地冒汗，浑身燥热难耐，就像躺在电热毯上一样。身边的尹杰已经打起了呼噜。陆海晨一会儿翻过来，一会儿翻过去，没多长时间，他身下的床单就湿透了。后来他热得都想坐起来不睡了，但是最终他忍了下来——就算躺着迷糊一会也比干坐着不睡觉强。无奈之下，他只好不断地做深呼吸以平静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海晨迷迷糊糊中觉得好像天亮了。
    “完了！睡过头了！”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却发现根本不是天亮，而是尹杰打开了电视。
    原来是比赛时间到了。
    尹杰见陆海晨醒了，朝他击了几下掌，意思是让他清醒清醒，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陆海晨使劲搓了搓脸，打着哈欠坐到了电视机前。
    比赛刚开始，陆海晨还以为气氛会比较沉闷，因为法国队和意大利队的阵型如出一辙，全部是4-2-3-1。双方对对方的每一个球员都安排了针尖对麦芒式的盯防，都排出了典型的防守阵型。
    结果刚开场没几分钟，法国队的马卢达在突入意大利禁区时，就被意大利队的马特拉齐放倒，为高卢雄鸡赢得了一粒宝贵的点球。
    “卧槽！”陆海晨顿时兴奋地蹦起来。
    “卧槽！”尹杰顿时失望地坐下去。
    只见陆海晨的偶像齐达内站在点球点后，面对世界第一门将布冯，平静的如阿尔卑斯山脚下安纳西湖的湖水，没有一丝紧张。助跑，起脚，射门，随着一道漂亮的“勺子”弧线划过，法国队1比0领先。
    起初，这记经典的“勺子”进球并没有直入网窝，而是先打在横梁上，后弹到地上，并且弹出了球门。尹杰以为球没进，还跳起来欢呼了几声。没想到镜头中的主裁判用手指向了中圈，示意中场开球，尹杰才知道球进了。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而陆海晨则正好相反。起初他见球打在了横梁上弹出球门，又听尹杰在狂躁的欢呼，还以为球没进，为齐达内的这个球深深地惋惜。结果后来他发现球居然进了，刚才的困倦、失望一扫而光。陆海晨激动地蹦了起来，振臂高呼：“法国必胜！”

 第七十二章 再见 ，法国（下）

    而陆海晨则正好相反。起初他见球打在了横梁上弹出球门，又听尹杰在狂躁的欢呼，还以为球没进，为齐达内的这个球深深地惋惜。结果后来他发现球居然进了，刚才的困倦、失望一扫而光。陆海晨激动地蹦了起来，振臂高呼：“法国必胜！”
    尹杰冷眼看着陆海晨良久，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齐达内，喃喃道：“齐达内这老家伙挺牛逼啊！竟然敢在世界杯决赛中玩勺子点球，心真他妈大！”
    “那叫心理素质好！”陆海晨抢道。
    电视机里的齐达内并没有像其他球员一样，进球后满场飞奔、欢呼雀跃，只是安静地庆祝着。重大事件前从容不迫，面对胜利低调内敛，陆海晨越看齐达内越顺眼，指着屏幕不停地说：“看看我们家齐祖，多低调！”
    但是好景不长，上半场还没有结束，法国队的大门就被马特拉齐的头球攻破。
    这次，尹杰喊得比陆海晨还凶，他站起来跺着脚大喊：“意大利万岁！马特拉齐！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马特拉齐！牛逼！”
    陆海晨冷眼看着尹杰，不满道：“小点声！也不怕影响别人休息！整的跟黄健翔似的！”
    就这样，在跌宕起伏中，上半场比赛结束。
    尹杰掏出一盒红塔山来，递给陆海晨一支。陆海晨点着烟，一脸不屑道：“哥们告诉你，下半场你们意大利必输！俺们法国队从来都是在不经意间给对手致命的一击，想想本届世界杯的夺冠大热门巴西吧！多了没有，就一个球，巴西的‘逢法不胜’就再续新篇！”
    尹杰吐了一口烟道：“别吹牛逼！虽然这届我们意大利队同样不被人看好，前段时间还爆出‘电话门’的丑闻，但是我们伟大的意大利硬是挺过来了！要知道除了刚才齐达内打进的那记‘勺子’，我们世界最佳门神布冯之前可是一球未失。卡纳瓦罗、加图索、格罗索，哪个是白给的？你就等着看我们意大利夺冠吧！”
    下半场比赛开始后，双方都没有建树，90分钟内维持着1比1平。正当陆海晨盼着偶像能在加时赛大展神威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幕，则深深刺痛了陆海晨的心。
    当尹杰和陆海晨看的正带劲的时候，镜头忽然从前场转向了后场，只见主裁判的一只手向齐达内高举着红牌，另一只手则坚定地指向场外，示意他离开。齐达内没做任何辩解，黯然离场。
    “卧槽！裁判干啥呢！凭啥罚下齐达内？”
    陆海晨双手抱头，愤怒地喊道。
    而尹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整的摸不到头脑。
    当镜头回放的时候，陆海晨惋惜地看到了他的偶像，那个安静内向的足球大师，用他那闪闪发亮的秃头，顶翻了意大利的马特拉齐。
    “我去！马特拉齐，我他么爱死你了！这又是奇功一件！”尹杰大笑道。
    旁边的陆海晨则如一具被抽掉灵魂的躯壳，愣愣地杵在那里。这个从小学开始就陪伴陆海晨成长的足球大师，与他一路走来，一直到现在。眼见着大师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却倒在了胜利的前面。陆海晨想不到自己期待了那么久，抛弃掉那么多东西，好不容易坐在电视机前，等来的却是大师的黯然离场。
    “唉——”陆海晨仰天一声长叹，“没有齐祖，法国队可怎么踢啊！”
    好在后来法国队将1比1的比分保持到了最后，比赛进入点球大战。陆海晨和尹杰不约而同地把床上的两个破枕头搬到地上来，然后同时跪在电视机前，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期待着各自所希望的奇迹能够出现。
    一段寂静过后，便爆发出两声狂吼。
    “啊！——”
    “啊！——”
    话虽相同，包含的情绪却大相径庭。
    紧接着，又是一段寂静，又是两声狂吼。
    “啊！——”
    “啊！——”
    ...
    如此这般地经过了九个回合，最终，意大利胜了！
    当格罗索打进那致胜的一球后，整个意大利队沸腾了！观众席上的意大利球迷沸腾了！陆海晨旁边的尹杰也沸腾了！
    只见尹杰疯狂地砸着地板，兴奋地大喊着“意大利万岁！”“格罗索，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只剩下陆海晨呆呆地跪在旁边，大脑一片空白。他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说法国队最终能胜，陆海晨还不太会为齐达内没有为他的职业生涯划上完美的句号而感到伤心，但现在的情况却是高卢雄鸡输了，这更加重了他对偶像被红牌罚下的惋惜。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是地下旅馆里还是漆黑一片。距离英语开考还有几个小时，激情过后的尹杰看了一眼手机，对陆海晨道：“现在还不到五点，你再迷糊两个小时，一会儿好参加考试。”
    陆海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可能是因为之前为之投入了太多的期待，当失败的那一刻来临时，他竟然缓不过劲儿来。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齐达内黯然从大力神杯旁边经过的身影，想到法国队惜败于意大利，想到自己自从进入大学以来，学习成绩无建树，实践活动不出彩，为人处世没提高，特长竞技无亮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奋斗目标，结果最后以失败告终。失败，似乎注定要成为他人生的主旋律。不知不觉中，他的眼泪滚滚而下。
    陆海晨想不到自己居然哭了，他怕被尹杰发现而笑话自己，赶紧背过身去。
    早晨七点陆海晨起床后，如约为室友们发去了战报：“法国队输了”。虽然只有短短五个字，但是他的室友们不会知道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此时他的心情已经好多了，陆海晨接下来的事就是争取以最佳状态参加英语考试。
    走在去考场的路上，陆海晨觉得脑袋迷迷瞪瞪的。“不行，这个状态可怎么上考场啊？”

 第七十三章 又玩废了

    走在去考场的路上，陆海晨觉得脑袋迷迷瞪瞪的。“不行，这个状态可怎么上考场啊？”他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看见路边有一家小超市，转身走了进去。
    陆海晨拿了两袋雀巢，打算考前喝了提提神。当他正要去前台交钱时，眼睛无意间扫到了货架上真空包装的朝天椒，突然灵机一动：“嗯，如果咖啡也顶不住，就直接上这个！”于是他顺手又买了一包朝天椒。
    上午八点，考试正常开始。
    首先进行的是听力部分测试，此时陆海晨的头脑尚能保持清醒，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海晨渐渐感觉到一阵猛过一阵的困意。
    当他做到阅读部分的时候，冗长的文章，接踵而至的从句，再加上闷热的天气，已经让他的眼睛睁不开了。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而他的试卷上还空白着一大片。
    “我去！不行了！看来这是非要逼我出绝招了！”
    他从兜里掏出了那袋朝天椒，大嚼了起来。
    从辣椒进肚的那一刻起，陆海晨就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火焰从胃里喷涌而出，一直烧遍全身。困倦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燃烧的激情。
    “卧槽！”
    陆海晨在心底发出了怒吼，他的耳边彷佛响起了冲锋的号角，鼓舞他去攻克一道又一道难关。
    不一会，豆大的汗珠像下雨一样，从他的头上噼噼啪啪地往下掉。陆海晨太爽了！爽得他嘴里直喷火！他一边答题，一边嘴里“咝咝”地吸溜着。
    此时正好赶上巡考老师到陆海晨所在的考场视察。巡考是外语系的一位老教师，而这张卷子正是出自他手。
    当老爷子从陆海晨身边经过的时候，发现这个考生正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地看着阅读理解，整个人像被水泡了一样，t恤完全湿透了。虽说今天天气很热，但也远没达到把人热成这样的地步。
    “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老教师觉得很奇怪，关切地问道。
    陆海晨抬起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继续抓紧时间读短文。
    “难道是考试紧张的？”
    老教师更纳闷了，心想：“我今年出的题目也不难啊，生词也不多，怎么他会紧张成这样？”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海晨。突然，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只见他快步走到门口，招呼一名年轻的女监考老师过去，低声对她道：“小董，你看见坐在靠窗户最后一排那个男生了吗？我感觉他精神压力非常大，保不准一会可能晕场。你多留意他，到时候他要是真晕场了赶紧叫救护车！”
    女老师马上答应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陆海晨发现这个女老师总在自己身边转悠，脸上还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陆海晨心里暗暗骂道：“你总盯着老子干嘛？老子又没有作弊！”
    当然，最后女老师没有叫救护车，陆海晨也答完了试卷。等到成绩出来，陆海晨发现竟然比上个学期还高3分。上个学期认认真真学习了一个学期，最后成绩还不如今年自由散漫学习来的高，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当然，这是后话。
    三天以后，大学物理考试；九天以后，高数考试，最后这两门全是重头戏。
    当高数考试结束的时候，陆海晨从考场出来，仰天长叹一口气。
    他感觉选择题的答案都似是而非，选得他心里直没谱。大题他只完整做出来第一道，后面的他做一道不会一道，不是做了半拉，就是完全空着。考试还没结束，他就开始在卷面上加加减减，盘算着自己能考多少分。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他才发现，把自己所有写了字的题的分值全加起来，刚刚够六十。
    “唉！明显及不了格了，做的这些题里肯定有错的。看来这个假期我要少休息一周了！”陆海晨叹道。
    大学物理作答情况比高数好一些，不过也存在挂科的风险。
    按学校的规矩，补考会在每学期开学前一周进行。每次放假，陆海晨都巴不得能多在家呆几天。他从来没打算过放假晚回家，也没打算过开学提前来。这次也一样，他上午十一点考完高数，晚上七点就上火车，一天也不在学校多呆。
    “唉！不想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回寝室收拾回家的东西去了。
    回家以后，陆海晨像撒了欢的小牛一样，天天东家串西家玩的，人变得倍儿精神，和在学校时的死气沉沉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双树县的夏夜，很有北方典型小县城的特色——规模不大的夜市，树下纳凉的人群，沿街摆放的刨冰摊、烧烤摊、露天台球案子，等等。这是陆海晨考入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在外面闯荡一年的他回到家乡，言谈举止间透露着些许傲气，颇有种见过大世面的感觉。
    陆海晨和几个在县里的好哥们，几乎天天晚上出去玩。他们不是吃烧烤打台球，就是坐在刨冰摊闲聊。
    这天，陆海晨又和两个好朋友在外面吃刨冰，正巧看到王军峰路过，陆海晨赶忙招呼道：“我去！斯塔姆！来来来！坐这儿唠会儿！”
    陆海晨招呼王军峰坐下以后，给那两个哥们介绍了王军峰，又让老板加了一碗冰、一瓶可乐，然后喜道：“斯塔姆，咱们自打上次聚会以后，又有半年没见面了吧？”
    王军峰笑了笑道：“是啊！你小子现在在滨江咋样啊？”
    “嗨，不怎么地，就那么回事！”
    说着，陆海晨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来，递给王军峰一支。王军峰摆了摆手，示意不会。陆海晨给那两个哥们散了烟，自己叼了一支，然后掏出他的Zippo打火机，潇洒地在空中一甩。“砰——”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振动声，Zippo应声而开，陆海晨悠闲地把烟点着。

 第七十四章 衣锦还乡

    说着，陆海晨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来，递给王军峰一支。王军峰摆了摆手，示意不会。陆海晨给那两个哥们散了烟，自己叼了一支，然后掏出他的Zippo打火机，潇洒地在空中一甩。“砰——”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振动声，Zippo应声而开，陆海晨悠闲地把烟点着。
    王军峰笑道：“哎呦嘿！我说老陆，你这还叫过得不怎么地啊？黄鹤楼抽着，Zippo用着，不错嘛！”
    陆海晨微微一笑，脸现得意之色。他缓缓吐出一口青烟，问道：“别光说我了，你咋样？你今年不是高考么？考得咋样？”
    “嗯，只能说还可以吧，超了重点线没几分。去年我的分你也知道，连二本都上不了。”
    王军峰吸了一口可乐，继续道：“哥们补习班这一年可是真用劲了，连大年三十晚上都在做卷子，真他妈累啊！苍天有眼，哥们今年过了重点线了！虽说这在你眼里算不了什么，不过和哥们去年考的成绩比，哥们是真知足了！”
    陆海晨连忙道：“看你这话说的！在我眼里，你这分绝对是高分。报哪个985了？”
    王军峰白了他一眼道：“就这分数还报985，你拿我开心呢？”
    他顿了顿，接着道：“哥们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已经补习一年了，今年说什么都得走，所以报学校肯定是以稳妥为原则。我又是上网，又是找人打听，想了好几个夜晚，最后才定的。”
    陆海晨瞪大眼睛道：“定哪儿了？”
    王军峰道：“长春理工大学，专业是光学工程。”
    陆海晨问道：“录了？”
    王军峰点了点头。
    陆海晨拍了一把王军峰的肩膀，喜道：“行啊！不错嘛！长春理工那可是老牌名校，而且它的光学工程在全国那是响当当的，要知道这可是当年的院士那个叫什么王大行的创建的。”
    王军峰道：“是王大珩，不是王大行。”
    陆海晨连连点头：“对对，王大珩。”
    他接着道：“对了，咱们班其他补习的人，今年考得都怎么样啊？”
    王军峰道：“有好有坏吧。还记得冀华不？”
    陆海晨道：“当然！我怎么可能把他忘了！他高中学习成绩不一直挺好的嘛，结果去年高考发挥失常，连二本线都没上。他今年咋样？”
    王军峰道：“今年人家可发达了，超出重点线五十多分。”
    陆海晨张大嘴巴道：“我去！提高这么多！”
    王军峰道：“是呗！今年人家被天大录取了，专业叫什么过程控制，以前我也没听过。”
    “别管专业咋样，那可是天大啊！天大多狠啊！重点学科那么多，院士也不少，还是985。”陆海晨一脸艳羡道。“南开很牛逼吧？咱们上一辈的人都知道。可是现在我听说天大都已经追上南开了。”
    王军峰道：“我怎么听人说是天大已经超过南开了呢？”
    陆海晨道：“不可能吧？现在我感觉这两个学校是并驾齐驱的，只不过一个偏向人文科学，一个偏向工科。”
    他将烟一掐，接着问道：“那其他人呢？”
    王军峰道：“黄晓慧今年也超过重点线了，被华北电力大学录取。”
    陆海晨听了又是一惊。
    黄晓慧是他的同班女同学，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好看，但就是能学习，从高一开始，一直猛学习到高三。以前陆海晨就听同学们说过，黄晓慧的目标就是华北电力大学，她曾发誓非华电不走。
    陆海晨还记得高三的一堂数学课上，当时班主任老潘正在上面讲题。老潘讲着讲着突然不讲了，快步走到黄晓慧的座位前，低头关切地和她说了些什么，然后陆海晨就看见黄晓慧被一位女同学搀扶着从后门走了出去。
    当黄晓慧路过陆海晨的座位时，他分明看到黄晓慧的脸煞白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后来陆海晨才知道，黄晓慧为了节省时间，中午都不去食堂吃饭，而是在教室里一边吃着馒头就着榨菜一边看书做题。由于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再加上睡眠不足、学习压力大，那堂数学课上，黄晓慧忽然出现了腹痛、头晕等症状。
    尽管黄晓慧如此拼命地学习，但她头一年高考并没有考好，分数刚上二本线。黄晓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复读。补习这一年，她一改高中时的学习习惯，十分注重劳逸结合、饮食搭配，每天早晨还会去操场跑两圈。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年她终于如愿以偿。
    陆海晨道：“听说华电的就业不错啊。”
    王军峰嘴里正嚼着冰，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听到陆海晨说起华电毕业生的就业，他立马像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颤，把嘴里的冰咽了下去，道：“那当然！我们家邻居就是电厂的双职工，平时那东西发的，啧啧！你都想象不到。用我爸的话说，就是‘除了老婆不发，什么都发’。”
    陆海晨一听这话，哈哈大笑。
    王军峰接着道：“就我说的这两口子，他们的儿子就在华电上的学。前几年他大学毕业，进了咱们县电力局，起步价月薪六千，这还只是工资。你想想，父母都在电力系统，他的工作单位又是在咱们县，将来找人、帮忙、提拔都多方便！最关键的是他还有华电的毕业证，我去！咱们县电力局统共才有几个大学生？他将来那前途必然无量！可是人家上了一年班，觉得没意思，前两年又考上了华电的研究生，今年毕业去了bJ一家电力行业的研究院，年薪十万朝上，直接解决bJ户口，听说还能分房子。”
    陆海晨听完，双眼发直，心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不禁叹道：“唉，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陆海晨清楚地记得他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全系新生去主楼录新生信息。当时导员孙闯和陆海晨等几个男生在门口站着唠嗑，有一个男生问孙闯，将来他们本科毕业了能去哪里、能挣多少钱。

 第七十五章 土包子

    陆海晨清楚地记得他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全系新生去主楼录新生信息。当时导员孙闯和陆海晨等几个男生在门口站着唠嗑，有一个男生问孙闯，将来他们本科毕业了能去哪里、能挣多少钱。
    孙闯说：“你们本科毕业基本上都是去船厂，刚去的时候工资一个月也就一千八九百块钱。”
    当时陆海晨一听，心就凉了一大截。“我日你母的老裤衩！老子高中费劲巴拉地熬了三年，结果将来的命运就是进工厂挣那几毛钱！”
    现在他听王军峰这么一说，又开始后悔了。
    陆海晨用吸管拨弄着杯子里的冰块，叹了口气道：“唉！早知道我也补习一年，使使劲弄个更好的学校或者专业。多了不敢说，超重点线70分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
    他话音未落，王军峰就打断他道：“行了吧你，知足吧！你以为补习的生活好过啊？要不是因为分数实在差得太远，但凡能走个可以点的学校的，谁他妈乐意补习啊！你光听我给你说补习班这几个考的好的了，你怎么不看看那些没考好的？彭静，知道不？今年又去补习了！”
    陆海晨一惊：“我去！什么情况？她不是已经补习一年了么？怎么还补？”
    王军峰一说起彭静，陆海晨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正站在老潘的办公桌前啜泣。没错，这个小姑娘就是彭静。高三那年，每次模拟考试完，彭静的成绩必然不理想，而彭静也必然会跑到老潘那里一顿哭，后来给老潘都哭怕了。
    去年奔着二本去的彭静，高考没考好，刚上三本线。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补习一年。
    今年再次参加高考，没想到考的和去年一样。
    在纠结了几个晚上之后，彭静再次走进了补习班。
    王军峰叹口气道：“你问怎么还补？当然是今年又没考好呗！除了她，还有贾文冲。”
    陆海晨惊道：“贾文冲又补习去了？”
    王军峰道：“没有，他今年走了个二本，唐山师范。”
    陆海晨沉吟了一会儿，奇道：“我记得去年他的分数就够了啊！他去年为什么不走呢？”
    “是啊，不过他去年不是想走个一本么？所以补习一年。”
    王军峰哂笑一声，接着道：“哎，你说贾文冲成绩多稳定。去年他考了541，今年又考了541，一分都不带差的。”
    陆海晨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道：“唉，那他这补习一年还有什么用？去年二本线511，今年二本线540，他还不如去年就走了呢！”
    王军峰道：“是呗！所以你就别后悔了，人家敢赌，你敢赌么？”
    正在这时，陆海晨、王军峰的眼前忽然一亮，两道强光笔直地照过来，晃得他们几个人睁不开眼睛，陆海晨等一干人纷纷用手遮挡。
    原来是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刨冰摊前，车头正对着陆海晨他们这桌，两个大灯好似探照灯一样肆无忌惮地照向他们，然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关上车门，一脸谄笑地朝着跑车招了招手，喊道：“大哥，慢走啊！”
    那红色跑车掉了个头，“轰轰”几声，扬长而去。
    陆海晨见下车那人胳膊上纹着图案，似乎是只蝎子，心知这肯定是街里的混混。那小混混一脸得意地走到刨冰摊的一张桌子前坐下，那桌也坐了几个和他差不多打扮的年轻人。那小混混点着一根烟，开始和他那几个哥们吹牛逼，声音贼大，说刚才开车送他那个大哥是谁谁谁，混得怎么怎么牛逼。陆海晨就听见身后的人在窃窃私语：
    “我去！真牛逼！这人认识开跑车的大哥！”
    “开的好像是辆法拉利。”
    “法拉利我听说过，应该很多钱吧？”
    “那当然，好几百万呢！”
    …
    陆海晨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里暗骂道：“一帮傻叉！见过汽车没？区区一个现代酷派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还他妈法拉利？大哥你们见过法拉利没有！还好几百万？卧槽！棒子的破跑车还没奥迪贵呢！吹牛逼也得有点水平好不好！”
    陆海晨外出读书这一年，感觉自己的见识增长了很多。他从刚入大学时的只认识几个车标，到现在德国美国日本韩国瑞典英国等等国家的汽车品牌如数家珍；从当年只知道汽车有四个轮子一个发动机，到现在的全时四驱、变速箱、悬挂系统等等的张口就来；从当年的只认识键盘鼠标显示器，到现在能从主频内存判断电脑优劣…
    陆海晨觉得自己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回到家乡后，他感觉这儿也土气，那儿也落后，鄙视之情溢于言表，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到先进的大城市工作。
    陆海晨轻蔑地扫视了周围人一眼，感觉县里的人真是太没见过世面了。他这一扫视不要紧，正好扫见了远处的一个人。正是这个人，让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陆海晨，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一股怒火从他的心底“腾”地冒了出来。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让陆海晨怒不可遏？这还要从十年前的一件事儿说起。
    那是小学四年级寒假的一天，陆海晨去找他的小学同学李明玩。在那个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一旦遇到放假，陆海晨除了去学校明令禁止的游戏厅，哪儿都不想去。和打游戏相比，其他活动项目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他又没钱，所以在游戏厅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看别人玩。
    那天李明从家里偷了一个啤酒瓶子出来，拿到小卖店换了三角钱。
    “哇！三角钱可以买一个游戏币哪！”李明从小卖店出来后，陆海晨兴奋地喊道。
    两个人拔脚直奔游戏厅。从游戏厅老板手中接过那枚锈迹斑驳的游戏币时，李明和陆海晨就像护着宝贝一样地护着它，琢磨着该怎么玩。他们一会儿看看《合金弹头》，觉得不行，死得太容易；一会又看看《豪血寺一族》，觉得也不行，时间太短；至于像《彩京》这样的飞机类游戏就更不行了，难度太大，没几分钟就玩完了。

 第七十六章 少年梦魇（上）

    “哇！三角钱可以买一个游戏币哪！”李明从小卖店出来后，陆海晨兴奋地喊道。
    两个人拔脚直奔游戏厅。从游戏厅老板手中接过那枚锈迹斑驳的游戏币时，李明和陆海晨就像护着宝贝一样地护着它，琢磨着该怎么玩。他们一会儿看看《合金弹头》，觉得不行，死得太容易；一会又看看《豪血寺一族》，觉得也不行，时间太短；至于像《彩京》这样的飞机类游戏就更不行了，难度太大，没几分钟就玩完了。
    玩哪个好呢？
    正踌躇间，李明见街霸那台机器空下来了，眼睛一亮，道：“街霸怎么样？我打第一局，要是赢了的话你就玩第二局。你第二局如果输了，我就顶第三局，怎么样？”
    陆海晨一想，觉得是个好主意。两个人就直奔街霸而去。
    为了能玩的时间长一些，李明选了他最擅长的红衣肯。相扑，电猴，美国兵，中国春丽...一连打了四五个人，都是李明打第一局，陆海晨打第二局，两个人玩得那真叫一个开心。
    正在这时，一个比他们高一头的大孩子，手里拿着一堆游戏币向他们走来。站在旁边观战的陆海晨一下子紧张起来，心中默默祷告着：“你不玩街霸！你不玩街霸！”
    可是事与愿违，大孩子将一枚游戏币投进了街霸的游戏机中，开始和李明对战。随着屏幕上跳出了“here es the challenger！”陆海晨的美好愿望被击碎了！
    大孩子也选了红衣肯。李明深吸一口气，准备接战。
    第一局大孩子赢了。
    大孩子很得意，而李明和陆海晨都感觉很紧张，因为第二局李明再输的话，他们今天就没的玩了。
    但第二局大孩子发挥失常，竟然输了，这让三个人都很意外。
    到了决定命运的第三局，李明沉着应战，陆海晨则站在李明旁边不停地为他加油鼓劲。在最关键的时刻——李明和大孩子各自都只剩一丝血的时候，大孩子因为一个冲天没起来，反而被李明的一个冲天直接干倒。
    “呃——”
    大孩子的红衣肯缓缓倒地。
    “You win！”
    李明的红衣肯潇洒地做出个“V”手势。
    那一刻，陆海晨的心彻底放松了：“我们终于可以继续玩了！”
    陆海晨高兴得蹦了起来，他的嘴里不停地说道：“干得好！干得好！”
    大孩子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阴沟里翻了船。听着陆海晨在一旁不停地叫好，大孩子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突然用手掐住陆海晨的脖子，吼道：“好尼玛个叉！”紧接着就是一顿爆踹。
    陆海晨赶紧抱着脑袋，一边躲一边求饶：“大哥，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孩子打完他扬长而去，只剩陆海晨一个人在墙角瑟瑟发抖。李明也被这一幕吓傻了，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游戏，而是一边盯着屏幕、操纵着摇杆，一边问陆海晨道：“你没事吧？”
    陆海晨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相信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他定了定神，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一点儿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他缓过劲以后，默默地从看热闹的人群中穿出，回家去了。
    双树县县城不大，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所以打听个人一点不成问题。陆海晨那次被打后不久，就知道那个大孩子名叫王志杰，比自己高两个年级，家住建行家属楼院里，而且居然和自己在同一个小学。
    陆海晨扫见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志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陆海晨看到了王志杰，而王志杰并没有看见他。此时王志杰刚从一辆汽车上下来，和一个老男人将车的后备箱打开，然后王志杰从里面搬出一箱酒来，和那老男人一起进了华盛大酒店。
    王军峰见陆海晨朝着华盛大酒店的方向狠狠地盯着，拍了拍他道：“我杯子里只剩冰了，我再加一瓶可乐。你要不？”
    陆海晨头也不回道：“不要。”
    王军峰跟着他一起往那个方向瞅，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来，问道：“你瞅啥呢？”
    陆海晨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两股青烟从他的鼻孔缓缓而出。陆海晨指着华盛大酒店门口停着的一辆丰田霸道，问王军峰道：“你看见那辆霸道了吗？”
    王军峰正在往杯子里加可乐，听见陆海晨问话，把可乐瓶子放下，向远处瞄了一眼，不以为然道：“看见了，咋啦？那不是咱们县王行长的车么？”
    陆海晨皱了一下眉头，道：“王行长？哪个银行的？”
    王军峰道：“还有哪个行，建行呗！不过他的车好像一直是他儿子王志杰在开。咋了？”
    陆海晨笑了笑，道：“没事，随便问问。”
    听到王军峰的话，他心里的怒火烧得更炽烈了。
    一个人，无论是在哪个阶段，既有美好的回忆，也有不愿提起的伤痛。陆海晨最不愿回忆的，就是他上小学时受过的欺侮。而王志杰的出现，再一次揭起了他曾经的伤疤。
    老实巴交的孩子总会成为被欺负的对象，陆海晨也不例外。尤其在上了五年级以后，每次离开家去上学，陆海晨就感觉像奔赴刑场似的。因为在他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总盘踞着那么几个陆海晨不愿看到的人。
    这些人都是不好好念书的学生，他们成天就窝在校门口的小卖店里，叼着个烟，斜着眼睛看着门外来上学的小学生们。每次陆海晨硬着头皮路过这里的时候，总能听见他们的吆喝：“陆海晨！滚过来！”
    陆海晨来到他们面前后，面对的是几乎N天不变的盘问：
    “身上有钱没？”
    “没有。”
    “放尼玛的屁！”
    紧接着就是一阵搜身。
    “他妈的！穷叉一个！赶紧滚！”
    陆海晨每次听到这句话，就有如受到大赦一般，谢天谢地地离开。
    不过，有的时候他就没那么幸运。有一次，陆海晨兜里放着的五毛钱被翻了出来。“咚”地一下，陆海晨被踹了一脚。

 第七十七章 少年梦魇（中）

    紧接着就是一阵搜身。
    “他妈的！穷叉一个！赶紧滚！”
    陆海晨每次听到这句话，就有如受到大赦一般，谢天谢地地离开。
    不过，有的时候他就没那么幸运。有一次，陆海晨兜里放着的五毛钱被翻了出来。
    “咚”地一下，陆海晨被踹了一脚。
    “你不是说没钱吗？这他么是啥！”一个留着郭富城式分头的男生，揪着陆海晨的校服领子吼道。
    陆海晨只得故作惊讶道：“啊，我不知道我身上有，真的！应该是…昨天，啊…那个不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踹了一脚，紧接着又是那句他听了不下千百遍的话：“赶紧滚吧！”
    那段时间，陆海晨只要带钱去学校，必然不放在兜里，而是藏在身上一切能藏钱的地方——鞋里、袜子里、袖子里、红领巾里。后来那帮坏孩子慢慢发现了他这个秘密，每次不仅要搜他的兜，还让他把校服脱了，鞋子脱了，把红领巾摘下来抖落。如果被发现这里面藏了钱，他就会挨上一阵飞脚。
    陆海晨最后被逼得没办法，每次快到匪徒盘踞点的时候，只得把那皱皱巴巴的几毛钱藏在裤衩里。“例行检查”的时候，陆海晨积极配合，主动把自己的兜翻个底朝天，把鞋脱了给他们看。等进了学校，他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钱掏出来。虽然钞票摩着老二的感觉让他很不爽，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零花钱保住了，陆海晨就感到很欣慰。
    由于他的懦弱，后来他被邻班的刘强盯上了。刘强是邻班出了名的坏学生，打架、抽烟、泡台球厅、泡游戏厅、勒索男同学、调戏女同学。
    原来刘强是个好孩子，三年级的时候陆海晨还和他在过一个班，说起来还曾经是同班同学。但是四年级的时候刘强的父母离婚了，刘强跟着下岗摆地摊的父亲一起生活。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暴躁易怒。后来，刘强开始和学校里的那帮坏学生混在一起，变成了当时高年级的一霸。
    刘强对陆海晨的勒索，从起初的几毛钱，发展到后来的几块钱。陆海晨稍有不顺，就会迎来一顿暴打，而每次陆海晨都是默默地忍受。尤其是六年级后半年的那段时间，对陆海晨来说，简直比地狱还黑暗。
    曾经有一次，陆海晨借了刘强同班同学李大头一盘游戏卡，那是一盘包括《冒险岛》、《松鼠大战》、《绿色兵团》、《古巴英雄》、《中东战争》、《魂斗罗》和《超级玛丽》在内的一盘7 IN 1黄色Fc游戏带。后来李大头为了孝敬刘强，承诺将自己的这盘游戏带送给刘强。他告诉刘强，这盘游戏带现在在陆海晨手上。
    于是刘强开始和陆海晨“追债”。而偏偏这个时候，陆海晨把这盘7 IN 1的游戏带弄丢了。面对杀气腾腾的刘强，陆海晨答应买一盘一模一样的送给他。但是陆海晨跑遍了县城里各家电子商场，就是没有找到和那盘游戏带一模一样内容的，不是少个《冒险岛》，就是少个《古巴英雄》。
    陆海晨找到刘强，哀求可不可以买盘别的顶替。而刘强不依不饶，要定了这盘7 IN 1，多一个游戏少一个游戏都不行，哪怕是陆海晨忍痛答应买七盘分别带有这七个游戏的游戏带，那也不行。
    那段时间，只要是下课，刘强总会到陆海晨他们班找他要游戏带。面对刘强刁钻的要求，陆海晨当然没法满足他，然后每次他都被刘强薅着头发一顿踹。陆海晨每次挨揍的时候，旁边都站着看热闹的学生，他感觉自己的颜面算是丢尽了。
    陆海晨还曾试图用其他物品赔偿，什么足球了、旱冰鞋了、1比1仿真沙漠之鹰手枪了等等，陆海晨都想尽了。但是刘强就一句话——不好使。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陆海晨由害怕转为焦虑，由焦虑变为愤怒。他感觉一股怒火开始在胸中燃烧，感觉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当时他身边还可以贡献的东西，只剩一个电子宠物了。
    “明天再送他这个试试，如果还不行，我就一刀劈死他！”
    第二天，陆海晨将电子宠物带到了学校。大课间的时候，陆海晨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撒旦刘强的到来。不一会儿，坐在后门的一个男生朝陆海晨喊道：“陆海晨，有人找你！”
    陆海晨硬着头皮出了教室，看见刘强在后门边上站着。
    “游戏卡带来了吗？”刘强恶狠狠地问道。
    陆海晨摇了摇头。
    刘强正要发作，陆海晨从兜里掏出电子宠物递给刘强，说道：“不过我带来了这个。”
    刘强一看，那是一个像电子表一样的东西，夺过来问道：“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陆海晨替他开了机，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只会动的小鸡。
    陆海晨解释道：“这叫电子宠物，点这个是喂食，点这个是陪它玩，这个是让它睡觉。还能查看它的状态，比如这个是饿了，这个是困了。饿了你就喂它，困了就让它睡觉，病了还能给它打针…”
    刘强站在那里好奇地捣鼓着这个小玩意。陆海晨则在旁边冷冷地盯着刘强，心想：“如果这个还不行，那我今天就答应你，明天肯定把一模一样的游戏卡带过来。明天早晨我就把家里厨房的菜刀装到书包里，然后一刀劈死你！”
    此时的陆海晨真的已经被逼急眼了——天天准时在大课间挨刘强一顿揍，比女生的例假还准，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虽然此时的他年龄并不大，但是也已经进入了青春期，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开始发生了变化。陆海晨感觉自己应该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不应该这样天天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一股阴狠狂暴之气不停地在他的身体里蹿动。

 第七十八章 少年梦魇（下）

    陆海晨感觉自己应该是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不应该这样天天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一股阴狠狂暴之气不停地在他的身体里蹿动。
    大大出乎陆海晨的意料，刘强对于这个新奇的玩意儿爱不释手，连连夸赞道：“卧槽，挺好玩啊！你他妈从哪里整来这么好玩的东西，早拿出来不就完事了？”
    陆海晨一惊，心头一喜：“竟然奏效了！”
    他马上赔笑道：“我也是昨天才想起来的。那游戏卡带的事…”
    刘强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不要了！那玩意没这个有意思！”说完转身走了。
    人生就是这样令人感慨。有时候一念之间，人的一辈子就将截然不同。如果刘强当时对陆海晨的这个小玩意儿不感兴趣，那么两个人的一生都将因此改变。
    其实学校里像陆海晨这样被刘强欺负的男生也不少，只不过他们的惨烈程度远远不及陆海晨。有的男生在学校被欺负或者勒索后，一回家就告诉父母，第二天家长就找到学校来了。还有的男生在受到这种威胁时，会让自己的哥哥过来平事儿。
    曾经有一次，刘强欺负同班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把自己上初三的表哥叫来了，放学的时候这个男生的表哥就在校门口等着刘强，吓得刘强从男厕所翻墙跑了。
    陆海晨曾经也想告诉自己的爸妈，但是每次刘强都威胁他，如果他告诉父母或者老师，他一定会死得很惨。所以每当他受到欺凌想告诉父母的时候，就会想起刘强的威胁，然后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那个时候，陆海晨非常羡慕那些家里有哥哥的男生。他是亲戚家所有的孩子里，包括他的伯父、姑姑、舅舅、小姨家，唯一的男孩。他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就是没有哥哥，这一点让小学时代的陆海晨懊恼不已。
    那个时候，他总是在哀叹：“如果我有一个哥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欺负了！”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初二上学期，因为初一的时候，刘强和陆海晨又升入了同一所初中，又是邻班，陆海晨继续活在刘强的阴影下。后来初二上学期上到一半的时候，刘强辍学了，陆海晨这才彻底从刘强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而此时的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坏孩子们不再藏身在小卖店里，而是光明正大地长期驻扎在校门口。那个时候大部分的学生都骑自行车上下学，而这帮人则骑摩托。他们骑的摩托车和陆海晨在乡下见到的那种125不一样，都是太子、木兰、小螳螂等等那种个性十足的摩托。
    给陆海晨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被称为“大飞哥”的混子，他骑的摩托和《终结者2》中施瓦辛格的座驾几乎一模一样。摩托后面还绑着一对大音箱，每次陆海晨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那巨大的“咚次哒次”声震得他耳膜直发颤，他不明白这种音乐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小学时，这些人被称为坏孩子、差生；初中时，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外号，叫“古惑仔”。
    小学时，这些坏孩子还互相以姓名相称；初中时，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外号——“铁头”、“南哥”、“山鸡”、“虎哥”、“阿峰”等等。
    小学时，他们只是偷偷摸摸地躲在厕所里抽烟；初中时，他们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公然站在校门口喷云吐雾，而且陆海晨听同学说，这些人中有几个还在歌厅包间里嗑过药。
    小学时，“坏孩子”还是男生的专用名词；初中时，陆海晨已经对女混混司空见惯了。有的时候，当陆海晨看到校门口的这些女混混时，心里禁不住替她们感到惋惜：“唉，一个个长得都挺漂亮的，为什么要跟这些人鬼混在一起，真他娘的可惜啊！”
    陆海晨明显感觉到初中时代与小学时代的不同——上了初中，如果一个人被欺负了，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叫人，就这么简单。上小学时的那些“找我哥”啦、“告老师”啦、“告爸妈”啦，全部弱爆了，到时候就看谁能叫的上人，谁叫的人多，谁叫的人牛逼。
    那个时侯，陆海晨放学时经常能看见一帮人聚集在校门口围着打一个人。有的时候是只有这帮人中的带头大哥自己动手，其他人围着壮声势，有的时候是全上。然后第二天，陆海晨就会看见昨天被打的男生，纠集了一帮比昨天还多的人，在校门口等着昨天揍他的男生，而且这些人中有好几个都是校外的纯混混——胳膊上有纹身，手里拿着一件长长的东西，上面还包着一件衣服，陆海晨一看就知道是砍刀。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陆海晨都会吓得面如土色，低着头赶紧离开，生怕自己惹着他们。
    不光男的惹不起，有的女生更惹不起。
    陆海晨在放学的时候，曾亲眼在车棚里看见五个女生围着打一个女生。那五名女生中有两个陆海晨认识，一个因为后腰上纹着一对飞翅，人称“飞姐”；另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染着几缕黄毛，陆海晨只知道别人叫她“阿娇”。
    只见五个女生先是对那女生一顿爆踹，然后轮番打那个女生嘴巴子，抽一下骂一声“贱货”，“啪啪”的嘴巴声不绝于耳。当时陆海晨的车就在她们旁边停着，他吓得低着头赶紧把车锁开了，然后捯饬着小碎步推车离开。
    人说最毒不过妇人心，那天陆海晨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离开以后，陆海晨还心有余悸：“md，这帮娘们，别看一个个长得挺漂亮的，收拾起人来比男生还狠毒！”
    有的时候，陆海晨就没那么幸运。尽管他从不惹事，但有时也会遭到无端的谩骂，甚至殴打。
    有一次他放学回家，刚进车棚，就被迎面冲来的一个混混猛踹了一脚，陆海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在混混准备继续殴打陆海晨时，旁边人突然冒出一句“打错了”，混混这才收手，连句道歉都没有，扬长而去。
    陆海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等人都走了，他才反应过来。打他的人长得什么样，旁边总共有几个人，他根本没有印象。

 第七十九章 桃花

    陆海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等人都走了，他才反应过来。打他的人长得什么样，旁边总共有几个人，他根本没有印象。
    后来随着陆海晨考入了省重点中学双树一中，这种情况就很少再遇到了。
    今年他大学头一年放暑假回家，在大街里也碰到过几个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这些人不是在跑出租，就是在当服务员，听当年的同学讲，有的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如今，当他看到这些人时，居然没有了当年的咬牙切齿，没有了要报复他们的念头，反而从内心深处会升腾起一种优越感。而这些人看见陆海晨，也会假装没看见，主动把脸背过去。每次陆海晨遇到这种情况，总会有种风轻云淡的感觉。
    但是，唯独这个人——王志杰，陆海晨看到他，内心的仇恨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比以前更加强烈，只因为王志杰现在活得非常滋润，活得比他强。
    陆海晨将嘴里的塑料吸管咬得稀碎，心中暗暗发誓：“王志杰，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以后老子找着机会非整死你！”
    将近四十天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陆海晨再次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比起刚到大学报到时的不适应，陆海晨此时的心态已经平静了不少。但是一想到又要离开家、离开父母，他的心里还是感到一阵难过。
    车上的人不少，绝大部分是学生，有挺多人是站票。陆海晨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座位——位于车厢尾部一排双人座靠窗的位置，却发现座位上坐着一个大妈。陆海晨微笑着向大妈出示了自己的火车票，大妈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去别的车厢找地方去了。
    当安顿妥当后，陆海晨一边擦着汗一边环顾着自己的“邻居”——对面坐着一家三口，儿子戴个眼镜，一看就是报到的新生，老爹老妈跟着送行。紧挨陆海晨坐着的，是一名女生，还有一名女生紧靠着她站着。
    “oh my God！旁边竟然坐着美女！老衲这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不再寂寞，善哉善哉！”
    陆海晨喜上眉梢，赶紧从包里拿出绿箭口香糖，抽出一片塞进嘴里。“绿箭，带来清新口气，让相见更亲近！哈哈！”
    陆海晨美不滋地先和对面的一家三口聊起天来，原来老两口是送自己的儿子到大庆石油学院报到的。
    陆海晨夸道：“大庆石油学院好啊！将来就业不用愁了，而且挣得还特别多。”
    “是，我们也是看中这点了。”新生的老妈答道。
    “小伙子，看来你很了解大庆石油啊。”新生的老爸道。
    “还行，知道一些。”陆海晨道。“不过我了解最多的，还是滨江的高校。”
    他从大庆石油学院出发，把话题引到了滨江的高校上，开始向一家三口大谈特谈滨江各所高校的特色。说到高兴的地方，他还会偷偷地瞄一眼旁边的美女，盼着美女也能主动加入进来。
    结果很让陆海晨失望，只见美女双臂环抱胸前，彷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独自瞅着过道对面窗外的景色。
    “男人嘛，怎么能让女人主动呢？”陆海晨阴笑一声，主动和旁边的美女搭话道：“哎，同学，你哪个学校的？”
    那名女生回过头来，平静地说道：“滨江师范大学的。”
    陆海晨看着眼前的这名女生。她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出众，但是皮肤很好，白嫩白嫩的，极其富有弹性，脸稍稍有些baby fat。此时女生正抬头看着陆海晨，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一股幽香飘进了他的鼻子里，他一阵心神激荡。
    “有个这样的小姑娘做女朋友，这辈子也值了！”陆海晨想。
    “我也在滨江上学，只不过我在滨江工程大学。”陆海晨满脸堆笑地介绍道。
    他本以为女生会夸奖他学校好，瞬间对他崇拜，没想到对方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转头又看向了窗外。
    陆海晨不死心，追着问道：“你家是哪里的？”
    “江西。”
    “啊，江西好远哪，那你是先从江西坐车到bJ，然后再倒车的啊！”
    女生“嗯”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陆海晨问道：“你属什么的？”
    “兔。”
    “哦，那你今年是刚到大学报到啊！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爸妈不送你报到来吗？”
    “不，我已经大二了，这个学期升大三。”
    女生比他小一岁，却比他大一届。陆海晨惊讶道：“啊，你好厉害啊！那你是提前三年上的学吗？”
    女生刚要回答，过道里突然钻出一个女生来。见到这个女生，陆海晨旁边的女生立马站起来，兴奋道：“小美，我在这儿哪！”
    对方一看见她，也立马兴奋起来。两个人站在陆海晨旁边，手拉着手攀谈起来。
    原来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只不过那个叫小美的是从陕西过来的，两个人同一天到的bJ，坐的又是同一趟到滨江的火车，但是不在一个车厢。
    刚才陆海晨和旁边女生聊天的时候，总是陆海晨问一句，女生答一句，女生一句也不多说，陆海晨还以为小姑娘就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但他见眼下两个女生唠得正欢，不由暗生恨意：“原来是不爱和我说话呀，真他么无语！”
    不过他转念一想，两个人刚坐在一起还没几分钟，不能太着急，得慢慢来，气儿便消了下去。
    那个叫小美的，突然对陆海晨道：“同学，我和她是一起的，我能和你换一下座位么？我在隔壁10车厢73号。”
    陆海晨心想：“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挨上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女生，跟你换了座位我还怎么和美女唠嗑啊！”
    而且陆海晨记得73号好像还不是靠窗的位置，用窗口票换过道票明显不划算。于是他礼貌地回绝了对方：“啊，不好意思，我现在脑袋有点晕，挪不了地方。”
    说着他还假装用手不停地揉搓着太阳穴，做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那个叫小美的女生只好作罢，她和陆海晨旁边的女生又简单唠了几句，然后就回去了。

 第八十章 老油条

    那个叫小美的女生只好作罢，她和陆海晨旁边的女生又简单唠了几句，然后就回去了。
    陆海晨斜着瞄了旁边的女生一眼，看得出来她有些失望。陆海晨暗自得意：“就冲你和我说话的态度，我就不能给她让地方！让你得逞？哼哼！”
    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列车已经行驶了六个多小时。此时车厢里的灯熄了一半，原本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远处隐隐传来几名壮汉打呼噜的声音。
    师大女生见她旁边站着的女生正倚着椅背打瞌睡，于心不忍，就往里挤了挤，给站着的女生腾出了半个座位，于是一男两女同时挤在一张双人座上。
    此时陆海晨对面的一家三口已经睡得稀里哗啦——三个人一起仰着头，张着大嘴，那种景象逗得陆海晨直想笑。可惜他的手机没有摄像头，要不然他非得拍下来不可。
    正在这时，陆海晨觉得有人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瞅，原来是师大女生正在打盹，脑袋不小心碰了他肩膀一下。女生赶忙直起腰来，把头转了过去。
    可是没过两分钟，师大女生的眼皮又开始打架。她前一天晚上从江西到bJ坐了一宿的硬座，今天还得再坐一宿的硬座，她实在撑不住了，后来不知不觉依偎在陆海晨的肩膀上睡着了。
    几秒钟之前，陆海晨还觉得困意十足，就在师大女生倚靠到他肩膀的一刹那，他睡意全无，一股生物电迅速传遍全身。他的脸开始发烫，一直烫到耳朵根子，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此时车厢里非常安静，只剩下行驶中的列车车轮有节奏地撞击铁轨的声音。陆海晨仿佛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快速流淌的哗哗声，感觉它们正纷纷涌入自己体现意志坚定的地方。
    二十年了！
    这个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的老光棍，今天竟然碰上了桃花运！
    竟然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
    小鸟依人的感觉竟然这般美好！
    陆海晨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醒了眼前的这个小可人。正在这时，他对面的新生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见自己从悬崖上掉了下去。那新生浑身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旁边的爸爸也被他儿子这一抖弄醒了，两个人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陆海晨。
    陆海晨见父子俩瞅着自己，心想：“这爷俩不会认为我是个好占女生便宜的色狼吧？”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用肩膀往外顶了顶女生的脑袋，又往里欠了欠身子，半靠在角落里。
    其实父子俩睡得迷迷瞪瞪的，根本就没心思关心陆海晨在干什么，不一会儿爷俩又仰头张着大嘴睡起觉来。
    刚才师大女生还依偎着陆海晨的肩膀，现在因为陆海晨调整了坐姿，女生的头直接倒在了陆海晨的胸口上。
    陆海晨闻着这个躺在自己怀里的南国女子的秀发所散发出来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感受着她吹气如兰般的呼吸，整个人都醉了。
    光良的《第一次》中有一句：“…哦第一次你，躺在我的胸口，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对于此时的陆海晨来说，别说二十四小时不分开，就是四十八小时也没问题啊！
    不一会儿，他怀里的女生微微睁开了双眼，抬头深情地看着他。女生这一看，让陆海晨双颊绯红、心跳加速。只听女生轻声道：“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卧槽！我这趟车真是没有白坐！老天爷居然空降个女朋友给我！”
    男人最喜欢主动的女人，况且还是长相白净的学生妹。陆海晨使劲点了点头，激动地想：“嗯，这个学期我也要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将房间好好布置一下，屋里一定要放一张大圆床。白天上课，晚上回去…哈哈！我终于摆脱单身生活啦！”
    陆海晨越想越美，将怀里的小可人搂得紧紧的。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变得酥软…
    “哎，小伙子，快醒醒，你到站了！”
    陆海晨突然被人一顿猛推。他睁眼一看，推他的正是对面那个新生的爸爸。
    “我日！到站了？”陆海晨一惊，“我怎么睡着了？”
    他转头一看，自己身边的座位早空了。他又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师大女生正拽着行李箱，和那个叫小美的女生有说有笑地并肩前行，眼看就要下站台了。
    “卧槽！还没要电话号码呢！”
    陆海晨赶紧收拾东西下了车，却没找到那个女生，惋惜得他直拍大腿。
    又是一年迎新时。陆海晨刚出站，就看见滨江站广场上彩旗飘舞，各个高校的迎新横幅在迎风招展。陆海晨扫了一眼，找到工程大学的摊位，径直走了过去。他发现杜辉竟然在迎新的队伍里。只见他胸前挂着一块塑料牌子，上面除了校徽，还印着四个大字：“工作人员”。
    “我擦！你小子怎么混到迎新队伍里了？”陆海晨从后面捅了一下杜辉。
    杜辉一惊，转身一看，看见的是那张熟悉而又猥琐的笑脸。
    他反捅了陆海晨一下：“啥事都告诉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陆海晨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迎新的大巴车停在旁边，车上坐着许多今年报到的新生，还有他们的家长。看着新生们木讷茫然的眼神，陆海晨立马有了一种优越感，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笑看芸芸众生。
    “从现在开始，哥也变成学长了！哈哈！”
    陆海晨对杜辉道：“哈哈，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咱们也大二了。”
    杜辉摘下头上的帽子，擦了一把汗道：“是呗！以前咱们最看不起的就是大二的，成天咋咋呼呼的，干啥啥不行，咱们一提起他们，就是‘大二那帮王八犊子’。现在咱们也成了那帮那什么了。”
    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
    这时陆海晨的手机响了，杜辉道：“你先回去吧，咱们寝室除了你都到齐了。我先忙活去了。”

 第八十一章 新开一局

    这时陆海晨的手机响了，杜辉道：“你先回去吧，咱们寝室除了你都到齐了。我先忙活去了。”
    陆海晨点了一下头，掏出手机一看，是尹杰。
    “干他妈啥？”陆海晨不悦道。
    “你现在赶紧回寝室，我正在你们屋等你呢。”尹杰道。
    “啥事儿？”
    “别废话，赶紧先回来！”
    陆海晨回到寝室，刚放下书包，尹杰就拽着陆海晨要上他们学校去。
    陆海晨道：“大哥，我这坐了一宿的火车，刚才又坐了挺长时间的公交车，你也不让我歇会！”
    说着，他一头趴在杜辉的床上，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上你们学校还得倒无数趟公交车，累死我得了！”
    尹杰刚要发作，忽然想起了什么。“忘了。”他从兜里掏出一盒家乡产的银钻石烟来。
    “卧槽！银钻！你从哪里弄的？”陆海晨看到他手里的烟，又一咕噜爬了起来。
    尹杰道：“让老乡给带的呗，你以为我在滨江就你一个老乡啊？”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烟盒，挑逗道：“想要不？”
    陆海晨一把夺了过来，抽出一支点上。他深吸一口烟，凝视着那银白色的烟盒，又开始想家了。
    尹杰道：“哥们今天下午一点的火车，回家休暑假去。”
    陆海晨一惊，道：“你们学校怎么这么奇葩？八月底才给学生放暑假？”
    尹杰道：“没办法。按计划，今年我们要到中铁下面的一个单位去实习，没想到人家把实习的日程定在放暑假的那段时间，所以我们就只能先实习，实习完了再休暑假。我今天来你们学校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免得哥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你想哥。”
    “想你？哼哼！”陆海晨暗地里冷哼了一下，没有作声。
    尹杰接着道：“赶紧走吧，老蒋估计现在也从农大出发了，一个来小时就能到我们学校。”
    陆海晨道：“你叫蒋思宇来干什么？”
    尹杰道：“让你们送送我，主要是帮我拿点东西。我也不让你们白送，一会儿我请你们吃火锅，这包烟也送给你了。”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陆海晨只得跟着尹杰去了。
    两个人到了滨江交通职业学院，蒋思宇已经等在那里了。三个人一起去吃火锅，因为开饭时间是10点半，陆海晨嫌太早，所以尹杰和蒋思宇涮肉的时候，陆海晨一直坐在旁边喝茶水。等到11点的时候，他才不慌不忙地又叫了一盘肉，慢慢开始吃。
    中间尹杰不停地催促着陆海晨，让他快点吃，因为尹杰的火车是下午1点多，而且他们吃完还要去尹杰寝室拿东西。
    三个人吃完饭的时候，已经过了11点半。他们着急忙慌的往尹杰寝室赶。陆海晨和蒋思宇到寝室一看，发现要拿的除了尹杰的书包外，竟然还有两箱罐装的滨江啤酒。
    “尼玛，你带两箱啤酒干嘛？这么远回趟家你不怕累啊？你不怕累我们还怕呢！”陆海晨抱怨道。
    “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搬上走人！坐公交是来不及了，今天还得多花几十块钱打车。都他妈怨你，吃那么慢！”尹杰一边背书包一边骂道。
    “谁让别人开学你回家来着？看着你回家我心里就不痛快！”陆海晨拎起一箱啤酒一脸不痛快道。
    “你欠抽吧？老子回家碍你什么事了！”尹杰怒道。
    “你们俩行了吧啊！赶紧先赶车吧！打车都不一定来得及了！”蒋思宇拎起另一箱啤酒道。
    三个人坐着出租车就往滨江站赶，到达站前广场的时候已经12点45了。陆海晨和蒋思宇各自拎着一箱沉甸甸的啤酒跟着尹杰往候车厅跑。此时缠在啤酒箱子上的胶带拧成了一股细绳，勒得陆海晨的手生疼。
    好在检票口的大哥觉得让尹杰一个人拿着这么多东西进站不太现实，格外开恩，同意让没有站台票的陆海晨和蒋思宇跟着进了站台。
    好险啊！距离开车只剩两分钟的时候，尹杰满头大汗地上了车。他费劲巴拉地把行李放好，朝着站在站台上气喘吁吁的陆海晨和蒋思宇摆了摆手，紧接着列车就启动了。
    列车开走后，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蒋思宇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道：“我想起来了，过几天段少辉要来这儿报到了。”
    陆海晨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听到蒋思宇的话，抬头道：“什么？他要来滨江上学了？哪个学校？”
    蒋思宇道：“东江大学。他不是在文科班补习一年么？今年他成绩下来了，差几分上重点线。后来他报志愿的时候让我给他参考，我就推荐他来东江大学了。”
    段少辉高一的时候和蒋思宇陆海晨一个班，后来高二文理分班，段少辉选择了文科，被分到了五班。
    陆海晨笑道：“我说老蒋，我去年刚报到的时候还以为在滨江这四年就我自己了呢，没想到现在熟人越来越多了！”
    蒋思宇听了呵呵一笑。
    “行啊，来了也好，让我这个大二的学长带带他。”陆海晨直起腰，信心满满道。
    由于上个学期陆海晨的选修课学分不够，所以这个学期他还得继续上选修。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人的能力天生分为三六九等。同寝室的孙旭尧，光上个学期选修课赚的学分，就已经达到整个本科阶段选修课学分要求，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学期又选了好几门选修。而陆海晨上个学期选修课学分本来就没选够，最后还挂了一门，孙旭尧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式的存在。
    一番仔细权衡后，他这个学期选了社会学、经济法、汽车驾驶和孙子兵法四门课。
    早在上个学期，陆海晨就注意到本科生培养方案里“汽车驾驶”这门课了。当时他觉得所有选修课里，数这门课实用性最强，比什么西方文化史、中国书法鉴赏接地气多了，将来肯定有大用，而且学分还不少。当时他就想选，结果发现这门课只在第三、第五和第七学期开设。

 第八十二章 飞驰人生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人的能力天生分为三六九等。同寝室的孙旭尧，光上个学期选修课赚的学分，就已经达到整个本科阶段选修课学分要求，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学期又选了好几门选修。
    而陆海晨上个学期选修课学分本来就没选够，最后还挂了一门，孙旭尧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式的存在。
    一番仔细权衡后，他这个学期选了社会学、经济法、汽车驾驶和孙子兵法四门课。
    早在上个学期，陆海晨就注意到本科生培养方案里“汽车驾驶”这门课了。当时他觉得所有选修课里，数这门课实用性最强，比什么西方文化史、中国书法鉴赏接地气多了，将来肯定有大用，而且学分还不少。当时他就想选，结果发现这门课只在第三、第五和第七学期开设。
    大一下学期是第二学期，所以只能等到这个学期再选，结果这个学期在学校的选课系统中，陆海晨并没有找到汽车驾驶的选项。
    “咦，这本科培养方案上明明写着有这门课，怎么网站上没有？”正在图书馆机房上网的陆海晨，一边挠着头一边问旁边早已选完课的李健。
    李健一瞅，发现他要选汽车驾驶，就“哦”了一声，说道：“这个得到咱们学校的驾校报名。前几天，我和孙旭尧本来也想选汽车驾驶，也发现网站上没有，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是考驾照，上课地点在学校后门的驾校，还得交两千多块钱，后来我和孙旭尧就没报。”
    第二天，陆海晨亲自到学校后门的驾校打听。驾校的人告诉他，报名需要交2200块钱，顺利的话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就可以拿到c本驾照，同时可以得到3.5个选修课学分。学员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从早晨、上午、下午、晚上四个时间段中选择一个练车。
    陆海晨想，如果要报名的话，这上午、下午他都有课，肯定不行；如果选择早晨5点到7点那个时间段，他早晨4点半就得起，太他么早了，况且那个时候寝室大门还没开呢；那他只能选择晚上这个时间段练车。这就意味着他之前选的那些孙子兵法、经济法之类的选修课都得退掉。
    “为了学个开车，把这个学期其它选修课都砍掉到底值不值？而且还得花两千多块钱，那可是我将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啊！老妈能同意吗？”
    陆海晨犹豫着离开了驾校。
    晚上回到九公寓，陆海晨向同班男生打听了个遍，没人报这门课，也没人在学校考驾照。那个年代，学生中考驾照的人还很少。
    陆海晨从423寝室出来，正好在门口碰见方维。方维听说他正犹豫要不要报驾校，立马道：“报吧！现在考挺好的，我早就有驾照了。”
    陆海晨一惊，道：“你什么时候考的？”
    “高考完了呗。像哥这样爱车如命的人怎么会连驾照也没有？”
    说完方维哈哈一笑，接着道：“像你刚才说的，觉得为了学车，把那几门选修课都砍掉有点划不来。让我说有啥划不来的？你还得在这儿呆三年呢，选修课明年再选也不迟。而且趁着你在学校里有的是时间，赶紧把驾照拿下来，你要是等着以后工作了再考，那可比现在麻烦得多。我去年暑假考的时候和我一个班的，有好多是已经工作了的，他们天天还得请假来练车，巨麻烦。将来私家车肯定越来越普及，考的人肯定越来越多，晚考不如早考。”
    陆海晨吧砸吧砸嘴道：“可是得两千多块钱啊，那可是我…”
    方维伸出两个手指头，在陆海晨面前晃了几晃，打断他道：“你丫的两千块还嫌多？我去年在bJ考的时候花了三千，觉得就够便宜的了，你知足吧！两千块钱，不到两个月就能拿本，你还想咋地？而且报这个驾校的，基本都是咱们学校的学生，没准和你一起练车的还有美女呢！”
    陆海晨想了想，觉得方维说的挺有道理。
    “知道张智博不？”方维道。
    “张智博？嗯，我好像听过。”
    “咱们系大四的，学习标兵。”方维道。
    “啊，我想起来了。”
    陆海晨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船院宣传栏张贴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戴着大框眼镜、满脸疙瘩、还贼装逼地摆出眺望远方造型的男生，照片下面是一行又一行的荣誉，什么“xx奖学金”、“优秀学生干部”、英语四六级、计算机二级三级等等。
    “人家去年就在咱学校考的驾照。”方维道。
    “我擦！”
    陆海晨想：“看来驾照都要成为好学生的标配了。连这种书呆子都考了驾照，老子为什么不考呢？”
    “行，报！”陆海晨下定决心道。
    接下来就剩和老妈要钱了。
    “老太太能给我考本钱么？两千多大洋啊！”
    陆海晨操起电话前，心里有些嘀咕。
    他有这样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他上小学四年级以前，老妈是不给他零花钱的，当时陆海晨主要的经济来源是他的外婆。
    陆海晨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最疼爱他。那时候，外婆总会让年幼的陆海晨去小卖店买醋啦、酱油啦、盐啦等生活日用品。
    每次，陆海晨都是拿着外婆给的一元红票子，蹦着跳着到巷子里的小卖店买日用品，回来后就乖乖地将东西和找回的零钱交到外婆手上。而外婆总会笑眯眯地把那几角钱零钱，再塞给陆海晨，说这是他的跑腿费，然后陆海晨就会欢天喜地地去买零食吃。
    开始上小学以后，陆海晨就从外婆家搬回家里，和父母一起住。从此以后，陆海晨再也没有零花钱了，因为老妈从来不给他。每次他要钱的时候，老妈总是以训斥的口吻对他一顿说教：“小小孩子要什么钱啊！养成乱花钱的毛病怎么办？你要什么东西跟我说，我给你买！”所以他经常会跑到外婆家要零花钱。

 第八十三章 意料之外

    而外婆总会笑眯眯地把那几角钱零钱，再塞给陆海晨，说这是他的跑腿费，然后陆海晨就会欢天喜地地去买零食吃。
    开始上小学以后，陆海晨就从外婆家搬回家里，和父母一起住。从此以后，陆海晨再也没有零花钱了，因为老妈从来不给他。每次他要钱的时候，老妈总是以训斥的口吻对他一顿说教：“小小孩子要什么钱啊！养成乱花钱的毛病怎么办？你要什么东西跟我说，我给你买！”所以他经常会跑到外婆家要零花钱。
    直到他升入五年级，老妈才开始每天给他一些零花钱，但是少得可怜。
    升入初中以后，他的经济状况依然窘迫。他从来不爱和同学们一起吃早点，因为同学的早点钱是一块钱，可以买一小碗刀削面和一张油饼。而老妈给他的早点钱是五角，他只能吃一小碗面。别人的面前都有油饼而自己面前没有，陆海晨嫌磕碜。
    最要命的是，那个时候他已经进入青春期，早晨那区区一小碗面根本不够填饱他的肚子。每天一到上午第三节课，陆海晨的肚子就开始饿。
    后来陆海晨悄悄跟老爸说了这件事。老爸一惊，儿子天天早晨连饭都吃不饱，这怎么行！他马上和孩子妈进行了严正交涉，说如果将来儿子的个儿长不高就赖她。陆海晨的老妈这才将他的早点钱增至一块钱。
    现在一回忆起这段被克扣军饷的日子，陆海晨的心里就有些愤愤不平——老妈这也太抠了！别人的家长都是使劲在自己孩子身上花钱，他的亲妈却一毛不拔，和她要点儿钱就和要她命似的。
    所以当陆海晨抓起寝室座机电话筒，准备申报驾照专项资金的时候，就做好了被老妈训斥一顿的准备。
    果不其然，当电话那边的老妈一听陆海晨张嘴就要两千二百块钱时，惊叫道：“怎么才开学不到一个月你就要钱？我才给你的银行卡里打了两千，你都花了？”
    陆海晨连忙解释，说银行卡里的生活费都在，他要的这个钱是报考驾校的学费。
    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妈竟欣然同意了：“啊，考本啊！行，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要？”
    陆海晨吃了一惊：“我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多钱，老太太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他又惊又喜道：“妈，你咋这次给钱这么痛快呢？”
    老妈道：“考驾照那可是正事儿，正事儿妈当然支持你。咱们家对门那小子，前几天刚把驾照考下来，花了三千块钱，你们学校还挺便宜呢。报了好好考，争取早日拿本！”
    “没问题！”
    照相、交钱、体检，陆海晨一项项地完成了报名手续。这次老妈鼎力支持考本，慷慨捐助了两千多块，给陆海晨的心理造成了一定压力。“这考试难不难啊？要是考不过，两千多块钱就打水漂了！”
    第一关，体检。
    体检地点在校医院，陆海晨看了一眼体检表，上面那么多项目，都体检完咋说也得半天时间。结果体检的大夫只验了验他是不是色盲，剩下的项目，那大夫查都不查，一顿唰唰唰全部打了钩。
    “我靠！这不是糊弄人呢么？”陆海晨想，“也好，我还省得浪费时间呢。”
    第二关，考试。
    上来先是科目一，理论。
    学理论的这段时间，，陆海晨每天晚上都到动力学院的实验室，听驾校的教练长老吴——一个两鬓斑白、身着蓝色工作服的老司机讲课。晚上熄了灯，陆海晨还会在被窝里打起手电，温习当天所学内容，学习劲头丝毫不输于期末突击。
    考科目一那天，陆海晨大清早就跟着学校的学员们登上了开往考场的大巴车。到达考场后，陆海晨乖乖地在考场外等着叫号。
    同行的学员中有一个女生陆海晨认识，和他是同学院同年级的同学，只不过不同班。那名女生考前异常紧张，在角落里拿着一本科目一的考题反复地背。后来她还把那本考题交给陆海晨，让陆海晨考她。
    陆海晨本来比较放松，结果被那女生这么一弄，反而紧张起来。
    当考官喊陆海晨进考场的时候，天已近午，他饿着肚子进了考场。随着渐渐进入答题状态，他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当他把最后一道题答完，当场就出了成绩：96分。
    “哈！考过了！”
    陆海晨高兴地起身收拾东西，准备撤出考场。
    这时教练长老吴走到陆海晨身边，轻轻耳语道：“你先别走，去帮她答一下。”
    陆海晨沿着老吴指着的方向望去，见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那里，身子向前探着，紧紧地盯着屏幕。她的嘴不停地小声叨念着：“哎，这个标识牌书上好像有，到底是啥意思呢？”
    陆海晨的眉头立马皱起来：“卧槽！这他妈的不是作弊么？让人逮着怎么办？”
    他刚想拒绝，老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道：“听我的，没事！这会儿没人管的！”
    陆海晨抬头环顾了一眼考场，考官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屋里也没发现有摄像头。于是他带着犹豫走到了那个女人身边。
    陆海晨低头和那个女人说明来意后，那女人很开心，马上把位置给他腾出来，让他帮忙答题。
    陆海晨答完以后，成绩是98分，比他的成绩都高。那女人连连道谢，陆海晨则连连摆手示意不客气。
    坐在返校的大巴车上，陆海晨叹了一口气：“早知道管得这么松，我那几天晚上还不如上网去呢！”
    接下来就是科目二，倒库移库。
    考完理论的第二天晚上，陆海晨准时来到驾校的小院子里练车。此时，院里有两辆皮卡正在缓缓地蠕动着。
    他见教练长老吴正在和一个人唠嗑，就赶紧跑过去问道：“吴教练长，我上哪辆车啊？”
    老吴拍了拍和他唠嗑那人的肩膀道：“你跟着王教练，有事问他。”

 第八十四章 又犯桃花（一）

    老吴拍了拍和他唠嗑那人的肩膀道：“你跟着王教练，有事问他。”
    陆海晨看着眼前这位个子不高、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很客气地说了声：“王教练好！”
    王教练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指了指远处的一辆皮卡。此时，皮卡车上正坐着一个女生。
    王教练道：“等会儿她下来后，你就上这辆车。”
    陆海晨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那辆皮卡走去。
    离皮卡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男生——一个比陆海晨略矮一些，穿着牛仔裤、休闲鞋，面皮白净，眼睛很大，头发就像苞米头上的红穗，弯弯曲曲的，陆海晨不知道这叫锡纸烫。但见那男生手持一部全键盘手机，正低着头飞速地摁着。
    “嗯！他的手机屏幕比我整个手机都大，又是全键盘，他要是聊起天来，肯定比我的输入速度快。这么高级的手机一定很贵，有钱人啊！”陆海晨暗想。
    另一个男生，则比较普通。那男生穿着白色旅游鞋、运动裤，长得也很白净，只不过鼻子上多了一幅蓝框的眼镜，瘦干瘦干的。
    见有新人加入，戴眼镜男生主动向陆海晨点了一下头。
    陆海晨笑着回应道：“你好！我是王教练手下练车的，你们也是吗？”
    戴眼镜男生道：“嗯。除了我们两个，车上的那名女生也是。”
    听到有人说话，低头玩手机的男生抬头看了陆海晨一眼。陆海晨连忙伸出一只手，笑着和他打招呼。男生轻轻点头回应了他一下，接着低头摁手机。
    戴眼镜男生朝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一指，道：“你先去那里签个到。”
    陆海晨赶忙跑过去，桌子上有一个牛皮纸登记本和一支栓着绳子的笔。他翻开本子，见上面已经签了三个名字，分别是王黄伟、周挺和李琳。“嗯，李琳肯定就是车上那个女生了。”陆海晨嘀咕着。但是哪个是王黄伟，哪个是周挺，陆海晨暂时还不知道。
    陆海晨签完名字往回走，心想：“王黄伟，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老爹姓王、老娘姓黄，然后再加上个男生都叫滥了的‘伟’字，真他娘的俗气！”
    陆海晨回到原来站着的地方，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生。他觉得有钱人不会起那么三俗的名字：“嗯，王黄伟肯定是这个戴眼镜的男生，那个头发像苞米棒子的男生肯定就是周挺。”
    这时，车停在了三个人的面前，那女生打开车门下来。戴眼镜男生碰了碰陆海晨，示意他上车。
    陆海晨一惊，心想：“卧槽！教练还没教我怎么开车呢，这就让我开？会死人的！”
    他赶紧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王教练，只听王教练喊道：“还磨叽什么，赶紧上车啊！”
    陆海晨胆战心惊地坐进了驾驶楼，带上车门。听着汽车发动机嗡嗡作响的声音，陆海晨完全不知所措。
    王教练见状，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把脑袋从车窗伸了进来：“你看，你脚下有两个踏板，左边的是离合，挂档用的，右边的是刹车。踩住离合，抓住右边的档杆推到‘1’的位置，松开离合车就走了。就这么简单，开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陆海晨低头一看，他的脚下只有离合和刹车两个踏板，油门踏板已经被驾校拆掉了。陆海晨嘴里叨叨着刚才王教练所说的话，开始操纵起来。当他松开离合踏板的时候，车子开始向前移动。
    “卧槽！我竟然会开车了！”
    陆海晨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双眼紧盯着前方，内心激动万分。
    紧接着，一个难题摆在了陆海晨的面前。“我是会开了，可是我他妈的往哪里开呀？”眼看皮卡就要撞上驾校的围墙，陆海晨从驾驶楼里探出身子、惊慌失措地大喊道：“王教练！我往哪里开呀？”
    王教练倒是不着慌，悠悠道：“你先把车停下！”
    陆海晨一时慌乱，竟忘了哪个是刹车，情急之下，他的两只脚同时踩了下去，车停了。
    王教练朝他喊道：“踩离合、挂倒档，倒进靠边的那个库，然后再从靠里的这个库出来就行了。”
    陆海晨环顾了一下座位四周。“挂档说的肯定就是这个档杆了，可是这他娘的哪个是倒档啊？姓王的老东西也不说明白，我哪里知道？”
    他又把头从驾驶楼探出来，把整个院子扫视了一圈又一圈：“这他妈的哪里有车库啊！”

 第八十四章 又犯桃花（二）

    戴眼镜的男生见状，走过来告诉他怎么挂倒档，并给他指了指王教练所说的“库”——不远处的六根铁杆。然后戴眼镜男生跟他简单讲解了倒库的操作要领，陆海晨这才有了个大致印象。
    紧张外加生疏，结果当然是陆海晨把六根杆都撞倒了。陆海晨悻悻地从车上下来，玉米头男生接他的班上了车。
    陆海晨站在戴眼镜男生旁边，想起刚才他的热心帮助，内心小小感动一番。
    陆海晨笑着对他道：“王黄伟，刚才谢谢你啊!”
    戴眼镜男生一愣，随即笑道：“你叫错人了，我叫周挺，现在开车的叫王黄伟。”
    陆海晨顿时感到一阵尴尬，没想到自己竟然闹笑话了。他随即向周挺道歉。
    刚才陆海晨上车时由于激动，没顾上细瞅在他前面练车的那个女生。现在那女生正站在周挺旁边，看着隔壁另一拨学员们练车。
    “此人必是李琳无疑了！”
    陆海晨暗暗端详着她。但见她梳一条低马尾辫，身材苗条、皮肤白皙，鼻子挺直却又小巧玲珑，两片薄薄的嘴唇煞是可爱。
    他正端详间，隔壁开皮卡的女生突然接连撞倒了两根杆，把周围的学员都逗乐了。见到这一幕，李琳也开心地笑出声来，露出了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李琳的个子很高，陆海晨目测似乎比他还高一点儿。在女生中，这个身高已经很了不得了。
    虽然陆海晨此时已经知道她叫李琳，但是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直呼其名，还是有些唐突。于是他礼貌地问道：“你好！我叫陆海晨，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有人打招呼，李琳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礼貌性地答道：“哦，我叫李琳。”
    “哎——呀——”陆海晨的心里美了一下，“她竟然和我说话了！哈哈！”
    要知道陆海晨从小到大，和美女说话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自从他上了大学后，这种事儿更是绝迹了。想不到时隔一年后，他再次找回了这种如沐春风的快感。
    “啊，你是哪个系的？我是一系船舶的。”陆海晨满脸堆笑道。
    “我是九系经管学院的。”李琳答道。
    “哇，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呢，原来是学经济的啊！这学经济的女生都有气质！”陆海晨的心里美不滋地想。
    这时皮卡停下了，王黄伟下了车，周挺接班。李琳高兴地和王黄伟道：“哎，刚才你怎么开的？我看你停的位置都特别准，真厉害！”
    王黄伟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按王教练说的，眼睛盯着后车卡的边线，当它跟杆在一条直线上的时候赶紧打舵…”
    陆海晨在旁边冷眼瞧着李琳，看她和王黄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心想：“这个脑袋长得像苞米棒子的小子就这么招你待见？刚才看你那样儿，就跟他是你老公，你站在家门口等着他下班一样。”
    他又上下打量着王黄伟：“长得这么磕碜，李琳怎么就这么稀罕你？李琳的审美眼光也忒差了吧？”
    听到两个人越唠越带劲，陆海晨就想打断他们。
    “你好！我叫陆海晨，你叫什么名字？”他笑着对王黄伟道。
    王黄伟看了他一眼，答道：“我叫王黄伟。”
    旁边的李琳追着问王黄伟道：“哎，那个舵到底打几圈才合适啊？”
    王黄伟刚想回答李琳的问话，陆海晨又礼貌性地问他道：“哦，你是哪个系的？”
    还没等王黄伟说话，李琳就抢着道：“他六系计算机的。”
    紧接着，李琳又把话头抢了回去，接着和王黄伟兴高采烈地讨论起如何转向的问题。
    陆海晨马上把头扭到一边，怒气填胸：“妈的，学计算机的有什么了不起？天天就会捣鼓点破代码！你们系的就业率能和我们一系比么？切，你就等着大四找工作的时候傻眼吧！”
    后来在聊天中，陆海晨得知这三个人全是大三的，就他自己是大二的。
    当时王黄伟还比较惊讶，说他身边报驾校的都是大三大四的，大二的他头一次见。陆海晨听到这话，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陆海晨还知道了王黄伟是湖南人，周挺和李琳是山东人。陆海晨心想：“怪不得李琳的个儿这么高，原来是山东的。”
    陆海晨问李琳家是山东哪个市时，李琳说是wF的。陆海晨马上想起以前在山东卫视上看到过的某一年wF国际风筝节开幕式，心想终于和美女找到共同话题了。

 第八十五章 拒绝颓丧

    陆海晨问李琳家是山东哪个市时，李琳说是wF的。陆海晨马上想起以前在山东卫视上看到过的某一年wF国际风筝节开幕式，心想终于和美女找到共同话题了。
    陆海晨兴奋道：“啊！wF，我知道！那可是个好地方，你们那里的风筝挺出名的，我以前还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们那儿的国际风筝节开幕式呢！当时好多大牌明星都去了。”
    他原以为李琳在听到夸赞她的家乡后会感到高兴，会跟他兴高采烈地讨论一番，没想到李琳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嗯，是有这么回事。”就没有然后了，搞得陆海晨又是一番扫兴。
    尬聊，原来是这么一番滋味儿。
    陆海晨才练了几天倒库移库，十一长假就开始了。按照老妈定下的规矩，陆海晨不能回家，七天都得呆在滨江；杜辉回家；江晓哲到吉林找他哥去；林翰飞继续长途跋涉到陕西看女友。李健和孙旭尧这个假期没什么安排，都呆在寝室里。
    十月一号那天，陆李孙三个人闲在寝室里一整天——李健趴在上铺看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孙旭尧仰天躺在铺上，翻看着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陆海晨随手翻看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关于汽车的书。
    陆海晨看了一阵，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到隔壁寝室去串门。
    隔壁的423寝室只有刘志强一个人在那里玩游戏，方维9月30号那天就坐着直快软卧回家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干嘛去了。425寝室则干脆锁门。
    兴味索然的陆海晨又回到424，走到窗前，掏出尹杰给他的那盒银钻，点上一支，静静地看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杨树叶子已经变黄，在萧瑟的秋风中哗哗作响，平时热闹的校园，此时也是人迹寥寥。
    “今年这个十一真他妈的没意思！”陆海晨狠狠地掐灭烟头骂道。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发现李健正侧着头盯着他看。陆海晨来劲了，也死死地盯着李健看。两个人四目相视足有一分钟，然后李健轻声道：“傻叉！”低头继续看书。
    “削死你！”陆海晨没想到李健居然骂他，便冲他大喊道。
    李健哈哈大笑。
    孙旭尧把书放下，问他们俩在捣什么鬼。
    陆海晨一脸不耐烦道：“没什么，瞎逗着玩呢！”
    寝室又重归沉寂。陆海晨坐到桌子前，手里不停地转着笔。不知怎么地，他今天就是转不好，笔不停地往桌子上掉。
    啪嗒、啪嗒、啪嗒...笔掉在桌子上的声音，在逼仄的寝室中回荡。少顷，陆海晨把笔往桌上一扔，道：“唉！今年这个十一真没意思。”
    孙旭尧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兴奋道：“看〈倚天屠龙记〉吧！哎呀呀，张无忌真幸福啊！身边有那么多美女，赵敏、周芷若、小昭、蛛儿…你说那个小昭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欢呢？长得漂亮还乖巧听话…”
    没等孙旭尧说完，陆海晨就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行行行，你自个儿享受吧！”
    他可不想和孙旭尧一起做那些不着边的春秋大梦。
    七天黄金长假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的生活节奏依然是这样，李健和孙旭尧一睁眼就开始看小说。看样子，两个人又要在床上躺一天了。
    陆海晨受不了了。
    他扒拉着趴在上铺还没洗脸的李健道：“嗨！嗨！我说，别看了行不？”
    李健道：“你要干啥？”
    陆海晨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干啥，但是如果整个十一就这么过了，那多没意思啊！”
    李健道：“那你有什么好点子？”
    陆海晨憋了半天没憋出来，转头去问孙旭尧。孙旭尧的意见是随大家，大家干什么他就一起干什么。
    李健把书一合，道：“要不晚上包宿去吧。”
    “包宿啊？”
    听到李健的提议，陆海晨脸上的五官马上扭曲到了一起。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在包宿中的状态大致是这样的：一开始，整个人都是兴奋的——玩着游戏、聊着qq，或者看个电影听个歌，嘴里嚼着辣条，喝着可乐，那真他妈叫幸福。等到后半夜，他就有点顶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但是他又不能睡，因为这样既不过瘾又不划算，会失去包宿的终极要义，所以他只能强撑着。等第二天早晨包宿结束，整个人困得和阳痿的老二似的。
    最难受的一次，是在他高二模拟考完以后。流火的七月，坐在没有空调的网吧里，他硬硬挺了一宿，等早晨出来，衣服都粘在了身上，握鼠标的右手粘得能搓出皴来，头发油不拉叽的。第二天他睡了整整一天，饭都不想吃。
    见陆海晨不太情愿，李健瞪着眼睛道：“不愿意啊？不愿意那就算了！”
    陆海晨想，虽然包完宿很难受，但是也比现在这种状态强。他咬了咬牙，道：“那就包宿去！”
    “包宿行不？”李健转头问孙旭尧道。
    “没问题。”
    于是三个人约定，今天晚上十点，集体到学校十一公寓旁边的博客网吧包宿。
    博客网吧是校园里新开的一家网吧，里面全是崭新的大沙发，不光有大厅，还有雅间，机器配置也是整个校园里最好的。那个时侯，别的网吧的显示器还全是“大脑袋”，而博客网吧则清一色地全是液晶显示器。当然这里的消费也高，别的网吧都是一小时一块，而博客网吧则是一小时一块五。包间里的机器更贵，一小时两块五。
    晚上十点，三个人来到博客网吧，在网吧大厅找了三个挨在一起、背靠墙的位置，然后开始各玩各的。
    陆海晨先从网上下载了个游戏模拟器，然后开始干拳皇，干完拳皇干恐龙快打，恐龙快打通关后又开始干名将，玩得不亦乐乎。李健上网看足球新闻，西甲德甲意甲外带英超。孙旭尧则打开网吧自带的电视剧集，看起了苏有朋版的《倚天屠龙记》。他那陶醉的样子被陆海晨鄙视了半天。
    “滴滴滴滴！”

 第八十六章 迷之操作

    “滴滴滴滴！”
    陆海晨忽然听到耳机里传来qq消息提示音。
    他点开一看，发现竟然是高中同学杨伟。
    陆海晨和杨伟寒暄了没几句，杨伟就要求视频，陆海晨毫不犹豫地接了。
    杨伟还是那副猥琐的样子，陆海晨一边戴着耳麦和他唠嗑，一边吃着从吧台买来的康师傅桶面。
    杨伟斜叼着烟卷，半眯着眼睛道：“你小子行啊，生活不错嘛！”
    陆海晨道：“吃泡面就叫生活不错啊，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你最近怎么样？”
    杨伟道：“一般般吧，就是南方的天气受不了，夏天热死，冬天冻死。”
    杨伟现在上的学校叫南江航海学院。他上高中之前，学习成绩还不错，也是中考成绩500多分的好学生。后来升入高中，他阴差阳错地和几个体特生住在了一起，成了寝室室友。寝室室友都不爱学习，包宿喝酒搞对象，久而久之，杨伟也开始跟着这些人瞎混，跟着他们一起堕落。
    高考的时候，杨伟他们寝室六个人，有两个奇迹般地过了空军招飞，成了空军飞行学员；一个因为家里有门子，先到内蒙当兵去了，明年就能在部队提干；一个去了体院；还有一个，学习也不好，招飞也没过，也不爱当兵，
    而杨伟，跟着这些人厮混了三年，到高考成绩出来时，傻眼了——他才考了三百多分。成绩低，家里也没关系，杨伟选来选去，最后报了个航海学院。
    陆海晨问道：“你们专业将来毕业了都干什么？”
    “跑船。”杨伟一脸得意道：“哥们将来毕业以后就出海。纵横四海，游遍世界！哈哈！”
    陆海晨道：“那你们发展前景怎么样？”
    杨伟道：“从底层慢慢熬呗，以后我也能熬个船长或者老轨。”
    陆海晨不解道：“什么是老轨？”
    杨伟一脸瞧不起道：“老轨都不知道？亏你还是学船的，老轨就是船上的轮机长。哥告诉你，轮机长的地位不比船长差，有时候船长还得让轮机长三分呢！”
    陆海晨道：“那钱将来一定不少挣吧？”
    杨伟道：“那是！一年十几万那是起步价，而且我们挣的都是美金。”
    陆海晨听后，连说牛逼。
    过了一会儿，杨伟问陆海晨道：“你们将来毕业了干嘛？”
    陆海晨想了想，道：“本科毕业了主要是去船厂，研究生可以进个研究所什么的，或者还可以去一个叫什么船级社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船级社是干嘛的，只是听说那儿挣得挺多。”
    陆海晨呷了一口面汤，接着道：“我们学校船舶类的毕业生，在业界内还是很吃香的，毕竟我们专业是国家重点学科嘛！”说到这里，陆海晨脸现得意之色。
    杨伟一听这话，立马不服气道：“啊！我们学校在航海界也挺牛逼的，还出了挺多牛逼人物，学校历史都已经一百多年了。”
    陆海晨道：“不可能吧？你们学校比北大历史还长？”
    杨伟提高了声调道：“那当然！我们学校是清朝办洋务运动的时候创建的。北洋水师的好多管带都是从我们学校出去的，牛逼吧？”
    陆海晨问道：“什么是管带？”
    “卧槽！管带都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是学船的，我不认识你！”杨伟深深鄙视了陆海晨一把。“管带就是舰长，明白不？亚洲实力第一舰队的舰长！”
    陆海晨瞪大眼睛道：“卧槽！那放到现在还不都得是海军上校啊！”
    杨伟得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将来我们是开船的，你们就是给我们造船的，哈哈！”
    两个人又扯了会儿别的。忽然，杨伟的脸往屏幕前凑了凑，低声问陆海晨道：“搞对象了吗？”
    陆海晨摇了摇头。
    杨伟一脸神秘道：“哥给你介绍个美女呗！”
    陆海晨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哪的？”
    杨伟道：“当然是滨江的，哥给你介绍个广东的你也够不着啊！”
    陆海晨两眼放光：“行啊，有qq吗？赶紧把qq号发给我。”
    杨伟把一个qq号码发了过来，陆海晨赶紧加上。
    “好了，你们俩先聊，我玩会儿游戏先。”
    说完，杨伟就把视频通话关了。
    “滴滴滴滴！”
    随着一阵清脆的qq消息提示音在耳麦中响起，陆海晨正式开始了他大学生涯中，第一次以搞对象为目的的网上聊天。
    “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觉？”陆海晨兴奋地问美女道。
    “我为什么要睡觉，我现在网吧包宿呢！”美女答道。
    “我去！女生也包宿？我喜欢。”陆海晨想。
    他兴奋地点着一支烟，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你是哪个学校的？”
    “东江医药大学。”对方答道。
    “学医的女生好啊，将来一说自己的老婆是个医生，那多有面子！”陆海晨想。才和女生聊了几句qq，陆海晨就开始憧憬起未来的生活。
    他努力想象着此时正在网络另一端和他聊天的女生的样子：“梳一条马尾辫儿？不不不，梳马尾辫子的女生都是乖乖女，乖乖女怎么可能在晚上包宿呢？她肯定是个留着披肩长发，没准头发还染着颜色的风韵女生。嗯，要是染的是红色的最好！”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电视剧《青春的童话》里李小璐的形象。
    “既然是个风韵女生，那她的婴儿力量之源一定很大、底座很翘，可是我不喜欢婴儿力量之源太大的女生，嘻嘻…”陆海晨一边兴奋地和对方聊天，一边肆无忌惮地丫丫着对方。
    陆海晨正聊得带劲，杨伟忽然给他发过一条消息来：“怎么样？聊得如何？”
    “挺好的！你从哪儿找到这么好的货源？”陆海晨兴冲冲地问道。
    而杨伟接下来发过来的消息让他傻了眼：“什么他妈的货源！这是我对象！”
    “卧槽！你他妈脑袋进水了吧？把自己的对象介绍给我，你什么意思啊！”

 第八十七章 闷骚男

    “卧槽！你他妈脑袋进水了吧？把自己的对象介绍给我，你什么意思啊！”
    看到电脑屏幕上杨伟发过来的这几个字，陆海晨大吃了一惊。
    还没等他发问，杨伟又发过来两条消息：
    “我们两个高中的时候就好上了，只不过她比咱们小一届，今年才考上大学。我没想到她最后考到滨江去了。”
    “我这离得太远了，你帮我照顾她。我困了，下了。”
    紧接着，杨伟的qq头像变成了灰色。
    陆海晨点燃了一支烟，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杨伟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
    让自己的高中同学去照顾自己的女朋友，而自己又不在本地，同学却和女朋友在一个地方，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奇葩之事？陆海晨怎么也琢磨不明白：“让我照顾，我他妈怎么照顾？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李健看足球新闻有些厌倦了，忽然想看那个片。他上网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叹口气道：“唉，找个那个网怎么他妈的这么费劲！”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qq里有人和他说话。李健点开一看，竟然是孙旭尧，孙旭尧给他发送的是一个链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孙旭尧又一连给他发过来好几个链接。
    李健转头问坐在他旁边的孙旭尧道：“你给我发的是什么啊？”
    孙旭尧道：“你点开看看再说。放心，没毒。”
    李健点开了其中的一个链接。
    “卧槽！”李健发出一声惊呼。
    这低沉的惊呼声中，分明带着惊讶与喜悦。
    李健喜道：“小旭你太牛逼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健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紧紧盯着屏幕，如饥似渴地从“知识宝库”中汲取着养分。就像前苏联着名作家高尔基形容的那样：“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
    孙旭尧没有作声，点开其中一个网址，也开始浏览起来。
    陆海晨一边和杨伟的女朋友聊天，一边琢磨着这件事儿，总觉得有些蹊跷。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孙旭尧和李健的电脑屏幕，顿时大吃一惊。震惊之余，陆海晨兴奋道：“你们这两个骚人，有好东西不知道共享！赶紧给我发过来！”
    李健骂道：“大半夜的你他妈的小点声！又不是不给你发！”
    陆海晨兴奋地点开网页，一边拨弄着鼠标滚轮，一边喜滋滋地小声问李健道：“你这是从哪里弄到的网址？内容真全啊！”
    李健朝旁边努了一下嘴道：“别问我，问小旭。”
    陆海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着孙旭尧看了半天，喃喃道：“我去！不会吧？”
    陆海晨心想：“看不出来啊，孙旭尧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学习又好，上个学期还拿了奖学金，没想到竟然悄悄藏了这么多那个网。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遂长叹一声道：“此乃闷骚之典范也！”
    李健不耐烦道：“安静点儿！废话真他妈多！”
    背靠墙的位置就是好，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电影。此时，三个人的坐姿完全一致——翘着二郎腿，把龙头宝刀夹得紧紧的。
    陆海晨他们坐着的这一排一共四个座位，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在陆海晨的旁边，也就是最靠墙根的那个位置上，也坐着一个包宿的。陆海晨知道他也是船舶学院的，和他们同级，名叫魏斌。
    魏斌并不认识这三个人，虽然他和他们同属一个学院，但和他们不是一个专业，魏斌学的是港口与航道工程。他瘦高瘦高的，长相黝黑，正一个人在那里玩跑跑卡丁车。
    看着三个人的电脑屏幕，旁边的魏斌是血脉贲张，浑身热流涌动。心不在焉地跑了几圈过后，他退出了跑跑卡丁车，也开始上网找片看。
    可是魏斌搜来搜去，根本搜不到那个网，好不容易找到两个，却不是免费的，全让他用手机注册会员。他想看，又不好意思问旁边的陆海晨要网址，只能硬着头皮找。时间过去快一个小时了，魏斌也没找到。最后他只得点开新浪网，用高清的泳装和人体模特图片解馋。
    魏斌的一系列努力，陆海晨全部看在眼里。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魏斌的电脑屏幕，看着那些隔靴搔痒的泳装图片，差点笑出声来。
    陆海晨知道魏斌有个女朋友，两个人还是同班同学，上课吃饭自习，天天在一起。陆海晨在心里嘲笑魏斌：“牛逼啊！都开始看泳装照了！唉，你说你得渴到啥地步啊？亏你还有对象，是不是你对象平时摸都不让你摸啊？给你憋成了这个样子！”

 第八十八章 第一次奔现

    东方渐白，窗外隐隐约约传来清洁工扫大街的声音。陆海晨和那女生聊了一宿，临下线时两人约定，10月4日在东江医药大学见面。
    这次包宿，陆海晨明显感觉到与以往各次都不一样，他整宿没有丝毫困意。三个人从博客网吧出来后，李健和孙旭尧呵欠连天、印堂发黑，而陆海晨却是精神气倍儿足。
    “和女生聊天真爽啊！”走在回寝室的路上，陆海晨美滋滋地想。但是有一件事让他颇为纠结和忌惮，那就是杨伟和这个女生的关系。
    通过聊天，陆海晨得知此女名叫刘淑燕，是杨伟在高中时代秘密搞定的女朋友。因为一直在地下，所以陆海晨以前从来没听杨伟提起过。
    “他到底什么意思，让我照顾他对象？这孤男照顾寡女肯定得出事啊。”陆海晨想。
    虽然他很想借助刘淑燕，自此摆脱单身状态，但一想到她和杨伟的关系，陆海晨就犯难。
    “不过没准他们原来是情侣，现在因为距离远分手了呢，所以杨伟才把刘淑燕介绍给我。”陆海晨想。
    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杨伟昨晚说过，今年他会抽空来滨江看刘淑燕，而且以后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来看她，两个人明显还是情侣关系。
    “他们要是没分手，那我就不能和刘淑燕搞对象。杨伟和我是高中同学，如果我那样做，不就成了挖兄弟墙角了吗？他们就算分了手，那么假如我和刘淑燕好上了，估计我以后也没法见杨伟了，那样的话，我还是会损失一个朋友。”陆海晨纠结得不行。
    “不管了，先去见一面再说！”快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陆海晨狠下心来。“怎么说这也是个美女啊，就算我不和她搞对象，只是做朋友，将来我走在大街上或者校园里，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美女朋友，那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一件事啊！”
    想到这里，陆海晨的内心释然了。他和李健孙旭尧两个人一起去大美食堂吃了顿丰盛的早点，然后回寝室美美地补觉去了。
    四号清晨，陆海晨早早起了床。他先洗了个头，然后对着镜子，用指甲刀一根一根地仔细修剪胡子。陆海晨对这次见面非常上心，他自打上了大学，还从来没有如此细致地打扮过自己。
    他为什么要用指甲刀剪胡子，而不用刮胡刀呢？
    因为他的老妈告诉他，他嘴上那一圈根本不是胡子，只是长得过重的汗毛。这些软汗毛一旦碰到刮胡刀上的铁锈，以后再长出来，就会变成硬茬子，变成货真价实的胡子。如果不想留着，最好是用镊子拔。但是用镊子拔他又嫌疼，所以只能用指甲刀一根根剪。
    显然，这种剪除效率是很低的，平时陆海晨也不咋用，剪不剪胡子能咋地？周围基本上都是大老爷们，有啥用？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他人生史上开天辟地的一天，是他第一次见异性网友的日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他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修剪胡子足足花费了陆海晨半个小时，比女生出门打粉底、描眼线的时间还长。修剪完毕后，他拿出了自己平时用的大宝，刚要拧开盖子，想了想，又扔回了脸盆，转而从杜辉的脸盆里把他的妮维雅拿了出来。
    陆海晨对着镜子仔细地抹着，比他小时候给自己视若珍宝的小号手模型上漆仔细多了。
    整理完毕，陆海晨信心满满地出了门，坐上公交车往医药大学赶。下车以后，陆海晨怀着忐忑的心情给刘淑燕打了个电话：“喂，我到你们学校公交车站了，然后该怎么走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哦，你到了啊。我刚出门，真不好意思！”
    陆海晨听到美女声音的那一刻，浑身一个激灵，激动不已。他确实还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仅仅是女生几句简单的话语，就把他撩拨得心神激荡。
    “没关系没关系！”陆海晨连连说道。
    “你向右走大概二百米，那里有一个工商银行，你在那里等我就行。”刘淑燕道。
    陆海晨满口答应着挂了电话，赶紧寻找她说的工商银行。找到以后，陆海晨站在银行门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女网友啊！他略微有些哆嗦地掏出一支中南海来，深吸几口，以平静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小会儿，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陆海晨郑重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刘淑燕的声音：“喂，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到大街对面来，我就在这边。”
    陆海晨赶紧穿越马路。马路对面有一个公交站点，站着很多正在等车的人，其中有不少是学生。陆海晨一边和刘淑燕保持着通话，一边快速地扫视着眼前的这些人，寻找那位传说中的美女。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陆海晨又惊又喜，猛地回过头来。
    俗话说的好，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他的内心，就好像春意盎然的大地突然遭遇百年一遇的西伯利亚寒流一样，凉了大半截。
    “王八犊子杨伟，这也叫美女！？”陆海晨在心中失望地嘶吼着。
    此时，站在陆海晨眼前的，正是刘淑燕。她的长相，用很一般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也难怪陆海晨刚才在茫茫的人群中找不到她。而且刘淑燕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她唯一让陆海晨多看了一眼的地方，是她的婴儿力量之源——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很挺。
    在此之前，陆海晨一直端着架子——他优雅地过马路，优雅地接电话，优雅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就在前一分钟，他还在纠结见面后如何使自己变得很man。但此时一见到刘淑燕真人，他紧张的心情有如开闸的江水一样，瞬间泄放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还值得我纠结吗？哼哼！”他长出了一口气，很勉强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第八十九章 迷局

    “就这样还值得我纠结吗？哼哼！”他长出了一口气，很勉强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也不顾忌对方是否反感吸烟，又掏出一支中南海嘬了起来。
    刘淑燕对陆海晨很满意。她笑着说道：“咱们去校园里转转吧，参观参观我们学校。”
    见陆海晨点头同意，刘淑燕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于是陆海晨和刘淑燕在医药大学校园里转悠起来。
    刘淑燕一会儿给陆海晨介绍学校的大楼，一会儿询问他的兴趣爱好，完全将注意力放在陆海晨身上。而陆海晨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唠着嗑。
    当他们路过医药大学主楼前的一个花坛时，由于刘淑燕穿了一件黄色长袖外套，黄色衣服贼招虫子，所以花坛里的各种飞虫一波接一波地往刘淑燕身上招呼，刘淑燕只得不停地扑打衣服。
    “哎呀哎呀，怎么这么多虫子，讨厌死了！”刘淑燕一边娇滴滴地叫着一边拍打着。
    陆海晨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心想：“谁让你穿黄色衣服了？”
    刘淑燕见陆海晨傻乎乎地站在旁边，赶紧招呼他道：“哎呀，你看我后背上有没？”说着转过身去。
    陆海晨一看，她后背上趴着不少小飞虫，忙道：“有啊！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全是。”
    刘淑燕道：“哎呀，那我也够不着，你帮我弄掉吧。”
    陆海晨暗吃一惊：“我去！不会吧？我不得上手给你弄啊？你是杨伟的老婆，我在你身上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开始在刘淑燕的背后不停地挥舞双臂，嘴里“滚滚滚”、“去去去”地喊个不停。
    刘淑燕嗔道：“哎呀，你这样怎么可能轰走虫子啊？你用手帮我捏下来吧！”
    陆海晨顿时陷入了犹豫之中。眼前这位，可是高中同班同学的女友，两个人一起出来溜达本来就有点儿不明不白的，要是再做点儿有违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儿，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是既然女生已经这么说了，如果严词拒绝的话，又会让刘淑燕很没面子。
    想到这儿，他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熟人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帮她捏虫子。
    捏着捏着，陆海晨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突然，他的手一不小心掐住了刘淑燕的弹力背扣，吓得陆海晨赶紧把手缩回去。他瞄了一眼刘淑燕，却没看到她有任何反应。
    陆海晨受不了了，说道：“咱们别在这儿呆着了，到没有花草的地方去，那样就没有虫子了。”
    陆海晨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主楼走。刘淑燕看着他的背影，诡异地笑了一下，追了上去。
    两个人在医药大学校园里溜达到了中午，陆海晨道：“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刘淑燕高兴道：“好啊！你请我吗？”
    陆海晨笑道：“当然了，吃饭还能让女生掏钱啊？你对这里熟悉，你介绍个地方吧。”
    刘淑燕道：“只要能跟你吃饭，在哪里都无所谓啦。”
    刘淑燕的这句话，搞得陆海晨浑身不自在，他的两只耳朵瞬间就红透了。窘迫中，陆海晨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家东北家常菜馆，对刘淑燕道：“就去那里吧！”
    两个人点了几道家常小菜，陆海晨问刘淑燕喝什么，刘淑燕回答得很爽快：“喝点啤酒吧。”
    陆海晨一惊。像刘淑燕这种主动要求喝酒的女生，陆海晨今天是头一次见。自从上次过生日喝大了以后，他见到啤酒就恶心，除非是非喝不可的场合，否则他一律喝饮料。
    听到刘淑燕的话，陆海晨慌忙道：“我不喝啤酒。”
    刘淑燕道：“整一些白酒也可以。”
    陆海晨更慌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喝不了酒。”
    “没事儿，少喝一点儿，这几天都休息，又不用上课。”刘淑燕道。
    “不行不行！”
    刘淑燕又劝了他几次，陆海晨意志坚定，死活不同意，刘淑燕只好作罢。两个人要了一个大瓶的美年达。
    吃饭过程中，陆海晨和刘淑燕聊起了杨伟，毕竟这是两个人唯一的共同话题。虽然杨伟和陆海晨是高中同班同学，但陆海晨与杨伟的交情却比较一般。
    而且高三有段时间，杨伟是坐在陆海晨后面的。那段时间，杨伟和他的同桌总在自习课上唠闲嗑，这使得陆海晨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他那段时间最烦的就是杨伟。后来忍无可忍的陆海晨，还到班主任老潘那里奏了杨伟一本，杨伟因为这事儿被老潘狠狠训了一顿。
    而眼下，陆海晨当然不会和刘淑燕聊起他和杨伟之间不愉快的经历。陆海晨一个劲地夸杨伟，说杨伟这个好那个好，将来毕业了大有前途，云云。
    但是刘淑燕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每当陆海晨夸杨伟，刘淑燕都会反驳，不停地数落杨伟，说他这个也不好那个也不是。
    几个回合下来，陆海晨想：“这嗑没法唠了，我说他好，你说不好；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他可是你老爷们啊！算了，换下一个话题。”
    “接下来聊什么呢？”陆海晨琢磨着。
    女生嘛，当然不会喜欢什么AK47、豹式坦克，也不会喜欢什么奥尼尔、诺维茨基，更不用提丑的像头驴的小罗了，那就得聊一些女生感兴趣的话题。在陆海晨的印象中，女生一般都是小心眼，爱在寝室或者班里斗来斗去，喜欢八卦别人，于是陆海晨道：“那聊聊你的室友吧。”
    只见刘淑燕把嘴一撇：“她们？哼，她们有什么好聊的！”
    陆海晨问道：“为啥？”
    刘淑燕有些不耐烦道：“都是一伙山村野妇，没见过什么世面，有啥好聊的？吃完了吗？吃完咱们走吧！”
    陆海晨本以为刘淑燕会大倒苦水，没想到她闭口不谈。他讨了个没趣，起身付钱去了。
    出了小饭店，陆海晨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学校去呀，今天跟你玩得挺开心。”
    刘淑燕一听陆海晨要走，立马拽住陆海晨的胳膊道

 第九十章 砒霜还是蜜糖（一）

    刘淑燕一听陆海晨要走，立马拽住陆海晨的胳膊道：“哎呀，着什么急嘛！你请了人家吃饭，人家当然也得回请你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冷饮店，做的冰激凌特别好，我请你。”
    陆海晨的胳膊被刘淑燕这么一拽，蹭到了她的婴儿力量之源上，陆海晨的脸瞬间红了。他轻轻挣脱刘淑燕的手，道：“不用了。”
    刘淑燕道：“你是不喜欢吃冰激凌吗？”
    “不是。”
    “那就走吧！”
    陆海晨不好意思回绝她的好意，只得答应了。
    两个人到了那家冷饮店，服务员热情地招呼他们进门。还没等服务员开口，刘淑燕道：“两位，要一个二楼的小包房。”
    “好嘞！二位先上楼，我去拿菜单。”服务员说罢，转身向吧台走去。
    陆海晨道：“看来你总来啊！对这儿挺熟的。”
    刘淑燕“嗯”了一声，没再言语，带着陆海晨上了楼。
    整个二楼静悄悄的没有人，全是独立包房。狭窄的楼道有些昏暗，只有楼道尽头的一扇小窗透进一些光来。
    进了包房，陆海晨环顾一圈，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用木板隔起来的三四平米的小房间。屋里没有窗户，只在墙上点着一盏昏暗的壁灯，还没有楼道里亮堂。一个双人沙发占据了小房间的半壁江山，沙发前是一张小茶几。
    刘淑燕坐在沙发上，拿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点了一个冰激凌，然后递给陆海晨让他选。陆海晨胡乱看了几眼，点了一杯咖啡。服务员拿起菜单关门出去了。
    刘淑燕看着有点手足无措的陆海晨道：“站在那儿干什么呀！坐呀！”
    陆海晨依言慢慢坐下。沙发不大，刚够两个人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这让他又一次地感觉到了不自在。
    没过几分钟，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放在茶几上，笑道：“我在楼下，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喊我就行。”说罢将门带上，下楼去了。
    昏暗的灯光，拥挤的双人沙发，这分明是专门为情侣准备的房间。陆海晨再傻，这一点也是能看出来的。刘淑燕一边慢慢地吃着冰激凌，一边直勾勾地盯着陆海晨。陆海晨则一边不停地呷着咖啡，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刘淑燕瞎扯。
    刘淑燕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心想：“这小子居然长了一双女人都嫉妒的眼睛，样貌比杨伟强多了，就是不知道那方面怎么样。”
    陆海晨和刘淑燕原本是并排靠在沙发靠背上，各自端着自己的杯子在唠嗑。唠了一会儿，刘淑燕把冰激凌放到茶几上，故意弯下腰吃。她穿了一条低腰牛仔裤，长袖衫的下摆本来刚好能盖住她的裤腰，现在她这么一弯腰，小半截白练就冒了出来，一个像特斯拉标志的丝织物的一部分瞬间展现在陆海晨的面前。
    陆海晨看着特斯拉标志下那时隐时现的小峡谷，感觉浑身一阵升温。为了避嫌，他也把咖啡放到了茶几上，弯下腰小口地呷着。由于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陆海晨都能感觉到来自刘淑燕身上的能量。
    刘淑燕看了一眼陆海晨的咖啡，问道：“好喝吗？”
    陆海晨忙道：“嗯嗯，好喝！好喝！”
    刘淑燕道：“我尝尝。”
    还没等陆海晨反应起来，刘淑燕就俯下身子去喝陆海晨杯子里的咖啡。刘淑燕上衣的开口比较大，她这样一俯身，大半拉婴儿力量之源登时呈现在陆海晨的眼前。
    “这样下去可不行，再过一会儿保不准出什么事呢！”
    陆海晨萌生了要撤兵的念头。他不想和刘淑燕发生什么，最主要的原因，她是杨伟的女朋友。虽然杨伟和他的关系比较一般，但是两个人毕竟曾是高中同班同学，毕竟现在还时有联系。如果他和刘淑燕之间有了扯不清的东西，将来他肯定得和杨伟掰掉，而且他也会在高中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江湖三大忌我是绝对不会碰的！”陆海晨把目光从刘淑燕的领口移开，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刘淑燕长得很一般，跟自己的期望值差了很大一截。当然，这并不是说如果刘淑燕长得漂亮他就会怎么样，就算刘淑燕长得漂亮，他也只会和她做朋友，但不会这么急着离开。
    陆海晨刚要开口告辞，刘淑燕抬头道

 第九十章 砒霜还是蜜糖（二）

    陆海晨刚要开口告辞，刘淑燕抬头道：“嗯，味道不错，你尝尝我的。”
    说着，刘淑燕舀了一口冰激凌，就要往陆海晨嘴里送。陆海晨慌忙接过叉子和碗：“我自己来自己来！”
    心不在焉的陆海晨胡乱尝了几口之后，想把冰激凌还给刘淑燕，却不小心将叉子掉在了地上。他一脸歉意道：“真不好意思，我再和服务员要一个吧！”
    刘淑燕笑道：“不用了，反正也快吃完了。”
    说着，她俯身去捡叉子，假装不小心碰了陆海晨的龙头宝刀一下，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内力的存在。
    刘淑燕心里一阵窃喜：“看来这事儿妥了！”
    她马上准备进行下一步。
    陆海晨却像被电击了一样，一下跳了起来，连声道：“啊，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谢谢你今天的咖啡！”
    他话音未落，起身一把把门拉开，然后“嗵嗵嗵”地往楼下冲。
    刘淑燕被他的举动整愣了。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跟着追到楼下。
    此时，陆海晨已经匆匆付完了账，出了大门，正准备往门口的公交站台赶。刘淑燕跟了出来，追上陆海晨，一边走一边极力挽留他，说反正第二天也没课，让他今天晚上就住这儿。陆海晨死活不肯留，坚持说自己晚上得练车，少练一次就拿不到驾照。
    两个人正僵持间，一辆回学校的公交车开了过来。陆海晨一看车来了，也不管刘淑燕了，匆忙丢下一句“拜拜”，直接冲上了车。
    刘淑燕为什么要勾引陆海晨？这得从杨伟和刘淑燕的关系说起。
    杨伟读高三时，经同寝室友介绍，认识了当时正在读高二的刘淑燕。没几天，两个人就确立了恋爱关系。紧接着在一周之内，两个人就从牵手、拥抱、面部最活跃部位互动，发展到了空间交会对接。完成第一次太空任务后，刘淑燕明确告诉杨伟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开舱门了，县里的一个混混是第一次打开她舱门的人。杨伟当时并没有在意。
    随着交往的深入，杨伟发现刘淑燕是个非常胆大的人。她曾经拽着杨伟，在教学楼门口旁若无人地与他进行面部最活跃部位的互动，当时正值学生下晚自习，回宿舍的学生成群结队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刘淑燕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杨伟倒是被整的特别不好意思。
    在刘淑燕的调教下，慢慢地，杨伟也变得“放荡不羁爱自由”，从一开始的拘谨放不开，变成后来的洒脱无所谓，从一个“生手”，变成了一个“成手”。
    后来杨伟到广东读书，刘淑燕升入高三，两个人开始异地恋。他刚到广东的那段时间还挺想念刘淑燕，每每刘淑燕晚上十点下了自习，杨伟总会给她打个电话，以解相思之苦。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在杨伟新室友的熏陶下，杨伟开始变了，变得不再想念刘淑燕。因为他又结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让他的精神世界不再空虚。
    杨伟有个室友，开学没几天就到外面花钱快活，每次回来都要大肆宣扬体验。在他的带领下，出去花钱快活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耐不住寂寞的杨伟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有钱的时候开荤，没钱的时候就在寝室里实弹射击，看谁打得远。
    后来杨伟嫌寝室住着不方便，大一下学期出去租房子住，没几天就和住在楼上的一个在移动上班的小姑娘混在一起了。过了一个月，他又和那小姑娘分了，然后和另一个在超市收钱的女人住到了一起。
    这女人比杨伟大好几岁，知道他有个异地的对象，但是根本不在乎，天天就像过日子似的和他一起住。杨伟在她面前，该接对象电话就接对象电话，该和对象打情骂俏就打情骂俏，一点儿没影响。
    后来，刘淑燕考到了滨江。再后来，不知怎么地，远在滨江的刘淑燕竟然知道了这个事，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问杨伟怎么回事。杨伟一看包不住了，索性全部招了出来，包括前段时间那个移动的小姑娘。杨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分手。
    但出乎杨伟意料的是，刘淑燕并不生气，说两个人依然可以保持恋人关系，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杨伟得给她在滨江物色一个男生，供她解闷。
    杨伟彻底算明白了，自己和刘淑燕之间，并不是她所声称的恋人关系，而是纯粹的临时榫卯关系。
    “管他呢，榫卯就榫卯吧，以后放假回家还能白干木匠活儿呢，省一分钱是一分钱。”杨伟想。

 第九十一章 初尝败绩

    “管他呢，榫卯就榫卯吧，以后放假回家还能白干木匠活儿呢，省一分钱是一分钱。”杨伟想。
    既然不想丢了这份便宜，那就得满足刘淑燕提的条件。杨伟想来想去，觉得陆海晨挺合适，于是就把陆海晨介绍给了刘淑燕。
    陆海晨逃掉之后，刘淑燕不死心。剩下的几天假期里，刘淑燕好几次联系陆海晨，说想到工程大学去找他，但全被陆海晨以练车为由拒绝掉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经过这件事以后，陆海晨越发觉得，还是李琳长得漂亮，于是每到晚上练车的时候，他总会凑在李琳边上和她唠嗑。但不幸的是，李琳对他并不感冒，只对王黄伟感兴趣。
    很快就到了科目二考试的日子。那天天气不好，天空阴沉沉的，嗖嗖地刮着冷风，陆海晨他们早晨到达位于滨江远郊的考场后，就一直坐在大巴车上等，一直等到中午也没动静。饥饿难耐的他们只好在考场附近买了巨难吃还死啦贵的盒饭充饥，然后接着等，一直等到黄昏，终于轮到了他们入场。工程大学的学员们赶紧打起精神，下了大巴车，依次进入考场。
    王黄伟先上车，他刚开了没几分钟，就被告知压线，第一把考试失败。
    看着王黄伟沮丧地出来，陆海晨内心一阵喜悦：“哈！让你平时装逼，这下不行了吧？等着看我的吧！”
    李琳则是满脸的惋惜，她和周挺不停地安慰着王黄伟。王黄伟郁闷道：“它那个车的方向盘太硬了，和咱们平时练的车一点也不一样，根本转不动！”
    李琳焦急地跺着脚，害怕道：“哎呀，我一个女生，本来劲儿就小，转不动可怎么办啊？”
    周挺道：“没事，你在车停下来的时候，先把舵打好了，再挂档。”
    陆海晨一脸鄙视地看着王黄伟，心想：“驴死了你怪驴圈，便秘了你怪卫生间。自己本身就不行，还赖这个赖那个，真瞧不起你！”
    第二个上车的是周挺。他上车以后，沉着冷静地打着方向盘，虽然中间有几次他差点挂掉，但最后都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最终，周挺通过了科目二考试。当广播里传来考试通过的消息时，周挺一脸的兴奋。
    他下了考场，李琳羡慕道：“你真厉害！咱们驾校有好几个平时开得挺好的同学都没过，你竟然过了。”
    周挺笑道：“是啊，我也以为我这次会挂掉，结果过了！”
    李琳道：“赶紧说说你的经验呗！”
    周挺想了想，道：“我上的那辆车，和王黄伟上的那辆车的情况完全相反，我那辆车的方向盘比咱们驾校的活套，如果咱们驾校的车需要打三圈，它这辆车打两圈半就行。刚上车的时候我不知道，差点因为舵打得太厉害压线，后来熟悉了就好了。”
    李琳还想问，这时广播里响起让李琳上车的提示音。李琳闭着眼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喃喃道：“God bless me！”
    周挺和陆海晨齐声道：“加油！”一齐看着李琳走进考试场地。
    李琳上的车，正是曾令王黄伟折戟的三号车。尽管王黄伟事先给李琳打了预防针，但是李琳还是吃了一惊，因为这辆车的方向盘实在太硬了，远超出她的预期。她打了两圈舵，感觉超级费劲，内心不免慌张起来。
    李琳刚上车不久，广播里就通知陆海晨上四号车，陆海晨赶紧向四号车跑去。路过三号车时，他见李琳正坐在驾驶楼里卖力地打着方向盘。
    李琳今天没有扎马尾辫，而是留的披肩长发。她的头发又黑又顺，还香喷喷的。来考试的时候，陆海晨就坐在她后面，一路上盯着李琳柔顺的秀发，丫丫了好几次。
    现在李琳的长发不再整齐柔顺，随着她打舵的动作渐近疯狂，李琳的一头秀发在空中乱舞，其中有一缕长发的发梢还粘在了她的嘴角上。她现在根本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只想着能顺利通过科目二的考试。
    正向着四号车跑步前进的陆海晨，看到李琳的这幅模样，竟然入了迷。“没想到李琳甩着长发的样子竟然这样性感！尤其是粘在她脸上的那一缕长发，太他妈迷人了！”
    由于过于入迷，陆海晨居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李琳，丫丫着自己和李琳翻云覆雨时的场景：“啊！小宝贝，咱们…”
    “请抓紧时间上车！”
    广播里监考人员严厉的斥责声，打断了陆海晨的黄粱美梦。
    站在场边的教练长老吴，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傻站着干什么哪！”吓得陆海晨赶紧上了车。
    陆海晨不怕教自己的王教练，就怕教练长老吴。有一次，他在驾校练倒库移库，老吴正在和王教练唠嗑。一般来说，教练长是不管学员练车的，但那天陆海晨开得实在太差了，连老吴都看不下去了。
    老吴朝陆海晨喊了一嗓子：“把脑袋贴到后车窗中间那根铁杆上，再去盯车斗的右边线！”
    听到老吴的话，陆海晨慌忙把头凑到后车窗上。后车窗有左中右三根铁杆，他抻了抻脖子，将脑袋贴到左侧靠近司机位的铁杆上。因为视角错误，他驾驶的卡车歪着车身，向车库倒了进去。
    老吴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冲到车前，几乎将半个身子探进了驾驶楼，然后用他强有力的右手，一把薅住陆海晨的脑袋，使劲摁到后车窗的中间，喊道：“我说的是中间这根杆！中间这根！记住了吗？”
    陆海晨的半张脸被挤在车玻璃上。他连连求饶道：“记住了记住了！”
    从那以后，陆海晨只要看见老吴，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屁滚尿流。练车的时候，只要老吴在场，他丝毫不敢懈怠。刚才老吴的一声呵斥，把陆海晨吓够呛，他慌忙上了车。坐在驾驶楼里他惊魂甫定，心里嘀咕着：“不是说只有考生才能进考场吗？他怎么进来了？”
    考场上的感觉和平时练习时那是真不一样啊！陆海晨考前温习了无数遍倒库移库的动作要领，自以为上了考场会游刃有余，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对考场车辆的不熟悉，再加上神经的过度紧张，导致他根本发挥不出正常水平，各种失误频发。他原以为自己能顺利考过，即使不过，最起码也能比王黄伟在车上多撑几分钟，结果他上车没两分钟，就因为压线灰头土脸地下来了。

 第九十二章 贵人相助

    考场上的感觉和平时练习时那是真不一样啊！陆海晨考前温习了无数遍倒库移库的动作要领，自以为上了考场会游刃有余，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对考场车辆的不熟悉，再加上神经的过度紧张，导致他根本发挥不出正常水平，各种失误频发。他原以为自己能顺利考过，即使不过，最起码也能比王黄伟在车上多撑几分钟，结果他上车没两分钟，就因为压线灰头土脸地下来了。
    出了考场，陆海晨悻悻地上了大巴车。他刚坐下，就听见后面两个学员在低声唠嗑，言语中充满了兴奋。
    其中一个说：“哎，我考试上的那辆车的旁边，正好站着我们教练，我一边开，他一边给我指点。”
    另一个说：“你挺幸运啊！我车旁边站着的，就不是我们教练，好像是另一个驾校的。不过那个教练挺好，我该停车的时候他就示意我停车，该打舵的时候他就告诉我打舵。那个教练真牛逼，他都没在车上，就知道应该打几圈！”
    听到这里，陆海晨的心里“腾”地冒起一股怒火来：“妈个巴子的，老子怎么没摊上这种好事？老吴你个老没用的！整个考场我也就认识你一个人，你可倒好，站他妈的那么老远，啥忙也帮不了，真坑人！”
    他觉得这考试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这样？！
    这时车外有人喊道：“交二百块钱，科二包过！”
    陆海晨探头一看，只见车外站着一个光头男。
    大巴车上一个没考过的学员问道：“哥们儿，真的假的？”
    光头男拍着胸脯道：“兄弟我从来不说假话，你只要交了钱，我们就找人替你考，你都不用下大巴车，就在考场外面等好消息。”
    坐在陆海晨前面的李琳有些心动，悄悄问王黄伟：“你交钱不？”
    王黄伟道：“不，我等下次再考一把。”
    陆海晨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心里琢磨着，科目二总共有两次考试机会，这才是第一次，虽然比想象中要难考的多，但第二把用心一些，没准就能过。
    “交钱拿驾照了不起啊？旁边有人指点就牛逼啊？都等着瞧吧，老子要自己开车过，老子的驾照才是货真价实的！”陆海晨想。
    这次考试结束后，天天晚上练皮卡的，只剩李王陆三个人，周挺开始练科目三捷达了。有时候周挺练车结束的早一些，还会跑过来看他们练皮卡。
    李琳头一次见到周挺，羡慕地问道：“科目三难不？”
    周挺笑道：“比起科目二来，科目三要简单多了。”
    陆海晨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里酸溜溜的：“好好练你的捷达去！没事干不要来这里臭显摆，还不见得你科目二是怎么过的呢！”
    陆海晨练车练得更勤奋了。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他又踏上了考科目二的征程。
    这天天气很好，陆海晨怀着忐忑的心情在考场外等待着。当广播里通知陆海晨上车时，他深吸一口气，进了考场，登上了考试卡车。
    “咦，吴教练长，您怎么在这儿？”当陆海晨关上车门，准备开车时，竟然发现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
    没错，此人正是老吴。
    只见老吴一脸严肃，示意陆海晨别出声。他左右环顾了一圈，低声对陆海晨道：“你小点声！好好开你的车！要是没人管，我就一直在副驾呆着！”
    陆海晨又惊又喜。他开动汽车，小心翼翼地打着舵。坐在一旁的老吴，不停地指点着。
    “打多了！回一点！”
    “停了！”
    “打！再打！唉呀妈呀！笨死了！平时你都是怎么练的！”
    ...
    车开了一阵后，老吴实在看不过去了，亲自上阵，伸出一只手替陆海晨把着方向盘。陆海晨只管听着老吴的命令踩刹车。
    看着汽车精准地启动、停车，陆海晨心里乐开了花：“哎呀呀，上回通过的那些人，你们不就是有教练在车下指点嘛，有什么牛逼的？都睁开眼瞧瞧，教练长亲自给老子打舵呢！我这考试要是再不过，那才有鬼呢！哈哈！”
    想到这里，陆海晨干脆将两只手从方向盘上拿开，只管让老吴替他开。
    “你干啥呀！手呢？你还想不想过了?！”老吴低声骂道，吓得陆海晨赶紧又把手假装扶到方向盘上。
    整个倒库移库非常顺利，车子走位相当准确。在老吴的帮助下，汽车最后分毫不差地停在了正对出库的位置上，陆海晨只需要将车笔直地开出去，然后一踩刹车就oK了。
    老吴这下放心了，他松开了把着方向盘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起来。因为刚才开车过程中有人给老吴打电话，老吴根本没功夫接。
    汽车再次启动，缓缓地向前移动着。陆海晨看着车从两根杆之间穿过，看着车向控制线驶去，眼看就要压线了，心想：“吴教练长怎么也不说踩刹车呀？这眼看都快压线了！难道考场上线的位置和平时练习的不一样？”
    老吴看了几眼手机，抬头一瞅，妈呀！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眼看就要压线了，怎么连刹车也不踩？
    说时迟那时快，老吴大呼一声：“刹车呀！”
    陆海晨听到命令，使尽全身力气于右脚，猛地将刹车踩到底。
    车停了，老吴痛苦地揉着太阳穴，他对陆海晨简直无奈了！他原以为所有有难度的地方都通过了，最后就剩下踩一脚刹车，这么简单的动作连没学过车的人都会，应该不用自己再废话了，但他没想到陆海晨竟然这么死板——不见鬼子不挂弦，不见命令不刹车，他硬是等着老吴亲口下命令。
    老吴长叹一口气道：“唉！等着重考吧！”
    陆海晨刚才还满心喜悦，一听这话，整个人马上萎靡了。
    他正要开车门，却听到广播里响起他考试通过的声音。
    “卧槽！过了？”陆海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卧槽？没压线？”老吴也有些吃惊，回头仔细看了看：“看来是真过了！”

 第九十三章 心心念念的捷达（一）

    “卧槽？没压线？”老吴也有些吃惊，回头仔细看了看：“看来是真过了！”
    陆海晨马上又转悲为喜，连连向老吴道谢。
    “行行行，别废话了！赶紧下车！”老吴不耐烦道。
    陆海晨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跑到车头一看——好险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压线！
    “我终于考过了！”
    他像足球赛场上打入致胜进球的前锋一样，兴奋地跑出了考场。
    那天王黄伟和李琳也过了，三个人一起进入科目三的练习。
    早在今年开春时，陆海晨在校园里就时常能看见一辆白色的捷达轿车，逆着下课的人流缓缓蠕动，车门上印着“滨江工程大学驾驶员培训班”几个蓝色大字，外加学校的校徽。开车的一看就是学生，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不用想，这人肯定就是教练；后排挤着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有男有女，在那里说说笑笑。
    陆海晨当时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坐在这辆车上，那该多神气啊！
    如今，他这个小小的梦想实现了。只不过他练车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他不能开着车在白天下课的人流中穿梭，这让他感到非常遗憾。
    驾照考试分为三个科目，科目一的理论和科目二的倒库移库一过，就只剩下科目三的路考了。陆海晨听王教练讲，路考其实根本不上路，就是在一个大的封闭的模拟考场里开车罢了。
    开捷达和开破卡车就是不一样，没有了发动机巨大的轰鸣，也没有了转起来很费劲的方向盘，代之以相对安静而舒适的驾驶环境。“这才像开车嘛！”陆海晨一边开着捷达一边想。
    他们练车的地点在校园里一个叫三甲实验楼的地方。饶是陆海晨这种已经在工程大学呆了一年多的老人，也是头一次听说学校里还有这么个地方。第一次到达三甲实验楼时，他才知道这是一栋位于31#教学楼后面的红色三层楼房，周围都是比楼还高的大树，楼前一条小路。因为地方比较偏僻，人很少，所以是练车的理想场所。
    陆海晨、李琳、王黄伟、周挺总共四个学员，外加王教练，五个人正好坐在一辆车上。每当陆海晨练完一把，从司机位置上下来，坐在后排李琳的身边时，心情就非常好。在空气如此清爽的晚上，悠闲地坐在轿车里，和旁边的美女唠着嗑，这生活真是不赖。
    当然，陆海晨这种惬意的状态，仅仅局限于后排坐着陆李周三人，且李琳被夹在中间的情况下。如果后排坐着王黄伟，陆海晨就会很不爽。
    因为这个时侯，李琳的脑袋会一直对着王黄伟，不会看陆海晨一眼。陆海晨则坐在一旁生闷气：“李琳啊李琳，你说你是图什么呢？人家王黄伟有女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女友还是咱们学校的，你这么往上靠近乎，也不怕人家女友看见了削你！”
    没想到几天以后，情况变得更糟了。
    这天晚上，陆海晨照常到三甲实验楼前练车，却发现车旁多了一个人。这人个头不高，看样子也是练车的学生。
    “你也是跟着王教练练车的啊？呵呵，我也是。”陌生人笑着对陆海晨说道。
    “我日！从哪里冒出这么一头葱！”陆海晨心里暗骂道。
    后来陆海晨通过聊天得知，新来的家伙名叫胡海涛，是七系机电学院大三的学生。
    本来，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辆捷达里正好，结果现在又多一个，那练车的时候只能有一个人在车外站着等。不过好在大家都比较谦让，当天就互相达成了默契——五个人轮流出来一个人在车外等。
    有时候轮到王黄伟在外面等时，李琳也会跟着下车，和王黄伟一起唠嗑。
    王黄伟不太愿意在车上呆着，也不太愿意唠嗑，就喜欢捣鼓他那部全键盘手机，但他又不好意思不和李琳说话。两个人下车后，陆海晨就只得和周挺或者胡海涛坐在后座上。虽然地方宽敞了，但是因为彼此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气氛反倒变得很沉闷。
    有一次轮到王黄伟开车、李琳在外面等，陆海晨见机会来了，赶紧下了车，陪着美女一起站在车外唠嗑。李琳看着缓缓移动的汽车，忽然对陆海晨道：“你说那个离合踏板有什么用？开车直接挂档不就行了么，非要踩什么离合，唉！真麻烦！”

 第九十三章 心心念念的捷达（二）

    李琳这回可说到陆海晨擅长的领域了。陆海晨那是倾囊相授，就像老师上课一样，将汽车的原理，认认真真地讲解给李琳听。
    他先从汽车的发动机入手，讲到了气缸、活塞、连杆，讲到了曲轴、排气门、进气门，讲到了点火机构、凸轮轴...
    “…这发动机为什么能转？简单说，就是因为有活塞运动。油气混合物在气缸中被点燃后，膨胀做功，推动活塞向下运动。而活塞下面连着连杆，会把曲轴带起来，从而将活塞的上下运动转为圆周运动…”
    陆海晨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边用手模仿着。
    讲完发动机后，他又讲起了变速机构，讲自动挡和手动挡的区别，继而讲起了悬挂系统，讲起了车架、刹车、转向机构…
    刚开始的时候，李琳还能认真地听他说，可是越到后来，李琳就越不耐烦。她一会儿抬头看看王黄伟他们练车，一会低头抠抠指甲，正当陆海晨要讲解机械增压和涡轮增压的区别时，王黄伟刚好练完一把，正要和胡海涛换班。
    李琳见状，马上打断了陆海晨：“我上车呆会去。”
    李琳头也不回地走了，把陆海晨剩在原地。陆海晨气得捶了一下拳头，心想：“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要知道，他从来没有花这么大力气向别人如此详细地、丝毫没有保留地讲解过汽车原理。他没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
    他仰天长叹道：“唉！怪不得女司机容易出事，连车都不愿意懂，何谈驾驶！”
    后来他们开始练习压铁饼——地上摆三个废轮胎，按相等间距排成一列，然后开着车沿着S路线从轮胎上面开过，但不能压到轮胎。练习的地点也换到了学校水池实验室旁边的小路上。
    练了几把，五个人没有一个能做到全程一个轮胎都压不到。每次汽车压过轮胎之后，轮胎都会移动，轮胎之间的间距会发生变化，这时就需要一个人下车将轮胎摆正。在车下等候的人理所当然成为摆放轮胎的最佳人选。
    第二天，练习正常进行。某次，该陆海晨压铁饼。这一把他练得很好，前两个轮胎他都完美无瑕地通过，第三个只是蹭了一下。
    坐在副驾驶的王教练点了点头道：“嗯，比上一把强。”
    陆海晨心里美滋滋地下了车，后排的胡海涛接陆海晨的班。此时车后排中间坐着李琳，右侧坐着周挺，车外站着的是王黄伟。
    陆海晨兴冲冲地走到后门，坐进车里。他刚要关上后门，就听得坐在后排中间的李琳道：“让王黄伟坐这儿吧！”
    没等陆海晨反应过来，李琳就冲站在树下捣鼓手机的王黄伟喊道：“黄伟，上车呆会吧！”
    刹那间，陆海晨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被人碾成齑粉——他竟然被一个女人撵下了车！
    “还黄伟呢，叫的真亲切！”
    陆海晨二话没说，立马起身，走到水池实验室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气呼呼地看着王黄伟上车。他从兜里掏出红塔山来，独自抽着闷烟，发誓以后除了练车，再也不上车坐着了。
    胡海涛练完这把以后下了车，王黄伟接胡海涛的班，胡海涛走到实验室门口，让陆海晨上车。陆海晨摆了摆手，示意不上去了。胡海涛劝了几句，陆海晨坚辞不受。
    面对胡海涛的不解，陆海晨苦笑道：“没事，你上车呆着吧，我晕车。”
    于是胡海涛又回到车上。
    后来无论是谁下车劝，陆海晨都婉言拒绝。大家让了陆海晨几次后，见他执意不上，也就不再让了。而摆放轮胎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陆海晨一个人身上。
    每当车门打开，陆海晨总能听到车上的欢声笑语；每当王黄杰坐到李琳身边，陆海晨总能看见李琳喜笑颜开的样子。车上的人，就像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而陆海晨就像鞍前马后伺候人的奴仆，每当汽车从轮胎上驶过，陆海晨都得在后面将轮胎一个个摆正。
    摆了几次以后，陆海晨的心里又不爽了。
    “这都什么垃圾水平！一连压了三个轮胎！”
    “就你这样，科三肯定过不了！”
    “舵打得这么死，王教练也不说他！”
    ...
    练车结束，大家散去。看着王黄伟他们远去的背影，陆海晨气呼呼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四个大三的，一起欺负我一个大二的！真不要脸！”

 第九十四章 劲舞团（一）

    练车结束，大家散去。看着王黄伟他们远去的背影，陆海晨气呼呼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四个大三的，一起欺负我一个大二的！真不要脸！”
    这天练完车后，陆海晨没有回寝室，而是直奔博客网吧。他今天受了刺激，得去网吧调节一下心情。
    在网吧，他先打了几把cS。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的枪法比平时差很多。以前，他端着AK47冲出去一阵压枪扫射，对面几个人里面他最少能干倒一个，今天一连好几回，他连对方的一块皮都没碰着就挂了。
    本来他就不爽，又碰上旁边坐着个小女生，把键盘敲得山响，这让他烦上加烦。
    陆海晨侧眼一看，原来那女生正在玩《劲舞团》。只见每次她噼里啪啦一通方向键敲过以后，都会把大拇指奋力地砸在空格键上，发出巨大的“啪啪”声。
    “尼玛脑子有病吧？敲这么大声音干嘛！”陆海晨暗骂道。
    陆海晨又打了几把，巨大的敲键盘声实在干扰得他没心情，于是他退出了游戏，点了一根烟，看着小姑娘玩《劲舞团》。
    但见屏幕里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大头娃娃”，正在舞池中央不停地扭动着，屏幕上不停地闪现着各种方向键的组合。小女生娴熟地敲击着键盘，她的脑袋跟着耳麦里的音乐不停晃动着。
    “什么破游戏，玩得还挺high！”陆海晨撇了撇嘴。
    他看不懂屏幕上显示的LEVEL 11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每个舞步需要输入的方向键个数达到11是什么概念；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反键模式。
    当屏幕上出现“mAx coUNtER”时，小女生激动地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知道陆海晨在看她玩游戏，所以骄傲地看了陆海晨一眼。
    小女生玩的是《劲舞团》中的b-boy斗舞模式，屏幕上出现这组字幕，意味着两队斗舞的玩家中，有一队成员将对方玩家的舞步记住并在无提示的情况下跳了出来，其难度值巨高。陆海晨当然不会理解。
    然后小女生就开始在游戏中码字，尽是“老公，你太帅了”、“爱死你了”之类肉麻的话，丝毫不避讳坐在旁边的陆海晨。而陆海晨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两个大字：“傻叉！”
    索然无味的陆海晨起身去吧台结了账。回到寝室，他推门就开始抱怨：“妈的，今天真不爽！”
    李健正趴在上铺看小说，没有搭理他。杜辉白了他一眼道：“你就长了一张让人不爽的脸，每次你回寝室都没见过你有什么好脸色！”
    陆海晨正想骂杜辉，老大笑呵呵地问他道：“你又咋啦？”
    陆海晨当然不会说“我今天让心目中的女神撅了”。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道：“今天上网吧打cS，旁边坐着个女的，玩个破游戏，快把键盘砸烂了，搅得我巨心烦。”
    老大问道：“啥游戏啊？”
    “〈劲舞团〉。”陆海晨没好气道。“你说这么个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要我说…”
    陆海晨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上铺的孙旭尧在给他使眼色。陆海晨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瞅着孙旭尧。孙旭尧朝林翰飞的床努了努嘴，陆海晨转头一看，见小林子正面朝墙躺着发呆呢。陆海晨虽然没明白孙旭尧的意思，但他没再细问，拎起暖壶下楼打水去了。
    晚上陆海晨在水房洗漱的时候碰见孙旭尧，就悄悄问孙旭尧刚才咋回事，孙旭尧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林翰飞十一这趟去陕西看女友，是高兴而去，失望而归。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友竟然有了新欢，主动和自己提出了分手。要说她的新男友比林翰飞长得帅，或是家里比他有钱，林翰飞没准还能服气，可是当他看到女友上传到空间里的新欢照片时，心里却怎么也想不通，因为那个男的长得很猥琐，看样子也不是富二代，无论哪方面都远远不如林翰飞。
    再退一步讲，要说那个男的和女友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也能说得过去。毕竟林翰飞和女友是异地恋，因为他长期不在身边导致那个男的趁虚而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那个猥琐男和女友并不在一个城市，两个人连共同好友都没有。女友移情别恋仅仅是因为那个男的会玩一个游戏——《劲舞团》。

 第九十四章 劲舞团（二）

    今年下半年，林翰飞的女友在室友的介绍下，开始接触《劲舞团》，后来慢慢地迷上了这款游戏。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林翰飞的女友认识了现在的男友。没多久，她就跑到现男友的城市，两个人过起了同居生活。
    林翰飞的女友原来每天都要给林翰飞打电话，有时候甚至一天打四五遍。可是自从玩上《劲舞团》以后，女友打电话的次数就渐渐少了。
    林翰飞知道女友玩《劲舞团》后，起初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终于有一样东西可以转移女友的注意力了，这会让她不用太过于想念自己，太过于黏着自己。
    可是慢慢地，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女友打电话的次数确实比以前少了，但是也太少了，有一次一连五天没打电话，而且语气也日渐冰冷起来。有时候林翰飞主动打过去，换来的却是女友的不耐烦。林翰飞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有时候女友还会拒接他的电话，要知道在以前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感到不安的林翰飞决定亲自去一趟。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假期，他经过几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到达西安。让他想不到的是，女友既没有来接站，也不接他的电话。林翰飞去女友的学校找她，没找不到人，反而从女友的同学那里得知了女友有新男友的消息。
    这对林翰飞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炸得他半天反应不过来。后来他缓过劲来，疯狂地给女友发短信打电话。女友见事情败露，只得接通了林翰飞的电话，承认了这件事。
    在电话中，无论林翰飞如何挽回都无济于事，女友分手的心意已决，她甚至连林翰飞最后见一面的要求也没答应。挂掉电话以后，女友的手机就关机了。
    林翰飞在这座繁华喧闹的城市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破游戏竟然可以让几年的感情化作流水。他失望极了，把原定于七号返程的车票退了，提前回到了滨江。
    听完孙旭尧的叙述，陆海晨这才反应过来：“啊！我说今年十一，小林子怎么提前回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小林子刚从西安回来时的样子——面如死灰，沉默少语。当时他还关心地问小林子怎么了，小林子只是淡淡地说没事，他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真相却是这样。
    “哎，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陆海晨问孙旭尧道。
    孙旭尧道：“咳！那肯定是林翰飞告诉我的呗！”
    林翰飞从西安回来以后，干什么都没有兴趣，连饭都吃不下去。一天当中，只有中午的时候，他会勉强吃一小碗饭，有时候就连这一小碗饭他都咽不下去。人很快瘦了一圈。
    这些天，他的脑海中尽是女友的身影。“如果当时我能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就好了，她就不会去玩那个游戏。”“以前我怎么会那样和她说话！唉！都怪我…”
    每当他闭上双眼，曾经的一幕幕便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
    林翰飞清晰地记得两个人一起去植物园时的场景，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在一棵巨大茂盛的橡树下，林翰飞犹豫了半天，最后鼓起勇气牵起了她的手。她的脸颊绯红，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小声说道：“别...热。”
    林翰飞清晰地记得，当她第一次依偎在自己怀里说“我爱你”的时候，自己把她搂得紧紧的，恨不得自己的身子能融进她的身子里，以至于两个人快要无法呼吸。
    林翰飞清晰地记得，高考完的那天晚上，在自己家老房子的那张破双人床上，当他看见那一小片鲜红时，自己内心的惊喜和不安。当她幸福地躺在自己的胸口，说出“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这句话时，他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
    林翰飞清晰地记得，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周杰伦在全国开巡回演唱会。在演唱会西安站，她费尽周折托人买了门票，整个演唱会期间她始终通着电话让自己听；在演唱会滨江站，自己花80元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冒着现场的大雨在电话里给她大声唱《东风破》…
    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林翰飞将自己qq空间里关于她的照片、日记统统删掉。当删到他们的第一张合影时，他的手停了下来——照片拍摄的地点是他们的高中，那个时候的她穿着校服，坐在体育馆前的台阶上，笑得是那么开心。看到这里，林翰飞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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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他很满足（一）

    林翰飞清晰地记得，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周杰伦在全国开巡回演唱会。在演唱会西安站，她费尽周折托人买了门票，整个演唱会期间她始终通着电话让自己听；在演唱会滨江站，自己花80元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冒着现场的大雨在电话里给她大声唱《东风破》…
    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林翰飞将自己qq空间里关于她的照片、日记统统删掉。当删到他们的第一张合影时，他的手停了下来——照片拍摄的地点是他们的高中，那个时候的她穿着校服，坐在体育馆前的台阶上，笑得是那么开心。看到这里，林翰飞泪如雨下。
    他本打算将这件事深埋心底，但熬了几天以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于是在某天晚上，他拉着孙旭尧到军工操场上散步，将自己心中的苦闷全部倒了出来。孙旭尧虽然没经历过失恋，但他感觉那一定很痛苦，所以在倾听之余不停地安慰他。
    偏偏林翰飞前脚刚告诉了孙旭尧，后脚陆海晨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在林翰飞面前大谈特谈劲舞团，这才有了陆海晨刚进门孙旭尧给他使眼色那一幕。
    陆海晨从水房回来时，寝室已经熄灯了。本来陆海晨还想安慰小林子几句，但他仔细一想，目前小林子只对孙旭尧一个人说了这件事，自己这么一来反而会把孙旭尧出卖了，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躺在床上，陆海晨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弱智无比的游戏，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魔力，竟然可以将如此坚固的爱情瞬间摧毁。不过毕竟不是自己的事儿，他想了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陆海晨继续按部就班地练着他的捷达。一连好几天，陆海晨都没有和李琳说话。那几个人练车时，陆海晨自己站在一边，想着心事。
    有一回李琳练习完下车，捂着脸小跑着坐进了车的后排，一副怕见人的模样。接她班的胡海涛大笑着从后座上下来，笑得脸都抽抽了。一直站在远处的陆海晨看的是一头雾水。
    练车结束后，陆海晨听胡海涛讲，他刚才大笑是因为李琳开车的时候闹了个笑话——她挂了档，车却怎么也不走。原来由于她过于紧张，错把旁边放着的矿泉水瓶子当成了档杆。
    胡海涛笑道：“你当时没看见，李琳一边不停地推着矿泉水瓶子，一边焦急地问王教练车为什么不走，差点没给我们笑死！”
    陆海晨冷笑一声，心想：“看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司机！女司机根本就不适合开车！”
    这天下午，陆海晨去主楼上某个专业理论课。下了课，陆海晨、杜辉、李健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陆海晨对刚才上的那两堂课意犹未尽，兴奋道：“张老师真牛逼！刚才你们看见他在黑板上推的那一串公式了么？比他妈巴萨打配合还流畅！”
    李健咽了一口饭，道：“我觉得这个老师肚子里有点货，虽说他写的那堆东西我看不太懂吧，但直觉告诉我他在数学这方面是有点天赋的。”
    杜辉道：“我靠，何止是有点天赋，简直是逆天生长了！十五岁就考到咱们学校了，十九岁从咱们学校本科毕业，二十三岁博士毕业，二十七岁就成为英国伦敦大学学院访问学者了。”
    陆海晨道：“擦，是呢！我十五岁刚上初三，人家他妈的考上大学了。我十九岁考上大学，人家他妈的本科毕业了。我二十三岁本科毕业，人家他妈的博士毕业了。要是我继续读研，人家他妈的都成访问学者了！”
    杜辉道：“我原来看过他的简历，记得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水下爆炸、气泡动力学，还有个什么耦合动力学，已经建立了好几个理论模型，而且一部分研究成果已经应用到一些大型舰艇、跨介质航行器、航天飞行器的设计建造中了。”
    陆海晨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咱们和他都是四条腿一个脑袋，每天都是24小时时间，人家咋就那么牛逼呢？”
    三个人正讨论间，陆海晨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他转头一看，竟然是李琳。只见李琳正笑眯眯地站在他身边，说道：“刚下课啊？”
    陆海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傻乎乎地点点头。
    “那你吃吧，我走了啊！”说完李琳挎着包走了。
    陆海晨愣了半天，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琳已经不见了。
    这时，坐在旁边的杜辉猛捶了陆海晨一拳，大声道：“行啊！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李健抻着脖子朝窗外看了半天，回过头来问道：“我去！这是谁啊？长得真漂亮！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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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他很满足（二）

    陆海晨心里一阵美滋滋的，感觉自己倍儿有面子，这些天来对李琳的所有偏见一扫而光。
    陆海晨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菜，得意地笑道：“怎么会认错人呢？她是我在驾校认识的，咱们学校经管学院的，和我挺熟。”
    从李杜二人的羡慕中，陆海晨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觉得李琳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漂亮、开朗、性格单纯、想什么说什么…陆海晨把能想到的好词全都用上了。而陆海晨对李琳的态度之所以在瞬间之内发生巨变，仅仅是因为刚才李琳主动和陆海晨打了个招呼。
    他，就是这样容易得到满足。
    不知不觉中，滨江进入了深秋。而陆海晨，也迎来了科目三的考试。和科目二一样，每个人两次机会。
    这天清晨，陆海晨如约到达考场，准备参加第一次考试。
    大巴车下，光头男一如既往地吆喝着：“二百一位，交钱保过！”
    陆海晨没有理会他，决心自己考。没等多久，就轮到他上场。
    不管是从陆海晨个人感受来说还是从实际练习效果来讲，陆海晨科目三的实操水平要高于科目二。而且有鉴于前不久参加科目二的考场经验，他估计监考不严。但至于能不能分到“好”车，能不能顺利通过考试，他心里没有底。
    陆海晨略带紧张地上了考试捷达，发现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人，这人却不是老吴。不过这个人陆海晨认识，他也是自己驾校的教练。
    当考试开始的指令下达后，陆海晨的“座驾”启动了。
    他根据指令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满分一百，及格八十，在上车前，陆海晨就盘算好了通关策略——不求满分，但求一次过关，他把那二十分留给了压铁饼。因为截止到考试前，他练习压铁饼从来没有完美成功过。这也意味着除了压铁饼，其他环节他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陆海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坡起定点停车这个他比较拿手的项目上丢分——由于紧张过度，他停车早了。
    “卧槽！”
    当车内广播响起他此环节被扣掉二十分的提示音时，他低吼一声，轻砸了一下方向盘。
    旁边的教练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说了句：“开车。”
    考试继续往下进行，陆海晨的“座驾”再次启动。
    陆海晨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掏了一样，空荡荡的。他觉得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也有点不听使唤了。旁边的教练像个活死人，别说帮着操舵了，就连一句口头指点也没有，跟教练长老吴比差远了。陆海晨知道，这次考试完蛋了，因为他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压铁饼的。压铁饼再扣他二十分，他就得滚下车了。
    终于，三个扁扁的水泥圆墩子，不出意料地出现在了陆海晨的视野内。
    “完了，等着考第二把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开慢点！”
    就在他坐以待毙之时，旁边的死人突然活了过来，低声命令道。
    陆海晨赶紧减速。
    只见那教练仔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这里没人管后，对陆海晨道：“直走，绕过去！”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
    陆海晨内心一惊。他本来已经朝着水泥墩子的方向打了方向盘，一听这话，立马猛向相反的方向打舵。捷达车一个急掉头，向别的场地驶去。
    压铁饼的环节就这样不考而过。陆海晨心头一阵狂喜——只要过了压铁饼，下面的环节全部都是小case。
    不出所料，剩下的项目他都顺利通过。最终，他仅用一把，就通过了科目三的考试。
    下了考场，陆海晨兴奋地上了大巴车。王黄杰、李琳等人也都过了考试，正在车上兴奋地交谈着。
    坐在座位上，陆海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有多花一分钱，没有过多花费时间，从报名到现在仅仅四十天，他就完成了全部驾照考试科目。从此往后，他也是有本儿的人了！
    一连几天，他都沉浸在通过考试的喜悦中，天天晚上在网吧快活。当那股兴奋劲儿渐渐淡去，他感到有些空虚。
    这个学期，为了考驾照，他砍掉了所有选修课，主课压力也没有上个学期大，没有了纷繁复杂的高数，没有了抽象难懂的线代，取而代之的，是贴近生活、形象易懂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而且现在距离期末考试周甚为遥远，启动悬梁刺股模式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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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重拾旧忆

    这个学期，为了考驾照，他砍掉了所有选修课，主课压力也没有上个学期大，没有了纷繁复杂的高数，没有了抽象难懂的线代，取而代之的，是贴近生活、形象易懂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而且现在距离期末考试周甚为遥远，启动悬梁刺股模式为时尚早。
    无聊，占据了他大部分时光。
    他不禁开始怀念起在驾校的日子，准确地说，是怀念和李琳在一起的日子。
    科三考试一结束，陆海晨所在这组学员，互相连个简单的道别也没有，就各奔东西了。作为一个在几乎没有女生的学院浸淫多年的老光棍，在校园里邂逅如此佳丽，并前后共处几十个良宵，却没有抓住机会将关系进一步推进下去，不得不说十分遗憾。虽说都还在一个校园里，但陆海晨知道，要想再像练车时那样开心地谈天说地已不可能，见面时能点头打个招呼就算不错了，除非他创造机会约人家。
    但是他不会那样做，一来他拉不下脸，二来他怕一旦约会失败，以后连点头之交都做不成。
    这天下午没课，陆海晨在水房洗衣服。洗完衣服后，陆海晨回寝室，屋里就杜辉一个人，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书。把脸盆推到床底下后，陆海晨转身一瞥，发现杜辉手里捧着的书的封皮似乎有些熟悉。
    “咦，这不是魔神英雄传吗？”陆海晨奇道。
    “啊。”杜辉眼睛都没转一下，随口应道。
    “从哪儿弄的？这可是老古董了。”
    “从朋友那儿借的。”
    杜辉翻了一页，看了没几秒，忽然哈哈大笑。
    “咋了？看着有意思的了？”
    陆海晨把脸凑了上去。
    “你看这儿。”杜辉边笑边用手指着。
    陆海晨看向杜辉手指的地方，原来是史巴拉古大师遇到了美丽少妇。就在一瞬间，史巴拉古大师的面容变得极其英俊，举止变得异常潇洒，少妇的眼中满是崇拜的星星。就在史巴拉古大师撩妹将要成功之际，小女孩希米格的一句“大河马”，立马将史巴拉古大师打回原形，一个巨大的河马形象猛然出现在画面中。
    “哈哈！”陆海晨大笑。
    “以前看动画片，最爱看这个桥段了，史巴拉古大师这个忒经典了！”杜辉意犹未尽道。
    “是啊，确实经典。”陆海晨附和道。
    “史巴拉古大师，史巴拉古大师！”
    陆海晨看着书中的卡通人物，忽然想起了高中同学李菲。
    原来高中陆海晨和李菲坐同桌时，李菲总爱打击他。自习课上，每当做题做累了，李菲就会侧过脸来，托着腮看着奋笔疾书的陆海晨。李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闲下来就喜欢这样看着陆海晨。
    有一次陆海晨察觉到李菲在看他，他并没有理会李菲，而是继续假装做题，但心里很是得意：“怎么样，看哥长得帅吧？哥做题的时候很有魅力吧？”
    在装了一阵逼以后，陆海晨也转过头来看着李菲。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卡通人物。”李菲似笑非笑道。
    “谁？”陆海晨问道。
    “你看过《魔神英雄传》吗？”
    “当然。”
    “你像里面的一个人物。”李菲故作神秘道。
    “谁呀？”陆海晨奇道。
    “史巴拉古大师！”李菲突然扔下一句声音不大但字字戳心的话。
    李菲说陆海晨像《魔神英雄传》里的一个卡通人物时，陆海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帅气的主人公瓦塔诺，再不济也是高冷的凯比西或者潇洒的虎王，没想到竟然是“大河马”史巴拉古大师。
    李菲的话让陆海晨非常受伤。
    陆海晨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转头气呼呼地继续做题。李菲则坐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有时候在课间，陆海晨和李菲唠嗑唠的好好的，李菲突然的一句“史巴拉古大师”，马上把原本很轻松的气氛搅黄了。
    有时候在课堂上，陆海晨本来在认真听课，李菲会趁老师在黑板上写东西的当口，冷不丁地转过头来低呼一声“史巴拉古大师”，让陆海晨难受好一阵子。
    “她现在在哪儿？正干嘛呢？”陆海晨想。
    过年那次高中同学聚会，陆海晨记得李菲说过，她正在补习。眼看现在已经十一月了，高考早结束了，也不知道李菲今年考得怎么样。
    他去了网吧，先是在校内网搜索了一下，没搜到李菲，便拿起手机，从高中同学那里淘来了李菲的手机号。
    他给李菲发了短信，问她现在在哪里。
    没多久，李菲回复了他，说她现在正在南京。
    “卧槽！怎么跑到南京去了？”陆海晨感到有些吃惊。
    原来，补习一年的李菲没有发挥好，这次连本科线都没上，只得报了南京的一所专科院校。本来她报考的专业是生物技术，结果被调剂到了畜牧专业。
    李菲报到以后很不适应，觉得这与她理想中的环境大相径庭，甚至一度萌发了再进补习班的念头。家人对她好一顿劝，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强迫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
    收到陆海晨的短信李菲很高兴。两个人来来回回发了几条短信以后，陆海晨干脆下了机，给李菲打了过来。
    在电话里，两个人回忆了一下高中生活。李菲觉得还是那个时候好，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那时候有理想、有奔头、有干劲，而现在更多的是迷茫——不是自己喜欢的学校，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死气沉沉的学习环境，黯淡的就业前景，她都不知道将来自己会在哪里工作、会不会从事本专业的工作。
    “唉，你想那么多干啥？现在离毕业还有好几年呢！”陆海晨劝道。
    “你们肯定比我们强吧？咋说也是重本呢。”李菲道。
    “还行吧。”陆海晨道。
    从校园环境到硬件设施，从师资配置到未来出路，陆海晨简单向李菲介绍了一番，李菲不无羡慕道：“到底是本科，还是一本，就是比我们专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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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破局之道（上）

    “你们肯定比我们强吧？咋说也是重本呢。”李菲道。
    “还行吧。”陆海晨道。
    从校园环境到硬件设施，从师资配置到未来出路，陆海晨简单向李菲介绍了一番，李菲不无羡慕道：“到底是本科，还是一本，就是比我们专科强！”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别的，李菲要去上课，陆海晨便挂了电话。
    面对李菲的惆怅，陆海晨也陷入了沉思。刚才他都是拣好的方面说，不如意的地方他并没有提。对于李菲遇到的某些问题，陆海晨何尝没有遇到过。
    高中时代，他的理想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考大学。如今他上大学已一年有余，感觉也就那么回事。
    以前，他以为上了大学就不会有数不清的考试，结果发现还有，而且比高中时的考试要多、要杂。
    以前，他以为上了大学就能自由自在地玩，结果发现依然有课业压力，晚上依然得去自习室上自习。
    以前，他以为上了大学自己就翻身了，从平民一跃成为社会的精英，结果发现自己依然没有改变，依然是个屌丝，没有荣华富贵，没有美颜如玉，最要命的是将来毕业了还要进船厂，享受着每月不到两千元的待遇。
    “唉，路在何方？”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陆海晨回到寝室，发现屋里只剩孙旭尧一个人，正躺在床上看小说《倚天屠龙记》。
    见陆海晨进来，孙旭尧一脸陶醉道：“哎呀，倚天真是太好看了，里面有那么多美女。”
    说着孙旭尧递过一本书来，陆海晨接过一看，是三联书店出版社出版的《倚天屠龙记》第三册，孙旭尧正拿着第四册。
    “你也看看，金庸的书写的太好了！”孙旭尧道。
    陆海晨将书还给孙旭尧，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以前看过。除了倚天，我还看过好几本金老头的书，这厮是挺会编的。”
    孙旭尧道：“你觉得倚天里面谁最好看？”
    看着陶醉其中的孙旭尧，陆海晨笑着拍了拍他道：“呵呵！小旭啊，你还是现实点吧，这些都不是真的，你当个娱乐就得了。”
    “唉，我也知道这是假的，也不想去想，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啊。这书我已经是看第二遍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孙旭尧像陷入沼泽一样，陷入《倚天屠龙记》小说中。
    前几天孙旭尧闲来无事，到老乡寝室串门，见桌上有本《倚天屠龙记》，就拿来信手翻了几页，感觉挺有意思，便从老乡那里借了过来。
    他越看越有意思，越看越着迷。本来看小说只是作为学习劳累时的一种调节手段，没想到越往后看的时间越长，到后来他上一晚上自习，题没做几道，小说倒是没少看。
    为了控制这种趋势，每当他去上晚自习时，总是事先告诫自己，至多只看十页，然后看书学习。但他根本管不住自己，一晚上除了看小说什么都干不成。
    后来孙旭尧想，要不索性看完了吧，以后加倍用功学习就是了。于是他开启了全天候看小说模式，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全部奉献给了小说事业。
    结果事与愿违，上上周他将倚天全部看完以后，还是静不下心来学习。将书还给老乡后，他又从图书馆借了一套，有事没事还会翻几眼。
    孙旭尧越陷越深，到后来书看得不过瘾，又上网吧把倚天的电视剧全看了。
    “我感觉最好看的，就是苏有朋那个版本的倚天，里面的那些美女真的太漂亮了！尤其是贾静雯主演的赵敏和高圆圆主演的周芷若，太漂亮了，啧啧！”孙旭尧将书扣在胸前，闭着眼喃喃说道。
    “哦，对了——”孙旭尧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床边拿出一个纸卷来。“这是我今天上午在外面的市场找了半天才买到的。”
    说着，孙旭尧将那纸卷小心翼翼地打开。陆海晨一看，是贾静雯在《倚天屠龙记》中的剧照，一双美丽又富有灵气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微微上翘的嘴角略带俏皮，颇惹人喜爱。
    “来，帮我贴到墙上。”孙旭尧招呼他道。
    贴完海报，孙旭尧两眼脉脉含情地看着，那眼神就像干爹看着干女儿一样。陆海晨看着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看金庸小说时的经历。
    武侠小说是成人的童话，这话一点不假。“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高中时期，他就看完了这些金庸的经典着作。
    每当他看完一部小说，就会沉溺其中一段时间而不能自拔——脑海中满是书中的人物、情节。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上课心不在焉，做题心猿意马。尤其是对于书中女主角，他会浮想联翩，不停地回味。
    假如陆海晨用半个月看完一本小说，那他沉溺于其中、并最后走出这种状态的时间也得半个月。高中和他同寝室的段少辉，只用一周左右时间就能看完一本金庸小说，字数少的甚至只用一两天，而且看完以后人家该学学，该玩玩，丝毫不受影响。而陆海晨则要花费比他多得多的时间，用来使自己从幻想转回现实。
    每次陆海晨看完一本小说、调整回现实状态以后，都会告诫自己，以后绝不再看了。但是每次模拟考试完，看着同学床上的金庸小说，他都会忍不住再次拿起来。
    虽然看小说严重挤占了他高中宝贵的复习时间，但所幸的是，在高二下学期开始之前，他就将金庸小说全部看完，并没有影响到后来他备战各种单科竞赛和高考。
    而如今，孙旭尧显然在步陆海晨的后尘。
    孙旭尧不光把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看完了，还跑到网吧，把苏有朋版的电视剧全部看完。他还觉得不过瘾，又买了贾静雯、高圆圆的剧照海报贴在床头，每天睡前端详一阵。他一有空就在网上搜集关于《倚天屠龙记》的各种内容——音乐、视频、帖子，等等。只要和倚天有关的，他全看。

 第九十八章 破局之道（下）

    孙旭尧不光把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看完了，还跑到网吧，把苏有朋版的电视剧全部看完。他还觉得不过瘾，又买了贾静雯、高圆圆的剧照海报贴在床头，每天睡前端详一阵。他一有空就在网上搜集关于《倚天屠龙记》的各种内容——音乐、视频、帖子，等等。只要和倚天有关的，他全看。
    陆海晨知道，这些都是看完小说以后的正常反应，过个几天十几天就会消退。可是他没想到孙旭尧竟然如此痴迷，“观后反应”持续不退，且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后来，孙旭尧在追完苏有朋版的《倚天屠龙记》后，又把吴启华黎姿版的倚天电视剧全部看完，紧接着又把马景涛版的倚天也看了一遍。
    一集不落地把马景涛版的倚天看完，这种行为很让陆海晨费解。因为他觉得马景涛根本不适合饰演张无忌，张无忌应该是一个目光柔和、有时会优柔寡断的英俊少年，而马景涛是那种脾气火爆的肌肉男，形象明显差了十万八千里。最要命的是，在这部戏中，马景涛饰演张无忌也就罢了，曾在《新白娘子传奇》中饰演许仙的叶童竟然出演绝色美女赵敏，简直把赵敏的形象糟蹋得不成样子。
    但就是这样一部电视剧，孙旭尧竟然全看完了，还看得津津有味。而最令陆海晨崩溃的是，孙旭尧竟然又把李连杰张敏版本的《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这部电影也看完了。要知道，这部电影的故事情节和原着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除了人名相同外，很难找到与原着相同的地方，改编得连金庸他妈都不认识。
    “这家伙要走火入魔啊！”十几天后，陆海晨看到孙旭尧的表现后，如是评价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各门主课陆续进入收尾阶段，陆海晨的课业复习压力逐渐增大。
    一日，陆海晨下课回寝，发现孙旭尧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躺在床上看小说，而是坐在桌前翻看理论力学课堂笔记，不禁感到惊讶，问孙旭尧道：“今天怎么没看你的倚天？”
    “天天看有点儿没意思了。”孙旭尧道。
    “哦，我说的呢，怎么今天看起课堂笔记来了。”陆海晨略有些失望道。
    “唉！”孙旭尧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笔记我也看不到心里去，只不过现在没书可看了。”
    一听这话，陆海晨顿时来了精神。他马上蹿到孙旭尧面前道：“怎么会没的看呢？看其他的小说啊！”
    “其他类型的小说我现在看不进去。”孙旭尧道。
    “那就接着看金庸的啊！他还有十好几本呢！”陆海晨道。
    “不行，看不进去。我今天在图书馆翻了翻金庸的《侠客行》，还有《笑傲江湖》，都是看了没几页就塞回去了，找不到倚天的那种感觉。”孙旭尧道。
    “那是你书没有选对，我给你挑一本，保证比倚天精彩。”陆海晨道。
    陆海晨之所以强烈为孙旭尧推荐小说，就是想让他这种痴迷状态持续下去。
    眼下虽说还未到期末考试周，但班上大部分人都已进入学习状态，学的快的在预习功课，学的慢的在消化讲过的知识点。
    陆海晨也不例外。
    这个学期，没有了世界杯的分心，甩掉了选修课的包袱，他的学习进度明显快于上个学期，而且学习效率也有大幅提升。虽说他并没有类似本硕博直读生那样的绩点压力，也没有拿奖学金的刚性需求，但是考试成绩他尽量还是想往高了考，毕竟成绩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仅仅是因为以上原因，陆海晨不会去为孙旭尧推荐小说，他痴不痴迷与陆海晨没有任何关系。陆海晨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能容忍孙旭尧考试成绩比他好。
    在陆海晨的意识中，自己来自于高考大省，除了山东和河南籍的考生，其他省份的考生，全都是渣渣。在学习方面，同寝室友中除了江晓哲，其他人他统统看不起。江晓哲虽说来自于xJ，不属于他认为的高考大省，但好歹人家也是全省高考前一百名的人物，当年也是能入清华北大法眼的尖子生源，若不是志愿填的过于2b，根本不可能来工程这种学校。所以他能容忍江晓哲考试排名比他高，但不能容忍孙旭尧也排在他的前面。
    但上个学期的事实是残酷的——江晓哲排在他的前面，孙旭尧也排在他的前面。他不能容忍这个学期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显然，一个持续沉迷于武侠小说的孙旭尧才是符合他战略利益的。
    第二天，陆海晨真的从图书馆借来了金庸的《天龙八部》推荐给孙旭尧。孙旭尧摩挲着书的封皮，有些失望道：“这个电视剧我小时候就看过，现在看不进去。”
    “哎电视剧和书不一样，书比电视剧好看多了！你看我给你翻——”
    说着，陆海晨把书翻到段誉手鞠清水喂木婉清喝水的那一段：“…其时日方正中，明亮的阳光照在她下半张脸上。段誉见她下颏尖尖，脸色白腻，一如其背，光滑晶莹，连半粒小麻子也没有，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不由得心中一动：‘她…她实是个绝色美女啊！’这时溪水已从手指缝中不住流下，溅得木婉清半边脸上都是水点，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段誉一怔，便不敢多看，转头向着别处…”
    “哎，写得是挺好哈！”孙旭尧道。
    “你看我说的对吧？绝对好书！还有这段——”
    ......
    就在陆海晨饶有兴致地带着孙旭尧一起温习小说中的经典情节时，陆海晨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陆海晨点开一看，却是杨伟：“干嘛呢？哥们过几天去看看你。”
    “日，真的假的？”陆海晨嘟哝道。
    “咋了，有事儿？”孙旭尧道。
    “啊没事儿，你看你的！”陆海晨道。

 第九十九章 大开眼界（上）

    就在陆海晨饶有兴致地带着孙旭尧一起温习小说中的经典情节时，陆海晨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陆海晨点开一看，却是杨伟：“干嘛呢？哥们过几天去看看你。”
    “日，真的假的？”陆海晨嘟哝道。
    “咋了，有事儿？”孙旭尧道。
    “啊没事儿，你看你的！”陆海晨道。
    “那书我先看着，你啥时候要？”
    “无所谓，你啥时候给我都行！”
    陆海晨端着手机来到楼道里，想了想，低头回道：“你拉倒吧！你会为了看我从广东跑过来？”
    “我叼，怎么不可能？你是我老同学啊！”杨伟回道。
    “难道他真是为了看我？”
    陆海晨有些动摇，但紧接着他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以他对杨伟的了解，杨伟不可能单单为了看他而纵跨整个中国。
    在陆海晨的短信追问下，杨伟终于道出了实情。正如他判断的那样，杨伟并不是为了陆海晨才来滨江，而是为了看他的女友刘淑燕，顺带过来瞅瞅陆海晨。
    起初，杨伟让陆海晨管吃管住管盘缠，陆海晨看到这条短信脑袋都炸了：“尼玛了个老裤衩子！吃住不说，光你的盘缠就得要了老子的命！一趟t236从广东干过来，光硬座就将近400块！这一来一回的车钱，再加上管你吃住，我他妈的两个多月不吃喝了？！”
    陆海晨立马回了短信，说自己生活费紧张，全包的话有些困难。短信发过去以后，杨伟那边就没了动静。
    周六晚上，陆海晨去网吧上网。杨伟见陆海晨的qq上线，再一次提出他的北国之行计划。虽然陆海晨是个极难拒绝别人的人，但是如果要他硬撑下来他还是受不了，于是陆海晨咬咬牙再一次婉拒了杨伟。
    杨伟无奈，只得降低要求。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杨伟提议，从广东到武汉的车票，他让他在武汉的同学解决，陆海晨只管从武汉到滨江这一段的。
    “吃住不用你管了，你就把从武汉到滨江来回的车费管了，够可以的了吧？”杨伟发过来消息。
    陆海晨没有回他，而是打开百度浏览器搜了一下，路费还是太贵，来回500多，他还是撑不住。
    看着杨伟发过来的qq消息，陆海晨直发愁。犹豫了半晌，陆海晨回复他道：“小弟实在是紧张，这么地吧，我管你吃住，来回车费你自理吧？”
    杨伟当然知道跟来回车费相比，几天吃住的费用简直是小case。盘缠这个花销大头一天得不到解决，北国之行就一天实现不了。
    杨伟生气地回道：“你也太他妈的不仗义了吧？兄弟好不容易过去看看你，你就这样对兄弟啊？”
    要说杨伟和陆海晨是铁哥们也行，或者说杨伟要钱急着干正经事儿也行，陆海晨哪怕是借钱也要帮助他。可是来滨江这件事儿不属于上述的任何一种情况——两个人的关系一般，而事儿也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事儿。
    “兄弟？你要真是我兄弟肯定不会办出这种事儿来！啊，人家也没邀请你，你就上赶着到人家那里玩，你以为自己多受欢迎啊？这也就算了，你还让人家给你掏天价路费！管吃管住就够意思了，凭什么给你掏路费？你逍遥了，别人可得勒紧裤腰带了！”
    陆海晨愤怒了，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愤怒地敲击着：“好！我不仗义！我就是这样对兄弟的！有种你他妈的…”
    忽然，他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心想自己大周末的来网吧放松心情，为什么要和他生闷气。于是他又将对话框中那段没敲完的话删除，然后下了qq，玩起了游戏，不再搭理杨伟。
    这事儿过了很长时间，一天上午，陆海晨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一看号码不认识，一接通发现竟然是杨伟。
    原来杨伟已经到了滨江，现在住在刘淑燕那里。杨伟在电话中说，他会在下午来滨江工程大学转转，想和陆海晨见个面。
    陆海晨先是吃了一惊，平静下来后，心想人既然来了，那就见个面。他断定杨伟的盘缠肯定是解决了，要不杨伟也不能来。于是他答应下午接待杨伟。
    当刘淑燕挎着杨伟的胳膊，向着陆海晨款款走来时，陆海晨马上想起了那次在医药大学的经历，觉得特别尴尬。而刘淑燕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杨伟和陆海晨寒暄过后，杨伟笑着对刘淑燕道：“他应该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刘淑燕笑着看着陆海晨道：“不用，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陆海晨马上鸡啄米般点头道：“对对，见过面见过面。”
    三个人一起往校园里走。此时滨江已进入冬季，下午三点多天就擦黑了。陆海晨领着他们在黑乎乎的校园里转悠了一圈，什么也看不清。杨伟觉得没什么意思，提议吃饭去，陆海晨就把他们带到了十一公寓一家他认为很有特色的饭馆。
    陆海晨很高兴，因为一来杨伟并没有因为之前qq聊崩的事儿生气，来到滨江还记得到工程大学看看他；二来杨伟也没有提盘缠的事，甚至没提管吃管住的事，看样子刘淑燕已经在医药大学那边给他安排好了。
    于是在点菜间隙，陆海晨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包硬中华，扔到桌子上。杨伟一看，双眼放光道：“卧槽！买这么贵的烟？”
    陆海晨笑道：“你这家伙从中国最南边跑到中国最北边来看我，能不好好招待你么？”
    三个人要了个火锅，奇怪的是这次刘淑燕却不喝酒，陆海晨也没在意，和杨伟两个人要了几瓶滨江啤酒。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唠高中时候的种种趣事，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刘淑燕早早就吃完了，坐在那里听他们俩讲他们高中班里的事，也插不上嘴，觉得无聊得很。她看时间尚早，便问陆海晨道：“刚才进饭店前我看附近有几个网吧，哪家好啊？”
    陆海晨瞪大眼睛道：“你要上网啊？”

 第一百章 大开眼界（中）

    陆海晨笑道：“你这家伙从中国最南边跑到中国最北边来看我，能不好好招待你么？”
    三个人要了个火锅，奇怪的是这次刘淑燕却不喝酒，陆海晨也没在意，和杨伟两个人要了几瓶滨江啤酒。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唠高中时候的种种趣事，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刘淑燕早早就吃完了，坐在那里听他们俩讲他们高中班里的事，也插不上嘴，觉得无聊得很。她看时间尚早，便问陆海晨道：“刚才进饭店前我看附近有几个网吧，哪家好啊？”
    陆海晨瞪大眼睛道：“你要上网啊？”
    没等刘淑燕说话，杨伟冲刘淑燕道：“行，你去上网吧，要不你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你来之前不是还说〈劲舞团〉出2.1版本，叫什么化妆舞会的么？正好你去玩会儿，回头我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刘淑燕“嗯”了一声，起身走了。
    陆海晨等刘淑燕走了，对杨伟道：“我去！你还敢让你对象玩〈劲舞团〉？我跟你讲，那个游戏可是个大窑子，我寝室有个同学，他对象就是因为…”
    还没等陆海晨把话说完，杨伟就不耐烦道：“她以后爱玩什么玩什么，和我没关系！”
    陆海晨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杨伟道：“其实这次我来滨江，就是为了和刘淑燕告个别，以后我们不再来往了。”
    陆海晨奇道：“那如果分手的话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何必大老远地跑过来呢？”
    杨伟嘬了一口烟道：“既然以后都不来往了，那我不得开个炮告别一下么？”
    陆海晨啐道：“你真牛逼！还能开上分手钟，我真服了！”
    他心里暗自思忖：“这刘淑燕明知道要和杨伟分手了，居然也不伤心，还能从容淡定地玩劲舞，晚上回去还要继续他们的分手钟，这思想可真开放得紧哪！”
    陆海晨想问杨伟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萦绕在陆海晨的心里很久了。今天杨伟就在自己面前，而且和刘淑燕也分了手，陆海晨就借着酒劲问杨伟道：“哎，我说，十一的时候你还和刘淑燕搞对象呢吧？你当时说给我介绍个美女，然后就把你对象介绍给我了，还说让我照顾她。你到底什么意思？”
    杨伟眯着眼睛看着陆海晨，道：“你别装傻了，给你介绍个美女能是什么意思？”
    陆海晨一惊，果然和当初他猜想的一样。半晌，他缓缓说道：“不会吧？那可是你女朋友啊！”
    杨伟冷哼一声：“女朋友？呵呵！如果我告诉你，她现在已经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呢？”
    陆海晨道：“卧槽！你们这叫搞对象呢？有这么搞对象的么！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们这...这简直就是钟点关系！”
    杨伟哈哈笑道：“对！你说的没错，就是钟点。”
    “我日！”陆海晨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发生在电影电视剧里，没想到就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现在的大学生，生活怎么可以如此糜烂！男的以交往过很多女友为荣，女的以自己还是处女为耻。”
    想到这里，陆海晨仰天长叹一声：“怎么就不能像金庸小说里的爱情那样，男女双方都是彼此的初恋，共同经历风雨，互相厮守一辈子？”
    听到陆海晨如此感慨，杨伟哈哈大笑：“大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整那些老古董？你是信守诺言了，结果发现女人背叛了你，你说你可笑不？现在的人都很现实的。哥告诉你，现在的女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都很开放的。”
    然后杨伟就给陆海晨讲起这一年多来，他在学校里经历过的各种事情。
    杨伟说在他们学校，找小姐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人要适应这种环境，即使现在不适应，将来也得适应。因为他们将来的工作就是出海，一出海大半年，不着地不着家，一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生理问题怎么解决？总不能靠手吧？
    杨伟道：“来之前我和一个已经毕了业的学长吃饭，他刚跑了一趟船回来。他真叫有钱，不光请我们寝室的人下馆子，下完馆子还给我们每个人都找了小姐。”
    陆海晨道：“哇，你这个学长好有钱啊！”
    杨伟接着道：“他跟我们讲，他这次去的是乌克兰。当时船还没靠港呢，他就看见码头上站着一排乌克兰大美女，正热情地朝他们挥手。后来他才知道，这些都是乌克兰的小姐。那天船长兴致挺高，给每个船员的屋里都塞了一个乌克兰大美女。”
    陆海晨这时想起以前看过的欧美大片来，不禁张大嘴巴道：“欧洲女人那么狂野，你那学长也敢上？”
    杨伟道：“要是别人，那肯定就是0.5的铅芯往0.7的自动铅里插。但换做是他，就保准没问题，他的足有这么长——”
    说着，杨伟用手比划了一下。陆海晨一看，杨伟比划的长度，跟抗战片里老式步枪上插着的刺刀差不多长。
    “你酒喝多了吧？你以为是大象呢？”陆海晨笑骂道。
    杨伟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他就是很牛逼。以后哥毕业了，也要出国享受享受大洋马，哈哈！”
    陆海晨心想：“这是什么风气！难道跑船的都这样么？”
    他忽然问杨伟道：“是不是刘淑燕就是因为这个才和你分手的？”
    “拉倒吧！她才不会因为这个提分手呢，她早就都知道。”杨伟道。“分手是我提的。”
    陆海晨问道：“为什么？”
    杨伟又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使劲吸了一大口，说出了原因。
    在杨伟去广东上第二年学开始，他就渐渐有了要和刘淑燕分手的想法。首要原因是距离太远。就拿这次来说，虽然在滨江的吃住刘淑燕全包，盘缠她也出了一半，但另一半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精力上他也有些耗不起，单程三四十个小时，还是硬座，上车时精神饱满，下车时萎靡不振。他觉得总这样跑，人脑袋得累成狗脑袋。

 第一百零一章 大开眼界（下）

    刘淑燕道：“接下来我要放大招了！”
    杨伟大叫：“放马过来！”
    刘淑燕用手开始在地上比划起来：“如图，一个装有进水管和出水管的容器，从某时刻开始的4分钟内只进水不出水，在随后的8分钟内既进水又出水，接着关闭进水管直到容器内的水放完．假设每分钟的进水量和出水量是两个常数，容器内的水量y（单位：升）与时间x（单位：分）之间的部分关系．那么，从关闭进水管起几分钟该容器内的水恰好放完？”
    说罢，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二维坐标图，坐标原点为o点，横轴为x轴，表示时间，单位为分钟；纵轴为y轴，表示放水量，单位为升。图形为一条折线。第一段线段的起点为o点，终点坐标为（4分钟，20升），这也是第二段折线的起点，第二段折线的终点为（12分钟，30升）。
    杨伟见到此图，陷入深深思索中：“这他妈是要难为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看我的吧！”
    只一小会儿，杨伟便在地上龙飞凤舞起来：“由函数图像可得，进水管每分钟的进水量为20÷4=5（升），设出水管每分钟的出水量为a升，由函数图像，可得20+8（5-a）=30，解上述方程可得a=15\/4，故关闭进水管后出水管放完水的时间为30÷15\/4=8分钟，故答案为8分钟！”
    刘淑燕吃了一惊，心说碰到高人了，朗声问道：“阁下还会什么技能？”
    杨伟哈哈一笑：“且听我娓娓道来！”
    “第一部分，集合，我会用字母表示常用数集，会用列举法和描述法表示集合，掌握集合之间的关系（子集、真子集、相等），会求集合的交、并、补，掌握空集符号。”
    刘淑燕大惊：“你竟然会这么多！”
    杨伟哈哈一笑：“第二部分，不等式，我会用区间表示数集，会解简单的一元二次不等式，了解含绝对值的不等式的解法。”
    刘淑燕更加大惊：“偶买噶，你知道这么多！”
    杨伟并不理会，大笑道：“第三部分，函数，我理解函数的概念，会求函数的定义域、函数值，理解函数的三种表示方法：解析法、表格法、图像法，会解决简单的函数实际应用题，了解函数的单调性、奇偶性。”
    “第四部分，指数函数与对数函数，我会进行实数指数幂的运算，对数运算，理解指数函数、对数函数的概念、图像和性质，了解对数函数的概念、图像和性质。”
    此时刘淑燕已经绝望了，杨伟还在继续。
    “第五部分，三角函数，我会判断象限角及终边相同的角，会进行角度与弧度的换算，会用任意角的正弦函数、余弦函数和正切函数的定义求一个角的三角函数值，会用同角三角函数的基本关系求值、化简，了解三角函数的诱导公式，理解正弦函数的图像和性质，了解余弦函数的图像和性质。”
    “第六部分，直线，我理解直线的倾斜角、斜率，直线的点斜式和一般式方程的概念，掌握过已知两点的直线的斜率公式，两点间的距离公式、中点公式。”
    刘淑燕悄声道：“让他开一间，他要是不好意思说，你说。”
    杨伟当时就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同学和他的对象，转身把刘淑燕揪到一边，低喝道：“你想干嘛？”
    刘淑燕不以为然道：“四个人开一间房还能干嘛？”
    杨伟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锅。“尼玛！老子是爱玩，但是爬梯绝对不行！你要丢人别他妈在我同学面前丢人！”
    他压住心头怒火，低声呵斥道：“你给我打住啊！一会别给我吱声！”
    刘淑燕见杨伟神情极其严厉，这才作罢。
    开房的当天晚上，杨伟的脑海中第一次萌生了分手的想法。但之后没几天，他就把这茬忘了。两个人依然过着情侣生活。
    后来暑假结束，杨伟回了广东，刘淑燕也去了滨江报道。距离上的因素，环境氛围的熏陶，再加上没多久就觅得新欢，杨伟对刘淑燕的依赖直线下降。在刘淑燕发现杨伟劈腿并得到杨伟亲口承认后，刘淑燕既没有暴跳如雷，又没有伤心欲绝，而是答应可以继续维持情侣关系，但前提是让杨伟给她物色一个男生填补初到滨江时的空白。于是便有了十一包宿时，杨伟给陆海晨介绍刘淑燕的事。
    “既然都答应和你继续做情侣了，那你为什么还提分手？”陆海晨问道。
    “上个月，她家搬了家，把县城里的房子也卖了。以后放假，她不回县里了，我免费钟也点不上了。后来我就在想，滨江我估计也就来这一趟了，以后也来不了了。她说起来是我女朋友，结果天天让别人玩，传出去总归不好听，还不如分手得了。”杨伟道。
    听完杨伟的话，陆海晨回想起之前在医药大学和刘淑燕见面时的种种情景，觉得好生惋惜。紧接着，一个念头快速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反正刘淑燕也不是杨伟的对象了，那她再和谁上床也就和杨伟无关了。这既不用花钱，她又还是个大学生，我何不...”
    虽然陆海晨觉得，自己的第一次应该发生在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如果就这样给了刘淑燕——一个放荡、长相又很一般的女生，他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无奈身体里的雄性荷尔蒙犹如滔滔江水，他实在是想找个释放的途径。
    于是他怀着矛盾的心情悄声问道：“哎...那个，嗯...”
    杨伟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怎么吞吞吐吐的？”
    陆海晨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道：“你能不能把她介绍给哥们？”
    杨伟把烟蒂使劲一摁，骂道：“你他妈早干嘛去了？哥当年介绍给你，你没要怪谁？”
    陆海晨奇道：“我怎么没要了？见完面以后她根本不联系我了！”
    杨伟道：“你算了吧！刘淑燕和我说后来联系了你好几次，说要到你们学校找你，你天天说要练车，根本不出来。这么快你就忘了？”

 第一百零二章 硝烟再起

    杨伟道：“你算了吧！刘淑燕和我说后来联系了你好几次，说要到你们学校找你，你天天说要练车，根本不出来。这么快你就忘了？”陆海晨张着大嘴，仔细想了想，道：“哎，好像是这么回事！”
    见杨伟白了他一眼，他讪讪一笑：“卧槽！竟然是我拒绝她啊？”
    顿了一顿，他一脸贱笑地问杨伟道：“啊，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肯定不那样了，你看…”
    杨伟轻蔑地一笑，打断他道：“现在？晚了！人家早在本校找了个男生，练体育的，凶悍得很。你又离得远，现在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陆海晨听了，轻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
    杨伟道：“就算现在刘淑燕没对象，你敢上吗？”
    陆海晨瞪大眼睛道：“我怎么不敢？”
    杨伟“嘿嘿”了两声，撇嘴道：“依我高中三年对你的观察，你不会。”
    陆海晨奇道：“为什么？”
    杨伟道：“我就说一个原因——你考虑的事儿太多，而且都是些烂屁眼的小事儿。”
    陆海晨道：“不可能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杨伟笑道：“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呵呵，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给刘淑燕打电话。
    陆海晨把两个人送上出租车，提前付了打车钱，目送着杨刘两个人远去，直至在街口消失。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回想着杨伟的话：“难道我真的不会上么？”
    转眼间又到了年底，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学生最忙的时候，各科课程基本结束，开始进入考试阶段。而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陆海晨最烦的时候。因为他比别人多了个负担——尹杰。
    这个学期尹杰的课程安排有些奇特，别的系休暑假的时候他们系实习，别的系开学的时候他们系放假，一直休到十一。十一长假结束，尹杰回到学校后没多久，又开始了每周对陆海晨的固定骚扰。学习不紧张的时候没什么，现在复习日渐吃紧，陆海晨对尹杰的厌恶也日渐增高。
    前两个学期，陆海晨什么都没有斩获，过得平平淡淡。说好的四个目标——奖学金、日语、英语四级和世界杯，除了看世界杯，没有一个实现。而且世界杯他看得也不开心，为了期末考试，他放弃了很多场重头戏，最后好不容易看了场决赛，最中意的高卢雄鸡却输给了地中海城堡。
    这个学期，他不想继续庸庸碌碌。别人又是竞赛得奖又是参与科研又是国家奖学金，他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但最起码得拿一次学校的奖学金，也算对得起自己。
    孔子云：“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虽说陆海晨的目标仅仅是学校的奖学金，但他也得拿出十足的努力去复习。可眼下尹杰的骚扰，却搅乱了他的复习计划。
    同寝室的杜辉、李健甚至老大，都曾劝过陆海晨，跟他说如果自己没时间，那就明确告诉尹杰，让尹杰不要来找。而陆海晨总是一脸无奈道：“我当然说过啊！可是没有用，每次都是他强行拉我出去。”
    杜辉道：“他拉你你就非得去啊？不去不就完了呗！大不了急眼了，能咋地？他还能给你脑袋套个麻袋不成？”
    陆海晨知道大家说得都对，但是每次面对尹杰的软硬兼施，他实在是不好意思翻脸，所以只能继续不情不愿地跟着尹杰到处流窜。
    这周六早晨，陆海晨又愁眉苦脸地出去赴约。前几天，尹杰听说陆海晨的高中同班同学段少辉也来滨江上学后，非让陆海晨给他引荐。遵照尹杰的指示，今天陆海晨要到东江大学把段少辉约出来与尹杰碰面。
    等他走了以后，杜辉对李健道：“我现在最怕看见老陆的脸了，拧巴得像我家擦地的抹布，一看见他就没好心情。”
    李健笑道：“现在又快期末考试了，谁都不痛快，陆海晨脸色难看很正常。但关键是他又摊上个‘生死之交’，周周找他出去潇洒。要知道考试前的这段时间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哪，现在复习的单位时间产出比，咋说也得是刚开学时的三倍。”
    杜辉道：“那他他妈的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自己不情愿就直说呗！”
    李健把大学物理课本塞进书包，说道：“尹杰也是，老陆跟他说过好几次，说自己学习忙、没时间，可人家尹杰不这么认为。老陆光当我面就和尹杰说过好几回，啧啧，可怜的老陆哀求得那叫一个心肠寸断、声泪俱下，可是没用，尹杰就是不听。”
    杜辉骂道：“妈的，要是换成是我，滚你娘的！爱谁谁，老子没空！”
    李健笑道：“哈哈，所以你的人缘就没人家老陆好呗！陆海晨可是个老好人。”
    杜辉大声道：“哎，你今儿话得给我说明白，我人缘怎么就差了啊？”
    李健笑道：“哈哈，逗你呢！”
    杜辉骂道：“欠削！”
    见李健收拾课本，杜辉也开始收拾复习用的资料。收拾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转头笑道：“哎，你说这尹杰是不是个同性恋哪？他不会看上陆海晨了吧？”
    李健笑道：“我觉得不像。给小林子过生日那次，我看尹杰对周芸挺感兴趣的，摸脸都摸上瘾了，这性取向很正常嘛！”
    杜辉骂道：“呸！快别提那事了，提了我就来气，还好现在小林子不在。说起来尹杰还是咱们寝室带过去的人呢，把咱们的脸都丢尽了！”
    李健把书包一挎，笑道：“不跟你闲扯了，哥上自习去了。”
    杜辉忙道：“等会儿我，我也去。眼看快考试了，我概率论的似然估计那节还没看呢。”
    周三这天，陆海晨右脚的大脚趾开始发痒。周四痒了一整天，晚上洗脚的时候发现上面起了个小包，他也没怎么在意。结果周五一早起来，他发现小包变成了大包——皮很透明，里面全是灰白的脓水。这可吓坏了陆海晨。他课也不上了，赶紧到校医院检查。

 第一百零三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杜辉忙道：“等会儿我，我也去。眼看快考试了，我概率论的似然估计那节还没看呢。”
    周三这天，陆海晨右脚的大脚趾开始发痒。周四痒了一整天，晚上洗脚的时候发现上面起了个小包，他也没怎么在意。结果周五一早起来，他发现小包变成了大包——皮很透明，里面全是灰白的脓水。这可吓坏了陆海晨。他课也不上了，赶紧到校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了，因为他大脚趾上有一根汗毛没有长出来，窝在毛囊里发了炎。大夫说，只要用刀子将包切开，把里面的脓水放出来，然后再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陆海晨听大夫这么一说，脑袋都大了——又是刀戳手挤，又是消毒放水，听着就巨痛。
    “啊？这个我有点受不了。大夫，还有别的办法吗？”陆海晨不安地问道。
    大夫见他不乐意，只好改成打点滴，让他这几天注意调养，过几天看看效果，到时候如果不见好的话，还得切开。
    陆海晨连连应允：“行行，那就先打点滴吧。”
    大夫开药的时候，陆海晨想起父亲叮嘱自己的话：“你出门在外，要多注意保护自己。你和我的体质一样，都对青霉素过敏，用药的时候忌讳青霉素和头孢类的。”
    想到这儿，陆海晨赶紧对大夫说自己青霉素过敏。
    医生“啊”了一声，把手里的笔放下，看着陆海晨道：“那你先到楼上做个皮试。”
    一听到“皮试”两个字，陆海晨浑身一个激灵。皮试给童年时代的陆海晨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当年做皮试的时候，陆海晨看着护士手里的针头“嗞嗞”地往外冒水，心里就害怕得不行，死活不肯做。当时父母、护士不停地在他耳边温言软语地劝说着，说这个东西不疼，而且就那么一下，就和往屁屁上打针一样。陆海晨将信将疑地将胳膊伸出去。
    结果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只见护士先将针头插进去，然后一个劲儿地往上挑，陆海晨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觉得再这么挑下去皮肤都得挑烂了。这种疼痛度和在屁屁上打针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疼得他哇哇大哭。
    而他受了这么多罪，最后的结果却是青霉素过敏。从那以后，陆海晨发誓再也不做皮试。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大夫要他做皮试的要求。
    大夫脸现不悦之色，对陆海晨道：“不用青霉素的话好的慢。”
    陆海晨马上道：“没事没事！慢点就慢点吧！”
    大夫无奈道：“那就只能用红霉素了。”
    她刚要动笔，忽然抬头道：“你红霉素不过敏吧？”
    陆海晨慌忙摆了摆手。于是大夫龙飞凤舞了一连串他看不懂的外星文，让他拿着单子去交钱取药。
    护士给陆海晨扎好针后离开了，输液室里只有陆海晨一个人。没过几分钟，来了一对情侣，女的要打点滴。护士给她扎针的时候，她不停地哭，旁边的男友不停地安慰她。扎好后，她的男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毛巾给女友扎针的手盖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暖水袋，灌了热水给她垫在手底下。
    那男生一边擦着女友的眼泪，一边满脸关切地问她想吃什么。女生弱弱地说了句“想吃包子”，男生马上就出去了。没过多久，那男生就提着一袋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进来，坐在女友的旁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陆海晨坐在一旁看着，心里是无比羡慕：“唉！看看人家，输液的时候还有人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再看看老子，孤零零地坐在这儿打吊瓶，真他妈的落魄！”
    想到这里，他不禁悲从中来，想念起远方的父母。
    陆海晨本来还带着大学物理课本，想趁着打点滴的时候复习一下。但旁边小两口的情话绵绵不断，搅得他根本看不进书去。
    正在这时，陆海晨的手机响了，是尹杰发来的短信。尹杰告诉他，这个周末组织了一个双树县老乡大聚餐，让他参加。陆海晨回复短信，说自己病了，去不了。他短信刚一发出，尹杰的电话就过来了，问他得了什么病，得知原来是他脚丫子上起了个包。
    尹杰满不在乎道：“切，我还以为你得了啥大病呢，原来就是起个包，多大点儿事儿啊！”
    没等陆海晨说话，尹杰接着道：“明天中午老乡聚餐，咱们县在滨江这几个大学的老乡我全请到了，你是工程大学的代表，你明天必须得来！”
    原来前不久尹杰在校内网上注册了账号，各种狂加好友。他这次请来的老乡，有很大一部分是从校内网上认识的。
    从九公寓到校医院，不过几百米的路程，今天早晨陆海晨来的时候，还一瘸一拐地走了老半天，更别提明天他要以这样的状态去N公里之外的东江大学赴宴了，所以陆海晨明确拒绝了尹杰的邀请。
    尹杰火了，给陆海晨一顿训斥：“你别给我整没用的，不就是长个包吗？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矫情？我不管，到时候你就得给我过来！”
    一顿暴吼后，尹杰撂了电话。
    陆海晨郁闷地收起手机，叹了口气。待输完液，他一瘸一瘸地往回走。此时室外的气温早已降到零下二十几度，为了不摩擦患处，陆海晨长包的那只脚穿的是一只拖鞋，回到寝室楼的时候，他那只脚冻得都快没知觉了。
    晚上刚一熄灯，陆海晨就把白天尹杰打电话的事和大家说了。听了这事儿，424的成员们群情激愤。
    李健道：“卧槽！海晨那脚都成那样了，走路都走不了，他怎么去东江大学啊？”
    杜辉道：“我去！这天天打点滴，哪有聚餐的心情！”
    孙旭尧不停地摇头道：“唉！真可怜！唉！真真可怜！”
    就连这几天还沉浸在失恋痛苦中的林翰飞也忍不住了：“尹杰也太过分了，少去个人能咋地？”
    老大也看不过去了：“这样的好朋友，不交也罢！”

 第一百零四章 重擂战鼓

    老大也看不过去了：“这样的好朋友，不交也罢！”
    424众豪杰纷纷为陆海晨打抱不平。陆海晨原以为没几个人会搭理他这些破事儿，顶多李健和杜辉两个人会骂他废物，不懂得拒绝尹杰，没想到今天整个寝室人的情绪都被点燃，都在讨伐尹杰。陆海晨竟一时不知所措。
    李健最先掏出他的宝贝——诺基亚6610，对陆海晨道：“你不好意思跟尹杰说，我说！我给他发短信，就说我不让你去的！”
    李健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摁着手机键盘。
    紧接着杜辉也拿出手机：“我也给尹杰发！这家伙，欺负老实人！”
    “好，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也发！”
    “也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孙旭尧、林翰飞、老大也加入了发短信的行列。
    李健哈哈笑道：“哈，这大晚上的，尹杰的手机连震五下，短信内容还差不多，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陆海晨顿感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连连给大家道谢。
    这周周末，陆海晨很清静，手机没有任何来电和短信。
    打了几天点滴，陆海晨的包消失了。庆幸之余，他赶紧投入到期末复习中。
    上个学期，陆海晨的成绩班里排名倒数11。c语言及格、高数64、大学英语67...这些六七十分的成绩，外加一门挂掉的选修课《财会基础》，把陆海晨送上了班级倒数第11的宝座上。
    寝室里比他成绩差的只有两个人——林翰飞和李健。林翰飞挂了高数，综合成绩全班排名倒数第7。李健除了挂掉高数，还挂掉了大学物理，综合成绩倒数第4。
    唯一出乎陆海晨意料的，是孙旭尧。
    他不仅考的比陆海晨高，而且出人意料地考进了班里前十，拿到了三等奖学金。
    “卧槽！这怎么可能！上个学期我排名可是比孙旭尧靠前哪！”
    当陆海晨看到公示的成绩单时，心里超级不服气。
    陆海晨认为自己成绩差都是因为尹杰，导致他上个学期没有充足的学习时间。而且，他上个学期还得分出一部分时间，用在杂七杂八的选修课上。殊不知孙旭尧上个学期的选修课比起他来是只多不少，而且孙旭尧看过的世界杯比赛也比他要多得多。
    “嗯，上学期的成绩只是个失误。这学期趁着孙旭尧沉迷于小说，我一定要努力。我肯定能拿到奖学金，肯定能超过他！”陆海晨暗暗发誓。
    先期出来的几门成绩还算令陆海晨满意，尤其是概率，得了个优秀。
    复习概率的那段时间，陆海晨天天晚上跑到隔壁425寝室找孟立东去问题。他不问孙旭尧，一来是因为他觉得隔壁的孟立东出身于衡水的“豪门”中学，大学学习成绩班里第一，什么问题都会；二来是因为他的竞争对象是孙旭尧，他觉得依靠对手的帮助取胜有点不光彩。
    没过多久，陆海晨的理论力学成绩也出来了——84分。陆海晨有些不服气，因为这比孙旭尧的92分差了一个档次。他发誓要在大学物理考试中扳回分数，于是大学物理考试前的那几天，他往425跑得更频繁了。
    大学物理考试结束，陆海晨感觉答得还不错。至此，几门没出成绩的科目，都要等到寒假学生自行上网查询。他与孙旭尧成绩孰高孰低，下学期开学见分晓。
    大学物理决战前夕，每当熄灯以后，楼道里就会叮叮咣咣响起拖拽椅子的声音——平时班里玩得很潇洒的几位大哥，全都抱着崭新的课本，就着楼道昏黄的灯光在刻苦用功。那场景蔚为壮观，就像八九十年代的筒子楼一般。
    大学物理决战之后，只剩大学英语一门考试。每当熄灯之后，楼道里万籁俱寂，只有两三个看玄幻小说的同志还在挑灯鏖战。
    因为大家都知道，英语即使突击也没用。上点儿心的，白天还会去教室背背单词、练练听力，不上心的直接就冲到网吧开始冰封王座了。
    陆海晨觉得这样的考试安排挺好，把英语放到最后考，考前几天他可以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家，顺带在学校里放松几天。他现在去自习室就拿两本书，一本新视野大学英语，一本bJ体育大学出版社出版、中国着名裁判员孙葆洁主编的《足球竞赛规则解析》。因为一直背单词会很枯燥，学习间隙他正好休息休息，补习一下足球规则。
    18号这天晚上，陆海晨上了会儿自习，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早早回到了寝室。寝室里就杜辉、李健和小林子在。小林子最近的气色比前段时间好多了，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状态，也会主动和室友开开玩笑，主动去上自习了。只不过他染上了烟瘾，自此424寝室又多了一位烟民。
    陆海晨在寝室里呆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窜到隔壁423去。423寝室照例是赵羽庭、刘志强和方维三个人在屋。赵羽庭和刘志强又在拿着韩泽的笔记本打游戏。
    这个学期赵羽庭挂了理论力学，刘志强挂了概率论。这一对难兄难弟，也看不出有什么难过，此刻他们正在奋力地合打街机游戏《三国志》。
    不是自己的东西，真是不知道珍惜。陆海晨就听得两个人快速地敲击着电脑键盘，韩泽的笔记本电脑以甚高的频率颤动着。没一分钟，两个人就过了第二关夏侯惇，要比赛吃肉。
    陆海晨清楚地记得上小学时，县城里的游戏厅，无论大小，但凡是《三国志》的游戏机，屏幕上方必然白纸黑字地写着：“禁止吃肉”。因为游戏厅老板们都知道，比赛吃肉时猛烈晃动摇杆和使劲砸按键将对机器产生巨大的损害。
    现在可好，大型游戏机的摇杆和按键，换成了韩泽的笔记本电脑键盘。赵羽庭和刘志强两个人拼命地敲打着键盘，就好像电脑欠他们二百块钱似的。陆海晨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岛国电影片中即将冲顶的男主角们。

 第一百零五章 后知后觉（上）

    陆海晨清楚地记得上小学时，县城里的游戏厅，无论大小，但凡是《三国志》的游戏机，屏幕上方必然白纸黑字地写着：“禁止吃肉”。因为游戏厅老板们都知道，比赛吃肉时猛烈晃动摇杆和使劲砸按键将对机器产生巨大的损害。
    现在可好，大型游戏机的摇杆和按键，换成了韩泽的笔记本电脑键盘。赵羽庭和刘志强两个人拼命地敲打着键盘，就好像电脑欠他们二百块钱似的。陆海晨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岛国电影片中即将冲顶的男主角们。
    陆海晨转头看了一眼方维，方维正对着镜子精心地梳理着头发。陆海晨向方维道：“方哥，啥时候回家呀？”
    方维慢悠悠道：“考完英语就走呗！你呢？”
    陆海晨笑道：“我跟你一样，也是20号走。每次你都是一考完试就回家，也不在学校多呆几天。”
    “既然都放假了，为什么不赶紧回家？这儿有什么好呆的！”
    方维把镜子往床上一撂，轻叹一口气道：“唉，现在哥们学这个专业老后悔了。”
    陆海晨刚想说“别介，你当班长的都这么说，还让兄弟们咋活呀”，可是话刚到嘴边就赶紧咽了回去，因为他猛地想起方维已经不是班长了，现在的班长是杜辉。
    换班长这事儿，发生在这个学期刚开学。
    学院有规定，本科班班长任期一个学年，期间不能有挂科，如果挂科的话，将在下一个学年撤掉班长职务。方维因为大一上学期工程制图挂掉了，所以大二不能再继续当班长，杜辉被任命为班长。
    陆海晨清楚地记得杜辉当选班长当天晚上的场景。
    他当时刚一回到寝室，李健就笑着对他说道：“以后咱们不能管杜辉叫杜辉了。”
    陆海晨奇道：“那叫什么？”
    李健道：“得叫杜导，哈哈。”
    “啥…啥意思？”陆海晨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健，不明所以。
    孙旭尧道：“现在杜辉是咱们班的班长了。”
    陆海晨惊奇地看着杜辉，问道：“什么？阿杜你当班长了？”
    杜辉“嗯”了一声，道：“哥们从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班里的班长，哥们觉得自己挺喜欢也挺适合当班长的，呵呵。”
    李健假装一本正经道：“卧槽！我们杜导长得又帅，学习又好，还是党员，咱们三班的班长不让杜导当让谁当？”
    “靠，你小子又泡我玩！当心我削你啊！”
    虽然杜辉笑骂着让李健闭嘴，但喜悦与得意之情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
    陆海晨感到很意外。他觉得方维要样儿有样儿，要能力有能力，要见识有见识，而且还是大城市bJ出来的，做班长最合适了，怎么会被撸下来？
    陆海晨不禁喃喃道：“维哥那么牛逼，怎么能不当班长呢？”
    杜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当即沉下脸道：“你意思是我没方维好，不适合当班长呗？”
    陆海晨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忙赔笑道：“不不，杜导误会了，小弟没有那个意思！”
    正在此时，隔壁的方维进了屋。他一看见杜辉就笑着大声道：“哎呦，杜导，你好你好！”
    杜辉笑道：“别这么叫，这么叫我消受不起。”
    方维道：“别介，咱们三班还等着你领导呢！什么时候请大家喝酒庆贺庆贺啊？”
    杜辉道：“庆贺啥呀，不就是当个班长嘛。”
    方维道：“卧槽！这可是大事儿啊！当然得庆贺了！”
    说着他猛地拍了拍杜辉的肩膀，大声道：“好好干哪，杜导，以后咱们三班就靠你了！呵呵！”说完转身走了。
    李健见刚才方维的言谈举止有些夸张，冷笑一声道：“我怎么觉得方维这话有点酸哪！”
    孙旭尧道：“哎呀，人家心里不痛快还不让人说出来？”
    如今，听到方维在抱怨专业不好，陆海晨推测，方维肯定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
    是因为学习压力大？陆海晨觉得不太可能。要说大一的时候方维学习压力大，陆海晨还能理解，毕竟想当班长学习成绩不能太差。但自从工程制图挂掉之后，他也没有学习方面的压力了。
    是因为单身而苦闷？陆海晨觉得不可能。方维长得那么高，皮肤白白净净的，干净讲究，听说追他的女生不老少，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摆脱单身状态。
    是因为经济拮据？陆海晨觉得更不可能。食堂吃饭，别的学生都打一个菜，方维从来都是两个菜；出门从来没坐过公交；放假回家，从来都是软卧，学生证后面的优惠卡人家压根就没用过；手机巨牛逼，424寝室所有人手机加一起，没人家方维一个手机贵。
    陆海晨能想到的原因，也就只有他被撸掉班长这一件事儿了。可这件事儿都快过去半年了，方维早该放下了，难道谁又用这件事儿刺激他了？
    陆海晨劝道：“咳，有啥后悔的！要我说，学啥专业都一样。不管学啥，都会遇到竞争，各种各样的竞争，而且该碰到糟心事儿的还得碰到糟心事儿，该碰到差劲的人的还得碰到差劲的人。”
    方维淡淡一笑，道：“你还挺会劝人。”
    被撸掉班长当然是方维不喜欢这里的一个原因，但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他之所以会对本校本专业产生厌恶情绪，是因为这个学期开设的工程实习课。正是这个课程，触发了他对未来的思考，让他觉得前途黯淡，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这个学期的工程实习课，又叫金工实践，比大一时的工程实习更贴近实操一些。大一时的学习任务只是看，看各种视频，看各种演示，然后写报告，写小论文。而今年则需要动手操作，要交的作业基本上全是在车间加工出来的实体金属件。
    这其中最主要的作业，是制作一把锤子。通过做锤子，让学生们认识车工、钳工、铸工等工种，熟悉车床操作、打磨、铸造、成型等各种工艺环节。

 第一百零六章 后知后觉（下）

    脏兮兮的车间，混杂着金属铁锈味和焊丝味的空气，刺耳的噪音，冰凉坚硬的工作台，不时地刺激着方维的神经。穿着埋汰的迷彩服，戴着沾满油污的手套，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钢铁零件，方维感觉自己和民工没有任何区别。
    进船厂，下车间，跑现场，爬分段...原来方维只是从导员、老师、学长的描述中，一点一点构建着职业全景，感受着环境的残酷，现在的金工实践课，从多感觉、多方位的立体角度，向方维展现着未来的工作环境，渗透着未来的文化氛围，让他对本专业顿生厌恶之情，对老师讲解的内容丝毫提不起兴趣。
    而反观陆海晨，与方维的感受却大相径庭。
    前几天金工实践课结课的时候，一系大二的学生人手一把自制的钢锤。陆海晨看着自己花了无数心血做出来的钢锤，锤头上还刻有自己的学号，顿生一种自豪感。与方维把钢锤随便往寝室一扔任其生锈不同，陆海晨用两张油纸把钢锤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放进柜子里。
    陆海晨在整个上课的过程中，都玩得不亦乐乎。比如在焊接课上，他按照实习中心焊工师傅的要求，将两块巴掌大的钢板焊在一起。虽然焊道不直，焊肉也不均匀，但陆海晨捧着自己的作品，想到自己竟然会烧电焊了，感到十分开心。
    一次上钳工课，大家都在忙着加工零件，方维在车间里来回闲逛。当他走到陆海晨面前时，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用锉子打磨一个零件，随口问道：“海晨，你干嘛呢？”
    陆海晨抬起头来，傻乎乎地笑道：“哦，我想自己做一个小斧头，当装饰品。”
    他正在加工的，是一块没用的边角料。他见这块料又厚又扁，突发奇想，想把一边磨薄，然后再在厚的那边焊上个小铁棍，做成个小斧头。
    方维看着兴致勃勃的陆海晨，轻轻叹了口气。
    陆海晨见状，停下了手里的活，问方维道：“方哥，怎么啦？”
    方维道：“唉，好不容易考上个重点大学，学了个所谓的王牌专业，没想到竟然干的是这种工人干的活。”
    陆海晨看看手里的锉刀，又看看周围，感觉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想了想，宽慰方维道：“哎呀，方哥多虑了，这不就是个实习嘛！就是让你熟悉一下各个工种，是为了将来你能更好地从事技术工作，就像部队里干部下连队一样，就是在基层锻炼几天。这也一样，咱们其实就是体验一下生活。”
    “体验生活？哼哼！”方维冷笑道，“没准将来你就得干这个。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陆海晨挠了挠头，问道：“那维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
    方维道：“我喜欢坐在明亮干净的办公室里，做一些设计工作...”
    陆海晨打断道：“将来咱们毕业也能去研究所、设计院哪，什么701所、702所、上船院...”
    方维道：“我说的不是那种设计，是那种设计。怎么跟你说呢？其实就是汽车设计。”
    陆海晨道：“汽车设计和船舶设计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吗？”
    方维道：“不一样呗！我就说一点，在保证结构强度、工艺等方面的情况下，汽车设计师能自由设计汽车外型，船舶设计师能吗？”
    陆海晨道：“船舶的外型也有很多哪，比如三体船、深V型船、U型船...”
    方维道：“那是一个人自由设计出来的吗？是为了美观吗？船舶设计只能是一种工作，汽车设计却可以是一门艺术。看看人家那工作环境、文化氛围，人家设计师身上穿的是衬衣西服，或者是休闲装，可不是蓝色或者灰色的工作服！”
    “如果我将来当了汽车设计师，”方维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几名助手往大厅里的写字板前一坐，我一边在写字板上画造型，一边给他们讲解。比如这款新车主打运动风格，所以前大灯的眼眉要更运动一些，腰线要向上挑，线条要硬朗一些…”
    陆海晨“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卧槽！维哥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去学工业设计啊！去美国艺术中心设计学院去！”
    方维道：“你丫是不是拿我开涮呢？”
    陆海晨忙道：“没有！我是认真的，要学工业设计肯定要去最好的学校。你想想，连我这种不懂车的人都知道这所学校，那它的名气在汽车设计界肯定大得多。”
    方维看着陆海晨认真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这种闻名全美的设计学校，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啊？”
    陆海晨问道：“对了，维哥，既然你这么喜欢汽车，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学船呢？为什么还要来滨江工程大学呢？”
    方维叹口气道：“你以为我愿意啊，家里非让我…唉，不说了！”
    见方维的话说了半截子又咽下去，陆海晨奇道：“咋了？你爸妈非让你报的？你爸爸很喜欢船还是你妈妈很喜欢船？”
    方维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了，没意思。”
    大学物理考试之前，由于忙着考试突击，方维没时间想这些糟心事儿。眼下大学物理考试结束，只剩一门大学英语，复习不复习都那样，而且距离英语考试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方维的生活节奏一下子松弛下来，心底乱七八糟的事儿又沉渣泛起。想和别人倾诉，可又不能往深里说，所以他只能在心里憋着。
    本来陆海晨还想听方维唱周杰伦的歌，或者和他唠会儿嗑，一看他情绪不太对，就回寝室去了。
    20号上午的英语考试，陆海晨考得四平八稳，感觉考试状态比上个月考四级的时候还好。他下了考场回到寝室，屋里一片祥和的气氛，室友们无不喜笑颜开，他似乎闻到了过年的气息。
    火车是当天晚上的t18，将近12个小时的无座。陆海晨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一个背包全部搞定。唯一让他发愁的就是那两箱罐装的滨啤。

 第一百零七章 书生意气

    火车是当天晚上的t18，将近12个小时的无座。陆海晨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一个背包全部搞定。唯一让他发愁的就是那两箱罐装的滨啤。
    这个学期刚开学时，看见尹杰往家捣鼓了两箱啤酒，陆海晨也有些心动：“要是过年的时候，给老爹弄两箱滨江啤酒回去，他一定会感到惊喜！”
    于是陆海晨在某个周末，趁着被尹杰拖出来玩的时候，把啤酒买了。当时，他和尹杰一人一箱，将啤酒搬到了424寝室。缠好了胶带，陆海晨试着拎起来走了几步，感觉能拎得动，不是太沉。
    晚上，陆海晨背着包、拎着两箱啤酒往公交车站走。走了一阵，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太他妈的沉了！他根本没想过，这拎不拎得动是一回事，能不能拎着赶车却是另一回事。
    他背着书包，左手一箱啤酒右手一箱啤酒，还没走出校门就累得不行了，两只手被勒得生疼。但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好不容易上了火车，陆海晨松了一口气。他把头上那顶五块钱买的滑雪帽摘了下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环顾着车厢——人还可以，不是太多，基本上每排座位边上只有两三个站着的。
    陆海晨把啤酒往过道一摞，一屁股坐在了啤酒箱上，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两本厚厚的杂志翻看起来。那是他今天临走前，在学校门口的报刊亭买的，一本《汽车画报》，一本《看电影》，一共花了他46块钱。要不是放假回家高兴，他才不舍得花掉近一周的饭费去买这种奢侈品。
    两本杂志，半盒中南海，陆海晨靠着这两样东西度过了火车上的漫漫长夜。二十岁真是个好年纪，打得了球，跑得动全场，熬得了夜，顶得住无座。
    回了家，陆海晨照旧是受到了父母的热情接待。当老妈看见他风尘仆仆地从一千多公里外的滨江拎着两箱“手榴弹”回家时心疼坏了，直埋怨他。老爸一看儿子拿回了两件滨啤，当即笑话他是脱了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续，因为县里的几个大超市这几天正在促销年货，燕京、青岛、蓝带，包括罐装滨江啤酒在内，应有尽有，买的多还送货上门。
    陆海晨一听老爸的话，顿时蔫了，自己费劲巴拉地把两件啤酒倒腾回来，本想给爸妈个惊喜，没想到家附近就有卖的。
    不过老爸还是很高兴，他亲自把两件啤酒搬到地下室去，然后安慰陆海晨道：“这啤酒和咱们县卖的当然不一样了，这是儿子从滨江亲自带回来的！”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老爸老妈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老爸很高兴，平时喝白酒的他今天特意改成喝啤酒，起了两罐陆海晨从滨江带回来的滨啤。老妈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询问着儿子这个学期的学习生活情况。
    陆海晨兴奋地叙述着这个学期的见闻。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跑回自己的卧室，从背包里掏出一样用纸包着的东西来。老爸老妈高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给带回来什么宝贝。
    当他把纸一层一层地打开后，一把崭新锃亮的锤子呈现在父母面前。
    老两口愣了，问他拿把锤子做什么。
    陆海晨兴奋道：“妈，这把锤子可不是普通的锤子，它是我花了无数心血亲自精心打造出来的！”
    然后他就把自己在学校金工实践时进行的操作重新向父母描述了一遍。
    老两口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当老妈听说陆海晨用锉子和锯条在车间加工了整整一天的锤头以后，心里别提多不得劲了，感觉儿子堂堂一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怎么像个工人一样在车间里干活。
    陆海晨的妈妈年轻时，是县里一家服装厂的女工。这可不是一般的服装厂，当时是专门给部队做军服的，归解放军总后勤部管理。而陆海晨的爸爸在县里的农行储蓄所上班。
    在陆海晨童年的记忆里，妈妈的单位要比爸爸的单位好。那个时候，妈妈的单位总发各种东西，街坊邻居总夸妈妈的单位好。班主任一听说妈妈的单位，立马就竖起大拇指。
    不过真应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说三十年，连十年都没有，老妈的单位渐渐地就不行了，最后被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私人老板。陆海晨刚上初中，老妈就下岗了。
    初中那段时间，陆海晨总会在饭桌上听见老妈对着老爸叹气：“你说说，一家隶属于解放军总后勤部的单位，一家专门给部队供应军需物资的军工厂，那么大的厂区，那么多的生产线，那么多的工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老妈下岗以后，总呆在家里唉声叹气。相反，老爸的单位渐渐好起来了，工资待遇节节攀升，大大小小各种福利绵延不绝。到陆海晨上高二时，老爸单位还集资盖了家属楼。虽然陆海晨家分到的是一楼，但面积很大，最关键的是房价远低于市场价，这也是老爸单位的一项福利。
    老爸也从基层的储蓄所，调到了县支行。而老妈则在县城东头的一家饭店找了份工作，中午晚上各管一顿饭，一天工作八小时。
    老妈原以为在饭店工作，就像在家干家务一样，但实际上，工作负荷要比她想象中的大得多。
    原来和老板说好的她只是负责传菜，结果忙起来的时候，她啥活都得干——买菜、打杂、传菜、洗菜，甚至切墩；说好晚上八点半下班，实际上她没有一天能按点回家，晚上九点半回家都是早的，碰上有客人喝酒喝得兴起，陆海晨的老妈在饭店里呆到晚上十一点十二点也很正常。
    陆海晨的老妈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看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一顿饭可以吃五个大馒头。她累得浑身酸疼，天天晚上一回家，什么都不想干，就想睡觉。

 第一百零八章 冥冥之中

    陆海晨的老妈在饭店里呆到晚上十一点十二点也很正常。
    陆海晨的老妈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看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一顿饭可以吃五个大馒头。她累得浑身酸疼，天天晚上一回家，什么都不想干，就想睡觉。
    而这家饭店的老板和电视里描述的黑心资本家简直一模一样。他对手下员工剥削得异常残酷，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疯狂榨取每一个人的剩余价值。老板根本不允许手下人闲着，一旦见到有人忙里偷闲，张口就骂。尤其是用餐高峰期，老板的脸色严酷得都有些吓人：
    “别他妈的傻站着，赶紧把这几根黄瓜切了！”
    “都跟你说几遍了？把202雅间里的桌子清了！”
    “你聋了？客人要加菜听不见啊！”
    …
    高强度的劳动，老板的剥削，客人的斥骂，导致陆海晨的老妈干了没两个月就辞职了，重新换了一份超市收银的工作。从那个时候起，陆海晨的老妈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儿子考个好大学，将来不再当工人，不再吃底层的苦。
    也是从那以后，陆海晨在家就什么活都不用干，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考试。
    当时老妈虽然下岗了，家里的用度比以前紧张了，但陆海晨的生活水平却上了一个大台阶。他高中住校，每个周末回家，老妈总是给他准备一大包好吃的东西。除此以外，他每天白天吃生命一号，晚上喝安神补脑液，食堂吃小灶，营养好得不要不要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海晨高考终于考了个好成绩，老妈也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儿子以后终于能有一个好的前途了。
    但今天听了陆海晨的描述，老妈心里那叫一个失落：“怎么转来转去就逃不出受大苦的命呢？”
    老妈叹了一口气，问陆海晨道：“宝啊，将来你们毕业了真的是拿起锯条焊枪干活吗？”
    陆海晨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我想这应该只是让我们锻炼一下。”
    老妈将碗筷一推，问道：“那你们将来毕业了都去哪里工作？”
    陆海晨道：“本科毕了业差不多都去船厂，学习好的可以去那个叫什么船级社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船级社是干什么的，只是听学校的老师说挣得很多。”
    老妈虽然不知道船级社是干嘛的，也不知道船厂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既然让学生们学习烧电焊，学习钳工，那将来的工作必然和这些息息相关。自从她下岗以后，她就决定，将来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走自己的老路，不能当工人，不能去工厂。所以在她的意识中，但凡带“厂”的单位，能不去当然不去。但从儿子的这番描述中显然可以听出，船厂是这个专业毕业生的一个主要去向。
    老妈伤心道：“唉！当初不让你学这个专业你非要学，你看看，将来毕业了还不是得到工厂当工人去？”
    老爸把酒杯放下，宽慰老妈道：“哎呀，你看你，本来儿子回来挺高兴的，你怎么整出这个来了？他既然喜欢，那你就…”
    老爸话音未落，老妈就打断了他：“都怪你！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我让你好好劝劝他，别让他报这个专业，你偏不听！”
    老爸两眼瞬间瞪得溜圆，大声道：“哎，你说你这个人，怎么怪起我来了！”
    老爸正要分辨，陆海晨赶紧制止了他。因为陆海晨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填志愿表的时候，老爸曾经明确建议他报中南大学：“儿子，你考虑一下中南大学，那学校挺好！”
    陆海晨知道，老爸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老爸单位的头儿，就是从中南大学毕业的。有一次老爸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陆海晨的卧室，看见儿子正埋头苦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感到很欣慰，“呱唧呱唧”鼓了好几下掌。陆海晨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爸爸。
    “你怎么又喝醉了？”陆海晨面带愠色道。
    老爸打了个嗝，道：“你知道爸爸今天和谁喝酒去了吗？”
    陆海晨不耐烦道：“爱谁谁，把门带上，我还看书呢！”
    老爸没有理会他，手舞足蹈道：“爸告诉你，今天爸和新来的行长喝酒去了。啧啧，真不得了，才33岁，就当上咱们县支行的行长了，年轻啊！”
    接着老爸晃晃悠悠地掏出一支烟点上：“酒桌上唠嗑，我才知道新行长是大学毕业生，从中南大学毕业的。儿子，你知道不？行长说全国省级分行的一把手里面，有一半都是他们中南大学的校友，真厉害啊！好好用功，将来咱也去中南大学！”
    陆海晨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老爸非常高兴。领了志愿表以后，老爸就建议陆海晨报考中南大学，等将来毕业了回家进农行。
    陆海晨当即表示拒绝。首先，他看了一眼中南大学近三年的分数线，以自己的分数报考中南大学，录取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无论是自己喜欢的专业还是老爸建议的专业，上线都很悬，只能服从调剂。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陆海晨压根就不喜欢银行的工作，天天点票子有什么意思。所以他当时并没有听从老爸的建议，而是选择了现在的学校。
    当时志愿表填好以后，老爸看着陆海晨，很勉强地笑着鼓励道：“没事，你喜欢什么专业就报什么专业吧，不管你干什么老爸都支持你！”
    陆海晨见眼下老妈又要因为当年报志愿的事儿埋怨老爸，赶紧对老妈道：“妈，这个事儿怨不得爸。当时我爸明确建议过我报考别的学校，别的专业，只不过当时我没听，我觉得选专业就得选个自己喜欢的。”
    老妈没好气道：“喜欢？合着你以前喜欢拿锯条锯铁块啊！”
    陆海晨叹了口气，道：“妈，你让我怎么说呢？”
    “咕咚！”
    老爸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轻叹了口气。

 第一百零九章 人生第一个岔口

    “咕咚！”
    老爸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轻叹了口气。
    老妈双臂交叉在胸前，撇着嘴沉默着。
    陆海晨原本只是想拿出锤子来让爸妈乐呵乐呵，没想到却弄成这个样子。
    陆海晨忽然想起方维来。他很惊讶，面对一把锤子，方维和自己的爸妈竟然能想到一块去，能想到未来的前程，可是自己却想不到。
    “妈，又不是非得去船厂，还可以继续深造嘛。考研、读博，都可以。”一阵沉默过后，陆海晨宽慰老妈道。
    老妈问道：“那研究生毕业了都能干什么，能去哪里？”
    “当然是研究所了，去研究所搞科研。除此以外还可以留校当老师。”陆海晨道。“不过现在留校的都要博士。”
    老妈继续问道：“还能去哪里？”
    陆海晨挠了挠头，说道：“还可以进船厂。”
    老妈白了他一眼，道：“都读了研究生了，还进什么船厂？我看留校当老师或者去研究所就挺好，你还是继续读书吧，读研究生，妈还供你。”
    陆海晨“哦”了一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想着心事。
    通过今天的这番交流，陆海晨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前途问题。如果母亲不提这码事，他还会乐呵呵地把玩儿那把自制的锤子呢。陆海晨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别人点醒，他是不会往长远里想的，只会等到屎撵屁股门子的时候才琢磨对策。
    而隔壁寝室的方维，早在陆海晨还饶有兴致地在车间里打磨钢板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自己未来的出路了。不过对于他来说，考虑归考虑，却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因为学校和专业都是他的家人做的主张，他没有办法。
    陆海晨想不明白，既然方维不喜欢这个专业，他家里人为什么还给他选。直到大二快结束时，他才恍然大悟，不过这是后话。
    吃完饭，陆海晨的父母在厨房洗锅，陆海晨则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发呆。他拉开抽屉，将当年报志愿时的那本《高校报考指南》翻了出来。看着这本32开大小、已经卷了边的旧书，当年报志愿时的一幕幕场景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陆海晨当年是先选的学校，后选的专业。
    当他从电话里查到高考成绩以后，先是兴奋了一阵，紧接着就投入到领表填志愿的过程当中。因为从成绩公布到上交高考志愿表，考生总共也就只有两天的时间。而陆海晨手里仅有两本资料，一本是学校发的报考指南，还有一本是自己买的高校专业大全。
    面对密密麻麻的各种重点大学名称和历年录取分数线，陆海晨一阵眼花缭乱。
    在这之前，除了清华北大，陆海晨听过名字的重点大学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985，什么是211；在这之前，他甚至连志愿分几批录取都不知道，还以为只能报一所学校呢。
    在这种情势下，时间紧、任务重，他必须快速缩小范围，筛选出几所目标大学来。很快，他就定下了几条择校原则。
    首先是分数线。近三年，各高校在河北的录取分数线，但凡有一年超过重点线32分以上的，他就将这所高校划去。
    其次是地域。考虑到自己忍受不了南方夏季的酷暑和冬季的湿冷，但凡位于长江以南的，他一概划去。
    最后，他又将所有师范类的、医科类的、农林类的、经济类的大学全部划去。
    经过这么一筛，陆海晨的择校范围大幅缩小。他在剩下的学校里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最终敲定了滨江工程大学和bJ化工大学。
    陆海晨之所以留下bJ化工大学，首先是因为他不想离家太远，其次是考虑到08年bJ举办奥运会时，自己正值大三暑假，正好可以呆在学校里看比赛，没准还能被选上当志愿者去。
    而他把滨江工程大学留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那块“国防科技工业委员会”的招牌。大部分高校的主管部门是教育部，而滨江工程大学的主管部门却是带“国防”字眼的部委，陆海晨从小就喜欢军事，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对这样一所高校产生了兴趣。
    那段时间，陆海晨的老爸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关系，遍寻县里有报考志愿经验的人，终于找到一位老教师。据给老爸推荐这位老教师的朋友讲，因为老教师给的参考意见特别准，所以年年都有家长带着高考完的孩子登门拜访。
    那是一个雨后的傍晚。晚饭过后，父子二人马上登门拜访那位老教师。
    开门的是老教师的老伴儿，陆海晨的老爸报上了朋友的名字，老教师的老伴儿立马热情地将他们引进门。当时客厅里除了那名老教师，还坐着一名女生和她的母亲，正在聆听老教师的报考建议。
    老教师的老伴儿让陆海晨父子二人先到餐厅就座。陆海晨看着客厅里的客人，心想：“嗯，找他的人这么多，看来这老师确实有两下子。”
    等母女二人走后，父子二人在客厅落座。寒暄了没几句，老教师就直入主题，问陆海晨考了多少分，陆海晨答道583。紧接着陆海晨补充道：“我超了重点线30多分，在省里的排名是…”
    他话还没说完，老教师便缓缓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然后一双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思索了起来。
    陆海晨略有不悦，心想：“给你补充点儿信息你居然不听，难道光靠一个分数就能妄加揣测？狂妄之徒！”
    窗外，雨后的柳树娇翠欲滴，晶莹的雨露在柳叶上调皮地滚动着。老教师沉思片刻，转过头来，缓缓道：“合肥工业大学，九成的把握，你觉得怎么样？”
    “合肥工业大学？”
    “对。”
    “合肥工业大学，合肥工业大学...”陆海晨小声叨念着。
    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陆海晨想了想，问老教师道：“老师，那您说滨江工程大学有多少把握？”

 第一百一十章 蜗牛（上）

    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陆海晨想了想，问老教师道：“老师，那您说滨江工程大学有多少把握？”
    老教师见他不想采纳自己的建议，又沉吟了一会，缓缓伸出右手，做了个数字“七”的手势，说道：“也就七成，你对专业有要求吗？譬如非某个学校的某个专业不走？”
    陆海晨连声道：“没有没有，我能接受的专业很广。昨天我看了，滨江工程大学开设的专业里面除了文科类的，我基本都可以接受。”
    老教师道：“能达到百分之多少？”
    陆海晨想了想道：“大概80。”
    老教师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你有八成的把握。不过我还是给你推荐合肥工业大学，这个学校是真不错。”
    陆海晨道：“可是老师，这个学校不是211啊！”
    经过一下午的恶补，陆海晨也知道了什么是211，什么是985，知道了985比211牛，211比非211好。
    老教师呵呵笑道：“不要看那个。虽然这211、985什么的我也不太懂，但对你选学校影响不大。很多老牌学校本身特别厉害，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弄到你说的那些头衔。我就这么说，如果你被这所学校录取了，那你绝对是花三块钱买到五块钱的东西了！”
    陆海晨有些不甘心，问道：“老师，那为什么滨江工程大学的把握至多只有八成，而您说的合肥工业大学却有九成的把握？意思是说滨江工程大学比合肥工业大学好呗？”
    老教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两所学校在我们那个时代都是老牌重点，而且各有各的特色。只不过就今年的报考形势来说，报考合肥工业大学的把握更大一些，没准到明年这两个学校就颠倒过来了。”
    陆海晨道：“我看了最近三年的录取分数线，滨江工程大学每年都只超重点线20分，那是相当稳定。今天我还和班主任通过电话，班主任还告诉我说报滨江工程大学没问题。怎么到您这儿就成了至多只有八成的把握？”
    老教师道：“问题就在这儿了，它连续三年分数很稳定，不代表第四年也这么稳定。连续三年，分毫不差，稳定得有点儿不正常了，我估计今年它的分数线也该涨一涨了，所以我没敢给你太多的把握。”
    陆海晨想，八成也好，七成也罢，不管是几成的把握，哪怕是九成，也存在着一成的不确定性，也意味着存在风险，而自己高中辛苦了三年，深知其中的艰辛与压抑。尤其是最后一年高三，陆海晨感觉都快把命压上了。可以说，高考的每一分，都是他用血汗换来的，他可不想拿自己辛苦得来的成绩冒险。
    高三那年，每天早晨五点半，他的闹钟准时响起。夏天的时候还好说，五点半天已经亮了，冬天的时候，他得摸着黑从床上费九牛二虎之力爬起来，再爬到床底把闹钟摁掉。他之所以把闹钟放到床底，就是为了防止闹钟放在枕边，自己会随手关掉，然后继续睡。
    起来之后，简单洗漱一下，他就开始看书，看上一阵以后，宿舍楼道里的起床铃声才开始响起，时间是早晨六点整。所以陆海晨比大部分人每天都要多学习半小时。
    高三那一年，处处充满着竞争。当班主任老潘在班会上对陆海晨刻苦用功的精神表扬以后，当即就有人每天早晨五点起床看书。
    起初陆海晨听说以后，也想改成五点起床，但是当他看到那些早晨五点起床学习的人上课打盹甚至睡觉的时候，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人早晨是起得很早，是比别人多看会儿书，但是他们上课的时候补觉，得不偿失。
    晚上寝室十一点熄灯以后，大家还要再挑灯夜战。那个时候，人手一把应急大灯，煞白的灯光把熄灯后的寝室照得如同白昼。久而久之，陆海晨同寝室的人形成一种默契，那就是学到晚上十二点再睡觉。
    当然，也不是说陆海晨因为比那些早晨五点起床看书的人每天多睡半小时，上课的时候就会精神饱满，毕竟加上中午那可怜的半小时午休外，他一天只能睡五个半小时。上课的大部分时间内，他也会犯困。
    为了防止犯困，他想了个办法，每天早晨从学校的小卖店买两瓶农夫山泉，就要压在冰柜最底层、冻得嘎嘎响的那种，带到教室里备着。只要一犯困，他就把买来的大冰坨子糊在脑门上，一瓶化了上另一瓶，都化了再去买。夏天的时候还好说，冬天的时候冻得他只想哭。
    到后来，他对这种方法脱敏了。碰上催眠技术特别牛逼的老师，纵使“寒冰掌”也无济于事，陆海晨经常是脑袋上糊着冰水打瞌睡。
    久而久之，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有一天他上物理课，物理课的任课老师是一位已退休的老头。老头曾是双树一中仅有的两名特教之一，为了提高升学率，学校特意将已退休在家的老人返聘回来教高三。
    按理说，特教讲的课一定特别好，可是上了没几节课，陆海晨就发现老头的催眠技术特别牛逼，当时高三的所有任课老师无出其右。老头讲课毫无感染力，声音还不大，就像在念经。
    那天，就在陆海晨又要进入梦乡时，他忽然看到了课桌上的《试题调研》，灵机一动：“虽然自己做题远没有听老师讲课好，但是这总比上课睡觉强得多，毕竟时间没有浪费啊。”于是他翻开数学《试题调研》，开始猛做解析几何。
    从此以后，但凡上课出现犯困的苗头，陆海晨马上拿出试题册开始刷题。他绝不允许浪费每一分钟学习时间。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那个时候，陆海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洗漱、走路，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就连上厕所都在背单词。

 第一百一十一章 蜗牛（下）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那个时候，陆海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洗漱、走路，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就连上厕所都在背单词。
    高考备考是一种高耗能的脑力劳动。高三那年，虽然陆海晨一整天都坐在教室里，没有进行任何体力活动，但是他一日三餐吃的东西，却比以前东奔西窜的时候多得多。
    高一的时候，他早点只吃一个烧饼，喝一碗鸡蛋汤。高三以后，他早晨得吃一大碗面，吃两根油条；高一的时候，他中午只吃一碗饭，打一个菜。高三以后，他中午从食堂小灶单买一个肉菜，两大碗米饭，有时候这些还不够吃，还得加餐；高一的时候，他晚上吃一顿晚饭就行了，一直能管到睡觉。高三以后，十点多他还得再加一餐牛奶和面包。
    陆海晨清晰地记得有次他在校门口等车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民工和一个遛弯的老头说：“唉！还是学生好啊，天天坐在教室里，多舒服！”
    陆海晨当时就想喷他：“让你坐在教室里，一天十几个小时高负荷地做题，你试试！还舒服？真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要命的是，自从上了高三，陆海晨渐渐有了偏头痛的毛病。头一旦痛起来，那感觉简直让他生不如死，有时候是左半脑疼，有时候是右半脑；有时候似乎是脑袋里面的某根脑神经“砰砰”地跳着疼，有时候是半个脑子闷沉沉地疼。疼到狠处，他能把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然后肠道跟着一起闹腾，一顿狂拉稀。
    陆海晨头痛欲裂的时候，也是他最想死的时候。他恨不得有人拿一把AK47朝着自己疼痛的半个脑球痛快地开上一枪。
    起初他犯病，也只是疼一会儿，过一阵就好了。但后来越发展越严重，往往一疼就是一整天，他根本无法正常学习。
    走投无路的陆海晨到校医室寻求良方。去之前鲁哲就告诉他，校医必然给他开止痛片。不管是什么病，不管哪里疼，甚至是女生的痛经，校医一律用止痛片伺候，保证药到病除。
    结果正如鲁哲所说，陆海晨和校医说自己偏头痛得厉害，校医二话不说给他开了几片止痛片。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药片就是管肚子疼的。“管肚子疼的药怎么能治大脑？真是庸医！”陆海晨顿时心生不满。
    但是不满归不满，要人命的痛感根本不容他有丝毫迟疑。还没出校医室，他就用唾沫吞下了那巨大的药片。
    陆海晨的脑袋疼得更厉害了。
    没办法，他只得强忍着痛苦给老妈致了一电。老妈当时就想让儿子回家来，但因为她当时上班正忙，根本走不开，才没让他回家。老妈觉得儿子肯定是因为太费脑筋了，建议他多休息一下，如果实在受不了，可以买一种叫做“头痛粉”的药。因为陆海晨的老妈有时候也偏头痛，她就吃这个。
    陆海晨如获至宝，迅速奔到校门口的药店。他原以为这药得多贵呢，没想到才一角钱一包，他一口气买了十包。
    陆海晨回到寝室，屋里静悄悄的，室友们都上课去了。他拿出药一看，发现这药不只是治头痛、偏头痛，连关节痛、牙痛、肌肉痛、神经痛甚至痛经也治。他翻过来看了一眼成分，就三样：阿司匹林，对乙酰氨基酚和咖啡因。其实说白了，这种药和止痛片的成分没有太大区别。
    陆海晨小心地把包装撕开，里面都是白色的粉末。他全部倒入嘴中，喝了一大口水，一仰脖服下，药粉苦而酸涩。
    他皱着眉躺下，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宿舍楼里休息，内心感到一阵凄凉，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才有闲工夫想家，想爸妈。
    说来奇怪，仅仅过了半个小时，陆海晨的脑袋就不疼了。他非常非常高兴，困扰他多时的一个难题终于得到解决。从此以后他又有了一个节省时间的利器——头痛粉。
    他赶紧给老妈打电话说自己头不疼了。老妈很高兴，说他头疼的原因可能是睡眠不足，要他以后每天早点睡，别起得太早，最好能保证每天八小时睡眠。
    陆海晨哪里肯干？别说八小时，就是七个小时也不行啊！那样的话，他每天会少学习两个小时，这一年得少学习多长时间啊！
    陆海晨敷衍了老妈几句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直奔教室而去，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当中。
    “有了头痛粉，偏头痛就不用愁啦！只要头疼的时候顶一袋，休息半小时即可投入复习，而且价钱还非常便宜，我去！真乃天赐神药！”
    也就是从那以后，陆海晨的头疼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每个月必来一次，比女生的例假还准。
    陆海晨吃药也更加轻车熟路。每次吃药前，他先撕一小条白纸来，对折一下，变成一个纸槽，然后将晶白晶白的头痛粉均匀地倒进纸槽里，最后就着水一饮而尽。鲁哲每次看见他洒药，都说他像KtV包间里嗑药的年轻人。
    头痛嗑药只是他高三炼狱生活中的一个缩影。上火起泡、肠胃痉挛、疲劳脱发、气氛压抑、排名焦虑、能力压力、单调乏味、师生误解、苦闷徘徊...各种负面和消极的东西全部集中在高三这一年爆发，像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
    有大大的梦想，
    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
    小小的天，
    留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正如周杰伦在《蜗牛》中唱的那样，陆海晨就像一只蜗牛，顶着重重的壳，憋着一口气，始终坚持向着最后的胜利蠕动着。就这样熬了整整一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取得了一个虽说不高，但足以让他惊喜的好成绩。
    高三的一幕幕光速般在陆海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他深知这成绩里凝聚了他无数的心血。如今，他只剩下报志愿这最后一环，他可不想让自己累死累活换来的成绩打了水漂。

 第一百一十二章 感谢一路上有你们

    就这样熬了整整一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取得了一个虽说不高，但足以让他惊喜的好成绩。
    高三的一幕幕光速般在陆海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他深知这成绩里凝聚了他无数的心血。如今，他只剩下报志愿这最后一环，他可不想让自己累死累活换来的成绩打了水漂。
    陆海晨问老教师道：“难道就没有十成把握的学校？”
    老教师笑道：“那我给你推荐几所师范？”
    陆海晨连忙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不想当老师。”
    老教师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道：“我给人看了这么多年的志愿，深有体会，年年最犯愁的，就是你们这些超重点线三四十分的学生。要说报个年年压线的普通重点吧，你们心有不甘；报个名校吧，你们心里还没底，还不敢冒险。”
    陆海晨道：“那您看bJ化工呢？能有几成把握？”
    老教师伸出了一个巴掌。
    陆海晨长大嘴巴道：“什么？只有五成？怎么比之前的那两所学校还低？我特意查了，近三年它的录取分数也就高出重点线20多分。”
    老教师缓缓道：“bJ的学校，最多给五成的把握，我从来都这样。因为它们的变数那真不是一般的大，大小年现象特别严重。你不信可以翻翻你手里拿的那本书。”
    陆海晨开始哗啦哗啦地翻书。翻了一通，他觉得除了bJ化工大学，老教师说的都没错：“别的学校确实是这样，可是bJ化工大学...”
    “你不用说了，它顶多五成把握。”老教师打断他道。“你报bJ的学校就得冒险。”
    陆海晨泄气了。
    “您觉得中南大学有几成把握？”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爸突然问道。
    还没等老教师开口，陆海晨没好气道：“爸你别问了，我肯定不考虑。”
    陆海晨的老爸再次沉默。
    老教师看了陆海晨一会儿，说道：“去年bJ理工的分数线达到了650多分，对吧？去年的重点线，是这几年最高的一次，590。bJ理工高出重点线60多分，也挺高了，但你今年要是高出重点线60多分，你报考bJ理工就得掂量掂量了。因为去年它的绝对分数达到了最近几年的最高值，许多考生看见650这个分数心里肯定会打怵。我猜测它今年的分数会降，至于降多少，不知道。你如果非要报考bJ学校的话不如报这个，成了的话那就不是花三块钱买到五块钱的东西了，那就得是买到九块十块甚至十几块的东西了，呵呵！”
    从老教师家出来，陆海晨琢磨了半天。从小长到大，这是他第一次面临自己命运的抉择。
    老爸老妈知道的大学还没陆海晨多，更别提对大学各个专业的了解，他们顶多给儿子提提建议，让他考虑考虑，但根本不敢给他拍板。他们也深知儿子这成绩得来的有多么不易，虽说是亲爹亲妈，可报错志愿导致复读这种后果，他们也不敢承担。
    那一夜，陆海晨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反复思考着。窗外漆黑一片，对面楼的住户早都熄了灯。老妈早已睡去，只剩老爸在客厅陪着他。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到了2的位置——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老爸大大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起身把客厅的窗户开大了一些，好让屋里的烟散得快一些。
    无聊的老爸陪着儿子呆在客厅。虽然他很想让儿子报考中南大学，如果儿子怕分数不够报考一所重点财经类大学也行，但他只是提了一句建议，至于是否被采纳，儿子自己决定。
    看着儿子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快速翻看报考指南，时而起身踱步，时而走到窗边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陆海晨老爸的心里有些焦躁。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不停地抽着闷烟。
    突然，陆海晨把书往茶几上一扣，道：“就它了！滨江工程大学！”
    老爸先是一惊，紧接着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掐灭，松了一口气，道：“行，儿子，只要你喜欢就行，将来不要后悔！”
    陆海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时光如飞，如今他已经是滨江工程大学大二的学生了。他盯着那本报考指南，当年他用铅笔在“滨江工程大学”旁边做的记号依然清晰可见。从那一刻起，他生命的列车便驶入了滨江工程大学这个车道。如今，列车行驶平稳，车道周围的风景也算精彩，至于前方究竟如何，他不得而知。
    很快，陆海晨就在看电视、同学聚会、串门等活动中，忘却了这些两年以后要操心的事儿。
    对于陆海晨来说，寒假最大的亮点就是过年。今年从放寒假开始，直到除夕过年，跨度有一个月。地处东亚大陆性季风气候区的平州市，这个时节正值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小小的双树县城里，能逛能玩的地方乏善可陈，所以年前的大部分时间陆海晨都是窝在家里。
    父母白天上班，家里只有陆海晨一个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陆海晨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
    看了一段时间，陆海晨的兴趣就完全被两部电视剧所吸引——一部是他今年在校医院打点滴的时候曾扫过几眼的《血色浪漫》，另一部则是李幼斌主演的《亮剑》。
    这个假期，陆海晨在家的生活，竟然会因为这两部电视剧而变得有规律起来。
    早晨他和父母一起起床，父母出去上班，他出去买煎饼。拎着煎饼回家以后，他准点坐在电视机前，一边吃早点，一边等着看《血色浪漫》，一上午四集连播。中午吃完饭，午休半小时后他准点起床，完全不像以前放假那样，一睡一个下午，因为下午有《亮剑》，三集连播。
    陆海晨挺欣赏《血色浪漫》中的钟跃民，觉得他的生活真叫精彩——做过下乡青年，当过兵、扛过枪，还打过仗，下过海，也摊过煎饼，居然还曾搞定过白富美，军队高干的女儿周晓白。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萌芽

    中午吃完饭，午休半小时后他准点起床，完全不像以前放假那样，一睡一个下午，因为下午有《亮剑》，三集连播。
    陆海晨挺欣赏《血色浪漫》中的钟跃民，觉得他的生活真叫精彩——做过下乡青年，当过兵、扛过枪，还打过仗，下过海，也摊过煎饼，居然还曾搞定过白富美，军队高干的女儿周晓白。
    在他之前看过的影视剧中，当兵的都是那种神圣不可冒犯、头脑单一的形象，但这个钟跃民却重新定义了当兵的形象——当兵的也可以嘴贫，当兵的也可以书生意气，当兵的也可以儿女情长。
    而《亮剑》，更是不同于以前他所看过的所有塑造英雄人物的正剧。剧中的李云龙大大咧咧，却粗中有细；匪气十足，却深明大义。陆海晨不止一次地被李云龙的大白话逗得哈哈直笑，为李云龙战场上的随机应变拍案叫绝，更为李云龙陷于死地却顽强到底的精神所震撼。
    “...这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军魂！我们进行了22年的武装斗争，从弱小逐渐走向强大，我们靠的是什么？我们靠的就是这种军魂，靠的就是我们军队广大指战员的战斗意志！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身陷重围，但是我们敢于亮剑，我们敢于战斗到最后一人！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亮剑精神，就是我们这支军队的军魂！剑风所指，所向披靡！”
    听着这段激动人心的演讲，陆海晨丝毫没有感觉到假大空，反而觉得超级励志，加上电视剧配上的背景音乐，陆海晨差点激动地哭了。
    除此之外，陆海晨对这部戏中展现出来的患难与共的兄弟之情印象超深。以前电视剧中对战场上兄弟之情描写的桥段让他作呕——面对汹涌而至的敌人，主角们“你先走”、“不！你先走”来来回回磨叽十几分钟，或是一个主角为另一个主角挡了子弹，然后两个人絮絮叨叨N长时间。
    但亮剑不一样，陆海晨清晰地记得电视剧中李云龙的得力爱将和尚被黑云寨的土匪杀掉以后，李云龙亲自带部队围攻黑云寨。活捉二当家的以后，李云龙废话没多说，直接用大刀砍死，亲手为和尚报仇，因为这事儿他被降职，但他无怨无悔。没有多余的废话，但兄弟之情令人深深折服。
    淮海战场上，李云龙和楚云飞这两位曾经的战友竟然兵戎相见，战斗中，楚云飞被李云龙的子弹击中，差点死了；而李云龙也被楚云飞的炮弹炸伤，差点送命。但就是这样，李云龙也没有怨恨楚云飞，楚云飞对李云龙的敬佩之情也是不减反增。
    两个人的惺惺相惜让陆海晨叹为观止——互相都差点要了对方的命，竟然不记仇，这绝对是军人所特有的友谊。他虽未经历过军旅生涯，但通过短暂的几周军训，他对此却也有深刻体会。
    当年教官们训斥这帮学生何其严厉，骂过脏话，爆过粗口，甚至都动过手，但当教官们要走的时候，送行的同学那叫一个不舍，教官和学生们放声大哭。
    陆海晨想，世界上没有一种情谊能像战友情这样坚固，这样默契。
    “试问，当某一个企业员工或公司职员离职时，会发生全体职员哭成一团的情况吗？试问，在其他单位会存在员工常年挨上级责骂，甚至被上级动手打过，却会在离职时依依不舍的现象吗？除了部队，没有！”
    “啊，一个大型商场的某个售货员，要离开这个商场了，整个商场的员工，包括经理，集体给这名售货员送行，还抱着哭成一团。或者某个常年被老板辱骂的饭店服务员，在将要离开的时候，和老板哭着抱作一团。卧槽！这他妈的根本不可能啊！就算有，也和中彩票的概率一样！”陆海晨感叹道。
    他不禁想起了小学四年级有一次放学路过县人民武装部时，看到的墙上贴着的巨大红色横幅：“好儿郎，当兵去！”
    “是啊！作为一个男人，军旅生涯应是其生命中的一种重要体验。”
    陆海晨不由得想起大一下学期形势与政策课的主讲老师。这个其貌不扬的南方小老头，每当说起自己当兵的经历来，总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他不止一次地在课上说过：“当兵可能后悔一阵子，但不当兵会后悔一辈子！”
    “参军几年以后还可以转业，继续干其他感兴趣的事。但如果先在地方单位就了业，想要再进部队就非常难了。”
    陆海晨想，没准有朝一日，自己的履历也会出现在电视上或者展厅里——上面写着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工作单位、职务和获得的荣誉，要是在工作和学习经历中有这么一条‘x年x月-x年x月，在中国人民解放军xx部队服役’，那该多么完美！
    一转眼四十多天的假期过去了，陆海晨再一次踏上返校的归程。可是今年他走得并不顺利。
    按照他的习惯，返程的车票一定是开学前一天从bJ发车、开学当天早晨到滨江的，早一天也不行，就为在家多呆几天。今年开学的日子是正月十七，老爸照例托他的一个朋友帮忙买票。
    可是偏偏今年的车票特别难买，大年初九那天，老爸的朋友打过电话来，说正月十六这天的票没了，问可不可以买提前几天的。
    老爸接电话的时候陆海晨就在身边，老爸和他说今年的票难买，让他提前走，他是坚决不干：“不行，你和他说，就要正月十六的票！哪怕是站票也行！”
    老爸很生气，骂他道：“你以为火车站是给你开的，你说哪天走就哪天走？现在车票这么紧张，你非要犟住那一天，你要是走不了怎么办？”
    儿子半年才能见到一次，老妈当然是能让儿子在家多呆一天算一天。
    她对老爸道：“哎呀，你有话好好说，急头白脸干什么？这不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呢嘛，再等等，万一有人退票了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雪中行（上）

    她对老爸道：“哎呀，你有话好好说，急头白脸干什么？这不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呢嘛，再等等，万一有人退票了呢！”
    老爸十分无奈地给朋友回了电话，说就要正月十六的票，可以多等几天。
    挂了电话以后，老爸叹口气道：“行！行！你们娘俩就好好等吧！到时候走不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陆海晨揽着老妈的肩膀笑道：“那我就不走了呗，哈哈！”
    正月十三那天，帮忙买票的朋友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他买到了一张正月十六晚上从bJ出发到滨江的t字头车票，正月十七早晨到，有座。
    得知消息后，陆海晨得意道：“哈哈，我说有票吧？”
    老爸怒道：“等着啥时候你迟到一回，你就不这样了！”
    陆海晨很不以为然。他觉得今年的假期安排得非常完美——正月十五正好在奶奶家过元宵夜，正月十六去bJ坐车，正月十七早晨报到，在家一天都没少呆。
    可偏偏就在正月十五这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雪。元宵夜，陆海晨一家三口从奶奶家吃完饭回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县城的大街上。街道两旁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但看灯的人很少，因为呼啸的西北风裹挟着碎纸片大的雪花吹得人睁不开眼，人们都早早回家了。
    老爸一边走一边对陆海晨道：“看见没？让你早走你不早走！过年这几天，到bJ的火车路过双树站一律不停。今天下这么大雪，明天去bJ的汽车都不一定开。明天我看你怎么去bJ！”
    听了老爸的话，陆海晨开始担心起明天的行程。本来，于万难之中买到车票是一件挺让人高兴的事儿，没想到现在碰上这么个遭瘟天气。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低着头没敢说话。
    老妈劝老爸道：“老陆，你看，这雪虽然下得很大，但是它一边下一边化，过这么一晚上，没准明天路上的雪就化没了。”
    老爸冷笑一声道：“难道你就没想到会冻冰？”
    老爸的一句话给陆海晨和老妈都说愣了。
    第二天清晨，陆海晨早早起来，发现雪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着，似乎还没有下够，正憋着劲儿呢。一家三口赶紧往汽车站赶，路上的雪、泥、冰混在一起，非常难走。平时打车到汽车站也就10块，今天倒好，20一位，拉满才走。
    老妈抱怨道：“太黑了！哪有这么宰人的？”
    老爸白了她一眼道：“那这怪谁？”
    老妈不言语了。三个人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加上副驾驶原来就呆着的一位乘客，出租车载着四个人往汽车站缓慢开去。
    坐在后排的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陆海晨看着窗外，大街上的汽车很少，仅有的几辆私家车正在没过半个车轮厚的积雪中缓慢蠕动。陆海晨偷偷瞅了旁边的老妈一眼，老妈朝他吐了吐舌头，娘俩现在是干瞪眼。
    到了汽车站，陆海晨看见车站门口挂着一块醒目的大牌子：“停止营业”。
    “卧槽！这可怎么办？我爸非骂死我不可！”陆海晨紧张兮兮地将目光投向了父亲。
    出乎陆海晨的意料，老爸一言未发。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见所有汽车停发，便快步走进汽车站门口的传达室询问，得到的答复是营业时间待定。
    老爸从传达室出来，陆海晨看到他的脸上满是失望。不过很快，老爸好像发现了什么，朝远处奔去。
    陆海晨顺着老爸奔去的方向一看，见一辆中巴车停在道边。老爸和司机唠了几句以后，向这边招了招手，招呼他们娘俩过去。
    这是一辆偷偷营运的往bJ跑的客车。三个人上了车，老爸老妈给他安顿好后，非常郑重地叮嘱他注意安全，然后下了车。
    没一会儿，车启动了，陆海晨朝车外站在雪地里的父母挥了挥手，长出一口气：“终于坐上车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客车开出去还没十分钟，就被一辆写着“中国公路”的桑塔纳轿车逼停，车上下来两个穿绿色制服大衣的执法人员。他们迅速冲上客车，二话没说，直接把客车司机的车钥匙拔了，然后厉声训斥道：“你没看见通知啊？这天气还敢在路上跑！作死啊！”
    包括陆海晨在内的所有乘客都被赶下车来。陆海晨只好给老爸打电话，还没进家门的父母只得又返回来。老爸想来想去，只得给一个有车的朋友打电话。
    朋友的车到了，三个人一起上车。道上冰多路滑，老爸的朋友开得很是小心。老爸只是要求朋友开到临近的芒山区，看看芒山区车站通不通车。因为本来就不是关系很铁的朋友，人家这种天气肯出来帮忙已属不易，陆海晨的老爸当然不能要求人家开车送到几百公里以外的bJ去。
    到了芒山区车站，四个人抬眼一看，和县里的情况一样，一张大布告贴在车站门口：“接上级通知，停止营业。”
    “这可怎么办？再走不了，会误了晚上七点多的火车的！”眼瞅着一上午快过去了，三个人还在原地打转转，老妈愁道。
    老爸没有说话，点了根烟，瞅着墙上的列车时刻表沉思。
    这时，老爸的朋友放了话：“到高速公路路口试试运气吧，那里有往bJ去的大巴，能上咱就上，实在上不了也没办法，今年这雪下得实在太大了！”
    四个人又直奔芒山区的高速路口。冰天雪地中，他们等了也就二十分钟，就看见一辆从山西开过来往bJ去的大巴车。老爸的朋友使劲招了招手，那车竟然停下了，陆海晨赶紧和父母道了别上车。
    陆海晨坐在车上，看着道路两旁被白雪覆盖的山包，内心很是忐忑。他祈求前面高速公路上的雪已被清走，祈求不要堵车，祈求不要再有路政拦截。
    经过三个小时的奔波，车终于到达bJ德胜门。当看到德胜门箭楼那漂亮的瓦绿剪边重檐歇山顶时，陆海晨长出一口气，赶紧给老妈发短信报平安。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雪中行（下）

    经过三个小时的奔波，车终于到达bJ德胜门。当看到德胜门箭楼那漂亮的瓦绿剪边重檐歇山顶时，陆海晨长出一口气，赶紧给老妈发短信报平安。
    陆海晨走了以后，老爸老妈以及老爸的朋友开车原路返回。路上，老爸的朋友说像这种天气就不应该出门，晚回学校几天也无所谓，大不了和老师请个假，安全是第一位的。老爸老妈到家以后，觉得今天让儿子走高速去bJ挺不明智的。陆海晨来短信之前，老妈的心就一直揪着。直到她收到短信，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下午，bJ的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陆海晨在火车站前的胡同里吃了一份盖饭，出来时天已擦黑。列车是从泰州开过来的，正点到达bJ的时刻是晚上七点五十。陆海晨来到了二楼候车厅，此时距离开车还有40分钟。
    屋顶的大灯明晃晃的，将整个候车大厅照得有如白昼。站在拥挤、吵闹的人群中，陆海晨感到有点窒息。忽然，隔壁的人流开始向前蠕动——旁边的检票口开始检票。
    陆海晨抬头往远处望去，“我去！”他暗叹了一声。因为电子屏上显示，旁边开检的这趟开往广州的列车，比正常发车晚了整整五个小时。
    又站了一会儿，陆海晨闷热得有些烦躁。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现在距离开车只剩十分钟，早该检票了，可是检票口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他正纳闷间，检票口上方的电子屏突然显示，列车开车时间推迟到晚上9点55分。
    “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闹，这意味着大家在这儿还得再等两个小时。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经典的东北话国骂。陆海晨呆呆地看着巨大的电子屏，这背井离乡大晚上的哪儿也去不成，只能在这儿呆着。
    他站得腿有点发酸，于是蹲了下来。他的右边，几个民工正坐在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上，嘻嘻哈哈地摔扑克。他的左前边是一名女生，正在用mp4看着韩剧。陆海晨挺直腰瞅了瞅，不知道演的是什么电视剧，但里面的男主角他认识，Rain，滨江的许多公交车站都有他的巨幅海报。
    “唉！人家忙着看电视剧，也没空跟我唠嗑！”陆海晨叹了口气。
    他左后边是一名男生，坐在马扎上，也在玩mp4。他瞄了一眼，发现他玩的竟然是小学时代的经典小霸王游戏《绿色兵团》。
    “卧槽，真不得了！现在的mp3不光能听歌，能看电视剧，还能玩游戏！屏幕还那么大。”陆海晨眼巴巴地看着，还以为那是mp3。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里面只有三个早已玩腻的游戏——推箱子、五子棋，还有贪吃蛇。他无聊地拨弄着方向键，心里盘算着开学以后也买一个mp4。
    嘈杂，闷热，烦躁，无聊，陆海晨就这样熬了两个小时，终于再一次熬到了发车时刻。他艰难地站起来，活动着蹲麻了的双脚，和大家一齐盯着检票口，期待着看到检票人员亲切的身影，听到铁栅栏门打开时那熟悉的金属撞击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就要到9点50了，检票口却连个人影都没有，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就在这时，电子屏上显示出一组大红字——列车晚点，开车时刻改为明天早晨6点55分。
    “%！”
    人群几乎爆发出同一种声音，一瞬间炸开了锅，刚才排成长龙的队伍开始四下散开。紧接着，候车大厅广播里响起一个女人甜美婉转的声音：“旅客朋友们，大家好！我是bJ站站长，由于列车晚点，给您造成了不便，我代表全体车站工作人员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经典国骂！”
    “超级经典国骂！”
    广播还没播完，陆海晨就听到几句叫骂声。他回头一看，几个一脸愤怒的东北大妈，正拎着大包小包，大呼着“退票”，风风火火地朝候车厅外走去。一个一脸横肉的光头男人和一个穿着白色貂皮大衣的女人从他面前走过，嘴里“傻叉”、“傻叉”地骂个不停。
    陆海晨看着周围渐渐散去的乘客，无奈地撇了撇嘴：“明天就明天吧，现在车票这么紧张，我也不能退票去。给杜导发个短信，让他帮我和老师请个假。”
    发完短信，陆海晨出了车站，在站前的公共电话亭给老妈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他没敢给老爸打，因为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他非要今天出发造成的，他怕老爸知道火车晚点的事儿在电话里骂他。
    此刻，陆海晨的父母正在家里看新闻。
    “...中央气象台继续发布暴雪红色警报，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辽宁吉林等地仍有大到暴雪...”
    “...这是我省自1958年以来遭遇的最强暴雪天气...”
    “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受持续降雪影响，SY市发生多起大棚垮塌事故，已造成2人死亡，多人受伤...”
    “...dL市部分输电线路断线，居民用电受到严重影响，目前大连供电有限公司正组织人员进行抢修...”
    ...
    老两口越看越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让儿子走。今天儿子是平安到达了bJ，可明天呢？后天呢？雪照这个架势下下去，儿子要么被困在去东北的路上，要么退票从bJ原路返回，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得再冒一次雪中出行的风险。
    “当初让他早走他偏不，非要在家再呆几天。你呢，不说他还护着他，你看看现在！”陆海晨的老爸数落老妈道。
    “儿子一年总共才回来几次？多呆几天怎么了？今年不是因为天气特殊吗？”陆海晨的老妈反驳道。
    “行行行，我刚才啥也没说！”老爸拿着遥控器，头也不回地看着电视。
    “唉，他高考报了东北的学校，我心里一直就不乐意。当初那个老教师也不知道怎么忽悠的他，让他迷上这个学校。”陆海晨的老妈叹口气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旅途中的一盏灯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克己复礼

    陆海晨一琢磨，虽然这儿比刚才那个胶囊旅馆贵了10块钱，但这样的房子住起来更让人踏实些。
    “就是不知道这些房间的墙到底是不是砖墙，别又是用木板隔开的。”
    他不禁想起上次和尹杰他们在小旅馆看世界杯时的场景。于是他回到门房，要求老板打开房间看一眼。中年男子不耐烦地抄起一盘钥匙从门房出来，陆海晨跟着他往正对院门的那排房子走去。
    正面这排房子总共有三间屋子，中年男子给他打开中间的一间，打开了灯。
    陆海晨伸头望去，里面有一张双人床，一张老式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一台20寸的旧彩电，地上是两双破塑料拖鞋。
    他进屋敲了敲墙壁，是砖墙。
    此处删除一千七百二十五个字。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黑着，陆海晨就被老妈的电话叫醒了。他退了房，再次进入bj站候车大厅。这次，他没有听到bj站站长的广播道歉声，六点半准时开始检票。
    刚一上车，陆海晨就掏出手机给老妈发了条短信：“妈，我终于上车了！”
    陆海晨坐在两人一排靠过道的位置上，靠窗口的位置坐着一名女生。他看了那女生一眼，感觉有些失望——长得不好看，一点儿唠嗑的欲望都没有。
    列车开得很慢，还没bj市三环内的公交车快呢。到后来，就连这种速度都维持不了，列车会经常停下来，停的地方根本不是站点，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而且一停就停半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幽闭空间

    列车开得很慢，还没bj市三环内的公交车快呢。到后来，就连这种速度都维持不了，列车会经常停下来，停的地方根本不是站点，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而且一停就停半天。
    “什么破车！”陆海晨愤然骂道。
    列车从bj站出来，磨磨叽叽地走了一个上午，现在竟然才到通州。
    “照这个速度，到滨江站还不得挨到明年去？擦！”
    这时，列车长带着一干列车员开始查票。陆海晨把学生证和车票拿了出来。
    当列车长走到陆海晨附近，开始查验过道对面坐着的一对打工夫妇的车票时，他旁边那名女生把车票和学生证掏出来高高举着，正好举在他的眼前。
    陆海晨扫了一眼学生证封皮，心中暗暗一惊：“我去！工大的！”
    他镇定下来以后，心里略感气愤：“这列车长还没查到这里呢，你就把学生证举在我面前，不就是想证明你很牛吗？切，至于吗！”
    于是他把脸转了过去，赌气似的看着过道对面窗外的风景。
    检完票以后，那名女生收起了证件和车票，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海晨，感觉他有点怪怪的，就没搭理他，掏出一本小说开始看。
    俗话说，不怕慢，就怕站。列车哪怕开得再慢，也比停下来不走强。自从出了通州站后，列车就没咋动过地方。陆海晨眼看着车窗外的天色，从早晨坐车时的朝阳满天，变成现在的夕阳西下——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车竟然还没出bj。
    正在这时，列车长走进了车厢，大声喊道：“大家静一静，因为前方抢修道路，车得晚点了，具体什么时候能开，得等通知，由此给各位造成的不便还望大家谅解。为了保证大家的正常饮食，请大家节约用水。同时我们的餐车会保证泡面的供应，统一按市场价出售。”
    “轰——”车厢内顿时炸开了锅，热闹得像学校门口的船舶电子大卖场一样。
    陆海晨身后的一个年轻人骂道：“卧槽！什么破铁路啊，成天抢修，还有完没完了！”
    另一个中年男子劝他道：“年轻人，你还不知道？现在俺们东北那疙瘩的雪下得老厉害了，今年的天气太反常了！我朋友昨天上了去四平的火车，他刚给我发短信，说现在正在唐山附近停着呢。像往常，火车上卖的康师傅比市场上的贵两块钱，现在这种情况下，人家能以市场价卖给咱们，已经很不错了！”
    陆海晨一摸兜，兜里只有二十几块钱：“这他妈的也不知道会堵到什么时候，我现在连自己停在哪个鬼地方都不知道，身上的钱就够买几桶泡面的。这要是停上个一周，我还不得饿死在车上？既然碰上了天灾，那我们就应该算是灾民，你们应该赈济我们才对，还要什么钱啊？”
    他开始发慌了。
    天色越来越暗，由于车上限电，车厢里连灯都不开了。被困在昏暗的车厢里，陆海晨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老爹的话早走几天。
    他呆着实在无聊，便四下张望着，希冀着能找个人唠会儿嗑。
    此处删除七百五十个字。
    “我是彻底服了你们了！”
    陆海晨现在发现，世界上只有两个地方，恬不知耻吹牛逼的人最多，一个就是小饭馆，还有一个，就是火车上。
    他郁闷地瞅着窗户外面，独自在座位上发呆。
    “哇！外面好大的雪啊！”这时，他旁边的女生发出一声娇柔的感慨。
    由于天色越来越暗，车厢内又不点灯，导致看小说越来越困难，陆海晨旁边的女生只好收起了小说。她坐了一会儿，感到很无聊。见旁边的旅客纷纷开始聊天解闷，她也想找个人唠会儿嗑。但是周围这些人除了陆海晨，都是社会人士，她对这些人所唠的话题不感兴趣，也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她只能和旁边这位学生模样的人聊天了。考虑到这个人板着一副面孔正襟危坐在座位上，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她先试探性地发声，引起陆海晨的注意，只等他接话茬。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信卷不过你（上）

    考虑到这个人板着一副面孔正襟危坐在座位上，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她先试探性地发声，引起陆海晨的注意，只等他接话茬。
    陆海晨看了她一眼，见她也在看自己，便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开，正好移到她怀里的那本小说上。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陆海晨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尘埃落定”。他当即在内心愤慨道：“你说你一个女生，学习这么好，居然看这种黄书！真龌龊！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在陆海晨的眼中，《尘埃落定》是一本不折不扣的黄书。高一时他就见过这本书，当时是同寝室的段少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就扔在床上，陆海晨随手拣来翻阅。当他看到藏族大少爷和下人卓玛云雨的那段描写时，当即做出结论，这就是一本彻头彻尾的黄书。
    在这之前，陆海晨不止一次地在寝室里看见过同学之间传阅的那种巴掌大的小黄书——封面上不是画着搔首弄姿、穿着暴露的风尘女子，就是画着模样清纯的学生妹。翻开那纸张质量很差的小书，放眼望去，满篇都是“哦”、“啊”之类的拟声词，省略号则是用的最多的标点符号。
    陆海晨觉得《尘埃落定》和那些没情节的小黄书是一路货色，只不过将背景换得高大上了一些、描写得更文艺一些罢了。他觉得，如果是黄书的话就开诚布公地承认，没人会说什么，倒是这种以纯文学艺术作品来标榜自己的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行为非常令他不耻。在看完藏族大少爷与卓玛云雨的描写后，陆海晨又站在批判的立场上，将书中所有关于鱼水之欢的描写通通看了一遍。直到现在，陆海晨也并不理解《尘埃落定》的思想内涵，只是依稀记得那些措辞优雅的云雨描写。
    在陆海晨看来，男生看黄书是正常的生理心理需要，但女生不行。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知道她想和自己唠嗑，心想：“你居然看这种书，我就更不能理你了！”
    于是他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养神。
    女生一看他没有说话的兴致，遂断了与他唠嗑的愿望。
    又过了十几分钟，只听列车员喊道：“卧铺车厢还有剩余卧铺，想补办卧铺的请到8车办理。”
    陆海晨旁边的女生“嚯”地一下站起来就往8车去了。没一会儿，补完卧铺的她回来收拾东西走了。
    陆海晨一看旁边空出个座位，心里乐开了花：“哇塞，今晚看来能躺着睡觉了！”
    他马上挪到女生所在的窗口位置，还没等他把两条腿抬上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名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指着座位问道：“这儿有人吗？”
    陆海晨不情愿地摇了摇头，那男生一屁股坐了下来。
    陆海晨顿时心生后悔：“唉，刚才我要是说有人就好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最起码现在弄了个靠窗的位置，晚上还能趴一会儿。
    他吃了桶泡面，过了没多久就开始困了，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待他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了，列车正快速前进着。原来昨晚前半夜，前方道路已被铁路部门和当地驻军清扫干净。此时车厢里响起列车广播的声音，再有两个小时就能到滨江了。
    “太好了！终于要到了！我不用再买泡面吃了！”陆海晨喜滋滋地看着窗外。
    列车到站后，他坐着公交回到学校，进了寝室，屋里一个人没有，都上课去了。他把背包往铺上一扔，坐下来定神。
    现在的424寝室，比大一刚来时乱多了——六张床铺，除了陆海晨的铺盖保持着放假前卷起来的样子，其他五张床上的被子全都团成一团。桌子上堆满了杂物，有上学期的课本、没了水的签字笔、废纸，有空的可乐瓶、矿泉水瓶，还有吃过的泡面桶。地上好几天没扫了，瓜子皮、塑料袋随处可见，破鞋、臭袜子扔的到处都是。墙上贴满了各种海报，光孙旭尧的墙上就贴了四张，两张贾静雯，两张高圆圆。
    “咦，怎么换人了？”陆海晨发现孙旭尧的墙上少了一张高圆圆的海报，而那张海报正是被陆海晨涂鸦的那张。
    陆海晨放假临去火车站前，见孙旭尧不在寝室，突然心血来潮，拿出签字笔在孙旭尧最喜欢的那张海报上。当时在场的杜辉和李健直接笑喷，老大则笑骂陆海晨龌龊。
    陆海晨扔下笔，丢下一句“替我保密”，拎起行李就跑了。结果今天回来一看，那张高圆圆海报不见了，换成了张娜拉。
    在小旭海报上涂鸦正值陆海晨放假回家心旷神怡之际，他只是一时兴起，没想结果。如今，他的直觉告诉他事迹已经败露，怎么面对小旭，成为颇让他犯难的一道难题。
    他正思索应对良策之际，楼道里忽然人声嘈杂起来。他看了一眼手表，正值学生们中午下课吃完饭回来。
    李健首先推门而入，一见到陆海晨立马高喊道：“我去！你还活着呢！”
    陆海晨骂道：“废话！”
    后面跟进来的杜辉笑道：“哇，老陆回来了！对了，咱们英语课换老师了，新老师点你名的时候，我跟老师说你还在火车上呢。哎，辽宁那块儿雪不是下得挺大的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海晨道：“我也不知道。昨天白天我还在路上堵着呢，本以为咋不得堵个三四天，没想到昨天晚上居然通车了。”
    林翰飞笑着捶了陆海晨一拳，道：“就得让你这种爱掐点的人迟到一回，看你小子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
    陆海晨暗暗一惊，看今天林翰飞的样子，心情应该不错，似乎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暗想：“看来这个年没白过，小林子终于缓过劲来了。”
    林翰飞自从和女友分手以后，茶不思饭不香地熬了半年，上个学期他还因为这事儿挂掉了两科。今年他寒假回家，把这事儿告诉了他亲哥，他亲哥好好开导了他一番。一家四口在家开开心心地过了个年，林翰飞这才基本缓过劲儿来。由于要补考，今年寒假林翰飞和李健一样，提前一周返校。只不过李健只补考理论力学一门，而林翰飞除了理论力学，还要多补考一门大学物理。

 第一百二十章 不信卷不过你（下）

    由于要补考，今年寒假林翰飞和李健一样，提前一周返校。只不过李健只补考理论力学一门，而林翰飞除了理论力学，还要多补考一门大学物理。
    “看看人家海晨，从来不挂科。不像咱们，还得提前回学校补考。”李健道。
    陆海晨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杜辉道：“杜导，上学期的成绩排名出来了吗？”
    杜辉叫道：“卧槽！你不问我都给忘了。”
    紧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来：“孙导早就给我了，我得赶紧把它贴到楼道里。”
    众人一见是成绩单，都凑了上来。
    “我去！陆海晨你上个学期吃了牛鞭了？怎么这么牛逼！”李健看着成绩单怪叫道。
    “我擦，没天理了！”林翰飞附和道。
    陆海晨没搭理他们，死死地盯着成绩单——他上个学期排在第14名。诚然，从大一下学期的倒数第11，变成大二上学期的正数第14，他上升了十来名，在室友们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在陆海晨看来，这个成绩很低。他很失望，因为这意味着刚刚过去的这个学期，他又拿不到奖学金了。
    陆海晨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小旭挺狠啊！这次排进前十名了。”林翰飞道。
    “哈哈，咱们寝室终于有能进班里前十名的了！”李健笑道。
    陆海晨当然看到了孙旭尧的成绩。他就想不明白，明明上个学期孙旭尧天天看倚天屠龙记，迷得不成样子，只要是个人成绩肯定下滑，没想到孙旭尧不降反升，一举挺进班级前十名；而自己吭哧吭哧一直上自习，还不如孙旭尧临考试前做几套卷子来的实惠呢，他很不服气。
    这时，孙旭尧也回来了。林翰飞马上将考试成绩告诉了孙旭尧，让他请客。孙旭尧刚想谦虚几句，却发现陆海晨回来了。
    “好啊！老陆，你还敢回来？说，你为什么要往我的海报上乱画！”孙旭尧用手指着陆海晨，笑着问道。
    本来陆海晨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孙旭尧，但现在看见成绩单以后，因为心里很不平衡，他反而觉得不就是用笔画了几道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没给其他几幅海报上涂鸦已经够给面子了。
    陆海晨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一张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孙旭尧听了这话，心下不悦，不过他没说什么。
    陆海晨皮笑肉不笑道：“哎呀，孙大神好厉害啊！不学习都能考这么好，明年咱们学校的国家科技进步奖就靠你了！”
    孙旭尧从陆海晨的话里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还没等孙旭尧说话，李健猛地捅了陆海晨一下：“咋了？你小子嫉妒了？”
    陆海晨慌忙道：“卧槽！你可别瞎掰，我哪儿嫉妒了？小旭给咱们寝室争了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个学期开始以后，陆海晨明显感觉到，大家的学习劲头不如大一时了。
    李健得知自己理论力学补考过了以后，就像被大赦一样，每天除了上课，不是窝在床上看小说，就是到操场上踢球。
    林翰飞刚开学时还努力上了几天课，有时候晚上还会去上自习。可是他坚持了没几天就不行了——同学介绍了一款热门网络游戏《热血江湖》，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课余时间全部用来升级打怪。到后来，课他是能不上就不上，而且他还发展了一个徒弟，就是孙旭尧。
    孙旭尧上个学期狂迷恋倚天，迷恋各种武侠小说。过个年回来，他好不容易从浪漫飘逸的武侠世界中抽出心思，结果被小林子带着玩《热血江湖》，自此他也一发不可收拾。不过他比小林子的自制力强一些，他不会逃课，偶尔还会去上上自习。
    杜辉作为新上任的班长，当然得为全班做出表率，但凡上课他都得去。但下课以后，他对自己就放松要求了。他不会跑到图书馆去抢自习座位，而是悠哉悠哉地回寝室，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躺在床上看。
    杜辉比较喜欢看历史和人物传记。他从图书馆借过各种名人传记，什么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什么杨度、章士钊、李大钊，什么曼施坦因、隆美尔、朱可夫、巴顿等等等等，他全看，就是不看和学习有关的书。
    只要没课，杜辉就会躺在床上看书，看困了就睡，睡醒了再看。陆海晨每次回到寝室，不是看见他躺在床上看书，就是看见他骑着被子睡觉。杜辉每天在床上吃饭、看书、睡觉，就差拉屎也在床上了。他现在比大一刚来的时候整整胖了十斤。
    寝室里还在认真学习的，只剩江晓哲一个人。他天天坚持上课，坚持上自习。学习态度是很端正，可是似乎不怎么有效率。
    陆海晨觉得自己有时候比老大强一些，虽然自己从没拿到过奖学金，但最起码必修课没挂过。别看老大成天上自习，可他大一下学期的c语言居然挂掉了，也不知道他天天上自习都在干嘛。
    其实江晓哲也远没有大一时用功了。他天天大清早跟着一帮大三考研党去图书馆门口排队占座，等占到座位后再去上课；中午吃完饭，他回到图书馆的第一件事就是趴着睡一觉。等睡醒了，他就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胳膊麻，腿也麻。这种状态当然无法好好学习了，所以他得先起来活动活动，到附近转转。
    可他这不转则已，一转一下午就没影了——他不是转到期刊阅览室，就是转到社科借阅室，有时候碰上机房有空机器，他还会在机房上会儿网，一下午的时间，“唰”就没了。
    不过陆海晨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放了一个寒假，他养了一身懒肉，开学后什么都不爱干，上课也爱走神。晚上上会儿自习，他能盯着一页书看半个小时，思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不禁哀叹：“以前大一的时候，我还骂大二的是一帮废物必，没想到现在我也成了废物必，啥也干不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豪侠前传（上）

    晚上上会儿自习，他能盯着一页书看半个小时，思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不禁哀叹：“以前大一的时候，我还骂大二的是一帮废物必，没想到现在我也成了废物必，啥也干不了。”
    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陆海晨正坐在网里刷着校内网，忽然发现qq上有人喊他。陆海晨点开一看，竟是鲁哲。
    鲁哲高一到高二一直和陆海晨住一个寝室。他的老爹是一名公交车司机，老妈则是初中老师。陆海晨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鲁哲的老妈作为一名老师，居然教育不好自己的儿子——鲁哲高中时代的学习成绩非常差。
    鲁哲高一刚来时还比较用功，毕竟双树县一中是省重点，学习氛围比较浓。鲁哲的中考成绩，比双树一中录取线低了50多分，他老妈作为教育系统内部人士，要将儿子送进一中，找人自然是好找一些。但50多分毕竟不是个小数，他老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弄进双树一中，还掏了一笔不菲的赞助费。
    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试，鲁哲排在班里三十多名。老妈开完家长会，和鲁哲在寝室楼道里长谈了一个多小时。显然，她对鲁哲的这个成绩非常不满意，苦口婆心地劝说儿子要好好努力。鲁哲当时痛下决心，非要学出个人样来给老妈争口气。
    等老妈走后，鲁哲斩钉截铁地当着全体寝室室友的面下决心：“从明天开始，你们上早自习的时候一定得喊我，我要发愤图强了！”
    由于每天查早自习的不是班主任，而是宿管阿姨，所以在这之前，鲁哲从来都不上早自习。每次等宿舍楼的学生都走了以后，宿管阿姨开始查寝，必会看到鲁哲躺在床上睡觉，而且他屡教不改，所以宿管阿姨们都认识他。
    看着鲁哲表决心时信誓旦旦的样子，陆海晨当时还以为他从此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结果他错了。
    刚开始的几天，鲁哲还能坚持每天早晨起床去上早自习，可越往后，他起床越费劲，最后他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重新回归表决心之前的状态。
    现如今，陆海晨依旧清晰地记得早晨室友们喊鲁哲起床时鲁哲的表情，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紧闭双目，紧皱眉头，一副痛不欲生之相，苦苦哀求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走，别管我了！”
    由于自知成绩差，自制力也不强，所以高二文理分班时，鲁哲选择去了文科班。他高二和陆海晨他们住了一年寝室以后，又换了寝室。新寝室没什么学习氛围，他自此玩得更厉害了。
    经过无数次的教育无效之后，鲁哲老妈的心已如死灰，对儿子是彻底放弃了。
    陆海晨有时候觉得挺奇怪，老师的儿子居然不爱学习。和鲁哲类似的，还有同班同学杨伟。杨伟更离谱，老爹是教育局的，杨伟高中玩儿了三年，高考最后才考300来分。
    “教得了别人，却教不了自己的孩子，这世道！”每每想到这里，陆海晨都会如此感叹。
    不过鲁哲的高考成绩很牛逼，333分。当时段少辉还打趣鲁哲道：“咱们这几个人，数你的分数最牛逼。我们既没有顺子，也没有对子，你这家伙真厉害，直接出个豹子。”
    还没等鲁哲反应过来，旁边的蒋思宇就接口道：“不过我听说隔壁7班有个人更牛逼，考了个235，正好克鲁哲的豹子。”
    鲁哲骂道：“你们他妈的玩扎金花哪！老子这么伤心，你们竟敢拿老子开涮！”
    众人哈哈大笑。
    “他妈的300多分还能走啥学校啊？”
    玩笑过后，鲁哲还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这个分数让他十分惆怅，如果最后没有学校肯录取他，那丝毫不令人意外，毕竟分数太低了。但很快，远方的一所学校为他送来了福音。
    高考出分那天，一中的校门口摆了两张桌子，桌子上一摞一摞的全是印刷精美的宣传材料，几个学生模样的宣传人员正奋力地发着传单。为了引起学生们的注意，他们还特意买来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顿放，直接把一中的教导处主任招了出来，给他们一顿臭骂，把他们全赶跑了。
    原来这几个人都是一中去年毕业的学生，他们毕业后都去了同一所学校——南方学院。
    南方学院位于江西，属于民办院校。学生不管高考考了多少分，只要想来南方学院，交了学费就可以上学，三年以后就可以拿到大专文凭。
    南方学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只要能介绍学生来南方学院交钱上学，就有提成，而且是明码标价，一个人头多少钱。这几个学生就是回来招生的。
    头一天开张，摊位就被撤了，这几个学生当然不甘心。于是他们改变策略，天天翻墙进一中，在校园里悄悄发起了传单。
    这天，鲁哲刚从教学楼领完志愿表出来，就被埋伏在门口的一个南方学院的学生堵住。那学生给了他一张传单，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给他介绍这所学校。
    鲁哲看着宣传单，感觉这所学校还挺不赖的——校园环境优美，硬件设施牛叉，图书馆里学习的全是美女。翻过页来，照片中的校长文质彬彬，一股书生气，下面什么“全国劳动模范”、“省教育先进工作者”等等荣誉一大堆。末尾还有一个优秀毕业生光荣榜，鲁哲一看，这些人找的全都是年薪无数万的好工作。
    鲁哲看着特别动心，抬头问道：“你们学校得多少分啊？我高考分老低了。”
    一听鲁哲对南方学院感兴趣，附近几个正在寻找目标的南方学院男生呼啦一下全围住了鲁哲。
    给鲁哲传单的那个男生一脸不耐烦地冲围上来的男生道：“都边拉去！这他妈是老子的人！”
    一帮人轰散以后，那男生的脸又变回了原来和颜悦色的样子，对鲁哲说道：“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然后拉着鲁哲进了教学楼一楼男厕所。

 第一百二十二章 豪侠前传（下）

    一帮人轰散以后，那男生的脸又变回了原来和颜悦色的样子，对鲁哲说道：“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然后拉着鲁哲进了教学楼一楼男厕所。
    走到厕所门口，鲁哲抬头一看，发现是男厕所，心中暗骂：“我以为是什么安静的地方！还他妈不如在外面呢！”
    “还是在外面说！”
    鲁哲说完，刚想往外走，那个男生一把把他拽了进来，紧接着迅速从兜里掏出一盒玉溪，递了一支给鲁哲。
    鲁哲又惊又喜地接了过来。那名男生毕恭毕敬地给他点上，笑着说道：“我刚才就闻到你身上有股烟味，所以拉着你来这儿。”
    鲁哲深吸一口烟，问道：“你是南方学院的？”
    那名男生自己也点了一支，不无得意地说道：“当然了！哥们告诉你，南方学院老好了，学习条件也好，专业门类还齐全，将来毕业了还能找到好工作。哥们我有一个学长，今年还没毕业，就被一个大企业的董事长要走当助理去了，年薪20多万。哥们绝对不说假话，哥们也是咱双树县人，老乡还能骗你？”
    鲁哲想了想道：“那你们学校分数线是多少？”
    那名男生嘿嘿一笑，凑近一步道：“这个你不用管，保证你能上，到时候你志愿表填上我们学校就行。我们在7月份的时候，会统一组织大家去看学校，如果你看完以后觉得不满意，不想来我们学校上学也没关系，来回车费我们报销，你就当是玩一圈。”
    鲁哲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那男生说道：“哥们我是南方学院学生会的干部，我说话你尽管放心。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去外面问那几个男生，问朱绍文是干什么的。”
    鲁哲回家以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志愿表填完了。他本科一批a类一志愿填的是清华，二志愿填的是北大。剩下的本二本三，他看哪个顺眼，就填哪个，反正也录取不了。专科那栏，他倒是认认真真地填了南方学院。
    在选择专业的时候，鲁哲犯了愁。由于他自知学习成绩差，所以在高二文理分班时，他选择了文科。但现在他想报理工科的计算机专业，因为他除了喜欢打台球，就是玩电脑，计算机专业正好可以满足他玩电脑的需求。
    “这可咋办？”
    鲁哲点燃了一支烟苦苦思索着。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向他推销学校的朱绍文，就赶紧给朱绍文打电话。
    “我以为啥事儿哪，就这点小事儿啊！？”电话那边的朱绍文听鲁哲说完后满不在乎道，“你想报什么专业就报什么专业，什么文科理科，跟那个没关系。我跟计算机系的主任关系特别铁，到时候保管给你弄过去！”
    听了这话，鲁哲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专业第一志愿填上了计算机。然后，他根据自己的喜好，依次将剩余的专业志愿填完。
    交了志愿表，鲁哲心想：“反正我连三本线也没上，本科录取跟我也没关系，我等专科的录取消息就行。”
    7月10号那天早晨，鲁哲睡得正香，前一天晚上，他在家抱着西瓜看柯南一直看到半夜3点半。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朱绍文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上午9点到汽车站集合，启程去江西看学校。
    “卧槽！”
    鲁哲一看表，都快8点半了。他瞬间从床上蹦起来，胡乱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行物品，揣着500块钱就出了家门。
    鲁哲跟着其他看学校的学生，一起登上了开往bj的大巴车。下午，他们从bj西客站出发，经过14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江西南昌。
    鲁哲刚下车，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给他打了个跟头。空气又潮又闷，没一会儿，他就大汗淋漓了，衣服都黏在身上，不舒服得很。他们出了出站口，门口有接站的，大家上了大巴车向着南方学院进发。
    汽车到达学校大门口，鲁哲下车抬头一看，“卧槽！真他妈的气派！”只见一座宏伟的校门矗立在眼前，上书四个霸气十足的鎏金大字：“南方学院”。
    校门旁边支着几把巨大的太阳伞，伞下原本坐着的几名胸前挂着工作证的男女学生立马起身，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给鲁哲他们每个人塞了一瓶冰镇矿泉水。“辛苦了辛苦了”、“歇会儿歇会儿”等等热情洋溢的问候语让鲁哲一度认为如果给这些人每人配上一把拂尘自己俨然就是紫禁城中的皇上。
    在带队学生的引导下，众人进了学校大门。
    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从校门口一直延伸到宏伟的主楼，颇为气派。大道两旁种着一排排茂盛整齐的樟树，让鲁哲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亚热带气息。树后面是成片成片的绿草地，碧草如茵，远处的乐昌含笑树和银杏树交相辉映。
    鲁哲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太他妈的爽了，活了这么大从来没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刚才的闷热烦躁一扫而光。
    大家沿着大道，走了好半天才走到主楼前面。带队的学生手持大喇叭，哇啦哇啦地做着介绍。
    绕过主楼，在大道的一侧，是现代化气息十足的图书馆。进到里面，迎面是一个超大的厅，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鲁哲顿感神清气爽。厅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仪，下书“勤奋”、“进取”四个大字。大厅两侧是宽阔的环形楼梯，地面铺的全是整洁明亮的大理石。
    但此刻他们只能站在大厅的入口处参观，因为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和地铁进出站口一样的闸机，需刷卡方可进入。负责带队的学生说等以后他们入学了，就会领到阅览卡，到时候就能进图书馆学习了。
    鲁哲想：“如果我在这里上学，八成不会来图书馆学习。不过这个楼倒是盖得挺牛逼，像南方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地方能有个这样的地方避暑，真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矣！”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知恩图报

    鲁哲想：“如果我在这里上学，八成不会来图书馆学习。不过这个楼倒是盖得挺牛逼，像南方这种热死人不偿命的地方能有个这样的地方避暑，真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矣！”
    出了图书馆，领队带着他们去学生公寓参观。走在学生公寓的楼道里，大伙兴奋地东瞅瞅西望望，议论个不停。
    鲁哲站在其中一间寝室的门口往里瞧——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四张宽敞的上铺，每张床铺下面都是一张写字台，写字台旁边还有个衣柜。屋里有阳台，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卫生间里面还能洗浴。此时，屋里的四个男生正光着膀子坐在写字台前玩电脑。
    “卧槽！我喜欢！”鲁哲脱口道。
    他觉得这他妈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
    出了宿舍，他们还参观了食堂、体育馆等等。校园里除了茂盛的树林和草坪，还有假山，有喷泉，有凉亭，最牛逼的是竟然还有竹林。
    鲁哲是越看越喜欢，还没参观完，他在心里就拿定了主意：“就他妈这儿了！”
    参观结束的时候，领队的男生大喊道：“大家如果有意向的话，现在就交学费，交了学费马上就有学籍了！不过这个是有名额限制的，过期不候！走正常录取的话你们很可能分不够，到时候你们就来不了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有的人当即就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人民币数起来，有的还在犹豫不决。旁边那些负责招生的学生则在一旁不停地做着这些犹豫不决者的思想工作。
    这时，带鲁哲过来的那名叫朱绍文的学生，问鲁哲感觉怎么样，鲁哲说挺好的。朱绍文赶忙道，好就赶紧报名啊。
    鲁哲说自己身上就500块钱。朱绍文说那就赶紧让家里汇钱过来，晚了就报不了了。
    鲁哲看了一眼朱绍文，感觉自己怎么像被人追账似的。不过他没在乎那些，就算朱绍文不催，他也会报名的，早办完早省心。于是他拿起电话，给老妈致了一电，要她速汇五千块钱过来。
    一切都办妥后，鲁哲像是了却一桩心愿一样，长舒了一口气。还剩半天时间返京，他和几个双树县的老乡一起，在南昌溜达了一圈。只见城市里高楼耸立，交通发达，无数条跨江大桥像巨龙一样横卧江面，号称亚洲最大的摩天轮直顶苍穹。
    鲁哲越看越喜欢，这里即将成为自己要生活三年的地方，他终于要过上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了！
    一转眼，鲁哲在南昌呆了快两年了。
    现在如果要问鲁哲大学生活自由不，他会百分之百地说自由，自由得都有点儿无聊。但这只是时间上的自由，鲁哲现在最愁的，是财务自由。
    上高中的时候，鲁哲花钱就有点儿大手大脚，但那个时候他会受到父母的节制，而且封闭的住校生活让他也没多少机会挥霍。
    现在好了，山高皇帝远，鲁哲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个学期刚开学，鲁哲请同学逛了几次酒，吃了几次烧烤，半年的生活费就葬掉了。
    这天，穷困潦倒中的他，正在琢磨下个月生活费的着落，正好就看见了qq在线的陆海晨，于是马上跟他打了招呼。
    陆海晨兴奋地在qq上问道：“还在南昌呢？”
    鲁哲道：“嗯。”
    陆海晨又是一阵快速地敲键盘：“在宿舍还是在网？”
    鲁哲并没有回答陆海晨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能不能帮哥们个忙？”
    陆海晨问道：“什么事？”
    “哥们最近手头紧，借哥们点儿钱。”
    “我去！怎么都这个时候借钱？”
    看到这条消息，陆海晨一下萎靡在网的沙发里。因为就在前几天，段少辉刚和他借走500块钱。
    段少辉也是在qq上和陆海晨借的钱，当时陆海晨想，既然段少辉都张嘴了，又是多年的老同学，那必然得借。自己的小金库里还有200元，剩下的300元只要自己勒紧裤腰带多省省，还是能挤出来的。于是陆海晨借给了段少辉500元，可现在鲁哲又向自己张嘴了。
    陆海晨将双手缓慢地移动到键盘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敲了三个字：“借多少？”
    “你能借我多少？”鲁哲回道。
    陆海晨郁闷了，借的少，自己拿不出手，借的多，自己又拿的费劲。现在才刚开学，后面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无论现在鲁哲借多少，他都得和父母张嘴了，到时候老妈必然会追问他钱去哪里了，这让他颇为踌躇。
    鲁哲见陆海晨这边没了动静，试探性地问道：“500行不？”
    “500！又是500！”陆海晨看着电脑屏幕，喃喃道。
    这时，高中时代他与鲁哲共处的一幕幕开始闪现在脑海。“卧槽！鲁哲当年有恩于我，我今日岂能坐视不管？”
    他心一横，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没问题！500够不？”
    鲁哲喜道：“够。不够再朝你借。我把账号发给你，谢了啊！”
    “发，我一会就给你打钱去！”
    陆海晨敲完这句话，紧接着就给尹杰致了一电：“喂，能不能借我500块钱。”
    尹杰感到很意外，因为陆海晨从来没和他张嘴借过钱。
    尹杰素以乐善好施、广结英雄豪杰自负。因为陆海晨，他认识了蒋思宇，进而和蒋思宇整个寝室的人混熟。段少辉来滨江以后，他又借着陆海晨这座桥认识了段少辉，进而又和段少辉寝室的人混熟。
    除了靠周末泡在别人寝室唠嗑、请人吃饭、一起打球外，尹杰的另一个外交手段就是借钱。一般人都怕别人张嘴借钱，但尹杰却主动借钱给别人。
    有一次，尹杰和陆海晨到蒋思宇的寝室玩，老蒋的一个舍友对另一个舍友说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借点钱渡难关，尹杰主动搭话茬：“没事，哥们有，你要多少？”
    陆海晨当时想：“卧槽！尹杰疯了？这种事儿躲还躲不及呢，他居然主动往上贴！”
    直到现在陆海晨也不明白，尹杰为什么要主动借钱。到现在为止，尹杰每次二百三百的往出借，陆海晨保守估计他借出去最少也得有五千多块钱了。
    “借给这么多人，将来未必都能还得上，也不知道你图什么？就算是为了交朋友，可交朋友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靠借钱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肋插刀（上）

    “借给这么多人，将来未必都能还得上，也不知道你图什么？就算是为了交朋友，可交朋友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靠借钱啊！”
    陆海晨曾实心实意地劝过尹杰，但尹杰根本不理会他，继续乐此不疲，还问陆海晨借钱不。陆海晨连连摆手说“用不着”。
    他想：“我每月开销就吃饭、买日用品占大头，其它的除了抽个烟啊上个网啊什么的就没了，都是些小开销。我一个月大小开销全加起来也就400块钱。”
    他不明白那些借钱的人到底是怎么花钱的，怎么一个个刚开学没多久就穷得叮当响。他断言，他是绝不会向尹杰借钱的。
    但现在，他朝尹杰张嘴借钱了。
    尹杰笑道：“哎呀，哪股风把你吹过来和我借钱来了？”
    陆海晨叹口气道：“没办法，我高中特别好的一个同学和我借钱，我正好手头紧，只能先从你这里拿500。”
    尹杰答应得超级痛快：“行，没问题！”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陆海晨的脸马上沉了下来：“什么条件？”
    “以后我叫你出来玩，你给我痛快点，别磨磨叽叽的，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没个完！”
    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陆海晨咽了一口唾沫道：“行，没问题！”
    这要是在平时，陆海晨才不会屌尹杰那套呢。但眼下为了帮鲁哲，陆海晨认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了鲁哲，值了！”
    陆海晨一想起当年鲁哲的仗义之举，心头就一阵感动。
    那还是高三临近高考时的一件事。
    6月3号那天晚上，全体学生在双树县一中体育馆内集合，参加高三学生成人宣誓仪式暨毕业典礼。
    晚会结束后，其他同学都回寝室了，陆海晨又回到教室做了会儿题。十点的时候，陆海晨从教学楼出来往宿舍走。
    “今天3号，还有3天就他妈高考了！”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既紧张又惆怅。
    正在这时，他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陆海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对情侣正在公寓门口打情骂俏，女的追着打男的，男的一边笑着招架着女生的粉拳，一边往后退，正好退到陆海晨的身上。
    双树一中高一高二高三学生的校服颜色不一样，高一浅绿色，高二黄色，高三天蓝色。当时，陆海晨身穿天蓝色高三校服，撞他的那个男生身穿浅绿色高一校服。那男生撞了陆海晨以后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陆海晨暗惊：“一个高一的怎么这么狂！？”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狠狠瞪了那个男的一眼。那名男生发现陆海晨在瞪他，伸手指着陆海晨骂道：“你他妈的看什么看！”
    陆海晨大吃一惊！
    “卧槽！我可是穿着高三校服啊！一个高一的小崽子居然敢骂高三的！”
    陆海晨震怒了，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胆小的陆海晨一声没吭，默默地转过头，进了男生公寓。
    “既然他明知道我是高三的还敢骂我，那他肯定挺厉害的！唉！”
    本来那天他参加完典礼心情还挺好，结果没多久就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而且还是被高一的羞辱，陆海晨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他感觉自己窝囊透顶。
    回到寝室，陆海晨一个人窝在床上闷闷不乐。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喜子过来串门。
    喜子真名唐喜，是高三17班的学生。别看他身高只有一米六几，但为人相当仗义。当年17班和3班在操场上踢球，两班的男生因为一次铲球起了冲突，两个3班的男生当时就对17班的一个男生大打出手。喜子面对3班那两个体型远大于他的男生，没有丝毫畏惧，第一个冲了上去，为同班同学出头，打响了暴力反抗3班的第一枪，自此他也获得了“喜爷”的尊称。
    由于喜子就住在陆海晨寝室隔壁，所以两个屋的男生特别熟。喜子一进门，见陆海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问他怎么了，陆海晨就把刚才的事一股脑倒了出来。
    喜子还没等陆海晨说完，“嚯”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大喊道：“妈的，这帮高一的王八崽子反了天了！居然欺负到晨哥头上！那小子住校不？走，现在咱们就下楼去！”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住校生。”陆海晨摇了摇头。
    由于学生公寓床位紧张，这届高一的不强制要求住校，本县的高一学生几乎都跑校，只有外区县的住校。
    “管他住不住呢，现在咱们就下去，看老子削死他！”喜子怒道。
    陆海晨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六几的小个子，觉得靠他实在出不了头。不过陆海晨还是很感谢喜子，遂劝他道：“算了，现在都快熄灯了，明天再说！”
    喜子骂骂咧咧地回去了，临走前叮嘱陆海晨好几次，让陆海晨第二天去17班找他，然后一起把高一那王八崽子揪出来。
    第二天下午，陆海晨正在食堂吃晚饭，突然看见喜子风风火火地冲进食堂，直奔他而来。喜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鲁哲。
    鲁哲自打上了高三以后，晚自习就没怎么好好上过。他晚上总翻墙出去，混迹于附近的网和台球厅。喜子合计着自己肯定干不过高一那小子，必须得搬救兵。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鲁哲，于是喜子把这件事和鲁哲讲了。鲁哲一听，也是火冒三丈，跟着喜子先到班里去找陆海晨，见他不在，又径直奔食堂而来。
    陆海晨惊讶道：“鲁哲你怎么来了？”
    鲁哲不耐烦道：“别废话！那小子长什么样记得没？”
    陆海晨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弱弱地说道：“大晚上的，记不大清了，不过我见到人应该能认出来。”
    鲁哲道：“赶紧吃！吃完饭去高一挨个班找！”
    陆海晨赶紧吃完饭，跟着鲁哲和喜子就往高一的教学区去了。他们从高一1班开始，挨个教室找。
    陆海晨一边跟着找，心里一边打鼓：“这要是找着了，双方肯定得干架，我又不会打，给我打坏了可怎么办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肋插刀（下）

    陆海晨一边跟着找，心里一边打鼓：“这要是找着了，双方肯定得干架，我又不会打，给我打坏了可怎么办啊？”
    当时正值吃晚饭的大课间，教室里的学生有的在上自习，有的吃饭去了。当三个人走到高一6班教室的时候，陆海晨看见班里有两个男生，正拿着扫把在教室后面打闹，其中有一个长得很像是撞他的那个男生。
    见陆海晨仔细地瞅那男生，喜子一脸凶相地在旁边不停地问陆海晨：“看仔细了！到底是不是他？”
    陆海晨又看了几眼，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好像是。”
    还没等陆海晨反应过来，鲁哲当时就朝班里大喊一声：“你！过来！”
    鲁哲没穿校服，上身穿的是一件花衬衫，上面的三道扣还开着，一副大飞哥的样子。
    刚才还在打闹的那名男生，被鲁哲的怒吼吓傻了。那男生赶紧把扫把扔到一边，战战兢兢地过来。
    鲁哲问陆海晨道：“是他吗？”
    虽说刚才陆海晨看着这男生有点像，但他一看见这名男生被鲁哲一吼，乖乖走过来的样子，立马断定这名男生不是。
    于是陆海晨摇了摇头。
    鲁哲和喜子很失望，当即转身往7班而去，只剩下那名高一的男生愣在原地。陆海晨心里很过意不去，连声给那名男生说“不好意思”。
    三个人还没走到7班教室门口，上课铃响了，开始上晚自习了。
    陆海晨道：“你们俩先回去，别耽误上自习。”
    鲁哲道：“行，你和喜子先上自习去，我上不上无所谓。妈个蛋的！这小子躲哪里去了？”
    喜子恶狠狠道：“没事！等会下了晚自习，咱们先在校门口堵他，要是堵不着，那他肯定是住校生，到时候咱们去宿舍把他揪出来！”
    陆海晨弱弱道：“我看要不就算了，咱们就三个人。他当时既然知道我是高三的还敢骂我，那他肯定也是高一有头有脸的人，要是他喊人…”
    还没等陆海晨说完，喜子就破口大骂道：“有头有脸？有铊犸个a！他喊人咋了？喊人老子也不怕！”
    鲁哲看出来陆海晨是怕被报复，安慰他道：“老陆你放心，到时候你给我指出来是哪个人就行，然后你走你的人，剩下的交给我们，你就不用管了！”
    陆海晨这才放下心来，内心充满了对鲁哲的感激，然后一溜小跑回去上自习了。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响，陆海晨第一个冲出教学楼，如约到达校门口。
    鲁哲早已在那里等候了。
    除了鲁哲，还有三个陆海晨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上还有纹身。
    鲁哲指着其中一个给陆海晨介绍道：“这个是龙哥，金龙台球室的老板，其余两个是他的兄弟。为了你的事，人家晚上特意关了门过来帮忙。”
    陆海晨那叫一个感动啊，连声道谢。
    龙哥摆了摆手，粗声粗气道：“鲁哲和我都是好兄弟，这点事算不了什么。”
    鲁哲指着陆海晨，咬牙切齿地对龙哥说道：“我这个哥们学习好，脾气也特别好，他妈的居然有人欺负他！啥也别说了，一会等海晨揪出他来，看我不把他皮扒了！”
    他们正说话间，喜子也带了几个人冲出来了，一拨人就站在校门口，等着那小子的出现。
    下晚自习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鲁哲他们一伙人像磐石一样，屹立在高一下课学生的人流中。学生们见门口站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样子，猜测这多半是要定点干仗了。有些人干脆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等着看热闹。
    陆海晨从小长到大，从来都是看别人定点打群架，自己每每看见这种情况唯恐避之不及，唯恐自己无故挨揍，小学时他还多次被校门口的这种“社团”勒索过，没想到今天自己竟成了主角，眼下站着的十来号人竟然都是为自己而来。他有种从地狱忽然升入天堂的感觉，激动得差点休克过去。
    下课的人群中不乏认识喜子的男生，这些男生路过的时候看见喜子，纷纷上来打听出了什么事。
    喜子当即高声喊道：“妈的！昨天有个高一的竟然敢欺负晨哥！今天我们就是来堵他的！”
    说着喜子朝着陆海晨一指。这几个高一的男生纷纷朝陆海晨点头叫他“晨哥”。
    陆海晨听见喜子和那几个男生在众人面前叫自己“晨哥”，觉得倍儿有面子。
    “今天真是我高中三年以来，不！是整个人生以来，最他妈幸福的一天！”陆海晨想。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多高三的学生，这些人都和喜子认识，他们白天听喜子说高三的居然让高一的欺负了，都气愤得不行，主动要为陆海晨报仇。
    就这样，校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足足有四十多号人。
    陆海晨刚开始还很得意，可是越往后他越担心——毕竟当初鲁哲答应自己，自己全程都不露面，在指认完那个小子以后，自己只需不声不响地离开就行。但现在喜子这么一吵吵，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整个年级都知道自己这个叫“晨哥”的人被高一的小子欺负了，就算今天出了这口恶气，自己保不准哪天就被那小子再纠集一帮人修理一顿。
    于是陆海晨开始担心起来。
    十点的时候，学校里高一的跑校生几乎走光了，也没见到那个人。
    鲁哲问陆海晨道：“你刚才是不是漏了？”
    陆海晨觉得今晚能有这么多人为了自己而来，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再生出别的事来，于是说道：“既然今天没抓住他，那就算了！”
    陆海晨话一出口，喜子第一个反对。
    喜子暴跳道：“不行！敢欺负我们晨哥，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跑校生里没有，那他肯定就是住校生，走！咱们现在到宿舍楼堵他去！”
    喜子根本不容陆海晨分说，拉起他就往男生公寓冲。于是四十多号人浩浩荡荡地往男生公寓进发，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举债

    喜子根本不容陆海晨分说，拉起他就往男生公寓冲。于是四十多号人浩浩荡荡地往男生公寓进发，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由于门口有宿管在，陌生人进不去，所以台球厅老板和高一跑校生等二十几个人进不去，就在外面等着，喜子和陆海晨等十来个住校生进了男生公寓。
    高一的住一楼和二楼，这十来号人就沿着一楼和二楼的楼道，挨个推开寝室门找人，气场相当强大。
    但陆海晨已经暗下决心，即使在楼道里碰到这个学生，他也会装作没认出来。因为眼看还有两天就要上高考考场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就算今天逮住他削他一顿解了气，到时候人家就在高考那天找人干我一顿，我上不了考场怎么办？三年书白读了，得不偿失啊！”陆海晨想。
    所幸陆海晨并没有在住校生中找到那个男生。喜子非常不甘心，骂道：“妈的！估计是晚上太黑，让这小子跑了！明天，明天我找你去，咱们白天堵他！”
    陆海晨苦笑道：“喜哥，算了！今天已经非常麻烦你和各位了！”
    接着他拱手向众人道：“谢谢大家！真的非常谢谢！”
    喜子哪里肯善罢甘休，叫嚣着：“绝对不行！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晨哥，现在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这是咱们整个高三的事！明天，明天一定削他！”
    来帮忙的这些人中，有些纯粹是出于兄弟义气，比如鲁哲等。而以喜子为代表的另一些人，经过高三一整年高负荷的复习，再加上高考临近，压抑已久的情绪急需得到释放，而陆海晨这件事正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释放途径。
    陆海晨费了半天口舌才将十几号人劝走，暂时答应喜子明天继续，这才敷衍了过去。喜子又去宿舍门口告诉鲁哲，鲁哲那帮人也散了。
    疲惫不堪的陆海晨回到寝室时，蒋思宇、赵建伟等人齐齐向陆海晨伸出了大拇指，纷纷道：
    “晨哥！”
    “卧槽！晨哥回来了！”
    “晨哥，今天真牛逼！”
    “晨哥就是有面儿！弄他个狗娘养的！”
    …
    陆海晨摆了摆手，说道：“大家饶了我。”
    他现在什么仇也不想报，只想着能平平安安地参加完高考。
    第二天他躲了喜子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全校大扫除，为高考腾考场，然后教学楼封楼放假，陆海晨连大扫除都没参加就跑回家了，于是这事便不了了之了。但这件事以后，喜子和鲁哲的大恩，陆海晨深深铭刻在心里。
    现如今大恩人鲁哲张嘴借钱，陆海晨就算再困难，也要鼎力相助。很快，尹杰给他发来短信，他已经将500块打入了陆海晨指定的账户中。
    这个周末，尹杰如约而至，陪陆海晨到门口的船舶电子大世界买p4。转了一圈，陆海晨相中了纽曼的一款——3寸的大屏，1g的内存，插上内存卡还可以扩展至4g，还有个200万像素的摄像头，正好陆海晨的翻盖手机没有摄像头。
    他打听了一下价位，400多块钱。
    “卧槽！好贵啊！”陆海晨脱口而出道。
    尹杰看出陆海晨有些犯难，满不在乎道：“没事儿，哥们借你。”
    陆海晨挠了挠头道：“刚借了你五百，再借就成一千了，你可怎么活啊？”
    尹杰不耐烦道：“你放心，我饿不死！你就说喜欢不喜欢，喜欢就买，哪那么多废话！”
    出了电子大卖场，陆海晨迫不及待地抱着p4去了网，开始疯狂地下歌，什么周杰伦、孙燕姿、林俊杰、梁静茹、黄家驹、羽泉、水木年华、刘德华、信乐团等等，下了一堆，直到把1g内存塞满才罢休。
    陆海晨晚上喜气洋洋地回到寝室，众人围上来纷纷瞻仰他新买的p4。
    在陆海晨之前，孙旭尧买了一个p3，到现在用了将近一年时间。孙旭尧的p3买的时候花了300多，只能听歌和看电子书，屏幕就像电子表那么大。
    反观陆海晨的新宠，不但能听歌、能看电子书，还能看电影、拍照、摄像，最牛逼的是还可以玩8位的小霸王电子游戏。而集这么多功能于一身的宝贝，仅仅比孙旭尧的贵了100来块钱。
    “你去年非着急买，要是你等到今年和我一起买，就能买到我这种超值的东西了。”陆海晨脸现得意之色，对孙旭尧道。
    “我那个毕竟是名牌索爱的嘛，肯定贵点，而且它也不怎么降价，啥时候买都一样。”孙旭尧道。
    “呵呵！”陆海晨干笑了几声，没再继续说话。
    刚开始，孙旭尧买回他的“索爱”p3时，陆海晨还特羡慕呢。后来陆海晨才知道，真正索爱电子产品上的商标名称应该是“ny ericsn”，而不是孙旭尧p3上的“y”，孙旭尧的p3压根就是一山寨货，但他一直没有说。
    “买个假货还当宝贝呢！”陆海晨暗自好笑。
    正所谓人艰不拆，陆海晨懒得拆穿孙旭尧，只顾着欣赏自己的p4，享受着室友们的艳羡。
    突然，在众目睽睽下，他的p4黑屏了。
    陆海晨摁了几下开关键，居然不好使。他又插上充电器试试，还是不行。
    看着陆海晨一脸焦急的样子，李健笑道：“卧槽！刚买上就坏了，啥玩意儿！”
    孙旭尧看了一遍产品说明书，又对照着说明书帮陆海晨摆弄了几下，还是不行。
    孙旭尧摇摇头道：“你只能送售后了！”
    孙旭尧将p4还给陆海晨，转身对李健道：“当时我也想买纽曼来着，但是有同学劝我别买，说纽曼的返厂率特别高，看来是真的。”
    陆海晨好生郁闷，自己勒紧裤腰带买来的东西竟然这么掉链子，本来想在电子产品的挑选上压过孙旭尧一头，没想到却再败一城。
    气愤的他第二天冲到电子大世界售后服务中心要求调换。售后告诉他，返厂修理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陆海晨无奈，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凡事有弊就有利。在p4返厂的这一个月里，但凡是上课时间，陆海晨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课，要是p4在，他肯定会在课堂上玩。
    由于这个学期开设了船舶静力学、船舶与海洋工程结构物构造等专业课，所以这一个月陆海晨学到了不少专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