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做忠犬[快穿]》 第1章 如有来生 身着一身白色长袍,白带束发的半透明青年男子,静坐在一块无字碑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 石碑下,是一个微微拱起的土包,在疯长的野草遮掩下,几乎看不出和旁边有什么不同。 这是一片乱石山,除了野草和乱石,什么都没有。就是最穷的山民,也不会到这来瞧一眼。 青年压抑着自己烦躁的情绪,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总感觉要出大事。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鬼,无论出什么事,都不可能比这更糟了。 “楼卫宁,你想要保留记忆,回到过去重新开始吗?” 空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给灰蒙蒙的天空,带来了一丝人气。声音似乎来自非常遥远的天边,又似乎就近在眼前。 被声音打断思绪,青年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摇了摇头,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难道我太过寂寞,出现幻听了?” 那看不见身影的神秘人似乎被逗乐了,带着笑意再次问道:“楼卫宁,你想要保留记忆,回到过去重新开始吗?” 原来不是做梦!楼卫宁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想也不想朗声应道:“想!” 他不在意对方是谁,更不在意对方的目的,他只知道,他终于能摆脱目前尴尬的困境。 十年了! 没有任何人能看见他,没有任何能听他说话! 当了十年的游魂,没想到今天还有还阳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如此一来,他就有机会去寻找真相。他要去找那个人,问他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那神秘人似乎早料到楼卫宁的答案,语气变得极为严肃:“要得到就要有付出,你可愿意付出代价?” “代价?”楼卫宁锋利的双眉皱了起来。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作为楼家的前任掌舵者,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真被对方提出,他还是有些失落。他到底在奢望什么,怎么就又天真了呢。 自嘲一笑,楼卫宁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沉声问道:“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他很好奇,对方为什么挑中他,他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对方惦记。至于怀疑对方说的真假,楼卫宁从未想过。对方的存在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对方的强大,凌驾于他之上,根本没必要骗他。 就是对方真骗他,他也甘愿被骗,只要让他脱离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就是让他魂飞魄散,也比当孤魂野鬼强。他已经品尝够了孤独的滋味,再也不想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寂寞到发疯。 “我会送你回到十年前,你不可利用先知先觉为非作歹、坑害他人。同时,你要注意一个人的动向,不能让他伤到无辜人的性命。如果他出现问题,最好是想办法化解,如果解决不了,就及时告知我。” “只有这些?”楼卫宁惊诧不已,说实话,这次,他不信。 神秘人既然知道他,又能送他回到过去,是如此强大,自然知道对于十年前的他来说,要做到这种事,几乎是轻而易举的。 “只有这些。”神秘人没有因为楼卫宁的不识相不满,反而带上了笑意。 得到肯定的答案,楼卫宁并没有高兴,眼神警惕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你说的话似乎前后矛盾,如果对我的要求只有这些,那我付出的和我得到的相比,根本什么都不算。” 回到过去,从一个死人变成一个活人,并且还带着记忆,拥有先知先觉的本领,代价竟然只是不做恶事,这也叫交换?说出去谁信。 对方似乎知道楼卫宁在想什么,语气越发和善,笑意更深:“要你注意的那个人,他也带着记忆。之所以选择你,一来是你阳寿未尽,在阳间徘徊十年,规则对你进行补偿;二来则是因为那人本身就欠你因果,三来是那人对你最信任依赖。当然,最重要的是,此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而我不喜欢把事情复杂化。” 楼卫宁苦笑一声,原来自己迟迟没有投胎转世,当了十年孤魂野鬼,竟然是因为阳寿未尽。但那个据说信任依赖他的人,是何人?他根本想不出来。 他的名声早被败坏,到底是谁还会亲近他信任他。不过他也不在意那人是谁,更不会对接下监视对方的任务感到愧疚。他活着的时候那人没出现,他死后在更加没见到过,那人的信任依赖,是多么可笑的玩意。 “恕在下冒昧,你法力通天,能掌控生死,又何必多此一举,跟我这个小人物商谈。何不直接抹消掉他的记忆,一了百了。” 许是忆起最后十多年,几乎没有任何美好的记忆,楼卫宁的口气变得极其不善。 这次神秘人终于不笑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为什么不抹消他的记忆,这个我不需要跟你解释。你只要告诉我,你能否做到我的要求。” 察觉到神秘人话语里的不悦,楼卫宁收起了自己的尖刺,放缓了语气:“抱歉,刚刚不是针对你,主要是我心情不太好。我能问下,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吗?” 既然要注意对方动向,他很可能就必须经常接触那人。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物,能让这神秘人都有所顾忌。 神秘人似乎被楼卫宁的想法再次逗笑了,揶揄道:“他并非多厉害,只是不值得我破坏规矩。那个人你也认识,他叫唐堂!” 楼卫宁平淡克制的双眸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唐——堂——!” 像把这两个字一字一字拆开,咬碎,吞进肚子,楼卫宁紧握的双拳青筋蹦出,朝神秘人的方向愤怒的大吼:“哈哈哈哈,竟然要我监视他!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杀了他,我就是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 “你如此强大,难道会不知道,我想要活着,想要重来一次,就是要找他,问个究竟!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狠心,我到底哪一点对他不好!” 楼卫宁话里的萧杀之气,让一直隐在暗处的神秘人都心中一惊:对方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人的怨气,想要轻松摆平,大概是不可能了。 叹息一声,神秘人略带无奈的问道:“都十年过去了,你还放不下吗?” 神秘人的话,简直触到了楼卫宁的逆鳞,他急躁的走来走去,双目赤红,对天大吼:“放下,说得轻巧!如若不是他,我又怎会落到这般下场!” “抱歉,是我失礼了。不过你也不知道所有的经过,不如让我把我知道的部分说给你听?” 楼卫宁不说话,低头望着原本当凳子坐的那块无字碑保持沉默。 神秘人知道他心绪不宁,就当对方默认了。顿了顿,想着怎么描述完整的经过。这事毕竟没发生在他身上,他很难深刻体会对方的感受,也无权帮对方做决定。无论是恨还是原谅,他都希望对方是在了解全部以后,做出理智的选择。 按理,神秘人其实并不需要为对方如此着想,只是当年他曾经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曾经受骗上当过,自然不愿意模糊隐瞒。更何况,楼卫宁怨气缠身,化解他的怨气是他的任务之一,一向喜欢一箭多雕的他,才会找上楼卫宁。 “当年唐堂并不爱你,心中另有所属,你的喜欢在他看来,都是侮辱。但在你死后,唐堂过得并不好,常人该受的苦,他受了,常人吃不到的苦,他同样也吃了。这几年饥寒交迫,非常落魄,他非常后悔曾经伤害你。就在前一刻,时空出现异常,他意外身死。临死前,他付出极大的代价想要保留记忆,回到过去挽回错误。目的就是想改变你的命运,还有他自己的未来——” 面对越发阴沉的楼卫宁,神秘人顿了顿,纠结着用什么词形容,才能更加委婉的表达,又不会点爆楼卫宁的炸药包,消除他的怨恨:“他想跟你再续前缘……这次换他来爱你。” “呵!” 神秘人的委婉显然是无用功,楼卫宁嘲讽的嗤笑一声,踢着那块无字碑,打断神秘人的话:“在我被埋在这之后,他后悔了?他付出了代价,所以我就该原谅他?” “我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被他夺走。我曾经的骄傲,都被他踩碎。十年来,无人能看到我,无人能同我说话。我尝尽了孤独的滋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想着如何把他剥皮刮骨,吃了他的血肉,以解我心疼之恨。” “哈哈,现在你竟然告诉我,他后悔了!”楼卫宁的情绪太多激动,两眼发红,眼神暴虐疯狂,来回踱步,不断咒骂着唐堂,他身上的鬼气因为怨恨,又加重了几分,变得阴森恐怖,“他现在竟然后悔了!当时他为什么下得了手,竟然要在我死了十年之后后悔!” “想我原谅他,他做梦!” “我原本以为他已经狠绝到骨子里,原来也不过如此。现在,他是想说他爱我吗?” “可笑可笑!我恨了十年,得来这样一个结果!哈哈——哈哈——不需要了,在被他亲手杀死后,如果还要听他说一声爱,那岂止是恶心,我宁可再死一次也不想看到他,脏了我的眼。” 看着原本的翩翩佳公子突然变得凶神恶煞,神秘人无辜的眨眨眼。他以前只负责做任务,这还是第一次发布任务,似乎已经有失败的预兆呢?如果被搭档知道,他一定会被嘲笑! 为了不成为黑历史,不被嘲笑,神秘人在楼卫宁发泄完,安静下来后,试图挽救他的任务:“你换个角度想,唐堂以为你没有未来的记忆,奢望能再次得到你的爱情。但是你其实有记忆的,根本不会爱上他,这样不就已经在为你自己报仇了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活了。”楼卫宁又恢复了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优雅的坐在墓碑上,直视前方,眼神镇定,“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人事,原本我还想找他问个答案,当年有没有爱过我。但是现在,真是可笑,想报复的人他自己后悔了,我还去折腾什么。难道为了折腾他,恶心我自己吗。” “啥!”神秘人终于吃惊的瞪大眼睛,有些无法置信楼卫宁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不过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楼卫宁身上的怨气没见减少,但确实是在高兴。 神秘人吃惊的表情,楼卫宁看不到,但是他可以凭声音想象。只要想到自己把那强大的妖魔一样的人物惊到,楼卫宁可耻的满足了。 不过他还知道克制,没有笑出声,淡然道:“多谢你为我考虑,不让我受那蒙蔽之苦。还有一件事,能否请你告知,唐堂当年心有所属,到底所爱何人?他后面又因何落魄潦倒?” 神秘人摇头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你能知道的,涉及到其他人,恕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让他落魄穷困的就是他所爱之人,那人对唐堂的厌恶,就如同唐堂当初对你一样,他也认为唐堂的喜欢,是一种侮辱。另外,他并不知道唐堂会对你痛下杀手,之所以在你死后对唐堂下手,其实可以说是为你报仇。” 楼卫宁听到这个结果,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原来他一直喜欢他,难怪会如此待我。” 对那位前世的情敌,楼卫宁自己都说不清是嫉恨还是羡慕。不过想到自己都已经死了,也不准备再跟那两人纠缠,抛开心头繁杂的情绪,对神秘人俯首作揖:“之前听你说,唐堂是付出了代价才得以保留记忆。那我是否也可以付出代价,提一个要求?” 神秘人也知道楼卫宁肯定能猜出来,也不在意。再说他对楼卫宁一直比较有好感,或者说这次可供他选择的合作者,楼卫宁是他唯一觉得比较能沟通的,也是他认为最合适的合作对象,当然也愿意听一下对方的想法。现在还有生意上门,没有不接的道理。 “可以,只要你提出的要求,不违背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违背我的道义,只要代价足够,我都欢迎。” 楼卫宁克制的眼里冒出嗜血的火花:“如果我愿意付出和唐堂一样的代价,要你代替我,让唐堂不得好死,够不够?” 第2章 永不相见 对方果然不可能轻易放开过去,神秘人皱眉劝解道:“时空已经倒流,前世是前世,重来一次是重来一次,只要他不犯错,我不可能去制裁他,而且我也不会引诱他去犯错。之所以找人注意他动向,就是因为他之前有犯过错,必须防患于未然。” “你没直接答应我,让我有点小失望。”楼卫宁从墓碑上飘下,往神秘人的方向走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中嗜血的光芒更甚,“不过,我也是个讲理的人,你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也能接受。那我的请求,你愿意接吗?” 即使神秘人的条件再苛刻,楼卫宁都想要试试。 只要想到,唐堂期待和自己重逢,他如果重生了,就称了对方的意,就不甘心。 他为什么要再和对方见面,他为什么要给对方机会?凭什么!凭什么要见那个恶心的渣滓! 他相信,如果神秘人代替了自己,即使刻意避开唐堂,以他对唐堂的了解,他相信那人绝对不会甘于平淡。只要唐堂犯了错,神秘人出于对他委托的请求,或者那怪异的好管闲事的性情,都会惩罚唐堂。那样,他多年的仇恨,自然就报了。 如果唐堂不犯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用和对方同处在一个世界,不用呼吸同一片空气,他心里的愤恨憋屈,就能得到安抚。 为此,即便放弃这次重生的机会又如何,他乐意! 没想到发布任务没成功,反而差点接了任务,神秘人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跟搭档好好说道说道,让搭档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 不过现在生意还没成,他也不愿意占对方的便宜,坦然道:“唐堂奢望太多,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你的任务,本来比较麻烦,但既然你同意我的条件,和我本来的任务不冲突,只是需要我亲自执行,顺势而为,那你只要把你这一世的所有感情和全部记忆给我,就能抵消你的委托费用,剩下的规则会补偿给我。” 神秘人没说,他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要不是楼卫宁本身就是规则补偿的对象,这么点能量,还请不动他。 楼卫宁很惊讶对方的坦白,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望着眼前无人的空地,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有意思,我能问下他付出的代价吗?” 反正谈完交易,对方就会忘记今天的事情,神秘人大方道:“他付出了灵魂的代价,只能再活一世。” 用感情和记忆许愿,是生魂特有的权力,如果人已死,感情和记忆,都会变得毫无价值,肯定会被抹去。神秘人当然更喜欢用灵魂当酬劳的任务,不过作为一个洁癖,他是很排斥唐堂那样的人,并不会接他的任务。世上任务千千万,他只挑选自己喜欢类型的任务,都忙不过来,完全不必理会唐堂那样的人。 “灵魂?”楼卫宁低下头若有所思,自嘲的一笑,“他现在倒是大方,以前连给我个笑脸都很难。” 神秘人并不着急,见楼卫宁陷入沉思,没有再出声,留给了他思考的空间。 想到自己曾经奢求的感情唾手可得,楼卫宁陷入了迷茫。原来,那个人不是做戏,是真的爱他?可是早在他死的那一刻,他就不需要对方的爱了!而且他发现自己更恨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吗? 那人把他想得有多傻,认为他错过一次,还会再继续错下去吗? “他其实是只爱他自己吧!他其实还是看不起我吧!”越想,楼卫宁越恨,心里膈应的慌,“他把我当成了可以随他揉捏摆布的傻子,偏偏还要遮上那块遮羞布,说是爱我!如果他真的爱我?哈哈,来得正好。帮我毁了他,毁了他想要的一切,包括他爱着的——我!” 竟然有人能讨厌一个人讨厌到不想活——这难道又是一个拿爱情当杯具喝茶的人物? 神秘人今天都不知道第几次无语了,对方根本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像一心求死的人,鬼魂状态能保持十年就说明他的求生意志有多强。怎么今天倒因为他的话,就不想活了呢? 这楼卫宁,到底是爱唐堂,还是恨唐堂?不爱的话,为什么会不想活了?甚至要抹杀他自己的存在。可要说爱,又恨不得对方早死,连对方一面都不想见? 大概连楼卫宁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爱多还是恨多,才会借外人的手来报复,自己却选择逃避感情。也正是楼卫宁那复杂疯狂的感情,才特别的诱人——只有真正的爱和恨,难以割舍的、赔上性命不要的浓烈的感情,才拥有庞大无比的力量,是仅次于灵魂的能量。 但想要对方的感情能量是一回事,直接要对方的灵魂,又是一回事。神秘人虽然眼馋灵魂能量,还是克制的拒绝:“我想我还是换个人来接这个监督唐堂的任务,等时空转换结束,你就会失去现在的记忆。重来一次,唐堂应该不会再害你……” “谢谢你,已经很久没有人为我想过这么多,可惜我没早点遇到你。”楼卫宁恢复了平静,微笑着打断神秘人的话,神情温柔平和,“我已经想过,如果我没有记忆,以唐堂对我的了解,我定然还会再次爱上他。而有记忆的我,更不想因见到他让自己不痛快。无论有没有记忆,我都不想再碰到那个人,跟他有任何接触。还请你不要拒绝我的请求,我现在最想毁掉的,就是自己。曾经,我试图让自己再死一次,但十年了,我都没有成功。我想,只要你答应下这个交易,就能帮我达成,对吧?” 楼卫宁承认,他还爱唐堂,那个人身上,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但再多的爱也抵消不了他的恨。唐堂想要见他,他偏偏不如他的意。大概他就是犯贱,前世求而不得的,如今唾手可得,他却已经不想伸手去抓,只想拖着那个人下十八层地狱。不知道那人在地府看到他,是不是会吃惊,还是扑过来想吃他的血肉! 从来就不擅长说教,一直被不了解他的人认为古板、迂腐的神秘人,本还想着怎么打消楼卫宁的念头,见对方完全不领情,只能作罢:“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你可以和规则提出请求,只要它认同,这个任务就由我来接手。” “规则?”楼卫宁默念一遍,他之前听神秘人提到过一次,还以为是神秘人制定的规矩,原来不是吗? 那规则又是什么? 正在寻思间,一段信息出现在他脑海,解答了他的疑惑。这段信息似乎本来就存在,只是他从不曾注意,从未发现。甚至每当他不理解某些词汇,就会再冒出一段话给他做详细的讲解。 规则既非活物,也非死物,它没有意识,没有善恶,维护着所有世界的运转。每当某一世界出现动荡异常,它会自行维护,导回正轨。 大事上有规则自行维护,但也有很多小事,规则无法及时发现更正,也无法判断对错。因此又有了很多如同神秘人一样,穿梭各个世界,进行小范围纠错维护的特殊群体——守护者。 守护者的纠错行动,往往会碰到一些希望借助他们力量进行复仇的人,只要复仇者报复的对象不波及无辜,也没有违背小世界规则,守护者就能自行决定交易与否。而一旦接下,在守护者就必须按照契约完成。契约执行过程中,守护者如果为了交易,违反小世界规则,也将会受到规则的制裁。 规则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保护契约双方,惩罚违反的一方。它认同的公平从不以双方付出价值的多少来恒定,而只以“非欺骗、共同认同、自负盈亏”作为标准。它所裁决对错的标准,也只以各个小世界智慧生物共同认同的意志为准。 因此守护者虽然强大,但并不能任意妄为,每一个任务,他们都会严格审核。他们不但不能破坏世界规则,还必须尽量减少自己对外界的影响,更多时候为了完成任务,都是以“复仇者”的身份进行,不让人察觉,因此很多人类的世界,喜欢称他们‘宿主’‘系统’。 “原来如此。”看完脑海里的信息,楼卫宁才知道自己天真了。原来出卖了灵魂,就是真正的烟消云散,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他终于要和唐堂永远说再见——永不相见。 这个结果,比楼卫宁想象中的更符合他的心意。等过完这一世,那个人,是真的要死了,再也不会属于任何人! 唐堂,你可是要陪着我一起消失在天地间,哈哈哈! 等等,唐堂拥有记忆,旁人却无记忆,如果唐堂到时候又改变主意,要追求旁人,他楼卫宁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想到这个可能,楼卫宁的眼里再次涌起疯狂之色,对神秘人郑重行礼恳求:“我决定更改交易内容!” 第3章 无可救药 神秘人听他此言,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换成什么?” 果然得知了规则、灵魂等信息以后,委托人就会换要求。毕竟付出抹杀灵魂的代价,只是为了折腾对方,本就得不偿失。他也希望楼卫宁能更理智一些,毕竟是一条命。 楼卫宁眼里的恨意泛滥:“不要让任何人爱上唐堂,我要他一辈子都求而不得。特别是唐堂前世喜欢的那人,绝对不能让他爱上唐堂,更不要让他丢了性命。我要唐堂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中,看着恨的人活得好好的。他为我报仇,我求他免受欺骗之苦,也算还了他人情。” 神秘人心中嗤笑,这人报恩是假,重点是不能便宜了唐堂吧。此人也不过如此,心中所想只有他自己和他的爱情,和唐堂半斤八两。 心中厌烦,神秘人口气依旧彬彬有礼,公事公办道:“唐堂如果真心喜欢哪个人,只要不存在恶意,真心所求,获得对方的回应,我并不能阻止,那是他付出代价换取重生应得的。当然我也不会帮他遮掩。至于唐堂曾经最爱,现在最恨的那人,本就命不该绝,我自会护他性命。” 楼卫宁终于对神秘人的油盐不进感到愤怒:“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到底能为我做什么!难道就这么点要求都不能做到!” 神秘人被楼卫宁冒犯,终于收敛了笑意,冷声道:“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因为唐堂和其他守护者提出的交易在先,我接你的任务,必须规避那部分。其次,和你的交易,我并非一定要接,你可以换其他要求,或者你可以现在取消交易,选择重新开始。没有记忆的你,即使亲自动手杀了唐堂,规则也不会对你做任何惩戒,我也不会阻拦你。” 楼卫宁暴躁的来回踱步,事情又变回了最初情况:“哈哈,说的好听,抹去记忆重新来一次,那我受骗上了他的当,再爱上他怎么办!” 神秘人不为所动,冷然道:“该让你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你已经比别人多了选择的余地。你完全也可以换取选择带着记忆重新开始。但是带着记忆必须遵守你们世界的规则,不能让任何人发觉,另外不得伤人。否则我会在你伤人性命前制止你,抹掉你的灵魂。” 知道了前世之事,知道了伤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如果还任意妄为,被抹消灵魂也怪不得谁。 原本一直显得很好商量的神秘人,突然口气变得如此冷绝,楼卫宁既意外,又有被轻视的怒火。神秘人如此强大,高高在上,一定是瞧不起他付出的代价,认为他付出的太少了,才会拒绝他的交易。对方现在说不定在心中嘲笑他,嘲笑他舍不得丢掉这条命! 至于神秘人说让他带着记忆重来一次,那是他最厌恶的。有着所有的记忆,只能看最恨的那个人不断的蹦跶,不能狠狠的报复对方。这种无力的憋屈感,他不要! 堵着一口气,楼卫宁怒极反笑:“算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好好用我的身份活下去,活到唐堂死的那一天。” 哈哈大笑一声,楼卫宁化为一缕白光,消失在天际。即使永世不得超生,他也要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秘人,困在他的身份上,遭受他曾经的痛苦。 他就不信,神秘人遭遇了他遭遇的一切,还能保持那种旁观者的优越感! 从之前他获得的信息中,他知道很多曾经的守护者,因为接了任务以后,对委托者的感情感同身受,迷失在委托人的感情漩涡中,忘了规则的制约。还有一部分人,因为被困在委托人的身份上,受不了那种身份上的差距,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暴力出手。 这两种触犯规则的人,最终都被收回守护者的身份,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唐堂,你就等着神秘人对你的报复吧!神秘人,等你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你厌恶的事,你就再也不是守护者了!哈哈哈哈!我要你跌下那神坛,再也不能蔑视我!’ 在楼卫宁消失后,神秘人终于显出身形。 他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双眉浓黑如墨,眼神温和平静,嘴角总是微微勾起带着笑意,让人见之可亲,如沐春风。再看那洁白的衬衣,扣子除了最上面的领子那颗扣没有扣,其他都规规矩矩的扣得严实。配着黑色西装裤,让他整个人显得严谨克制,带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已经千年未在人前现身的神秘人,显出身形后,面无表情的望着楼卫宁消失的地方,眉头轻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 做任务做了几千年,为了尽快获得对方的信任,他已经习惯在交易对象面前先扮演一个热心、真诚、又有一些毛躁的小年轻。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他原先的性格是什么样。 他只知道,他始终无法认同这些人的爱情观和价值观。这些人总会为了所谓的爱恨,做出没有理智的、疯狂的、自以为聪明的决定。究其根本,不过是胆怯、不自信,对未来迷茫,轻贱自身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他会叹息又一个生命消逝,却不会觉得惋惜。 拥有记忆的生命只有一次,为什么不珍惜? 不喜欢归不喜欢,他从来不好管闲事,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出口劝解几句,对他来说都是难得的善心。 他倒是没想到楼卫宁那个人,会因为他的态度,对他的恨意上升到了和唐堂一样的境界。对方这样的恨意,对他来说不痛不痒,除了觉得那个人无可救药,原本多余的怜悯也化为虚无。 作为守护者,他始终牢记一条,任何疯狂的不理智的感情,都有可能危害到世界。他们必须尽快发现他们,并且和对方达成交易,给与对方想要的,同时把他们疯狂的感情回收,交给规则同化。 而如楼卫宁这类宁可选择魂飞魄散也要报复的,更不能阻止他们追求自我解脱,否则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将会危急到周围人的安全,造成更多的不幸。如他们所愿,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楼卫宁之前的情况,已经离真正的疯狂不远。 收回思绪,神秘人决定暂时抛开这些无聊的烦心事。他把左手伸到胸前,抚上心口位置,感受到那里传来的一点温热的暖意,他浮躁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等他左手离开心口位置,手上已经多了一颗莹白圆润、似玉非玉的鸟卵。 这颗不知名的鸟卵,犹如鸡蛋大小,要不是它独特的色泽,几乎真要让人把它当成鸡蛋。在它的外壳上,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家伙恶作剧,画了极其简单的几笔,构成一个带笑的面孔。 看到自己的成果,神秘人得意的一笑,又忙故作正经,收敛了笑容。 刨除了杂念,神秘人例行检查,把它举到额前,紧贴额心,屏气凝神,把神识小心探入其中。 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神秘人依然什么都没能看到。要不是他还能感受到里面那旺盛的生命气息和平静安宁的灵魂波动,知道对方正在沉睡,还未苏醒,都要担心这个蛋是不是坏了。 神秘人没敢打扰到那个灵魂,小心翼翼的收回神识,等完全退出来,才敢抱怨:“据说用法力和精血孕养,可以提早把你孵化出来,可千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没出来的迹象?” 哎,他大概真是天命孤星,用了几百年才找到灵魂伴侣,伴侣却又因为他的原因灵魂残缺陷入沉睡,需要他用心血孵化,才能完全恢复。 想到离对方出壳的日子越来越近,神秘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低头轻轻在蛋壳上亲了一口,温柔的低声呢喃:“规则曾说,你沉眠千年就能修养好魂体,现在千年已过,离你出来的日子越来越接近,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浮躁,时间也越来越过得慢,真希望你明天就出现在我面前。” “已经千年没人叫我名字,你再不出来,我都快要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小易,我想你!” “等你醒来,可还记得我?” 第4章 东家有疾 时光倒流,时空变换,只一眨眼,神秘人便出现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卧房内。 此间卧房极大,光一张大床,就比寻常人家卧房大。如此大的卧房,没有任何时下流行的黄白之物装饰,只摆放了几件简单大方的家具。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房内的布置简陋,如果让识货的人来看,必定要感慨,奢侈之极! 就说那张大床,是一张围廊拔步床,平常人家,就是不缺钱,也不会安放它,谁叫它大!再看材质,纯木制,没有镶嵌任何时下流行的珠玉。但只要细看,就能发现,制作它的木材,乃是价比真金的紫檀木。 看完材质,再看雕工,雕刻之人技艺纯熟,雕工精湛,所刻之物,线条简单朴实无华,却灵气十足。就说床前左右两侧围廊,各雕刻了一只双目半睁静坐的麒麟,其神态安详,憨态可掬。上方楣板刻有两只翱翔云间的凤凰,栩栩如生,贵气逼人。周围屏风上的空白之处,花鸟鱼遍布其中,好一番热闹景象。 光一张床,就已经费了如此多心思,可谓价值/连/城,室内的其他摆设,一看就是成套,出自同一人之手,自然也不会低到哪去。 不过神秘人对此毫无感觉,他看了一眼摆设,左手戒指发出一片白光,房内顿时空空如也。再一眨眼,房间内又恢复了原样。 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事实上,此刻房内的家具,已经换了一套全新的‘仿制品’。 作为一个洁癖,特别是洁癖了数千年,丝毫没打算改变自己,更因为法力越来越强大,龟毛程度越来越严重的家伙,神秘人无法容忍任何别人用过的私密物品,即使那东西非常值钱! 当然也包括其他守护者习以为常的附身行为,都是他无法容忍的。自从他法力强大到可以变化自身,附身一词,就成了他过去的黑历史。这不,楼卫宁本来的壳子,早在他接下任务的时候,就已经被契约抹消。 房内物品已经替换,神秘人摇身一变,化为了楼卫宁,就解决了‘代替原身’的问题。掀开拔步床前的帘子,跨上大床,盘腿打坐。 此刻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他无事可做,还是练功比较好。 第二日清晨,察觉到外间有人走动,神秘人睁开眼看了看了眼墙壁方向,再次闭上眼睛,不予理会。 从现在开始,他罗成仁,暂时就要代替楼卫宁,接手他的人生。 伺候楼卫宁的管事楼喜,带着两个小厮从早上等到中午,愣是没见主人起来,又想起主人定下的规矩,不敢轻易敲门,愁得汗水一直不断滚落,擦汗的汗巾都能拧出水来。 有机灵的家伙看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讨好:“小管事,您看着要不您先去歇会,等东家起了,我去叫您?” 楼喜今年不过二十,就已经是府里的管事,原因在于他能投胎,是楼府大总管的儿子,被楼家仆役称为小管事。 心情正不好,就有人不识趣撞上来,楼喜不爽的对那没眼力劲的家伙挥挥手:“快去厨房看看他们都准备着没,热水不能断。” 那小厮领了差事立马高高兴兴的走了,看得楼喜直摇头:果然是没眼力劲的,都没看出来他是对他不爽。 这种没有眼力劲的家伙,吩咐做些不用动脑子的活就行,否则要是外出得罪别人,岂不是被人说楼府的人没教养。 楼喜能当上楼卫宁的贴身管家,除了他老爹言传身教,也在他会讨好主人。作为一个贴心管家,不需要多能干,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帮主人安排妥帖。刚刚那家伙竟然敢建议他这个时候离开,他还以为是想抢他功劳,结果原来是他想多了! 又等了一会,楼喜看着时间也差不多,担心主人真病了,那可就不好了。 抬手正准备拍门,手敲了个空,房门从里面打开,手掌差点拍到主人的胸口,惊得楼喜捂着小心肝张大嘴憋了个面红耳赤。 他反应很快,见主人一脸睡眼朦胧明显不爽的样子,赶紧赔笑道:“东家,小人已让人去厨房叫他们送饭菜过来,您先洗洗脸。” 作为一个要让主人满意的仆人,第一条,绝对不能跟主人抱怨自己辛苦。只要把自己做的,让主人看到就行。 被人打扰到修炼,罗成仁心情是不爽的,但是对方无错,他当然也不好借题发挥,便走出里间,准备洗漱。 等等,毛巾九成新,是楼卫宁用过的,脸盆八成新,是楼卫宁用过的!作为一个洁癖,即使为了任务,依然不能忍! “这这这,还有这,都换掉,换新的,洗干净的。” 罗成仁这一指,几乎把所有会跟他手脸接触的物品,统统指了一遍。 楼喜和在一边伺候的小厮都愣了,自家主人是个恋旧的人,一概用度贵在精细,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丢弃,怎么今天突然来这一遭? 不愧是楼卫宁的贴身管事,楼喜反应快,无论主人做什么决定,他从不质疑,立刻点头赞同:“小人这就让人送新的过来。” 那小厮也反应过来,立刻去喊了一群人,搬了备用的桌椅和洗漱用具,把房内全部换掉,并且擦洗干净。 那边在换家具,这边罗成仁在几人的伺候围观下,接过新毛巾,连续换了三盆清水,把毛巾洗了又洗,才开始洗他‘金贵’的脸。 等洗漱完毕,罗成仁又亲自把毛巾洗干净挂好,把脸盆里清洗干净摆好,当着众人的面对楼喜吩咐:“以后我不需要人贴身伺候,这些东西,谁都不许去碰。你只管吩咐人午时给我打一桶水放这,再准备午饭就行。” 楼喜忙点头道:“东家的吩咐,小人都记下了,餐具是否也都换新?” 丢给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罗成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以前用过的,你让人都洗干净收起来封库。” “那衣物是否也换?”主人突然喜新厌旧,让楼喜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就怕自己一个伺候不好,被降下一级,也被要求换新。 罗成仁还真想全部衣物都换掉,但是反正他又不穿,以后大不了每天丢一套楼卫宁的衣物给他们洗,摇头道:“衣物就算了,把它们洗干净后,都分类放在这,以后我更衣也不用人伺候。” 众人都表示明白了:原来自家主人突然得了富贵病! 这病可真要不得,光今天一天,就浪费了多少钱银。不光几个小厮心疼即将被关在仓库的桌椅,就连楼喜也忍不住肉痛,在些钱,够他们一家花几辈子了! 丝毫不在意对方想法,罗成仁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桌上的美酒佳肴。这楼府的厨子不错,看来厨子不用换了。 正在厨房杀鸡,准备晚上给主人煲汤的大厨,突然打了个哆嗦,不明所以的望了一眼天空:“不冷啊,刚刚怎么突然觉得冷呢。” 他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失去了这份薪酬丰厚的工作。 等吃了午饭,罗成仁去书房看了一会账册,又心安理得窝回房间打坐,把一众心思各异的仆役关在外面。这次连外间也不许进人,独自一个人占据了两间大屋。 事实上,罗成仁的洁癖并没严重到桌椅也得换新,他不过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洁癖,不要轻易靠近他,更不要碰触他的私人物品。 相信今天之后,所有人对他的洁癖都已经有了认知,无论是讨好他,还是别有用心的人,都不会轻易在这个问题上惹他不快。 做任务做得如此享受的,估计也就他一个。他从来都不喜欢完全扮演某人,遵循别人的轨迹行事。他永远是他,即使代替了别人的人生,都要按照他的喜好来。 *** 同一时刻,在离楼府不远的唐家,床上的少年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他脸色惨白,浑身被汗水浸透,那张清秀的脸,略显狼狈,却让他越发显得可怜可爱。 发现回到自己十八岁前住的房子,少年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再看自己略显纤细,但没有干过任何粗活细嫩的手,他的脸上带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我竟然没死!” “老天开眼,没收我的命,让我回来了!楼卫风,你等着,我会让你为你的负心薄幸付出代价!” “卫宁,前世只有你待我好,是我眼瞎辜负了你。这一世,我定不让你受任何流言蜚语所扰,还你一片真心。” 第5章 复制过去 咕咕咕,肚子发出求救信号,打断了唐堂的人生计划。 唐堂眼里闪过一抹恨意,他身为唐家二公子,因为母亲只是个姨娘,又在生他的时候落下病根早早离去,府里根本没人在意他。就像此刻他午后才醒,也没人来关心他是否病了,是否饿了。 自怨自艾一番,唐堂忍着怒气,冲外间怒喊:“小柴,快给本少爷打水来,本少爷要沐浴。” 砰的一声,外间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又立刻传来一声极有活力的回应:“好嘞,少爷您等着,我这就去。” 只听咚咚咚几声,外间的人就已经跑出房子。唐堂懊恼的放下手,他肚子饿得难受,刚还准备喊对方去厨房看看是否有饭食,但那家伙跑得比他说话还快。 捂着肚子下床,倒了一杯水解渴,唐堂才注意到茶壶边有一碟漂亮的梅花糕。 惊喜的抓起糕点,往嘴里塞,大口大口的咬碎吞下,唐堂几乎感动得要流泪,他已经九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曾经他最讨厌这些甜腻腻的糕点,就像他厌恶别人吃糕点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显得他更加可怜。现在这些毛病,早被多年的苦难磨灭,只要能填饱肚子,还有什么可挑剔。 填饱了肚子,在小柴的伺候下,洗了个热水澡,唐堂才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闭目享受着别人的伺候,唐堂佯装不在意问道:“近日,可有什么趣事?” 小柴得令,嘴巴一刻也不闲,噼里啪啦的把自己听到的喜事报告给自家少爷:“前些时候,老爷夫人不一直在为三小姐的婚事发愁吗。今日早上,听说老爷终于拍板,为三小姐定了一门亲事,我们府上,大概很快就会有喜事了。” 唐堂身体一僵,双手控制不住发抖,颤抖着问道:“可知道对方是谁?” 小柴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少爷的不对劲,边为他擦头发边道:“亲事还没定下,夫人不会让人外传的,大概过几天就能知道了。” 听闻还没确定人选,唐堂握紧的双手一松,才发觉自己又紧张出了一身汗。 他没想到,自己重生回来的时间会这么巧,正好是在楼卫宁和他三妹定亲前。 前世,也是这一日,他听闻三妹定亲,愤恨父亲对自己的不重视,自己未娶,便让妹妹嫁人,悄悄去打探到底是谁入了父亲的眼。结果不打听还好,得知被父亲看到的是楼卫宁,气得他肝都疼了。 楼卫宁出生于贵族大世家,是楼家楼老爷的嫡长孙。他爹娘早逝,自小跟在他祖父身边,少有才名。古有甘罗十二拜相,楼卫宁虽无治世奇才,也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掌管家业,更在他祖父去世后,把楼家的产业扩大了一倍不止,一直被众多贵族世家看作最佳金龟婿。 可就这样一个人,到了二十,也没定亲。外人都以为楼卫宁是为长辈守孝,唯独他知道,楼卫宁其实喜欢他,早在两年前就跟他表过心迹。 当时他被吓得魂不附体,才知道世上还有男人喜欢男人一事,从此对楼卫宁避之不及,敬而远之。 他不明白楼卫宁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但不妨碍他厌恶他,被男人喜欢是多恶心的事,不是吗。 他和楼卫宁走远了,却和楼卫宁的弟弟楼卫风越走越近。两人有相似的背景,都是庶子,无论他们有多优秀,旁人只要想到他们庶子的身份,就自然而然把他们丢到一边,只顾着讨好他们的兄长。 唐堂厌恶楼卫宁,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楼卫宁是嫡子,他觉得对方一定是把他当成了南风馆伺候人的小官,图个新鲜。 嫡子,总是这样看不起他们庶子。 因为同病相怜,唐堂对楼卫风格外的亲近,楼卫风对唐堂更加无微不至。慢慢的,已经知晓男子也可以喜欢男子的唐堂,对楼卫风生出了爱慕之心。 想到自己当初的痴恋,唐堂恨不得拍死自己,自己怎么就那么笨,竟然丝毫察觉不出对方是在利用自己对付楼卫宁,还心甘情愿做了对方手里的刀。 前世,就是这一日,他知道楼卫宁可能成为自己妹婿,心里愤恨,就跑去找楼卫风商量,大吐苦水,说楼卫宁狼子野心,明明好男风,还要骗他们唐家的掌上明珠。 其实他心里不过是难受,曾经说喜欢他的人,如今要另娶他人,让他曾经的骄傲,一败涂地。 是的,他骄傲。身为一个庶子,面对嫡子,特别是楼卫宁这样人人夸赞的俊杰,他原本是自卑的。可自从知道楼卫宁喜欢他,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骄傲,甚至可以当着楼卫宁的面,给楼卫宁甩脸子。大概潜意识,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对自己发怒。 那日,想到一直暗暗喜欢自己的人,不再喜欢自己,要娶他最厌恶的唐灿,他岂能不郁闷。重来一世,他已经知道,当时是他误会了楼卫宁,其实都是自己父亲一头热。 但是时间为什么不更早一些,要是再早几个月,他就不用伤害到楼卫宁的名声。如今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他只能暂时让楼卫宁受些委屈。这一世,他一定能改变对方的命运,也改变自己的命运。 做好决定,唐堂披着半干的头发,翻箱倒柜,找衣服。他虽然不受宠,但能外出见客的好衣服也有几套。唐家毕竟是大族,唐老爷再不重视庶子,也不能让庶子在外面丢人现眼。 只要过了今天,即使背负骂名,他也认了。这是他和楼卫宁重归于好的最好时机!也是他从此以后,跟对方双/宿/双/飞的开始。 但想到日后众人的指指点点,唐堂原本的决心又动摇了,要不要直接去找对方,告诉他楼卫风的阴谋?对方那么喜欢自己,应该会相信自己吧?如果能成,卫宁和自己就都不用背负骂名了。 不行不行,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他如何让楼卫宁相信他。 唐堂不敢赌,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前世之事。之后他也许可以改变,但今日如此重要的时刻,容不得有一丝差错。 下定决心,唐堂决绝的穿上楼卫宁最喜爱的那身素色锦衣,出门面见仇人。 *** 楼卫风面色阴沉的盯着唐堂:“你说你爹要把你三妹嫁给我大哥?” 唐堂心中充满了对楼卫风的愤恨,但想到还要靠对方的手段,他才能和楼卫宁名正言顺在一起,只能暂时忍耐。 唐堂本色出演,垂下眼眸,避开楼卫风的视线,用力的一锤桌子,发泄自己的不满:“是我偷听来的,但肯定没差,他们根本没顾忌过我的感受。” “你爹的心也太偏了,”楼卫风没察觉到唐堂对他的恨意,同仇敌忾愤恨道,“年长的都未娶妻,怎么可以让年幼的先嫁!这让你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我还因着兄长未娶,至今没有谈及婚事。” 楼卫风前世说过同样的话,当初唐堂还以为对方是在为两人庶子的身份抱怨,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楼卫风其实是在嫉妒楼卫宁。楼卫风一直想娶唐灿,只要娶了唐灿,他就能少奋斗几十年。但就是楼卫风求而不得的心慕之人,楼卫宁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美人送上门,两相对比,楼卫风的妒意更盛。 想到楼卫风即将要施展的阴谋,唐堂既期待又充满了恨意,神色复杂的望着楼卫风:“那你说如何是好,要是三妹婚事定下,我还如何立足,人人只会笑话我在我爹眼里,什么都不是。” 楼卫风还不知道唐堂对他转变了态度,以为唐堂只是为了面子,想要破坏那桩婚事。他比唐堂想得更多,在楼家,几乎是楼卫宁的一言堂,根本没他的插足之地。以前他想着,要是能娶个妻子,借助妻子娘家的权势,虽然同样压不了楼卫宁,但至少也有个奇虎相当的地位。所以他经常跟唐堂在一起,目的自然是借此出入唐家,在唐老爷面前混个脸熟。 几年下来,他的目的几乎达成,昨儿唐老爷还夸赞过他一表人才,才富五车,怎么今天就转了风向。他完全不明白唐老爷脑子里是不是被稻草塞满了,就他那个眼睛被屎糊了的兄长,哪有他这个天天献殷勤好? “你想出办法没?” 唐堂不满的推楼卫风,这种时候走什么神,不知道他很着急吗! “你让我再想想!” 楼卫风奇怪的看了唐堂一眼,不明白对方那么急做什么。对唐堂来说,不过是丢个面子而已,真正着急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不知道,前一世,唐堂只是跟他抱怨,并没有打算真的破坏这桩婚事,是在他的鼓动下,唐堂从小到大被忽视的怨气被引爆,才催着他想办法破坏。 “有了!”楼卫风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个极好的主意,胸有成竹道,“我已经有办法了,只要成功,唐灿绝对不可能嫁给我大哥。” 而且,还可能逼着唐老爷,把唐灿嫁给他! “是什么办法?”唐堂佯装好奇的追问,心里却早有了答案。 “暂时不告诉你,你明天就知道了。”楼卫风故作神秘的吊唐堂胃口,手臂搭到对方肩上,带着他往外走,嘿嘿坏笑,“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个地方去喝一杯?先提前庆祝。” 唐堂在他靠近的时候身体一僵,听到熟悉的对话,几乎想当场翻脸,终究在理智克制下,放松了身体,跟楼卫风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去。 前世他是个傻的,以为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得很好,以为楼卫风并不知道他的爱慕之心。直到楼卫风娶了唐灿,得到楼家,把他赶出去,他才知道,原来对方一直知道。对方只是为了利用他,故意装作不知,又故意跟他暧昧,引得他每天都在猜对方的心思,为了对方愿意做任何事。 第6章 醉酒误事 在青楼的某一厢房内,楼卫风和唐堂对立而坐,两人只喊了酒,要了几个小菜,并未喊姑娘服侍。就连两人的伺僮,也都被他们打发走了。 看出唐堂的局促紧张,楼卫风给他倒了杯酒,志得意满道:“我已经想到法子,你也别再想那么多,现在我们兄弟俩好好庆祝。” “可也不用来这,我爹要知道,会打断我的腿!”唐堂佯装紧张,生气的瞪了一眼楼卫风,“刚刚要不是怕被人笑话没见识,我就不会跟你踏进来。” “本来就没见识过,今天不就是来涨见识的吗。”楼卫风不在意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灌下,享受的叹了口气,“这花楼的酒,和酒楼就是不同,还有股女儿香。” 唐堂嫌弃的鄙视对方,也自斟自饮喝了一杯。什么女儿香,不过是加了助兴药物的酒。这烟花之地的酒,加这玩意几乎是熟客都知道的共识。前世他第一次来,不知道酒里有加料,气愤楼卫风竟然带他来这烟花之地,又伤心自己一片痴心对方视而不见,自觉自己的痴恋无望,一直喝闷酒,中了药都不自知。 今世,唐堂同样如同前世一样,一杯一杯不停的自斟自饮。他在紧张,马上楼卫宁就会来找他,见了面,他该和对方说什么,该如何表现,才会自然,不让人怀疑? 愧对对方太多,他怕自己根本不敢和对方对视,只能借酒壮胆。而且他怕他要是假装醉酒,会被对方发现。楼卫宁一直是聪明人,最厌恶别人欺骗。他前世骗了他,这辈子他下定决心,只除了今日之事不告诉对方,以后再也不会骗他。 楼卫风环视了室内一圈,感慨了一句脂粉味重,又对唐堂嘲笑道:“你胆子忒小,即使被你爹知道又如何,你只管说好奇来看看,又没乱来。再说,你来这,不也等于提醒你爹,该早点给你议亲了。” 听到议亲,唐堂越发郁闷,喝得更猛。前世在今日之前,他虽然喜欢楼卫风,但是也只是喜欢,从未奢望其他,心里也是认定自己要娶妻生子。但同样的大世家,哪位名门闺秀能看上他,被送来让他选的,都是些小门小户的嫡女,或者那同样大户人家的庶女。 那些见识浅薄粗鄙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他。就是他三妹唐灿,被称为南城第一才女,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会几句诗词,同样被他瞧不起。 他爹虽然对他不重视,但确实没在婚事上逼迫过他,才让他拖到了现在。可即使知道父亲对他还留着一份父子情,唐堂也决定斩断它。 如果他爹更加重视他,至少也该为他相一门好亲事,而不是那些他看不上眼的。更让他厌恶的是,明日早上,当他和楼卫宁的关系被传扬出去,他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带回家打一顿,再赶出家门,说他有辱门风。 呵呵,他就有辱门风怎么了,既然他们不认他,他也不认他们!前世都是他们辱骂他,逼迫他,他才会把所有的仇恨记在楼卫宁身上,即使在那个时候,只有楼卫宁护着他。 他愧对的只有楼卫宁。其他任何人,都欠他! *** 晚风徐徐,夕阳斜挂,罗成仁吃饱喝足,靠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享受着四位貌美侍女殷勤伺候。 落日的余晖照在亭上的琉璃瓦上,仿佛给整个亭子镀上了一层金红色光芒。 这是一个建在湖面的亭子,在傍晚时分,其他地方热得像个蒸笼的时候,这已经非常凉爽,是楼卫宁夏日最喜欢呆的地方。罗成仁比楼卫宁更懂得享受,下午就让人在亭子四周挂上了透风的罗帐,防止虫蝇侵扰。 四个侍女,两人站在两侧打扇,另外两人,被要求净手十遍,给他剥瓜子! 他的洁癖,再一次成功惊吓到了众人。 旁人只道他在休憩,却不知道他正在翻找楼卫宁的记忆。 作为守护者,接了任务,他就拥有了楼卫宁全部的记忆。但对楼卫宁报复的对象唐堂,他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在楼卫宁记忆中,这一天曾经是他认为最美妙的日子,后来,却成了他心中最愤恨的一天。 ‘所有的欺骗,从这开始!’ 这是楼卫宁留给罗成仁的话。 按照记忆,很快有人走到亭子外面,跟他报告。 “东家,小人有事禀报。” 楼喜讨好的声音,透过罗帐,传到亭内。 罗成仁眼睛都懒得睁开,淡淡吩咐道:“说吧。” 楼喜看了四个侍女一眼,见主人真没打发走她们的意思,才小声道:“二公子和唐家小公子刚刚一起进了花楼,东家您看是否要派人把二公子劝回来?” 因为楼卫宁兄弟两个不过弱冠年纪,不喜欢被叫老,所以众人才称呼楼卫宁东家,楼卫风二公子。 “无妨,再过几个月,卫风就要行冠礼,以后他想去哪玩,都不用再跟我禀报,也不用阻拦他。” “小人明白了。”楼喜赶紧点头,又小心翼翼的请教,“那唐家二公子在那的事,是否要通知唐家那边?” 唐家家风严,夜宿花楼这种事以前从未听说过,不知道唐老爷知道后,会不会气疯。 前世楼卫宁听说那两家伙还不到弱冠就跑风流之地,怕唐堂会被原本就不喜他的唐老爷子罚,憋着火气亲自去把那两人带了回来。罗成仁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恹恹道:“他是唐家的少爷,不是我们楼家的,不用你我操心。明日早上你派人去接卫风,顺便把唐堂送回去。小孩子都长大了,也该见见荤。” 楼喜得了吩咐,立刻告辞,不敢再打扰主人的休息时间。 *** “少爷,按照您的吩咐,我跟楼管家禀报了您和唐少爷在这的事。楼管家说,东家让您好好玩,明天早上回去就行。” “他真这么说?”楼卫风晃了晃有点晕的头,揪着小厮的领子皱眉道,“他真没发怒,没派人来抓我们回去?” 他本来只想做做样子喝几杯,结果唐堂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拉着他拼酒。他找了数种办法推脱,也依然喝得有点高。 小厮不明所以,肯定的点头重申:“小人看着管家进去禀报,出来就如此吩咐小人。小人敢发誓,东家绝对没有生气。” 自家少爷之前乐颠颠跑来这喝花酒,不就是来找乐子的吗,东家允了,不是更好,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楼卫风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松开小厮的领子。之前他因心思不在这上面,都没发觉自己的身体变化。现在被小厮提醒,顿觉身上很热,下腹犹如一团小火在烧。再被周围莺莺燕燕的娇笑声侵袭,顿时来了兴致,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厮:“既然他不管我们了,那就都玩去吧,去给本少爷找两个姑娘来,给你自己也叫个。” 听个小曲也好,看看美人,才不枉来花楼一遭。 “小人也有份?多谢少爷,小人这就去给您找。” 小厮显然被这个喜讯砸晕,顾不得客套推却,立马乐颠颠的跑了,生怕楼卫风反悔。 要知道来这玩,就是找生意最差的姑娘,一夜的宿资也要花掉他几个月的月钱,他怎能不喜。 和小厮的兴奋相反,楼卫风憋着一股火气,原本他以为他的计划肯定能成,现在楼卫宁不配合,他就什么后招都无法使上,只能等待下次机会。 他想不明白,楼卫宁听说唐堂在这,为什么没发怒,没追来把唐堂带回去。早在两年前,他就从唐堂和楼卫宁相处的别扭中发现端倪,知道楼卫宁喜欢唐堂。所以他才每次闯祸都故意带着唐堂,让他那位‘兄长’有所顾忌,不敢严惩他。 小时候,他也曾崇拜只比他大一岁的楼卫宁。对方无论才学还是治家手段,都是他望尘莫及。但自从长大以后,他发现对方一直防备自己,从不让他接触任何产业,就知道自己对于楼卫宁来说,只是一个外人。 从此他收回了那份对兄长的敬佩之心,只当对方是自己的对手强敌。特别是在知道楼卫宁喜欢唐堂那个酸里酸气的小子,他对这个原本让他又惧又怕的兄长,收回了敬畏,只剩下鄙视。 并非楼卫宁喜欢男人他就瞧不起他,而是楼卫宁竟然会喜欢唐堂!唐堂这小子,说得好听,脾气直,心高气傲。说得难听,就是不识好歹,眼高手低。每次楼卫宁帮忙收拾善后,唐堂还能给楼卫宁甩脸子,简直得寸进尺! 更可气的是,楼卫宁竟然对这样一个货色,低声下气,简直丢尽了楼家的脸面。简直就是眼睛被狗屎糊了,还舍不得洗脸。 他楼卫风,才不会认这样的懦夫当兄长,也不会让这样的人一直掌控楼家。他会把楼家拿到手,做得比楼卫宁更好,让所有人知道,楼家不只一个楼卫宁!也让楼卫宁看看,他这个庶子,能做得比他更好。 他心中始终记着,他对楼卫宁来说,不但不如那些家仆,更不如唐堂这个外人。 之前的计划落空,楼卫风有些失望,但也没放弃,他总能抓到那两人的把柄的! 收敛了表情,楼卫风推开房门进入,看唐堂已经醉得差不多,走过去抢下他的酒:“别一会美人来了,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 楼卫风心道,楼卫宁应该是在气头上,等气劲过了,自然会赶过来,到时候看到唐堂被楼里的姑娘抱着,估计当场就能爆发。他不信,这样闹出去,唐家还会把唐灿嫁给楼卫宁! 而楼家,除了楼卫宁,身份上,只有他才是最合适唐灿的。 当然前提是,唐堂只能喝醉,而不能醉成烂泥! 唐堂已经喝了不少酒,醉了七八分。杯子突然被人抢走,他木愣愣的抬头,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双目一酸,眼泪克制不住流下来,激动的站起来往对方身上扑去。 楼卫风被吓一跳,给扑了个正着,酒杯在碰撞下摔落在地。 “你终于来了!你还要我的是不是!” 唐堂搂着楼卫风的脖子,激动的得不能自己。他已经将近十年没见楼卫宁,想得心都疼了。 楼卫风心里厌烦得很,他一直知道唐堂喜欢他,但他对对方只有厌恶,所以一直假装不知,没想到这酸货醉酒了还知道借酒疯占他便宜。不过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楼卫风忍耐着,扶住唐堂,好声好气哄他:“谁敢不要我兄弟?我帮你找他算账去!” “我们不是兄弟!楼卫宁,都是你害我喜欢上了男人。”唐堂呜呜呜的巴在楼卫风怀里哭泣,被酒灌醉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不敢再抬头看心爱之人,只能假装喝醉继续闹腾,“楼卫宁,是你骗了我的心!你发誓,你不会娶唐灿。我要你发誓,你不会娶唐灿!” 原来是认错人,楼卫风松了口气,越发看不上唐堂。这人怎么这么贱呢,这两年来对楼卫宁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今天听说楼卫宁要娶别人,就这样闹。 楼卫风还在想怎么利用唐堂,就感到有东西蹭到了他的腿。低头一看,唐堂满脸通红,正抱着他蹭! 第7章 芝麻小事 楼卫风脸色大变,犹如被狗屎糊了一身,怒吼一声甩开唐堂。他已经顾不得套更多消息,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打击中。 原本因为喝了加料的酒有点昏沉的头瞬间清醒过来,凶狠的盯着对方。 唐堂以为楼卫宁在生他的气,害怕得很,就怕楼卫宁不要他了,猛的扑回去,死搂着不撒手,闭着眼睛仰头去亲楼卫风的唇。 是可忍孰不可忍,楼卫风怒起,重重打到唐堂身上,唐堂吃痛,松了力道,又被他甩开。 楼卫风呸的吐了口唾沫,恶心的抹掉下巴上的唾沫星子,对唐堂又踢了一脚,骂道:“原来你对我大哥藏着如此龌龊的心思,枉费我一直把你当至交好友。从今日起,我们绝交。” 真是亏大发了,他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知道楼卫宁喜欢唐堂而已,怎么就让自己也搅和进去了。楼卫风越想越不舒服,打开门就要往外走。 唐堂的酒意被此一吓,惊出一身冷汗,清醒了几分,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亲到最厌恶的人,那是什么感受!就跟亲了猪栏的猪一样!他心中泛呕,脸色极其难看。他本想利用楼卫风以为他喜欢他的事,放松楼卫风的警惕,但今日就暴露了自己其实喜欢楼卫宁,以后可该怎么办。 他还想要杀了楼卫风为自己报仇,现在楼卫风就开始防着他,他的仇该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唐堂疯了一样扑过去,抓住楼卫风的袖子,惊慌失措的解释:“卫风,你刚刚听错了,我一直喜欢的就是你。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可惜他的深情,他的真心,前世被对方踩脚脚底下,弃之如敝履。当他死的那一天,他就发誓,再也不会为了不爱自己的人伤害自己,他一定要报这个仇! 楼卫风恶心得胃一阵翻滚,这人竟然对他们兄弟都抱着这种心思,他还是小瞧了对方做人的底线,原来这人不但又酸又无脑,还爱做白日梦。 这时楼卫风的小厮已经带了三个姑娘过来,看到自家少爷跟唐堂缠在一块,以为那两人打架,忙过来帮楼卫风,把唐堂扯开。 楼卫风被气狠了,对唐堂又用力的踹了一脚,把人踹倒在地。 楼里的三个姑娘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插,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唐堂越发害怕,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再说其他,只可怜巴巴的望着楼卫风。 楼卫风心中打定了主意,当着那几人的面,对唐堂恶言相向:“你喜欢男子就算了,竟然敢对我兄长抱着如此龌龊的心思,我定会告诉兄长,让他自己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原来唐家二公子好男风。 特别是楼里的三个姑娘,眼睛皆亮,这可是个很好的聊资,以后可以跟恩客聊聊这些,这个月就不愁没话题了,还能多赚点酒水钱。 楼卫风说完,对小厮挥手,怒气匆匆往外走去:“我们回,今天真是晦气。” 小厮忙快步跟上:“少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唐堂这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到一会楼卫宁可能会来这找他,他从地上爬起来,犹犹豫豫的又回到了那间厢房。 三个姑娘见他进去,立刻也跟着进入,把门反手锁上! 她们之前可收了楼卫风的钱,是来伺候人的。这会走了两个,她们自然就把目光投到了唐堂身上。 唐堂见她们进来,脸色更红,指着门怒吼:“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几个姑娘,什么凶悍的客人没见过,都没把唐堂的虚张声势看在眼里,围着他给他添酒,软言软语娇哄:“唐公子,您消消气,你来咱们这,不就是心里烦闷吗。奴家姐妹几个,就是陪您说说话儿。” “是啊是啊,公子可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跟奴家说,奴家定会做个闷葫芦,觉不告诉别人。” “谁没个喜好,都是世人大惊小怪,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如果公子心里还是不痛快,不如我们三姐妹陪您痛饮,一醉方休?” 被几个姑娘这么一说,唐堂本来就醉酒的脑袋又糊涂了。他想着也对,既然不高兴,就喝酒。而且楼卫风回去告诉楼卫宁,也不是坏事,他相信楼卫宁要是从楼卫风那得知他暗暗喜欢他,一定会过来接他,保护他。 心里想通了,唐堂痛快的接过姑娘们递过来的酒,仰头喝下:“好,我们一醉方休!” 醉了,就不用去想见到卫宁,该怎么解释今天的事。 醉了,就不用去考虑未来该如何对付楼卫风。 他家卫宁,快来接他了吧? *** “大哥已经休息了?平时这个时候,他不是都在书房吗?” 被拦在院子外不得寸进,楼卫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设计了半天,才弄出现在的局势,只要告诉楼卫宁唐堂喜欢他的事,相信以楼卫宁对唐堂的执着,一定会跑去找唐堂,他的计划就成功了,怎么就碰上楼卫宁这么早睡觉! 两个护院左右为难,楼卫风虽然是庶子,却是楼卫宁唯一的弟弟,也是府上的二老爷,他们作为护院,又哪能对主人的亲弟弟无理。 楼卫风可不会轻易放弃,对护院咄咄逼人:“我有大事要告诉大哥,要是耽误了时间,大哥怪罪下来你们担得起责任吗!放心,现在让我进去,如果大哥怪罪下来,由我担着!” 两个护院暗暗嘘了口气,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让开放行:“多谢二公子体谅。” 楼卫风也懒得跟他们客套,丢下小厮直奔楼卫宁的住处,把门拍得噼啪响:“大哥,大哥,我有急事告诉你,天大的事!” 今夜特地亲自为主人守夜的楼喜,听到他的拍门声,忙起身给他开门:“二公子,轻点轻点。东家睡了,小声点哟。” 楼卫风推开楼喜,又去怕罗成仁的房门:“大哥,快起来,有大事。” 罗成仁早听到他的叫喊声,本想随他闹,拖到明天早上,但看样子,似乎也不能装聋作哑,否则大家估计都以为他病了,该给他请大夫了。 无奈的结束打坐,走到外间他专属的坐榻上,不高兴的问道:“何事慌慌张张,还有一点楼家二公子的样子吗!” 楼卫风在楼卫宁面前,一直表现得不错,这会当然不会傻到当着别人的面喊出来,神秘兮兮的对罗成仁打了个眼色:“这事,不是好事,大哥还是让楼喜下去,我再说与大哥听。” 罗成仁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别神神叨叨,你快说,听完我也好回去睡。” 楼卫风心中一喜,这样知道的人更多,他还求之不得呢。 佯装是被罗成仁逼迫,他义愤填膺的挥舞拳头:“大哥,今天我听说了一件事。” 罗成仁不接话,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楼喜觉得这谈话内容一定不是自己能听的,但主人不让自己走,只能站在这当自己是个凳子:不要听,不要听;听了也当没听见! 没人捧场,楼卫风犹如一拳打在空气上,尴尬的收回拳头,脸上的气愤多了几份真情:“就是那唐堂,和我一起去喝酒,结果他喝多了,竟然嚷嚷着说不要你娶妻,还说他喜欢你呢。” “就这点事?”罗成仁半睁开眼,斜觑了楼卫风一眼,又闭上眼养神。 “让我再想想。”楼卫风无辜的眨眼,心道等我说出来,吓死你!装作恍然记起,一拍大腿,惊叫,“好像当时我们点了三个姑娘,不知道唐堂还能不能抱姑娘。要是能,那就得恭喜他了,暖玉温香在怀,夜御三女,也是一段风流韵事。” 对这个消息,罗成仁根本不在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楼卫风失望的摇头:“身为楼家二公子,整日游手好闲,你也不反思反思。现在还一惊一乍,把别人家的事当成大事。罚你今夜禁足,不许出门,写一篇悔过书,明日交给我,否则家法伺候。” 望着兄长淡然自若进屋关门的举动,楼卫风这次是真的发现自己失算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兄长似乎对那唐堂真的不在意,难道以前都是他想多了? 离开楼卫宁的院子,楼卫风心中怀疑楼卫宁其实是为了困住他的脚步,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派小厮去春楼内等着。如果楼卫宁半夜去了,就回来跟他禀告。 楼卫风刚走,罗成仁闻着空气中的酒气,对楼喜吩咐道:“派人去那楼里找他们管事吩咐一声,他们给卫风喝的酒里下了那种药,有伤身体,我今日暂时记下,如有下次,跟他们一并算账。还有如果明日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流言蜚语,我会算在他们头上。” 楼喜低头领命:“小人立刻派人去,东家可还有吩咐?” 罗成仁挥手道:“今日你就不必在这伺候,让人给卫风送清热下火的茶去,看着他喝下。” “是,小人这就去。” 楼喜这次不敢耽搁,退出房间把门带上,快步往楼卫风那边赶去。 东家突然这么关心二少爷,让他很不习惯。既然是主人的命令,他只能祈祷他家二少爷,在喝下汤药前,没有因为喝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闹出什么丑事。 事情吩咐下去,罗成仁放心的回去睡觉。 如此,楼卫风也不能再出去多生事端,不然估计即使和前世不同,他今日没有如同楼卫宁一样和唐堂同房,楼卫风也可能借机把事情宣扬出去,让唐堂丢人现眼,逼迫“爱慕”唐堂的楼卫宁为爱疯狂。 按照罗成仁的推测,原本前世楼卫风的计划也应该是如此,只是楼卫风没想到那两人这么快竟然就滚上了床,让他省了不少事。 不过即使楼卫风的计划成功,罗成仁也不在意,唐堂被人笑话,他一点感觉都没,只会当笑话看,反正无人敢当面嘲笑自己。他只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愿多生事端。毕竟再不在意的事情,被人当成话题聊,也是很烦人的。 第8章 前尘往事 罗成仁回到里间,仰面躺在床上,小心的把随身携带的蛋掏出来,把它贴在胸口,翻找楼卫宁前世的记忆。 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是思考问题,罗成仁总喜欢把小易呆的蛋握在掌心,贴着心口,这样就好像小易醒着,和他在一起,陪着他聊天。 前世楼卫宁在楼喜说出那两个家伙上了青楼,就怒气冲冲带人去抓人。 楼卫风只是他异母的弟弟,他并不在意,但逛青楼总是不光彩的。另外一个是楼卫宁喜欢的人,虽然对方拒绝了他,他也表示尊重对方,愿意在人前保持距离,但他又怎么能忍受心中的嫉妒。 楼卫宁心里再如何酸楚,当时并没打算对唐堂做什么。找到两人,就要带两人回来。楼卫风没有喝醉,被他训斥乖乖的主动先回楼府。楼卫宁却被唐堂缠住了,唐堂当时醉得糊涂,缠着楼卫宁一直要楼卫宁发誓:“你发誓,你不会娶唐灿,我不允许你娶他。” 楼卫宁被心慕之人抱着,对方又口口声声不许他娶唐灿,让他惊喜万分,以为唐堂以前只是害羞,今日终于承认喜欢他,两人修成正果。 唐堂中了药,一直蹭着楼卫宁求欢,楼卫宁自认为两情相悦,又都是男子,他也不会辜负唐堂,就带着唐堂回了他的院子,两人行那鱼水之欢。 前一夜是美好的,第二日,楼卫宁却被枕边人甩了一巴掌,在疼痛中被惊醒。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唐堂的大哭大闹,还有讥讽、拳打脚踢。 楼卫宁以为唐堂不过是一时闹腾,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才会如此做派,所以也没生气,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唐堂见楼卫宁不痛不痒的,怒火更甚,着急的裹上衣袍打开门往外跑。 楼卫宁被打了很多下,也被气到了,但不放心担心唐堂,穿了衣服以后就快步追了出去。两人拉拉扯扯间,走到了院门口,正好撞上来跟他商议婚事的唐家家主,和给唐家家主带路的楼卫风。 唐堂和楼卫宁的事,再也无法遮掩,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楼卫宁为了保护唐堂,默认了唐堂推卸责任下的指责“都是楼卫宁趁着我喝醉强迫我的”。 唐家家主因此带着唐堂愤而离去,认为楼卫宁蔑视唐家,欺骗在先,既想娶他女儿,又强迫他的儿子。妄想收了唐家兄妹,简直就是人渣。 唐楼两家世代交好不可能真撕破脸,特别是查明是唐堂喝醉在先,缠着楼卫宁才发生了那件乌龙事后,唐家只能憋下了那口怨气。楼家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为表示歉意,把楼卫宁的权力收回大半,让楼卫风执掌半个楼家,拥有楼家一半的话语权,作为家族未来家主的人选,娶唐灿为妻。 楼卫宁家主之位受到威胁,但是由于他和对家族多年的掌控,大部分事依然由他做主。但楼卫风的存在,越来越让他难受。 直到那个时候,楼卫宁才知道当日唐家家主能走到他院子门口,是楼卫风故意为之。 有道是成王败寇,楼卫宁虽然没有败,但也自认为在那件事上输了楼卫风一筹。事后,他痛恨对方在那件事上推波助澜,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和楼卫风明争暗斗。 再加上对家业的掌控,他更熟悉,说的话总戳楼卫风痛脚,两人经常不欢而散。 而唐堂因为丢尽了唐家脸面,被唐家家主赶出家门,楼卫宁欢天喜地的把他接回。同样,也因此,楼家的人更加看不起楼卫宁,明眼人都能看出,唐堂把楼卫宁当成一条狗。 对如此瞧不起他的人,楼卫宁还能上赶着舔,丢尽了楼家脸面。 察觉到众人心思的楼卫宁,心思越来越阴沉,对族人带上了恨意。 楼卫宁最后的记忆,就是唐堂端了一碗汤给他喝,他喝后昏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个游魂,看所有人指着他的尸体大骂禽兽不如。而唐堂,衣衫褴褛,害怕的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至此,楼卫宁对唐堂由爱生恨,却拿唐堂无可奈何。等知道自己下葬的地方是楼家最荒芜的山地,连祖坟都不能入,才知道自己被冠上了“衣冠禽兽,作奸犯科”的罪名,被认为是家族的耻辱,已被除名。 从楼卫宁这看,几乎看不出太多的东西。罗成仁又开始翻找从规则那得到的属于唐堂的记忆。唐堂的记忆他只得到了一部分,那是唐堂和另外一个守护者交易。因为唐堂曾经害了人性命,交易情况特殊,才会被规则抽取复制给他,让他找人监督。 唐堂的记忆中,最恨的人就是楼卫风,是楼卫风在发现唐堂是害死楼卫宁的真凶后,把唐堂赶出楼府,让他吃尽苦头。 楼卫风曾经对唐堂说:‘你害死了那人,还想要我楼家供着你,简直痴人说梦。虽然那人愚不可及,但也和我留着同样的血脉,你以为你杀了他,我会放过你?我不会把你交给官府,就让你在外面乞讨为生,受尽饥寒交迫之苦,赎你的罪。” 唐堂的记忆中,楼卫风就是个嘴蜜腹剑的阴险狡诈之徒,是楼卫风利用他杀了楼卫宁。他当初不就是因为楼卫宁处处制约楼卫风,让楼卫风颜面扫地,才会越来越恨楼卫宁,下手杀了他! 他为了楼卫风爬上了楼卫宁的床,他为了楼卫风,杀了楼卫宁,楼卫风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折磨了他十年! 楼卫风口口声声为兄长报仇是假,一定只是为了甩开他,只是为了跟楼家人交代。他重生回来,就是要找楼卫风报仇,要让楼卫风尝尝名誉扫地,饥寒交迫的痛苦。他还要让楼卫风也尝尝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 看完两个当事人的记忆,再看从规则那拿到的楼卫风前世的生平。 前世,楼卫风小时候,对楼卫宁的盲目崇拜,是有目众睹的。但到底非一母所出,等两人年长一些,就有些生分。 楼卫宁是被楼老爷子护着,一手带大,学的是御人之术,认为楼家家主之位本就都属于他,楼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楼卫风却自幼长与妇人之手,眼界和心计皆不如他,心中所想不过是分到一点家财,以后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随着两人的长大,两人身份的差距就越大,特别是在楼老爷死后,楼卫宁正式掌家之后,两人之间越来越像主仆。楼卫宁不但没有给楼卫风分一份家财,更不让对方接触任何家业,每月只给一定的钱银当零花。楼卫风身为楼家二少,身上的钱财却少得可怜,用起来总要斤斤计较,对楼卫宁的不满更甚。 楼卫宁当时心中所想是等楼卫风娶亲以后,看楼卫风的忠心,再分他一份钱财,把他打发出去。在此之前,他不允许楼卫风碰楼家任何东西。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楼卫宁喜欢上唐堂,决口不提自己的婚事,甚至早忘了他已经到娶妻年龄的弟弟。楼卫风看到同龄其他世家子弟都已经娶妻生子,或成就一番事业,他却很可能到而立之年也一无所有,对楼卫宁更加失望。 靠人不如靠己,指望不上楼卫宁,楼卫风开始为自己谋划未来。更因多年被人压迫下,楼卫风对权势的渴望极强。 在得知楼卫宁可能要娶唐灿为妻之时,楼卫风当时就决定要趁早揭露那两个虚伪至极的人。不能让家族的人再受蒙蔽,不能让那位他看好的未来妻子牵扯进那两人的龌龊事里。 楼卫宁喜欢男人那件事,暴露的时机太过关键。如果提早些时候,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唐家绝对不会想到把宝贝女儿嫁过去。如果再晚点,两家定了亲,唐家就得忍着这口气,还得帮楼卫宁遮掩。因为一旦定下婚事,为了两家的声望,这桩婚事都不可能作废。 真要如此,即使联姻成功,也只是促成了一对冤家,两家的关系,必然结亲不成反成仇。 至于楼家拒绝这桩婚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一旦拒绝,意味着唐家将和别的世家联姻,到时候楼家和唐家的关系,定不复从前。 事情暴露后,第一个出丑的是唐堂,他被人逼迫,当小官用了,成了世家公子哥们聚会聊天的笑料,让唐家丢尽脸面。第二个出丑的是楼卫宁,人人都骂他虚伪、表里不一,竟然想骗娶唐家千金,还欺辱唐家少爷。第三个出丑的就是唐灿,人人笑话她其丑无比,不如她的庶兄。 楼家虽然名望也有所受损,但是在后来收回楼卫宁的部分族长权力后,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又因为楼卫风娶了人人眼中的丑女唐灿,名声大震。 唐灿那个姑娘,在唐堂看来不过是个见识短的小女子,但她也并不傻,一开始也许没发觉,等嫁给楼卫风之后,很快就发现当初害她丢人的是楼卫风,得好处的也只有他。 为此两个年少的夫妻起了争执,开诚布公谈了一夜,楼卫风也坦言了他之前的一些心思。解开了一些疑惑,虽然谈不上恨,但这事也成了两夫妻心头的一个疙瘩。 大概是多年受制于人,楼卫风这人,权力欲比其他感情更重,但有一个优点,就是尽职尽责,会克制自己,努力摆正自己。更因为他自己是庶子,坚决不愿意纳妾,对妻子非常敬重,即使和唐灿起了争执,也从未冷淡唐灿。唐灿气消了之后,对他也生出了敬佩之心,夫妻俩相敬如宾,成了一段佳话。 三人对比下来,楼卫风这人就显得高明得多。他有手段,但是只借势,布的是阳谋;有心机,但是不深沉;做事果决,但是不冷血。即使他使出的手段被人发现,任何人也不能说他犯了大错。并且楼卫宁和楼卫风争夺楼家家主之位,可以说是本身出生就决定的。 在楼卫宁心里,对这个代替他带领楼家的庶弟,心里也不是没有嫉妒。曾经他也把家族荣耀当做自己的目标,但因为私情,给家族抹了黑,而他爱的那个人,害得他愧对家族,甚至失去了生命。反观楼卫风,不但成了楼家的顶梁柱,有妻有子,把他衬托得越发可怜。 因为最后楼卫宁对自己的算计,让罗成仁心中对他有所不满,不过他还是决定迁就楼卫宁的心愿,不要让楼卫风过得太轻松。 他决定以后家主之位牢牢坐着,尽情指挥楼卫风干活。反正占着楼卫宁的身份,只要罗成仁不犯大错,楼卫风就是使劲了手段,也抢不走这个位置。 前世的楼卫宁活得那么窝囊,只能说是男色误认。 至于唐堂认为楼卫风虚伪,罗成仁毫不在意。爱上一个不值得自己爱的人,不断的付出自认为的付出,不考虑对方是否接受,也不考虑对方的品性,唐堂他自己就要付大半责任。 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长大的青年,罗成仁始终认为,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事就该承担责任,别老想着自己是受骗者,把罪行都推卸到别人头上。因为被骗就去伤害爱他的无辜者,又比楼卫风干净到哪去,楼卫风至少从没想闹出人命,也没想过“卖身”。 第9章 怪癖多多 翻了个身,把蛋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罗成仁用手指拨动了一下,蛋在他手指的推动下,骨碌碌的滚了起来。 罗成仁咧嘴一笑,心想,要是小易在桌子上这样滚,该有多好玩。 蛋在桌上骨碌碌的滚了三圈,罗成仁又后悔了,心疼的把蛋小心翼翼的捧起,用神识检查了一遍,确定蛋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才放心下来。 捧着蛋,罗成仁心虚的忏悔:“小易,以后我再也不趁着你修养恶作剧。” 蛋丝毫没有反应,罗成仁就当对方已经听到了,把话题转到了别的方向:“这楼家的关系并不复杂,看来以后我要尽快让楼卫风接手,也好落个清静。再让他自己挑两个护卫,相信以唐堂的手段,杀不了人。” “哎,楼卫宁让我毁掉唐堂想要的,可唐堂本来就什么都没,我毁了做什么?毁掉的都是别人的。” “算了算了,反正都跟楼卫宁说了,只要唐堂没犯大错,一切顺其自然。” *** 第二日一早,罗成仁难得起了个大早,梳洗后就对楼喜吩咐:“去把二少爷叫过来。” 楼喜领命,快步到门口又喊了小厮去叫楼卫风。他心中感叹,这两日东家越来越关心二少爷,偏偏在二少爷面前,又那么冷酷,也不知道是在闹什么脾气。 楼卫风昨夜一宿没睡,在家等着小厮的回报,结果没等自己的小厮,反而等来了楼卫宁的召唤,那个郁闷别提了。 他倒是做好了准备,拿出两张大字上交:“大哥,你昨夜让我写的悔过书,我已经写好。” 罗成仁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精神不济,也不去接,故作失望摇头:“昨天让你写,是要你端正态度。但你看看,你现在这像什么样,昨夜难道做了那梁上公子?” 楼卫风一宿未睡,睡眠不足,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房倒头大睡,听罗成仁教训他,他努力想摆出认错的姿态,奈何精神不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楼喜在旁边看着就觉得二公子太不识趣了,东家为了二公子好,二公子越长大越不懂规矩。 楼卫风实在太困,心里着急也打不起精神,罗成仁看着只觉得好笑,装模作样的训了半天,直到楼卫风站着都打起了瞌睡,差点摔倒,才大手一挥放行,让他下午跟着大管事去视察楼家的产业。 楼卫风一时间也没听明白,只知道放行了,立刻滚回去睡了个昏天地暗。直到下午被小厮叫醒,让他快洗漱出门,才知道竟然被兄长安排了重要的任务! 是继续留在楼府监视楼卫宁,抓楼卫宁的小辫子好?还是抓住机会,跟各个管事打理好关系好?楼卫风在两者间艰难的抉择,最终还是上了马车,离开楼府。 他心里想着,也许是楼卫宁发现了他的心思,所以故意打发走他。如果是这样,以楼卫宁昨天的谨慎来说,他暂时是抓不到什么把柄,还不如去做点正事,增加自己的资历,也让族佬们看看他的能力。再说楼卫宁根本没给他选择的机会,他要是不上车,岂不是被人先抓了把柄。 把一天到晚想着要争夺家主之位的家伙送走,罗成仁心安理得的打算去亭子里修炼,却接到下人禀报:“东家,唐老爷正在客厅等候。” 哎,才打发走一个,又来一个,罗成仁只好去了客厅。 唐老爷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也不过才四十多岁,笑起来一团和气。 楼卫宁是晚辈,罗成仁主动上前问候:“世伯,您老要是找晚辈,直接差人叫我前去就好,竟然还要劳烦世伯前来,都是在下失礼了。” 唐老爷抚着胡子,笑得越发和气,对自己相中的女婿越发满意:“卫宁,世伯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你先让他们下去。” 罗成仁知道他要说什么事,对众人挥手,等他们退下,才在唐老爷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假装不解的问道:“世伯但说无妨。” 唐老爷不好直说想嫁女,拐弯道:“卫宁你也老大不小了,世伯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了两个。你爹娘、祖父去得早,没人替你张罗婚事,世伯也算你的长辈,你可有相中的姑娘家,是否要世伯帮你合计合计?” 罗成仁佯装感激的扶手抱拳:“多谢世伯关心,奈何卫宁亦有苦衷,还要辜负世伯美意。” 见唐老爷还要劝自己,罗成仁赶紧道:“卫宁幼时体弱多病,祖父怕卫宁早逝,曾求高人指点。高人预言,卫宁此生注定孤身一人,若不甘于命娶妻生子,天妒之,必英年早逝。高人让卫宁发誓,此生不可碰情之一字,卫宁依那高人所言立誓,病痛立消。幼时之事,卫宁本也忘了,前天突然做了一梦,梦见那高人驾临,卫宁自不敢再忘。楼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大概就要靠卫风了。” 唐老爷听闻如此奇闻,大感兴趣,可对方只说到这,就不再说,他也不好打探,以免被人厌恶。这种时候,女儿的婚事暂时就不方便拿出来提,决定再观望一阵再说。他现在很庆幸,幸好他没提自己女儿的事,否则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唐老爷借口家中有事,便告辞离开,罗成仁也不挽留,送他出府,等唐老爷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府。 刚进院子,楼喜就领着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上前请示:“东家,两位夫人来为您量身。” 罗成仁疑惑的看了三人一眼:“量什么身?” 他这人最厌恶人近身,让别人拿着尺子量,简直就是犯他的大忌。才来两天,他已经知道楼喜这人最会揣测主人心意,心想对方也不会那么莽撞,所以并没有生气。 楼喜立刻想起了主人的洁癖,赶紧解释:“再过一个月天气就要凉了,东家的秋衣还未开始缝制,现在开始做,就不必赶趟儿。” 罗成仁总算想起了他现在身处生产力极其低的古代,一件衣服如果只是裁剪缝制,一两天就能做出。但是楼卫宁的衣服,特别金贵,秀娘们光给他绣衣服,一个月的时间都很紧。 罗成仁又不打算穿楼卫宁的衣服,也没心思换衣物,怕麻烦的皱眉道:“我就不必了,你让人给卫风做几套。” 楼喜赶紧应是,带着绣娘们恭送罗成仁离开。 罗成仁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转身,对楼喜吩咐道:“一会给我送几块白玉石、刻刀过来。对了,再把要给我制衣的布料、针线也送过来。” 楼喜和两位绣娘都不明所以,难道主人又想要制衣了?还打算亲自做?那要玉石又是做什么? 制衣是女子的事情,自古男尊女卑,东家屈尊降贵做此等有伤身份的事,是否不妥? 罗成仁也不管自己说的话如何惊人,丢下三个满头问号、风中凌乱的家伙,扬长而去。 楼喜的效率极高,罗成仁才回到院子坐下,楼喜已经让人抬了两大箱子布料进来。后面还跟着数人,抬了两箩筐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白玉石,从拳头到箩筐大小,不尽相同,色泽也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白,通体一色,毫无瑕疵。 楼家产业中,其中一项就是经营玉石生意。这些玉石原石,都是极其出色的上等石料,价值千金,是楼卫宁的珍藏,一直让楼喜收着,本该等待某日雕刻成绝世珍品,现在却因为罗成仁一个偶然的念头,被楼喜搬了出来。 罗成仁拿起那块最小的玉石,放在手里细细观看了一遍,对楼喜满意的点点头:“这些都放这,你们下去吧。” 楼喜得命,乖觉的领着众人退下,忙各自的活计去。 等人都走了,罗成仁把门关上,盘腿坐下,放出神识包裹住所有的玉石。 他对玉石并没有研究,也没打算刻什么高深的艺术品,只是用照着小易的外壳,把所有石头都切割了一遍。 只见那些玉石,在罗成仁的法力的打磨一下,一点点变得圆润光滑,不到一盏茶功夫,已经全变成了“蛋”。 那些被打磨下来的玉石粉末,罗成仁也没有浪费,把它们压缩成了一个个中空的半球形底座。底座下面的支撑,是两条细长的支柱,支柱撑地的地方,各分出三趾,用于支撑平衡。 十几个大小不同的底座,正好用来安放对应大小的玉石蛋。把打磨好的玉石蛋安放好后,就犹如鸡蛋穿了一条裤子,还伸出了两只脚爪,让人既觉得怪异,又觉得好笑。 接下来,罗成仁就不能那么省力了,他先挑选了一块蓝色的布头出来,裁下一块,控制针线飞起,穿针引线,缝缝补补,好半天才做出了一块歪歪扭扭的披风,绑在最小的那个玉石蛋上。 如此糟糕的手艺,自然不能让罗成仁满意。他开始翻找起自己以前的收藏,寻找制作衣服的资料。 未来的科技十分发达,他做任务已经经历了几十个世界,储存过各个世界的一些生活常识技能,很快就找到了存储的资料,认真翻看起来。 作为一个法力强大的守护者,他的记忆力、模仿力极强,等完整的看完,再使用法力操纵针线,就变得容易很多,很快就做出了一件漂亮的披风。 披风有了,罗成仁又开始制作帽子,等帽子也做好了,给玉石蛋戴上一看,顿感格调高了数倍,霸气外露。 左右看了又看,罗成仁感觉总少了点什么,突然想起似乎还没画表情,忙拿出自己特制的颜料,拿笔在上面添了几笔。 两道弯弯的眉眼,一道微微上翘的嘴唇,简单三笔,让玉石蛋顿时多了一份生气。 现在再看,表情有了,脚有了,就缺了两只胳膊,罗成仁立刻又拿黑色的布料出来,在里面裹上可以弯折的铜丝,缝好以后,把它贴在玉石蛋上。为了上下对称,罗成仁干脆用颜料把玉石底座的两只脚爪也染黑。 只见装扮完成后的玉石蛋,兴高采烈的举着两只小爪子,似乎正高兴的跳脚,穿着的披风都斜了。 “哈哈哈哈,小易你要是穿成这样,就太可爱了!简直就是个霸王蛋,完全不像平时的你!” 空寂的房间内,除了罗成仁的笑声,再无其他声响。得不到任何回应,罗成仁失落的把制作好的玉石蛋都摆进卧室。已经千年了,无论他高兴还是失落,他的伴侣都无法回应他,让他对任何事兴致都保持不了太久。 他总想着,这样不停的和对方说话,说不定有一天,对方就回应他了呢。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曾经他最享受的,就是孤独。但自从跟小易在一起,就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他的日子。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小易生命的气息,知道对方还活着,他大概早被千年的孤独逼疯了。 第10章 不能人道 唐堂感觉到胸口憋闷,呼吸不畅,同时手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困住,犹如被山压着,动弹不得。他惊慌无措下,东张西望,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难道有人暗算他?才这样一想,唐堂发现眼前突然恢复了光明,有人正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他恶狠狠的抬头瞪去,果然发现手臂的主人是楼卫风。 唐堂又惊又怒,大声咒骂:“你前世害了我,现在还想杀我!” 听到他的咒骂,楼卫风突然笑了起来。唐堂才发现对方双目血红,异常妖邪,犹如鬼神。 楼卫风嘴角裂开的越来越大,手上的力道也更加大!唐堂没想到那人竟然真要杀他,那张开的巨大的嘴巴像是要吃了他一眼,吓得浑身冒汗,惊恐挣扎。 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报仇!谁来救救他! “别杀我,我不想死!” 可能是怕唐堂的叫喊声引来人,楼卫风松开一只手,改捂住了唐堂的嘴巴鼻子。 呼吸更加艰难,唐堂目赤欲裂,不断的摇头,想推开对方,却受制于手脚被困, “呜……呜……呜……救命……卫宁!” 猛地的睁开眼,挣扎着坐起,大口大口的用力喘气,唐堂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幸好只是做了个噩梦!他庆幸的按住胸口,安抚自己过度受惊的心跳。 “再睡会。” 甜腻的女声突然传入耳中,唐堂还来不及惊讶,就发现一只滑腻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吓得他打了个激灵,几乎跳起来。 惊慌的打量周围的环境,看到薄被下凹凸有致的几个身影,唐堂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难怪他会做噩梦,就在这张普通双人床上,连他在内竟然挤了四个人。 里面躺了两名女子,最外面也有一人,他被三人夹在中间,左右两边的人都是侧卧,各有一条胳膊大腿压在他身上,难怪他会呼吸不畅,手脚被缚。 旁边的女子许是被唐堂之前起身的动作打扰到,不舒服的皱起秀眉,动了动身体,手臂再一动,把唐堂搂得更紧。 两边的人,一个环着他的腰,一个抱着他的腿,唐堂的脸色铁青,愤怒的盯着那两个女子瞪视。 但那两位姑娘还未醒来,哪知道有人对她们有意见,依旧睡得很沉。 唐堂心中怒火高涨,却不敢发脾气。他要是闹,也许就会和前世一样传扬出去。为了日后自己的名声,他也必须忍耐。 但是谁来告诉他,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的所有预算,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会和三个女子同挤一张床,大被同眠。 做贼心虚的掰开搂着他的两条手臂,小心翼翼的从三个女子中间爬出被子,唐堂感到万分羞耻。他身上竟然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让他怎么敢掀开罗帐出去。 就着从窗上透进来的微光,他小心翼翼的在床上摸索,总算摸到了一件衣服。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女子的肚兜,吓得他赶紧丢了。心惊胆战的又摸索一阵,陆陆续续摸到几件薄纱,都不是他的衣物,唐堂紧张得冒了一身冷汗。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唐堂再顾不得羞耻,掀开罗帐跳下地。他要离开这里,以最快速度的离开这里! 脚一落地,唐堂总算找到了他的目标。他的衣物,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其中一件正在他的脚下。 顾不得衣服上的脏污,唐堂把衣服捡起来就往身上套,急急忙忙穿好,犹如丧家之犬般狼狈的逃出房间。直到躲到无人的角落,大口大口的呼吸,唐堂才觉得自己逃出了恶魔的牢笼,被吓僵的神智回笼。 他懊恼的对着柱子用力的捶了一拳,后悔自己喝酒误事。 他没想到只是一次醉酒,竟然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前世醉酒,楼卫宁会来找他,这次却放任他在这,害他*于女子! 幸好此刻周围一个人都没,唐堂庆幸的想。 “公子在这找什么?” 突然冒出个声音,吓了唐堂一跳,他虚张声势的转身怒视,却见对方只是个老头,正拿着扫帚,支在地上,讨好的看着他。 只是个仆役而已,唐堂定了定心神,忍着怒气烦躁的命令:“本公子要洗漱,还不带路。” 老头心里也不高兴了,有道是来者是客,但客人如此瞧不起他,他也没了讨好的心思,拉着老脸带唐堂到了水房,就转身离去。 楼里的姑娘们总是在华灯初上之后迎客,此刻已经是下午,正是她们睡得最熟的时候,无论是寻花问柳的男客,还是酒楼的人,几乎都在睡觉,水房也并没人,总算让唐堂有时间整理仪容,在这个清静的角落重新规划。 待唐堂坎特不安的回到唐府,已经是黄昏时分。 唐堂才进府门,就见小柴迎上来,拉着他回房洗漱,心急火燎道:“少爷,你怎么才回来,老爷午时就吩咐下来,让你回来去见他。” 唐堂只觉得今天真是自己的倒霉日子,连一向不亲近他的父亲竟然也在这种时候找他,难道是要训斥他昨日逛了青楼? 怀着怨气,带着对唐老爷的畏惧,唐堂换了身衣服才去唐老爷的书房。 “父亲,小柴说您找我?” 重生以来,再次见到唐老爷,开了口,唐堂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怕对方。也是,他并非真的不到二十的毛头小子,前世吃尽苦头的他,年界三十,还有何可怕。 唐老爷听到唐堂的问候,猛的放下手里的书,大掌往桌上一拍,横眉冷竖:“你这孽子,昨夜去了花楼,可有把我这个做父亲的话记到心里!” 唐堂知道唐老爷好面子,如果不认错,两人肯定大吵一架,只会让自己越发被老父厌恶。他心中一番计较,一咬牙,双腿一曲,低下头带着哭音喊道:“爹,孩儿知错了!” “你知道有错,还敢去!”唐老爷怒火高涨,对这个一直让他很不满意的二儿子更加失望,“我们唐家人,从不去那种烟花之地,你这是要把我的老脸丢尽,让人笑话我管教不严?” 唐堂双手贴地,脑门贴在手背上,委屈道:“爹,孩儿进去之前,并不知道那是青楼,是楼兄硬拉孩儿去的。进去之后,孩儿才发觉不对,质问楼兄,楼兄说只是喝点酒,涨涨见识,孩儿信以为真,上了他的当。是孩儿亲信了友人,还请爹爹惩罚。” 唐老爷一听事情竟然有楼家的一份,自己儿子只是被骗,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再想到之前听楼卫宁说,楼家未来可能由楼卫风传承血脉,他剩下的气也跟着消了。 “罢了罢了,起来吧。既然是卫风那小子拐着你去,今日暂且就给你记下,下次如若再上那肮脏之地,家法严惩。” 见老父的口气松了,唐堂知道自己今日这次责罚算是过了,但心中对楼卫风的恨意更深。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楼卫风那混蛋利用他的信任,害他被老父痛骂。 唐堂一边爬起,一边对唐老爷忏悔:“爹,孩儿谨记教训,以后定不会再去。也会远着楼兄,再不找那酒肉朋友。” 听到唐堂这话,唐老爷不由的认真打量起唐堂。 这一瞧,唐老爷就觉得这个似乎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二儿子,有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这孩子,青涩,清高,既胆小怕事,脾气又特别倔,死不认错,十足的毛头小子。今日他竟然觉得对方沉稳了很多,刚刚即使被他教训,眼中也没有怨怼之色,对自己的畏惧也少了不少,心中顿感欣慰。 心情好了,唐老爷脸上露出了笑容,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堂儿,爹今日找你来,除了刚刚之事,还想问你,你去那烟花之地,可是想娶亲了?” 提到娶亲,顿时踩到了唐堂的脚痛。前世这个时候,他最期盼的就是能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小姐。但今生,他早决定了守楼卫宁一辈子,偏偏第一天就出了错,怎么能不让他后悔。 “爹,以前都是孩儿错了,您就不要笑话孩儿了。男儿不立业何以成家,孩儿想做出一番事业之后,再谈婚事。” 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唐堂偷偷看了老父一眼,见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深,心里松了一口气。前世多活的十年,不是白活的,让他更加了解一些人的喜好。只要投其所好,相信他总会比前世成功。 唐老爷自己就是以家业为重的人,以前不喜欢二儿子,就因为二儿子的清高,已经到了‘成仙’境界,总把所有人当凡夫俗子,包括他这个父亲。现在儿子脱离了那种‘超凡脱俗’,当父亲的自然也为儿子高兴。 唐老爷心情好,又觉得儿子可以成为可造之材,温和的和唐堂叙家常,没有计较昨日夜不归宿之事,最后还意味深长道:“你刚刚说以后不跟那楼家二小子往来,大可不必。相反,以后要多往来,那孩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要想有一番事业,他必能成为你的助力。” 唐老爷心中想,楼卫宁和他说以后注定孤身,不能娶妻,传承香火的任务要交给楼卫风,肯定都是假的。哪个男人不爱权势,特别是已经抓在手里的钱权,谁舍得放手。楼卫宁一定是得了什么隐疾,不能人道,才不得不开始放权。 反正无论楼卫宁说的是真是假,已经开始接触楼家产业的楼卫风今时不同往日,宜结交,不宜结仇。他日后只要依旧让长子亲近楼卫宁,次子亲近楼卫风,总没有错。 从唐老爷书房走出,唐堂脑中一直回想着老父那句话的深意。这一世,他和楼卫宁暂时还没有做出丢人的事,为何他爹同样看好楼卫风?楼家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卫宁昨夜没来找他,是不是就是被那场意外变故绊住了脚? 心中担忧,唐堂一夜没睡好,第二日就让小柴出去打探,自己却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指指点点。 前世的噩梦还历历在目,他再也不想被人辱骂! 第11章 吃了我的 坐在书桌前,唐堂心里紧张不已,小柴已经出去了一会,会不会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他喜欢楼卫宁的事,会不会已经人尽皆知。如果事情闹开,他是不是要澄清误会,还是趁机跟卫宁把话说开,从此相伴一生。 “少爷少爷,打听到了!好消息好消息!” 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小柴扑到桌边倒了碗水一饮而尽,随手一擦嘴边的水,兴奋道:“刚刚可累死我了,我打探到消息一路跑回来,就怕少爷你等不及。” 对于小柴的粗鲁,唐堂一直看不惯,但是怎么教都教不好,只能眼不见为净:“你打探到了什么?是什么好消息。” 唐堂很紧张,生怕从小柴嘴里听到不利于自己的东西。但是看小柴那表情,应该不会有自己的流言,否则以这家伙不会藏事的性格,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笑。如此一想,唐堂又放松下来,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今生和前世已经不同。 “少爷,我跟你说,楼二少终于能出头了!昨日很多人看到楼二少带着车队出城。押着整整几十车的东西,他一定是谈大买卖去了!” “什么!”唐堂脸色大变,根本高兴不起来。他终于记起来,前世的今日,是楼家马车队出城的日子,楼卫宁为了这次的买卖,准备了一个月,但是因为那场意外,丢了楼家脸面,最后只能让楼卫风代替他去。 楼卫风带车队,这不就代表楼卫风开始接触楼家的产业?唐堂心中更加担心,为什么他还没见到楼卫宁,楼卫风却如同前世一样,甚至比前世更快接近了楼家的权力中心。 他猛然想起昨夜自己醉酒,抱着楼卫风的那番表白,以楼卫风的奸诈,一定不会为他遮掩,甚至巴不得大告天下。再想起老父下午轻易原谅自己的态度,说明他喜欢卫宁的事情并没有宣扬出去,那很可能是卫宁从楼卫风嘴里听说了事情以后,出手把事情压下。 “卫宁一定是为了我的名声,对楼卫风那个白眼狼做了让步,才会让楼卫风那家伙抓住把柄,得以接触产业。都是我的错,又是我连累了卫宁。” 唐堂恨不能现在就跑到楼卫宁面前去跟楼卫宁说:防着你那个弟弟,他是狼子野心的白眼狼,想要的不只是一部分家业,而是你那家主的位置,千万不要妇人之仁养虎为患。 可惜这个时候,他已经和楼卫宁大约两年没好好说过话。因为他的排拒,楼卫宁一直隐忍着,不敢多出现在他面前,他如果不主动找楼卫宁,楼卫宁也不会主动来找他,就怕惹他不高兴。 想到因为自己,两人才会由知己变得如此生疏,唐堂恨不得拍死自己。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和楼卫宁再次熟悉起来的契机。上次的醉酒机会错过了,他决定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按耐不住,隔日早上,唐堂挑挑练练,锦衣素冠,打理好自己,带上礼物,前往楼府,登门拜访。 “卫风可在府里,劳请通传一声。” 唐堂淡然自若的假装自己不知道楼卫风已出门,以见楼卫风的名义拜访楼府。他想,要是楼卫宁听说他来了,一定会马上让人把他迎进去,代替楼卫风接待他。说不定对方现在正在等着他前来,正在醋海里浸泡。 只要卫宁再跟他说一次喜欢他,他一定会马上告诉卫宁:我也喜欢你,只喜欢你。 门童见是老熟人,唐家的二公子,立刻进去跟楼喜禀报:“小管事,唐家二公子来拜访二少爷,可二少爷不在府里……” 楼喜轻抚嘴角边的两道小胡须,眯着眼沉思。几日前,二少爷出门前的前一个晚上,他可从二少爷嘴中听说那唐家二少爷喜欢自家东家。这事除东家、二少爷和自己,他谁都不能说,再回想自从主人听说那事后,只要听人提起唐家二少爷,就皱眉头,可见也是厌恶上了。 说得也对,自家主人如今一点脏污都受不得,被男子喜欢那么龌龊的事,怎么能不厌恶。此人必须列为拒绝来往户,绝对不能让他出现在东家视野里,最好连他的名字也不要让东家听到,以免污了东家的耳。 而且东家早交代过,只要是二少爷的狐朋狗友找上门来,一律以二少爷远游拒客。 心中主意已定,楼喜对门童下令:“二少爷出门远游,如有人上门找二少爷,一律实话告知,请他们等二少爷回来再来。现在二少爷归期未定,可让他们留下拜帖,等二少爷回来会亲自登门拜访他们。” 门童得令,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对唐堂客套的鞠躬:“小人刚刚找遍后院没找到二少爷,问了小管事,才得知二少爷已经出门远游。让贵客久等,深感歉意。管事说,二少爷归期未定,唐公子可留下拜帖,等二少爷回府亲自拜访您。” 唐堂吃了个闭门羹,脸色不好,心中气愤,对楼府的门童也厌恶起来。他觉得这门童一定是瞧不起他,不然怎么不去禀告楼卫宁,只去找管事禀告。 那管事胆大妄为,世家子弟登门,竟然敢挡在门外,迟早有他好果子吃。 哼,他还会再回来的,等着吧,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唐堂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翌日,再次登门拜访楼府:“劳烦通禀一声,在下有事要见楼大哥。” 门童昨日才把唐堂拒在门外,今日如要禀报,自然要问的详细一些,以免管事责骂他愚笨。 “东家事物繁忙,公子找东家何事?还望公子告知,也让小人好回禀。” 唐堂早有准备,拿出一本册子,在门童眼前一晃:“之前楼二哥借了本诗集给在下,让在下看完尽快还他,现在他不在,在下只能找楼大哥,亲自交给他。你快去通报一声,楼大哥自会见我。” 被唐堂用主人一压,门童不敢再问,忙去找楼喜禀报。毕竟唐家二公子是楼府常客,被拦在门外让他也很尴尬。 挡了别人一次,再挡第二次就是不给别人脸面。唐堂怎么都是唐家的人,这次楼喜也不敢再自作主张,生怕给主人惹麻烦,向罗成仁请示。 罗成仁躺在躺椅上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清爽,慢悠悠道:“你让他把卫风之前借给他的书籍,都整理一下,一次还回来,这样方便你们替他转交给卫风。或者就让他等到卫风回来,亲自还卫风。” 楼喜正要转身离开,罗成仁突然想到一事,喊道:“等等,还有,让他把以前我借他的都整理好,一并还我。” 以前,楼卫宁对唐堂很好,总找借口送唐堂东西。比如看到一块美玉,心中就会想,这和唐堂最配,美人如玉。但是唐堂多清高一个人,心中对那东西眼馋得紧,却不肯接受楼卫宁送的,更加舍不得拒绝,每次都收下,还要高傲的说一句:‘这东西算我跟你借的,等过段时间还你。’ 当然这借了以后,就从来没有还的。唐堂即使已经腻味了,也会把东西收起来放着。毕竟楼卫宁送的礼物,都价值不菲,绝对不是唐堂自己能买得起的。 既然是借,当然可以让人还。罗成仁抚着下巴笑眯眯的想,吃了‘我’的,你就给我吐出来,即使我不要,也还能扔了听一声响。 第12章 人心皆偏 楼喜在心中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自家东家最近果然很奇怪! 东家有令,岂敢不从,楼喜亲自前去转达:“唐公子,二少爷的事,东家从不多加干涉,也不方便替唐公子转交。不如等二少爷回来,您自己还他。” “好!小柴,我们走!” 再次被挡在门外,唐堂本就不好的脾气终于忍耐不住,怒气冲冲的带着小柴甩袖而去。重生以来,唐堂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忍了,但是他发现,原来他也只是在某些人面前能忍,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楼喜这样的下人。 楼喜最会看人脸色的人,又哪不知道唐堂对他彻底恨上了。等唐堂走出了十几步,他这才慢豚豚的高声喊道:“唐公子,我家东家说,这些年您从他那借了不少东西,一样都没还,可记得清点了,尽快送过来,小人这还要登记入账,回禀东家。您也上上心,别让小人难做。” “你——你欺人太甚!”唐堂急红了眼,猛的回头怒视楼喜。看到对方嘴角戏谑的冷笑,就知道对方是真的在针对自己! 为什么刚刚他在楼府大门的时候,楼喜不说,而是等他走远了故意高喊!在这段路上,来往行人极多,此刻很多好事者都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盯着唐堂看。 那些异样的目光,让唐堂觉得浑身犹如被针扎一般难受。 “好好好!我今日回去就整理好,让小柴给你们送过来!” 被气急了,唐堂又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只能丢下话,带着小柴快步离开。他从未想到过楼卫宁会拒绝见他,让他连着两日被人关在门外,被人看笑话,丢尽脸面。现在竟然连他一直当做宝贝留作纪念的礼物都要拿回去! 可他能拒绝吗?当初他收下的时候,都亲口说过是借,必定会还。 回到房间,唐堂就把放在床头的小盒子抱出来,里面都是楼卫宁曾经给他的一些玉佩挂件,折扇,玉簪。他平时很宝贝,舍不得用,只有见贵客或者跟人出门游玩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 “怎么可以这样!都是你亲手送我的,为什么现在又要我还回去!楼卫宁,你说话不算话!” 吧嗒吧嗒,眼泪一滴一滴不断掉落,唐堂并不想哭,却控制不住眼泪。他觉得就是前世被楼卫风丢出楼府,也没有此刻这么伤心。 “我已经爱上你了,你为什么又要这么对我!你们楼家两兄弟,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掉着眼泪,泪眼模糊中,唐堂把他记得的,所有楼卫宁送他的东西,都翻出来装进那个盒子。 哭了一晌,直到眼泪停下了,唐堂抽噎着用袖子抹掉眼泪,红着眼起身走到外间,把盒子塞到小柴手里:“快拿去还他们,亲自交给那什么楼喜。” 从楼府回来,小柴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知道他家少爷是真的生气了。此刻接在手上的盒子,更让他手足无措。 他一直知道少爷最宝贝这盒子里的东西,谁都不能碰。现在他要拿走了,回头少爷不会把怒气撒他身上? “还不快去,站在干嘛,要你少爷我被人笑话有借不还吗!” 越看小柴,唐堂就觉得越生气。脑袋这么木,一点都不机灵,现在竟然还敢看他的笑话。小柴不会也在心里笑话他吧?这家伙要是敢,他一定会给他好看! “不不不,小人现在就送去,少爷您别气!”小柴欲哭无泪,他现在做什么都是错,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小柴走了,唐堂在桌前坐了几秒,又站起,心中感觉空落落的,总想找点事做。 磨墨,提笔疾书,疯狂写下了数张大字,唐堂才觉得好过一些。定睛一看,笔下写的都是“楼卫宁”三个字。 “卫宁卫宁,前世你爱我至深,为何现在如此对我?” 气消了,伤感涌上心头,他的眼角又忍不住泛酸。 “不,卫宁不会如此对我,一定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 爱一个人,心就偏了。唐堂这会就又开始在心中为楼卫宁开脱。 他想起楼喜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楼喜跟他说话的时候,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俯视自己。作为一个管家,敢如此对待世家子弟,已经是无礼至极。 楼喜对自己的轻视厌恶,说明楼喜可能知道了些什么。而楼喜的态度肯定是跟着楼卫宁,楼喜对自己厌恶,是否代表卫宁现在也在生自己的气? 卫宁为什么会生自己的?因为自己跟人说自己爱卫宁吗?绝对不可能,卫宁要听说这事,高兴都来不及。 那是不是那日他在楼卫风面前否定自己喜欢卫宁,说自己喜欢的是楼卫风,是楼卫风听错了。 如果这事也让卫宁知道,他的卫宁一定已经被气坏了。 他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见卫宁一面,跟卫宁解释清楚,这都是误会。他当时是被吓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 至于楼喜对他的无理,他也会记下,心想等他和楼卫宁和好如初,一定要让卫宁防着这管事。前世,他家卫宁死后,那管事立马就投到了楼卫风那边,一定两人早有阴谋,是个不忠的。 想到自己前世那么惨,楼喜功不可没,他心头的恨意就越发上涌。要是他的卫宁前世没有早逝,那些下人,哪个敢对他无理。 已经连续吃了两次闭门羹,又被人嘲笑,唐堂知道直接登门拜访,肯定是见不到楼卫宁的,决定另想办法。他相信,以他和卫宁的缘分,只要他一日不娶妻,卫宁定会一直等着他,他没必要太过着急。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抑制楼卫风的发展,在楼卫风出手/夺/权/之时,助楼卫宁一臂之力。 要积蓄力量,光靠他自己是不够的,自然要得到他老父的支持和信任。而要得到老父的喜欢,他必须亲近主母,还得让大哥和三妹也和自己亲近起来。 为了自己和卫宁的未来,唐堂即使打心底厌恶这些名誉上的家人,也愿意忍辱负重,利用对他们脾性的了解,去讨他们喜欢,获得他们的信任。 第13章 引领潮流 古代没有游戏机,没有网络,罗成仁也不能经常一个人呆房内修炼,装模作样总要出去透透风,偶偶也要去巡查产业。 当然现在他已经当了个甩手掌柜,把事情都分派给了得力的管事们,自己每天出门逛上一圈,看看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看看众人的穿着打扮。 他已经找到了更好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给雕刻好的玉石蛋做各种衣服。 于是很快,楼府众人都知道自家主人多了个怪癖,喜欢随时随地带着一个玉石蛋,还像个顽童一样,亲自给它装扮。 楼家几位旁支长辈听说这事,怕楼卫宁玩心过重,败坏了家业,几人一起来找罗成仁苦口婆心劝诫。 按辈分,那些人是长辈,以如今孝字可以压死人的社会风气,罗成仁要想不被人指指点点,必须对他们恭敬有礼。但是那毕竟是旁支,和楼卫宁已经出了三服之外,罗成仁只要面上恭敬,真不听他们的,他们也没办法。 当面顶撞,不给面子,那也不是罗成仁的风格。他这人最怕麻烦,最喜欢省事省力的办法,所以面对众位痛心疾首的长辈,虚心接受:“诸位叔伯放心,卫宁谨记祖父的教导,定不会做出让家族蒙羞之事。其实卫宁收集如此多玉石,把它们放在房内,是因前些时候祖父和高人托梦给晚辈,让晚辈多收集玉石养生!” “玉石还能养生?此话当真?”其中一位白胡子老头,立刻来了兴致。他年纪一把,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总是这痛那痛,最在意的就是养生。 其他几人,也竖着耳朵认真的听,想听听门道。 见众人都听着,罗成仁随口胡诌:“卫宁爹娘早逝,祖父身体亦不康健。我和卫风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后来祖父在高人指点下做了这玉石生意,我们两个的身体才有所好转。祖父怕我不信这个,所以前些天和高人一起入梦,托梦与我,要我随身佩戴玉器。我想着,与其佩戴现成的玉器,不如自己雕刻,要来得更诚心一些,所以才雕刻了这些。” 这些话都是罗成仁随口胡诌,楼卫宁的记忆还没好到那么小都记得。楼卫宁记得楼家的珠宝产业,是在他五六岁的时候才有的,那还是因为楼老爷曾经提起。反正没有哪个孩子小时候不生病,而作为楼家的命根子,楼卫宁小时候就是咳嗽一声,也会被当成天大的事,罗成仁一点都不怕自己的谎言被人戳穿。 “卫宁说得不错,药经中有记载,常佩戴玉石,可除中热,解烦懑,助声喉,滋毛发,养五脏,安魂魄,疏血脉,明耳目。” “可不是,难怪两个小子身体如此之好,原来是这玉石的功劳。” 不需要罗成仁再解释,几个长辈已经引经据典,把玉石的好处补充上,高高兴兴的结束了这场谈话,顺便收了罗成仁送他们的玉石挂件,各回各家。 此事很快宣扬开来,凡是想求罗成仁办事的,听说他爱好玉石,便绞尽脑汁收集了各色玉石孝敬他,还都是未打磨的玉石原石,玉中极品。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楼府人人都带上了一颗“石蛋”。可惜受条件限制,他们只能拿次等的玉石打磨玉石球,或者直接捡颗漂亮点的石头找人打磨,随身携带,讨好主人。 楼府众人的奇异举动,自然让城中所有人都起了好奇心。一番打听,才好不容易知道,原来带着玉石能养人! 街头巷尾,茶馆酒坊,总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喂,听说了吗?” “啥子?” “玉石能养人,玉石球最养人!” “你哪来听来的,不会被人骗了吧。” “楼家那个小老爷(楼卫宁)天天带着,他们府里的人也跟着有样学样,这还能有假!” “真的?” “比真金还真。我大姨的侄女的婶婶的表兄的儿子在楼府当差,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难怪前天给媳妇买玉镯子突然涨价了,我当时还觉得亏大发了,没给媳妇买。我现在赶紧给她买去,哄她高兴。只要她身体好,给我多生几个大胖小子,就是再贵几倍,我也舍得。” “兄弟你提醒我了,估计以后还得涨,我也得赶快去买个戴着。就是不养生,以后也涨价了也能转卖别人。” “高见高见,兄弟我也买个自己戴,再给家人每人都买个,以后还能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到十几代以后,这可就是古董,绝对有赚不赔。” 如此风气,很快成为了南城的一股潮流,人人争相模仿,随身携带玉佩手镯之物,既求个吉利,又为子孙后代准备了个传家宝。 楼家作为最大的赢家,不但珠宝店的生意火爆,名声更是远扬,就连附近几个城的人听说了以后,还专门跑来南城楼家珠宝楼买玉器:听说,最有灵的玉器在楼家,想要养生,就选南城楼家玉饰。 唐老爷子听说此事后,心中感叹楼卫宁此人奸猾,都得了隐疾,竟然还为楼家大赚一笔,果然是个人才。自己的两个儿子,要是能有楼卫宁一半的才智,他就是做梦也能笑着醒。 “可惜可惜,怎么就是没法播种的,不然灿灿嫁给他,我也就不用为灿灿的婚事发愁。哎……人无完人啊。” 第14章 外面有贼 城内最大的珠宝店‘聚宝盆’门前,一个清秀的锦衣少年从店内走出,拿着布巾把门口的两尊白玉貔貅上的灰尘擦拭干净。 看到此人,路上行人有不少停下脚步驻足观看,好奇穿着如此贵气的少年,怎么会干这等粗活:难道是店老板的儿子跑来体验生活艰辛? 马上就有人为他们解惑:这可不是什么少爷公子,是楼家珠宝坊的伙计。楼家珠宝坊的伙计,都穿这样。 原来自打半个月前,罗成仁偶然路过楼家珠宝楼,见店内伙计年纪很大,经验老道,爱倚老卖老,而且长相不够养眼,立刻大手一挥:‘换人。’ 除了长相不错,又有经验的留下,其他人都被送到其他店铺教徒弟,或者送到更合适他们的岗位,新招了一批五官端正、让人赏心悦目的伙计。这些人被训练了一段时间,才被放到店里招待顾客。他们不但长得俊,嘴巴会哄人,穿着锦袍,一个个都像富家公子哥,立刻让店铺的档次又高了一截,生意自然更加红火。 锦衣少年擦拭干净玉石貔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望了眼熙熙攘攘的行人,对驻足观看他的行人点头微笑,把那些偷看的人看得躁得慌,匆匆忙忙离开。少年吐了吐舌,哈哈一笑,瞄到人群中的一抹白色,假装没发现,带着笑意进入店中。 他一进去,店内的两个伙计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那人是不是又来了?” 少年抬着下巴,得意道:“自然是又来了。” 两个伙计一听,两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其中一人道:“这人已经连续几天都在这个时候出现,你们说,他是不是准备打劫我们店?” 少年一听,不高兴了:“呸呸呸,乌鸦嘴,怎么说话的。咱们这可是楼家的地盘,谁敢到这撒野。我还是告诉你们,省得你们成日瞎想。那是唐家的二公子,以前也经常会跟着二少爷来我们店内买点玩意,这一个多月来二公子没来,他也就没再来。你们两个才来不久,不知道他不奇怪。” 此刻午时刚过,无客登门,三人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 至于被他们笑话当做贼人的那人,就是近日在街上偷瞧罗成仁的唐堂。 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唐堂自从在楼府门口连续吃了闭门羹,就不敢再去楼府自讨晦气,暗中一直关注罗成仁的动向,对于罗成仁突然爱逛街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在罗成仁连续几天出现在那条街上后,他带着小柴上街买东西,希望来个不期而遇。 从日头升起,到太阳置顶,烈日炎炎,小柴跟着自家少爷坐在茶楼靠门的座位上喝茶,按着酸痛的双腿抱怨:“少爷,天这么热,我们要不要早点回府?” 唐堂也被晒得有点晕,要不是为了等心慕之人,他也不会从早上等到现在,在街上走了半天。这身体娇生惯养,并未吃过苦,他的腿比小柴还疼,心中既想回府,又怕错过了机会,坚决道:“少爷我还有东西没买到,等我买到了再回去。” 听此噩耗,小柴整个人都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恨不得能在这坐一天。可惜休息了一会,他家主人就站起往外走,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跟上。 直到落日余晖照着城中街道,唐堂也没等来心中期待的那人,让他失望不已,只能沮丧的回府。 第二日,他自然又以想要买的东西还没买到为由,带着小柴在街上逛了一天,依旧没有等到罗成仁。 连续四天,唐堂的不务正业,被唐老爷子知道了,训斥了一顿,才没再上街。 他不知道,这一日,罗成仁又带着他的宝贝玉石头上了街,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唐堂在连续几日碰壁后,对在街上偶遇楼卫宁的想法产生了怀疑,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前几日,他再次听说楼卫宁最近天天会上楼家的珠宝店逛一圈,才鼓起勇气前来。然而再看到埋藏在记忆中那人熟悉的眉眼,见对方被人簇拥着从自己身边走过,跨入那间金碧辉煌的珠宝店,他心中闪过一阵慌乱。 ‘卫宁对我视若无睹!卫宁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卫宁连个笑脸都不给我!卫宁到底看见我没?’ 害怕、失望、伤心、恐惧,种种复杂感情涌上心头,唐堂只能望着罗成仁的背影,不敢再前进一步。 往后几日,他也只敢远远躲着偷瞧,甚至不敢再让罗成仁发现他的,以免自己丢人现眼。 他对任何人都可以低声下气,唯独对楼卫宁,他始终坚持着他的傲气。他要让他的卫宁,永远记住他最好看的样子,最骄傲的样子,最得意的样子。那些落魄、可怜的姿态,永远都不能让他的卫宁发现。 罗成仁法力强大,对于有人经常偷瞧自己的事,一清二楚。在发现是唐堂之后,他就一直假装不知,根本不想跟唐堂有任何牵扯。 在罗成仁的刻意疏离,唐堂的自尊心作祟之下,一个多月下来,住在只隔了一条街的两人,连一次正式见面都没见上,更别提说话。 唐堂胆怯,拖了这么多天都不敢上前叙话。今天拖明日,明日拖后日,越拖越没底气。在他悲伤的以为大概他就只能这样眼巴巴的等着,等到自己受不了相思之苦的折磨再去告白,没有想到正式见面的机会突然降临了。 第15章 初次见面 这次的意外相见,让唐堂差点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可惜他不能主动上前说话,因为这次不是他独自逛街,而是陪着大哥小妹。甚至为了不让他们发觉他对楼卫宁的感情,一直佯装高傲,几乎不正眼看楼卫宁。 唐家人都知道,唐堂以前一直厌烦楼家当家,从不给楼卫宁好脸色,只在有楼家家仆的时候,才稍微有所收敛。虽然最近他已经在转变自己的形象,却不敢改变得太快。 罗成仁也看到了唐家三兄妹,笑着跟他们点头示意。唐大少见到罗成仁,自然万分高兴,带着弟弟妹妹快步走过去,拱手道:“楼兄雅兴,听闻阁下最近常常在这街上闲逛,真让人艳羡。” 罗成仁抱拳回笑道:“不过是无聊闲逛,让唐兄笑话了。” 唐大少忙道不敢,跟罗成仁介绍了唐灿和唐堂:“二弟你认识,这是我家小妹,她小时候你见过,这几年一直躲在家里不见客,想必你也忘了。” 唐堂紧张得汗都冒出来,结结巴巴道:“世兄安好。” 罗成仁对唐堂淡然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丝毫没在意唐堂因他的无视变得苍白的脸色,就转向唐家三小姐,温文尔雅道:“三小姐才貌双全,果然名不虚传,如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兄长。” 如果旁人如此对一女子说话,算得上轻浮。但是唐大少和唐灿都从自家父亲那听说了楼卫宁算半个出家人,不会娶妻生子。那楼卫宁的话就全是字面意思,没有调戏的含义。 唐大少心中好奇楼卫宁为何不愿意娶妻,却因为老父吩咐过,不敢相问,只能憋着,面上若无其事笑道:“哈哈,楼兄当年第一次见我家灿儿,就哄她叫你哥哥,一叫叫了几年,怎么现在又来这招。” 罗成仁还真不记得这些,楼卫宁的记忆主要都是忙管理家族,对生活上的事,除了唐堂的,其他记忆都很模糊。 毫不在意唐大少的打趣,罗成仁大方的笑问唐灿:“是这样吗?你真叫过?” 唐灿也忍不住笑道:“楼大哥定然是诸事繁忙,忘了小妹。” 管他真的假的,又不会少块肉,罗成仁便当他是真了,自嘲道:“瞧我这记性,当罚当罚。不如我做东,请你们去海燕楼吃一顿,可愿意赏光?” 唐家三兄妹自然没拒绝的道理,四人带着仆人转道河边的楼家酒楼。 酒桌上,几乎都是罗成仁和唐大少在说,唐灿只偶偶插话,大多时候,只在一边笑着为三位兄长斟茶。 唐堂心中最是苦闷,楼卫宁对他的态度,比对唐灿还不如。对方除了必要的客套,几乎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他一直暗中偷偷观察对方,发现对方并不如以往那样偷瞧自己,只在他眼神太过放肆时,才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他一眼,眼中也有明显的不悦,让他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害怕被对方厌恶,唐堂总算所有收敛,一直闷到吃完饭分开,才敢望着对方的背影出神。 “二弟,你今天怎么了,今日怎么不说话?” 唐大少对这个异母兄弟,本来不太喜欢,但对方主动亲近自己,又血脉相连的兄弟,排斥感渐去,这几日,关系已经变得非常融洽。 唐灿也关心道:“二哥,可是身体不不适?” 被两人叫喊,唐堂才回过神来,转移了话题和两人一起回唐府。 回到家,唐堂就把小厮打发走,烦躁的坐在书桌前狠狠的瞪着摆在桌上的玉石蛋。 自从城中流行随身携带玉石蛋,他也买了一个,不是为了养生,只是为了跟他的卫宁更亲近一些。 从他苏醒过来,那日上了青楼之后,很多事情都已经和记忆中不一样。 他没有和楼卫宁在一起,却也没有被父亲赶出府,外界也没有把他喜欢楼卫宁的事情宣扬开来,现在的日子,比预想的已经好很多。 可他永远忘不了前世被人辱骂,捧着一个破碗乞讨的日子。他此生是来复仇的,楼卫风那人他绝对不能放过。他更忘不了卫宁的深情,他还没有还对方一世情深,怎么能放下。 为了他的复仇,为了他的卫宁,无论他爹是否要他亲近楼卫风,他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楼卫风的阴谋破碎,绝对不能让楼家落入楼卫风手里。 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在父亲面前不着痕迹的抹黑楼卫风,果然让父亲对楼卫风的印象大跌,已经不再劝他亲近楼卫风。 可他还来不及高兴,今日见到卫宁,被对方那犹如对待陌生人的客气疏离,还有隐隐的排斥伤到,让他大受打击。 唐堂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重生一个月,才跟楼卫宁见上一面,什么时候才能让对方像前世那样对自己信任有加。 只一个月,他的卫宁变化如此之大,让他更加不敢和卫宁说明自己的心意。 对未来越来越迷茫,唐堂心中凄苦,越发后悔。都是他的错,一定是他前世辜负了对方,老天爷才会如此考验他。 *** 和唐家三兄妹分开,罗成仁回到府里,就跟楼喜打探了一下唐家的情况。 得知唐堂如今深受唐老爷信任,就连唐夫人和唐大少唐三小姐,对唐堂也很亲近后,决定把楼卫风打发得更远一些。 唐堂当初和守护者交易的内容是求带着记忆重来一世,也答应过不会动手害人。但无论是那个交易的守护者,还是罗成仁,都不认为唐堂能真的放下过去。如果楼卫风一直呆在城内,唐堂下手的机会就很多。罗成仁既不能直接阻止唐堂,又要防着唐堂对楼卫风下手,不暴露自己,只能拐着歪来。 就目前而言,唐堂没有做过分的事情,罗成仁也懒得去管。他要做的,就是给楼卫风开方便之门,让楼卫风有足够的本事掌控楼家,有资本跟唐堂对抗。 罗成仁绝对不会因为唐堂是庶子就小看他,前世唐堂的确是一事无成,但是多了未来十年记忆的他,即使没有唐家,创出一个比唐家更厉害的家业,自立门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如今正在外地奔波的楼卫风,罗成仁心安理得的躺下睡觉,毫无愧疚感。 “卫风啊卫风,为兄把整个楼家给你练手,你可不能说为兄不帮你。你要不想被唐堂吃了,就自个儿努力吧。” 把家主的责任丢给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还如此大言不惭,也就罗成仁能干得出来。 第16章 接近真相 楼卫风离开楼家主家一个月,刚刚的从农庄回来,风尘仆仆,原本白净的脸,已经被晒得黑了一圈,让他显得越发精神。 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小厮递上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把毛巾丢回给小厮,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喝下,缓解了饥渴,楼卫风才故作关心道:“最近一段时间太忙,没见到兄长,你可知道兄长最近都在做什么?” 小厮忙道:“东家最近迷上了刻玉石,还有给玉石球做衣服,除了偶偶出去逛一圈,回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刻玉石。” 楼卫风心里暗喜,自家兄长难道是因情堕落了?那可不要怪他趁着这段时间努力发展势力,把楼家抢到手里。 打探好消息,楼卫风胸有成竹,梳洗了一番前去拜见罗成仁,见他果然拿着一颗白玉石头摆弄,周围更是摆着数块还未雕琢的白玉,心中更加高兴。 罗成仁见他来,笑着起来招呼,从橱柜上拿了一串玉珠,塞到他手里:“这个月辛苦你了,瞧你黑成这样,要注意休息。玉石能养生,你随身佩戴一块。这是为兄亲手雕刻的,你以后就带着,也让为兄放心。” 楼卫风一听,觉得小厮说的果然没错,自家兄长真的中了玉石的魔,见人就跟人夸他的玉石。 他心中鄙视罗成仁玩物丧志,面上不动声色,恭敬的接过玉石手环戴在手上,感激道:“多谢兄长关心,卫风定会注意休息。” 楼卫风心想,怎么能上了对方的当,对方一定是希望他也玩物丧志。他会时刻带着这串玉珠提醒自己,绝对不要成为第二个楼卫宁,同时也能降低对方对自己的戒备! 罗成仁却想,这串手链有他施加的法术,如果对方受到攻击,玉环能保下对方一命,他也能立刻感应到,以免唐堂对楼卫风下手时,他施救不及。 两人心中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并不亲厚。第二日楼卫风就主动请辞,再次去忙他的正事。罗成仁则继续他逍遥自在的甩手掌柜生活,诸事都交给楼大管家和楼喜去安排。 等到第二个月楼卫风再回来,问小厮:“兄长近日可做了什么?” 小厮答:“东家去了趟咱们楼家的珠宝楼,把招待客人的小二都换了。” 楼卫风皱眉:“换成了什么人?” 小厮为难的看了一圈,确定旁边无人,才小声道:“东家把小二都换成了清秀俊美的小厮,还给他们穿绫罗绸缎,不知道的还当他们都是公子哥儿。” 楼卫风心中大骂楼卫宁败家,没有往日的精明,好男风不知道低调,竟然如此张扬。面上还为自家兄长解释:“大概兄长觉得招待客人的侍者也需要养眼一些。” 小厮顿时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家二少爷:“二公子和东家不愧是亲兄弟,东家也是这么说的,如今珠宝楼的生意,好了几倍不只,卖价都比以往高了几倍。” ……楼卫风简直想骂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楼卫宁运气也太好了,他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跟众人证明他比楼卫宁更强! 燃烧起斗志,楼卫风第二天只拜托了楼大总管转达对兄长的关切,再次离开了楼府。 第三个月,楼卫风满面尘霜,风尘仆仆归来,抓住小厮就问:“最近兄长在做什么?” 小厮笑答:“东家最近常去戏园子听戏。” 又是玩物丧志?楼卫风一喜,高高兴兴的梳洗打理自己。但他不放心,随便填了点肚子,顾不上休息,就去找罗成仁。 等他到戏园子楼上的包厢找到罗成仁,看对方躺在躺椅上已经睡着,手里捧着一颗裹着奇怪布巾的白玉石头,似乎正在做美梦。外面喧闹的锣鼓声和观众们的鼓掌喝彩,都没有吵醒他。 如此的自由随性,楼卫风一时不知道是要鄙视对方的堕落,还是羡慕对方的逍遥。 摇摇头甩掉羡慕的想法,楼卫风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像楼卫宁一样,否则楼家真要败了,他一定会支撑起楼家,不让楼家败在楼卫宁手上。 下了决心,楼卫风就悄悄退出了包厢离开,没有发现里面的人,在他离开后睁开了眼。 *** 时间越久,唐堂就越怀念前世被楼卫宁宠着的日子。 前世两人在一起后,他什么都不必做,不高兴都可以摆在脸上,卫宁会想着法子哄他开心。而现在,他要为了自己将来,讨好父亲,讨好主母,甚至讨好他最厌恶的异母兄长和妹妹。 曾经把他当成至宝守护的卫宁,如今连给他个正眼都舍不得,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人在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真正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唐堂曾经以为,重生之日,就是他找回失去一切的开始,他曾以为他的卫宁依然会宠他爱他信他。但现实给了他一个耳刮子,他现在和楼卫宁见面加起来说的话都不够十句。 至于原本他摆着架子希望让楼卫宁亲自来找他的想法,现在也已经彻底放弃。如今,只要听说楼卫宁出现在某处,他就会出现在对方的周围,刷刷存在感,至少也要把关系从冷淡变成热络。 他家卫宁,前世除了对他温柔体贴,对旁人总是客套疏离。今生,他也终于也体会到了旁人的感受,他对他,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唐堂悔不当初!前世,只要自己出现在那人面前,即使自己不说话,那人也会马上发现他,对他嘘寒问暖。可现在,那人所有的关注,都给了一颗石头蛋,对迎面走过的他视而不见。 到底是什么,让今生和前世发生了变化?卫宁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在意养生,从父亲那打探来的消息,听说卫宁此生都不打算娶妻生子,更不愿意碰情?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前世没有被鬼迷心窍,也不会错手害死卫宁。难道这是对他前世错误的惩罚吗? 想着想着,唐堂就觉得害怕起来,他有一个猜测,也许他的卫宁也记得前世之事,才会对他如此排斥。 “不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唐堂甩掉这个让他恐惧的想法,自言道,“如果卫宁知道前世之事,一定会来质问我,又怎么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一定是卫宁被骗了!一定是楼卫风那日一计不成,又想出了别的法子。楼卫风一定是想要让卫宁恋物成癖,好逸恶劳,才会如此诱骗卫宁。 难怪他听说最近半年来,卫宁几乎不管事,还让楼卫风开始慢慢接手家里的产业,每天只带着玉石蛋闲逛。 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都是楼卫风那个家伙的阴谋!一定是他觊觎卫宁的家主之位,设计他的卫宁。卫宁怎么还是那么天真,竟然还要帮楼卫风那个狼子野心的白眼狼遮掩,让他自己成了人人眼中的笑话。 “卫宁,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家业,不让楼卫风的阴谋得逞!” 第17章 鸡蛋长脚 有罗成仁的指示,楼家各产业负责的管事对楼卫风大开方便之门,又加上楼卫风自己的好学和勤奋,到第四个月月末,楼卫风几乎已经把楼家的产业都走了一遍,学到了不少东西,最重要的账册也都被他拿到手。 这次他回到楼家,底气十足,找楼大管事要了各地管事们上交上来的账册,说要查账。楼大管事心里老大不乐意,他眼里的主人,只有东家,但是东家早在几个月前就交代过,如果楼卫风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火,都由着他,配合他就行。 所以他再不乐意,还是带楼卫风去了账房,让他自己查看。 楼卫风看楼大管事的态度,以为是楼卫宁不乐意他查,又迫于他的最近急速提升的实力,才勉强让他看,心中升起一丝自得,对查账之事更加重视。他决定就住在账房,直到核对完为止,以免有人趁他不在,在账册上动手脚。 楼大管家关上账房的门,露出轻蔑一笑:小子,嫩着呢,虽然我要听命与你,但东家才是我们的主人,看我不给你点苦头吃。 想当年,他们东家小小年纪,从老太爷那接手产业,也是凭真本事让他们信服,否则他们这些老骨头,怎么能听一个小了他们二三十岁的小孩子的话。如今二少爷要接手,这一步一样少不了。只可怜东家一片苦心,不知道二少爷什么时候能明白。 *** 另外一边,罗成仁听楼喜报告说楼卫风要查总账,只道了一声知道了,便让楼喜下去。 无论是楼卫风还是唐堂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是把任务当做自己的度假来过的,没必要为别人乱了自己的节奏。 想到前一个月,感应到小易似乎有了动静,他就充满了期待。 “小易,那日正好路过戏园,你动了一下,我以为你喜欢听戏,就天天带你去听,可你到现在都没再动,是不是其实不喜欢听戏?” “打个商量,你要是喜欢,就动一下告诉我。” “或者,你要是不喜欢,动两下,明日我就不去了。” “哎,你这样一动都不动,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依照惯例,对小易说了几句话,罗成仁便把它放回自己的内空间。只有养在自己的灵魂空间,他才能放心。 但是手上不拿着东西,他又不舒服,于是另外一颗完全仿照小易雕刻的玉石蛋被他握在手里,小心的捧着进入了梦乡。 *** 夜深人静,罗成仁放松了精神,也进入了深层次睡眠。对于他这个境界人守护者来说,睡眠和修炼一样,对他的神魂非常有好处。 这时,一只细细的小爪子从他的衣襟领口探出来,接着,又一只小爪子探出来。紧接着,爪子的主人终于冒出了头。 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大呼妖怪! 这明明就是一颗玉石蛋,却长了手脚,还是细长的犹如木棍拼凑的爪子。而楼府的人要是看到,一定会喊:东家刻的玉石蛋成精了! 因为那玉石蛋的手脚,像极了罗成仁做的那种黑乎乎的爪子。 长了手脚的玉石妖怪,艰难的从罗成仁的领口爬出来后,眷恋的在罗成仁的脸上蹭了蹭,舍不得放开。 不过它的视线很快就瞄到了被罗成仁抓在手里的玉石蛋,生气的抬起小爪子踢了一脚,想把那碍眼的玉石蛋踢开。可脚才抬起,他又小心的放下,作贼心虚的看了罗成仁一眼,确定他没醒来,松了一口气。 磨蹭了一会,玉石妖怪恋恋不舍的退开,轻手轻脚的猫到罗成仁的手边,小心的掰罗成仁的手指。 罗成仁即使在睡梦中,手捏着玉石蛋也捏得很紧。那玉石妖怪既不敢用力,又贼心不死,一直努力的掰着,终于趁着对方翻身的机会,把那玉石蛋抢了出来。 抢到手里,它立刻把玉石蛋举起来,快速跑到床的另外一头,把玉石蛋丢到最里面的角落,还用力踹了两脚。 罗成仁手里空了,即使没有醒,眉头依旧不安的皱起,手在附近模了几下。 玉石妖怪一阵心虚,忙跑到他的手边,终于成功替代了玉石蛋,被罗成仁抓在手里。 罗成仁抓到玉石妖怪,闭着眼睛再次把手放回到了枕边。玉石妖怪感受到温热的触感,蛋壳几乎整个都要烧红了,因为罗成仁的嘴唇就贴在它身上。 第二日早上,罗成仁醒过来,手里空空如也,疑惑的起床找他的宝贝,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它,把它放进了空间,又从空间内拿出了他真正的宝贝。 他白日里,喜欢把小易一直带在身上,晚上睡觉怕一时不小心弄伤了小易,才会刻了个玉石蛋握在手里。 “最近我怎么老睡觉乱扔东西,幸好晚上睡觉没把小易放床头,要是小易被我磕到了,我哭都来不及。” 万分庆幸的把小易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罗成仁开始进行每日必做的早课,打坐。 *** 时间转瞬即逝,罗成仁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半年,曾经因跟风学着他佩戴玉石挂件的人在佩戴几个月后,并没有感受到玉石养生的好处,开始怀疑起是不是楼家故意散布谣言,只是为了多卖玉石。 不过经过他们多方打探,又抛开了楼家设计的想法,谁叫现在楼卫宁爱玉石成痴,已经举国皆知,人人都道他着了玉石的魔。 据说楼卫宁专门整理了一栋阁楼出来,陈列着数以千记的“玉石蛋”。最恐怖的是,那家伙就是睡觉吃饭,手里都始终拿着一个玉石蛋,还每天给它换一套新衣,完全把它当“祖宗”供着。 众人只以为楼家家主喜欢玉石蛋,还不知道他白日带着的,其实是个妖怪,不然吓都要被吓死了。 第18章 积劳成疾 如今,罗成仁住的屋子,里外两间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石蛋,除了最初那几个大小不同,后来的几乎跟都跟他一直用法力孕养的那颗一样大小。 至于原本住在外屋,给罗成仁守夜的楼喜,早被他赶去跟老管事学着管家,以后好接替职位。 天天对着那么多蛋,罗成仁闲来无事就在这些蛋上作画,他别的不画,就爱画各种各样搞怪的表情。每一个玉石蛋不但表情不同,姿态各异,都有几套他亲自做的衣服。 被如此多的蛋包围着,罗成仁每天心情别提有多好。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累成狗的楼卫风。 经过半年的努力奋斗,楼卫风已经开始正式参与管理家族产业,积极为楼家的产业壮大奋斗,忙得脚不沾地,回家倒头就睡。 这几日更是为了核查账册,已经整整在账房吃住了十天, “砰砰砰!”外屋被敲得震天响,罗成仁赖在床上,捧着他的蛋,一点都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 不用看,他就知道,一定是楼卫风那家伙。整个楼家,除了胆子越来越肥的楼卫风,哪个敢半夜敲家主的房间。 “砰砰砰!” 外面的人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依然坚定不移的拍着木门。罗成仁被闹得头疼,终于懒洋洋的起身,迎接这不速之客。 “我不干了!” 楼卫风在门打开那一刹那,大声的冲里面喊! 罗成仁敏捷的避开喷过来的唾沫星子,嫌弃的想:明天一定要丫鬟们把地板擦几遍! 楼卫风大步跨进房间,向罗成仁逼近一步,瞪着眼怒吼:“我不干了!” 罗成仁盯着地板的注意力被转移,疑惑道:“什么不干了?” 等把视线转到楼卫风身上,这一看,罗成仁还真吓一跳。 只见几个月前意气洋洋、风度翩翩的楼卫宁,此刻衣冠不整、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好像病入膏肓一般。那双曾经时刻精神抖擞的凤眼,如今两眼无神的目视前方,整个人病怏怏有气无力的模样,即使是刚刚那般低声怒吼,也让人觉得他只是在用普通的语气说话。 楼卫风此刻的模样,无论是前世今生,罗成仁都是第一次见到,抛开了疑惑,难得关心道:“可是身体不舒服?快去榻上躺着,为兄现在就去给你叫大夫。” 说罢,罗成仁上前扶住楼卫风,把他拖进了屋内。 “我不用你扶!”楼卫风挣扎了一下,想甩开他的手,可惜如今身体虚弱无比,竟无法挣开,只能任由对方把他送到了外间的那张木榻上。 扶对方躺好,罗成仁体贴的为对方盖上了薄被,匆匆出去喊人。 望着兄长跑出去的背影,楼卫风生出一股无力感。他是来抗议对方的不作为,怎么话都没说清楚就让人跑了。 前一刻,他本来还在查账,但是最近因为查账查得心里烦躁,小厮给他来送夜宵,他随口问了一句:兄长在做什么? 小厮用惊奇的语气道:二公子,东家这个时候,肯定是在睡觉了。 言外之意,二公子你这么关心东家,怎么连他每日早睡的习惯都忘了呢。 楼卫风这才想起,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而他的兄长,这半年来,吃喝玩乐,逍遥之极。 在半年前,明明是他逍遥自在的当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他大哥大权一把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怎么现在都倒回来了? 他突然怀疑起自己争夺家主之位到底值不值得,这样的辛苦又值不值得。 很快,罗成仁又进了屋,打断了楼卫风的沉思。他刚刚去院门口吩咐了护院去接大夫,自己就回来照顾病人。 对方的模样有些脏,罗成仁的洁癖发作,舀了两勺水到脸盆,放下去洗,触手冰凉,才恍然想起现在已经入冬,病人不能用冷水。 “你等等,我给你打水去。” 丢下一句话,罗成仁提着他专用的木桶往厨房跑。 此刻厨房一定没人,罗成仁却一点也不担心没有热水。做过几次古代的任务以后,罗成仁越来越佩服古代人的智慧。 就比如这半夜的热水供应。 古人在造锅的时候,会在灶台里安放一个水罐。水罐很大,全金属打造,有一个长长的圆形中空管,把锅围住。这样无论是在做饭还是烧炒菜时,等于同时也在烧热水。而当晚上需要准备热水时,他们就会在灶台里面添上柴火,外面用东西封上,保留一点小气孔。 这样一来,灶台内的火就烧得非常慢,能一直烧到第二天早上。那样的火力,足够把锅里的水烧热,却不会开。同理,水罐里的水,也始终都是滚烫的。 和想象中一样,厨房里乌黑一片,罗成仁丝毫没受黑暗影响,几步走到灶膛边,打开锅沿的水闸开关,放水。 水从水闸流下,热气腾腾,没一会就放了半桶。 这样的量足够罗成仁用的,他立刻把水关上,再打开水罐的盖子看里面水量。见少了一截,他舀了几勺冷水把水灌灌满,以便明日早上早起的人有热水用。 这种打水的活,罗成仁千年没做过,难得做一次,还挺得意自己在古代适应得如此好。 哼着小调回到房间,正好迎上楼卫风的傻愣愣的视线,罗成仁笑着招呼他:“有没感觉好点?” 楼卫风似乎魂已经不在,原本视线一直盯着门,自从罗成仁进来,他视线跟着罗成仁转,但神游天外,神不思蜀。 罗成仁心中好奇,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像个傻子!果然是生病了以后,人都会变傻吗? 边想边翻箱子,罗成仁找了以前楼卫宁用过的毛巾,放到对好的温水里浸湿拧干,走到床边递给楼卫风:“拿去擦擦,怎么这么狼狈?” 毛巾在眼前晃了一会,楼卫风回过神来,沉默的接过毛巾敷在脸上。 罗成仁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怪,他又不能丢下病人回房,只能无聊的望着橱柜上摆着的玉石蛋养眼。 第19章 兄友弟恭 楼卫风沉默了一会,突然掀掉脸上的毛巾,把脸和手擦了一遍,丢回给罗成仁:“还不是你!” 他以前对楼卫宁毕恭毕敬,演戏居多,今日不知道怎么的,胆子大了很多,敢当面指责对方。 边说气话,楼卫宁也没跟自己过不去,狠狠的瞪了罗成仁一眼,把被子拉高,整个人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罗成仁有些嫌弃对方擦过脸的毛巾,但看在对方如今是病人的份上,要照顾病人的自尊心,面色如常的接下毛巾,丢进了脸盆。 作为一个洁癖,对他来说,这真的是已经很大的克制。 楼卫风见他这模样,自然也知道自家兄长已经在克制。想到这半年听到的传闻,无不是说自己兄长有多懒散,多洁癖,再看看今日兄长亲自为自己打热水,还让自己用了对方的毛巾,楼卫风心里流过一股暖流:似乎兄长也没那么讨厌了。 可惜他的感动还不到一分钟,就被毁得一干二净。 只见罗成仁在一边坐下后,坐立不安,犹犹豫豫的偷看了楼卫风几眼,趁着楼卫风不注意,立刻起身舀了水到另外一个脸盆,给自己洗了两次手,才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在一边坐下。 楼卫风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傻了,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感动,都是屁话! 罗成仁这次坐下,总算自在了,笑看着在赌气的楼卫风,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说不想干了是什么指什么?还有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是因为我?” 罗成仁觉得自己应该没干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半年,跟对方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不到五个手指,绝对没故意为难过对方。他可是非常大方的下方权力,给楼卫风铺路。有他这么好的哥哥,楼卫风应该感激才对。 “你让我跟着管事们去各处查账,我现在累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 提起这个,楼卫风就觉得自己以前一定是中了邪,怎么会想当家主。当家主有多累,他如今还只是参与了一部分,就已经忙得每天站着都想睡觉。刚刚他就是看账册,看到打了瞌睡,又梦见了之前自己贴身仆人那惊奇的眼神,被噩梦惊醒,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再也不想争什么权,他只想当一个逍遥自在的纨绔子弟! “怎么是为了我?”罗成仁勾起嘴角,露出他标志性的温和笑容:“我是楼家的长子,你是次子,这个家本就是你我兄弟的,你并不是在为我做什么,而是在为我们的家做什么,你说是不是?” 家?楼卫风脑海里思绪翻滚不休,垂下眼眸避开罗成仁的视线,遮掩自己复杂的心绪。 谁不想有个家!可他是庶子,旁人都告诉他,楼家是属于楼卫宁的,是属于他的兄长的。作为庶弟,他要做的就是辅助他的兄长,管理好楼家。 那时候他还小,并不懂事,大人们也只是说说,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差别。等到他长大一些懂事一些,才开始体会到两人巨大的身份差距。 他知道,对方对他,从未当做平等的兄弟,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比楼家家仆们地位更高一等的家奴,又或者是把他当做笑话看,认为他不配生在这个家。 他并非愚笨之人,对方高高在上的姿态,看见他就嫌弃的样子,他一直都感觉得到。而且楼卫宁对他隐隐的瞧不起,和对他的防备,他更加心知肚明。 对方瞧不起他,他难道就瞧得起对方?特别是在他发现楼卫宁喜欢唐堂之后,他找到了足够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蔑视楼卫宁。 但是现在,这个他曾经崇拜,后来厌恶的兄长,竟然告诉他,楼家也有他的一份,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兄长这半年来变化太多,似乎从那一次他告诉他,唐堂喜欢他以后,兄长整个人都变了。不但变得懒散,还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楼家的产业他不再放在眼里,甚至连曾经默默关心的唐堂,也漠不关心。 但是这些是否是对方为了迷惑放松自己,制造出来的假象? 危机意识升起,楼卫风告诫自己,他不能因为楼卫宁的懒散就小瞧楼卫宁。他之前一定是因为太过劳累,才对楼卫宁放松了警惕,以后要引以为戒。 心里千头万绪闪过,楼卫风打了精神,小心道:“是卫风刚刚鲁莽了,卫风身为楼家的一份子,自当为楼家尽一份力,不敢懈怠。” 作为一个守护者,罗成仁法力强大,可以随时查探旁人的思维。但是同样,他也受规则制约,并不能对无辜人出手,所以基本是不会对普通人使用法力。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让对方生起了警惕心,但也已经感受到对方跟之前的精神状态不太一样,似乎有精神了一些。 至于楼卫风对他的排斥之心,他一直都知道。 既然对方有精神了,罗成仁当然不会让对方罢工。真没想到前世的工作狂楼卫风,这一世竟然会想罢工,该不会是他拔苗助长了吧? 以前罗成仁也曾经当过老板,知道调动员工工作积极性,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何况这楼家本就是楼卫宁和楼卫风的,他虽然接手了楼卫宁的人生,但对楼家的产业没什么想法,更没心思为楼家贡献光和热。为楼家培养一个好的继承人,已经是他追求完美的毛病在作祟。 为了以后能当个更加彻底的甩手掌柜,罗成仁非常温和的开始他的洗/脑工作。 “你也不要太过操劳,刚刚开始学,是会比较累,不必急躁,可以慢慢来。我们楼家,家业遍及整个南方,如果你什么都自己去做,岂不活活累死?那些事,就交给管事们,你只要学会用人就行。当然现在不必着急,暂时只要先学会看账本就可以。当然重要的是要多看多听,碰到不懂的就记下来,问问他们。达者为先,向人求教不丢脸。” “你以前怎么不说?”被罗成仁顺毛顺得非常舒服,楼卫风刚刚升起的警惕心被疲惫的身体拖累,又抛到了九霄云外,小声的嘟囔。 罗成仁心里偷笑,当然是为了让你吃点苦头,面上正气凛然道:“以前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初祖父也是用这种方法,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掌家。” 楼卫风一想,还真是,如果楼卫宁一开始就跟他说,让他只能看,不能管,他的确无法理解,甚至会认为对方假装大方一边放权给他,一边又派人制约他。如今半年下来,他碰壁了无数次,为了争一口气让楼卫宁刮目相看,硬着头皮干了半年,早已经超额完成楼卫宁的要求。 别说看账本,就是一些产业,他都已经偷偷插手在管,不然也不会累成这样。 而且连账册都任由他查了,兄长对自己的重视,已经超过了他的心腹楼大管事和楼喜。想到自己得到了原本最大劲敌的重视,楼卫风心里升起了一股满足感。 不过心里舒坦了,楼卫风却突然说不出示弱的话。以前无论是否自己做错了,为了示弱,他都会说错的是自己,今天却觉得嘴巴似乎被塞了石头,几次想说自己明白了对方的苦心,感激兄长的栽培,偏偏一句话都吐不出口。 看出他的羞涩,罗成仁决定给他个甜头:“你对唐三小姐印象如何?” 第20章 受宠若惊 突然从罗成仁嘴里听到唐灿,楼卫风被吓了一跳,就怕自己以前的心思被对方知道。虽然他以前并没有太过掩饰对家主之位的觊觎,但如此明确的被说穿,由不得他不紧张。 “大哥说笑了,唐小姐被养在深闺,小弟又怎么可能见到,谈和印象。” 女子把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他即使心慕对方,也不敢有损对方闺誉,何况他确实没见过。再说如今兄长如此看重他,他生不出和对方相争的念头,更不可能去争夺一名女子。 暗中一直观察对方,看到对方的反应,罗成仁心道这人确实不坏,终于道:“你已到弱冠的年纪,自古有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爹娘早逝,你的婚事自当为兄为你做主。你是我唯一的弟弟,自然是要最好的。如今城中,为兄认为身份最合适的就是唐小姐,你要喜欢唐小姐,明日我便找人去提亲。如若你不喜欢唐小姐,心中另有人选,也尽可告诉为兄,为兄定当为你求娶。” 楼卫风第一次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张口,望着罗成仁小心查看对方的神色,想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如果他娶了唐灿,有妻族帮衬,还能否甘心做一个二少爷。而他的兄长,难道不知道,无论是谁娶了唐灿,都等于得到一大助力? 罢了罢了,无论兄长是试探他,还是真心为他求娶,都说明对方看重自己。否则以两人身份的差距,兄长何须如此试探自己,只要找个理由把自己打发到庄子上,不就万事大吉。 人活着,或许为名,或许为利,楼卫风觉得,他活着,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能,证明他对楼家的重要性。曾经,没人瞧得起他,他费尽心机都想抢到家主之位。而现在,既然他的兄长对他如此重视,他定当回报对方的这份重视,让楼家更进一步。 如果娶了唐灿,会让现在对他重视的兄长再次对他起猜忌之心,他宁可放弃这个目标,也希望能维持两人兄友弟恭的关系。 “多谢兄长厚爱,卫风对唐小姐知之甚少,并无他想。再说唐家又怎么会愿意把唯一的嫡女嫁给我一个庶子,兄长也太高看卫风。而且兄长都还未娶妻,卫风又怎敢先兄长一步成亲。” 虽然已经甘愿辅佐对方,楼卫风心里却堵着一口气。毕竟无论是唐灿,还是楼家家主之位,都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梦,现在即使为兄长放弃了,心里也还有些不甘心,总觉得自己吃了亏。 皮球被踢到自己身上,罗成仁觉得有些头疼。他可以随便忽悠外人,说自己是被梦中高人提醒不能娶亲,不能和人有感情瓜葛,旁人也不能多管。但是楼卫风早知道楼卫宁喜欢唐堂,还几次偷看到唐堂和楼卫宁私下见面的情景。他如果和楼卫风关系很差,还能嘴硬说是楼卫风想多了,但现在关系似乎缓和下来,他再说以前没喜欢过,只会让兄弟间的关系再度变坏,让楼卫风觉得自己不可信。而且这的人讲究孝道,自己如果不找个理由出来,以现在两人缓和的关系,楼卫风还真可能一直不娶。 但他罗成仁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任务就逼自己娶妻,即使是做戏都不能。 撇开头,罗成仁望着闭合的窗,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嗓子,低声道:“我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娶妻。” “这是为何?”楼卫风惊讶的坐直身体,望着兄长的后脑勺。虽然他曾经认为兄长喜欢男子,就不应该祸害女子。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谁让他当初厌恶兄长。现在兄长跟他亲近,他自然希望兄长过得好。难道兄长还在想着唐堂? “我喜欢男子,你知道的吧?”罗成仁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楼卫风,“我曾经喜欢唐堂,你很清楚,不然你也不会刻意接近他。” 楼卫风一时被吓得无言以对,一直是心知肚明的事,突然被挑穿,竟然让他觉得似乎是自己对不起对方。而且,兄长该不会是因为情伤,就不愿意娶妻了吧? 罗成仁没等他回答,突然语带嫌弃道:“曾经我的确喜欢他,但是也只是曾经。自那日听闻你和他上了青楼,我便已经厌恶他。如此不懂洁身自好之人,我喜欢他作甚,岂不是脏了自己的眼。” 说完,罗成仁似乎浑身不舒服,又去洗了次手,才再次坐定。 见罗成仁这副做派,楼卫风觉得之前都是自己想多了。他兄长这样子,哪是情伤,分明是洁癖发作! 他是不是要庆幸当日早早回来,否则也要如同唐堂一样,被兄长嫌弃‘不干净’。 就在楼卫风觉得自己现在身上太脏,弄脏了兄长的床榻,心虚万分的时候,听到兄长用非常沉痛的语气说道:“我就你一个弟弟,我这毛病大概是治不好了,也不想治。我们楼家传香火的重任,就要压在你身上了。” 楼卫风大囧,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非常重。娶唐灿,跟楼卫宁争夺家主之位,曾经是他日思夜想都盼着实现的梦,现在梦触手可及,却突然非常排斥怎么破。 可拒绝的话,在看到兄长眼中的期盼后,楼卫风又憋了回去,兄长的洁癖,已经如此严重,他总不能用自己的婚事逼迫兄长娶妻:“卫风并无心慕之人,一切但凭兄长做主。” 想当个好人,想成人之美,怎么就这么难!罗成仁简直想撬开楼卫风的脑袋看看,唐堂眼中那个酷拽的渣男去哪了,这么二十四孝的好弟弟,真是天下难找。 弟弟是个好弟弟,他这暂时做对方哥哥的,也不能坏不是。 好哥哥善解人意的拍掌而定:“那我明天就让人去唐府提亲,听说这半年来,唐家的门槛都让提亲的媒人踩坏了几块,再不加紧,可能连求亲的机会都没了。” “兄长,我——” 楼卫风没想到罗成仁竟然真要为他求娶唐灿。他以为在自己表明心迹后,对方就会为他另挑一户人家的小姐,毕竟娶了唐灿,他在楼家的身份地位就不同以往,不再是对方能随意指使。以后对方就是后悔,估计也来不及。 他是否可以奢望,兄长除了过分爱洁,也是真心为自己好,真的希望自己娶唐灿? 话被打断,罗成仁眼睛一蹬,不满道:“难道你看不上唐小姐?另有所属?” 深深的看了罗成仁一眼,楼卫宁深吸了一口气,改变了主意,第一次看着对方的眼神坦诚道:“不,卫风心慕唐小姐久已。” 终于解决一大问题,没有和前世改变太多,让这对前世爱侣依然凑成对,罗成仁满意的抚掌大笑:“哈哈哈,这才是我楼卫宁的弟弟,喜欢就承认,不必遮遮掩掩。放心,为兄定会为你跟唐老爷好好谈谈,不过他们愿意不愿意嫁女,就要看他们了。” 楼卫风难得腼腆的红了脸:“还要劳烦兄长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兄弟两人相视一笑,及时收了口。在婚事没定前,这些话,不能让外人听去,以免惹出闲话。 老大夫给楼卫风把脉,看了气色后,对罗成仁吹胡子瞪眼:“他这是劳累过度风寒入体,这几日都要在房内好好休息,不能见风,不能操劳。” 楼卫宁可是南城的名人,老大夫早听说过他不务正业的事,现在看楼家二少爷被累病了,医者父母心,就忍不住为病人说话。 罗成仁尴尬一笑,心中想:原本年前想把其他的事也交给卫风,看来自己还要顺便管上一段时间,等明年再给卫风加工作。 老大夫边开药方,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可怜他一把老骨头,深夜被人拖来给人看病,还以为是什么急病,结果竟然是有人累出了病。 被老大夫训了半天,等把老大夫送走,罗成仁都整个人都瘪了。 第一次见到兄长这副模样,楼卫风心中万分愧疚:“大哥,大夫说的你别放心上,是卫风太没用,辜负了兄长的信任。” 罗成仁只是被人念,觉得很吵而已,对这么体贴的弟弟非常满意,心情不错道:“今夜你也别走来走去,就在这睡。” 楼卫风心结解开,受宠若惊的应下,满怀期待等着罗成仁。 可惜没有他想象中的兄弟同床,促膝长谈,罗成仁打着哈欠,又洗了把手,回了他的卧房,独留楼卫风仰面长叹:兄长的洁癖,完全没有治好的迹象,今夜都不知道洗了多少遍手。 第21章 将心比心 第二日早上,罗成仁一改往日的懒散,一大早起来就先看了会楼卫风,看他睡得熟,让小厮小心照顾,自己用了早善便去书房处理一些事物。 等到午时,回房和楼卫风共桌用饭。 这也是楼卫风记忆中,自从祖父去世以后,第一次和兄长同桌而食。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早些病了,兄长是不是会早些时候关心他,两人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僵。 楼卫风年轻,又是精力最旺的年纪,修养了一晚上,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身体好,精神旺,嘴巴就停不下来。 吃饭时候,罗成仁哪里下了一筷子,他必定要夹几筷子:“真好吃,还是家里的厨子好。” 罗成仁斜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吃自己的:“食不言。” 楼卫风被训,大受打击,凶猛的扒饭,那凶猛劲,似乎咬把筷子咬断。 罗成仁心想,幸好这个世界还有公筷,我就大方的允许你动我的食物。对于洁癖来说,别人碰过的饭菜,他是绝对不会吃的。 用最快的速度吃完,楼卫风开始叽叽歪歪的说自己这半年来在外面的见闻。 罗成仁听着,时不时点头,但是确实按照他自己说的,一句话都没说。等到吃完漱了口,才一一点评,给楼卫风提出了不少建议。 吃完饭休息一会,兄弟两人一起上了罗成仁的书房:“以后你可以到这来看书,如果有问题,你到我那也近,可以过来问我。” 楼卫风本来以为能踏足兄长的书房已经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还被允许翻看。 惊喜交加,他忍不住追问:“兄长此话当真?” 罗成仁淡然的点头:“自然当真。” 楼卫风已经激动的无法言语,他突然想到的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以前看史书,总感叹那些名士,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懦弱无能的主公,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今日他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一腔热血。 罗成仁假装没看见对方火热的视线,埋首在书卷中。 踏入书房算什么,并非踏入书房能翻看书册就能当家主。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一天,家主这个位置他就会一直抓在手里。但是手里的活,他会分派出去,绝对不能让自己被家族的事给拖住。 好好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才是快乐的人生。 楼卫风闲不住,很快就拿起了书册翻看,碰到不懂的虽然有些觉得丢人,还是会主动请教罗成仁。 罗成仁穿越多个世界,管理过很多企业,又有楼卫宁的记忆,对楼卫风的问题回答起来得心应手。 楼卫风越学的多,心中对罗成仁的佩服就越深,对学习的热情就越高。他暗暗起誓:‘我以往以为自己已经高看了兄长,没想到还是低看了。我一定会努力追上兄长的脚步,让兄长能更加放心把家业交给我来管,让他尽情的做他想做的事。’ *** 几日后,罗成仁又恢复了他的常态,当起了他的甩手掌柜。 作为家族一把手,真正需要他处理的事情本就不多,之前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才难得勤劳一把。 经过这几日,也足够楼卫风反应过来,他似乎不小心踏进了兄长挖的坑:怎么老上当呢!看到兄长的做派,怎么还不明白,其实根本不用我,兄长也能把整个楼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越是发现罗成仁给他设的套,楼卫风就越发觉得罗成仁的厉害之处,也越发感激对方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如果不是为了他,大哥何必费这么多心思,随便给他定门亲事,分一点产业,就能把他打发了。 被人如此重视,用心对待,楼卫风嘴上不说,心中对罗成仁的敬重更深。 *** 这日罗成仁拿着各种小帽子,小衣服在给自家玉石蛋换搭配今日的穿着,一边听着楼卫风汇报最近的学习进度,时不时点头,搭上一句。 楼卫风虽然早听说兄长喜欢摆弄玉石蛋,但前几日,他只是偶偶看见兄长拿着打扮好的玉石蛋,今天才第一次亲眼见对方给玉石穿衣服,这种视觉冲击力,远不是听别人说过,就能抵消的。 特别是这个像小女娃一样装扮玩偶的人,是他心目中万能强大的大哥,这种落差更大。 所以很快,楼卫风就说不下去。本着为自家大哥好的想法,楼卫风别扭的拐着弯劝道:“大哥,这样好玩吗?会不会不合时宜?” 罗成仁丝毫没受影响,给小易套上藏青色宽袍大袖,再给对方头上戴一顶褐色的高帽,顿觉得自家小易今天成熟稳重,依旧萌萌哒。 举着打扮好的小易,展示给楼卫风看,在对方越发怪异惊奇的目光中,罗成仁带着炫耀的语气问:“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你快看看,我亲手做的衣服,他穿着是不是很好看!” 见自家兄长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话,楼卫风囧的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这奇怪的衣着和帽子,都走形了好不好!再看旁边侍女们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觉得似乎真的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这时楼喜踏入了暖房,对罗成仁躬身道:“东家,林夫人已到。” 罗成仁慢悠悠起身,打趣的看了眼因为林夫人到来有些窘迫的楼卫风,笑道:“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一起去,正好你也可以打探一些你要打探的。” 楼卫风被罗成仁取笑,越发不好意思,但是确实很期待,紧跟着罗成仁去了前堂。 林夫人是城中有名的媒人,大户人家十有七八都是请她做的媒,今日罗成仁请她来,就是让她帮忙去唐府说媒。 第22章 战争开始 林夫人最近出了趟远门,回家就听说楼府邀她上门,本来挺高兴能为楼府做媒,但是听罗成仁打探起唐家三小姐唐灿,眉头就皱了起来。 “实不相瞒,唐老爷在月前,已经收下了金府的聘金,也是老身为他们说的媒,可真是对不住楼东家了。” “夫人不必觉得愧疚,是我们兄弟强人所难了。” 客气的跟林夫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让楼喜送客,罗成仁才回过头来安慰自家大受打击的兄弟。 “你要真想娶唐小姐为妻,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你确定,你非她不娶,娶了她以后,会对她好一辈子。” 宽慰的说出口,罗成仁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大概是被记忆影响,他认为楼卫风和唐灿本就该是一对,至少前世证明这两人成亲,夫妻和睦,是一桩美事。 至于金家的大少爷金元宝,罗成仁也听说过。如果罗成仁在南城是因为懒散出名,那金元宝金大少,就是因为好色出名,最好花眠柳宿。只是在这个时代,男人好色,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罗成仁的懒散,相比较而言,更加让人诟病。 不管怎么样,那个人在罗成仁看来不是什么好的夫婿人选,对于撬金家的墙角,罗成仁一点都不会有负担。反正左右不过是一个定亲,又没成婚。 罗成仁更介意的是唐家的态度,半年前他就已经跟唐老爷暗示过,楼家未来会交给楼卫风。而且这几个月来,他也一直在证明他是真正对楼家的产业放手,唐老爷那样人精,应该看得很明白,为什么会把唐灿嫁给金家。 金家虽然不错,但比起楼府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 楼卫风的脸色很不好,他一直假想中的情敌就是自家大哥,兄弟间心结解开后,兄长又承诺会帮他求娶唐灿,他就认为唐灿只会是自己的妻子,谁想竟然让个外人捷足先登。 这感觉,就像自己妻子被人抢了一般,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但听到罗成仁的话后,他突然意识到,他并非唐灿不可,也不能保证能让对方倾心自己。 以前的种种,无非都是他年少的一段妄想,他真要为了自己的年少的梦,就去纠缠一个女子,让那个他曾经期盼娶到的女子陷入流言蜚语中吗? 如果真这样,他又和曾经他最厌恶的兄长还有唐堂,有什么区别。 心里想通了,楼卫风故作潇洒道:“是卫风和唐小姐无缘,大哥不必宽慰我。金公子能求到唐老爷的首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卫风定会祝他们百年好合。” 罗成仁听他这么说,自然也不再劝。在他看来,感情是双方面的,来不得一点勉强。 “你能想通便好,大丈夫何患无妻,我相信你肯定能娶到更好的。” 至于唐灿嫁的好不好,罗成仁就不在意了。唐家既然先失信于楼家,那以后就只是对手,不再是朋友。 *** 楼府几年没有请媒人,今日突然请林夫人上门,机灵的都知道楼府的两位少爷,其中一位要准备娶亲了。 家中但凡有未嫁的适龄女子,她们的爹娘都期盼着自家女儿能中选。有些刚刚议亲,就听闻此事的,都大感后悔,竟然错过了和楼家结亲的机会。 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唐家。 唐老爷抚着他的小胡须,对坐在他下手的唐堂夸赞道:“幸好你提醒我,不然灿儿要真嫁到楼府,嫁给了楼卫风,岂不是害了她。” 唐堂心中得意,面上谦虚道:“我自然也不愿意三妹嫁得不好。” 唐老爷对如今谦虚有礼的二儿子非常满意,很多事都会跟他说:“卫宁是个好孩子,还想着为他弟弟铺路,却不知道他弟弟已经背着他开始收买人心,楼府除了城中的管事,其他人有又几个还肯听他的。以后等他发现,两兄弟斗起来,也不知道谁胜谁负。如果灿儿嫁进去,搅进兄弟俩的争斗,我们唐府也为难。” 唐堂心中明白,唐老爷其实是因为好面子,不想把唐灿嫁给楼卫风。在唐老爷心中,嫡庶之分,就是天地之别,否则他又怎么会这么嫉恨他的兄长和妹妹。前世,他就因为老父的好面子,被赶出了唐府,在族谱上除名。 今生,他要他那异母的兄长妹妹都尝尝那其中的滋味。 唐老爷给自己找面子,唐堂顺着他的意,低眉顺眼道:“三妹嫁给金公子,有我们唐家做后盾,三妹定然不会受人欺负。我们唐府和金府联姻,楼家两兄弟都不敢得罪我们,无论他们谁要得胜,都要有求于我们。父亲看好楼卫宁,到时候帮他一把,相信他定会记下这个人情。” 唐老爷没想到他打的小算盘,也被小儿子看明白了。这次他的确打上了楼府的主意,等楼家两兄弟相争,他肯定会插一脚,分一块糕。如果女儿嫁过去,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动起手来,就要顾忌很多。 “哎,要是老大有你的才智,我也就不用这么劳心劳力了。”唐老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唐家楼家各有一嫡一庶,偏偏他家老大最愚笨,让他很不放心把家业交到大儿子手上。 唐堂可没把这话当夸奖,越发恭顺:“兄长至诚至孝,唐堂不及兄长半分。” 这话说到了唐老爷的心坎里,愁云顿消,对唐堂越发顺眼:“我儿不必自谦,为父心中清楚,你们两个各有千秋。为父相信,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咱们唐家,定能超过楼家。” “谨记父亲教训。” *** 从书房退出,唐堂温顺的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唐灿被许给金家,是他利用对唐灿、对父亲的性格的了解,一手引导。 唐灿一个深闺女子,对外界的了解能有多少,唐堂只要跟唐灿提一下楼卫风曾经和他一起上过青楼,唐灿自然就不乐意了。再加上楼卫风只是庶子,唐夫人和唐老爷对楼卫风成见颇深,唐灿也没有像前世一样受到流言蜚语所扰,嫁给楼卫风的可能性就变得更低。 再加上他偶然提起以前自己做的事,但凡不好的,都说是被楼卫风诱骗,让家人对楼卫风的印象大跌。 至于楼卫宁,唐堂当然舍不得抹黑他,什么好的都往他身上堆。 反正楼卫宁已经说过不会再娶妻,即使他改变主意打算娶妻,唐老爷也舍不得嫁女。唐老爷还是比较相信鬼神之说,认为楼卫宁要是违背誓言娶妻,真的会短命,作为唐家的主事者,唐老爷绝对不会把他手中的筹码嫁给短命鬼,白白赔上他的宝贝女儿。 “楼卫风,我们的战争早已经开始,有我唐堂在,你休想再娶到唐灿,得到楼家。” 第23章 绝对自恋 楼卫风再冷静克制,也只是个刚刚二十的年轻男子,这一生第一次遭遇感情上的挫折,下午在账房查看账册,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心情憋闷之下,又跑来罗成仁呆的亭子找他闲聊。 “大哥,你当初是怎么让自己看开的?” 楼卫风已经不再想娶唐灿,但是这种憋屈感,却不是他想丢掉就丢掉,反而时刻影响着他。 罗成仁又不喜欢唐堂,当然不会受唐堂影响,至于感情上的挫折,那是几千年前的老黄历,他已经忘得差不多,实在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被人甩过。不过他想,他这么帅,应该是没人甩过他,只有他甩人的份。 这种事情,就不需要跟对方炫耀了,罗成仁自恋的想。 为了安慰刚刚失恋的小青年,罗成仁想了个算不上经验的经验:“找一个喜欢做的事,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你就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 就像他想他家小易,想了千年,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修炼中度过。如果是在任务中,他就给自己找有趣的事情做,比如像现在给小易做衣服,虽然丢脸一些,但确实很有趣。 “大哥的意思,就是雕刻玉石,还有给玉石做衣服吗?” 不怪楼卫风如此想,他印象中楼卫宁受情伤,就是摔倒在了唐堂身上。至于唐堂喜欢楼卫宁,他是不信的,他认为那一日,唐堂之所以会叫楼卫宁的名字,不过是因为嫉恨罢了。 而他兄长在那之后,一直在做的,就是给玉石蛋做衣服,不就应了兄长那句话。 罗成仁丢给对方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拿起朱笔,给新雕刻的玉石蛋画上了眼睛嘴巴,然后递给楼卫风:“这个送你。” 楼卫风窘迫的接过玉石球,觉得石头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一时想不明白,对罗成仁虚心请教道:“大哥,它这是在看什么?” 罗成仁头也不抬道:“它现在跟你一样困扰,无衣遮身,需要一套衣服。” 他才不会告诉楼卫风,其实他画的是一个“囧”的表情,刚刚看着楼卫风,他就觉得楼卫风的整张脸都在传达‘窘’,他一时顺手,就画了这个。 楼卫风可干不出像罗成仁一样,给玉石做衣服的事,拿着玉石找了理由借口匆匆溜了。 回到房间,楼卫风把房门锁上,翻箱倒柜找他以前不穿的衣服出来剪! 他其实早上看罗成仁给玉石蛋穿衣,就也想试试亲手给玉石蛋换上衣服是什么感觉。当着人的面,他干不出来,私下却可以偷偷试试。 *** 半夜,罗成仁睡熟后,长着小黑爪的玉石妖怪探头探脑的从他的领口爬出,小心翼翼的再次把罗成仁手里的玉石蛋偷出,垫着小爪子,扛起玉石蛋往床角蹑手蹑脚的走去。 大半个月前,他已经苏醒过来,但是他同时发现了一个惊恐的事情,就是他已经陷入了一个蛋的国度。 房内摆满了大大小小、奇装异服的玉石蛋。玉石蛋们一个个表情各异,穿着另类,害他差点以为自己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而他亲爱的伴侣,迷上了雕刻和装扮玩偶,就连他的壳上,也被画了一张笑脸。 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他只能装作还在沉睡中,避免尴尬。可是这一拖,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开口,因为他的伴侣不但每天给他换新衣,还趁着独处一室时,把他摆好,拍照留念。 黑历史如此之多,让他怎么跟喜好越来越奇怪的伴侣开口。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伴侣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分散给那些玉石蛋摆件,给它们穿衣制衣,让他心里憋了一股气。 要不是怕伴侣发现他已醒的事实,他一定会趁机把那些玉石蛋统统消灭!敢抢夺他伴侣的注意力,就是个玩具也不行! 现在不能消灭它们,他就只能每天扔玉石蛋,再踩上两脚泄愤。 就在玉石妖怪准备丢下玉石蛋,突然头顶传来了一声叹气声。 “小易,你不考虑把它丢得更远一些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玉石妖怪举着玉石蛋的两只小爪子一僵,玉石从他头顶掉下,眼看就要砸到他的脚爪。 罗成仁眼疾手快的抓住玉石蛋丢到一边,后怕的把玉石妖怪捧到手心,上下检查:“怎么样,有没有压到,疼不疼?” 玉石妖怪手足无措的低着头,不敢看罗成仁的脸,摇了摇头。干坏事的时候被发现,他没脸见阿仁。 罗成仁看他整个蛋壳都要烧熟了,但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算旧账:“你醒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他发现小易醒来,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对方每次出来,偷偷的把他雕刻的玉石蛋扔掉,窝在他的手里,他要是一点感觉都没,就对不起这身修为。 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发现,是因为小易和他本就血脉相连,是他最亲近的人,在他的警戒线之内。 他本想对方可能是千年未和自己说话,一时害羞,也配合着对方假装不知道。甚至还故意每天给对方换新衣,戏耍对方。小易和千年前的直白不同,如今很容易害羞,每次他帮他换衣服时,他的外壳就会微微发红发烫,让他耍人耍得非常有成就感。 可惜这害羞的时间也太长了一点,半个月了,一点都没有主动找他说明的意思,让他不得不找机会,戳穿对方。 小易感受到罗成仁的伤心失望,紧张的挥舞小爪子,指了指自己,对罗成仁传递他的不安:‘阿仁,对不起,我现在无法开口说话,连化形都做不到,唯一能变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爪子。这个样子很丑,我——’ 罗成仁是个标准的颜控,虽然没到以貌取人的地步,但是对美人总会多一份欣赏的心态。詹卓易和他相伴千年,对他的脾性非常了解,不想把自己丑陋的一面给对方看。 竟然是因为自己喜好的问题,罗成仁懊恼不已,盘腿坐着,左手把小易举到自己面前,右手伸出食指安抚的摸摸对方光秃秃的蛋壳,认真的看着对方说:“你这样很好看,你看我给你做了这么多衣服,就想等你醒过来给你穿。而且我这么帅,流着我的血脉,共享我的生命,从我灵魂中分离出去的你,怎么可能丑。小易,你就是不自信,也要对我有信心。” 曾经,他家小易是他见过最美的美人,让他第一次见到就舍不得移开眼。即使规则告诉过他,小易用他的血脉修养化形,容貌会有所改变,他相信也不可能变成丑人。 再说以罗成仁的自恋,詹卓易就是真的永远只是一个蛋,他也只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蛋。 作为和罗成仁来自同一个灵魂,只是少了罗成仁最初几十年记忆的詹卓易,他因灵魂缺失,自恋的情况没罗成仁严重,但即使有罗成仁的开解,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仍然很不满意。在他的想法里,阿仁才是最好看的,除了阿仁,所有人都不好看。他现在这个蛋的模样,连人都算不上。 情绪低落,詹卓易伸出小爪子抱住罗成仁的食指蹭了蹭:‘我会想办法尽快化形,不让阿仁等我太久。’ 想他千年沉睡前,被巨大的能量包裹化茧之时,能量团化成的蛋壳犹如高山一般巨大。结果一觉醒来,不但能量外壳变成了鸡蛋大小,他自己受制于能量团,也变成巴掌大小,让他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幸好阿仁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巨大的落差。 两人心意相通,只要不是刻意屏蔽,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感情想法。罗成仁对詹卓易的担忧不以为然,兴奋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小易你虽然变小,似乎实力倒退,但是你的灵魂确实已经变完整。以前你的灵魂不完整,情绪波动很小,我还记得最初有一段时间,怎么逗你你都不会生气,现在你竟然会不好意思,让我太意外了。” 特别是蛋壳上那两片害羞的红晕,简直萌死人了! 听罗成仁这么一说,詹卓易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变化。的确,以他的性格,以前从不在意美丑,更不会有羞愧这种情绪。 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见到阿仁,就跟着对方,即使被阿仁拒绝,也一直跟着,哪像现在,会因为羞怯装鸵鸟。 罗成仁笑着闭上眼睛仰面躺下,把小易放在枕边,侧过脸贴着小易的蛋壳,露出满足的笑容:“你灵魂受伤的问题解决了,已经是最大的幸事。化形的问题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詹卓易贴着罗成仁的脸躺下,轻轻嗯了一声,很快陷入了沉睡。虽然他的灵魂完整了,但是目前还在恢复期,总容易困。 罗成仁也同样很快陷入了沉睡,詹卓易的伤能好得这么快,是他在规则的建议下,用自己的精血和法力日复一日孕养的结果。为此,他必须每日保持修炼和一定的睡眠,否则会精力不足。 第24章 灯泡真多 第二日早上,罗成仁醒来就发现家里遭贼了! 他雕刻了半年的成果,摆满屋子的那些玉石蛋全没了!就连挂在玉石蛋上的那些他亲手做的小衣服,也没有留下一件!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罗成仁心在滴血,暴怒:“谁动了我的石头!” ‘阿仁……我早上收拾房间,把它们收起来了。’ 一个怯怯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罗成仁顺着声音低头一看,只见被子隆起一点,两只小爪子举着被子,露出半个光溜溜的蛋壳。小易雪白的蛋壳上,两道黑黑的眉毛委屈的皱起,两只大眼紧张的看着罗成仁,生怕惹罗成仁不高兴。 罗成仁懊恼的揉了一把头发,自己竟然忘了小易也在。不好意思的趴下,手指在小易的头上轻点,难得也红了脸:“抱歉,我忘了你已经醒了。” 千年来没人敢动他的东西,他都忘了以前都是他随手制造东西,小易帮他收拾善后。 詹卓易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阿仁,你喜欢把它们摆起来吗?要不我把他们摆回去?’ 他绝对不会告诉罗成仁,他故意半夜起来把东西都收了,以免碍自己的眼。 罗成仁当然喜欢把它们摆着,不然也不会雕刻了都摆在房间。不过当初他是想小易,才会雕刻它们,既然正主回来了,他也不用睹物思人。而且他也早就发现小易很排斥那些玉石,曾经天天丢他常带的那块,还会用脚踩。作为体贴的伴侣,他不会当面戳穿对方,无所谓的笑道:“不用了,你都收起来吧,放这容易摔坏。” 罗成仁自恋的想,自家小易,耍起心眼来,功力深得自己真传,实在是太可爱了。 詹卓易以为蒙混过关,点头如蒜:‘我会把它们都收好的。’ 罗成仁也不点破他,笑眯眯的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一点:“好。” 被伴侣如此信任,做贼心虚的詹卓易忍不住又脸红了。他知道自家伴侣怕麻烦,东西一旦收起来,就懒得再重新摆放。他一定会把它们藏好,藏到阿仁忘了它们! *** 成功戏耍了自家伴侣,罗成仁兴致高昂,哼着小曲起床洗漱。 来到这个世界半年,他一直在坚持做一个懒散的、爱好奇特的甩手掌柜。现在詹卓易醒了,他对雕刻玉石就没了兴趣,用完早善,打算带詹卓易出去好好逛逛。 小易已经醒了,他当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把对方塞怀里,或者拿在手上。 挑了件厚实带毛领的大氅披上,系上结绳,罗成仁对站在桌子上的小易伸手发出邀请:“想去哪玩?” 詹卓易小心翼翼的踏上罗成仁手指,爬到掌心位置慢慢坐下:“不如去湖边?” 他知道阿仁经常一个人偷溜去湖边,那里生长着繁茂的曼珠沙华,常人觉得那花晦气,都不会接近那,最是安静。 “好!”罗成仁笑眯眯的应下,此言甚和他意,两人都喜静,又是幽会,最合适不过。 右手托着小易,把他放到自己左肩上,等詹卓易在那毛领上找好位置坐下,罗成仁理了下领子,遮掩住小易的身形,推开房门步入寒风中。 还没到院门口,对面一人笔直冲过来,差点撞上罗成仁,幸好罗成仁闪得快,才没造成交通事故。 那人发现差点被撞,本来很不高兴,转头看是罗成仁,忙退了回来,拦住罗成仁的去路:“大哥,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 按照以往大哥的习惯,不到午时不起床,今日难得听说大哥早起,他才特意来向大哥请教,增进兄弟间的感情,怎么就碰上对方出门呢? 罗成仁面对勤奋上进的弟弟,毫无愧色,正气凛然道:“今日天气不错,我出去逛逛。你要有不懂的就问楼叔,下午我回来会考教你,不得偷懒。” 一听对方又去街上闲逛,楼卫风不甘心的争取自己的福利:“我也很久没出去逛,不如我们兄弟一起去?” 躲在罗成仁耳下的詹卓易听闻此言,担心罗成仁真带上楼卫风,手不小心一抖,罗成仁的头发就被扯动了几根,疼得罗成仁眼角直抽。 罗成仁心中大喊冤枉:小易,放心,绝对不会带他去,今天就我们两个人。 被顺了毛,詹卓易哼了一声,猫在头发下一动不动。 罗成仁这才有空理会楼卫风,看着楼卫风那兴致勃勃的样,双目一眯,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沉声道:“身体才好几天,就要去外面吹风,这是怕病得不够厉害?还有,你今天的功课做好了?” 楼卫风被兄长关心,当真是从头暖到脚,也不怕罗成仁威逼的视线,兴致高昂:“不冷不冷,我身体壮着呢,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功课我可以等回来再做,大哥放心好了。” 罗成仁失望的摇头:“你这样,做事不分轻重,我怎么放心把事情都交给你!” “这……!”楼卫风现在最怕罗成仁失望的眼神,他希望能得到兄长更多的肯定,但是跟兄长一起出去玩的想法又一直引诱着他,他小心翼翼的问,“大哥才是家主,我跟着出去,有什么关系,只休息半天而已。” 他如今对家主之位,再无觊觎之心。反正无论他是不是楼家家主,他的日子都不会差。相反成为家主就要累死累活,当个逍遥的二少爷,比当家主自在多了。 “怎么没关系?我是家主,你就应该听我的,今天你就在家跟着老管家学。” 身为掌权者,就要尽情的使用手中的权力,才能让自己更轻松。 “啊!”楼卫风被罗成仁的厚颜无耻堵得鸭嘴无言,哭丧着脸:“那大哥记得给我带旺记的烤鸭。” 罗成仁这才满意的点头道:“会给你带。你也别怨兄长对你严苛,等你哪天超过我了,得到大家的认同,你就是家主,到时候谁都得听你的。” 楼卫风立刻眼睛一亮,原本已经熄灭的斗志,再次熊熊燃起!刚刚大哥可说了,谁是家主就能让大家都听他的,那是不是他以后也可以指挥大哥,让大哥干嘛就干嘛! 想起这半年来被对方指使着东奔西跑,累死累活,以后总有翻身之日,楼卫风动力满满:“大哥放心,卫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次不等罗成仁赶人,楼卫风风风火火的抱着他的册子,直奔书房,刻苦努力去了。 罗成仁望了望天空,抚着下巴在脑海里问:‘小易,我怎么感觉我有点像狼外公?’ 詹卓易往他的耳根下又贴近了一些,躲在发丝下以免外人看到:‘你是为他好,他以后会明白你的苦心。’ 楼卫风的敌人预知未来,如果楼卫风不加紧时间努力,很可能以后斗不过对方,败在敌人手上。 他家阿仁,想法总是比较奇怪。旁人接了任务,大概就想办法折腾任务对象去。可他家阿仁任性惯了,每次对讨厌的人,看都懒得看一眼,更不愿意为那些人脏了自己的手,任务做起来,就显得不够积极。 楼卫风运气不错,大概让阿仁想起了他未曾蒙面的弟弟,占了身份上的便宜,才能让阿仁对他另眼相待。 可惜即使没有楼卫风当灯泡,罗成仁这天的约会也泡了汤,才走到街上,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唐堂。 第25章 残酷情话 罗成仁像往常一样跟对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不急不缓的往湖边走去。 再次被罗成仁无视,唐堂脸上的喜色褪去,苍白一片。 他望着罗成仁的背影犹豫了几秒,一咬牙快步追上,跑到前面,挡住去路。 被拦住了去路,罗成仁脸上的笑意顿消,面无表情冷声质问:“唐公子挡了在下的去路,可有何贵干!” 以往罗成仁并不会这么不给别人面子,但是一旦碰到他厌恶的人,他又不必克制自己的时候,他是一定会让别人后悔出现在他面前。 唐堂今日穿着一身紫色锦衣,把他清秀的五官衬托出了几份清雅。被罗成仁如此不客气的质问,苍白的脸上带了一抹受伤的神色,祈求道:“世兄大概对在下有所误会,可否让在下知道是在哪得罪了世兄?” 自己明着赶人,以对方的傲气还能忍着不走,罗成仁就知道,如今的唐堂,大概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应付了。 “得罪?可不敢当。是我们楼府不自量力,想攀你们唐家这门亲,前几日方才知道是我们自作多情。” 罗成仁冷着脸,把原因推倒了唐灿的婚事上。这事从半年前开始,就已经算是唐楼两家默认的。他跟唐老爷子暗中也商量过,没有宣扬出去,一来是因为要瞒着楼卫风,二来也是因为事情没定,不好坏了唐灿的名声。谁想最后竟然被唐家耍了,害他们楼家出了丑。 唐堂的脸皮,比往日厚了很多,依旧拦在罗成仁面前,坚持道:“此事我们唐家亦有苦衷,在下在这等世兄,就是为了找世兄解释清楚。可否找个地方坐下,给在下点时间,容在下跟您细说。” “坐倒是不必,我也没心情和你坐下说话,你尽可现在说给我听听,我倒要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苦衷!” 罗成仁大袖往身后一甩,绕过唐堂继续往前走。他觉得唐堂今日与往日不同,似乎多了份果决,如果他不同意,对方大概会继续缠下去。罗成仁厌恶麻烦,如果是听一下就能解决的麻烦,那就听一下好了。 而且唐堂这个人,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如果在人多的地方闹起来,很可能不好收场。罗成仁自认为自己武力强悍,不怕任何阴谋诡计,随便他跟。 只可惜了今天的约会,只能改日再和小易补上。 唐堂咬着苍白的唇,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臂,快步跟上。 他刚刚在茶楼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匆忙之下外袍落在茶楼忘了带上,还故意绕到前面假装偶遇,才会冻成这副模样。 他心中很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家卫宁变了。想半年前私底下,楼卫宁对他体贴入微,看到他没穿外袍,早该把披风解下来给他披着,今日对方却像没发现自己冷一样,甚至多看一眼都嫌多。 罗成仁脚步快,丝毫没有迁就对方的意思。唐堂被冻得发僵,走路让他暖和了一些,但迎面吹来的寒风又让他越发觉得冷。相互抵消之下,寒气占了上风,冻得他瑟瑟发抖,嘴唇发紫。 罗成仁心想,这人真墨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耽搁他时间是谋财害命!等到他走到湖边,都没听到对方说话,光听见牙齿相撞的咯咯声。 寒冬时节,湖边遍地是翠绿的曼珠沙华叶子,生机勃勃,给这荒凉的寒冬腊月带来了一份生的气息。 如此美妙的湖光水色本是非常赏心悦目的景象,因为有了厌恶的人在场,让景色大打折扣,罗成仁非常不爽的停下脚步,耐心告罄:“如果你不想说,请回吧!下次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想看见你。” 再次被无情的打击,唐堂脑中一片空白,抬起头望着那张记忆中熟悉的俊彦,哆嗦的伸出手想要抓什么:“我……喜欢……你……!” 罗成仁皱眉,不是说是来说明唐家女儿另嫁的苦衷吗,怎么提的完全不是一码子事?什么时候,告白的话成了万金油的免死金牌? 如果按照楼卫宁本人的想法,大概就是先应下来,在对方最欢喜的时候,狠狠打击对方。不过罗成仁可不愿意去做这种事,如果他做了,至小易与何地。 在对方万分期盼,犹如盼救命稻草的目光下,罗成仁摆着他的棺材脸,说着最绝情的话:“真是抱歉,我不喜欢你!” 唐堂根本不信罗成仁的话,前世对方的深情历历在目,但是对方否认对自己的爱意让他心口一揪一揪的疼:“不,我……不信!卫宁,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我如今也终于想明白,我是喜欢你的!让我们忘记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可好?” 又是一个疯子,罗成仁厌烦的再次皱眉:“从来就没有开始,你要是有病,现在该去看大夫。我也拜托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唐公子的喜欢,我可受不起,这是要折寿的!” 折寿这词显然触到了唐堂那根敏感的神经,他似乎看到了前世楼卫宁临死前那不可置信绝望的眼神。 “别这样看我,别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喜欢你啊!”他急急的想解释,想求楼卫宁原谅,却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双腿一软,晕了过去,软倒在地。 罗成仁嫌弃的往后腿了几步,避开往他身上倒过来的唐堂,任由对方摔倒在地上。 ‘这是苦肉计吧?’罗成仁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唐堂这人心眼多,前世就这样一冷一热的吊着楼卫宁。总在楼卫宁打退堂鼓的时候,露出他可怜倔强的一面,让楼卫宁心疼他,不敢放手,就怕唐堂照顾不好自己。 原身楼卫宁都已经被唐堂折磨疯,一心求死,如今得偿所愿,魂飞魄散,现在唐堂还说什么喜欢,都晚了。再说前世杀了人,今生一句喜欢就能抵消吗?王子病那么重,把自己的一点喜欢就当成恩赐,唐堂这人,自私到已经成神的境界。 小易对唐堂更加厌恶,刚刚这家伙可是当着自己的面在勾引自家伴侣。不过他还还是尽职的提醒伴侣:‘他现在在发高烧,是昏迷过去了,要尽快送去医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作为罗成仁的搭档,小易现在虽然法力被禁锢了大半,却还拥有部分罗成仁所没有的特殊能力。 还真是病了?罗成仁有点犹豫了。如果他不管唐堂,任由对方自生自灭,唐堂今日必然死在这。只要唐堂死了,他的任务就能马上完成,可以带着小易离开。 但是现在,唐堂并没有做什么恶事,就算是破坏了楼卫风和唐灿的婚事,既不违反律法,也不算谋财害命,都属于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并不应该这么早死去。 可站在楼卫宁的立场考虑,就算是看着唐堂死掉都是应该,完全不必为对方做什么。 地上的唐堂并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昏迷中陷入了噩梦,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冰窟,很冷很冷。而他家卫宁,正抱着双臂,望着他冷笑。 “卫宁……卫宁……我错了!……原谅我!” “要是道歉有用,我捅死你再跟你道歉。你说,好不好!” 那人是谁,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这个世界最残酷的情话,冷到了骨子里。 第26章 烤鸭风波 只犹豫了三秒,罗成仁就做出了决定,他把身上的大氅收入空间,拿出楼卫宁以前穿的那件,盖在唐堂身上,把他抱起往城中跑去。 人命关天,无论唐堂以前做了什么,他现在终究没有犯错,罗成仁无法看着人在眼前死去。而且之前是他带着人来湖边,绝了对方的生路,罗成仁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丢下人不管。 紧赶慢赶,把人送到医馆,看大夫给唐堂把脉开药,看着唐堂在火炕上恢复正常的血色,罗成仁交了药钱走人。 回到府上,又派小厮去唐府通知他们去医馆领人,罗成仁就把这事抛开,没把它放在心上。 他该做的都做了,虽然没太尽心,也做了一个人应尽的本分,唐堂要是这样还挂了,就不关他的事。 才回到房间,小易就从罗成仁的肩膀跳下,嫌弃的捂着鼻子指着罗成仁大喊:‘快去洗澡,臭死了。’ 唐堂身上喜欢戴熏香,罗成仁抱着他跑了一路,自然沾上了那股味。 罗成仁关上房门,用法术给自己清理了一遍,凑多小易身边问:“你闻闻,不臭了吧?” 气味是没了,但是小易依然嫌弃的躲开罗成仁的碰触,跳到橱柜上,坚决不让罗成仁碰自己:‘脏死了,脏死了,你不洗三遍澡,别碰我!’ 他就是厌恶罗成仁碰任何人,就算是隔着衣服也不高兴。 罗成仁无语望天,似乎他的洁癖把小易给传染了,而且比他还严重。 为了不让自家伴侣再有理由生气,罗成仁去他的专属浴房从头到脚洗了三遍。 “这次不臭了吧?” “嗯。” 小易别扭的从橱柜上跳下,落在罗成仁的手上,往罗成仁身上爬。 罗成仁心想幸好自家小易身上不会沾上灰尘,否则估计现在他肯定得接一手灰。 ‘哎。’詹卓易想着自己新生的第一个约会泡汤了,出师不捷,还看着伴侣抱了别人,真晦气。 “哎。”罗成仁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以倒霉的碰上了唐堂,下次一定先查查黄历再出门。 而得知罗成仁回府,跑来找罗成仁要烤鸭的楼卫风同样失望而归。他大哥竟然失信了,竟然没给他带烤鸭! 面对兄弟指控的眼神,罗成仁知错能改,也不为自己找理由:“这次是为兄失信,为兄保证以后每天给你带烤鸭。” 楼卫风不信他:“真的?” 自己信用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今天不过是太倒霉,所以不小心忘了。罗成仁肯定的点头:“放心,绝对不会再失信。” 第二日,楼卫风吃到了罗成仁亲自带回来的烤鸭,觉得比平时吃的更美味。 第三日,楼卫风再次吃到烤鸭,表示兄长果然言而有信,是他最好的兄长。 第四日,楼卫风觉得烤鸭也不过如此,并没有多好吃,但是有兄长亲自给他买,他很得意。 第五日,楼卫风觉得自己是自己没事找事,烤鸭怎么越来越难吃了! 第六日,楼卫风委婉的表示,让兄长每天为自己买烤鸭,心里过意不去,可以不用再给他带。罗成仁表示自己是个好兄长,一定会坚持下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第七日,楼卫风含着泪吃下了烤鸭,他觉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吃最恐怖的食物叫烤鸭! 第八日,楼卫风偷偷把烤鸭塞给贴身小厮,让小厮吃掉,不巧被罗成仁看见。在罗成仁谴责失望的眼神下,楼卫风干笑着说自己只是让小厮帮忙端着,泪流满面的大口啃鸭肉,以证明自己很爱吃。所有楼府下人都被两人的兄友弟恭感动。 真的太感人了,东家对二公子的关怀,感人心扉。二公子对东家的尊敬,让更是所有当弟弟的表率。 第九日,楼卫风胆颤心惊的等到晚上吃晚饭,也没等来烤鸭,惊慌的跑去找罗成仁:“大哥,你没事吧?” 罗成仁露出他招牌的和煦笑容:“没事,只是又失信于你,生气了吗?” 楼卫风庆幸的抚着胸口,缓和刚刚疾跑难受的胸腔:“大哥没事就好,我是怕大哥有什么事,才又没有给我带。以后您真不用给我带,我很过意不去。” 终于又有机会让大哥不要带烤鸭了,楼卫风为这难得的机会感到无比庆幸。 罗成仁似乎没发现他的异常,认同的点头:“我也想着还是失信于你比较好,总好过你吃的那么痛苦。” “大哥,你都知道?”楼卫风脸色爆红,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为了自己考虑,才会失信。 罗成仁笑看着他问:“大哥在你眼里,难道就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不,大哥是最好的大哥。”一股热血上涌,楼卫风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弟弟,有这样好的兄长,“是卫风错了。明明是卫风自己不想吃了,怕被你笑话,一直不说明。” *** 楼家这边兄友弟恭,一团和睦。唐府那边,同样因为唐堂的急病,在床上躺着,唐灿兄妹每日都会定时去看他。 这次的私下见面,让唐堂大受打击,点燃了他内心所有的不安。前世今生那些痛苦的记忆在他脑海炸成一团,冲击着他的神经。他一会清醒,一会又以为还在前世,对来看望他的唐灿兄妹破口大骂。等清醒过来,又慌慌张张的道歉。 唐灿兄妹无故被骂了几次,本就不亲厚的关系,让他们也不愿意再去看他。反正病情已经稳定,又死不了人。 那两兄妹不来,唐堂又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不但他爱的人不再爱他,甚至没有一个人关心他。 小柴端着汤药送到床边,看唐堂望着窗外出神,好奇的也跟着往外瞧。除了昨夜新降的大雪,他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好奇道:“少爷,你在看什么?” 被人打破独自一人的宁静,唐堂狠狠的转头瞪了小柴一眼,闷头躲到被子里。前世,他就是在大雪皑皑中被活活冻死,小柴怎么能理解他的心情。 小柴被瞪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心粗,从来不在意这种小细节,大咧咧道:“少爷,老爷刚刚吩咐,让您病好了以后,带上厚礼亲自去楼家道谢。” 听到楼家,唐堂顿时来了精神,一下钻出被窝,盯着小柴激动的问:“去楼家道谢?是楼卫宁救了我?” “是啊,是楼东家救了少爷!”小柴对自家少爷竟然忘记救命恩人,万分痛心,“那日楼东家只穿着一身薄衣,抱着你从城外跑进城,很多人都瞧见了。如果不是楼东家把大氅让给少爷,及时把少爷您送到医馆,少爷的病哪能好得这么快。大夫都说少爷福大命大,是托了楼东家的福。” “他还是在意我的?”唐堂已经几乎绝望的心,瞬间复活,抢过小柴手里的汤药仰头喝下,就连那最厌恶的苦味,都无法淡化他心中的甜蜜。 自家少爷病了以后,第一次主动喝汤药,似乎心情也不错,小柴灵机一动,跑到外间拿起一直小心存放的狐裘大氅,送到唐堂跟前:“这是上次楼东家盖在少爷身上的大氅,老爷让少爷去道谢时一并还了。” 看到熟悉的衣服,唐堂眼睛泛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把大氅摊开,裹在身上,温热的暖意瞬间把他包围。 “卫宁,卫宁!”揪着狐裘的双手,止不住发颤,唐堂觉得自己找回了前世所有的温暖。他的卫宁,原来还是在意他的。他的卫宁为什么就不肯承认还喜欢自己,但却把最喜爱的大氅留给了他。 那样天寒地冻的天气,卫宁穿着单薄的衣服,有没有被冻坏? 想到楼卫宁前世就是在这个冬天去世,唐堂坐不住了,起身穿衣,对小柴急急吩咐:“快准备准备,今日我们就去楼府拜访。” 如果可以,他想守着他的卫宁,只要卫宁身体康健,他别无所求。 “少爷,您病还没好,怎么可以出门!”小柴糊涂归糊涂,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很知道轻重。自家少爷可以任性,但是少爷要是出了事,还不是得他担着! 唐堂哪能听他的,自顾自的穿衣下床,这会他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劲:“别啰嗦,快去准备,一会我就出门。我病好没好,自己最清楚,你难道想挨罚!” 他这是心病,现在心病去了,自然就好了。 小柴不敢,趁着唐堂不注意,偷跑出去跟府里的管事了说了一声,告知老爷,二少爷今日就要去拜访楼家,便又匆匆回来替唐堂收拾礼物。他想着,老爷肯定不会由着少爷胡来,到时候有老爷管着少爷,就没他的事了。 可惜小柴的算盘落空,直到他们出门,也没任何人来阻拦,管事甚至还又给他们备上了一份厚礼,说是老爷让准备的。 *** 这次唐堂出门,带了不少礼物,即使离楼家很近,也需要马车拉着过去。离楼府越近,唐堂越紧张,又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气馁。 ‘卫宁一直嘴硬心软,偷偷关心我。这一次,这一世,轮到我来包容他,体贴他。’ 可惜这一次,唐堂依然没入楼府,就被楼喜挡在了门外。 “唐公子来得晚了,东家出门游玩,尚未归来。您的心意,小人定会帮您转告东家。” 面对楼喜那油盐不进的面孔,唐堂心中既怒又痛。都是这些小人,总是阻挡他和卫宁相见。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尝尝他受过的罪。 兴致高昂出行,败兴而归,唐堂的心情犹如这雪后的天气,阴寒苍白。 回到唐府大门,唐堂掀开帘子准备下车,突然想起一个去处,又坐回车内,对车夫吩咐:“出城。” 小柴想开口阻拦,但看见自家少爷阴沉的脸,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强忍着吞回。自家少爷自从病了,阴晴不定,一会高兴一会发怒一会阴森一会和善,太恐怖了。 雪后的路很难走,特别是出城后,路面湿滑,离城越远,路面越差。 突然马车一震,唐堂整个人一下往后倒去,撞到了车壁,疼的他眼冒金星,怒斥车夫:“怎么回事!” 第27章 这才是你 外面传来车夫的高喊声:“少爷,车轮陷进去了,还请您先下车,让小人和小柴一起把车轮抬出来。” 唐堂忍着怒气,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下了车。左右张望,发现此处离他要去的地方不远,对两人下令:“你们在这等我,不用跟来。” 说罢便一个人沿着羊肠小道而去。 小柴和车夫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不妥,又不敢违抗唐堂的话,决定等唐堂走远了,再让小柴偷偷跟上,只要远远的不让唐堂发现就是。 *** 昨夜下了雪,罗成仁一时心血来潮,早上就带了詹卓易出来踏雪。 小易已经千年没见过雪,到了湖边就赶紧从罗成仁的领子里爬出来,蹭的跳进雪里。 只听砰的一声,雪面已经不见小易的身影,只在他落下的地方,留下一个圆圆的雪坑、 罗成仁闭着一只眼往雪坑瞧去,见小家伙正坐在那,披着满身的雪,委屈的仰头望着他。那模样,让罗成仁突然想到一个词:坐井观天。 把詹卓易从雪洞中救出来,擦掉他身上的雪,看对方那委屈无辜的模样,罗成仁有些忍俊不禁:“你现在就像矮人国的小人,这雪都淹没到我小腿了,你还想在雪地上跑吗?” 詹卓易不满的脱掉罗成仁给他做的披风,在他的掌心站的笔直,愤愤道:‘刚刚是不小心,我只要小心一点,就能站在雪上。’ 说罢,不等罗成仁阻止,再次从罗成仁手上跳下去! “嘭!” 地上再次砸出了一个坑! 罗成仁不忍直视的掩面而笑,自家小易虽然个头变小了,但是体重却有一个成人的分量。现在伴侣被禁锢了法力,这样的分量,别说是雪地无法支持他,就是寻常不结实的座椅,他只要站上去,也会塌。 詹卓易站起来仰头就看到自家伴侣来不及收敛的笑意,心中的郁闷别提了。作为一个超级有分量的蛋,因为体重被取笑,这绝对是在戳他的伤口。 被惹毛了,詹卓易往旁边一滚,就钻进了雪里。 罗成仁突然感应不到詹卓易,发现小易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己刚刚戳到了对方的脚痛。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踩到詹卓易,一时只能站着不动,在脑海里大喊:‘小易,你在哪?’ 詹卓易在雪层中静静的停立不动,暂时不想理罗成仁,又怕对方担心,郁闷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会,你别找我,一会我会自己回来找你。’ “好,只要你想我找我,我随时都在。” 说罢,罗成仁就在原地坐下,等候伴侣。 对于自家伴侣的失落,罗成仁理解,也劝过,却没办法。他跟小易说过很多次,无论他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对他来说,小易就是小易,都是他深爱的。可惜小易自从醒来,越来越在意人的身份,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万事不管。 ‘嗯。’小易轻轻的应了声,在罗成仁旁边的雪堆下静坐。即使闹别扭,他也不愿意离罗成仁太远。 感应到腿边的雪层轻微的震颤了一下,罗成仁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假装自己没发现对方。小易果然还是那么可爱,闹别扭都闹得别出心裁。 *** 只要有对方相伴,即使不说话,时间依然过得很快。 詹卓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摆脱如今的困境,正准备表示自己暂时不想思考人生哲学,等以后再继续思考,就发现有人从远处走来。 他忙扒开雪,往罗成仁腿上爬:‘阿仁,唐堂来了。’ 虽然不是情敌,但是那个家伙的目标是自己伴侣,让詹卓易很难不讨厌唐堂。 罗成仁立刻把詹卓易身上的湿气烘干净,把它藏到胸前披风的大口袋里。这是他特意为詹卓易做的,方便詹卓易休息。 罗成仁并不想跟唐堂见面,但是也没打算为了避开对方就委屈自己,站起后,挑选了个视野好的地方,朝着湖面的方想再次坐下。 唐堂走到湖边,就看到了罗成仁,喜不自禁的快步小跑过来:“卫宁,你怎么坐在这,快起来,石头上凉。” 他只是想再来这里看看,想坚定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此生的卫宁也是爱自己的,并非表面那么疏离,结果竟然这么巧,让他遇到了。 他们果然是天定的缘分,连老天爷也要他们在一起。 罗成仁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地上凉,也没有心里凉。” 唐堂心中一突,总觉得对方说的话会让他很难受,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关心道:“怎么了?可是碰到什么难事?” 如果是以前的楼卫宁,发现暗示没用的时候,就会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唐堂前世就经常用这招来应对楼卫宁的表白,避不回答楼卫宁的问题。 罗成仁又不是楼卫宁,会被唐堂牵着鼻子走。他望向湖对面,头也没回,冷声道:“你知道对面那座山吗?” 重生以来,唐堂第一次见楼卫宁愿意跟他说这么多话,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冷淡,满怀激动的笑答:“知道,那是乱石山,也是乱葬岗。你可千万别去那,那里晦气,如果你喜欢这些草,在这边看就好。” 罗成仁冷笑一声,叹气道:“原来你也知道那边长了很多曼珠沙华。但你可知道,为什么曼珠沙华在哪都能长,唯独在对面长得最好看。” 唐堂总觉得在这么美好的日子,说那乱葬岗,太过破坏气氛,又不想打扰对方的兴致,只能假装欢喜的接口:“卫宁知道的真多,唐堂佩服。” 罗成仁嗤笑一声,自嘲道:“因为楼卫宁被葬在了那,他看了十年的花,十年的叶,怎么可能不知道!” 唐堂脸色一白,心中又惊又怕,假装镇定,若无其事道:“卫宁,你再说什么笑话。您好好的在这,怎么被葬在那了!” 罗成仁猛的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唐堂:“别叫的那么亲热,我可记得是你亲手毒死了楼卫宁。” “你胡说!”唐堂脸色苍白的后腿,觉得一直喜欢的心上人现在是如此的恐怖,“我喜欢你,我不会做那种事!” 前世犯的错,他都已经承认。但既然老天给了他一次机会,已经让他们重新开始,他就会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这一世,他会对卫宁好,比卫宁前世对自己好还要好百倍。 罗成仁步步紧逼,突然笑了起来:“我可没胡说。因为他死得不体面,因为他给家族蒙羞,是家族的耻辱,被家族除名。他只能被葬在那,楼家子弟各个以他为耻,你说,造成这一切的你,凭什么说喜欢他。” 唐堂被罗成仁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尖叫着大喊:“不是,不是,卫宁你一定是做了噩梦,在说梦话。” 罗成仁停下了脚步,收敛笑意,淡淡道:“那的确是一个噩梦,噩梦醒了,可心中的怨恨难消。你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个忍不住,说不定就把噩梦当成了。你说,我要是把噩梦当成,该害怕的是谁?这会不会就变成了你的噩梦。” 唐堂心中的恐惧害怕更甚,不知道是被这寒冷的天气冻的,还是被心中的害怕吓得,浑身抖得厉害:“不过是个噩梦,你不要当真!” 罗成仁无所谓的点点头,露出和善的笑容,对唐堂伸出了右手:“的确,一个噩梦而已,当什么真。所以你也别当真,瞧你害怕成这样,都让我差点以为那个梦是真的。” 曾经期盼的手伸到面前,唐堂本该高兴万分,现在却觉得对方的笑比之前凶狠的眼神还要恐怖,往后又挪了挪,避开罗成仁的手,慌慌张张的爬起,干笑道:“楼大哥刚刚真把我吓到了,因为唐堂前些天也做了个梦,梦见卫风成了楼家的掌家人,楼大哥却被葬在了那,心中悲痛,那日才会拦住楼大哥,想告诉楼大哥。可惜唐堂的身体不好,没能提醒楼大哥,又觉得梦中之事当不得真,不敢多口,以免楼大哥以为是唐堂在搬弄是非。” 他暂时不敢再叫楼卫宁的名字,就怕触动楼卫宁哪条神经,把噩梦中的事记在他头上。 罗成仁赞赏的看了唐堂一眼,夸赞道:“你现在才像半年前的你,也像梦中的你,更像楼卫宁念念不忘曾经爱若至宝的那个人。” 唐堂脸色更加难看,脸上一会白一会红,犹如被架在火上烤,又被泼了一桶冰水,透心凉。 卫宁真的变了,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对方这句话,到底是真夸赞,还是在讽刺?还有楼卫宁到底是真梦到,还是和自己一样带着记忆回来? 唐堂想得头都要炸了,心中紧张万分。 如果卫宁记得前世之事,他该怎么办? 如果卫宁真的只是做梦,他又该怎么办? 耍够了,罗成仁拍拍身上的雪,往回路走去,丢下唐堂一个人站在湖边,陷入天人交战,瑟瑟发抖。 ‘阿仁,这样没事吗?’小易从领口爬出,坐在罗成仁的肩膀上,担忧道。 罗成仁侧头轻蹭了他一下,心情极度愉悦:‘没事,只是让唐堂以后不敢再出现再我面前,再说他也只能猜测,又不能肯定。就算他确定了,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他的,只会让人把他当妖怪。’ 既然罗成仁都考虑好了,詹卓易便不再多话,他对自己的伴侣最信任,就如同信任自己。 走过拐角,罗成仁就看到躲在路边探头探脑的小柴,和煦的跟他打招呼:“来接你家少爷?” 楼家家主竟然认识自己,小柴受宠若惊的上前鞠躬问候:“楼东家安好,谢东家上次救了我们少爷。小人正是来接少爷,少爷到那边去找您,您碰上了吗?” 罗成仁点头笑道:“碰到了,还聊了一会。对了,帮我带句话给他,刚刚我忘了告诉他。” “楼东家尽管吩咐,小柴一定带到。”这可是自己的偶像,偶像拜托的事,小柴就是赴汤蹈火也愿意做,何况只是一句话。 “你跟他说,十年了,他还一次都没去那山上祭拜过。有人在那等了他十年,等到心灰意冷,等到怨气冲天。” 高深莫测的说完,罗成仁无事一身轻的往官道走去。拖了这么久,总算是把楼卫宁希望他做的事情做了。 如果唐堂一直不来碍自己的眼,罗成仁真的懒得管唐堂。不过既然敢不断的刷存在感,罗成仁也会给对方足够的尊重,回敬对方。 ‘阿仁,变坏了。’詹卓易承认自己突然变得很开心,原来自己也很坏,竟然喜欢幸灾乐祸。 ‘这不是坏,这是在告诉他事实。’罗成仁义正言辞的纠正詹卓易的话,‘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坏一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坏。小易,我可只对你一个人坏。’ 詹卓易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但是又不明白错在哪里。他更加想不明白,阿仁要对他怎么坏。 感受到小易那忐忑不安的心情,罗成仁再次被愉悦了。孤独了千年,他似乎真的变坏了,多了一些恶趣味。 第28章 跳河喝水 惊慌不安中,唐堂看到小柴,犹如看见救星,似乎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底气。 小柴第一次见自家少爷对自己这么热情,觉得一定是楼东家刚刚跟少爷说了什么,才让少爷心情这么好。 想到楼东家,小柴边扶着唐堂往回走,边道:“少爷,刚刚楼东家让我带话,他说您还一次都没去那山上祭拜过,有人等了你十年。” 唐堂一听,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血色再次褪去,艰难道:“我知道了,此话不必对旁人提起。” “是,少爷。”小柴听话的点头,不安的挠挠头,“少爷,您要祭拜谁,是小柴忘了提醒您了吗,不如您说说,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忘记。” “这个你不用管,楼东家误会了而已。”唐堂捏紧了拳头,心中思绪翻滚,决定回家好好想想。他的人生,出现了大变故,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 距离上次见到唐堂,已经过去三天,这几日罗成仁依然出门闲逛,再没看到那鬼祟的身影。 少了人紧迫跟踪,罗成仁带着小易几乎把整个南城都玩了一遍。 这日回来却看到楼卫风正好送唐堂出门,看情况,相谈甚欢。 楼卫风看见罗成仁,偷偷对罗成仁眨了眨眼,把唐堂推倒罗成仁跟前:“大哥,唐兄是来找你的,你回来的正巧,我就不奉陪了。” 不等罗成仁推拒,楼卫风已经溜得没影。 罗成仁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阴魂不散的唐堂开口:“你跟我来,去我院子,我们谈谈。” 唐堂也收敛了在楼卫风面前的笑脸,低着头默不作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府后院的亭子内,罗成仁大摇大摆的坐下,对唐堂招呼:“你也坐。” 唐堂一个口令一个行动,乖乖坐下,看着罗成仁欲言又止。 罗成仁最厌恶墨迹,冷然道:“有事你就说,这没旁人。” 唐堂咬了咬唇,抓着袖口的两手因为捏的太紧,被捏得雪白一片,打着颤开口:“昨日,我梦见了楼兄说的那座山,那个坟。我守在坟前痛哭,后来我也死了。这个梦,和楼兄之前说的梦境似乎有关联,我是想向楼兄请教,那个梦,会应验吗?是否可信?” 罗成仁没想到唐堂演戏还敢演到自己面前来。这家伙这是在试探自己对梦的在意程度,同时也是在表明唐堂对梦中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处于弱势,是来放松自己的警惕的。 这的确是个聪明人,顺着自己上次的玩笑话,把前世之事当成梦境来推脱,和以往他的表现,大相径庭,难怪楼卫宁那人一直被唐堂的表象蒙骗。 罗成仁饶有兴趣的把唐堂上下打量了一遍,反问:“有没应验,你我心中有数。至于是否可信,还是前面那句,你心中有数!” “楼兄一定是误会了什么,那个梦断断续续,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只知道一醒来,就非常想见楼兄,只有在楼兄身边,我才能安心。” 唐堂试探性的往前一步,想要抓罗成仁的袖子,似乎是在寻找依靠。罗成仁脸色登时拉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唐堂对罗成仁的眼睛非常害怕,他很难从这双眼睛里找到当初的深情,每每细究,感受到的只有厌恶和排斥。 这是不是说明,卫宁已经不在乎他。但是他还是想搏一搏,猛的扑过去,流着泪哭道:“卫宁,我真的好怕,怕会死!” 罗成仁屁股都没挪,抬起一脚就把扑过来的人踹倒,站起身低头俯视万分狼狈的家伙:“既然怕死,就别来我面前晃荡,要是我把那噩梦当真,你觉得我会不会亲手取了你的性命!” 唐堂从来没见过这样冷血无情的楼卫宁,对方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厉鬼,似乎真的想要他的命。 害怕到极点,唐堂一狠心,咬牙站起,跨上亭边的围栏,扭头望着罗成仁,含着泪凝视他:“卫宁,你要因为一个噩梦就不信我吗?现在跟梦境有哪一点相似。如果你是记恨梦中被我害死,好,我现在赔你一命。” 说罢,作势就要往池塘里跳。罗成仁也不拦他,就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看。见唐堂犹犹豫豫,催促到:“你倒是跳啊。” 唐堂心中又气又怒,更多的是对楼卫宁的绝望。他没想到他两世爱上楼家兄弟,这两兄弟每个都盼着他死! “卫宁,你别后悔,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狠狠的丢下这句话,唐堂一咬牙真的从亭子上跳了下去,溅起一大片水花。 ‘阿仁,没事吗?’詹卓易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来还当做看戏坐在一边瞧热闹,这下担忧起罗成仁的任务了。 罗成仁站起来,看着水中挣扎的身影,眼中冰冷一片:‘他不过是在赌,赌楼卫宁不敢让他死在这。’ ‘这人这么狡猾?看着对楼卫宁痴心一片,愿意抵命,原来是设计好的吗!’ 詹卓易以前灵魂不全,对人类的阴谋诡计从来没任何感觉,如今灵魂完整,第一次觉得人心恐怖。 ‘真真假假,本就难辨。唐堂对楼卫宁最了解,知道楼卫宁即使一时恨他,只要他愿意当着楼卫宁的面去死,楼卫宁必然被感动。就算不感动,也会再次踏入他的柔情陷阱。只可惜,现在楼卫宁已经不在。’ 大约是在唐堂挣扎了一会,喝了不少冰水,罗成仁才慢悠悠的对水里的人冷笑:“别演戏了,这淹不死人。” 看对方拍水的姿势,就知道这人肯定会游泳,也没真呛到,不过是在演戏。 大概是唐堂演戏太过投入,没听到罗成仁的话,依然在水中扑腾。罗成仁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亭子。 水中的唐堂一直注意着岸上的动静,发现人真的走远了,气得直哆嗦。他试探性的把脚站直,发现水只到他胸口,还真的很浅!脸色顿时变得非常精彩,一会白一会青,被冻得哆哆嗦嗦,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他之前并不知道这很浅,之所以敢跳下来,只是因为他会游泳! 前世,最初他是不会游泳的,后来沦为乞丐,夏日里经常要去河里洗澡,才学会。他算准了楼卫宁以为他不会游泳,可谁知道,原来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 罗成仁带着詹卓易走到了院门附近,看见两个护院,慢吞吞的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把唐二少从水里捞出来,那池塘浅,淹不死人,但是这大冬天的,也别让他在水里呆太久。” 护院不敢耽搁,忙跑去池塘救人,心中抱怨唐家的二公子有病,大冬天来楼府的池塘游泳。幸好他们东家在夏天的时候,就让人把池塘边和亭子周围都填高了,以免有人不慎落水。否则要是按照以往,绝对会淹死人。 至于罗成仁,没再过去看热闹,已经让人喊来楼喜,对楼喜吩咐:“现在就派人去唐府,让他们把他们二少爷接回去。都快过年了,跑我们楼府来跳河寻死,这不是给我们找晦气吗。” 楼喜忙点头应事,亲自去唐府找唐老爷说明,万分愧疚的对唐老爷表示歉意:“我们楼家的池塘浅,唐二公子没寻死成,东家觉得愧对了唐二公子。还请唐老爷看好二公子,就是闹着玩,也别拿自个的性命来玩,不然要是闹出人命,我们楼家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 唐堂被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被冻得浑身发紫,除了冷,暂时什么都不想了。而等他从浑浑噩噩中醒来,身体暖了,就被唐老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唐老爷骂完人,心中的气不但没得到纾解,又被沉默以对的唐堂气到。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又在病中,不能动家法,只能气哼哼走人。 临走前,他吩咐小柴:“看住他,接下来两个月,都不许他跨出院门一步。” 唐老爷失望之极的离开,心中万分遗憾。今日之前,他还觉得二儿子变聪明了,经过这事,对这儿子又厌恶起来。这二儿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之前一直说楼家两兄弟会闹不和,害他把宝贝女儿许给了金家,但是现在楼家兄弟相处的再好不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儿子不但不和那两兄弟搞好关系,竟然闹出大过年给人找晦气的糊涂事,让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搁。 唐堂望着唐老爷的背影冷笑,这就是他的爹,他差点被冻死,不但不关心他,还只知道骂他罚他。这种爹,要来何用,如若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唐家的事,可不能怪他不孝,都是这为老不慈的老家伙逼的。 *** “大哥,你真不喜欢他了?” 另一边,楼卫风听说了唐堂跳河之事,就跑过来对自家兄长表示亲切的问候,可惜话一出口,就带着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罗成仁安抚的摸摸因为楼卫风突然来袭,只能躲在他袖子里的詹卓易,对楼卫风没好气道:“早跟你说过,我跟他的事已经是过去,你还把人放进来。” 楼卫风干笑着抓了抓额前的刘海,讨好的赔笑:“我不是看兄长到现在都孤家寡人,希望有个人能陪陪你嘛。” 可惜罗成仁依然不看他,似乎还在为他的自作主张生气,急得楼卫风越发觉得对不起兄长。 “大哥,其实我也挺烦唐堂那个人的。但是我想,如果大哥真没喜欢的姑娘,还是喜欢他,我也愿意抛开对他的成见,把他当嫂子尊敬。至于当初我和唐姑娘的婚事,大哥不必为我介怀,我已经想开了。” 楼卫风说这话的时候,既纠结又有些无奈。他更希望兄长娶妻生子,儿孙环绕。但如果兄长这辈子都注定只喜欢男子,那唐堂除了不会下崽,也不是那么差了。 到现在他都认为,罗成仁和唐堂交恶,是因为他想娶唐灿,但是唐家背信弃义,兄长迁怒于唐堂。 因为自己的事情,害兄长和恋人闹到这种地步,楼卫风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当然不可否认,他心中也有一丝窃喜。原来在兄长心目中,自己比那唐堂重要多了,以前都是他错怪了兄长。 第29章 贼心不死 “我知道你好心。”叹了口气,罗成仁转头看向楼卫风,警告道,“我厌烦他,并不是因为你和唐姑娘的婚事。是那人脑子有点毛病,今天突然就跳河了,害我差点背上命案。你自己当心一些,以后千万别和他独处。” “怎么会这样!”楼卫风脸色一白,急急为自己解释,“我并不知道他存心要害兄长,兄长对他一直不错,上次还把他从城外救回,他如此设计兄长,岂不是恩将仇报?” 前几日,唐堂上门来致谢,楼卫风才得知兄长救了唐堂,以为兄长对唐堂余情未了,才会希望促成这对可怜的有情人,现在听兄长这么说,他自然是更相信兄长,认为唐堂可能另有目的。 罗成仁点了点头,叹气道:“以前你不知道,我也不跟你计较。现在知道了,你就给我防着他一些。这次要不是大家都知道那池塘是我让人填浅的,要害人也不会找那个位置。否则只要他死咬着说是我推的,旁人还不得以为我要害他性命,谁会相信是他自己跳下想喝冰水。” “这——!”楼卫风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想象唐堂会害兄长,觉得兄长似乎又魔怔了,“看他不像是那种人,应该不会这么做吧?是不是兄长想多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堂喜欢自家兄长!楼卫风觉得自己就是那明眼人,至于家里的家仆,全都跟兄长一样,怎么都认为是唐堂故意要害兄长,给楼府找晦气。 如果唐堂知道楼卫风这么想自己,不知道该做和想。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似乎楼卫风才是那个真正懂他的人。 对楼卫风的不信任,罗成仁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是为对方好,才故意假设这种情况:“他只是现在没机会这么做。你瞧着,要是有机会,他做不做!” 唐堂现在的确不会对楼卫宁使用这种手段,但是很可能对楼卫风用。前世唐堂不就用下作的手段害死了爱他信他的楼卫宁,今生再害一次对他暂时没防备的楼卫风,来得不要太轻松。 在规则的制约下,唐堂无法主动出手夺人性命,但如果是靠律法、阴谋陷阱,规则就很难察觉即使制止。罗成仁监视唐堂,就是为了监视对方是否有恶意坑害人命的事。 楼卫风被罗成仁拖着,念叨了许久,都是让他警惕唐堂,不要跟那人私底下接触。楼卫风自认为自己比唐堂有本事,也不认为唐堂能害自己,但又不好反对兄长的善意,只能面上装作虚心接受。他心中也打定主意,以后尽量避开唐堂,以免被兄长知道后,再啰嗦半天。 总之不管怎么样,罗成仁达成了他的目的,让楼卫风对唐堂有了避开的心思,也起了戒心。 *** “阿仁,你在做什么?” 詹卓易醒来,发现罗成仁正对着一块圆溜的玉石比划,心中的疑惑,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漏了一块,那些石头,他记得他都藏好了,阿仁也没跟他要过。 “这个啊?”罗成仁把手里的玉石往詹卓易面前一放,顿时就犹如给詹卓易找了个双胞胎。 “这是早上卫风送过来,我临时雕刻的。”罗成仁对这个懂事的弟弟非常满意,夸赞道,“卫风这孩子,真孝顺。前日他问我最近怎么没看见我带玉石球,房里摆的玉石都去哪了。我随口敷衍,说弄丢了手里那个,便把其他都收起来,免得看见难受。他便给我找了这块相似的玉石,送我让我再刻个。” 詹卓易抱住面前的玉石蛋,当着罗成仁的面直接收了,拍拍爪子爬到罗成仁掌心:“他下次再问你,你把我给他看就好。” 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家阿仁拿别的东西代替他!他讨厌所有以他的名义占据阿仁视线的物品! “可以吗?”罗成仁故作惊讶道,“可你不喜欢穿我给你做的衣服,我又舍不得把你光溜溜的样子给人看,那样不是太便宜了他。” 这样的比喻,让詹卓易忍不住又红了壳子。作为一个人,当然要穿衣服。但是作为一个蛋,穿衣服才不正常,会被人看笑话,所以他醒来后,既不想穿衣服,更不希望见罗成仁以外的人。 不过阿仁都这么说了,左右权衡,詹卓易只能红着脸承诺:“以后我会穿你做的衣服。” 罗成仁终于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掏出两套小衣服放在詹卓易面前:“太好了,我刚刚早上做了两套,一套西装,一套背带裤装,你喜欢哪套?我帮你穿!” 詹卓易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不过后悔也来不及,只能红着脸任由罗成仁摆布。 他心中,也有些羞怯的兴奋。阿仁亲自为他做的衣服,他很喜欢,只是不好意思穿。这样‘被迫’穿的话,至少留了一点面子。 在恋人面前,作为一个蛋,他也是懂得矜持的。 *** 自从上次唐堂病倒,唐灿兄妹来看望他,被他的冷漠气到,那两人也发现了唐堂的喜怒无常。同样是生活在这样的家族,即使不是人精,该长的脑子,谁都没少长,他们上了一次当,自然不再会热脸贴冷脸。 所以唐堂被禁足后,不但没人为他求情,甚至也没人再来看望他。唐堂被关在他的小院子里,几乎要被关疯魔。 他躺在床上,整日胡思乱想,他不明白,这一世,他小心翼翼的算着每一步,不敢有丝毫差错,却会轮到这种下场。 ‘为什么梦到前世的卫宁恨我,却不恨楼卫风那人渣!’ ‘为什么唐灿另嫁没打击到楼卫风,上次见面,他还能对我和颜悦色,甚至想要撮合我和卫宁!不过,别想这样我就原谅他,他给我带来的痛苦,我会一样一样还给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坏事都落在我头上!明明前世是楼卫风想要卫宁手中的权势,我被楼卫风迷惑,才会对卫宁下手。’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傻了,卫宁为什么就是不原谅我!楼卫风才是罪魁祸首!’ ‘对了,卫宁一直不知道楼卫风的为人,不知道前世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他会恨我。’ ‘我一定要尽快告诉卫宁前世的真相,不能让他继续误会下去,不能让楼卫风的阴谋得逞。’ 想到这一世,楼卫风凭借楼卫宁的信任,会比前世更加容易得到楼家,唐堂心中的恨意就犹如亿万只蚂蚁在啃噬。 在唐家他已经很努力,去获得父亲的赏识,大哥的信任。但是父亲再赏识他,依然从未考虑过让他继承家业。大哥对他的信任,更是少的可怜,只因为他前段时间病重,说了气话,就再也没来看过他。 他原本以为要抑制楼卫风的发展,只要能得到楼卫宁的信任,让楼卫宁对楼卫风多加防备就可以,现在这些都因为楼卫宁做了一个半知半解的梦,全被破坏了。 越想越不安,唐堂越发觉得时间紧迫,拖着病体下床。可他的身体如今太过虚弱,本只是普通的风寒,病后不安心养病,心事太重,如今拖了个把月,不但没好,还加重了,才一会功夫就体力不支,双腿有些轻浮。 小柴听到房内有响声,进里间查看,看唐堂正颤抖着穿衣,忙上前扶助他,劝道:“少爷,您怎么下床了,要拿什么就吩咐我,可千万别再受凉。” 如今少爷越发喜怒无常,小柴也变得安静许多,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就怕他家少爷迁怒到他。 靠着小柴的支撑,唐堂无力的在床沿坐下,指着对面衣架上的披风,对小柴吩咐:“把它拿来,我要出门。” 小柴心道这祖宗怎么还不死心,苦口婆心劝道:“少爷,您别让我为难,老爷吩咐,两个月内您都不能出门。老爷如今气还没消,您就消停消停,不要再惹他不高兴。” 被小柴带着抱怨的语气劝解,唐堂那颗心高气傲的心越发不快,厉声道:“我要去见我爹,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这——”儿子找老子,小柴身为仆人,总不好阻拦,但是他也不敢放唐堂出去,打了商量道:“我先去跟老爷请示,少爷稍等。” 唐堂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意见。小柴立刻机灵的退出房间,顺便把门锁上,才跑到院门口喊人,让人帮忙看一下门,自己跑去找唐老爷请示。 小柴的这个举动,让唐堂的脸色再次变坏:竟然把他当贼一样防着,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一个月过去,唐老爷气头已经过了,听小柴说唐堂找他,便决定过来看看。 唐堂一见到唐老爷,收敛了所有厌恶的情绪,苦苦跟他哀求:“爹,我要出门一趟,找卫宁说很重要的事,你就让我出去一下,保证半天就回来。以后,我一定听爹的话。” 唐老爷本以为是儿子认错了,结果没想到是这事,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楼家上次竟然派了管事来给你爹我打脸子,丝毫没顾忌我们唐家的颜面。你现在还上赶着去舔别人的屁股,你还认我这个爹吗!” “那是卫宁误会了,等我跟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会亲自来给您赔礼道歉。” “误会个屁。”唐老爷被这逆子气得直爆粗口,“你爹我活这么一把年纪,还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你要还认我这爹,就不要再见那楼家兄弟。” 第30章 情敌相见 要不是上次的事情,理在楼家那边,楼老爷绝对不会这样忍气吞声。上次楼家是没给他面子,主要原因还在自己这逆子身上,所以他的火气大部分是冲着唐堂。 本来儿子终归是自己的儿子,父子哪有隔夜仇,但这逆子竟然还想找那楼卫宁,唐老爷觉得自己简直生了个白眼狼,白白养这么大。 唐堂心中怨恨老爹拖自己后腿,但是又不得不哀求:“爹,卫宁他一直非常敬重您老人家,他肯定是因为三妹的婚事误会了,才会做出上次那种失礼的事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吧。” “说起灿儿的婚事,我还差点忘了跟你算账!”此事不提还好,提起来只会让唐老爷火气更旺,“楼家和我们家世代交好,卫宁卫风对我一直敬重,之前是谁一直在我耳边煽风点火,如果没有你的那些馊主意,我们家和楼家又怎么会交恶。” 越想,唐老爷越后悔,看着唐堂就来气,气呼呼的骂道:“都是你这逆子,尽出馊主意,金家的那小子连卫风的半分机灵都没,你如此坑害灿儿,可还有半分兄妹之情。暂时你都不要出门,等灿儿嫁人了再说。” “爹,你不能这样,放我出去,我只要出去半天就好,你让我见见卫宁!” 唐堂急红了眼,想抓住唐老爷的袖子,却被唐老爷身边的仆役拦住,推回床上。 唐老爷心中伤心,真心觉得这二儿子心眼不正,当初是唐堂老在他面前提那金家小子,说那小子有多孝顺,还带着那小子来府上,给他送了好些厚礼。 那些东西,是他喜欢的,但连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买。对这样一个贴心的肯为他花钱的女婿,哪个老丈人不喜欢,就忽略了对方好色的毛病。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唐堂给对方出的主意,否则就金家小子那么愚笨的家伙,怎么对自己的喜好这么了解。他这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二儿子设计了。 唐老爷心中后悔,想到女儿嫁过去以后,可能会被夫婿冷落,日日垂泪。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他决定去问问女儿,如果女儿也不想要这么婚事,他就…… *** 唐灿听明白前因后果,低着头,轻声问唐老爷:“爹既然早已经知道他的为人,为何当初不告诉女儿,现在告诉女儿又有何用。” 她不过是一名被藏在深闺的女子,对未婚夫婿的了解,仅止于父母和兄弟们告知的那部分。以前那人被他们吹得天花乱坠,如今他们又要告诉她,那人不是良配,让她能怎么办。 一直对家人深信不疑的她,总是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是不是这样也错了? 如今她的后半辈子,难道要托付在一个整日夜宿青楼的男子身上? 唐老爷被唐灿的话堵得心虚,干笑道:“其实金家那小子也没那么不堪,自从为父把你许给他,他已经收敛了很多,你金伯父都说他稳重了。” 似乎被唐老爷说服,唐灿顿时眉头舒展开来,善解人意道:“爹爹心疼女儿,女儿明白。而且爹已经因为女儿的婚事得罪了楼家,万不可再为女儿得罪金家。金公子虽然好女色,如今既然也已经开始约束他自个儿,女儿相信他定能如爹说的那般是个好郎君。左右不过是嫁人,无论他是好是坏,都是女儿的夫婿,女儿嫁就是了。” 唐灿的话,既让唐老爷觉得欣慰,又让他越发愧疚。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从未打消把女儿嫁到金家的想法。他不过是不想女儿嫁过去,心中带着对他的怨恨。他这是在逼着他女儿承诺,这件事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得任何人。 “灿儿,别怪爹。你明白爹的苦衷,是不是。” 唐灿低眉顺眼笑答:“女儿一直知道,爹不但是灿儿的爹,更是唐家的族长。” 最疼爱的女儿,如此识大体,唐老爷欣慰抚着他的山羊胡子:“你明白就好,你也是唐家的人,自当为这家尽一份力。” 唐灿心中苦笑,她能怎么办,如果和爹娘闹得不愉快,等她嫁到金家,就更加势单力薄。都怪她以前被爹宠坏了,只想当个孝顺的乖女儿,忘了爹爹一向好面子胜过其他,靠不住。而且爹爹这样已经娶了三妻四妾的男人,又怎么会把别人好美色当做缺点。 她大概以后,就得如同她母亲,坐着唐家主母的位置,却得不到丈夫的怜爱,日日垂泪。 还记得娘曾跟她说:灿儿,你要学会一件事,那就是忍。只有心如止水,不奢望,不期盼,你才能永远快乐。记住,永远不要去奢望丈夫的情爱,做好妻子的本分,你这辈子,就会是一个合格的贤惠的妻子。’ 可是娘,灿儿不甘心,不想当一个贤惠的妻子。 人一辈子,只要无所求,就不会有烦恼。但是,真的能甘心吗? 天真的她,该醒醒了。 *** 除夕之夜,罗成仁楼卫风忙完祭祖之后,给楼府众人都放了假,两兄弟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没有下人在一边伺候,楼卫风活泼了很多,但碍着罗成仁那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规,愣是用最快的速度吃饱,等罗成仁吃完,才拿起酒壶给罗成仁先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高举唱到:“新的一年,祝大哥万事如意,马到成功。” 罗成仁笑着饮下,掏出早准备好的压岁钱递给他:“也祝你新的一年,又长了一岁。” 楼卫风被兄长的贺词说得囧囧有神,尴尬的接过红包,为什么他有种自己被兄长当儿子的错觉。 喝完酒,发了红包,罗成仁就坐不住了,站起身要回房:“一会会有人来收拾,你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忙了这么久,过年给自己放个假。” “我们不守岁吗?”楼卫风这下也坐不住了,他以为一起吃年夜饭,又把下人都打发了,就是给自己两人留下时间话家常,共同度过这个除夕之夜。结果期待了大半天,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太伤他这个弟弟的心了。 罗成仁打着哈欠敷衍道:“为兄老了,一把老骨头,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精力旺。你要想玩,也可以约上几人,一起过。” 楼卫风越发失望,不可置信的问:“大哥真不陪我?” 罗成仁果断点头:“不了。” 他还要陪他家小易,在委屈小易和委屈楼卫风之间,罗成仁的立场一直很坚定。 楼卫风大受打击,失魂落魄的离开,让罗成仁那颗铁石心肠差点生出一丝愧疚。不过嘛,就算如此,他依然毫不动摇的回房洗漱,打算一会偷偷带着小易去逛庙会。 那边楼卫风并不知道罗成仁已经偷溜出门,洗漱之后,无事可做之下,只能躺在床上,但是没一会又翻身起床决定出去走走。每年的除夕,他都会邀上三五好友去逛庙会,今年他为了陪大哥,推拒了别人,跟唐堂又已经交恶,只能一个人去。 庙会上人山人海,楼卫风走在路上,没一会就被挤得衣服都皱巴巴的。 另外一边,罗成仁给自己和小易施加了一个小法术,让周围的人都能自动忽略他们,光明正大的上街。 至于周围的行人和小贩,总会自动忽略他们,绕开他们,似乎他们的举动再平常不过。 庙会上总少不了卖吃的,罗成仁穿梭那么多世界,早已经吃腻了这些玩意,今日本来只打算看看,但是当他看到红艳艳圆嘟嘟的糖葫芦,想到今日小易身上穿的大红袍子,忍不住就掏钱买下,献宝似的递给坐在他肩头的詹卓易:“小易,冰糖葫芦,给你。” 詹卓易现在什么都无法吃,但是他从来不拒绝罗成仁的礼物,乖乖的伸出两只小爪子抓住。那么长一串糖葫芦,立刻把它衬托得更加圆滚矮小。 就在詹卓易还在想着怎么拿糖葫芦的时候,罗成仁已经拿出相机对着两人连连拍下数张自拍照,心情指数直线上升。囧得詹卓易手足无措,举着糖葫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罗成仁的购物欲被勾起,看见各种小东西就不断的掏钱买买买,就连玉镯子这种女孩子戴的玩意,也被他买下。 “小易,你戴上吧,你要是戴上了,一定很好看。”如今罗成仁已经把打扮詹卓易,当成了他最大的爱好,买东西自然就是想往詹卓易身上套。 ‘我不!’詹卓易抵死不从,这是女孩子的玩意,他一个大男人,即使现在是个蛋,也绝对不接受戴女孩子的玩意。 欺负詹卓易个头小,罗成仁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直接把手镯往詹卓易头顶套。 詹卓易忙伸出两只小爪子抵住,坚决不肯套上。 詹卓易抓住了手镯,罗成仁立刻放了手,对着他连连拍照。詹卓易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原来罗成仁根本没想过真逼他戴上,但是却把手镯当成了拍照的道具。 等詹卓易反应过来把镯子收入空间,他已经被罗成仁拍了几十张黑历史照片。 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情,罗成仁打开相册,翻给詹卓易看:“你看,我就说很配吧,这张像不像你举着一个光环?” “还有这张,像不像你套着个游泳圈,准备去游泳?” “哎哟,还有这张糖葫芦的,哈哈哈,你好像扛着超级大的一串灯笼!” “哇,这张,你抱着果子,就像抱着个篮球!” “还有这张,你给我喂果子,怎么你蛋壳都红了。我以前竟然没发现,小易你原来这么容易害羞?” “小易,我突然觉得糖葫芦很好吃了,一会回去的时候,多买些,等你以后慢慢喂我吃。” 越听罗成仁唠唠叨叨,詹卓易的蛋壳越红,他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以前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阿仁这么贪玩。他还记得他沉睡前,阿仁除了修炼就是研究。千年过去,伴侣不但变懒惰了不少,恶趣味也越来越多,他有些招架不住怎么破。 看小易的蛋壳越来越红,就像被朱砂染过一样,罗成仁越发得意。今日到此为止,他已经逗过瘾了:“很晚了,我们回去睡觉。” 就在此时,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金大少,你管得可真宽,我们楼府的事,用得着告诉你吗!” 第31章 非她不可 一听恼怒的口气,罗成仁就知道,一定是自家弟弟撞上了金家的少爷,情敌见面,两眼发红。 “楼二少误会了,在下不过是听说你们楼府请了林夫人,好奇是哪位要娶亲,看上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南城几大家族,抬头不见低头见,除了楼家没有年长一辈,由两兄弟做主,其他家族主事的都是老一辈。所以其他家族的子弟,碰到楼家兄弟,自觉矮了一辈,在言语上总会克制一些。 这位金家少爷也不是无缘无故想要打探,他其实更想直白的问,有没有看上他家那个刁蛮妹子的,快点娶走,省得整日神经兮兮,对他冷笑。 罗成仁看楼卫风一个人都没带,对方带了一群手下,担心楼卫风吃亏,顺手解除了身上的法术,迎面走上前。他都不知道楼卫风吃错了什么药,那么精明的人,竟然主动给金家大少难堪,让罗成仁忍不住怀疑,楼卫风是不是对唐灿情根深种,正在那争风吃醋。 罗成仁还没走进,楼卫风率先发现了他的大氅,眼睛一亮,笑眯眯迎上来:“大哥不是说要早点休息,怎么又跑出来了。” 罗成仁从他脸上没发现什么不愉快的痕迹,放下心来,轻描淡写道:“睡不着,听到外面锣鼓翻天,就出来看看。” “楼世兄,难得难得,竟然能在这见到你。” 金元宝听到兄弟俩的交谈,自然也跟了上来,凑上前对罗成仁示好。 “哼。”楼卫风对打断自己兄弟交谈的金元宝,再次不给面子的冷哼,“你这种只会晚上出门的家伙,当然难得碰上我兄长。” 一个败家子而已,也敢跟自己完美的兄长称兄道弟,太瞧得他自己了!楼卫风如是想。 金元宝被楼卫风连续几次讥讽,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他身边的仆役丫鬟也露出愤愤之色,觉得楼府欺人太甚。 罗成仁给楼卫风投去稍安勿躁的眼神,挡到他身前对金元宝拱手笑道:“卫风被我宠坏了,他要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金兄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揭过。” 金元宝这人大大咧咧,有了台阶下,也不放在心里,更觉得罗成仁这人很对他的胃口:“无妨无妨,我这都要娶妻的人了,怎么会跟毛头小子计较。” 罗成仁终于知道为什么楼卫风会被金元宝气到了,这人开口说话,不过脑子,张嘴就得罪人而不自知。楼卫风又不是大方的人,别人给他一点难堪,能找场子他都会找回来,当面讥讽已经算君子——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幸好罗成仁大部分时候很好商量,这会他同样没把金元宝的话放到心里,当然也同样不妨碍他给对方还以颜色:“金兄这话,太伤人,难道在下未娶妻,就是毛头小子?” 金元宝这才发现自己得罪人了,摆手急急辩解:“楼世兄,楼二少,别误会,在下真没别的意思。” 即使对罗成仁挡了,楼卫风再次奉上冷哼,表达自己对对方的鄙视。 罗成仁无奈,对金元宝抱歉的笑道:“卫风他就那直脾气,和金兄倒是很像。听金兄说快娶妻了,娶的可是唐家的那位?” 金元宝略有遗憾的叹了口气,对罗成仁竖起大拇指夸赞:“哎呦喂,楼兄可真厉害,一猜就中,哎,在下不小心上了当啊,都怪那唐二,骗我说唐灿美若天仙……” 金元宝话茬子一打开,大有滔滔不绝,长话连篇之势,似乎把罗成仁当成了多年至交。 罗成仁无奈扶额,可没兴趣听一个男人长舌别人:“过奖,在下不过是看到唐姑娘已经走过来了。” 那边被金元宝遗忘的唐灿,这才带着丫鬟上前对罗成仁见礼:“世兄和金公子说话,小女子不好打扰,还望世兄原谅小女子失礼。” 金元宝似乎很不待见唐灿,对她爱理不理,更不怕在言语上得罪对方,让罗成仁都忍不住觉得稀奇。这对明年年初就要成亲的新人,闹的哪一出。 不过小两口的事,罗成仁这个外人可不好插手。 对唐灿客套的点了点头,罗成仁主动避嫌的转过脸又和金元宝说话:“时候不早,我和卫风准备回府,就不打扰二位雅兴。” 金元宝望着罗成仁的眼睛,满是被丢下的忧伤:“在下对楼兄神交已久,楼兄真不和在下再一起逛逛?” 南城两奇葩,都是游手好闲之辈,一个醉卧美人膝,一个痴迷白玉石。可惜一个喜欢黑夜出动入春楼,一个白天逛街招摇行,半年多才第一次见面。 今夜庙会人山人海,竟然能凑巧碰到一起,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至少金元宝是真把罗成仁当成他的知己,早想跟罗成仁把酒言欢。 罗成仁对金元宝可一点都不期待,再三推拒,终于带着楼卫风得以脱身,徒留金元宝和唐灿带着一干丫鬟仆役,冷漠相对。 回去路上,楼卫风气哼哼的跟罗成仁告状:“大哥跟那笨猪啰嗦什么,看见就眼烦。金家如果将来交到他手上,估计没三五年就败光了,我可懒得跟他说傻话。” 金元宝金元宝,这名字人如其名,不是招财童子,而是散财童子,愿意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主。之前听说金元宝和唐灿定亲,楼卫风就专门去打探过这个撬了自己墙角的人到底做了啥,才知道那家伙真是个财神爷,曾经给唐老爷专门打了一座小金佛送过去。 想到趣事,楼卫风大笑起来:“我说他金家怎么那么大方,刚刚才知道原来是上了唐家的当,他以为唐灿美若天仙,才送了那么一尊佛。哈哈哈哈,金家宠金元宝真是宠得没度,连儿子为美人一掷千金都不阻拦,可惜千金换不到绝色美人。” 罗成仁失笑:“你真不是因为唐姑娘的原因?” 楼卫风坚定的摇头:“绝对不是,就她那姿色,还不如兄长身边的丫鬟,外面怎么都说她是天仙美人,没看金元宝现在还在心疼金子,对她都爱理不理的。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容貌都胜她一筹。” 罗成仁再次失笑:“我挑丫鬟,自然挑赏心悦目的,唐老爷生女儿可没办法挑。以唐姑娘容貌,在世家千金,已经算是中上之姿。今日她刻意遮掩自己的容貌,又让丫鬟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才会显得她越发平常。” “还有故意把自己打扮丑的?”楼卫风吃惊的咂舌,“她不打扮好看,把金元宝迷得神魂颠倒,还弄丑了她自己,这是为何?” 罗成仁无所谓的耸耸肩:“女人心海底针,你管他做什么。” 这姑娘的心计,比起楼卫宁记忆中,可高多了。 *** 新年很快过去,一个月后,城中关于唐家和金家的流言蜚语,闹得满城皆是。 听说,金家大少爷,看上了唐家三小姐的贴身丫鬟,闹着要取消婚约,以八抬大轿求娶一个丫鬟。 金家老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硬是没办法打消儿子的念头,只好舍下老脸去跟唐老爷商量。 唐老爷本是不肯,但是唐三小姐善解人意,劝服了她父亲,并且让唐老爷收了那丫鬟当义女,以唐家小姐的身份嫁到金家。 参加过金家大少的婚宴,知道新娘子的身份后,连罗成仁都要忍不住为唐灿这姑娘叫好。那唐家义女,不就是唐灿那日带在身边的丫鬟之一。 这要说不是她设计的,别说罗成仁,就是楼卫风也不信。 不过外界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受委屈的是唐家三小姐。但看看金家大公子婚宴上那发自内心的喜色,可以看出,人大少爷跳坑跳得心甘情愿。罗成仁估计,不但唐灿不想嫁,以金元宝爱美人不爱钱权的秉性,与其为家族联姻娶唐灿,还不如娶一个美娇娘/红/袖添香。 这世上,就有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 楼卫风经过这事之后,对唐灿也多了了解,猜测出这些应该都是唐灿那姑娘的手段,心中对唐灿起了忌惮之心:“大哥,你说唐家要是是唐姑娘做主,我与她,谁强谁弱?” “不必比,你自然胜她。”这点上,罗成仁万分肯定,“她使的手段,不过些后宅小计,金元宝会中套,也是金元宝没长心眼,又确实不想娶她。如果这计策放你身上,你早就发觉,反将她一军。” 罗成仁有一点没说明,就是唐灿那姑娘眼界小,那是因为这个年代的女人被束缚在了院子里。如果给唐灿一片广阔的天空,罗成仁相信,唐灿绝对是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能让很多男人自叹不如。 楼卫风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想到了,面色一正,郑重道:“大哥,如果我想娶唐姑娘,你可会反对?” “你真想好了?” 这次,罗成仁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承诺。如今变故已经出了很多,他并不能保证楼卫风和唐灿结婚,还能如同前世一样锦瑟和弦。而且这个时代的男子,几乎都是大男子主义,唐灿那姑娘是个心气极高的姑娘,除非碰上对的男人,否则家宅难安。 楼卫风做事果决,唐灿也暴露了她的性情,都是吃软不吃硬,十分有主见的人。这样两个同样显得强势的人凑一起,不见得还能相处和谐。 “只要大哥不反对就行。”楼卫风心中升起一股豪气,“唐姑娘的性情,卫风觉得再合适不过。如果错过了她,卫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碰到这样合心意的女子,这次卫风敢跟大哥保证,只要她嫁给我,我定对她好,此生只娶她一人,绝不纳妾。” 他楼卫风不怕自己妻子比自己厉害,他如果娶了她,他愿意给她机会,让她接触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就如同他身为庶子,一直求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一样,身为女子的唐灿,在身份上,比他更加吃亏。 这一次,他想娶她,不为她的身份,只为她这个人。 被楼卫风的决心打动,罗成仁抚掌大笑:“好,既然你有心,为兄自会帮你。但你可要记住你的话,唐姑娘可不是你能随意敷衍的那种人。” 楼卫风坚定的再次承诺:“兄长放心,卫风定说道做到。” 第32章 上门提亲 楼卫风从来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儿女情长不合适他,他只想让家族在自己手上变得更加强大,他想让兄长能过上最喜欢的逍遥日子,他想让他未来的子女为他骄傲,他想整个楼家的人提起他就以他为荣。 他不需要一个乖乖听话的贤妻,他要一个能镇得住后宅,最好能和他携手共进退的妻子。唐灿这个女子,现在就有如此心计,即使在他提供便利后无法在事业上帮助他,至少也能让他出门在外之时,照顾好这个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为什么楼卫风会对家里不放心,那都要怪罗成仁。楼卫风心想,大哥那么懒,自从他病好,家里什么事都丢给他管,完全没有帮一把的意思,可见有多厌恶俗事。既然大哥不想管,他就找个人来管呗。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家里的管事都不是他的亲信。加上他以前庶子的身份,那些人到现在虽然会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对他面上恭敬,但他依然知道那些人对他面服心不服。他需要一个完全站在他这边的人,妻子这个身份,就是他的一个筹码,只有他的妻子,才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罗成仁不知道自己懒惰的毛病在楼卫风择偶标准上起了巨大作用,只当这大概是天定姻缘,第二日就带了聘礼去提亲。 至于聘礼,那是当初楼卫风生病的第二日就开始准备的。当初,罗成仁正是为了准备聘礼,才会延误了说媒的时间。 有罗成仁亲自上门提亲,再加上唐灿如今还在流言蜚语中,唐老爷立马同意了这桩婚事。此事更让唐老爷心中多了一份愧疚,如果不是他当初心里打了小九九,两家早是亲家。如今楼家不计前嫌,还愿意娶自己女儿,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好亲事。 不过罗成仁到底是现代长大的,对女性比较尊重,对傻笑着点头的唐老爷劝道:“此事事关令爱一生,世伯还是问下令爱为好。” “这……”唐老爷很想说自己女儿肯定会喜欢,但是看罗成仁态度坚决,只能跑去找唐灿商量。 唐灿听说楼家来提亲,心里咯噔一下,就觉得事情不太妙。 她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看中夫家的财势,如今才跳出金家的狼窝,转眼又要掉到楼家这个虎穴,让她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难道真不愿意?”唐灿这番犹豫不决,唐老爷再看不出来就白活了。 唐灿不敢正面回答唐老爷的话,就怕老父发飙,转而恳求道:“爹,女儿想亲自跟楼大哥谈谈,可否?” 她见过罗成仁几次,经过几次交谈发现对方既不贪图美色,对人态度平和,如果要嫁的是罗成仁,估计她此刻就应下了。偏偏这人是为他弟弟来求亲,她对楼卫风的印象还停在上次庙会的偶遇。 当初她亲眼见楼卫风对金元宝咄咄逼人,金元宝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竟然还百般忍让。如此凶悍不讲理的男子,可不是她心目中的夫婿人选。 唐老爷不知道唐灿到底要谈什么,上次女儿被人退婚,他就觉得对不起女儿,所以这次,他态度软和,决定去问问罗成仁的意见。 罗成仁对此很意外,不过没有拒绝。 因为男女大妨的问题,两人见面的地点选在了亭子里,丫鬟仆役远远站着,都能看到两人,但是却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唐灿很紧张,握紧了手绢,对罗成仁屈膝行了万福礼:“楼大哥,小妹现在被流言缠身,你还愿意替二公子来提亲,小妹深感荣幸。然,小妹心中向往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二公子如此尊贵的身份,必然有无数女子甘愿为妾为奴伺候。唐灿心中惶恐,并不敢轻允,还望楼大哥能体谅。” 罗成仁没想到还会再碰上拒婚,倒是觉得有些意思,淡笑着问道:“唐姑娘不必紧张,在下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如果姑娘真不愿意,在下也不愿意卫风娶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妻子。不过有一事还请姑娘解惑,姑娘心中的丈夫人选该是什么样?难道比我家卫风还好?” 别看罗成仁笑得和气,他心中其实很不高兴。来这个世界大概七八个月,跟楼卫风真正相处的时间虽然只有最近几个月,但是楼卫风这个弟弟,他很满意。 自己乖顺能干的弟弟,竟然被嫌弃了,罗成仁能高兴才怪。 唐灿揪着她的帕子,低垂着头,略带忧伤:“让楼大哥见笑了,这事本不当对外人说,但是唐灿信楼大哥为人,今日便都告诉楼大哥。唐灿听闻世家子弟,十有七八少不得纳妾,非唐灿良配。又听人言,寒门子弟清贫、刻苦、上进。唐灿不求富贵,只想找能共奋进,知冷知热的夫君。” “哈哈,唐姑娘果然妙人。”罗成仁挑眉插嘴道,“可你只听人说,寒门子弟清贫刻苦上进,那我倒要问姑娘,姑娘可想过,那寒门子弟若是辉煌衡达之后,他还能对共患难的妻子一心一意吗?” “……”唐灿只是个深闺女子,又没接触过几个男人,哪能想到男人的劣根性。被罗成仁这一问,就问住了。 罗成仁笑着摇摇头,果然是个小姑娘,太天真了。为了楼卫风,他今天就当个好管闲事的,打醒这被才子佳人书本误导的姑娘。 “想必姑娘是没想过,或者不敢深想,不如让在下说说挫见。那穷小子,一遭咸鱼翻身,被外面的荣华富贵迷花了眼。他怕人笑话出生贫寒,就要买最好料子裁制衣裳。富家子弟有美妾陪伴,他心生羡慕,厌烦家中糟糠妻娇艳不在。唐姑娘如若运气好,碰上的是个能飞达的夫婿,那夫婿又感念唐姑娘多年陪伴,你辛苦熬个几年,自然能再当个太太,有丫鬟伺候,可说不定还要看他纳美妾。如果唐姑娘运气不好,碰上个霉运高照,就算有唐姑娘在一边鞭策,他依然只是个穷小子。那唐姑娘是要舍弃这富贵日子不过,只为个穷书生洗手做洗手羹汤,当个不用花钱请的丫鬟吗?” 被罗成仁用如此直白的话点破,唐灿也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想过很多,才做出了撮合自己丫鬟和金公子的事。如今楼大哥却说,即使她挑了家世贫寒的,一样会碰到这种问题。问题更严重的情况在于小妾出现的时间会推迟了几年,那个时候她青春不在,又如何得到丈夫的垂怜。 可她不甘心,如果嫁人都是如此的凄凉,她宁可长伴孤灯,带发修行,也不想相夫教子。 看唐灿被打击的脸色苍白,罗成仁这才笑着继续道:“姑娘不妨考虑一下舍弟,论身份,他虽是庶子,但我迟早会把家业交到他手上,娶姑娘,并不辱没姑娘。论才华,他是南城有名的才子。论情深,他可和我说,他非姑娘不娶。如若姑娘入我楼家,他此生定不负姑娘,永不纳妾。” 唐灿听闻此言,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上前一步,急切追问:“楼大哥此言当真,他真如此说?” “他的确这么说,但是做不做得到,我可不给他担保。”罗成仁没事人一样的耸肩,似乎刚刚替楼卫风求亲的不是他。 唐灿被这一惊一喜弄得心中纷乱,各种不好的、好的念头纷至沓来。 她到底是果决之人,很快抛弃心头顾虑,对罗成仁行了大礼,感激道:“楼大哥今日之言,让唐灿受益匪浅。唐灿相信楼大哥的为人,也相信楼大哥看中的人。楼大哥敢把楼家交给二公子,唐灿也愿意把后半生托付给二公子。” 罗成仁无语望天,这姑娘嘴巴可真能说,这要是她赌错了,可不就要怨自己了?这是在赌自己的品性,让自己到时候要多帮她约束卫风吗? 心眼如此多的姑娘,罗成仁自认为真消受不起。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这可是卫风自己挑的媳妇,到时候有他头疼的。这小夫妻之间的事,他绝对不掺和,能躲多远躲多远。 *** 唐堂被关在自己的院子关了几个月,病好了之后落下了病根,身体比旁人虚弱许多。本来唐老爷也没打算关唐堂太久,但是唐堂总是疯言疯语,说什么他没有害楼卫宁,是楼卫风要害楼卫宁,要府里的下人去提醒楼卫宁。 这种明着挑拨离间的事,唐老爷怎么可能做,只能继续关着唐堂,让他思过。 如今唐家和楼家定了亲事,眼看婚期将至,怕被人笑话,唐老爷才让人把唐堂放出来。 唐堂出远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楼卫宁说清楚。被关了半年,他终于想通,决定把前世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楼卫宁,再也不隐瞒任何一部分。以前都是他的错,半遮半掩,卫宁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不知道他没说实话。 可才出院门,就被那刺目的红色几乎刺瞎眼。每道屋檐上,都被挂上了大红的绸子,喜气洋洋。 “小柴,府里有什么喜事?” 唐堂心中不舒服,他被关着这段时间,打听不到外界的事情,都不知道和前世相比有没有重大变故。 “少爷,是三小姐要成亲了。” 第33章 爱是借口 唐堂头疼的伸手揉了揉额头,不悦道:“她不是和金公子定亲,几个月前就该嫁了吗!” 唐灿的婚事一直是他关注的重点,那婚事也是他一步步促成。当初定在年后,没有理由等了半年才成亲。 就是不知道金元宝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能多忍半年不见他的“天仙美人”。 只要想到那两人成亲之后,金元宝发现唐灿并非绝色,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唐灿日日以泪洗面,唐堂心中就有种报仇的快感。 前世他忍耐着心里的嫉恨,看楼卫风和唐灿那两夫妻举案齐眉,就恨不得毁了唐灿那张得意的嘴脸。今生终于轮到他们遭报应了! “二少爷,小声点!”小柴紧张东张希望,看旁边没人,确定刚刚的话没被人听到,贼兮兮的把唐堂拖回小院子里,附在他耳边道,“三小姐要嫁的是楼府二少爷,您可千万别提金公子了,要是被老爷听到,可就不好了。” “什么!”唐堂瞬间拉下了脸,揪住小柴的衣襟追问,“为什么三妹会嫁楼卫风,那金元宝能忍着夺妻之恨不闹?” “二少爷,你别再提金公子和三小姐的事了。”小柴个头和唐堂差不多,被人揪着衣襟很不舒服,苦口婆心劝道,“金公子毁约在前,已经娶了如意姑娘。如今楼家和我们唐家重修旧好,您就别再添乱了。” 金元宝毁约? 听到这事,唐堂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千防万防,就是防着金元宝和唐灿婚前见面。如果在婚前让金元宝见到唐灿,那闹出解除婚约就不稀奇。前世金元宝不也和另外一家的姑娘定亲,后来嫌人姑娘没花魁好看,硬是退婚,弄得那姑娘名誉扫地,上吊自杀了。 唐灿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不会因为被退婚就闹自杀,所以唐堂一直只想着把那对怨偶凑一起,等他们相互折磨。 想当初,他为了让金元宝上钩,忍着恶心把唐灿夸成天仙下凡般清丽脱俗。那金元宝是个色胚,听说唐灿是美人,日思夜想都想见唐灿一面。但唐灿是什么身份,没特殊情况怎么能见外男。 越是见不到,金元宝越相信唐灿是绝世美人。金老爷金夫人本担心自己宝贝儿子哪天娶个青楼女子为妻,听说金元宝突然看上了唐灿,高兴得合不拢嘴,自然添了一把助力,让金元宝快把唐灿娶回去。 可现在,因为金元宝的见异思迁,因为金家那两个宠儿子没边的老头老太,毁了他全部的计划。老天真是不公,他机关算尽,为何还让他空欢喜一场! 心中怒火高涨,唐堂烦躁的推开小柴,红着眼怒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尊卑不分,竟然敢如此对我说话,去那边跪着!” 小柴敢怒不敢言,乖乖的去门前跪下,心里想着二少爷越来越难伺候,总翻脸不认人。 罚了小柴面壁思过,唐堂怒气冲冲的回房关上门。 他得想个办法破坏这桩婚事,不能便宜了楼卫风和唐灿,否则他积累了一世的愤怒都无法发泄。 不过他该怎么做,才能破坏这桩婚事,又不让自己陷进去,赔上自己这一生? 对了,现在卫宁依然是楼家的主事者,只要他把前世之事都告诉卫宁,他相信卫宁定会做出决断。 *** “唐堂又来了?”罗成仁躺在竹躺椅上,眯着眼享受夏日里的凉风。此时已是初夏,日头不毒,是一年中气候最舒适,适合偷懒睡觉的时候。 在他旁边的竹篮里,詹卓易四肢大张,躺在铺了十几层薄绢垫子上,呼呼大睡。如今小易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罗成仁越看越喜欢,简直把小易当儿子疼,这不就怕旁人见到小易,在凉亭四周都加了帘子,不让别人进入。还给小易加了膈应的法术,以免那些声音吵醒他。 隔着厚厚的帘子,楼喜一板一眼的禀告道:“禀东家,唐二公子就在大门外。如今两家结亲,小人不敢私下阻拦,还需要请主人明示。” 罗成仁心想那家伙被放出来了,明天就是大婚之日,他现在还真不能直接拒绝见唐堂,不然唐老爷那边交代不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诚布公谈一谈,让唐堂至少在楼卫风和唐灿成亲前消停一些,以免惹出事端。 “你把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带下去,让人把他带到这来,我正好也有话要跟他说。” “是,小人这就去。” *** “你是说,我所做之梦,是前世之事?”罗成仁似乎并不信,怀疑的打量唐堂。他想息事宁人,看来有人还是忍不住,偏要找事。 唐堂心中既害怕又期待,肯定道:“千真万确,那都发生过,所以你做了梦之后,才会郁结难消。我清楚记得前世发生的事情,前世卫风在去年夏天就已经开始抢你手中的产业,他就是靠娶了我三妹,才有了和你争抢的助力。” 罗成仁摆了摆手,阻止唐堂说话,淡然道:“卫风和弟妹的婚事,我梦中都梦到过,前世他们夫妻和睦,今生喜结连理,也算是天赐的缘分。” 唐堂见他如此轻描淡写,着急道:“可楼卫风在你死后,抢走了你所有的家业,连那些原本对你马首是瞻的管事仆役,统统转向他那头,丝毫不顾及和你的主仆之情。” “就算如此,这是我的家事,还不用唐公子来教训我。”罗成仁再次打断唐堂的颠倒黑白,拉下脸冷声道,“他们虽然在我死后跟了卫风,那也是他们身份使然,难道唐公子的意思,他们还得丢下妻儿老母不养,追着我去地府不成。我倒是记得,是唐二公子亲手给我下的药,害我名誉扫地,连祖坟都不能入,你要真那么有心,怎么不到地府陪我。” “我……”被罗成仁再次提到前世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唐堂脸色惨白,隔着竹帘落泪低泣,“当初我被楼卫风唆使,以为他对我是真心,才会对你下药。我也没想害死你,以为那点药量,只会让你比平时……我真不知道那会死人。” “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就想让我相信?卫风如若要杀我,何必等到已经十拿九稳的时候。我倒是怀疑,是某人看我快败了,急于投诚,就拿我当了投名状。”罗成仁冷笑一声,讽刺道,“唐公子要真是良善,怎么做得出给人下药的事。就算不知道那会害死人,所以就下药,你是期待我被人人喊打,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苟延残喘?我可记得梦中对你千依百顺,小心护着你,深怕你受一丝委屈,不知道唐公子如此善良,为何偏偏对我如此狠绝,你摸摸你胸膛里,可还有良心存着!” “卫宁,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绝对不是因为你快输了才会对你下手,我当初是被楼卫风骗了。”一再被提起前世伤害了最爱的人,唐堂心中犹如被刀绞般难受,忍不住失声痛哭,“前世我只是爱错了人,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你原谅我好不!这辈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再也不看他人一眼!” 罗成仁最厌恶男人哭,怒喝一声:“给我闭嘴!我楼家不缺水,不用你在这哭哭啼啼。” 他最看不起唐堂敢做不敢当。唐堂前世爱楼卫风不假,但是绝对没到愿意为爱杀人。唐堂大概是发现楼卫风几乎稳赢,特别是楼卫风已经娶妻,一旦生下儿子,楼家有后,他掌握楼家是铁板钉钉的事。楼卫宁却因为喜欢男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妻,早注定会失败。唐堂在那个时候下手,等于让楼卫风提前几年坐上了当家位置。 唐堂第一次见到罗成仁用如此凶恶的口气跟他说话,被吓得一时忘了哭,抽抽噎噎的含泪望着帘子后面的身影。那楚楚可怜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罗成仁欺负了他。 罗成仁可不放过他:“你说你前世爱错了人?唐公子这是想我吃卫风的醋吗?如此离间我们兄弟,就不怕我翻脸!” 唐堂自认为是为了楼卫宁好,却一再被被心上人怀疑别有用心,心中越发凄苦,含泪呜咽:“不不不,绝对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楼卫风阴险狡诈,即使爱他的人都会利用,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罗成仁倒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翘着二郎腿悠哉道:“我倒是觉得你没爱错人,卫风这小子,虽然有点小心眼,但无论才貌,都是上上之选。不过他本就不好男色,你偏偏要去撩拨他,被他厌弃还怪他没回报你感情?你如果真爱他,为何不为他想想,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希望用什么方式得到。你大概是不愿意为他想,因为你明知道,他想要的东西里,唯独没有你。” “不不,我其实一直爱着你。”唐堂坚决的摇头否认,楼卫风那样的人,他怎么会喜欢,他只是被骗了而已,“前世一开始我没发现,今生醒来我就已经明白,我只爱你一个。卫宁,让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吗!” “哈哈!”罗成仁觉得这是他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你看,你依然只想着你自己,以爱的名义来逼迫别人迁就你。你如果真爱我,你有想过我如今想要什么吗?你的爱,可真是值钱,能用来驱使我楼家当家为你做牛做马?” 第34章 针锋相对 “卫宁,我在你心中真是那么自私的人吗?”心再次被划拉上一刀,唐堂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可是他前世先伤了卫宁,对不起卫宁,那现在卫宁恨他,都是应当的,他会努力为他的过错赎罪,“那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我还记得未来九年的事,一定能帮上你的忙。” 罗成仁终于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我不想要别的,就是不想见到你,那你滚吧!” 唐堂犹如被重锤击中,几乎站不稳脚,踉跄的后腿一步,祈求道:“唯独这点我做不到。卫宁,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会跟你证明我爱你,这世上只有我爱你,你换个条件好不好?” 这会罗成仁脾气格外的好,从善如流道:“好吧,我另外希望的一件事,就是你别再给卫风和弟妹找麻烦!” “可他们前世害死了你,也害惨了我!”唐堂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为什么卫宁不为他着想,一直想着那两个前世害了他们的人。 罗成仁终于又被唐堂气笑道:“唐公子,似乎你总弄错一件事。前世害死我的人,是你!你被卫风驱赶,是因为你害死了我!你前世所受的罪,不过是咎由自取。” “你——你——你!”唐堂被气得整个人都烧红了,“楼卫宁,你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欺辱我,我也会生气的!” “噢?”罗成仁站起身,掀开了竹帘,俯视亭外气得双目通红的唐堂,讥笑道,“怎么,被说到痛脚了,终于装不下去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抱着恶意揣测我的用心?”唐堂觉得自己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但是对方却一次次误解自己,伤害自己,辜负自己的一片真心,简直不可理喻,“你就继续对楼卫风予取予求好了,迟早你会后悔的!” 罗成仁可不觉得自己会后悔,靠在柱子上讥讽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是我什么人?我不过是点破你那卑劣的心态。你说你爱我,不过是冲着我如今是楼家的当家,能压制卫风。又因为你记忆中的我,一直任由你拿捏,你以为控制我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所以才会一直一再提你所谓的爱。现在被我点破,发现现实和想象差距很大,是不是很失望?” 唐堂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楼卫宁沟通,他觉得对方已经完全被楼卫风洗脑,再也不是自己爱的那个人:“你就那么想好了!你如此固执己见,一定会遭报应后悔的!楼卫宁,你一定会被楼卫风抢走一切的!” 罗成仁似乎被气到了,一步步走下台阶,靠近唐堂。 唐堂以为楼卫宁被他诅咒,动了肝火,要打他,被吓得连连后退:“你干嘛,你要做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罗成仁被他的反应逗乐了,邪笑着慢慢的走过去,一言不发。 唐堂只觉得浑身发毛,一步步退后,直到被到了墙角,退无可退,背水一战的挺直腰杆怒喝:“你楼当家的待客之道原来是这样吗!竟然要打我这贵客。” 此处和外院只隔了一道墙,唐堂如此高喊,那边的人自然都听到了。如果罗成仁这个时候再对唐堂动手,只会被人认为是他欺负唐府少爷。如此一来,两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罗成仁都不得不佩服唐堂的心眼,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破坏卫风和唐灿的婚事。 不过他罗成仁,嘴巴也不笨,提高了音量,愤然道:“唐二公子每次来我楼府,都劝我们楼府退婚,不要让舍弟娶令妹。唐公子如此破坏令妹的姻缘,可有为唐姑娘考虑过?放心,即使你们唐府不给唐姑娘一分嫁妆,我们楼府也会用八抬大轿迎她进门,绝不会做那背信弃义的混账。来人,把这六亲不认、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家伙丢出去,我们楼府不欢迎这样的客人。我相信唐老爷唐姑娘知道真相,也不会不讲理!” 唐堂从来没想过楼卫宁会如此颠倒黑白,指着罗成仁的手指抖啊抖:“你血口喷人!” 罗成仁冷笑,看着护院把唐堂抓住,拖出去,对上唐堂那双愤怒的眼睛,淡然道:“在下怎么都救了唐公子一命,唐公子不感激就算了,一再唆使楼某手足相残,还理直气壮,也实在是世间难寻的奇葩。唐公子如若再胡搅蛮缠,休怪在下不讲情面,把你所说的所有话都说给众人听。” 什么!楼卫宁竟然要把两人前世的事情说出去?唐堂几乎不敢置信这是楼卫宁会说的话。如果说出去,自己岂不是会被人当妖怪!楼卫宁竟然对他如此无情,丝毫不在意他的处境! 直到此刻,唐堂对楼卫宁所有的爱意全部都被痛苦绝望愤恨代替,心中又惊又怒,恨不得找楼卫宁拼命。 可光看体型,他也打不过楼卫宁,何况楼卫宁还有一帮完全听他命令行事的爪牙。 这些对楼卫宁唯命是从的帮凶!他们是在助纣为虐!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丢出楼府,听到耳边的喧闹嘈杂的取笑声,唐堂快速狼狈的爬起来,挤开人群,钻进了路边小巷。 疯狂的疾跑,耳边似乎怎么也甩不掉那些指指点点的嘲笑声,唐堂疯了一样大吼大叫:“啊——啊——楼卫宁!你等着!” 他恨他,这一刻,他恨不得楼卫宁马上死去。前世他没做错,这样可恶的人怎么能活着。前世他不就是被那人强要了,才会恨上他!什么恩爱缠绵,都是假的。他是被楼卫宁欺骗,忘了最初支撑他的那股恨意。 *** 在把唐堂丢出府后,罗成仁担心唐堂会恶人先告状,为防止唐家误会,更不想楼卫风和唐灿的婚事再出变故,亲自带人找上唐府去找唐老爷解释。 路上,他就感应到唐堂已经动了杀机,神色变得极其慎重。 唐堂就是那样的人,他永远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爱你时,你做什么都是对,不爱你时,你做什么都是错。罗成仁心想自己刚刚那番举动,大概是真把唐堂的爱意给磨光了,那家伙应该已经在翻旧账,把所有付出的心酸都作为报仇的动力叠加。 回想前世,楼卫宁唯一对不起唐堂的一次,大概就是趁着唐堂醉酒两人做了那夫妻之事。虽然是唐堂醉酒后勾引在先,但欺负一个人酒后无法正常思考,借以发生关系,本就不对。 一切有因有果,之后楼卫宁被唐堂亲手害死,只能说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撩拨了一只隐忍发狂的兽。这也是罗成仁一直拒绝为楼卫宁主动报仇的原因,真算起帐来,难清。 不过这次唐堂如果再用前世做借口来害人,波及旁人,就不要怪他罗成仁手段凶残。 罗成仁这边走的是直路,比唐堂更先一步到了唐府。唐堂也不慢,在罗成仁前脚被唐老爷迎进去,他就已经从后门溜进府。 因为两人走的不是一个门,倒没撞上。 罗成仁在见到唐老爷后,隐掉唐堂说的前世之事,不急不缓的把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只说不明白唐堂为什么一直要他们楼府退亲。 只是说着说着,罗成仁音调越来越高,怒气腾腾的质问唐老爷:“世伯是否瞧不起楼府,不想把唐姑娘嫁给舍弟!如果是世伯和唐姑娘的意思,我楼府也不是不要面皮的,自不会再自讨没趣。但切莫再耍此手段,要我楼府来当那个背信弃义的恶人。” 唐老爷一听罗成仁误会了,急的跳脚:“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贤侄啊,世伯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都是我那孽子自作主张,我喜欢卫风那小子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反悔!我唐家这次风光嫁女,婚事一切照旧,明日你们只管来迎亲。要不你看,我给灿儿的嫁妆再添一份如何?” 罗成仁这才满意道,故作愧疚道:“是卫宁鲁莽,误会了世伯,既然如此,我便代卫风和弟妹谢过世伯。世伯也请放行,弟妹的嫁妆,都会由她自个收管做私房钱,我楼府不会让弟妹受委屈。” 唐老爷既为楼家给出的承诺高兴,又忍不住心痛刚刚一时口快贴出去的大一笔钱财,激动得热泪盈眶:“灿儿能嫁给卫风是她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伯兄,更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 罗成仁臭不要脸的谦虚接受:“哪里,哪里!世伯过奖,卫风能娶到唐姑娘,才是他的福气。” 如此一番相互恭维,两只老狐狸心中都很满意相谈的结果,其乐融融。 在唐老爷看不到的角度,罗成仁对上墙后探出来的身影,露出了他最和善的微笑。 那身影的主人,似乎被吓到了,身体一僵后,迅速隐入墙后,悄悄溜走。 *** 满面笑容的送走罗成仁一行人,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唐老爷顿时收起笑脸,转身对管事怒吼:“去把那孽子给我找出来,让他速来书房见我!” 管事从未见老爷动过如此大的肝火,知道二少爷这次是真惹怒了主人,也不敢劝,亲自去唐堂院子找人。 但是院子内并没有找到人,听小柴说,二少爷之前回来过,说是去找老爷,后回来了一趟,拎着个包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第35章 重男轻女 管事一听脸色大变,推开唐堂的房门,发现里面犹如被劫匪过境,被翻得一团糟,倒是桌上端端正正摆着一封书信,上书:父亲大人亲启。 管事忙拿起书信,匆匆赶去书房交给唐老爷,一边命人出府去追二少爷。 唐老爷怒气冲冲的拆开信打开一看,差点被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晕死过去。 ‘父亲大人,既然您已经从楼家人嘴中,听说了孩儿不赞成三妹嫁给楼二少的事情,那孩儿也不隐瞒,孩儿的确厌恶楼家,和楼家积怨已久。那兄弟两个没有一个好货色,皆不是三妹良配,还望爹为三妹的将来,再考虑考虑。 爹要问孩儿缘由,孩儿也不必细说,楼卫风那浑球以前劝说孩儿干的蠢事,爹爹想必都还记得。本以为楼卫宁是个好的,结果他比楼卫风那家伙藏得更深,孩儿今日才发现他阴险狡诈。爹爹大可把三妹嫁过去,若以后三妹过得不好怨恨您,可不怪我的事。 孩儿找不到更多理由说服爹,也知道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既然如此,孩儿只能暂时离开家,不参加三妹的婚宴,以示孩儿对这桩婚事的不认同。 以孩儿和楼家敌对的立场,三妹嫁过去,就是孩儿的仇人的妻子。孩儿不敢逼爹爹丢下三妹不管,只能自己离开这个家。您老人家,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 如若父亲还认孩儿,就退了这门亲事,莫害了三妹。三妹若是念着我这兄长,也切莫再想着楼家,否则你我兄妹,恩断义绝。’ *** 时间倒退到唐堂被丢出楼府,灰头土脸的回到楼府。 他一回到家,先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便往唐老爷书房找去,结果正好听到罗成仁在跟楼老爷告状。这一刻,唐堂第一次知道楼卫宁嘴巴那么厉害,竟然能把一切责任都推脱到他头上。逼的父亲一再赔礼,做出退让。 他大概是太紧张,偷听的时候被楼卫宁看到了,幸好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没叫破,才让他没当场被老父抓住打一顿。回到院中,他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安,决定出去躲一阵,以免被老父惩戒。 还有,他绝对不能让唐灿嫁给楼卫风,即使那一对真成亲了,他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变成怨偶。他虽然自认为自己理由足够,但他更清楚在失去金家那个联姻对象后,父亲对楼府的看中,绝对不可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退亲。何况婚期就定在明日,他要是不做出点事,逼老头选择,唐灿十有□□还是会嫁过去。 而且这会,他更害怕他爹会把他关家里,那他不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需要离开这个家,让老头子紧张害怕,让老头知道他是认真的!只要他这个小舅子不在,看他们明天的喜宴还能不能办成。哈哈,就算唐灿嫁过去,也会被人笑话,笑话她为了嫁人,连兄长都不要了。 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连楼家也会厌弃。 唐堂平时生活极其懂得享受,有多少就花多少,从未存过钱。现在出门需要花钱,他趁着那两人还没结束谈话,跑到账房找账房先生要银票、要现银。 “二少爷要多少?”账房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堂主动来支银子,以往可都是到时间,他才来领的。按说这个二少爷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平时最烦人提银子,今天怎么想银子了。 “给我个两千两。”唐堂大摇大摆的说了个他认为差不多的数。 账房被这巨大的金额吓一跳,乖乖,二少爷是准备拿这么多钱做什么!这年头,十几两就能买个小丫头,二十几两就能买个壮汉,就连花楼那花魁,听说也不过百两,二少爷这是打算做大生意吗?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敢得罪二少爷,恭敬的提醒唐堂:“二少爷,小人只能管管府内平时开销记账,在小人这,现银只有白银百两,二少爷如若要两千两,去找老爷才可。” 怎么能找那个老不修拿!唐堂顿时拉下了脸,冷声道:“能拿多少,就给我拿多少,废话少说。” 好心没好报,账房心中不悦,又不能不给,只能公事公办道:“按照老爷定下的规矩,如无老爷的条子,大少爷可预支百两,二少爷可预支五十两,三小姐可预支三十两,预支的银子会在日后的月钱中扣除。二少爷要是同意,就在这签个名留个字据,在下好入账。” 唐堂听账房先生这样说,才发现自己竟然比唐灿还能多领一些。看来对比起唐灿,他似乎在老父心中,也不是那么没有分量,这点值得利用。不过他更加气愤自己比老大少领了一半,果然还是瞧不起他庶子的身份。 愤愤不平的签字画押领了五十两银子,回房匆匆收拾细软,唐堂就这样名目张胆的在众人视线下离开。丝毫不管因他离开,乱成一锅粥的唐府。 他就是要所有人知道,他是在唐灿成亲前一天离开的,他就是不满唐灿嫁给楼卫风。既然楼卫宁告状到父亲那,他已经无法撇清自己,他就干脆把事情闹大,看看该着急的到底是谁。 他还要他那好面子的老父看看,到底是嫁不出女儿丢人,还是为了嫁女儿父子断绝更加丢人。他也要唐灿在嫁人和他之间做出选择,选择了他,既断了和楼府最后联姻的机会,也休想再让家世好的人娶她。选择了楼府,就等着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 总归他都是赢家! *** 大管事派了所有手头没活的家丁出去寻找,找遍了酒楼茶楼也没找到唐堂,后连青楼楚馆也都找遍了,也依然没找到。 整个南城这么大,唐府那点家丁投下去,也打不起几个水漂,何况当一个人存心躲人的时候。 事情闹到现在,已经瞒不住。唐夫人和唐灿兄妹也都知道了。唐老爷靠在床上对着急的大儿子吩咐:“你也出去找,快给我找到那孽子!” 唐大公子也着急,火急火燎的带人出去,只留下唐父唐母唐灿三人。 唐老爷好面子一辈子,头次碰上这种事,似乎有些六神无主,问老妻:“夫人,那孽子和灿儿怎么都是兄妹,孽子和楼家有仇,如若灿儿嫁过去,他们兄妹不就变成了仇人。以后灿儿要是在楼府受了欺负,我们两个老骨头又不在了,谁来帮她。不若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退了这门亲事,再给灿儿寻个称心夫婿,也好过他们兄妹成仇。” 唐夫人和唐老爷多年夫妻,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爷他这是要为了儿子,决定放弃女儿了!但作为母亲,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一辈子就这么被毁! 她坐在床边,手帕往脸上一遮,哭声悲悲切切:“唉,我的老爷啊!你这是要逼死咱们女儿吗!明日就要拜堂,你现在若是退了亲,你让灿儿以后怎么有脸见人,还有谁敢娶她!那个作孽的小子,有仇以前怎么不说,现在也不说个清楚,一句话就要毁了灿儿一辈子,老爷你真要由着他吗!这可事关灿儿的后半生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唐老爷心虚,又厌烦老妻当面打他脸面,求助般的把目光投向唐灿,见她始终低着头,默不作声,更加心中难受。可事情已经容不得拖延,他只能放柔了语气问:“灿儿,你以前不是就想找个清贫上进的秀才做夫婿,当那秀才娘子。现在爹允了,爹再也不会逼你嫁什么门当户对。” 唐夫人本一直哭哭啼啼,听唐老爷这么一说,记起女儿私底下曾经这么跟她说过,顿时也不哭了,抹着眼泪听他们父女谈话。 唐灿一直很冷静,因为她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只见她突然站起,往床前一跪,直视唐老爷:“爹,女儿家的事,女儿何曾对爹说过,爹从哪听来的!” “这,当然是你二哥跟我说的。”唐老爷心虚的吞吞口水,不敢再看女儿。要不是知道女儿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也不会老赶着嫁女儿,就怕女儿给他丢人,自己找了个穷小子。 唐灿凄然一笑:“爹,二哥的话,你觉得可信吗!” 唐老爷不敢答,沉默的不做声。二子自从去年开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十句话五句假,偏偏说的时候,句句在理,他总是在很久之后才发现儿子说谎。 唐灿见他这样,心中更加失望,泪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以前二哥几乎不和女儿说话,叫他他都不理,去年不知怎的,突然就话多了,常找女儿说外面的事,还给女儿带那话本儿。女儿一开始好奇翻了,后来就忍不住艳羡书中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情。但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也不愿做出有辱家族之事,更不曾和人乱说。知道这事的,只有娘亲和楼大哥。 爹,您看,连楼大哥那样的外人都知道维护女儿的名节,不会和旁人说起女儿说的混账话,更不曾看不起女儿,依然愿意两家结亲。二哥是我血亲的兄长,却故意找那书引女儿胡思乱想,又在猜测下就跟爹胡说,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外人说起。 二哥一边这般和爹说,一边又诱骗金公子上门提亲,说动爹为我许了金家的婚事。金公子那是什么人,爹还不清楚吗?他不但退了咱家的亲,毁我清誉,说是我们唐家骗他在先,想把女儿这无盐丑妇嫁给他。这事的确是二哥错在先,女儿被人骂也认了。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是爹爹亲口允了楼家,也是女儿自己允的。本明日就要出嫁了,二哥突然闹这一出,可有考虑女儿的感受,可有考虑咱家处境。他是不想女儿嫁个好人家,还是盼着女儿以死谢罪,以免给家族蒙羞!” 唐灿边说边泪如雨下,跪伏在地。她恨,恨自己是女儿身,婚事不能自主,人人都以为她好为由,决定她的未来。如若真是为家族也罢,但若是为了唐堂那个自私自利,从未把她当妹妹,次次害她的家伙,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如果爹爹最终选择牺牲她,她就算背尽骂名,也要脱离这个家,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一次,就当做是她为这个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36章 教你一招 唐夫人心疼女儿,想把她拉起,哭得肝肠寸断:“灿儿,你可不能自寻短见,你死了,娘可怎么办。” 唐灿不愿起身,坚持跪着。她心中委屈,被唐夫人半搂着,伏在她腿上失声痛哭:“二哥议亲多年,相看了几家不满意都拒了。爹爹允二哥婚事自主女儿无话可说,可现在连女儿的婚事也要二哥说了算,女儿不服。娘,爹爹这是只要儿子,不要女儿了!” “我的女儿啊,我命苦的女儿啊。” 如果骂人有用,唐夫人愿意为女儿泼妇骂街。但是她太了解自己的相公了,一旦她开口骂人,只会惹老爷反感,事情反而糟糕。现在她只能抱着女儿痛哭,期待她的丈夫能心软。 唐老爷脑子里很乱,一个是庶子,但怎么都是儿子,以后还要靠儿子传香火。一个是嫡女,但是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平时可以宠,当儿子和女儿只能二选一时,他肯定得选儿子。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要怎么说服夫人和女儿,让她们不对他起怨恨之心。 “夫人,灿儿,这是最后一次,只退这次楼家的婚。以后灿儿要嫁谁,我都由她,嫁妆给她再加一倍。你们看,怎么样?” 唐老爷这也是无奈之举,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只能挑肉小的割。想到未来要多出一大笔钱嫁女儿,他又心疼,那便宜的都是别人!那孽子给他惹了那么多的麻烦,等把人找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如若婚事美满,嫁妆多了是锦上添花。但是如果嫁的不是良配,那笔嫁妆,不过是给她增加痛苦罢了。唐灿知道,如果这次婚事退了,很多人会看在她大笔的嫁妆上娶她,但是她甘心嫁吗?不但她不愿意嫁给那种贪财之人,她更明白,那些人也会认为他们亏了,觉得他们娶她这种定亲过两次亲的人,吃了大亏。 唐灿见对父亲动之以情无效,倒宁愿退了这次的婚事,带着这笔钱财离开唐府自个儿过。但是她更加担忧,一个人的在外面能不能过得好。如果她过得不错,她的二哥说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心思,搅乱她的生活。至于她爹,她已经不相信他。 现在唯有一个办法能让她脱离目前的处境,可如果真这样做,对她来说就是一次豪赌。只要她做了,她将真正脱离唐家,再也不用和二哥有什么瓜葛。如果赌输了,左右也不过是一个弃妇的名头,她的名声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不在意再难听一些。 做好决定,唐灿擦掉眼泪,决然道:“二哥说他和楼府有怨,但他提到的不过是跟楼二公子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若要为那些小事让爹爹退这桩婚事,爹爹面上无光,唐府颜面何存。女儿更知道,楼府对二哥有恩,去年冬日,楼大哥还救了二哥一命。二哥不知感恩,今日留书污蔑楼大哥,要是传出去,外人定说咱们唐府忘恩负义。女儿信楼大哥为人,不信次次坑害女儿的二哥。既然二哥说女儿嫁楼家,他就不认咱这家人。女儿也知道爹爹心疼二哥一人在外会受苦,不敢给爹爹再添麻烦,不若就把女儿嫁入楼府,跟二哥说,已经赶女儿出门,以后不必管女儿生死。” “你——你——你也要逼爹!”唐老爷几乎不敢置信,一向听话的女儿会违背他。 “灿儿,你不要说气话,好好跟你爹说!”唐夫人也被女儿大逆不道的话吓到,惊慌的捂住她的嘴,回头对唐老爷哭求,“老爷,你先别动怒,灿儿一向懂事,你就原谅了她这次。” 唐灿轻轻掰母亲的手,示意她松开。唐夫人见她神色平和,以为她是要认错,就松开了。 唐灿跪着退后一步,神色肃穆的对唐老爷拜下:“女儿不是逼爹,爹也不要着急发怒。女儿嫁过去,对唐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谓一举多得,爹爹您考虑一下!” 唐老爷怒瞪:“你不过是借口,就是想要嫁到楼家,我可不要这么不知廉耻,上赶着嫁人的女儿!” 被父亲辱骂,唐灿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她的父亲,是如此看待她吗?她在这个家再呆下去,以后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唐夫人也被自己丈夫的话气到了,可她不敢争,只能把火气憋到心里僵笑着劝道:“老爷,灿儿嫁过去,本就是好事。您也消消气,注意自个儿的身体。” “爹,娘,女儿嫁楼家,第一是婚期早定,请帖都已经发出,如果明日悔婚,丢的不只是女儿一个人的脸面,而是整个唐家的。第二,楼家对咱们唐家有恩,如若咱们悔婚,忘恩负义这帽子,咱们唐家就洗脱不掉。第三,女儿和二哥如今嫌隙已生,与其日后兄妹成仇,不如现在把女儿嫁过去,女儿若过得不好,那说明二哥是对的,女儿以后只会恨自己不会恨二哥。如果女儿过得好,爹爹难道就不为女儿高兴吗?还是一定要女儿日后怨恨爹爹和二哥?第四,楼府又是那么好商量的吗?爹爹要是悔婚,可问楼家愿不愿意善罢甘休,爹爹要为了二哥的一时冲动,赌上整个唐家吗?” 唐灿俯首跪地,哽咽着说完,也不抬头。她知道,此言一出,她是真的断绝了自己和父亲的父女之情。 唐老爷心中咯噔一下,总算记起来楼家两只笑面虎,都是表面和气,不肯吃亏的主。之前他自欺欺人的想着白天楼卫宁说他要不愿意嫁女,就愿意退婚,怎么就忘了那两个家伙!女儿说得对,女儿嫁过去,他只要对孽子说已经赶灿儿出唐家,以后不管灿儿死活,那孽子以后也没理由记恨他。 此事只要对外不说,就跟没发生一样,不但唐府面子保住,还多了个楼府未来家主做女婿,绝对是只赚不赔。现在为了让女儿不记恨他,他便按照约定,再给灿儿添一笔嫁妆。 问题都解决了,唐老爷喜滋滋的下床扶起唐灿:“好女儿,委屈你了,那就这么办,你也别怨恨爹,爹也是老糊涂了,竟然一时没想通。” 唐灿含泪笑道:“爹爹和二哥父子情深,也是太担忧二哥了,女儿欣羡。” 唐老爷又一阵心虚,摸着小胡子,干笑道:“等你为人爹娘,你就明白了。” *** 第二日,楼府上门迎亲,唐府像没事发生一样,送女儿上轿。楼府似乎也忘了唐灿还有个二哥,只迎了大舅子。 两方心照不宣,婚宴办得热闹无比,这可把一直等着看笑话的唐堂气坏了。 他在外躲了一夜,今日乔装改扮出来查探情况,结果发现他老父竟然高高兴兴的嫁女,心中就窝着一股火。他决定等混进楼府,在唐灿和楼卫宁拜堂之时,站出来告诉所有宾客,他这个新嫁娘的二哥根本不赞成这桩婚事! 他要楼府和唐府一起丢人现眼,让他们都后悔没听他的话,让他们后悔没有尊重他! 直接进楼府肯定不行,以楼卫宁的卑鄙无耻,定会客气的迎他进去,然后对他下黑手。他爹看到他,说不定直接把他绑回家。他绝对不能太早暴露自己,定要抓准了时间出现,在那群伪君子最得意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因此他刻意打扮得和平时不同,让人无法一眼认出他。但才到楼府门口,唐堂就碰到了麻烦。他没有请帖,无法伪装成观礼宾客进入,更不敢刷脸让人知道他自己跑来了! 最后他总算相出一个办法,买了套女子的衣裙换上,梳了个妇人发髻,提着装满鸡蛋盖着红布的篮子,跟在衣裙人身后,慢吞吞的往楼府大门走。 街上人来人往,那群人果然都没发现他跟着他们。即使同到楼府大门口,那群人也只当他是上楼府贺喜的妇人。 唯一让他担忧的在门外迎客的楼卫风,他深怕引起那人的察觉。不过让他庆幸的是,楼卫风根本没注意到他,只当他是前面那位贵客的随从之一,让仆役接过他手里的菜篮子,就放行了。 *** 唐堂刚进楼府,罗成仁就已经察觉到,不过他显然被唐堂的装扮伤到了眼睛,不想再多看一眼。 ‘阿仁,还不把他抓起来吗?’第一个发现唐堂的詹卓易,挥舞着小爪子跃跃欲试。他很想鼓动阿仁把唐堂抓起吊树上,让唐堂当众出洋相! 罗成仁无谓的耸肩:‘今日是卫风和弟妹大喜的日子,当众抓住他,虽然会让他出丑,但也会让卫风和弟妹脸上无光。暂时就随便他,让他玩开心一点。’ 他有时候也想不清楚唐堂那脑子在想什么:‘既然他喜欢扮女人,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就让他称心如意好了。’ 第37章 有此怪癖 詹卓易才不信罗成仁这么好心,怀疑的看着自家伴侣。 罗成仁无辜的眨眼:‘我难道那么不可信?’ 詹卓易默了,他要是敢说个‘不’字,会不会步上楼卫风的后尘,遭遇一次连续十天的烤鸭事件! 这种‘贴心’的关爱,着实让人消受不起。 *** 事实上不只罗成仁詹卓易发现了唐堂,楼喜只比他们晚一点,就确认了唐堂的身份。作为楼府的管事,这么热闹的日子,最怕有人捣乱,更怕有人借机生事。他早吩咐过丫鬟仆役,要多多留心。 唐堂那人比寻常男人矮,但是比一般女子高的个头,穿上女装就非常突兀。再说他肩膀比女子宽,穿着不合身的女装就会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如果唐堂是走在街上,大家可能不会注意到他,毕竟人生百态,什么样都说不准。但楼府中,可从来没这样的。今日来楼府做客之人,也非富即贵,不可能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 反正众人见到他,打一眼就会觉得很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多看几眼,就会发现越看越怪。而唐堂被人一看,就会担心自己有没有被认出,变得束手束脚。 他那鬼鬼祟祟的姿态,自然被丫鬟们禀告给了楼喜。楼喜过去瞧了一眼,就看出这是唐家的二公子:别以为脸上画个红鸡蛋,他就认不出! 至于其他丫鬟仆役没认出唐堂,只能说是他们从未想到过唐堂会男扮女装,没往那方面想。楼卫风没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是新郎,一直被人围着,注意不到这角落里的人。 楼喜可不一样,他可是曾经听说过那个大秘密的人,从来不忌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唐堂。再说他家东家早吩咐过,一定要注意唐堂有没有上门,发现他就‘客气’的请到偏院,别让他打扰到宾客。 *** 另一边的唐堂,很快就后悔起男扮女装的主意。他进来后,就被楼府丫鬟请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里被摆了十几桌,坐的全是宾客们带来的丫鬟妇人。 听那些女人们议论着这场婚事,无不露出羡慕之色,让他非常难受,恨不得现在就告诉所有人,这桩婚事一点都不美好。 可他穿着女装,根本不敢引人注意。混是混进来了,现在他该怎么换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即将到拜堂的时间,唐堂低调的起身,踩着小碎步慢慢往外走去。 他身后那群原本在讨论婚事的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在他走远后交头接耳:“那人走路好生奇怪,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 “奴倒是见过比她走路比她还难看的,不过谁家会带如此矫揉造作之人登门贺喜,这不是给自家丢人吗!” “就是就是!” *** 唐堂还没走到院门口,就有在这候着的楼府丫鬟上前询问:“大嫂子可有何需要?” 唐堂低着头不敢做声,又怕不说话引人怀疑,结结巴巴道:“找茅厕。” 那丫鬟不过才十岁左右,脸蛋圆圆的,听唐堂此言,捂嘴偷笑,打趣道:“人有三急,大嫂子不必紧张,你跟我往这边走。” 唐堂无法,只能跟着她走,想着一会进了茅厕就能换衣服。等他脱掉这层女衫,突然出现在大堂,吓死他们! 唐堂显然又失策了,他进入茅厕后,偷偷往外面瞧,发现那丫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一直在外头等着。 他总不能突然穿着男装从茅厕出去,那不就被人笑话是登徒子!他更加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女装,大变活人!那样被笑话的绝对不会是唐灿和楼卫风,而是他! 磨蹭许久,他担心那丫鬟随时会进来找他,半天都不敢脱那衣服。 这让他非常着急,吉时就要到了,他再不出去就要晚了! 又过了一会,外面又来几个要上茅厕的女子,那楼府丫鬟也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什么,喊了一个人带她们离开。 唐堂这才发现,原来这附近还有好几个楼府丫鬟!幸好他没暴露身份,不然就糟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唐堂来说就是折磨。他听见外面有人说新郎官和新嫁娘已经拜堂入洞房,可他依然被困在这臭气熏天的茅厕,毫无办法! 既然今日原本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唐堂果断放弃了这次计划,低头走出了茅厕。 “大嫂子,你可出来了,小妹真担心您掉下去,正准备喊人来捞你呢!”小丫头说完,自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旁边陪着这丫头的其他几个丫鬟,也嘻嘻笑着围上来,跟唐堂和善的聊起天来。她们似乎都不介意唐堂的沉默寡言,几人叽叽喳喳的聊着今天早上看到的热闹场面,长舌程度一点都不比之前那些妇人。 唐堂憋了一大股气,楼府怎么养了这么多光站着聊天不干事的丫鬟!他可记得之前刚进楼府,那边人都忙得很,而这个地方,竟然有五个人,整整聊了一炷香时间,也没人来管! *** 新郎送新娘入洞房,罗成仁也假装不胜酒力,告辞退下休息,让楼喜去把唐老爷唐夫人叫过来,就说有事相商。至于那一堆宾客,就留给唐大公子那个大舅子去招待。反正他好酒,就让他喝个痛快。 唐老爷唐夫人都以为罗成仁可能知道了什么,心中不安,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今日这桩婚事出现异样,罗成仁早已经预料到,昨夜也和楼卫风商量过,既然大家都面上相安无事,罗成仁也不打算揭穿。不过另外一个人,他就不那么给面子了:“世伯、伯母,小侄见到唐二公子了。” “他在哪!”唐老爷脸都白了,自家儿子昨天才惹了楼家人,又说有仇,楼家不会虐待自己儿子吧!难怪一天都没见到人,原来早被楼府的人抓起来藏了! 罗成仁感受到唐老爷的愤怒和戒备,心中还觉得怪异,故作不知道:“唐二公子在那边偏院,世伯要现在去见他吗?” 唐老爷面色不善道:“当然!” 怕楼府的人以多欺少,唐老爷吩咐仆役去请几个世家大族的长辈过来,外加带了一大群唐府家丁一起跟上。 丢人不丢人再说,至少士气不能比楼府低,以免在楼府的地盘吃亏! 罗成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委婉建议道:“唐二公子现在身上有些不妥,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就咱们三人前去?” 唐老爷一听,更加着急。他记得二儿子说过楼家这小子最阴险狡诈,儿子再不靠谱,也不会故意害老子。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儿子,故作大方道:“那小子昨夜犯了错,我正好要抓他回去教训他,这不不孝子不听话,正好也让他们帮我一起教训。” 他心中打的好算盘,如果看到儿子被楼府人打了,有那么多外人在,楼府的人肯定得乖乖放人,也让所有人看看楼府的虚伪。以后他们唐府跟楼府交恶,也无人敢再说唐府的不是。 如果儿子没被打,他就假装要回家教训儿子,直接带儿子回家。两家不合的事,就当不存在,以后面上过去就行。 罗成仁看着越来越多人的,无语望天,他本来还想为唐府保留一点颜面,但是唐家既然不领情,他只好也带几个楼家家丁助阵了! *** 唐堂前一刻还在抱怨楼府的丫鬟没人管,下一刻就看到浩浩荡荡一群人往这边走来! 走在最前头可不就是楼家最大的那个,旁边竟然是自己父亲和唐夫人!他们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喜庆的日子,两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似乎动了怒。还有一些人,平日他都很少见到,却知道都是世家大族一言九鼎的人物! 这么多人气势汹汹过来,吓得他做贼心虚面如菜色,想马上遁了。 那五个丫鬟似乎还没聊够,依旧围在他周围,让他乘隙溜走的计划破灭,根本没处可逃! 等群人走近,那几个丫鬟也似乎被吓到,都紧张的退到一边:“东家安好!” 罗成仁对她们点了点头,指着那边不远的茅厕笑道:“做的很好,没让别人被他看去吧。” 此处的那个茅厕,本是专门给女眷使用,上面还挂着块牌子。 最初给唐堂引路的丫鬟面对一众大佬,也不紧张,俏皮道:“东家放心,姐姐们都被奴劝走去旁边的院子,唐公子进那时,里面并无人,无人名节受损。” 此话没头没尾,却让众人浮想联翩。这唐公子难道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去了?这可不得了!唐家二公子原来有此怪癖,好偷窥女子如厕! 唐老爷脸色极其不好,他不好对罗成仁发作,对那小丫鬟恶声恶气道:“我那孽子在哪?” 小丫头显然没被人这么凶过,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委屈的望着自家主人求助。 罗成仁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出面,指着唐堂道:“世伯,唐二公子不就在那吗!” 唐老爷不可置信的瞪向一直没说话,在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唐堂。自己儿子,就算穿了女装,他怎么会不认识! 他一开始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根本没注意到这人! “孽子,真是你!” 第38章 洞房花烛 唐堂没想到原来自己身份早已经暴露,又惊又怒的抬头瞪视罗成仁:“一定是你,你故意要看我笑话!” 罗成仁摇着折扇凉凉道:“唐二公子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身上这套衣衫是在下逼你穿的?偷窥女子如厕之事也是在下让你做的?” 唐老爷见儿子竟然无视自己,怒火高涨,一巴掌打下去:“孽子,你还不快老实告诉说,到底是何人逼你的!” 唐老爷这是下了狠手,他当然知道儿子为什么穿成这样,一定不是来做好事的。但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他必须站在儿子这边,帮着儿子。 一众不明所以跟过来的老家伙本来就云里雾里,突然看了这么个笑话,还挺意外,这会看唐老爷动手打人,也不好意思纯看笑话,拦住他劝道:“唐兄稍安勿躁,贤侄定有苦衷,你倒是听他慢慢说。” 唐堂显然没领会到唐老爷的良苦用心,也没感受到那些人的好意,指着唐老爷不敢置信道:“你打我!” 这是他第一次被父亲扇巴掌,更是第一次被父亲当着外人的面让他丢人!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觉怒火滔天。 唐老爷被唐堂当面顶撞,老脸挂不住,本就难看的脸色登时黑了:“我是你老子,教训你还不行?” 唐堂看看老父身后跟着的众多家丁,忍住出手的冲动,等以后,他定要打回来! 现在他只能忍着,又指着一众看了笑话,之前没忍住笑出声的众人:“你们都在看我笑话,巴不得我被嘲笑,别以为我不知道!”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报今日之仇! 本来劝架的人,被唐堂这么一说,心中都不高兴了,也不再拦着唐老爷,眼观鼻,口观心,都当自己是打酱油的。至于唐堂指着他们骂的这句,他们都记在心中,迟早会跟唐家算回来。 唐家主动开群嘲模式,显然出乎罗成仁的意料。不过唐堂那性格,事情变成这样又似乎理所当然。 罗成仁这次完全不打算给唐家留面子,刚刚唐老爷的潜台词,他可听明白了。什么叫‘谁逼你的’,在楼府,真要是别人逼唐堂,不就只有他罗成仁吗! 唐老爷辜负他一开始的好意就算了,现在又想他背黑锅,也要看他乐意不乐意。 心中厌恶,罗成仁面上笑着,站到唐老爷身边当和事佬:“世伯勿怪唐二公子,都怪在下以前误会他了!” 罗成仁此话一出,不但唐堂、唐老爷、唐夫人也意外,就连跟在一边的楼喜和众多丫鬟仆役也都很意外! 倒是其他不知道他们两人有嫌隙的人,觉得这才像两家结亲的样。路过楼家和唐家不像之前看到的那般针锋相对,看在楼府的面子上,还是得再给唐府一点面子。 罗成仁顿了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继续笑道:“唐二公子每次来我楼府,都劝我替卫风退了三小姐的婚事,似乎是他有意做我们楼府的媳妇。在下以前一直当唐二公子是开玩笑,今日看到他这身衣服,才明白唐二公子竟然是认真的。都怪在下一直冤枉了唐二公子,二公子不会怪在下吧?” 唐老爷被此消息惊得暴跳如雷,揪住唐堂的衣襟,怒吼:“孽子,卫宁的话可是真的!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这老头子!” 不等他再打下,唐堂已经先一步被气得一口血吐出,晕了过去! 唐堂晕了,唐家人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楼府众人得罗成仁的指示,都在一边保持僵尸脸!他们真的很正经,绝对没有幸灾乐祸! 连罗成仁也一脸吃惊,后悔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道:“世伯,小侄是不是说错话了,是不是不该把唐二公子嫉妒三小姐嫁了个好夫婿的事说出去?” 唐老爷再听此言,终于也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可忙坏了唐夫人和一众唐府家丁。罗成仁暂时他也不好再说话刺激他们,就怕真把人给气死了。 罪过罪过,为什么有的人抗压能力这么差,偏偏脾气不好,老找他比谁的嘴更毒呢。 *** 唐家高高兴兴送女儿出嫁,灰头土脸而归,在新房中的两位新人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一刻值千金,不过楼卫风和唐灿的婚事一直波折不断,今日这洞房也不例外。这不楼卫风挑了喜帕,见帕下女子低眉垂目,温婉可亲,比去年除夕夜见到的要美上十倍不止,心中夸赞兄长神机妙算,这姑娘还真是个美人,真是意外之喜。 他兴致高昂,端起酒杯,正准备跟娇妻喝了这杯交杯酒,他的新婚妻子竟然拒绝了! 新娘拒绝喝交杯酒,这是什么情况!!! “夫人可是渴了?”楼卫风这笑面虎都要挂不住脸上的笑意,差点拉下脸。这女人事可真多,就不能消停一点! 唐灿红着脸摇头,羞涩的看着地板揉着手里的帕子,欲言又止。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和楼卫风见面。上除夕之夜,虽然她很好奇楼大哥的弟弟长什么样,曾经偷看了一眼,但那么黑的夜晚,就算有灯笼照着,仔细观看,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何况她只能偷瞧一眼,连五官都没分出。 今日一瞧,眉目周正,和楼大哥有五分相像。比金家那公子好看多,比自家大哥还帅气,比楼大哥也多了一些男儿气概。 如果罗成仁知道唐灿的想法,一定会说:他不过比我黑了一点! 楼卫风好学、勤快,不怕苦,为了尽快接手,很多事情都会亲力亲为去体验一番。连下地种菜那种活都干,自然比好吃懒做的罗成仁黑。 唐灿在偷偷打量楼卫风,楼卫风则明目张胆的看着自己的小娇妻。看对方哪害羞的样,不像是厌恶自己,让楼卫风的脸色好了起来,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那夫人可有何事比喝这杯交杯酒还急?” 这一年来,他和各种人打交道,见了女人,再也不会不好意思说话。俗称,见多识广,脸皮厚了! 唐灿听他说话的腔调,很有楼大哥的味道,心中的不安稍退,提着胆子道:“今日唐灿有事隐瞒在先,不敢求公子原谅,但求公子听完后,再决定喝不喝这交杯酒。” 洞房花烛夜怎么就谈起了这!楼卫风总算知道兄长当日听闻他要娶唐灿,那幸灾乐祸的笑是什么意思。 既然打算娶她时,就知道他心眼多,他现在也只能受着,谁叫这是自己选的呢:“好,你说。” 唐灿不敢看他,强作镇定道:“公子有所不知,妾身在出嫁那一刻,已经被唐家从家谱除名。此事皆因妾身二哥而起,妾身二哥不知为何,说和楼府有仇,妾身一旦嫁入楼府,就要和爹爹断绝父子关系。妾身不敢让爹爹为难,但也不想再认二哥,自个求爹爹把妾身除名,全了他们的父子情,也许了妾身自由。如若公子不愿娶妾身这种薄情女子,还请公子给妾身一封休书,妾身立刻归还楼家聘礼,自请下堂而去。如若公子不弃,还愿娶妾身为妻,日后不许以今日之事、妾身身份,给妾身难堪。” 唐灿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一边盯着对方灯下影子,观察动静。她知道,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几乎没有哪个男子能忍受。从跟父亲要求嫁入楼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被休的准备,或许应该说,她求的就是楼府的一纸休书。只要能脱离唐家,脱离不知为何对她充满敌意的二哥,她相信自己即使过得再苦,也比日日担心未来哪天突然又被父兄随便嫁一个人好。 只要今日楼卫风休妻,从此,唐家与她再无瓜葛,楼家亦与她无瓜葛。没有了家族负担,没有了名誉捆缚,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她还有几十年时间可以到处走走看看。 唐灿这边对未来想得美好,楼卫风这边的确也被惊到了,不过他可没休妻的想法。 他娶唐灿,本就是看中这姑娘的心性,对方唐府嫡女的身份不过是锦上添花。现在没了那朵花,也无伤大雅。而且今日之事,更加让他确定这姑娘跟他很像,两人是同一类人。他比她幸运,他是男人。他比她更幸运,他有一个护着他,为他谋划未来,一步步教导他的兄长。 因为楼卫风的沉默,唐灿紧张的又开始绞着她的手绢。她后怕的想到自己贸然的举动惹怒了楼卫风,对方一气之下丢下她不理会,把她当做不存在一样关在楼府后院——如果真如此,她就要想办法找楼大哥,跟他说明原委,让他帮忙调解。 她敬佩楼大哥,心中对楼卫风也有愧疚,真不想楼家人撕破脸。 “在去唐府提亲前,兄长就问过卫风,是为娶唐府嫡女,还是为娶姑娘。卫风当时回兄长‘只为姑娘这人’,今日卫风也还是这句话,我娶的只是姑娘你。” 楼卫风意气风发的说完,自己也脸红了。他心中不无懊恼,担心刚刚这话会不会显得轻浮,让他新婚的娇妻恼羞成怒。 结果偷瞧了一下,发现对方正满面羞红的偷看他,顿时如同喝了蜜一般甜。 原来娶了媳妇,被媳妇信赖的感觉这么棒!这真是人生最美妙的一种感觉,好像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第39章 阴谋败露 回到唐府,在唐夫人挥退仆役后,唐老爷就黑着脸起身:“我现在就去书房,你让管事去吧老二叫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唐夫人早知道他装昏迷,倒是另外一个,估计是真不好了:“老爷,他吐了血,现在还没醒来。” 面上担忧,唐夫人心中却一点都不在意那人死活。昨夜她亲眼看着老爷在族谱上划掉女儿的名字,甚至请了族中族佬做见证。 如若不是女儿也盼着脱离这个家,她当时就是拼死也会拦下他们。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没法护着女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和丈夫走到那一步。至于她那个为父是从的儿子,更是指望不上。 女儿被除名之后,不但嫡女身份不保,更连那庶出的女子都不如。至少别人身份清白,女儿却犹如背了一个怎么也洗不白的污点,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作为罪魁祸首的唐堂,自然让她恨之入骨。 唐老爷显然已经等不及,黑着脸也不去书房,直奔唐堂的卧室。 唐老爷刚进去,唐堂正好也才醒过来,幽幽的睁开眼,看到亲爹,委屈的含泪哭诉:“爹,楼卫宁血口喷人,你别信他!” 唐老爷已经被他坑了几次,今天又因儿子当众出丑,可不会再轻易上他的当,走到床前俯视他,低声喝问:“你说,你是不是真对楼卫风起了那种心思,所以才会每次老头我准备把灿儿嫁给他,你就胡搅蛮缠!” “绝对没有,我厌恶楼卫风都来不及,怎么会喜欢他!”唐堂急急开口争辩,被说什么都好,唯独前世喜欢过楼卫风,是他一身的污点,永远都不想再提。 “不是他,就是楼卫宁了!”唐老爷目露凶光的瞪着唐堂,“难怪你总往楼府跑,要去见他,又一直跟我说这好那好!” 唐堂自知之前破绽太大,一直无人发现,只因为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想。今日被楼卫宁说破,他就算费劲力气遮掩,别人也不会相信,干脆破罐子破摔,语带怨恨:“都是楼卫宁先骗孩儿,孩儿以为他是一片真心,才会上了他的当。后来孩儿发现楼家人皆是嘴蜜腹剑之人,才会阻止爹爹把三妹嫁过去,可惜爹爹不信孩儿,三妹怕是要在楼府受苦了!” “你还狡辩!”唐老爷怒起,狠狠的一巴掌扇下,“楼卫宁为何要骗你,你有什么本事让他费力来骗你。老二,你真当爹是傻的吗!你上赶着丢人现眼,别人不理会你,你才挑拨爹和楼府的关系,你说是还不是!” 唐堂捂住再次挨打的脸,愤恨的盯着唐老爷,也不装了:“是又怎样!你是我爹,三妹是我妹妹。我和楼府有仇,你们难道不该站在我这边!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爹还上赶着要抱楼卫宁的大腿,三妹更舍不得富贵,如今都急着撇清跟我的关系呢!” “你这孽子!”唐老爷高高举起手,又待打下,但看到儿子那怨恨的眼神,又停下了,只能不住骂道,“孽子!孽子!我怎么生了你这畜生!” 唐堂眼也不眨,高高仰着脖子,轻蔑笑道:“你倒是打啊,打死我好让你们都称心如意!” “你——你——你!你因一己之私,害了你妹妹,你还不认错!”唐老爷头涨的一突一突的疼,真恨不得打死这孽子。可理智又告诉他,儿子已经吐血,又挨了他两巴掌,再打下去,怕会受不住,只能扬着手威吓。 唐堂根本不吃他这套,他心中不痛快,只想让别人更加不痛快:“妹妹?那是你的女儿,可不是我的妹妹,我娘可没为我生下那么精明的妹妹!” 唐老爷从未想过自己儿子竟然真的如同女儿说的那般,从未把她当妹妹,指着唐堂不可置信道:“你为何会变得如此,你害灿儿还不够吗!她都已经从族谱上除名,你到底又没有一丝兄妹之情!” 唐老爷自认并非愚钝之人,在唐灿一条条陈述唐堂做过的恶事之后,他果断同意把唐灿从族谱除名,也是怕这个孽子再坑害自己女儿。他当时已经发现二儿子并非以往认为的忠孝之人,大儿子以后怕比过这二儿子。他又不可能把唐堂赶出唐家,只能抱着最坏的打算先把唐灿嫁出去,分开两人,也准备尽快给两个儿子分家。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即使这样,二儿子对三女儿的敌意,依然还未消除。 唐堂更是意外,他还真没想到他找借口脱离家族的理由,竟然会有意外之喜,真让唐灿受了他前世的罪。 他还记得前世,他跟楼卫宁的事情被父亲发现后,带他回家就打了他一顿,要他发誓以后都不见楼卫宁。他当时心心念念要报复楼卫宁,当然不同意,但是也跟他爹承诺,是真的厌恶楼卫宁。 他爹却不在意他是否报仇,一定要他尽快娶妻生子。他当时心中挂着楼卫风,哪肯听老父的话,干脆就顺着他爹的猜测,假意说真心爱慕楼卫宁,不想让楼卫宁误会。 他爹听了以后,比之前怒气更甚,要他在娶妻生子和楼卫宁之间选一条,如果他不按照他爹的意愿娶妻,就把他从家族除名,当做没他这个儿子。 他当时害怕,倒是也愿意娶个妻子。可不想老父给他安排的,竟然是他的通房丫鬟!以前那些世家庶女,小门小户的嫡女他都不乐意娶,现在让他将就娶丫鬟,他怎么可能同意。他那一闹,结果就被老父赶出家门。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生换唐灿。 “哈哈哈!”唐堂顿时神清气爽,之前被罗成仁气得吐血的心口都舒坦了,“她终于遭此报应,也不枉我遭这趟罪!” 砰的一声,这次,唐老爷终于真的被气晕了,仰面摔倒在地! 唐堂见他直挺挺躺下,被吓一跳,赶紧跳下床把手指伸过去探鼻息。幸好鼻息还在,一时也死不了。 唐堂可不管唐老爷是死是活,反正他早就不把对方当爹。趁着现在没人发现,赶紧收拾好自己,又从唐老爷身上搜出了所有的碎银和银票,塞进自己怀里,把唐老爷搬上床盖好被子。 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要照顾老头的身体。而是怕有人进来,发现老头躺地上,会喊人!前世被赶出家门的耻辱还历历在目,休想他对老头心软。 做好一切,唐堂大摇大摆的打开门往外走去。门口果然没人,看来老父怕有人听到两人谈话,早就把人赶外面了。 等他走到院门口,就看见有一大群人守在那。 唐堂故作生气不满道:“爹身体不好,你们也不拦着,还让他乱走动。现在爹在休息,你们都不要去打扰他,他明日早上醒来,自会叫你们。” 仆役们虽然觉得怪异,倒也没多想,反正老爷少爷吩咐的,他们都得听,便都乖乖的干自己的活去,只留了一人到房门口外候着。 *** 顺利溜出唐府,唐堂先回自己昨夜的住处休息。他昨日就计划好今日破坏唐灿的婚礼后,等明日溜出南城,以免被自家老头抓回去打。现在距离城门开启,还有五个时辰,他还有不少事可以做。 想到就做,唐堂出门找了借宿的主人家借了笔墨,大笔一挥,写了数十张大字,等晾干后,贼笑着带出门。 此刻夜深已深,外面几乎看不到人。唐堂拿着浆糊和写好的大字,在几个白日人群密集处各贴了一张,特别是楼府附近的几条街,更是重点中的重点。 做完这一切,唐堂志得意满的回房睡觉,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明日的热闹景象。 *** 一直关注着唐堂动向的罗成仁,在唐堂贴了大字后,就已经知晓。他并没派人去撕掉,也不打算参与。他终究只是个过客,属于楼卫风和唐灿人生中的那些磨难,都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并找到办法解决。 而且罗成仁觉得这事现在说出去,也不是坏事。唐灿被唐家除名是事实,就算这次遮掩过去,也总会有人说出去。在这风言风语能杀人的古代,最好的办法就是摊开来说。 当然作为兄长,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那对小夫妻。 罗成仁不喜欢把事情拖到明天,想到就做,把还在指挥众人收拾善后的楼喜招来:“日后府中有任何事,都不必再向我禀报,直接去找卫风,或者弟妹。府中有了女主人,那些闲杂小事,就由她说了算。” 楼喜恭敬的点头应是,正待要告退,又听到主人叹气道:“今日唐府二公子来闹,这亲家大概是不太容易相处,明日看看外面有没有风言风语,要是有人乱嚼舌根,你也告诉卫风,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别白白让人笑话了去。具体怎么做,你听他吩咐就行。” 交代完这两件事,罗成仁突然又道:“我要出趟远门,你帮我准备辆马车,找个车夫。正好各个管事都还在南城未走,明日你把他们招来,就说我有事要宣布。” 现在卫风唐灿已经知道唐堂的敌意,会防着,不需要他在一边看着,罗成仁觉得自己是时候出去走走。几十年那么长,他可不能为了个任务,把时间都耗在这。 这主意并非一时兴起,早在詹卓易醒来时,他就已经打算等楼卫风成亲,就带着小易逍遥自在去。至于楼卫风和唐堂争斗,是赢是败,那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反正有他送的玉串珠护身,楼卫风除非自然老死,否则都会吊住一口气等他回来救。 第40章 当街对峙 第二日早上,城门未开前,唐堂就溜到城门附近打算出城,却发现早已有自家家丁在那守着。凌晨城门进出就那么稀稀拉拉几个人,唐堂决定等下午人多,再跟着混出去。现在正好去验收昨日辛苦一天的成果。 遮遮掩掩的避开路上的行人,等他赶到楼府附近的大街,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日头高高挂起,很多人聚集在墙下议论纷纷。 “上面说,昨日嫁到楼家的那位唐姑娘,被她父亲从族谱上除名了。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不守妇道的事,会让亲爹都对她如此失望。” “这就是你看得不仔细,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是唐二公子和楼家有仇,那唐姑娘不要面皮,为了嫁入楼家,连手足之情都不顾。” “哎呦,大兄弟,你就别笑话我大老粗了。老粗我不识字,这不是之前刘秀才念的时候没听全嘛。” 唐堂听到大家按照自己的计划,果然都对唐灿充满了鄙夷,心中自得。等楼卫宁楼卫风发现上了唐家的当,娶了个名声那么臭的女人,一定会对唐灿怀恨在心。以后唐灿的日子定不好过,说不定今日就变成下堂妻! 越想越得意,唐堂忍不住笑起来。混在人群中,倒也不显眼。不过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人群中突然冒出几人,张口闭口知道真相,破坏他所有的计划。 “这纸上说的,也不能尽信。唐家和楼府定亲都半年了,婚期早定,以前怎么没听说楼家和唐家有仇。唐姑娘按照婚约,被楼府八抬大轿抬过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就是,也不知道这贴大字的人安的什么心,如此坏人名声。我可知道楼家对唐家有恩在先,唐姑娘是为替兄报恩,才嫁入楼家。” “就是就是,我兄弟在楼府做长工,几次见到唐家二公子登门求见楼东家。” “还真别说,几个月前,我也曾亲眼见过唐二公子鬼鬼祟祟跟在楼大东家身后,也不知道准备做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去年在这街上,老看到唐二公子在这闲逛,一见楼东家就眼巴巴凑上去。” “还有这事,我似乎是发现真相了!” “什么什么真相,兄弟快说来听听!” “昨日,听在楼府帮工的友人说,亲眼看到唐二公子穿着一身女子衣衫从楼府被唐老爷带出。我心里好奇怎么回事,就追问他,他便悄悄告诉我,说楼大东家亲口说,唐二公子几次劝他为楼二公子退掉唐三姑娘的亲事,似乎是唐二公子想当楼府的媳妇!” “这是真是假,他可是个男子,如何给人当媳妇!” “我可不信,小老哥,你也别把我们当傻瓜!” “切,那还有假,别说在下,昨日去楼府贺喜走的晚的,几乎都知道了!” “真是这样?我也去打探打探!” “不急不急,我还听到过更加劲爆的消息!唐二公子其实对楼家两位少爷都有爱慕之心,爱而不得嫉恨其妹,才会如此坑害楼家和唐姑娘!” “不是吧,还有这等稀奇事?” “这就是你们大惊小怪了,此事醉春楼的姑娘们都知道。她们都说去年夏日,亲眼看着唐二公子向楼二公子示爱,气得楼二公子大打出手。要不是楼东家顾全两家面子压着这是,早闹得满城风雨。” “怪不得怪不得,难怪楼家两位少爷都这么不待见唐二公子。” “唐姑娘也可怜,有这样一个兄长,哎,真是前世造孽啊。” “不知道唐老爷知道不,他要知道自己儿子要跟女儿抢夫婿,还把女儿赶出了家门,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哦!” *** 怎么能不后悔!唐老爷半夜醒过来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孽子竟然把他身上所有的银票都偷了,连印信也一并摸走了!这畜生,等把他抓回来,他一定要打断他的腿,让他还能每次闯祸就跑! 不过在印信没拿回来之前,他只能忍着,生怕那王八羔子拿着他的印信胡来! “都给我出去找!快去找!把那孽子带回来!” 唐老爷不但头疼,连心肝都疼了。 *** 有罗成仁的吩咐,楼喜大清早鸡鸣起床,就让人注意外面的动向。当人们围在墙边议论之时,他就得到了消息。 如果是以往,他听到这事,必然先把那些胡说八道的大字撕了,再找人查幕后之人。不过想到东家的吩咐,他决定还是先禀告二少爷,再由二少爷定夺。 所以当楼卫风像往常一样准时起床,还来不及坐下吃点早点,就被这头疼的问题缠住了。只看一眼,他就知道是张贴在墙上的字唐堂写的,还知道是唐堂怕人认出,用左手写的,其丑无比。 楼卫风和罗成仁不一样,他极其护短。唐灿既然已经嫁给他,就是他的人,怎么能让外人说三道四。特别是唐堂那混蛋,以前大哥跟他说对方心机深沉,他还不信,现在他不得不信。 有仇不报非君子,楼卫风冷笑着对楼喜吩咐:“既然他喜欢闹大,就帮他一把,让所有人知道他做过的事。也别漏了我那位好岳父,欺负我的妻子,就是灿儿亲爹,也不能忍。” 楼喜赶紧应是,又问到:“流言可能会牵扯到东家和您,是否要控制一下?” “无妨,昨日大哥既然已经和唐家撕破脸,还把唐堂曾经纠缠的事说出来,想必大哥是不在意这事。我和大哥皆是男子,这种流言无伤大雅,你按照你想的去做就行。” 楼卫风觉得,大哥既然昨日就已经考虑到会出现的变故,没让楼喜第一时间处理,想必就是打算一次解决问题,以免留到将来徒增烦恼。 “还有一事要禀报二少爷,刚刚有人看见唐二公子出现在街上,属下是否要把他抓起来?唐家正好也在找他,要送到唐府,卖他们一份人情吗?” 楼喜多精明,早上看到张贴的大字,就想着要抓幕后之人,一直让手下暗中注意人群中鬼鬼祟祟的身影。唐堂昨日鬼鬼祟祟猫进楼府被他发现,今日同样是唐堂没出现多久,就让他的人认出来。 楼卫风对楼喜越来越满意,有这么个得力的管事,难怪大哥越来越懒:“抓,不用给唐家面子,也不用给他面子,抓起来后就捆在那,等唐家的人来领人再交给他们。” *** 楼府门前的大街上,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认为无论唐家有没有错,唐灿嫁给兄长的仇人就是错。有的认为婚约早定,唐灿嫁过去完成婚约才是对的。又有人觉得都是谣言,哪边都不靠谱,正摩拳擦掌想去自己找答案。当然更多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纯看热闹。 唯独唐堂在人群中,心中气得要死,又不敢冒头,怕被人发现。正在他考虑着要不要也雇佣几人,把这潭水搅浑,突然手臂被人抓住。唐堂被吓一跳,用力挣扎,却挣扎不开,惊得他怒吼一声:“你做什么,放开我!” 那人在他喊出以后,突然就松了手,流里流气大笑:“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瞧我看见了谁!” “这不就是唐二公子吗!这鬼鬼祟祟躲在这,是准备做什么勾当呢!” 围聚在这聊天的基本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对经常在这条街出没的唐堂自然眼熟。听到有人说唐堂在,顿时都被吸引了过来,往唐堂身上瞅。 “还真是他,刚刚我就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脸上擦了那么多灰,穿得这么破破烂烂,我也还以为是乞儿呢。” “真没想到唐家那位养尊处优的二少爷,会变得这么落魄。” 唐堂没想到穿成这样,还会被人认出,低头下不敢做声。特别是如今的装扮,本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自家家丁认出。这下可好,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刻,被人当众抓出,对于好面子的唐堂来说,比死还难受。 他始终低着头,很想在人墙上找个缝隙钻出去,偏偏围过来的人把周围都堵死了,把他挤到了墙边,围了个半圆,让越来越多的人都能看见他。被众人围着指指点点,有同情他的,有骂他的,让他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他万分后悔来凑什么热闹,呆在房子里等下午出城不就好了。 突然有人群中有人喊道:“唐少爷,小人好奇想问句,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吧,可真丑!” 唐堂深谙沉默是金的真理,默不作声。他才不上当,他要是争辩了,只会让众人更加怀疑是他。 可惜,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时候,这方法显然是无效的。在起哄者的引导下,所有人都已经认定那些大字,都是唐堂写的。 见唐堂始终不做声,不敢为自己争辩,原本同情他,觉得他很落魄的人也觉得有猫腻,质疑道:“他不会也被唐老爷赶出来了吧?要我有这样的儿子,我也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就是就是,无论是想悔婚,还是两家不和,都是不光彩的事,遮掩都来不及,竟然还弄得人尽皆知。可怜了唐姑娘,有这样一个兄长,连娘家都没了,不知道楼家会不会善待她。” 眼见事情没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唐堂终于慌了手脚:“是我和楼家有仇在先,三妹才嫁过去。明明是三妹不顾血脉之情,嫁到楼府,你们怎么还为她说话!” 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他们又不知道真相,现在还在摇摆中,被唐堂这么一说,又动摇了:“难道真是唐姑娘爱慕虚荣?唐二公子总不会无中生有害自己妹子吧?” “呵,恬不知耻,不知所谓。” 突然一声冷笑声从众人身后传来,引得看热闹的都犹如打了鸡血:似乎是楼家二当家来了!很像他的声音。 众人期待的转身往身后看去,果然看楼卫风带着楼府家丁站在外面。 大家忙主动为楼府众人让开了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唐家楼家这是要打嘴仗吗! 真他妈激动人心。 楼卫风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冷笑着一步步向唐堂走去:“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楼府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我娘子又哪对不起你,害了你,值得你用这种手段毁她清誉!” 第41章 哪里顺手抓哪里 唐堂被楼卫风那冰冷的充满敌意的视线刺激到,似乎又见到了前世那个冷血无情把他打入地狱的负心人。 他想说:你前世明明不爱我,却利用了我一片痴心,害了我一辈子! 他想说:你贪恋权势,为了钱财娶了唐灿! 他想说:我为你杀了阻拦你的拦路石,你却忘恩负义把我当成了绊脚石! 他想说:她有什么好!为何,前世今生,你都要娶她! 他想说:她那么虚伪的女人,在她眼中,你永远都不可能排第一。而我,曾经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他想说: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他爱的人,为什么总是辜负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家都活的那么虚伪,没有人看到他的真性情。 *** 楼卫风到场后,周围陷入了沉寂。 围观者都伸长了脖子努力垫着脚想看一场龙争虎斗,可惜真累人,垫得脚都酸了,那两个家伙竟然只是相互瞪眼。如果他们能听到唐堂内心的呼喊,说不定还能为他鼓掌喝彩几声。 楼卫风同样也听不到唐堂心中的质问,他本来是真想问唐堂为何对他充满敌意,也真心希望能化解矛盾。毕竟无论怎么说,唐堂都是唐灿的兄长。不过对方什么话都不说,一直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楼卫风就觉得没什么好问的,既然做不成亲戚,那就只能当敌人了。 对待敌人,楼卫风永远都是狠绝的,先扣对方一个忘恩负义的大帽再说:“按说兄长去年救了你一命,我们楼家对你也算有恩,不求你涌泉相报,也不该如此污蔑我楼家。” 众人对这个事,基本都已经在起哄者的普及下听说过,现在听楼卫风再说,都赞同的点头帮腔:“楼二当家说得有理,唐公子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仇?” 谁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两大世家闹到这地步,其中隐情足够他们茶前饭后聊上个把月。 唐堂被众人的声音从前世痛苦的记忆中拉回,又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中。前世的那些仇恨,他一样都不能说出来,这些人又怎么能明白他曾经受过的苦。 楼卫风占据了上风,就没礼让的道理,继续咄咄逼人道:“唐公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也不逼你。但婚期定下大半年,昨日完婚,不是理所应当吗?倒不明白,怎么就变成我娘子的不是了。难道你们唐府当这婚约是儿戏,想定就定,想退就退?” 人群中自有人跟着起哄:“就是,婚约要如此随意,还定什么婚。唐家也太宠这二公子,竟然由着他害苦三姑娘。” “也不知道唐家怎么想的,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唐堂见众人都被楼卫风说动,谴责的看向自己,哆嗦着唇争辩:“才不是,是我怕你们因我迁怒到三妹,才让爹帮她退婚的。” “笑话,到底是谁欺负灿儿,大家有目共睹。”楼卫风冷笑着打断唐堂的说辞,“你这做兄长的如此毁亲妹子名誉,还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也算认清了你们唐府的真面目,幸好娘子已经跟你们毫无瓜葛,烦请以后不要再以娘子兄长身份自居。娘子现在已入我楼家户籍,是我楼府的媳妇,自有我楼府护着。” 高声宣布完唐灿的所有权,楼卫风大摇大摆带着一大群人甩袖而去,似乎多看唐堂一眼都会脏了眼睛。 有楼卫风的表态,众人自然更愿意相信楼家。 想那唐姑娘真可怜,不知道唐家到底哪里和楼府结仇,为了不背上背信弃义的恶名,又不想和楼府结亲,竟然想出把女儿嫁过去,然后赶出家门的办法。能做出这种牺牲女子来保全家族声誉的事,可真够丢人的。 相较而言,楼府就显得有担当得多,对被唐家除名的唐姑娘,能不计前嫌,愿意站出来护住她。从这事就能看出,楼府两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 罗成仁醒的时候,已经太阳高高挂起,当然按照他平时的习惯来说,此时他应该继续睡个昏天地暗。不过今天他不得不早起,谁叫他门外站了两尊门神,站了一炷香时间还不肯走! “夫人,我们回房吧。大哥最爱懒床,我们用过午膳再来也不迟。” “不可,今日是妾身入门第一天,没能早早起来给大哥敬茶已是妾身的错。大哥就算起晚,妾身也要等着。” 外面的人,为了不吵到罗成仁,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惜罗成仁耳朵太灵,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晰无比。 “都是为夫的错,让夫人昨夜受累了。不如夫人先去歇着,为夫在这等着,等兄长起来跟他解释一番就好。” “夫君——你怎可如此说话!被人听了要笑话了。”唐灿被羞得直跺脚。 “是是是,是为夫乱说话。那夫人可愿意去歇着了?”楼卫风的不要脸,再次把唐灿羞得恨不得捶他几拳。 不过她非常坚定,才不会被丈夫说动离开。大哥是夫君唯一的兄长,家中无高堂,她作为弟媳,自然要在早上为大哥泡上第一杯茶,以示恭敬。 那小两口在窗户外打情骂俏,就是不走,罗成仁只好爬起来,把小易放到怀里,让他继续睡。 哎,明明他比楼卫风早千年娶妻,为何现在他更像孤家寡人。想想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无忧无虑,显然没有半点‘需求’的小易,罗成仁就觉得很受伤。 ‘小易,啥时候,你也得尽尽伴侣的义务。’ 可惜这话他不能说,他要说了,只会增加小易的心理负担。哎,其实他真的想说的是,就算对着个蛋打一炮,他也很满足,不知道小易知道的话,会不会觉得他过分? 外表正人君子,内心特别禽兽的罗某人欲求不满,在喝下第一杯弟媳妇茶,给弟媳包了大红包,就给那边看着媳妇忘神的楼卫风找麻烦:“卫风,你既已经成家,也是大人了,为兄打算把产业全部交给你来打理。” 楼卫风被吓得打了个机灵,赶紧摆手道:“不必不必,兄长只管和平时一样便可,卫风现在还难当大任。” 楼卫风真觉得他有个兄长,有个好妻子,但这日子每天都惊心动魄。一年来,在兄长的鞭策下,他每日犹如陀螺,不停转转转,都觉得分/身乏术。而他的好妻子,昨夜才吓他一跳,今日一早就引来了唐堂那个麻烦。 当然作为好弟弟和好丈夫,这种甜蜜的负担,只会让他觉得更有成就感。但是能不能给他喘口气,暂时不要再往他身上压担子了! 罗成仁慢悠悠的品着茶,老神在在:“这半年,我诸事不管,你也处理的很好。昨日我问过管事们,他们都对你赞不绝口。趁着如今人都在南城,我已经让楼喜把他们招过来,下午就宣布这事。刚刚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问你意见。” 好吧,兄长就是这么独/裁霸道。 已经被罗成仁欺压习惯的楼卫风,一听罗成仁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他就不再争辩,只能无奈的对妻子诉苦:“我就说大哥越来越懒,以后还要你辛苦照看这家,特别是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过来提醒大哥吃饭。他若不起来,你就像今日这般,在外面站着,保管他心软,一会就起来。” 唐灿可以说早就听闻过楼家会交到楼卫风手上,只是从来没想过会在她嫁过来的第一天。她更从未见过这样的兄弟相处,心中羡慕。 “夫君放心,妾身定会每日问询兄长是否按时用膳。” 被小夫妻联手欺负,罗成仁佯装不满的对楼卫风瞪眼:“你小子行啊,才当上家,就来管着为兄。这媳妇也娶得不错,竟连你这话都听,欺负我孤家寡人啊!” 躺在罗成仁怀里的詹卓易听到了,顿时不满,用力的拧了下罗成仁的胸口:‘你孤家寡人,我是什么!’ 罗成仁吃痛,猛的捂住胸口:‘小易,你是故意的吧!我跟你说,你再这样撩拨我,就算你是个蛋,我也要跟你来一发。’ 被罗成仁这么一说,詹卓易心虚得蛋壳噗的一下红了个彻底,差点把自己烫熟。那位置的确是他故意挑的,但那时因为他就站在阿仁胸口位置,捏那里很顺手。 更重要的是,那颗豆豆的大小,很合适他的小爪子抓。 楼卫风唐灿可不知道,他们看罗成仁突然脸色潮红,捂着胸口弯腰缩成一团,都被吓坏了,以为他得了什么急病,围在他身边着急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可要叫大夫?” 楼卫风唐灿可不知道,他们看罗成仁突然脸色潮红,捂着胸口弯腰缩成一团,都被吓坏了,以为他得了什么急病,围在他身边着急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可要叫大夫?” 罗成仁忍耐着那股酥麻感,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无妨。” 楼卫风和唐灿听他声音都变了,哪像没事的样,更加担心:“大哥切莫炜疾忌医,如有不妥,还是早看大夫为好。” 罗成仁尴尬的又摇了摇头,怕他们不信,等那股又酥又麻的感觉过去,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一不小心笑岔气,没事没事。” 第42章 财神爷和他的蛋 楼卫风见罗成仁面色如常,便放下心,继续之前的玩笑:“兄长要是想娶妻,怕是媒人要踏破咱家的门槛。南城多少闺秀想嫁兄长,兄长难道不知道?” 这个罗成仁的确不知道,就他如今为自己定位的形象,严重洁癖、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贪财好色,无论是在现在还是未来,都不是理想的夫婿人选。 楼喜也曾经委婉的提过,外面都在传言,楼大当家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役,无一不是人间绝色。外人都说他楼东家男女不忌,过得比神仙逍遥,才不想娶妻。 罗成仁无奈,他不过喜欢看养眼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既然有条件,当然要让自己过的舒服。 当然他忘了一个事,他身上始终挂着一块大招牌:楼府当家,家财万贯。有钱又帅的男人,即使性格不好,在古代现代都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金龟婿’,谁人不喜。 顺着话题,罗成仁开玩笑道:“南城的闺秀没有合我眼缘的,我打算四处走走,增长见闻,说不定也能碰到那个合适我的人,跟我一起周游诸国。” 楼卫风第一次听罗成仁说起这事,很是意外,担忧道:“边关不平,总有摩擦,怕是不妥。兄长不如就在附近几座城逛逛,也可去京城看看,那些小国哪有我大国地大物博。” 唐灿才刚刚进楼家,一时不了解情况不敢插嘴,只能坐在一边听他们兄弟聊。 罗成仁知道楼卫风是不放心,宽慰的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放心,为兄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就照你说的,先去京城看看。” 被顺了毛,楼卫风心中舒爽,舒服的眯了眼,突然听到噗嗤一声,猛的睁开眼。发现是自己妻子,正望着自己捂着嘴偷乐。 楼卫风顿时尴尬了,抱怨兄长让自己在妻子面前失了稳重一面,害自己出了丑。不过再看见兄长那打趣的眼神,他脸上一热,别扭道:“反正兄长做的决定,从未改过,卫风也不敢再劝兄长。还请兄长保重自己,莫让我们担心。” 罗成仁嫌弃的挥挥手:“你只管管好家里,和弟妹早日给我生个侄子侄女。” “家里你放心,孩子的事哪有那么快,都还没影呢。” “我这不是怕你没事做,给你早点下个任务目标。” “兄长管得真宽,要真想抱孩子,自己找人生去。” “你小子有媳妇撑腰,反了天了。” “那是,有媳妇,自然是不同的。” “好,那我还是找你媳妇说好了。弟妹,我这弟弟,简直就是拼命三郎,有劳你费心,别让他太累,劝他多休息。” “兄长放心,妾身定会照顾好夫君。” “看你们夫妻和睦,我现在就很放心,哈哈。” *** 楼家两兄弟本就聚少离多,罗成仁这次出门,楼卫风除了一开始劝了会,等他被罗成仁说服,就开始积极为兄长准备出行的随性人员和物资。 罗成仁一听他的安排,一边为自己兄弟的贴心感到满意,一边又觉得小题大做。楼卫风几乎把他平时惯用的餐具躺椅都准备装上车,更别说平时经常把玩的那些小玩意,还有被褥衣物。 几个伺候罗成仁的美艳丫鬟、清秀小厮,同样被楼卫风耳提面命要跟上。再加上做饭的厨子,赶车的车夫,足足十几辆马车才能装下。 如此一来,哪是出门游玩,根本就像带着一大个移动的家,也不比皇帝微服出巡差。 如果没有法术,罗成仁绝对赞同楼卫风的安排。对于爱享受的他来说,怎么让自己过舒服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不但有法术,带的人多反而影响他游玩。所以他非常谦虚的表示这次只带一些必备物品,独子驾车出门。 听说他要自己驾驭马车,楼卫风等人不但不奇怪,反而都放心让他自己来。这点来说,古人的教育理念一点都不比现代落后。君子六艺,是每个有身份的人都必学的项目。其中驾驭马车这一项,还要求把马车驾驭的稳,能做到行云流水般,才算合格。 所以当天下午,在召集了管事们宣布以后由楼卫风掌家后,罗成仁就赶着装载了满满一车行礼的马车出城。 楼卫风送走罗成仁后,一直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直到回到唐府,突然一拍大腿,大叫一声:“糟糕,大哥平时一点脏污都不能忍受,在外面怎么住客栈?没有美人伺候,把他所有一切打理妥帖,他真能玩的开心?” 唐灿倒是丝毫不担心:“夫君不必着急,楼家银号遍天下,大哥到哪都不会缺银子,定不会委屈了他自己。要是大哥不习惯,不是更好,能早日归来,也省得你放心不下。” 楼卫风一想也对,对妻子夸赞:“还是娘子想的周到,大哥大概玩个几天就受不了,咱们都不用担心。” *** 出了城后,罗成仁就把车内的那些行李全收进了空间,驾着这辆全新的马车缓缓前行,前往下一坐城池临城。 马车上挂的铃铛,随着车子的前行,叮叮的响起优美的旋律。詹卓易也终于能大摇大摆的坐在他的肩头,享受这清风拂面的温柔。 前行了大约一个时辰,罗成仁看到前面远处的人影,突然停下马车:‘小易,前面那人好像是唐堂?’ 詹卓易从放风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不高兴道:‘是他,我正准备到临城再告诉你。他被唐老爷抓回去打了一顿,已经被赶出家门。他现在在南城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过不下去。唐灿念着兄妹一场,就让卫风帮忙,把他放出了城。’ 罗成仁有些无奈:‘他们两个虽然被唐堂几次设计,但都没被真正害到,不知道唐堂的狠决,对他还留有余地,也是正常。看来我还得再看牢他一段时间,以免他再生什么幺蛾子。’ ‘那现在怎么做?’ 可恶,两人世界又要提早泡汤了!詹卓易忍不住冒酸泡。 他现在不能见人,更不能经常在有外人的时候和阿仁说话,以免影响到阿仁,让别人以为阿仁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偏偏阿仁的周围,总有无数人围绕,跟他抢阿仁的注意力。为了维护阿仁的形象,他总是很安静的看着。 罗成仁倒觉从来不觉得外人的存在会打扰到两人。两千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和小易的沉默。最初是小易的性格使然,不爱说话,后来是小易陷入了沉睡,罗成仁习惯了这种默默的陪伴。至于因任务认识的人,不过是生活的调剂,不然这无数的岁月岂不是太单调了。特别是唐堂,以前对方动不动就一副“爱你爱在心口难开”,让他听到对方名字就头疼。现在嘛,既然对方敢对自己弟弟弟妹下手,就要承担他的怒火,轮到他来让对方头疼了。 ‘他身上有银子吧?’罗成仁摸着下巴眯着眼笑道,那模样犹如正准备偷吃小鱼的猫。 ‘有五十两,唐老爷念着父子一场,给他留了一些。’ ‘为了不因为他影响我们游玩的路线,就只能把他带上,顺便赚走他身上的钱。’ ‘……’ 詹卓易突然觉得吃醋真没什么意义,他家阿仁只有使坏的时候,才特精神。 *** 既打算跟唐堂同行,又不想让对方认出自己,罗成仁躲进车内对自己从上到下进行了全身改造。 首先,放下头发,重新用金线编织的发带绑好,在头顶戴上纯金的束发冠。再在额头绑上一根红色金镶玉的抹额,把眉毛加黑加粗。身上也换上一身红底金纹的锦袍,再拿上一把白玉骨扇。活脱脱一个富家纨绔子弟,爱好卖弄肚子里一点墨水。 当然看那金玉其外的穿着,很难让人相信他肚子里真有墨水。 装扮完成,对着镜子看了下,罗成仁觉得不太满意,这样虽然和楼卫宁气质完全不同,但太容易让人联想到。在任务没完成前,他必须一直以楼卫宁的这张脸见人,又不希望被认出,就需要再改造一下这张脸。 ‘我来我来!’詹卓易最近老被罗成仁压着,在身上乱涂乱画,见自己可以公报私仇,马上拿出了小笔,跃跃欲试。 罗成仁大方的坐下,任由他胡来:“行,你来。” 詹卓易跳到罗成仁的掌上,由对方托高,拿出一盒金色的染料,对罗成仁贼笑:‘阿仁,张嘴,呲牙。’ 罗成仁配合的张开嘴,感到对方在牙齿牙齿上涂了两笔,又看他换了笔和颜料,在他脸上涂抹了一会,也不知道画成了什么样。 等詹卓易停下笔,罗成仁对着镜子照了下,发现就是脸黄了一些,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但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算是熟人,也只会觉得有点眼熟,很难联想到楼卫宁。不过等他张开嘴一看,好家伙,给他整了颗大金牙! 詹卓易的奇思妙想显然还没完,把罗成仁手上的白玉折扇抢过,摊开放平,抱着毛笔跟着笔走,写下四个大字“招财进宝”。不可避免的,他的小爪子踩到墨上,给扇子添上了几笔竹叶,倒让这份俗气多了几份生动。 等正面干了,詹卓易又抱着笔在反面写上“财源广进”,大方的还给罗成仁:‘拿着,这样才招摇。’ 既然打扮都到这份上了,罗成仁无奈的耸肩接过,接受了自己的新形象。 詹卓易总觉得还不够,把罗成仁上下打量了几遍,低头凝思。突然灵机一动,从空间拿出非常粗厚的戒指,两只小爪子捧着递给罗成仁,贼笑道:‘全套装备,齐全!’ 哈哈哈,终于也能享受到把阿仁随便摆弄,设定形象。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罗成仁没有拒绝,满足了小家伙的恶趣味,在手上戴上,伸给他看:“够俗。” 詹卓易非常满足的再次掏出了戒指,给罗成仁套上:‘所以要更俗,大俗乃是大雅,回头率一定高。’ 罗成仁无语的看着小易给他两只手上戴了六个戒指,一个红玉扳指,还有再往上套的架势,终于忍不住手痒,一把把詹卓易抓起来,露出那颗标志的大金牙:“我觉得,我不需要戒指,而是需要一个金蛋!” 詹卓易都不用想,就知道罗成仁准备做什么,大惊失色:‘放开我,我不要!' ‘小易,你就乖乖的从了我吧!哈哈哈!’ 第43章 是有财不是有才 狼狈逃出南城,甩掉了那群一直追着他扔石子的小孩,唐堂在路边歇脚的亭子换了身衣服,把自己重新打理干净,才重新上路。 他养尊处优惯了,走了大约一炷香,就觉得腿有些受不了。但路上过往的马车牛车,不是太过脏臭,就是高傲的理都不理他的呼喊,害他硬是磨磨蹭蹭走了两个时辰,也没搭上顺风车。 从包裹里拿出硬邦邦无味的馒头,艰难的吃了半个,唐堂才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不过肚子饱了,脚下的疼痛更明显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脚底一定是磨出了血泡。 这时,他恍然听到身后叮叮的铃铛声响起,清脆活泼的旋律让他精神一振,期盼的回身往身后望去,果然是一辆正缓缓接近。 之前几次碰壁,唐堂本是歇了搭顺风车的念头,但现在脚疼得厉害,他的决心又产生了动摇。也许车主人好,他能搭个顺风车,让他饱受折磨的双腿休息一会。 当然要唐堂再主动请求搭车,他又不愿意。所以从确定身后有马车后,他就开始一瘸一瘸拐着走路:如果车主心善,看到他这样,自然会主动喊他,搭载他。 只听耳边的铃声由远到近,越来越近,唐堂的脚瘸得更厉害,突然一拐,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但腿似乎断了一般,疼得他无法站起,抱着腿坐在那一动不动。 那马车果然如同唐堂预料般的在他身前停下,从车上跳下一个金红身影,快步走到唐堂跟前,关切道:“小兄弟腿怎么了,可还能走动?” 唐堂低着头,咬着唇,苍白的脸上汗珠滚滚落下:“刚刚摔倒,伤到了筋,怕是走不了了。” 这话唐堂没有撒谎,本来他只是脚底起泡,但为了装可怜,引起对方的同情,刚刚那一跤摔得有些狠。结果不但脚底的血泡踩破了,就连脚脖子也真扭伤。 虽然低着头看不到对方的人,唐堂也敢肯定对方必定富贵之极。只凭眼角瞄到的那双用金线绣满云纹的靴子,他就敢打十二万分包票!出门远游赶路都穿的如此招摇,真是太不把金子当回事了。 那有钱的热心车主似乎比唐堂还着急:“这荒山野岭的,小兄弟脚受伤,赶不了路,可如何是好!” 唐堂憋了一口血在心头,真想对他怒吼:你不是有马车吗,让我搭上一段路不就好了! 不过他只能想想,忍着憋屈扯着嘴角故作坚强:“有劳这位兄台挂心,在下坐会,说不定腿就好了,就能自己走了。” 许是被唐堂的坚强感动,车主人的恻隐之心被牵动,关切道:“不妥不妥,这最近的城池怎么也还要再走上三个时辰,小兄弟就算能走,等走到临城也已经半夜。听人说这路上还有猛兽出没,小兄弟带着这一身血气,不正好羊入虎口吗!” 唐堂似乎对方的说辞吓到了,抬起头真诚的向对方求助:“那兄台说如何是好?” 这一看,吓了唐堂一跳,差点仰面摔倒。 只见面前之人,穿得红红火火,浑身金光闪闪,头戴宝冠,腰环玉带,手拿着一颗金蛋,腰间还插着一把白玉骨扇,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有钱,很有钱,超级有钱’,活脱脱的财神爷下凡——土财主家的败家子。 唐堂敢发誓,此人绝对是他见过最有“贵”气之人,全身上下光那可见部分的金子分量就能够让四口之家衣食无忧,更别说那些明显很贵重的指环、玉扇、发饰。当然还有那个明显很重的金蛋,再直白不过! 有那么一刻,唐堂差点生出邪念:这人一定很蠢,把他的钱骗过来,就再也不缺钱了! 不过他抵住了心中的诱惑,心中感叹这土财神真是罪恶之源,让人见了就生出邪念。他很疑惑对方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大的,穿得这么招摇,还敢独自出城。 不过此人虽然俗不可耐,但绝对不能轻慢。说不定以后还要仰仗对方,打好关系才最要紧! 不过那人大概是太过蠢笨,听到他如此直白的求助,依旧傻不愣登的重复:“那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他嘴中那颗大金牙就一览无余的暴露在唐堂的眼前。唐堂只觉得胃有那么一阵翻滚,差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见过炫富的,没见过炫富到武装到牙齿的!这人看着年纪也不大,一口白牙整整齐齐,怎么就拔了一颗换成了金牙!这人到底是有多爱金子,金元宝这名字应该给这人才对! 唐堂好不容易忍住,没吐出来,避开眼不敢再看对方的脸,有气无力道:“不知兄台的座驾可还有位置,能不能借小弟一个座,让小弟搭上一程。” 老天爷真不公平,如此俗气的人,怎能如此富有!作为世家子弟出生,唐堂这辈子还从未这么嫉妒过一个人,第一次生出了仇富的念头。 对方不知道唐堂的心思,为难的皱起眉头,欲言又止,似乎见唐堂太过可怜,终于点头道:“我这车内都装满了货物,本是不方便再坐人,但小兄弟腿伤得这么重,我去后面挤一挤也可以。不过只有车夫这位置能坐人,小兄弟要是会驾车,倒是可以带小兄弟一程。” 唐堂怎么也是富家子弟,驾车这种基本的本事还是学过的,谦虚道:“小弟不才,驾车略会一点,兄台不嫌弃就好。” 不过他显然没想到对方听不懂他的谦逊,豪爽的大笑:“虽然你肯定没我驾的好,不过现在也不是讲究的时候,放心,老哥我不会嫌弃你的。” 唐堂尴尬的赔笑,心里直想戳对方几刀。见过不会说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能活活气死人。 “那在下怎么上车?” 唐堂几乎都要被对方的迟钝喝彩,从对方发现他倒地到现在,虽然一直在跟他说话,同情他,但偏偏就是没伸手扶他一把。 对方似乎也为难了,也不知道是犹豫什么,一直欲言又止,眼看时间一分分过去,终于道:“在下全身上下的衣服太过贵重,家人不许在下和旁人碰触,以免折损了衣物。不如老兄我拿条毯子隔着,扶小兄弟上车,这样也免得被家人说道。” 唐堂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龟毛的人,就是楼卫宁那个家伙据说得了洁癖,也没听说扶个人要隔着厚毯的。他觉得自己的脾气真都要被磨光了,无力道:“那就有劳兄台了。” “好说好说。”对方憨厚一笑,那暴露的金牙再次伤到了唐堂的眼。 这次不等唐堂催促,对方把金蛋往怀里一塞,跑去车厢拿出了一条华贵的绵锦,折叠起来抵住唐堂的胳膊,就把唐堂扶了起来。唐堂一条腿用不了力,半个身子就往对方身上靠。但对方似乎也很弱鸡,又似乎是嫌弃唐堂身上脏,除了最初扶他的力,后面被他一靠,就往旁边歪。 如此一来,本来不过十几步路的距离,那土财神扶着唐堂,硬是走出了百步的路程,疼得唐堂犹如在踩尖刀。几乎是忍无可忍,唐堂都想骂人了,但看对方也是一副隐忍的模样,唐堂又万分心虚,就怕被人嫌弃丢下,只能咬牙继续忍耐。 好不容易艰难的爬上车驾,唐堂已经浑身汗透。 那土财神也同样犹如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事,大大吁了一口气:“小兄弟可真重,在下差点扶不住。” 唐堂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因这句话,再次差点吐出一口血。 不过还不等他冒出火气,那人看了一眼他的脚,关切道:“小兄弟脚上似乎渗血了,快把那鞋子袜子脱了,以免伤势加重。” 唐堂立刻又后悔起自己刚刚还在心中怒骂对方,心虚的赔笑:“多谢兄台,在下姓唐,单名一个堂字,堂堂正正的堂。兄台叫在下小堂即可。还不知道兄台贵姓,也方便在下称呼。” 那人爽朗一笑,标志性的大金牙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免贵姓金,名有财,你叫我有财兄就好。家人都说,我出生的时候,浑身冒金光,算命的说我将来必大富大贵,家人才给取了这个名字。果然如同算命说的一样,在下现在过得不错。” 唐堂心中嗤笑金这个姓跟对方是绝配,面上谦逊笑道:“那小弟就叫兄台有才兄了。有才兄这名字取得好,才富五车,名扬天下。” 化名金有财的罗成仁,抽出腰间的折扇,打开后风流的摇了摇,还特意把正面对着唐堂,让他能看清楚上面的字:“小兄弟读书不认真,可怎么对得起家人。是有财不是有才,学富五车哪比得上财源广进、招财进宝。” 唐堂再次受到会心一击,几乎要吐血而亡。见过爱钱的,没见过这么爱钱的,这金有财一家子一定都是掉钱眼里去了!谁家这么俗,给他取这种名字。 他一直以为金元宝那一家子是例外,没想到还有个比他家更爱财的! 既然已经相互介绍过,罗成仁便大笑着掀开帘子进去休息,独留唐堂坐在外头。他倒不怕唐堂怀疑他不够热心,因为无论是谁,都挺避讳当着外人的面脱鞋。毕竟大热天走了这么多路,那脚都会有点脚臭不是。 特别是在这礼教极重的古代,在外除非下地干活,否则对着外人露脚都是非常不雅、极其羞耻的事。 再说他不是说了吗,车内都是货物,既然是货物,就不方便给别人进来坐,否则要是少了什么,难道让唐堂赔吗。 第44章 财神爷帮抬价 罗成仁一走,唐堂松了一口气,才终于能脱掉了鞋子袜子,查看看他的脚。他刚刚就怕自己走了一天,要是脱鞋臭气熏到对方,会被对方嫌弃肮脏。虽然以对方的热心,不至于赶他下车,但他不愿意再被人嫌弃。 袜子脱掉的那一刻,唐堂疼得直抽气。原来刚刚一阵折腾,脚上的血泡几乎破了一半,破了之后,脓血流出,粘住了袜子。他现在再脱,等于再次把伤口撕开,让饱受折磨的双脚雪上加霜。 唐堂忍着恶心疼痛,用脱下袜子的干净部分仔细擦拭伤口周围。每只脚下有十几个血泡,一半都已经破,流出脓血,极其恶心。 擦完脚,唐堂嫌弃的把鞋子袜子丢掉,犹豫了一下,拿起那位有财兄挂在一边的那块绵锦包脚。 要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如此奢侈。不过既然这位有财兄嫌弃他身上脏,会用这块布帛垫着来扶他,怕是也会嫌弃用过脏了不会再用。 虽然在他看来,这绵锦纤尘不染,一丝折痕都无,简直比雪还要白,是他平生见过最好的布料之一,被拿来当抹布实在可惜。不过反正那有财兄有的是钱,扔了也不会觉得可惜,不如给他拿来垫垫脚。如此物尽其用,也好过毁了他带的衣服。 这次逃出来,他总共就带了两套衣服,用一件就少一套,以后要省着来。 赶马车比走路要快得多,在太阳西下之前,唐堂终于赶着马车进了临城。 罗成仁也在守门护卫检查车厢时醒来,带着他那招摇的大金蛋,从马车里钻出来。 此刻城门口人很少,但是所有人还是被罗成仁那身招摇的财神装扮惊到,人人高呼:“不知道天上的财神长什么样,但这个绝对是活脱脱的财神爷!” 城门守卫本还想仔细查下罗成仁那一车子的货,现在已经被脑中的脑补吓到,随便掀开帘子看了看,见外面摆放的都是华丽的丝绸,藏不了人,便大方放行。 依旧是唐堂赶车,罗成仁坐在里面,路上行人都忍不住对马车指指点点。这不,不需要罗成仁再出面,整个临城的人都知道有个极其富有的财神爷驾临。那通身贵气,简直世间难寻。 这下让唐堂极其难受,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连他这个赶车的下仆都穿得如此华贵,那车内之人必然大富大贵。 唐堂不好跟众人大吼,说他不是金有财的下人,偏偏所有人只对马车指指点点,没人真上来问他。他要是吼了,估计所有人还会觉得他丑人多作怪。 憋着这股怒气,唐堂驾着车先去了趟医馆。 等到了医馆门口,罗成仁先下了车,对唐堂招呼:“你脚不方便,先在这坐着,我去喊大夫来给你看脚。” 唐堂的怒火又消,心道被人冤枉是仆役不是这位有财兄的错,都是自己迁怒了对方。 罗成仁的这身装扮永远是最引人瞩目的,还不用他喊人,光往医馆门口一站,立刻有学徒过来招呼:“这位老爷,可有何吩咐?” 罗成仁抽出折扇,特别高傲的撇了一眼这个平凡的医馆,嫌弃道:“快让你们最好的大夫出来,给这个小兄弟看看脚上的伤,记得要开最好的药!” 本来这种血泡和扭伤,学徒完全能够胜任,但因为罗成仁这话,他自然不愿意自取其辱,进店请了店内年纪最长的老大夫,附在老大夫耳边悄悄道:“爹,外面来了个冤大头,让你出去帮人看脚。” 老大夫瞪了眼小儿子,往外走去,立刻就被珠光宝气的财神爷惊倒,差点跪了。他真没想到儿子嘴中的冤大头穿成这样。有道是财不露白,穿成这样的说不是大肥羊,也没人信! 老大夫到底见多识广,虽然也被那金光差点闪瞎眼,还算镇定,在罗成仁的指示下看到了坐在车上的唐堂。 “血泡刺破挤出脓血敷上药就好,倒是这扭伤比较麻烦。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位公子要是不想留后患,这十天内,右脚最好别落地。” 老大夫技术高超,很快就帮唐堂把脓血挤出,敷上了药膏。 罗成仁洁癖发作,装作好奇看风景,就是不看唐堂这边。不过在老大夫准备开药时,罗成仁非常关切的走过来看药方,眼见老大夫写的都是寻常的药,不满道:“这种便宜的药能吃能敷吗!给小兄弟开最好最贵的药,量要足!别骗小兄弟同个病还要来看几次!” 唐堂虽然觉得对方很失礼,让他跟着丢人,但心中万分感激。这土财神虽然傻不隆冬,胜在做人实在,对他很好。等日后他有钱,必会还对方药钱。 老大夫才郁闷,天知道在金光照耀下,他是废了多大的劲下才压下心头邪念,没故意开高价的药,只捡了价低但是药效非常好的寻常药物,结果这财神爷竟然不领情。心中气愤,老大夫也不愿意帮对方省钱,挑了极其贵重,药效也不错的开,还开了一些补身体的药。如此一来,同样的药效,贵了百倍不只,又多买了根本不需要的药材,本来十几个铜板能看好的血泡扭伤,硬是花了十两银子。 老大夫开好药方吹干,递给当学徒在一边帮忙的小儿子,让他去抓药。 那小子也是个机灵的,药抓好后,见罗成仁正在看墙边种的几株三七,也不去打扰好,提着包好的药和药方一起提给唐堂:“公子,你的药。” 唐堂接过药,见对方不走,知道对方是药钱,肉痛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其实他也知道大夫原本那张方子的药就不错,但因为是那位有财兄掏钱,新药方多了很多大补之物,他想着等病好了还能吃,就没拒绝。哪知道对方根本没打算帮他付账,让他大出血了一次。 那学徒见唐堂掏出这么大张的钱,立刻对他另眼相看。没想到一个赶车的,竟然身上都带这么大张的票子,果然是给财神爷拉车,就是有钱。 罗成仁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唐堂接下医馆找回来的四张十两的银票,眨了眨眼,突然道:“小兄弟,在下的那块绵锦呢,之前挂在这,不知道去哪了。” 唐堂本来还在肉痛那十两银子,听到罗成仁问起绵锦,咯噔一下,心虚的挪了挪,露出垫在屁股底下的那块布:“有财兄说它吗?在下怕风把它吹跑了,就压在了下面。” 他之前以为对方嫌脏不要了,没想到竟然还要,心中不悦,又有些心虚。之前路上,他发现不敷药包着布只会摩擦到伤口,让脚更疼更难受,才不雅的露着脚在外头。后又因坐在前面驾车,下面硬邦邦屁股疼,才改成拿来垫。而且那布已经被他擦了一些血迹在上面,总归是不能还人家。 罗成仁看到那皱成一团的布,露出心痛的表情:“这是在下从南方采买来,一路运到这,本是打算送到京城贩卖,现在怕是只能不能再卖了。可惜可惜。” 这下医馆中人也算明白两人不是主仆,否则哪个仆人敢用主人要贩卖的昂贵货品,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唐堂。 唐堂被众人看得脸一热,耳根发红,一时心虚气盛,大声道:“有财兄不必如此,您路上让在下搭了便车,对在下已是大恩,怎能让有财兄破费。这绵锦在下喜欢,有财兄既然打算卖,不如卖给在下。有财兄原本打算卖多少,小弟便按原价买下,定不能让有财兄亏了。” 果然唐堂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欣赏起来。让唐堂一边肉痛即将要损失的银子,又得意自己保住了颜面。 罗成仁也不推却,大笑道:“小兄弟能体谅老兄的难处,老兄便却之不恭了。那条绵锦纯白如雪,在阳光下可映出虹光,送到京城贩卖,可卖百两纹银,既然是小兄弟要,给个本钱九十两便可。” 唐堂几乎整个人都烧熟了,九十两,那么多!他全副身家也才五十两,买了药后,连一半都拿不出,何况一会还要住店! 这金有财看着老实,绝对是奸商,大大的奸商!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唐堂没脸反口,尴尬的和罗成仁商量:“有财兄,小弟出门一时没带那么多钱银,差了一些,你看可否宽限一段时间,等在下取了钱银还你?” “不行不行。”罗成仁严肃着面孔摇头,“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不能因为钱财坏了交情。如若唐兄欠了在下,日后必日日记挂,在下亦会不安。不如这样,在下就半送给小兄弟,小兄弟给我个四十两便可。如果小兄弟过意不去,写张欠条,剩下的日后再还。” 众人心中都忍不住高喊,这什么布,竟然比真金白银还贵!果然是贵族的世界,贫民不懂。 如若是旁人说一块布要百两,大家定是不信,认为那人是坑人。但是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家财万贯的富贵之人,他便是穿价值千金的衣服,大家也信,何况才百两的布而已。而且听见了吗,这位财神爷都说了,那布在阳光下可映出虹光,当真稀罕,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唐堂能怎么着,这东西的价格都是由对方定的,他要是说那绵锦不值那个价,对方肯定当他赖皮,也会破坏了两人目前的交情。再说医馆中的人和被罗成仁吸引过来看热闹的家伙都听到了,他必须把事情做得漂亮,才不至于刚到临城就背上赖账的罪名。 在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下,唐堂顶着压力,憋着那股火气,干笑道:“有财兄如此大方,小弟也不能让有财兄吃亏,依旧按照原价百两算。小弟这有四十两,先给有财兄。剩下的六十两,在下这就当着大家的面写张欠条给你,日后必定归还。” 嘴上这么说,唐堂心中可不认为自己还会碰到对方。那人很快就会去京城,他还要在临城养伤,自然就碰不到对方。 稍等,京城! 唐堂突然想到,京城过段时间会出一件大事,他似乎好像没必要甩开对方。也许他应该继续跟着对方,才能尽快到京城,抓住这次机会改变命运。 到时候别说六十两白银,就是千两黄金也不在话下。 第45章 卖字为生 罗成仁把欠条收起,再次关心道:“老哥要先去找个客栈好好睡上一宿,小兄弟可要一同前去?” 唐堂深怕罗成仁太过热情拖他去,忙摆手:“不必不必,小弟还有事想跟老大夫请教,要多留一会。只是有一事不知道能否问下,有财兄何时前往京城,在下能否同行。说来也巧,小弟正好有急事进京,到了京城就能还有兄台剩下的银子。” 罗成仁原本打算在临城玩几天,唐堂要是同路最好,不同路的话也无所谓,反正他可以派人注意唐堂的动向。不过现在既然同路,之前自己又说过是去京城做买卖,那就不能在这耽误太久,便道:“那真是巧了,小兄弟不必客气。老哥我大概会找个商队跟着商队出发。听说从此往北,路上偏僻,常有盗匪出没,还是跟着商队,有官府保护比较安全。” 唐堂也深觉有理:“那就有劳有财兄,找到商队也告知一声在下。这几日在下腿脚不便,大概会在医馆借宿,有财兄来这找人,在下必定在。” 罗成仁大方的同意了唐堂的建议,出门后就驾着车去了临城最大的客栈。 *** 唐堂在人都散去后,把之前包好的药包推到老大夫眼前,尴尬道:“大夫,失礼了,之前我那友人在,在下不好多说,以免让他难堪。其实并不需要哪些补药,你重新给我开一份方子,这些药材我需要退了。” 老大夫还没说,站在旁边的学徒先不满的开口:“抓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都包好混在一起了,如何分出!” 唐堂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感到非常难堪。但是如果这药不退掉一部分,他大概连吃饭的钱都没。所以这会,在店内的只有大夫在的情况下,他的面子也就不是太过重要,反正过不了几天就离开。 “在下也知道药店的规矩,出售概不退换。我也不退,而是卖药,你看把那些补药卖你们,能卖多少。” 唐堂说完就觉得肉痛,可他真不敢太过争执,他不过一个外地人,真要闹大了绝对是他的不是。 “这还像话。”小学徒勉强脸色好了,把药包拆开,挑出单独打包没有混起来的那一部分药放回柜子,又把剩下的推还给唐堂,“药材卖出后,我们这是可以半价收回,你那些药我便给你退了,这找你四两。” 只不过过了一下手,十两就变成只剩四两,唐堂几乎要肉痛死。他不得不宽慰自己,就当都看脚上的伤用掉了。 心中肉痛,面上唐堂笑得极其客气,只接过三两,把另外一两又推给了小学徒:“在下腿脚不便,你这应该有房舍让在下住几日。这一两就是房钱和押金,还有劳小大夫到时候帮忙跑跑腿。如果银子不够,小大夫再跟在下要。” 那学徒也不过十二三岁,一听有钱拿,立刻把钱收了,给唐堂安排房间去,还积极的扶唐堂过去。 这种小事,老大夫也不管,由着他儿子折腾。 *** 另一边,罗成仁跟小二要了一间上房,在所有人恍惚的目光中大摇大摆上楼。看伙计们把他的两箱货物抬进房安放好,罗成仁大方的给了几个铜板做赏钱。 拿到赏钱的那一刻,两个伙计脸都要绿了。辛苦把两箱货品抬上来,累得他们腰酸背痛,竟然就给一顿饭钱!这么有钱还这么小气的老爷,真是平生仅见。 罗成仁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脸色,当着两个伙计的面,打开箱子,把布帛一一摊开在床上检查了一遍,又放回箱子,小心锁上。 那两个伙计本来还挺好奇箱子内装的是什么稀世珍宝,结果发现只是特别华贵的布匹,就失去了兴致。 “老爷,可还有吩咐?” 罗成仁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还在,大方的挥手:“有需要会叫你们,刚刚多谢,箱子挺沉的。” 两个伙计还第一次被有钱老爷当面感谢,受宠若惊,连道不敢当,晕乎乎的出了门。于是原本对罗成仁的那个坏印象也改成了‘虽然有些土气小气,但是非常和气’。 那两个伙计一走,罗成仁一屁股往床上一坐,把金蛋掏出来放在一边:“这身份有些麻烦,怕是北上的路会不太平。” 为了减少身份引来的麻烦,罗成仁现在必须扮演一个有些抠门的家伙。刚刚他故意把箱子中东西拿出,也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他并没带什么宝物,省得有人动了歪心思。 詹卓易一个翻滚,变化出脚爪站起,坐在他身边更加郁闷的叹气:‘我现在宁可你给我穿着衣服,也比一动都不能动好。’ 至少当玩偶摆件的时候,他还能伸伸胳膊腿,别人也只会以为是看花眼。 想到本来只是想戏耍对方,没想到成功的把自己也坑了,詹卓易就忍不住叹气。 ‘哎——’ “哎——” 听到对方的叹气声,两人同时扭头,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看到对方无辜的视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总算把郁闷一扫而空。 既然都这么给自己定位了,两人决定就走么走下去。 第二天罗成仁原本打算带詹卓易出去游玩,在发现客栈门口游荡着很多慕名前来看“财神”的人,只能退回房间,换下那套‘金装’。 果然还是那张脸,但是换了掉那身衣服后,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是那个‘土财神’。两人终于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还能听听“财神”的八卦,对两人来说,也算是新奇的体验。 *** 临城,又叫临江城,不但马路四通八达,附近还多水道,是交通枢纽之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为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经过很多城池都会收取入城费,更别提绕道入城休息要多走很多冤枉路,路上又可能有匪徒出没。重重原因叠加,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在这组成商队,雇佣军队保护,路上尽量不入城,以最短的距离最快的时间到达京城。 驻守的军队也不会拒绝这样的美差,既能增加军队的收入来源,又能练兵,顺便剿匪,何乐不为。 楼家在临城,就有专人负责组织这样的商队,为商人们解决其他所有问题。商人们只有交上费用,吃喝等杂事就可一概不管。 罗成仁出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楼家商队那,给自己要了个名额。 那登记的人不认识楼卫宁,自然更不认识化妆后的罗成仁,按规矩问道:“可有马车还是牛车?是否要商队为你另外准备载货的马车牛车?” 罗成仁这才知道这还有很多细节,最后按照规矩,交了十两费用。其中包含雇佣军队,还有路上的伙食费。至于水,这个年代随便哪都有水喝,只要不是干旱的年代,没人会把水当钱卖。 交了费用,拿到牌子,罗成仁在心里为唐堂点蜡。 按照商队收费的原则,像罗成仁这样带了两大箱货物,可能会引来劫匪窥视的,需要交五两保护费。另外五两就是他一个人吃食的费用,当然一般人只要交三两,他爱洁,嘴又挑,选的伙食好一些,自然交的费用也高。 而唐堂要是要加入商队,第一没有马车,就必须交乘坐马车的费用五两,以免拖累大家速度。第二,吃食最少三两,如果他愿意自己带,那花费只会更高。商队能减少成本是他们在经过的每座城池都有分部,食物补给会算好时间送到歇息的营地。第三,如果他不想露营睡草地,就还得再交五两住宿的费用。第四,虽然唐堂只是一个人,没带任何货物,但是保护费要交最低限额一两。 所以这一通算下来,唐堂要交的费用起码十四两。想到唐堂如今空荡荡的包裹,罗成仁都要担心唐堂能不能加入这个商队。如果唐堂跟不上,他只能勉为其难再借唐堂一点银两。 *** 唐堂听到罗成仁让客栈伙计带过来的消息,知道那位有财兄找了楼家的商队心中有些憋闷。没想到最后竟然要进老对头家的车队,让老对头赚自己的钱。不过他也知道在临城,只有楼家有能力组织商队到达京城。 所以下午脚好了些,他就拜托那小学徒帮忙找了辆马车,拉他到楼家商队那去报名。如果罗成仁预料的一般,他被其中名目繁多的费用给听得头晕。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没钱,只要听到任何跟他要钱的名目,头就会疼。 幸好他就知道自己身上钱不多,肯定不足以加入商队,说是先来看看的,所以才没被人笑话。 回到医馆,唐堂左思右想,想出一条生财之道。 他本就爱好舞文弄墨,以前在南城还曾有过玉公子的美名,决定写几张字画去卖。至于前几日在南城被人说他的字丑陋,他虽然很生气但也不放在心上。那时他为了不让人认出字迹,特意左手写,才写得歪歪扭扭,不能见人。 这次为了能把字画卖个高价,他忍痛花掉手头三两银子,拜托那位小学徒,帮他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反正药店老大夫开药的笔墨,他是看不上眼的。 待万事俱备,唐堂洗手净面,用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诚心写了五张龙飞凤舞的大字。等吹干后,小心收起,再次坐上马车前往买笔墨的字画店。那掌柜可答应过他,免费帮他裱五张字画。 虽然如今身上身无分文,让他必须锱铢必较,但唐堂心中充满了期待。等卖了字画,他就不愁银子了。 第46章 胸口有点痒 字画店的老师傅在帮唐堂裱字画,唐堂一边观察书店内挂在墙上的字画,一边暗暗和自己写的字做比较,心中有了个底,才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老先生,这个卖多少?” 那老师傅抬头看了看,笑呵呵道:“公子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梁老先生的字。看来公子和它有缘,老夫便给公子一个最低价,十两纹银。公子你看如何。” 唐堂一听,心中暗喜。他自认为自己写的字下笔有力,字中有神,游龙飞凤,既有画意,又有诗气,就算不能比对方卖的高,起码也能卖个八两。五张字画,起码就有四十两,足够他进京。 只要进京,以后还怕没钱吗!等他咸鱼翻身,看那些小瞧他的人该如何痛哭涕流、后悔莫及。 想到高兴处,唐堂期盼的问老先生:“抱歉,在下只是好奇问问,并不需要。倒是还有一事想向您请教,不知道我这字画,又能卖多少?” 那老先生发觉原来不是要买,失了热情,倒也没不高兴,只是顿了顿手中的活,想了下才继续动手,一边道:“公子这要拿到别处卖,老夫不知道能卖多少。但在老夫这,五张可卖纹银一两。” 唐堂一听,顿时拉下了脸。为了做这五张字画,光笔墨他就挑选目前能买的起最好的。花了手头三两纹银,竟然只能卖一两,这不是亏大了。虽然墨和笔都还能继续用,但对唐堂来说,无意就是讽刺他没有自知之明。 冷着脸抱着他的字画离开这家书店,唐堂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又去其他几家字画店询问。都被回答几百铜钱,总之没有一个开价一两以上,气得唐堂差点把字画扔河里解气。 想到他问询为何价值如此低,那些人告诉他:“公子年纪不大,又没名头,我们便是收了也只能压着,无人问津。或者就这个价格卖出,也许还会有人要。如若想要卖高价,只能等将来公子成名。” 他们没说出口的就是:公子你知道你哪年成名吗?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敢高价收。 怀才不遇!唐堂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卖字画无法赚到路费,唐堂只能打起自己衣服的主意。他包裹里两套衣服,是他第一次准备离家出走时就包好的,是他最为贵重的两套,才只穿了两次。 犹如心中割肉,唐堂带着包袱进了当铺。接下来让他更觉得肉痛的是,他这两套本价值百两的衣物,在那当铺人眼中,只能当个五两银子。 “你们欺人太甚,怎会是五两。你们看这上等的料子,上好的做工,还有那刺绣,五两别说买这衣服,就是光那绣工都不够。虽然在下穿过两次,会折点价,但也不能如此欺负人。”从南城逃出来后,唐堂第一次不顾颜面,涨红了脸跟人争吵。 这是他手头唯一值钱的东西,要是明天交不出车马费,他就跟不上商队。而如果不能及时到达京城,他最后复仇的希望就破灭了。 店铺伙计可不管他怎么想,鄙夷的冷笑:“穿过了就是旧衣服,管你穿了几次。要不是看着八成新,小店还不收。公子难道不知道,世家子弟不会买这种旧货,贫寒子弟如若硬要撑门面,也会咬咬牙凑钱弄套体面的。公子这衣裳好是好,但也只有连硬撑门面都做不到的穷秀才才会贪便宜要。如若衣物卖十两,我们给公子五两,也是在赌正巧有人买。如若一直没有同公子身形差不多的人来买,这衣服我们还得压手上,怕是要赔了。” 唐堂被对方一阵冷嘲热讽,脸烧得通红。他其实已经被对方说动想卖,但是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再继续多说,抱着衣物匆匆离开。 等到了下一家,唐堂又冷静了下来,决定价比三家再决定卖哪家。如果真的只卖五两,他还得想别的办法凑那个缺口。 连续几家,似乎都是约定成俗,最高都只开到五两,唐堂几乎不抱希望了,又随便走进了一家。 “这能当多少?” “公子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 “这衣裳,好是好,但是不太好出手,小店能出五两,不知道公子是否愿意割爱。” 店里伙计容貌俊美,温和有礼,倒是让唐堂心情舒服了些,即使价格没有比别家高,也没生出太多反感:“好,便卖你了。” 那伙计也高兴做成了一笔买卖,很快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咦,公子这块料子当吗?” 那伙计见唐堂的包袱内掉出一块雪白的丝绢,顿时移不开眼。要做当铺的伙计,首先他就得见识很多富贵人家才能用的上等货色,按理他也算见过世面的,可还真未见过这样的料子。 唐堂一看,竟然是那金有财卖他的那块无用的料子。转念一想,金有财穿得富贵,又敢打包票可卖百两,也不像骗人,也许这布真不像自己想的那般贱价,能卖上不少。 心中燃起希望,唐堂把那料子在柜台上抖开,给伙计看:“你瞧这个能当多少?” 幸好昨夜他心疼四十两银子,把那料子洗干净。这料子也确实不错,血粘在上面竟然用清水洗净,挂了一晚上就干透。 那伙计没想到这块料子看着又小又薄,以为只是小小的一片,完全摊开竟然有一丈宽两丈长。且那料子几近透明,触手柔滑,当真是见都没见过。 伙计见猎心喜,期盼问道:“这个在下也不知,如若公子同意,在下可拿进去让我们掌柜瞧瞧。” 刚刚以为路费的问题马上能得以解决,没想到又空欢喜一场,唐堂的心情犹如站在那悬崖之巅,都要被刺激得疯了,有气无力道:“那就有劳了。” 见唐堂没反对,伙计小心翼翼把那薄纱叠好,才捧进去。一会之后,伙计高高兴兴出来,对唐堂恭喜:“本来掌柜打算十两买下,今儿东家正好也在,让加了十两,只是有一事烦请公子告知,这料子哪里买的?如若不公子不愿意告知,也无妨,依旧按照十两买下。” 唐堂没想到只是一个消息,竟然就能让他卖个十两,立马同意了。虽然这料子是他花百两买的,但是用过洗过还能卖这个价,也不错。而且只要到了京城,他就有不会再缺银子,没必要去心疼,大不了以后再找有财兄买上几匹玩玩。 把罗成仁的信息透露出去后,唐堂就拿着二十五两银票到商队那领了牌子。和罗成仁同样五两银子的伙食待遇,住宿五两,马车费五两,保护费一两。如此一来,还剩下九两,终于手头没那么紧了。 不过马上唐堂的脸又绿了,他当时竟然忘了把那两套衣服赎回来。但是转念一想,他是先死当了衣服才后卖的绵锦,就算他要赎回来,那店家也不可能五两再卖他。如此一来,他还不如用这些钱多买几套干净的衣物鞋袜替换,也省得捉襟见肘。 至此,唐堂彻底告别他的锦衣玉食的过去,换上布衣,啃馒头度日。 他心中期盼,时间快快过,等商队出发,到时候就能吃上好的。至少在众人前,他还是不愿意丢掉面子,要在吃食上让人羡慕! *** 另一边,罗成仁刚从外面游玩一天,前脚刚踏进客栈,就听到脑海里詹卓易幸灾乐祸的声音:‘阿仁,你的好弟弟追来了!’ ‘不是吧!’ 罗成仁难得急了,就他现在这模样,在外面招摇还没事,如果被楼卫风看见,还不被笑死。而且他真不想在楼卫风面前失了兄长的威严,以后不能再随便欺负那家伙。 詹卓易乐得在罗成仁怀里打滚,滚来滚去。罗成仁之前可是把他放衣服里的,夏天衣服穿得薄,客栈的人自然也能看到罗成仁胸前那滚圆的凸起,都看得囧囧有神。 罗成仁尴尬的假装胸口痒,挠了挠,把金蛋掏出来,对众人尴尬笑道:“这玩意拿手上不方便,放身上更不方便。” 看到金蛋,所有人才反应过来这个穿着华服的男子竟然就是那土财神,理解的点点头,讨好笑道:“您老这金蛋可真大,这得多重?” 罗成仁这时注意到围观人群中有人眼神闪烁不定,心想心术不正的还真多。为了减少麻烦,也为了教训这些敢打他家小易主意的家伙,故意道:“在下也不知这有多重,不过大家可以自己亲自估量看看。”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来了兴致,聚拢过来,不敢置信的问:“真给在下等人拿?” “那是自然。”边说,罗成仁边从袖中掏出一块方帕,把金蛋放在中心位置。 金蛋碰到桌子,桌子发出一阵牙酸的咯吱声,晃了晃。 众人一瞧这动静,都忍不住赞叹:“果然有分量。” 只有客栈掌柜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桌子啊,你可要牢一点,要是你被一块金子压塌了,我找谁赔! 如果真塌了,他不但找不到人赔桌子,估计还要赔别人一笔压惊费! 可惜没有一个人顾虑到掌柜的心情,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罗成仁把帕子对角打结,固定好金蛋,笑得无比纯良:“大伙都可以来试试看,只要小心别摔了我的宝贝就成。” 第47章 爬的起来吗 “那好嘞,我先来!” 围在桌子边的一个富家公子哥先开口,他大概是出来游玩的,正好碰到热闹也不拘谨,不像旁人那般小心,伸手就提往那手帕上抓。 只见他抓住手帕后,似乎用力想提起,金蛋却纹丝不动。那公子哥奇怪的看看桌上的手绢,确定里面只是包了一个金蛋,不信邪的又再次提了提。连着三次,他都没有提起,便松了手对罗成仁拱手道:“小弟佩服,就不挡着诸位,换哪位仁兄上。” 说着那人扶着右臂已经退出了这张桌子范围,不停的用左手揉着右手手腕。 有第一个人亲身试验,围观众人的兴趣来得更大,一个个都喊着要先来。但是一个个却都没提起来,让他们都觉得这桌子也许做了什么机关,又或者这金蛋内有奥妙。 就在这时,两只手的主人同时提住帕子,用空余的手推开围着的人,似乎想带着金蛋离开桌子。但是金蛋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第一下竟然没提起,让那两人愣了下。 众人被吓一跳,脑中都冒出一句:竟然有人抢金蛋! 反应快的都往罗成仁那边看去,只见那土财神依旧双臂抱胸看着桌子。那两个抢匪怕有人阻拦,空余的那只手上都已经不知从哪掏出了匕首:“识相的,别挡道!” 看到刀,原本还想帮忙抓抢匪的都脸色大变,退了几步。路见不平帮做好事没关系,但要是不小心自己挂了彩丢了小命就不划算了。 两名抢匪见无人阻拦,得意一笑,这次两人齐用力,终于把那包着蛋的帕子拎起。 就在众人以为这金蛋必定会被人抢走时,突然听到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桌子被砸破,再接着就是两声惨叫。 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从手帕中掉落砸破桌子的金蛋,已经安稳躺在那土财神的掌心。至于那两个劫匪,则被那张破桌子压在下面,正哭爹喊娘。 只短短一瞬间,就发生如此大变故,众人都看得眼花缭乱。同时对那土财神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真是真人不露相,这么重的金蛋拿在手上,竟然跟拿鸡蛋似的,简直天生神力。还有对方刚刚掀翻桌子接金蛋,一脚踹飞桌子,压倒两个欲逃跑的抢匪的身手,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眼前这位土财神,不但有钱,还是天生神力的练家子,难怪敢穿得浑身珠光宝气,带着这么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神铁制成的金蛋四处招摇。 当然更多不懂行都在抱怨——原来金蛋根本不是纯金的,一个假货骗了大家这么久! *** “啪啪啪。” 就在众人都被罗成仁的身手吓到时,突然响起了几声掌声。众人回过身看,见一身着青色锦衣的男子正在侍从的簇拥下从楼上缓缓走下。 那青衣男子很快走下楼梯,径直走到罗成仁身前拱手道:“阁下好身手!” 罗成仁冷着面孔,故作高深莫测的点点头。脑海中则跟詹卓易大吼:‘小易,怎么没告诉我他就在楼上。’ 詹卓易哼了一声,在小爪子偷偷挠罗成仁的掌心:‘让你刚刚把我放桌上!’ 最近都是他被阿仁耍,他也要耍回来才能找到平衡。 罗成仁自知自己有错在先,虽然他的目的是省得再有人打小易的主意,但明明可以用别的办法,却刚刚故意那么做,确实是在耍小易玩。 楼卫风以为这位练家子本就是这么高傲的人,也不在意对方冷淡,彬彬有礼道:“在下有一笔买卖要找阁下谈,不知道阁下可有兴趣?” 罗成仁和詹卓易都松了一口气,原来根本不是来追他们的,也没认出他们,故意粗着嗓子道:“有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道理,不过稍等片刻,在下还有事要处理。” 楼卫风退后让开了一步,笑道:“阁下先忙,在下这边不急。” 罗成仁点点头,转身踢了踢抱着腿哀嚎的两个抢匪:“爬得起来不,爬得起来就跟我去衙门。” 那两个抢匪当然不愿意去,哭喊得更加大声:“大老爷,我这腿都断了,爬不起来。” 罗成仁没工夫跟他们磨蹭,把地上两把匕首捡起,在那绑匪眼前晃了晃,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不想去衙门也成,那就让我帮你们把两条腿都废了,再剁了一只手,便可私了。你们看如何?我也觉得上衙门挺累的。” 两名绑匪一听,吓得冷汗都滚下来,干笑道:“大老爷大人有大量,开玩笑的吧。在下兄弟二人和大老爷不打不相识,以后但凡有吩咐,莫敢不从。今儿就算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对方的身手,那一腿踢来,竟然用桌子把他们两个都压趴了,疼得他们半天爬不起来。就算爬起来,他们也跑不掉,只好来软的。 “那可不行,大爷从来不说笑话。既然你们起不来,大爷也懒得提你们,那就废了你们的腿,再废了一只手私了。” 说罢冷笑一声,罗成仁挥起的匕首就要落下。 “饶命啊,大老爷,我们起来了!” 两个抢匪真要被吓死了,光被对方那冷漠的眼神扫到腿,他们就觉得浑身无力。不过再害怕无力疼痛,他们还都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犹如被老鹰盯着的小鸡仔。 罗成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身体不错,这样还能站起来,以后挖矿定是一把好手。” 两个绑匪这次是真要哭了,律法规定,抢人钱财一律要发配到矿场采矿,以他们两人持兵器劫财的罪名,至少要挖矿三年。这还是他们未伤人,也未抢成功,罪名比较轻的缘故。 至于为啥他们两个会知道这么清楚,这不是明摆着吗。抢钱前不研究研究后果就动手,那是没脑子才干的,他们兄弟是最有脑子的。 不过不用他们走出客栈,已经有一队衙役赶了过来。把两个绑匪捆住,又收了两把作案工具匕首,那小头领找在场的人都录了一会口供,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原来之前抢匪抢钱,那掌柜就已经派小二去报官。掌柜和小二都非常鄙视这两个抢匪,也不看看地方就抢,敢在他们客栈生事,还让他们怎么做生意。 作为临城的纳税大户,官府要是不严惩这两个抢匪,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 赔了客栈毁掉的座椅钱,事情告一段落,罗成仁终于怀揣着金蛋,和楼卫风坐在包间谈起了生意。 “楼二当家之前说有生意找金某谈,不知道是何生意?” “听手下说,阁下有一批料子准备运到京城贩卖,不知在下可否瞧瞧,如若合适,在下想买下。” 楼卫风其实现在心跳还有点不稳,一开始他在楼上看楼下,离得远还没感觉,只觉这‘土财神’抢金蛋,打劫匪的动作飘逸无比,看得他忍不住叫好。 但当他看到对方拿着匕首真准备剁人手脚,身体里竟然忍不住泛起寒意。即使最后因为那两个劫匪爬起来,这人收手没有刺下,但在那一刻,他觉得眼前之人定杀过人,见过血,否则手绝对不会如此稳。 面对一个心狠手辣,有财又有本事有头脑的人,楼卫风也不知道自己能使用什么手段压低价格。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谈,能买下就买下,买不下就算了。 罗成仁没想到楼卫风看上的是自己的布料,那些料子,是他在别的世界做任务时的库存,并非这个世界的产物。当然不会引起世界科技动荡的布料,把它作为商品流通,规则并不会阻止,所以他才会拿出来当货物。 罗成仁的两大箱子里,装的就是两种楼卫风从未见过的稀罕的料子。一个只有纯色,那浸染的工艺就让楼卫风惊叹。另外一种是花布,花鸟虫鱼遍布其中,栩栩如生。其中一幅仕女图,画中女子犹如真人,飘飘欲仙,让楼卫风更是惊诧不已。 这何止是罕见,而是前所未见,光那画工,就是天价。楼卫风几乎都要担心起自己能否买下,又或者出那么高的价购买,是否会损到楼家的根基。 楼卫风这边还在为开价苦恼,罗成仁和詹卓易已经在脑海里讨论开了:‘你真要赚他的钱?’ 那画又不是真画的,不过是未来的印染技术,把全息扫描以立体方式印染上去,产生层层叠叠的光影效果。这技术在未来也很贵,但是单个成品这玩意确实不值钱。当然在这个年代,技术再现是别想了,成品那也是独一无二。 罗成仁义正言辞道:‘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我和他目前算兄弟,但他已经成亲,我们也要分家了,自然得算清帐。再说,我这不是还要养你吗?’ 詹卓易被罗成仁的厚脸皮气得脸红,他虽然经常收到伴侣送的各种礼物,但并不需要对方养好不。不过伴侣赚的钱,的确都是存着给他花的。这么一想,詹卓易又满足了,红着蛋壳蹭罗成仁的掌心:“我以后也赚钱给你花。” 这一刻,罗成仁别提有多满足了,恨不得抱着金蛋狠狠送上几个吻。伴侣灵魂完整后,果然越来越懂得关心人,太暖心了。 罗成仁脸上突然露出的喜色,吓了楼卫风一跳。他都还没开价呢,就见对方露出阴谋得逞的奸笑,这是什么情况! 第48章 兄弟,结拜吧 一番心惊胆战的讨价还价后,楼卫风以千两黄金的价格买下了两大箱布料,让手下抬着浩浩荡荡的离开。 踏出客栈的那会,楼卫风深深嘘了口气:面对这土财神,怎么总有面对大哥时无处下手的无力感。 不过那土财神虽然土里土气的,身形和大哥还真有些像。罪过罪过,他怎么能拿这土财神和自家敬爱的大哥做对比。这土财神自然是连给大哥提鞋都不够,至少大哥从来不会穿成这样,被整个临城人笑话。 幸好这笔生意做成了,到时候把那仕女图送给大哥,大哥必定喜欢。 ——大哥那么爱看美人,那画上的女人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大哥应该会喜欢,不嫌他败家吧? *** 成功解决掉两箱货物,罗成仁和詹卓易鼓掌欢庆。北上的路上,终于不用为了演戏再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时候车厢宽敞,可以随便他们怎么躺怎么滚。 至于狠狠宰了楼卫风一顿,罗成仁丝毫不会觉得愧疚。捡重点来说,楼家目前大半都是他的,楼卫风有动用的权力,却没有所有权。他不过是把钱从左口袋装进右口袋。而且平白贱价卖,楼卫风只会怀疑这东西的价值,或者怀疑他别有用心。 在他还没准备跟楼卫风坦白身份之前,罗成仁不想因一点小事就暴露,不然解释起来麻烦。特别是目前唐堂的身份怎么都是楼卫风的二舅子,唐灿的亲哥哥。即使兄妹俩再不合,要听到自家大哥在算计妻子的兄长,心里都会有一点疙瘩。 罗成仁不想因这种事引起矛盾,终归他依然和以前一样怕麻烦。 当然他目前还不知道,最后那张最贵的仕女图会回到他手上。 *** 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了商队出发的那一刻。 唐堂穿着青灰色的粗布制成的裋褐来到罗成仁面前时,罗成仁差点认不出他。 果然人靠衣装,佛要金装。唐堂以前穿着锦衣华服,是翩翩如玉公子。如今穿着粗布,倒像个清秀小厮,已经看不出那股高傲之气。 唐堂被罗成仁严重的意外之色刺到,以为罗成仁是看不起他没钱,暗恨这位有财兄也不过是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心中愤愤不平,唐堂面上也没忍住,涨红了脸丢下话:“金老板放心,欠你的钱,等到京城,在下一分都不会少你。” 罗成仁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唐堂已经自说自话气呼呼走了。 ‘他的自尊心也太脆弱了。’詹卓易肯定的点点头,要是他家阿仁如此脆弱,在被人笑话像财神的时候,估计就要气死。 ‘是他的自卑心太重。’罗成仁无聊的耸耸肩,不过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下,又什么稀奇。他在那么多世界穿梭做任务,被人笑话的时候多了,他却挺享受。就比如现在,但凡有点身份的都觉得他穿得俗气,却又不得不对他客气有礼,因为他能穿成这样招摇,就说明他有足够的财力和武力,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这身衣物行头,就是一个招牌,一个活生生的金字招牌,也是抬价的招牌。就连楼卫风那么抠门的性格,不也在跟他谈买卖时,把价格开到那么高。如果他穿着普通的衣物,那两箱子东西,楼卫风即使再觉得稀罕,出千两白银估计都不愿意,怕赔本。 *** 让罗成仁更加意外的是楼卫风竟然也出现在队伍中,还是这次商队的主事。当然面上,商队依然由楼家的一位管事负责。 罗成仁则被楼卫风请到了商队的前头,跟楼卫风同车而坐,甚至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专门的马车夫,让他能毫无后顾之忧。 楼卫风把罗成仁身前的酒杯斟满,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敬酒:“有财兄,真是巧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正好咱们两个说说话,也能打发时间。在下就先干为敬,有财兄请。” 罗成仁看着楼卫风把酒喝完,呵呵一笑,面不改色的把酒杯推回给楼卫风:“在下从不饮酒,这杯就有劳楼二当家替再下喝了。” 楼卫风敬酒被拒,倒也不生气,对外头的小厮喊道:“换茶上来。” 罗成仁又举手拦住楼卫风:“不必,在下也不喝茶。” 楼卫风好心好意请对方,连续被打脸,终于拉下脸道:“有财兄是否连白水也不喝!” 哎,才第一天出发,就把商队主事给得罪了,罗成仁颇为无奈,只能坦言:“其实在下只是不喜用旁人用过的餐具,要不劳烦楼二当家派人把在下车中那套茶具酒杯拿过来,在下陪楼二当家痛饮便是。” 楼卫风脸上的怒意褪去,颇为意外:“有财兄和家兄倒是挺像,他也不爱在外饮酒喝茶。” ‘阿仁,他其实已经怀疑你是楼卫宁了!’詹卓易虽然对人的感情理解能力比较弱,直觉却最准,嘲笑罗成仁暴露得这么快。 “被二公子一说,在下对令兄颇为好奇,改天还要劳烦二公子引荐。”罗成仁面不改色的搭腔,装作没听到詹卓易的嘲笑。 楼卫风听他如此说,又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不过还是又加了一句:“家兄还有一点和有财兄相似,他喜欢带着个玉石球到处闲逛,有财兄拿着金蛋的姿态,和家兄神似。在下突然发现,家兄和有财兄连五官都神似。” ‘哈哈哈,阿仁你还要怎么骗下去?’詹卓易还第一次见到罗成仁这么快就被人揭穿,这是以前都没有的。 不过这也不怪罗成仁,罗成仁最初的想法只是骗过唐堂和陌生人,哪会想到楼卫风会追来。要早知道这样,他一开始就不假扮别人,或者化妆画得更彻底一些,让楼卫风认不出来。 当然如果罗成仁死不承认,谁都无法逼他。比如这一刻,他很自然的笑了下,带着兴味的口气说道:“真有如此相像?你越说我越等不及要见到他,说不定我和他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子。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没关系,既然我们长得这么像,喜好相近,缘分定然不浅。楼二公子,你说我要是见到你大哥,找他结拜,他会不会同意?” 楼卫风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掌心汗都流出来了,僵着脸干笑:“大哥行踪不定,在下也不知。” “没关系没关系,我以后定会上南城去拜会,到时候还要麻烦楼二公子引荐。”罗成仁边说,边打趣般的问楼卫风,“二公子会欢迎在下到南城作客,帮在下引荐给令兄吧?” 楼卫风心里一万个不情愿,脸上还得笑得非常高兴:“自然自然。” 罗成仁更加高兴了:“那我们也不能太见外,我比你们兄弟年长几岁,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叫你一声三弟。” “卫风自然愿意,但是此事还得想告知大哥,由大哥做主。”楼卫风笑得越来越僵!有人跟他抢兄长怎么办! 楼卫风越来越后悔自己早上出的馊主意,他怎能因见到金有财那辆马车和自己为大哥安排的相似,就认定这人是大哥! 怎么办,大哥的目的地是京城,这个金有财的目的地也是京城。原本他以为这是也是金有财其实是大哥的证据之一,结果现在成了他最担心的事。 请神容易送神难,好不容易熬了半天,风花雪月对聊一番,才把意犹未尽的罗成仁送走,楼卫风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怀疑对方的原因一一列出,想知道自己判断到底有没有错。 第一,都是同一天到达临城。第二,马车相似,连马都相似!第三,身形相似,都爱手里拿个金蛋玉石球,五官还相似,同样洁癖。第四,都要去京城。第五,这金有财在临城出现了,大哥却没出现。他派人去找城门守卫问过,确实没有再见到同样类似的马车。 这五项,除了第五项,其他都不足以成为真正的理由。比如同一天到临城的,起码有几千人。同样的马车和马,在临城和南城少说也有十几辆,他还真不敢肯定。另外金有财与其说像大哥,不如说跟他更像。还有世家子弟出门远游,带惯用的餐具茶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同样去京城的人也不少,这次商队出发时,就有百余人。 不过楼卫风还是无法完全说服自己放弃,这些疑点虽然被推翻,但如此凑巧撞上五点,还是很可疑。特别是第五点,金有财是大哥的可能性就变得十分高。 今日他就是猜测金有财可能是自家大哥,才会让人请来,故意试探。结果没想到吓到了自己,差点引狼入室。 楼卫风显然是被罗成仁吓得不轻,当发现金有财应该不是自己兄长,还可能跟自己抢兄长这个可能性越发高时,他找出了更多理由来证明他们不是一个人。 第一,大哥什么时候有了那些衣物,发饰指环,他可从未见过。 第二,大哥风度翩翩,风流倜傥,怎么可能穿那么俗气的东西。 第三,大哥最厌恶唐堂,怎么会好心路上救了唐堂,带着唐堂到临城。 第四,那两大箱子东西又是哪来的,大哥就算想玩,也很难弄到。他花了那么高的价买下,都还觉得肉痛,大哥出门时可没那么多银两。楼家在南城和临城的钱庄管事他都问了,都说没见过大哥去取银票。 第五,从未听说过大哥力大如牛,这金有财的身手不错,又天生神力,很难解释是一个人。 第六,如果金有财真是大哥,为什么不认自己? 所以,金有财绝对不是大哥,而只是跟自己兄弟俩想象而已。现在这个家伙,被自己说动,打算要跟自家大哥结拜!他必须防着金有财,绝对不能让金有财分割走大哥对自己的爱护。 至于他原本想跟金有财搞好关系,以后多做买卖的主意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条赚钱的门路他就是堵死了,也不能让大哥见到金有财。 钱财虽重要,但可以有很多方法赚。大哥要是被抢走了,他哭都来不及。他总不能去挖早逝的父亲和大娘的坟,让他们再给自己生个大哥吧! 第49章 逗你玩 此后几日,楼卫风再没主动找过罗成仁。就算是罗成仁去找他,他也是能避就避,避不开才敷衍几句,借口商队有事需要他处理,不能久陪。 罗成仁目的达到,安心的窝在自己的车内,掀开两边的帘子,和詹卓易一起欣赏路上的风光。 *** 罗成仁这边过得无比逍遥,唐堂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五两银子的车资能坐到多好的车?不过是一辆牛车,车内还要坐八个人。此时又是夏日,天气炎热,就是坐在家里不动都会冒汗,何况八个人挤一个小车子。 车行在路上,咯吱咯吱响,一路颠颠颠,唐堂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颠出来了。更难受的不只受虐的屁股和胃,还有他的鼻子。 挤在犹如蒸笼的车内,大伙的汗就跟水一样不停流,汗出蒸了久了就会有一股恶臭,弄得车厢内臭气熏天。唐堂前世就是最落魄当乞丐的日子,也没有让自己这么臭过,自然受不了车内的气味。 他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表达自己的厌恶,偷偷跑去找他们这辆车的车夫:“这位大哥,不知道可否换个车子,里面味道可真不好闻。” 车夫不愿意得罪人,但他位低职微管不上,再说车队也没多余的马车,安抚道:“公子就忍忍,这路上都这样,久了就习惯了。” 看唐堂一脸不高兴,那车夫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你问问金老爷,车队就他一个人独坐一辆马车,兴许也希望多个伴,欢迎公子去他的车。” 车夫心中暗道,自家管事都说了,看到金老爷出车厢,如果往东家的马车那边走,就必须马上找借口去拖住金老爷。与其他们每天都注意着那车子的动静,还不如给那金老爷送个伴,省得打扰到他们东家。 唐堂现在已经厌恶上罗成仁,自然不会去找罗成仁商量。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他现在自觉丢人,谁多看他几眼,他都会认为别人在嘲笑他是个布衣,更别说以前见识过他穿锦衣华服的罗成仁。 车夫这条路没走通,唐堂就趁着吃饭的时候,问了其他车的人,看有没有愿意跟他换的,他可以给一两银子换位置的费用。 之前他本来还有九两,其中一两用来买了几套衣服鞋袜,又用五两买了一把极其锋利的护身匕首,现在手头也就只剩下三两。本来这三两他不敢再随便动用,但是这两天下来,气味实在熏得他难受,想到未来还有二十多天,他宁可花钱消灾。 有钱拿谁不乐意,立刻就有人跟他换。唐堂喜滋滋的抱着他的包袱换了位置,结果一上去,差点把他熏晕,这边竟然更臭。 原来因为路上时间长,一般出发前,管事都会尽量把性格脾气相合的人分在一起。唐堂衣服虽然不好,但是胜在干净整洁,那管事就把他和同样爱洁的一群人分在一块。他现在换,自然只能还到更差的。 这下唐堂后悔想换回去,那人不乐意了:“你要再给我一两,我便换。” 唐堂气他勒索,不愿意。那人更加无所谓,新车比原先的整洁,他才不会再换回去。 一日下来,唐堂觉得自己快被臭死了,等车队晚上停下驻扎休息,他就拿了包袱去洗澡。 车队一般都会在河边驻扎,洗澡时男女分开,唐堂看分配男子洗澡的那已经被一群汉子占据,那群汉子又跟他处处不合,实在太臭太伤眼,就跑到上游去洗。 等他回来,车队的人看到他披着*的头发,从那个方向走来,就知道他是去洗澡,脸色变得极其差。 楼卫风也瞧见了,但是他不做声,也懒得管。虽然他厌恶唐堂,倒没到需要刻意针对的地步。对于楼卫风来说,如今的唐堂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要再找唐堂麻烦,别人只会觉得他小心眼。当然别人找唐堂麻烦,他也不会去阻止。 商队中竟然出现这种事,大老板在那看着呢!车队管事很不高兴,找唐堂质问他:“不是让你们都在下游洗澡吗,谁让你跑上游去的!我们还在做饭,你难道比较喜欢自己洗澡水烧的饭菜!” 唐堂被说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看所有人目光中都带着厌恶,为自己争辩:“刚刚下面人太多,水很浑,我就上去洗了一下,没注意到你们在做饭。” 管事已经听车夫说过唐堂换车的事,对这个爱给他找事的家伙越发瞧不上眼,冷笑道:“人穷没关系,这富贵病太多得治。你倒是跟金公子学学,人家是有钱老爷,也没像你这般。他可都是在我们吃完饭后才去洗,既没人打扰他,也打扰不到人。” 坐在一边装作没听到的罗成仁为自己鞠乐把同情泪,虽然他耍了楼卫风,但是楼卫风报复的手段也不差,这几天就为他在车队拉了很多仇恨。他还不能因这去指责楼卫风和车队的人,不然别人还会说:“我们这是在夸金老爷。” 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罗成仁决定安分当他的宅男,暂时不要再去骚扰楼卫风,也给自己找清静。 这天的晚饭,大概只有罗成仁和楼卫风吃得比较痛快。楼卫风是东家,自然可以让手下再给他另外做一桌。罗成仁身份特殊,这么有钱的大老爷,楼卫风就算不想搭理他,也不能让罗成仁吃洗澡水做的饭,更何况大家都知道这金老爷的富贵病比任何人都多。 钱多就是大爷,所有人对罗成仁又羡又恨。 唐堂也受不了自己的洗澡水,更不可能享受到罗成仁的待遇,也不敢去楼卫风面前找存在感,端着饭碗一口都没吃。想起众人厌恶的视线,还有背后的指指点点,心头怒火高涨。不就是钱吗,他也有!等他到京城,用钱砸死他们。 又前行了几日,整个车队越来越沉默,大家都被长时间的赶路折磨得不想说话。罗成仁和詹卓易也看腻味了这山山水水,决定早点走人。 还有一点就是罗成仁看到唐堂每次看到楼卫风的背影,都会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但是一直不见唐堂动手,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唐堂准备动手杀人,罗成仁就能制止他,并且让楼卫风看到唐堂的狠绝,不会再对唐堂留手。偏偏唐堂一直忍着,罗成仁也不想干耗,决定还是带着楼卫风先去京城。 这日早晨,罗成仁一觉醒来,出了马车就去找楼卫风。自从离开临城,他一直都是睡在马车里。不像其他人,还要在地上打地铺搭帐篷。 楼卫风一看到他就想躲,不过这会躲也来不及,更何况大家都在忙,没手下替他挡住罗成仁。 罗成仁好笑的走到他身边,叹气道:“卫风,你要躲大哥躲到什么时候。” 楼卫风听到熟悉的声音,指着罗成仁吃惊的瞪大了眼:“你——你是——!” 罗成仁还是金有财那副衣着容貌,声音却恢复了楼卫宁本来的嗓音,好笑道:“你不是早猜出来了吗,还这么惊讶?” 楼卫风被罗成仁的睁眼说瞎话气死了,拖住罗成仁的袖子往边上走去,走到旁人听不到的地方才压低了声音低吼:“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何前几日不跟我相认。” 害得他这几天每天都睡不好,一直担心大哥的去向,就怕大哥手无缚鸡之力被绑匪给绑了。 罗成仁非常理直气壮:“逗你玩。” 楼卫风气得都要跳脚,涨红了脸盯着自家大哥,想从对方脸上看出愧疚之色。不过他显然是要失望的,罗成仁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楼卫风气得根本不想理他,转身就往回走。 罗成仁还第一次被楼卫风甩脸子,在心里对詹卓易诉苦:‘他竟然不理我。’ 詹卓易第一次没站在罗成仁这边:‘要是我,我也会生气,这次你玩过了吧!’ 好吧,似乎他真的有点过分了。不过这种事,罗成仁是不会道歉的,他自然有办法让楼卫风原谅他。 “卫风,大哥要是跟你说,我是有苦衷的,你信吗?” 放软了声音,罗成仁对着楼卫风的背影喊道。 楼卫风听到他的喊话,又走了两步,终于停下转过身,回头快步走到罗成仁面前,重重捶了罗成仁肩头一拳,恨恨道:“有什么苦衷不能直接跟我说,我们不是亲兄弟吗!” 好吧,他就是拿他大哥没办法,只要大哥说的,他都信。就算大哥是哄他的,他也认了。至少证明大哥还是对他很重视,不是吗。 躲在罗成仁怀里的詹卓易默了,他觉得最近阿仁越不讲道理,楼卫风功不可没。 这半年来,阿仁耍了楼卫风多少次,楼卫风不是根本没发觉,就是发觉后气不过一分钟就又颠颠的凑过来,简直就是自己求着阿仁耍。 就连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想逗逗楼卫风,这小子真的太好玩了。 但是他也会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吃味,做这么多任务以来,阿仁从未对谁如此用心过。如果不是顾虑到楼卫风的感受,阿仁估计早把唐堂的问题解决了。 罗成仁虽然知道楼卫风肯定会原谅他,但是也没算到这次还是这么快。好吧,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佯装被打痛,罗成仁揉揉被打的肩膀,继续说软话:“之前不告诉你,的确是有原因的,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现在有没兴趣我们两兄弟先行一步到京城。我想你这次是打算把那两箱货物带到京城贩卖,趁着皇帝五十大寿前大赚一把,对不对?” 听罗成仁说起正事,楼卫风也端着了态度,正色道:“是的。本来我想大哥既然要去京城,我这又正好买到一车好货,就准备亲自送到京城,还能跟大哥碰个面。” “皇帝的寿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你如果跟着商队走,等到那就太赶了。不如你我带人快马加鞭赶去,趁着这段时间给它们都找个好下家,你看如何?” “好,就听兄长的。”楼卫风虽然觉得这匹货实在太贵重,不宜单独几人行动,但想到兄长在客栈露的那一手,又觉得没必要那么担心。大哥的决定是不会错的。 楼卫风都没发现,他对罗成仁越来越盲目崇拜,根本没去考虑他大哥要是打不赢劫匪怎么办。 第50章 醋劲比谁都大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楼卫风打算带五名手下同行。这五人都是跟他一起从南城带来的,身手不错,就算碰上劫匪,也有一战之力。 想起这几日的事,楼卫宁还觉得郁闷。当日兄长出发后,他突然想起北上的路上不太太平,兄长一个人驾着马车带着财物,是劫匪眼中最容易下口的肥羊。 他担心兄长的安危,但是当时他又不能出发,就派了两名手下先快马加鞭追来。自己也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事宜,第二日一早就赶到临城。结果找了一天都没得到兄长的消息,倒是在巡查产业的时候,意外碰到有人来当从未见过的料子,顿时来了兴趣。 他当时也就让小厮随口问问,想买下一批料子,谁知道还真打探到了卖家,然后根据手下打探到的情况找到了客栈,见到了金有财。 初见对方,他就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所以然。直到前几日商队出发,见到了马车才越发怀疑,结果被兄长随便几句就忽悠过去了。 楼卫风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笨,当时没相信自己的直觉! *** 楼卫风那边搞定,罗成仁马上就回马车,要把詹卓易扒个精光,进行全面检查。 詹卓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蛋壳,抓着小裤裤不让他脱:‘我还没化成人形,不要脸!’ 罗成仁的力气比詹卓易大,再说圆溜溜的蛋穿裤子是好看而已,又没小jj,他很利索的压制了詹卓易的抗议,把最后位置也检查了! 詹卓易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不穿衣服阿仁要说,穿了衣服,阿仁要脱!给他这个蛋留一点尊严好不! 罗成仁检查一遍没发现问题,检查两遍还没发现问题,只好问詹卓易:“你哪不舒服,直接跟我说,咱们老夫老妻的,别不好意思。” 小易醒来后很容易害羞,很多事都不会直接跟他讲。他刚刚感受到小易似乎不舒服,但是又没听对方提起,只好自己动手了。结果动手检查也看不出任何问题,真郁闷。 现在两人算是跨物种的恋爱吗?人类很难给蛋治病。 詹卓易整个蛋壳都烧透了!吃醋这种事怎么能告诉阿仁!他绝对不是小心眼的男人,打死他都不说! 趁着阿仁松手,詹卓易赶紧把小裤裤套回去,故作无所谓道:‘刚刚觉得卫风挺呆的,很好玩,有点遗憾不能跟他见面,所有有些难过。’ “什么!”罗成仁震惊了,自己伴侣竟然对别人感兴趣,这是几千年都没有过的。 以前伴侣只对一个人感兴趣,就是他罗成仁。 这个任务不能再拖了,再拖小易要是对楼卫风更感兴趣怎么办! 隔离!一定要把小易和楼卫风隔离开来! 当然要隔离楼卫风和小易,罗成仁就得先减少自己跟楼卫风的接触。 于是接下来,楼卫风觉得他的兄长又变了,到底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不过,被大哥盯着的时候,感觉好恐怖!更郁闷的是他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了对不起兄长的事。 兄长那么讲理,肯定是不会无缘无故用这种很有深意的眼神看自己。所以出问题的一定是自己!呜呜呜,他是不是不应该答应跟大哥一起出行,安安分分跟着商队多好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楼卫风想哭的心都有了。 而詹卓易发现自己什么都没说,事情就已经倒了回来。阿仁这个妒夫,醋劲比谁都大!现在都不让他在楼卫风面前露脸了。 *** 七人骑上快马,分摊了两箱货,每日疾驰,往京城方向赶去。罗成仁也在离开商队后,就恢复了楼卫宁的装束,吓了几名手下一跳。 “乖乖,大当家的易容术可真厉害,以前难道是混江湖的?不知道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号,不会是叫‘千面狐狸’吧?” “怎么可能叫千面狐狸,大当家之前那霸气的装扮,应该是叫‘财神爷’才对。” “财神爷怎么配得上大当家,应该叫‘催命阎王’才对,你们忘了在客栈时,那两个抢匪被大当家吓得屁股尿流!” 在罗成仁和楼卫风听不到的地方,为罗成仁在江湖上可能拥有的名号,五名手下每日都争吵不休。 *** 几日后,唐堂发现他最厌恶的金有财和楼卫风都已经没再出现,特别是楼卫风带的那几名知道他底细的护卫也不在了,浑身都感到轻松。 他前些天一直战战兢兢,就怕楼卫风找他麻烦,更怕那些从南城跟来的护卫当众嘲弄他。虽然这些他害怕的事都没发生,但他还是把账记在了楼卫风头上。楼卫风一定是故意要看他出丑,才出现在商队,现在热闹看过瘾,就跑了! 心中不忿,在商队里的人说起楼卫风和他新婚夫人时,唐堂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为了攀高枝连手足兄弟都不要的女人,现在楼二东家不一样丢下新婚妻子就跑出来了。” 唐堂这句话说得底气十足,有鼻子有眼,那些听八卦的都来了兴趣,凑过来悄悄问他:“兄弟,看你知道的似乎很多,快说来听听。” 唐堂一脸嫌弃道:“楼二公子的夫人本是唐家的三小姐,她上面有两个兄长。她二哥被楼府两位公子坑过几次,跟他们有仇。那三姑娘明知如此,还抓着婚约不放,硬要嫁过去。楼二公子当初还在大庭广众下信誓旦旦说会对唐姑娘好,现在,呵呵,你们也瞧见了。” 旁人一听唐堂如此说,顿觉有礼。他们在楼卫风来到车队时,都好奇打探过楼卫风的身份,知道他是这支商队的大老板,和妻子新婚不到三天就赶到了临城又奔往京城。这样说起来,楼二公子连陪夫人归宁都没有,谈何宠爱。 那唐三小姐为了攀高枝对手足无情,如今她夫君对她同样无情,都是报应。 不过也有人好奇问唐堂:“既然楼家比唐家好那么多,楼家也依然愿意娶唐三小姐,两家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唐堂最厌烦别人让他跟楼卫风和解,前世的仇能说放下就放下吗:“这个你问我,我哪知道。” 那人被吊起了胃口,结果被唐堂这么一说,觉得被甩了脸子,也不高兴道:“我想你也不知道,装什么高深。” 讽刺完唐堂,那家伙已经屁颠颠跟大家一起玩起了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楼家和唐家到底有何恩怨,如今楼二公子为何抛下新婚妻子,是否是真的夫妻不合。 唐堂很想知道别人的看法,就一直蹲在一边听,等听到有人说:“我要是唐二公子,自然乐意把妹子嫁给楼二少,两家联姻,对两家都有好处嘛。” 旁人也都点头:“门当户对,女高嫁男低娶,理所应当。” 唐堂越听越觉得生气,涨红脸道:“迂腐,只能如此低看自己。要是我,我才不愿意有这种妹妹。她高嫁,只会让别人瞧不起她的父兄,认为他们卖女求荣。” “唐家和楼家同为世家,没人会这么说吧!”跟着商队出来的人,不是准备去做买卖,就是读书人,不可能被唐堂几句话一说就跟着走。 唐堂哼了一声:“我在南城听到的闲话多了去了,你们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现在唐家在南城被骂得多难听。” “我记起来了!”有人犹如发现了大秘密,突然指着唐堂道,“你也姓唐,所以你讨厌楼家,对不!” 唐堂抿紧了嘴巴,仔细看众人的脸色,没在他们面上看到厌恶的神情,才慢慢道:“的确,都已经被连累,在南城出门都难。” 那个喊出唐堂是唐家子弟的家伙,非常自然熟的把一只胳膊搭到唐堂肩上:“兄弟,你也够倒霉的。大家族就这点不好,本家哪个名臭了,就会连累到旁支。” 旁边众人也都点头:“无妄之灾,那姑娘的确害人不浅。” 唐堂还第一次被如此多陌生人支持,顿时热血上涌:“我总会功成名就,到时候让他们后悔。” 众人虽然觉得他说大话,再功成名就,也不可能超过那种几百年积累下的大家族。不过都纷纷叫好:“小兄弟好志气!” “有志不在年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唐堂已经被捧得飘飘欲仙,几乎快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做到了,就在这时一句话犹如一桶冷水浇下。 “哎哟,真是热闹。”车队管事带着几个护卫站在一边冷笑,显然已经听了一会,“唐二公子,有你这样假装旁支,埋汰自己亲妹子的吗!” 之前为唐堂叫好的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既然你是唐二公子,为何不早说,还要拐外抹角的。” “就是就是!”旁边的人也纷纷应和,都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如果唐堂是旁支,却被唐灿连累,那唐堂的确是无辜。但唐堂就是唐灿的兄长,最初是唐灿和楼家定亲,唐堂又与楼家结仇,这兄妹两谁对谁错,谁都说不清。不过现在,唐堂这当事人却在外说自家妹子坏话,毁妹子名声,可见品性极差。 至少他们都知道,前几日楼家二公子在这看到唐堂,也从未说过一句唐堂的不是,更没让人为难唐堂。孰优孰劣,一比就知。 第51章 贫道法号罗半仙 被众人指责,唐堂脸上血色褪去,紧闭着嘴不说话。他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多势众的商队管事。至于那些攀炎附势之辈,他也算认清了,根本不应该跟他们交心。 管事见众人散去,便也没再为难唐堂。之前二东家离开时,才告诉他这人是二夫人的兄长,让他看着一些,别闹出了事。二东家成亲那天他也在南城,自然知道两家间有嫌隙,所以不会对唐堂特殊优待,但也不会去找他麻烦,以免吃力不讨好得罪夫人。 但像今天这样敢聚众说自家东家和夫人的坏话,他必须要呵斥,否则要是传到东家和二东家耳朵,他这管事也不用当了。 经此一事,唐堂在商队的人缘更差。大伙担心因那天的事被管事记恨,怕被穿小鞋,都把帐记在了唐堂的头上,有事没事就给他找点麻烦。 然后唐堂发现他的饭菜分到的总比别人少;打地铺时,他的地铺上总会有很多虫子;坐车时,他差点被挤出车外。 日子越来越难过,唐堂几乎想离开车队算了。但是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为了他更大的仇恨能得报,他必须忍耐! 就算是咬着骨血,也要忍下去。 ***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历来都是文人骚客,商贾大亨向往之地。 罗成仁一直认为京城繁华,却不合适游玩。因为你出门一不小心撞到的人,可能就是某个大官的家眷或者亲戚。 在这个拼官位、拼关系、拼资历的年代,楼家在南方影响极大,到了北方就要减半。楼卫宁到这后,也开始注意影响,没敢穿太招摇的衣服。罗成仁比他更极端,不但没穿那身财神装,连在南城常穿的衣物也没穿,而是换上了一身道袍。 楼卫风这次真要风中凌乱了:“大哥,你这是?” 罗成仁拂尘一甩,宝相庄严道了声无量天尊,对楼卫风一本正经道:“贫道法号罗半仙。” “大哥,冒充方外之人,被抓到可不是小罪!”楼卫风着急了,深怕罗成仁出门就被抓,到时候他还得想办法把人弄出来。 罗成仁从袖中掏出一块玉蝶递给他:“你要相信为兄,为兄什么时候骗过人!” 楼卫风拿着玉蝶看了又看,指着罗成仁哆哆嗦嗦几乎说不出话:“大哥,造假造得再逼真,都是假的,你要是被抓到怎么办。这不比冒充方外之人,仿照玉蝶是重罪,要下大狱的。” “这是真的玉蝶,不是假的。”罗成仁把差点被楼卫风摔了的玉蝶接住,塞回袖子,“京城外有座无名小观,我就是那的第十七代传人。” “什么小观传了十七代还是毫无名气的?”楼卫风关注的重点,一不小心就被引走了。 罗成仁当然不会告诉他第一到十七代也是他,一本正经的纠正:“是观命‘无名’,不是小观没名气。至于为何小,那是因为本门每代只收两名弟子。” 楼卫风一直生活在南方,对这个并不了解,依旧不信,便派人出去打探。反正在他打探到情况前,绝对不会允许他兄长跨出一步!他可不想给兄长送牢饭。 罗成仁觉得自己这个兄长越来越没威严了,从怀里把已经被他换上道袍的小易放到桌上,对楼卫风说道:“这是我师弟,你早见过。” 詹卓易坐在那一动不动,阿仁太不讲究了,需要用到他的时候就把他放出来,最近都已经很久没让他见外人了。 楼卫风对这个玉石蛋怎么可能不熟,只要见到大哥就能见到他拿着它好不!不过又换了套小道袍,也不能改变它是个玉石球! “大哥,你别这样,再这样我得去找道士来给你驱邪了!”楼卫风真觉得自家大哥一定是疯魔了,才会以为自己是道士,又以为玉石球是他师弟。 这下詹卓易坐不住了,他可以嘲笑罗成仁,但是最见不得罗成仁被人当傻子,蹭的站起来,走到楼卫风面前露出一口尖牙! ‘再说阿仁坏话试试!信不信我踹飞你!’ 可惜楼卫风听不到他的声音,只知道自家大哥天天带着的玉石突然活了!他先是惊讶的看着蛋站起来,然后傻愣愣的看着蛋走到自己面前,等看到蛋上的锯齿,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整个身子往罗成仁身后躲:“大哥,救命,妖怪活了!” 胆子一向很大的楼卫风,原来也怕妖怪! 罗成仁哈哈大笑起来,把小易托起放到自己肩膀上,对瞬间远离他,惊恐退后数步的楼卫风勾勾指头:“现在信了吗?” 楼卫风不敢靠近,远远站着点头如蒜,哭丧着脸表达自己的心酸:“大哥艺高人胆大,小弟佩服,但能麻烦别再用它吓小弟了吗!” 楼卫风如此害怕的样子,让罗成仁哭笑不得。早知如此,他就换个方式来证明他是有本事的道士。不过其实他也早想让詹卓易真的和楼卫风见个面,毕竟是小易第一次主动想认识一个人! 詹卓易丝毫不给楼卫风面子,用小拂尘不停拍打罗成仁的肩膀,笑得直打滚。 罗成仁怕他摔下去,只好把他捧到手上,对傻乎乎看着詹卓易的楼卫风解释:“师弟是玉石妖,道行不够,未能化形,也不能开口说话。” 楼卫风理解的点点头:“难怪大哥突然喜欢上雕刻玉石球,原来是给妖仙大人求香火。小弟明白,明白。” 詹卓易得了个妖仙的名头,更加高兴:‘阿仁,他果然很好玩。’ 这时出去打探的人也回来了,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冲进来,也顾不得礼节,对楼卫风和罗成仁兴奋的禀告:“京城郊外的确有一座无名小观,不过那名声可大了,就连皇帝都会去祈福。据说那小观由来已久,都已经上千年,但因为观主是世外高人,行踪不定,从不对外收弟子,所以庙里除了打扫的老道,并无其他人。” 另外一人忙跟着补充:“据说那的道士,法力高强,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前朝有位王妃死去,冤魂不散,就是那道观的一位道长为其超度,化解冤屈,解了一场灾祸。” 自从詹卓易动了小胳膊小腿,楼卫风虽然觉得魔幻,但已经信了。这会听到手下的报告,才发觉自家兄长隐藏得多深,竟然拜了那么厉害的门派。 再次被楼卫风用崇拜的眼神仰望,罗成仁难得不太好意思的揉揉鼻子。这事说来话长,都是他最初接任务的时候,有一次被规则定了个道士身份,又用那个身份把当时的皇帝吓得一愣一愣的。 那皇帝是个胆小鬼,最怕鬼,又见识过他的厉害,为了求他们保佑,把那个小观修缮了一遍,还派人刻了石碑竖立。所以只要不是哪个皇帝无聊到要灭道,那个道观就会一直存在,他的身份玉蝶也就会一直有效。 当然有规则的保护,为了方便他们执行任务,那个庙应该也不可能消失。就像他在现代做任务,总是被按一个侦探社的成员的身份。 不过当初他可以使用法术忽悠人,现在就不能对外人使用法术了。毕竟当初他任务针对的人位高权重,又要与冤魂沟通,如今只是对付一个世家子弟。 之所以要把道士的身份搬出来,理由很简单,他不想见到人下跪。京城大官那么多,真是让人发愁的一件事。只有方外之人,身份特殊,跪天跪地不跪人。 把几名手下打发出去,罗成仁抓着楼卫风教训:“此事不必对旁人提起,不然有些麻烦。” 楼卫风乖觉的点头,要他说,他也不敢说。就他大哥,从来没让他觉得哪点像世外高人。大哥这么懒,一定学艺不精,反正他没见到大哥有什么法力。他还记得去年得病,大哥还给他请了老大夫,亲自给他打水洗脸。 等楼卫风心神不定的出了门,罗成仁把门关上,对詹卓易献宝:“你以后可以和他见面,可以逗他玩。” 詹卓易勉强觉得满意,不过还是不满身份问题:‘你没跟他说我是你伴侣。’ 罗成仁也想过直接告诉楼卫风,不过那样会变得非常麻烦,反问詹卓易:“如果我说你是我伴侣,你觉得卫风刚刚会是什么反应?” 詹卓易如今对人情世故懂了很多,知道古人怕妖怪。就是正常人疯了都会被当中邪,或者是妖怪作祟。 如果罗成仁真说要娶一个蛋,楼卫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估计会认为自己兄长被妖怪迷惑,该去找一大群道士来收妖了。到时候别说完成唐堂的任务,估计自己二人还会麻烦缠身。 此后几日,罗成仁这个懒散的家伙带着詹卓易到处溜达,楼卫风则又开始为家族任劳任怨。他先把那批料子送到了楼家在京城商铺,自己则亲自登门拜访各大世家,忙着联络感情。 楼卫风学乖了,最近都很少去找兄长,有那个玉石妖怪在,他总觉得有些发毛。 对此罗成仁很无奈,但又不能逼楼卫风喜欢小易,只能顺其自然。 这种情况几日后就变了,那日楼卫风本来打算把美人图送回去,进门后正好看到罗成仁在提笔作画。而玉石妖怪站在砚台上,乖乖的在为兄长磨墨,甚至身上都染了一身墨汁依然干得起劲。兄长脸上的笑容,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一刻,楼卫风突然觉得玉石妖怪没啥好怕的。他不应该拖兄长的后腿,让兄长夹在中间为难。 接着楼卫风更郁闷了,原来千防万防的财神爷是自个儿兄长,真正抢走兄长关爱的却是‘财神爷的金蛋’。真是头疼,简直防不胜防。 第52章 床上和床下 扮什么角色,做什么事。 在京城游玩的这些天,罗成仁如果路上碰到病人,也会帮人看病开方。他有法术在身,虽然不能动用帮人治病,但用来探病情却很有效。再说以前为了任务需要,他也曾经查看过各种医学文献,所以一般的毛病治疗起来都手到擒来。碰到他没把握的,在让小易利用守护者权限查找资料,他再望闻问切一番,基本也都能解决。 罗成仁为那些人开的方子,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在药店很便宜就能买到。所以很快罗成仁在京城就小有名气,基本穷人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心善的道长,不收诊金为他们看病。而且只要按照这位道长所说用药,调养一段时间效果都非常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罗成仁等达到京城半个月后,商队终于到了。楼卫风还有很多货物都是在商队那,要去接货,罗成仁万事不管,怕麻烦又溜了。 其实罗成仁也同样去了城外,不过他是去看看唐堂在做什么。 唐堂虽然到了京城,但还未进城门就和商队分道扬镳,去了附近小村子。 罗成仁知道唐堂前世根本没来过京城,有些不明白唐堂在做什么,为何会到处跟人打听,然后找了一个只有几家猎户的小山村居住。 罗成仁依旧穿着他的道袍,假装和平常一样游山玩水,路过附近的几个村子,跟村民们打探了一下那座小山村的一些事。 据附近村民说,那山上就几家猎户,因为临近皇城,其实也没什么猎物可打,所以猎户们过的日子比他们还清贫。 再多的,罗成仁也打探不到,那就是一个最平常的山村。唐堂难道山上修身养性去了? 罗成仁百思不得其解,便放在一边不管,继续走访周围的村庄,为山民们看病开药。这并非他想做善事,而是在京城其实很无聊,他不可能到京城还天天睡觉,只好给自己找事做。 当然这样做能给自己增加一点美名,也算是锦上添花。 *** ‘阿仁,阿仁有情况了!’ 半夜,罗成仁被詹卓易着急的喊声叫醒。 ‘怎么了?’这还是詹卓易醒来后第一次这么兴奋。 ‘快去唐堂那看看,有热闹看。重点是,你再不去,有人要死了。’ 罗成仁不敢耽搁,马上穿上了那身道袍,施展起轻功往城外赶。 等到罗成仁赶到唐堂的小屋外,屋内漆黑一片,并未点灯。但罗成仁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是从屋内飘出来的。 再看地上,也有被打扫过的痕迹,同样有血腥气。 ‘他救了重伤的人?那个人身份特殊,可能有人追杀那人?’ ‘是的,是太子。’ 阿仁一下就猜到这么多,詹卓易也不再卖关子,把搜索到的信息分享给他看。 原来再过些时候就是皇帝寿辰,太子打算为皇帝亲自猎一只熊,带了一队护卫出城。事情本很顺利,但是在下山之时碰到了一群刺客。护卫们护着太子一路逃到山下,死伤惨重只剩下三人,太子也身受重伤。他们一人跑去皇宫搬救兵,另外两人躲躲藏藏,把太子找了个草垛子藏起来,就往其他地方分散逃跑,把追兵引走。 太子身受重伤昏迷,被躲在暗处的唐堂看到,竟然把太子从那搬了出来,带回家。他现在估计是怕杀手们发现,灯也没点。 结合从规则那得到的信息,再想到一个月前唐堂信誓旦旦说到京城就能还剩下的六十两,罗成仁总算明白唐堂为何有此底气,原来是太子前世就有这么一劫。唐堂要是当上了太子的救命恩人,那这点小钱肯定是可以解决。 罗成仁又让小易搜索了更多关于前世太子被追杀之后的信息。 前世太子是被两名手下藏在唐堂现在居住的破屋,被猎户发现救了。太子醒来后,隐姓埋名在这躲藏了几日,终于在皇帝派出的人寻找到他时,才跟救了他的猎户坦言身份。感念与猎户们的救命之恩,他许了他们一个心愿。 猎户们的心愿并不大,不过是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太子感怀他们淳朴,皇帝也感谢他们救了他的儿子,不但奖赏了足够他们花几辈子的金银,还把这块山头分给他们。 这事在当时被传为一段佳话,即使远在南方的唐堂同样听说了。不知道唐堂到底是为钱,还是为了太子的那个承诺,才参与了这场救人行动。 不过罗成仁觉得,唐堂大概是知道这没有任何危险,所以才参与进来。毕竟前世,那几个猎户一直到他死的时候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唐堂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救援人员,他从未帮人上过药,不知道该如何止血,如何绑绷带,不像猎户们对这种伤口的处理十分熟练。把一个重伤的病人交给他,他真的能救活吗? 詹卓易担心的,就是太子会因流血过多而亡。 这个时候就轮到罗成仁为难了,他该不该进去为太子止血?如果他进去,这算不算阻碍唐堂改变命运。但是如果他不进去,估计明天见到的就是太子的尸体。 虽然唐堂要是因占便宜误害了太子的性命,按照规则来说也算是杀人,都不需要罗成仁插手,自然会有人查到太子的死和唐堂有关,等唐堂被秋后问斩,罗成仁就算完成任务可以离开。但罗成仁不喜欢这样完成任务的方式,既然见到,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只犹豫了一下,罗成仁就跳下了屋顶,敲响了唐堂的住的小屋:“有人在吗,贫道在山里迷了路,路过此地,还请施主方便通融一下,让贫道借宿一晚。” 唐堂听到敲门声,吓得手一抖,扯到了床上的太子。太子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发出一声闷哼。这下,唐堂被吓得赶紧松了手里的绷带,就怕被屋外的人听到。 更让唐堂觉得惊悚的是刚刚他差点以为听到了楼卫宁的声音,不过想到这荒山野岭,楼卫宁不可能来,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疑神疑鬼。 罗成仁听到了太子那声闷哼声,敲得更急:“施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是否身体有恙?贫道正好略通医术,也许能帮上一把。” 唐堂越发着急,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肯定不愿轻易放弃。而他的屋子太小,除了床底下,根本无处藏人。 如果外面的人真的只是个道士,唐堂只要随口把人打发的就是。但是他担心外面的那人是追杀太子的杀手,此刻是故意假装道士,骗他放松警惕。 唐堂还没打算为了救太子赔上自己的性命,何况现在太子重伤昏迷正在发高烧,根本无法再和人打斗。 他紧张的握了握贴身放置的匕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犹豫着到底是出声赶人,还是继续假装不在。 罗成仁见没人搭理,又敲了几下,高喊:“施主,你还好吗?你再不应声,贫道就要闯进来了!” 这下唐堂更加坚定外面那人是杀手,否则一般人早换一家去敲门借宿了,怎么可能因一声细微的声音就认定屋主得了重病人事不省。 他决定暂时避一避,可看来看去,自己屋子实在太小了,根本无处躲藏,终于一咬牙滚到了床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床上放着那招眼的太子,想必没人会想到床下还有人。 外面的罗成仁也不敢再耽搁,救人如救火,一掌把门砸开走了进来。 罗成仁进门后,就着门口照进来的月光,找到灯,拿出自己带的打火石把灯点上,然后就往那张简陋的木床看去, 看到太子上半身被脱了精光,血正慢慢渗透浸湿布巾,罗成仁假装被那血气吓到,惊呼:“贫道就说屋内有人却不应,定然是病重无法开门,果然让贫道猜中了。幸好贫道还有一手本事,也算你福大命大。” 这话不但是说给床底下的唐堂听的,也是说给床上的太子听的,不然罗成仁才不会没事自言自语。 他刚刚进来之时,瞧见太子身上的肌肉不自然的绷着,就知道太子其实已经醒了。如果是真正无意识的人,不可能会因有人出现在屋内,就出现僵硬的情况。 果然罗成仁这么说了以后,无论是在装死的太子,还是躲在床底下暗暗防备的唐堂,心跳都平稳了很多。而在罗成仁碰到太子时,太子除了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绷,马上又放松了下来,让罗成仁的医治容易了很多。 接下来,罗成仁开始有条不理的解开对方身上捆得乱七八糟的绷带,当发现他解绷带时,太子的肌肉再次崩起,就知道对方可能是疼了或者对他不放心,只能再次出言安慰:“就施主你这手艺,如果贫道再晚点来,估计就被你自己折腾死了。放心,贫道只是给你换个药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唐堂虽然早有准备,伤药绷带都有提早买了放着。但本来技术就不行的他,却选择摸黑操作,把那绷带绑得乱七八糟,别说止血,这明明就是在加速流血。 而且这样捆绑,即使侥幸不死,也会给伤者留下狰狞的伤疤,并给身体留下后患。 第53章 救命恩人不好当 太子其实已经第二次醒来,第一次是在唐堂发现他,把他背回来的时候。一开始他对唐堂同样抱有戒备心,但是当发现对方笨手笨脚,真的是帮他上药,就放心下来晕了过去。 第二次就是刚刚唐堂被罗成仁吓到,失手扯到他的伤口,他被痛醒。同样他也发现自己失血过多,头晕得厉害,但因为外面有让他非常戒备的陌生人,所以他一直忍着疼痛不愿意再次失去意识。 在罗成仁的安抚下,太子也明白自己不过是案板上的鱼。如果这人有心害他,他连举手抵挡的力气都没,便放松了下来。等罗成仁帮他重新上好药,又帮他包扎好,让他舒服了很多,他才放下心来晕了过去。 等帮太子处理好伤口,罗成仁身上已经也染上了一身血气。对于洁癖来说,这样其实很难受。不过他还有要事要做,洗了手后,把唐堂煎好的药全部倒了,按量重新配了一份煎。他不知道唐堂那药的配得对不对,但是光看那包扎就不让人放心,不敢给太子喂唐堂熬的药。 等药熬好,放凉了一些,罗成仁又把太子叫醒,半扶起来,把药灌了进去。 忙了大半宿,罗成仁觉得自己整个都臭了,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施展一个清洁法术,或者换一套衣服。 不过现在床底下还趴着一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家伙,他不可能无中生有变出一套衣服,只能尽量把双手擦干净,坐着等天明。 追杀太子的杀手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出现。罗成仁本来还以为自己点着灯,大概还会把杀手引来,进行一场恶战,顺便往监狱送几个犯人,结果到天明,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人物。 当鸡鸣声响起,罗成仁见太子的烧已经退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任何法力真正救活一个人,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罗成仁也不愿意白白便宜了唐堂,在有猎户经过门口时,他整理衣冠,打开了那扇被他砸破摇摇欲坠的木门,友好的上前招呼:“施主,且慢,贫道有事相托。” 听到罗成仁的喊声,那几个结伴出行的猎户自然转过头看他。一看是罗成仁,都高兴的回身对他行礼:“道长是您?您有何吩咐,尽管说。” 最近罗成仁经常在这一带给人看病,这几个猎户下山换猎物时都见过罗成仁,还跟罗成仁求过方子,所以对罗成仁并不陌生。不过他们都有些奇怪,为何道长会出现在这屋子里,而且门都破了。 罗成仁指了指屋内木床上盖着薄被的家伙,对几名猎户解释:“在下昨日在山中迷路,半夜才走出来,本想借宿一宿,却闻到屋内有血腥气,喊人又无人应门,只能破门而入帮屋主治伤。只是在下还需要个见证,只望到时候别被误认为宵小。” 猎户们都对罗成仁的话深信不疑,也好奇的跟着罗成仁进屋看了一眼。见床上的人脸上苍白,缠满了绷带,其中一人十分担忧:“这附近有这么厉害的猛兽吗?以后可得小心了。” 他旁边几人也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幸好我们平日都结伴而行,猛兽见我们人多,也不敢轻易来寻事。道长您以后可千万别独自进山,就是采药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 显然他们都误以为放在一边的草药是罗成仁菜来的。 罗成仁没想到这么多人,一个都没认出床上的人不是唐堂,有些无语,失笑道:“在下进山只是随便看看,这些草药是屋主自己采的。” “这外乡人好生奇怪,到这后几乎不出门,昨日才见他进山,难不成是采药去的?” “这运气也太不好了,才采的药自己就用上,还不如不进山。” 罗成仁见他们已经七嘴八舌跑题,忙道:“贫道有事要回城,这位屋主就有劳你们照看。药方我重新开一份,你们定时为他上药熬药就成。” 边说,罗成仁还边掏出银子,塞给离他最近的那名猎户。猎户们自己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他总不能把这个病秧子直接丢他们。 几名猎户见了银子,有些移不开眼,正要接下这份差事,突然听到床上的人开口:“在下正好也要回城,还要劳烦道长送在下一趟。” 罗成仁有些奇怪,按照他的推测,前世太子呆在山上不下山,其实也是想查幕后真凶,或者担心回城再遭刺杀,所以一直拖到他手下来接他。但是这次怎么突然就提出要回城,难道不怕半路被围杀吗? 天知道这一会躺在床上的太子极度紧张,生怕床底下的人拿刀子捅他! 昨夜他被手下藏好后一度昏迷,被唐堂拖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对方藏在身上的匕首,一动都不敢动。他当时就怀疑对方的目的,苦于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摆布。但后来看对方连灯都不点,为他包扎上药,他又对对方放松了警戒心。 因为那时伤得太重,他无法思考太多,就又陷入了昏迷。等他被疼醒后,发现那个把他救出来的人竟然因为有人敲门就躲床底下,他就越发怀疑起床底下那人的身份。 而刚刚被猎户们和罗成仁的说话声再次吵醒,他发现连猎户都分不出他和床下之人不是一人,可见那人和猎户们有多陌生。而只是路过这的道士,却和猎户们很熟,显然道士比这身份可疑的屋主可信得多。 为了自个小命着想,太子一刻都不想在这呆。不过他也不放心这道士,又对那些猎户抛出诱饵:“在下身受重伤,道长一人恐无法把在下送下山,几位仁兄可否跟道长一起送在下回家,在下必有重酬。” 不过太子没想到他这话一出,那几个猎户不但没答应,还非常鄙夷:“小兄弟,哥几个都知道你没钱,你也不用说大话诓骗道长。” 太子不明白情况,不敢多言,就怕猎户们怀疑起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的身份现在被透露出去,只会越发危险。 那几个猎户这时也忙着给罗成仁科普,生怕他们这位非常善心的道士被骗:“这个小兄弟几日前来我们这,跟李家大哥说要租下这间屋子。李大哥便让他交半年的租子,只收五百文。但这人五百文都拿不出,跟李大哥求了半天,最后就付了五十文,只租半个月。这天底下还第一次听说租房子只租半个月的,要不是看他可怜,这房子又一直拿来堆柴火,李大哥才不会租他。” 太子一听,这还得了,他越发觉得床底下那人是另有图谋,否则为何只在这呆半个月!摸过床头被子下的几两碎银,挣扎着下床往罗成仁方向走去:“在下真有银子,给你们,这下可信了!” 幸好这点碎银还没被床下那人藏起来,不然他就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罗成仁看他都快摔了还下床,假装没注意到,任由太子自己扶着墙走到桌边,对几名猎户笑道:“既然这位施主也要下山,贫道就带他一道。几位可否搭把手,弄个架子把他抬下?” 既然罗成仁开口了,那些猎户也不好拒绝,毕竟他们都受过罗成仁的好处。当然罗成仁也没帮太子省钱,把那些碎银都分给了几个猎户。 至于床底下的唐堂,才醒过来就听到太子要下山,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猎户们把他的行礼全部收起,一起打包给拿了出去。 “小兄弟,你的行李。” 太子看到包裹里都是些破烂玩意,但竟然有身份铭牌,也就顺手带走了。正好回去能让手下查查,这个叫唐堂的到底什么身份。如果对方和刺杀他的人无关最好,要是有牵连,就不要怪他手下不留情。 *** 在罗成仁和太子等人离开小山村后,唐堂才狼狈的从床底下爬出,趁着附近无人逃离。 太子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也算是认清了,昨夜他才救了他,结果对方今天就冒充他的身份进城。他现在也发觉自己之前太过想当然,很多行为都太过扎眼,恐怕是得不到太子的信任。 要不是前世人人都说太子品性纯良,他怎么会去救太子。这分明就是个阴险狡猾的家伙,所有人都被太子的伪装给骗了。 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记挂上,很可能被当成刺客,唐堂越发害怕,恨不得插上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京城。 *** 在前往京城的路上,罗成仁心中一直暗中防备刺客出现,但是刺客却和前世一样,一个都没冒头,就这样无疾而终。 因为规则并不允许守护者们插手改变太多原有的历史,所以罗成仁也不能查探更多,顶多就是唐堂记得的,他才能知道。所以他现在也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刺杀太子,不过这都跟他无关,他从来不管任务外的恩怨纠葛。 一路把太子平安送到城门守卫,太子终于在入城被守门护卫检查时,说出自己身份。 同样排队的人群顿时都慌乱起来,太子和抬着担架的四名猎户立刻被一群官兵围住。无论他是否是真的太子,都会先被保护起来。 故意走在前头先过了城门的罗成仁,则趁着人多混乱,溜了。 第54章 温厚的假象 悄悄换了衣服去见楼卫风,罗成仁把厉害关系都跟楼卫风说了一遍:“是为兄莽撞了,明知道他是太子插手,怕是会给家族惹来麻烦。现在你便把手上的事放一放,即刻回南城。” 在这个时代,世家和皇家的关系并不和睦,更多的时候是相互制约的关系。楼家对皇家、官场都不热衷,所以罗成仁并不想因自己的关系把楼卫风牵扯进去。否则只要让皇家找到借口,楼家千年积累毁于一旦,也不是不可能。 楼卫风觉得罗成仁有些小题大做:“大哥怎么也是救了那太子,他应该不会翻脸无情、恩将仇报吧?” 罗成仁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卫风,要记住,永远别和皇家的人讲道义,也别和他们提救命恩情。一个人一旦踏上了皇位,或者即将踏上皇位,无论是他欠了别人救命之恩,亦或者别人欠他,只要牵扯上,都会成为他们手中可利用的牌。他需要时,即使你对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也能释然一笑。他不需要时,即便你救他十几次,那他在该牺牲你的时候,依然会把你拖出去当挡箭牌,让你完成最后一次忠心护主。” 楼卫风被罗成仁说得后背凉飕飕的,有些不敢置信:“皇家人真那么无情?” 罗成仁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他的脑袋:“祖训你都忘了?就算忘了,你也可以看看史书。皇家手足相残都在所不惜,何况你我跟他毫无瓜葛,谁会为你出头?就算等他哪天心怀愧疚,那时候你我也坟头长草,不过是史书给他再来一笔美名,而我们不过得一个‘沉冤得雪’。” 是啊,只要看看史书就知道了,即使不是每个皇帝都无情,但是又有哪个皇帝是真有情有义?他们的情义,总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才会用以彰示。 楼卫风也担忧起来,急得来回踱步:“大哥,这下该如何是好?” 罗成仁坐下悠哉道:“你带着人回去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楼卫风断然拒绝:“大哥留在这太危险,你和我一起离开。” 罗成仁觉得楼卫风最近总犯傻:“我现在是明面上的,太子肯定会派人来找我,如果我和你一起离开,只会把楼家牵扯进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等太子那边确认我和你的关系,估计你想走也走不了。” “那我也不走了,我不会丢下大哥不管!我还真不信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我们怎么样!论功行赏还差不多。” “笑话,你留这做什么?领赏我领就行,如果有危险凭你大哥我的本事,难道他们还留得住?你在这也只能给我拖后腿,还不如回家。至少你在南方,皇帝就算想拿我怎么样,还得顾虑我们楼家。如果你在这,呵呵,正好让他们把咱们两个一窝踹了,整个楼家千年积累都填充了皇家金库,你让弟妹年纪轻轻守寡被贬为奴吗!” 是的,这就是救了太子的人,是大世家和猎户的区别。 太子被猎户救了,只要给点赏银就能得个美名。但如果传出去是被楼家所救,得美名的是楼家。皇帝和太子又要拿什么赏楼家,才能让富可敌国的楼家满意,又不会成为笑话。 皇帝和太子估计是拿不出足够的钱银,只能许以高官,而多年后,大概就轮到天下悠悠众口来批判楼家居功自傲。又或者皇帝看上楼家家业,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楼家吞了。 楼家的富贵并不需要高官厚禄来增添一笔,无论是赏是罚,对楼家都不是好事,所以罗成仁躲得很干脆。 楼卫风也想通了,知道自己只会给兄长碍事,也担心起家中新婚妻子,在罗成仁的催促下,趁着京城戒严之前,匆匆离京。临走前,竟然还大着胆子恳请詹卓易一定要保护自家兄长,他一定会让人给妖怪多多烧香,供奉香火! 詹卓易在了楼卫风走了以后,还在苦恼:“我像喜欢吃香火的吗?真的这么像妖怪?” 罗成仁笑着安抚:“不食人间烟火没什么不好,吃点香火也没事,人间传说只有神仙才吃香火是不?” 好吧,詹卓易觉得自己被安慰了,原来他在楼卫风心目中,已经等同于神仙,难怪走得那么放心。 *** 楼卫风走后,罗成仁依旧跟往常一样四处溜达。正如他预料的,他身后多了几个尾巴,估计都是太子派来监视他的。 街上巡逻的官兵增加了不少,都带着一股杀伐之气,和往日那装模作样走过场的情形大为不同。罗成仁能感觉到原本喜气洋洋的京城,多了一份肃穆严谨。 不过虽然太子被刺是大事,但因京城因为皇帝大寿本就处于半戒严状态,所以平常百姓并未察觉有何不同。 皇帝大寿很快过去,街上突然出现很多个版本的流言,虽然有所矛盾,但一致都在说一件事。 传闻,太子被刺当日,命悬一线。这时突有俊美少年从天降临,为太子敷药疗伤。他救太子之后,不居功自傲,等见有道士路过,就悄悄走了。 太子当时在昏迷中,醒来见到道士,以为救自己的是一名道士。那道士也是淡泊名利之人,太子多方打探都没查到对方的身份,无奈人海茫茫,无从找起,只能作罢。 皇天不负有心人,太子在查探刺客之时,再次遇到少年。少年当时身无分文,太子听到对方的声音,认出了恩人,感念对方恩情,又佩服对方高义,以上宾待之,迎入太子府。 罗成仁嗤笑,他一直光明正大的呆在京城,随便多问几句,就能找到他的住处,怎么可能找不到。 至于唐堂,罗成仁也不奇怪太子为何会如此重视,拥有未来八年多记忆的唐堂就算再平凡,只要透露一些半知半解的信息,也足够太子高看他几眼。 罗成仁懒得去管太子和唐堂之间的瓜葛,只要那两人都不把楼家牵扯上,他乐得逍遥。 好的不灵坏的灵,一个月后,罗成仁住的小院门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高扬着脑袋,傲慢道:“这位道长,我家公子有请,还请到府一叙。” 罗成仁走出院子,环视了一圈十几个护院模样的汉子,还有在外面探头探脑围观的人群,淡然自若的理理袖子,似乎毫不在意:“贫道好奇,是何人请在下叙旧?” 为首之人越发自得:“我家公子的名讳,哪是你这等小人能知。也算你三生有幸,今日能借着咱公子的光,入一次太子府。” 罗成仁被这家伙小人得志的模样气乐了,故作为难道:“原来是太子终于找来了?贫道本不想被凡尘俗世牵扯,不想太子竟然还记着贫道对他的救命之恩。也罢,贫道就上一次太子府,也免得太子一直记挂着。” 罗成仁此话一出,所有人自然都想起了太子曾经被一名道长救治,立刻对罗成仁投以万分崇敬的目光。 而住在这附近的人,都深以为然,与有荣幸的挺着胸膛:“京城最淡泊名利,又医术高明的道长就是楼道长,我就说救太子的那位道士,肯定是楼道长。” 旁人都点头附和,似乎他们也一直都这么认为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不能把罗成仁送到太子面前。 那群本来士气高昂的护院打手,从罗成仁自报自己是太子救命恩人起,顿时脸色都难看起来。不过他们都是惯会见风使舵之人,立刻对罗成仁笑脸相迎,似乎本来他们就是来请罗成仁的,而不是来逼罗成仁的。 像罗成仁这样一个道士被一群人簇拥着前行,在京城是很少见的,所以周围跟着很多看热闹的。一路走去,更多不明所以,但是想看热闹的加入了队伍,当他们听说这道士就是那位传说中救了太子的道士,顿时更加来劲,都想看看太子会给什么赏赐。 为首之人怕回去会挨自己主人训斥,但也不敢对罗成仁无礼,怎么说,对方都可能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不是他这种仆人可比。他看人越来越多,他又不能确定罗成仁是否真救过太子,只能吩咐其中一名手下快去跟管事禀报,自己则继续笑着引路。 王府大管事是太子亲信,其他人做不了主,最后罗成仁的事被禀报到了他这。那大管事一听,就恨不得把这群找事的手下拖出去打一顿乱棍。 太子故意模糊不清把事情遮过去,就是不想让楼家进入朝堂,更不想让世人知道楼家救过太子。否则一旦说出去,楼家本就十分高的威望名声会变得更大,地位也会变得十分超然。 幸好现在楼卫宁目前对外的身份就是一个山野道士,事情也还有挽回的余地,大管事只能吩咐下去,让人把王府正门打开,以贵客之礼迎接罗成仁到来。至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是非常感激对方的恩情,以免落人口舌。 吩咐了后续安排,大管事在罗成仁登门时,亲自到门口相迎,等罗成仁入府后,又引到正堂请他入座:“还请道长再稍待片刻,太子此刻还未回府。” 罗成仁理解的点点头,也不喝水,就坐着闭目养神。 管事太监见他这样,识趣的告退,去处理那群给他惹事的手下。 同时,在院中一直等着手下把罗成仁绑来的唐堂,这才知道楼卫宁竟然是那个晚上坏他好事的臭道士。 “来得正好,新仇旧恨,让我一次算清。” 第55章 房事不可过激 管事要查罗成仁突然上太子府的原因,并不难。那群护院怕被管事严惩,很快就把背后靠山卖了个一干二净:“是唐公子想请楼道长,小人等不知他是太子一直在找的恩人,才会对他失礼。” 管事顿时也觉得有些棘手,早在唐堂入府之前,他就按太子的吩咐派人查过唐堂的底细,知道唐堂和楼家有仇。当初太子也因顾虑着这其中的原因,才没再招的罗成仁。对太子来说,深居简出,总出惊人之语,能提醒他危机的唐堂,比只会一手医术的道长要重要得多。 更何况,老管事比一般人还多知道一件秘密,不想轻易得罪唐堂。 为了不给唐堂找到机会跟太子告状,他亲自到唐堂院子跟他告罪:“老奴并不知公子要招楼道长,但太子那边如果问起,怕有所不妥。” 唐堂半靠在床上,露出一张苍白着脸,盖着一床薄被,虚弱道:“老管事是否误会了什么,在下只是身体不适,听闻那楼道长医术高明,便差人去请他过来看看。” 老管事一惊,才想他和太子的确没有跟唐堂提过楼卫宁如今出家当了道士,顿时心中的不快散去,也不打算再管这乱七八糟的事:“是老奴的失误,公子有所不知,这楼道长就是当初救了咱们殿下的那位。” 唐堂故作惊慌,紧张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您老帮忙招待一下,等在下病好了再给他赔个不是?” 老管事见他面无血色,担心他病重不好跟太子交代,“公子多虑了,那位道长是心善之人,想是不会计较。公子现下身体不适,不可耽搁,老奴这就去问问道长。如若他不愿意,老奴再去宫中请太医。” 于是罗成仁在和唐堂分别一个多月后,终于再次正式见面。 唐堂见到罗成仁一愣,嘴角慢慢裂开,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道长和在下的一位故人神似,吓了在下一跳。” 罗成仁淡然一笑,回道:“公子和贫道的一位故人不但神似,连姓氏也一样。在下那位故人姓唐单名一个堂字,说不定还和公子同出一脉。” 唐堂没想到罗成仁到现在依然敢跟他呛声,气得嘴角抽动,又不好当着老管家和仆人的面骂人,只能忍下:“还真跟在下同名,那可真巧了。” 罗成仁极其认真的点头:“还真是巧。” 老管事见他们这样,心中已经明白两个人都认出对方身份。不过那两人这样的斗法,让他都觉得尴尬。这两人身份特殊,他也不想介入其中,跟一旁的丫鬟仆役一样,都假装没听到。 唐堂自觉丢人,脸皮没罗成仁厚,忍下这口气,放软话:“在下近日身体有所不适,听闻楼道长医术高明,请道长帮在下看看,可是得了什么急症?” 罗成仁现在还在扮演道士,也不拒绝,走进屏风隔着的里间,站在床边,等着唐堂伸手出来帮他把脉。 唐堂似乎真的得了重病,连自己坐都坐不起来。要是心软的人,估计看唐堂这样,就过去扶他了,不过罗成仁多不懂情调,依旧笑看着对方,纹丝不动。 唐堂心里气坏了,他设计了几招,罗成仁都不上当,只好自己挣扎着坐起来。他并非假装生病,而是确实不舒服,借题发挥让人把罗成仁抓来。如今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轻视对手,不会再把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等唐堂坐起,他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大开,亵衣系带似乎没绑紧松了。再抬头对上罗成仁了然嘲弄的目光,唐堂脸色一红,大叫一声用被子把自己裹紧:“楼道长,在下敬你是医者是出家人,你怎能对我做这种事!” 被唐堂的叫声惊到,伺候的仆役还有老管事都冲了过来。之前他们虽然和罗成仁唐堂同处一间,但因为隔着屏风,看不到两人所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屏风的遮挡,大家只看到那位楼道长站在床边,站得笔直,但是却俯视着唐公子。而唐公子不知为何,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羞愤的脸。 大家都不明所以,看向罗成仁吧,罗成仁比任何人都无辜:“我只是站在这,我也不知道唐公子怎么了。” 唐堂被气急了,涨红了脸似乎想张口骂人,但是又羞于说出口,只是愤怒的盯着罗成仁不说话。 老管事不想介入这两人之间,对罗成仁抱歉的作揖:“楼道长,您看要不您先去客房休息,等太子回来,老奴和太子禀明。” 罗成仁一点都不想呆太子府,也不想顺了唐堂的意,拒绝道:“太子诸事繁忙,既然不是他招我来此,贫道这就告辞了。” 老管事尴尬的连连道歉,送罗成仁到门口。 这时罗成仁突然又停下了脚,对老管事展颜笑道:“虽然还没为唐公子把脉,但贫道已经知道唐公子为何身体虚弱。” 老管事忙虚心请教:“那还要有劳道长帮开张方子。” 他想只要知道病因,把病治好了,就不用担心太子回来责怪自己没伺候好唐公子。 罗成仁没有推却,接过笔墨提笔写下方子,在递给管事的时候,故意说道:“唐公子纵欲过度,才会如此虚弱。只要清心寡欲一段时日,多补补元气,身体必会无恙。另外房事切不可过激,在下刚刚看到唐公子身上露出的印子,怕是他的那位太过激动,伤到了唐公子。” 说罢,罗成仁拍拍衣袖轻飘飘走人,丝毫不顾因他的话,目瞪口呆的一群人。他其实现在也还有些想笑,他一直以为唐堂走的是谋士路线,没想到唐堂开的是后宫路线。这倒让他想起遥远的现代有一句非常流行的话:能凭本事吃饭,却偏偏要靠卖身吃饭。 老管事这下真是后悔死了,本来太子和唐堂的事,只有他知道。现在倒好,因为唐堂身体不好引来了道士,又被道士说破一院子伺候的人都听到了。现在他该如何遮掩? 老管事反应很快,马上对自己的亲信吩咐,把这院子的人都关住,不能让他们乱走动,又跑去追罗成仁。 不过罗成仁的腿脚哪是他能追上的,等他追到大门口,罗成仁早不见了。 *** 太子回来听老管事禀报,脸都黑了。怒气冲冲来到唐堂的院子,一把掀开被子,抓着唐堂的领子把他拖下床:“好好的没事招大夫,也不怕丢人!还是终于忍不住寂寞,借病想见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去那些龌龊事。” 这是唐堂第一次被太子如此不顾情面的咒骂,和往日温柔体贴的情人判若两人。到底身份有别,心中再气愤,他也不敢硬顶:“我这几日走路总觉得腿脚发软,担心自己得了急病,听说他医术好,才招他过来,根本不知道他是楼卫宁。” “很好,很不错。你终于承认你跟楼卫宁有一腿!”太子的脸更黑,怒气更盛,身为一个男人,最厌恶的就是自己房里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唐堂后悔莫及,他本来的确是想让太子以为罗成仁觊觎他的美色,引太子吃醋,把罗成仁打入大牢。现在事情好像并没有往他期望的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殿下,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敢对天发誓,我对楼卫宁没有任何想法。之前他来为我看病,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他,还以为只是相像。直到他趁着给我把脉,要逼迫我,我才明白过来。幸好当时管事他们也在,那楼卫宁见没有机会占到便宜,就装模作样走了。我也是怕这事说出去丢人,才一直忍耐着没和管事说起,本以为你能为我出气,可你竟然信他们不信我!” 犹如受了莫大的委屈,唐堂悲从中来,双目含泪望着太子。 太子也被唐堂眼中的凄凉惊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不过就算他信唐堂又如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连他都不能对顶着他恩人名头的楼卫宁怎么样。特别是楼卫宁在京城,如今很有名望。 名望这东西,不是钱也不是权,甚至不能让人为楼卫宁挺身而出。但是无论是谁对楼卫宁出手,在旁人的眼中必定是十恶不赦。就连他自己都知道,如果现在有人对楼卫宁出手,他也只会信楼卫宁,而不是针对楼卫宁的人。 想到人人口中那个心善懒散的楼道长,再想起那次路过救了自己性命的晚上,太子又开始怀疑起唐堂。如果楼道长真要色胆包天敢在太子府乱来,那个晚上他这太子爷估计就该先*了。 话说一个多月前,他让人把唐堂抓来,审问对方当日为何那么巧出现在那,救他是不是别有所图,是从哪知道那天他会出现在那。 从唐堂嘴中,他得知对方是南城唐家的二公子,之所以知道他有危险,是在一次梦中梦见,就按照梦中提示来找他。 这种天方夜谭的借口他本不信,但后来唐堂又接二连三说中了几件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事,他就信了他。如果不是唐堂有这等本事,他又怎么会把一个背负骂名的弃子当做上宾招待。 而后来,他越来越觉得唐堂对他的脾胃,也察觉到唐堂对他的爱慕,还在对方身上第一次尝到男人的滋味,同样对对方产生了非同一般的感情。 但那点好感,也只是一点而已,没到让他愿意把此公布天下的地步。 第56章 不愧是本是一体的两人 心中怀疑,太子对唐堂疾声厉色道:“你该不会是听说父皇要为我立太子妃,心中不满,故生事端?” 唐堂被太子的凶相吓到,但马上又想起对方提到的事,凄厉怒叫:“你要娶妻!什么时候的事,你要置我于何地!” 太子被唐堂伤心绝望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又气对方竟然敢对他凶,面上凶悍道:“别装了,你不是能梦到几年后的事?难道你梦里我堂堂太子爷,连个太子妃都不能娶!” 唐堂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子前世有娶妻,更知道对方未来会登基为皇。可那都是前世,前世他和太子没在一起。既然这辈子太子选择跟他在一起,就不能再另娶他人。至于皇位,他不是一直在帮他吗! 相处了一个多月,同床共枕二十余日,唐堂对太子也算有很深刻的了解,知道对方好面子,更好权力,也不装可怜了,把眼泪一抹,突然冷笑起来:“在我梦中,你本该死于那次的刺客刺杀,要不是我,你能活到现在?我只告诉你,你要是敢娶什么女人,休想我再帮你。” 唐堂说了这番气话后,有些后悔,就怕太子翻脸不认人。不过他小心的偷瞧太子,却发现太子似乎并未生气,只是面色怪异的看着他。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他担惊受怕。太子如果说出来,说明他其实没往心里去,如果憋着,那很可能就是准备秋后算账。 太子似乎是真的顾忌唐堂的未卜先知,犹豫了一会后,主动跟唐堂说软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太子妃什么都是没影的事,都是父皇自作主张,我并没答应他。刚刚我是被你气糊涂了,才口不失言。” 唐堂哼了一声,扭头躺回床上,把被子高高拉起,整个人躲被窝不理他。 见他这样,太子又劝了几句,赔了几个不是,但唐堂依然不理他,他只好无奈走了。 在离开唐堂的卧室后,太子脸上的笑意收敛,对守在门外的老管事示意,跟他一同离开。 老管事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上,等到书房见主人一直坐着不说话,怕他闷坏,主动提到:“殿下还在为唐公子的欺瞒生气?” 太子摇摇头,哑然失笑:“不,我只是觉得自己挺蠢的,竟然会上了他的当。” 老管事忙宽慰道:“殿下莫放心上,别说是殿下,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不也信了他。府中谋士不也人人都当他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 “也是,要不是今日他说出那句话,我们还会被他蒙在鼓里。”太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蠢,“他也许知道多年后的那些事,也不过知道一些表象,却从来说不出所以然,哪像李然他们,能说得头头是道。都是本太子之前被男色迷了眼,才会当他有大本事。” 老管事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见他想开,放下心来:“殿下能想明白就好,可千万别为了唐公子忤逆了圣上。” “当然不会。唐堂那贱人,竟然敢说本太子会死于那次刺杀,哈哈,怎么可能,要真是刺客,能光给本殿下刺几刀口子偏偏不刺中要害。要不是那日他乱用药,害本太子失血过多,本太子也不用在床上躺十来天。” 唐堂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场刺杀,是他一手安排,死的不过是旁人埋在他身边的眼线。那次豪赌,让他的太子之位变得无比稳固,也让一直摇摆不定的父皇再也不敢起废太子的心思。 不过他也承认,唐堂那点小本事对他帮助很大。如果不是如此,他堂堂太子爷,就算喜欢男子,也不必纵容这个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家伙。 反正能打探的,趁着这段蜜里调油的日子,他也都打探得差不多,万分确信自己能当上皇帝。唐堂今日想骗他说他是短命鬼,却忘了在今日之前,有多少次信誓旦旦的说过他会成为皇帝。如果不是他会成为皇帝,以唐堂那爱投机取巧的性格,根本不会选择他,早该跑到那个未来皇帝面前卖乖,表现他的慧眼识珠了。 烦心的事甩一边,太子决定明日就去跟父皇请旨。太子妃人选,他也早已选定,就是太傅的孙女。那是在他认识唐堂前,就已经打算好的,不会为唐堂做任何让步。 当朝太傅刚正不阿,门人学子遍布朝堂,连父皇都敬他三分,也最为倚重。只要他娶了太傅的孙女,即使太傅不肯帮他,旁人也只会当太傅是他的人,以后还不是要明着暗着要倒向他这边。 *** 罗成仁反将了唐堂一步,顺利的出了太子府,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心情虽然不错,但也有些烦躁。 身为守护者,本事很大,同样制约也很多。如果不是如此,他早用别的办法控制住唐堂,而不是让那个家伙一直蹦跶。 这种明明知道对方心怀不轨,暗中谋划杀人,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把罪犯绳之以法的憋屈,憋得他有点内伤。 更让他心情不爽的是,他的伴侣,从他出门到回来都不跟他说一句话,一回来就跳到桌上趴着写字,还不让他看。 心里不平衡,罗成仁扶着下巴,对翘着两条腿,拿着小毛笔认真写字的詹卓易邪笑:“小易,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们也找点事做,省得他们觉得我好欺负?” 詹卓易头也不回,依旧在那认真的写着:‘你都已经行动了,还用问我吗!’ “知我者,非小易莫属。”罗成仁心中有点小得意,站起来想要偷看詹卓易写的什么,一边故意说话引开詹卓易的注意力,“嘿嘿嘿,我那招厉害不?当时除了唐堂那院子的人听到,墙外还有几个故意路过的家伙。大概明天京城就全是太子府的流言,不知道太子和唐堂会不会后悔惹了我。” 詹卓易犹如后面长了眼睛,小披风一挡,罗成仁顿时只能看见一片红,气得他牙痒痒。知道自己偷看被发现,他也不好意思再做那小人行径,坐回椅子上,直接问道:“小易,你在写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是给我写情书!” 詹卓易的蛋壳又忍不住有些发烫,用披风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顺便把下面的纸完全盖住:‘我才不会写情书,你都没给我写过。’ 罗成仁有点小失望,都不知道自己在失望是小易没写情书,还是失望计策没成功,依然没看到纸上的内容。不过这会,他的注意力大半已经被转移走,满脑子都是情书。似乎他都没好好谈过恋爱,就和詹卓易直接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要不要现在把情书补上?罗成仁只要想到自己拿着情书,小易红着脸害羞接下,就觉得浑身兽血沸腾。所以等詹卓易不害羞了,从披风下钻出来,罗成仁已经在那边翻着厚厚的《泡妞一百八十式》,抓耳挠腮研究情书该怎么写。 趁着这个机会,詹卓易飞快的拿出一叠小纸,用他的小毛笔奋笔疾书。等把纸条写好,他看罗成仁还坐在那思考,心中一动,拿出一叠卡片想着要挑哪张给阿仁写情书。 蓝色?不合适当情书用吧。 红色?会不会太艳了。 黑色?画风不对,怎么感觉是一起进地府。 粉红?很少女心,按照数据分析,至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都选粉红色信纸作为情书专用。跟着群众走,总是没错了的,詹卓易决定就拿它了。 这次他换了彩笔,非常认真的在上面慢慢涂鸦。几分钟后,一张魔幻风格的情书诞生:一个长脚的白鸡蛋,披着猩红的披风,怀里抱着一个q版小人,冲天飞起。 公主抱阿仁什么的,以前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被雷得厉害,但是q版的阿仁真的好可爱,公主抱超合适!詹卓易被自己画的小阿仁迷得神魂颠倒。 背对着詹卓易的罗成仁同样也在看着画发痴,不过他面前的是一个q版小人,抱着一个巨大的鸡蛋!同样是粉色的卡片,同样是公主抱,同样的猩红披风。 真不愧本是一体的两人,连情书都是一样的风格,一样的内容。 罗成仁对自己想出的另类情书非常满意,亲手做了个漂亮的礼盒包装好,准备晚上等詹卓易睡着了放在床头,给对方一个惊喜。 詹卓易同样把小卡片包好,准备明天早上起来给阿仁惊喜。 铛铛铛铛,四更天时,更夫打着锣从街上走过,詹卓易准时醒来。他偷瞧了罗成仁一眼,见对方睡得正香,蹑手蹑脚的爬起,跳下床,第一次独自一个人上街。 这时外面还很黑,并无月亮,只有群星点点。为保险起见,詹卓易还是给自己裹了一件灰色的小外套。阿仁真是高产,每日没事就做衣服,弄得他每日穿一套换一套都来不及穿。 换了新衣服,詹卓易的斗志高昂,以常人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像一阵风一样从一条街跳到另一条街,一张张纸条被贴在了墙上醒目的位置。 等把小纸条都贴完,詹卓易犹如德胜将军一般溜回房间。嘿嘿嘿,整个京城人流多的地方,都被他贴上了小纸条,相信明天会非常热闹。 蹑手蹑脚的爬上床,詹卓易刚准备钻进被窝,就发现枕边多了一个信封。他好奇的拿起拆开,看到了被公主抱的自己,脸又要烧熟了。 公主抱鸡蛋什么的,一点都不合适,还是公主抱阿仁更养眼。 第57章 古代的牛皮藓广告 罗成仁一大早醒来,就看到了小易给他的情书,先是大喜的拿起拆开,结果一看,囧着一张脸:被公主抱什么的,一点都不合适他的风格。 不过无论他嘴上多嫌弃,还是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两遍,珍重的收起。 藏好情书,罗成仁翻了个身,准备再赖一会床,陪陪自己小伴侣。也不知道小易半夜三更出去做了什么,神神秘秘的,都不让他知道。 罗成仁心里美得很,一定是小易又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 “笃笃笃——” 院门被轻轻敲了几下,罗成仁装作没听到,把头都埋进了被子里。 “笃笃笃——” 罗成仁给小易施展了个隔音术,以免吵到自家伴侣。 “哒哒哒——” 敲门者敲了一段时间,估计是不耐烦了,用的力道越来越大。罗成仁依旧稳重如山,绝不起床。 “砰砰砰——” 外面敲得震天响,罗成仁还没烦,住在隔壁院子的人已经开门破口大骂:“敲什么呢!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会折寿的!” “老哥,对不住,这不是身体不舒服,找楼道长来了吗。” 敲门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讨好的笑意。 罗成仁这下不能再装睡了,让病人久等总不太好。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顺手把还睡得很熟的小易塞进衣兜,整理了下衣冠,才人模狗样的出去。 打开院门,只见外头等着的人苍白着一张脸,大清早并不是太热,却浑身都是汗。那人见到罗成仁,立刻双眼发光的往前要抓他袖子:“楼道长,可找到您了。” 罗成仁避开了对方的接触,淡然的点头:“进来吧。” 说罢自己转身在一边石凳上坐下。 那男子一步三回头,犹豫着似乎想关上院门,见罗成仁看他,又心虚的忍住,在对面坐下,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一点血色:“这事实在难以启齿,本不该劳烦道长,但在下真担心自个小命快没了。” 罗成仁只看了几眼,就看出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并没什么大病,边提笔开方子,边安慰道:“看得出来你身体有些虚,照着方子开点药,补补就是了。” 那人接过罗成仁的方子仔细看了一遍,吞吞吐吐道:“道长,可否在后面把‘禁房事’也加上。” 这是罗成仁听过最奇怪的要求,怀疑的把对方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刚刚没仔细瞧,现在再看,他才发现这男子虽然脸色苍白,但样貌清俊,在这年代,也算是妇人们喜欢的夫婿类型。再看男子的衣着,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双手确是没干过粗活的,只有右手手指上有长期握毛笔留下的茧子。 那人被罗成仁看得很窘迫,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罗成仁:“道长,要不是看到这个,小人都不知道自个最近身体越来越虚是这个原因。还求道长一定要在方中加入这个,救在下一命。在下娘子天天担心在下被外面狐狸精勾走了,对在下每日要求——哎,真是一言难尽。” 罗成仁没想到古代还有知道用这种招数对付丈夫的女子,这白面书生身体本就不强健,被妻子要求天天交公粮,怕是真吃不消了。 不过这纸有点眼熟,罗成仁接过纸条,好奇的打开看,只见上面写着:‘凡房事频繁者,如有头晕目眩,腰酸腿无力等状,乃是精气受损所制,当暂禁房事,其严重者,可找本道咨询,包治包好。——***街***小院——楼道长’。 罗成仁终于知道小易昨天都做了什么,惊喜没有,只有惊吓好不! 他一个道士,一个寻常大夫,突然变成了专业治疗特色疾病的大夫,这张脸都没地方放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的往院子内张望,罗成仁眼尖瞄到对方抓在手里的纸条。脸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在手里的方子后面加上‘房事不可太过频繁’,就丢给了那白面书生,把人送出门。 外面那人也许是顾忌这院中有人,一开始并没进来,等那白面书生走了,赶紧窜进来,把纸条递给罗成仁:“道长,您快帮我看看,我得吃什么药,才能像往常那般健壮?” 罗成仁无语望天,没想到古代男人的难言之隐还挺多,出门往边上药店一指:“往那走,那有更专业的。” 那男子摇摇头,自个往院子里一坐:“道长您是不是怕老子不给诊金?放心,老子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昨儿连太子府都招你去医治,天底下哪还有比您更厉害的大夫。那铁定是太医都医治不好,才求到您这的,是吧。” 这一刻,罗成仁突然明白了小易贴条子的原因,原来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这些条子,又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太子府谁病了,看得是什么病。有小易添的这把火,太子府后院的事,就成了明面上的事。太子更不可能来找他问罪,否则不是明摆着做贼心虚。 罗成仁立刻心情大好,给这个不差钱的男子重新开了方,顺便赚了一大把银子。 不过他可没心情再给人看这种毛病,赶紧把院门关上,换了套衣服,又在脸上涂涂抹抹一番,换了张面孔出门。 想想不放心,又写了张条子贴在大门上:本道有事外出,如有求医问药者,可往左直走,药房有大夫坐堂。 事情都安排妥帖,他就大摇大摆的出去打探情况。 *** 詹卓易昨夜拿着一叠纸条,贴遍了大街小巷,因为纸条小,到像现代的牛皮藓小广告,得了病的有心的人可以撕下来藏着带走。但更多的依然贴在墙上,供大家品读。 早上先是有人看到了墙上的纸条,好奇着聚在一起看,然后开始研究起楼道长到底那方面的医术更加强悍。 有人说,楼道长治疗跌打损伤最厉害,几付药下去,药到病除。有人说,绝对是治精气这方面的毛病更厉害,因为从未听说宫中或者太子府因其他毛病请楼道长,一定是太子府中有人得了这方面的毛病,太医无法医治,才求到楼道长这。 如此,后面自然就是大家开始八卦起,太子府到底谁得了这种难以启齿的毛病。 “会不会是太子,太子府的丫鬟比那大家闺秀还要美艳,太子才会得了这方面的毛病?” “不像,我昨日可亲眼看见楼道长先出太子府,太子隔了一个时辰才从宫中回来。” “哎呦,那太子府到底是哪位贵人身体不适,需要劳师动众去外头请人?” “那还用猜,太子府除了太监就是护卫,哪个值得大惊小怪。肯定是那唯一被供在太子府的贵客唐公子。” “不得了,不得了,府中女子皆太子之人,那唐公子要是得了这毛病,岂不是给太子戴了绿油油的帽子。” “说不定是太子送了美人给那唐公子,唐公子乐不思蜀,被美色所迷。” “小声点,可千万别被当差的给听到了。” “瞧我这张嘴,慎言慎言。” 罗成仁听了一早上的八卦,也发现了躲人群中煽风点火的人。那些人倒是不像一伙的,但跟太子府肯定有嫌隙,都在努力往太子府泼脏水。 等太子府的人发现,想驱散人群让他们闭嘴,已经来不及。就这一早的功夫,已经满城风语。 下午小易醒来,被罗成仁问起,才委婉的告诉罗成仁。 昨日虽然阿仁故意当着太子府众人的面说出唐堂的病症,但因太子府内管制森严,即使是他府的眼线,也一时半会无法把消息传出去。他不想让阿仁失望,更看不惯唐堂一再找阿仁的麻烦,才干脆以阿仁的名义贴了那些小广告。 说完前因,詹卓易坐在罗成仁肩上,晃荡着小脚得意的笑:‘唐堂想要人给他撑腰,帮他欺负你,也不想想阿仁你也是有人护着的!谁欺负我家阿仁,我就欺负回来。’ “可是小易!”罗成仁无奈的叹了口气,指着自家院门口外眼神闪烁,各个面色发黄,体虚的汉子,“我们的麻烦也有很多。”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詹卓易顿时心虚的往罗成仁的衣襟里钻,‘突然好困,我要去睡一觉。’ 罗成仁无奈,为了不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他只好暂时客串一下古代的男性专科大夫。 治这种病,不但患者觉得羞于见人,难以启齿,对于他这个非专业大夫的来说,也很尴尬。 要不,他明天就带着小易出去躲躲,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还是算了,真要走开,说不定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就成了通缉犯。 *** 在众多势力的干涉,起哄下,如今外面都在谣传,说太子对唐公子敬若上宾,但唐公子却不顾廉耻,跟府中丫鬟私相授受。 这话很难传到宫中那位皇帝的耳朵,但却让京城所有达官贵人都知道了。 太子想向太傅求娶宝贝孙女,太傅怎么可能同意。能让幕僚在府上胡来的太子,可不像个明君,就算是抗旨,他也不能把孙女推入火坑,更加不能让他积累了半辈子的名声都搭进去。 对于清流党的太傅来说,名声受损比杀了他还难受,是绝对不可能踏上太子这条船。 第58章 偷吃惹了一身腥 皇帝纳闷,自己的这位恩师,虽然平时看起来敢当面顶撞自个,但也不是个莽撞的人,为何会当面拒绝这桩婚事? 他也不好直接问太傅,就让自个身边的太监去查,这一查才知道太子府闹出的笑话。 皇帝大怒,把太子招来,要他把唐堂送走。 皇后更是忧心忡忡的劝他:“皇儿,你怎可如此胡来,让一个男子住你后院,还做出此等丑事。如此瓜田李下,日后府中侍妾怀上,你分得请那肚中孩儿是不是你的?” 太子本还眷恋唐堂的身体,但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只好忍痛把唐堂送出去。 他安慰唐堂:“这事,闹大了,你先去外头避避。等事情平息,我就接你回来。” 唐堂本还在跟太子为太子妃的事闹矛盾,结果被外界这么一逼迫,他暂时顾不得斗气,只盼着能一直留在太子身边。然皇命不可违,他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到太子的别苑去住,临行前跟太子约定:“你要常来看我,我会一直等你。” 太子敷衍的点点头,他现在只想尽快让皇帝消气,暂时是顾不上唐堂了。 皇帝那边,听说太子已经把那惹事精送走,对太子的不满减了些。当然他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让手下继续查,手下这才不得已把太子和唐堂有一腿的事也交代了。本来这种皇家秘闻,他们真不想多嘴,但皇上一定要知道,他们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此皇帝大怒,再次把太子招进宫:“你图个新鲜的,父皇不管。但若把男风当正经,为父也只能由着你,让你娶一院子男子去,当个逍遥富贵王爷。” 太子惶恐不安,跪下认错:“父皇息怒,儿臣只是一时糊涂,还请您原谅儿臣这回,儿臣以后都不会再见他。” 皇帝冷哼一声,皱眉甩袖而去。太子跪在地上思忖,他必须得想个办法转变在自己父皇心中的印象。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他赶快纳个妃子,太子妃的人选重之又重,他不能随便来,侧妃就没什么问题了。 很快太子府要迎接侧妃进门的事就闹得满城皆知,这其中不乏太子想转变形象,故意让人放出的消息。 唐堂在别苑等了太子半个月,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心中的恨意越来越盛,闹着一定要见太子。 太子这会忙着迎亲,转变形象,根本不理会,让手下继续看着他,不让他来太子府。唐堂闹了两天知道行不通,也不闹了,天天闷在屋子内不出门,更不许别人踏进房间一步。 三日后,当所有人都习惯了唐堂的这种状态,唐堂却在黄昏时分,偷偷换上了准备好的女装,假扮侍女出门。 自从上次男扮女装吃过大亏,他这次却是研究了三天确认自己不会再露出大马脚,才走上街。 他此行的目标是户部侍郎李大人的府上,太子要立的侧妃就是李大人的千金。 一路前行,果然这次没有人再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倒有几名男子看他身形妙曼,忍不住偷瞧了几眼。 唐堂越发自信飞扬,抬头挺胸走到李府门前,倨傲的对那门童说道:“奴婢是太子贴身侍女童香,太子派奴婢给李姑娘送了一篮鲜果,还望给个方便,让奴婢当面送给李姑娘。” 那门童一听是太子跟前人,忙把唐堂引到李姑娘的院前,又让院子里的丫鬟给唐堂带路。 几乎毫无阻拦的,唐堂就见到了正在闺房绣嫁衣,笑语盈盈的李姑娘。 李姑娘并不美,初见平平常常,一张圆圆的苹果脸,说可爱那是十足,说美丽,那绝对是恭维。但是这样的长相,绝对不会惹人生厌,看久了反而更加耐看。 唐堂暗中把自己和对方比较了一番,这女子,还没他扮女人的时候好看,太子绝对不是真心爱对方,只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纳她。但就是这样,他也不舒服,他劝不动太子,就只能来劝这姑娘放弃了。 李姑娘初见唐堂,心中很是羞涩,大婚将近,太子还派人来给她送果子,对她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自然对唐堂也更加客气。 两人客套了一番,唐堂故作为难道:“李姑娘,太子有话让奴婢带给您,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姑娘看懂了唐堂的意思,羞涩的把身边的丫鬟都打发了,虽然不知道太子要说什么,但还是万分期待。 等丫鬟们都走光了,唐堂对不明所以的李姑娘倨傲冷笑:“李小姐,你可知道就你这长相,到了太子府,连三等丫鬟都不如。” 李姑娘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太子让你和我说,就是说这?”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够艳丽,但身为户部尚书的嫡女,根本不愁嫁,也从来没为长相发愁过。至少在今日之前,从来没人会当面说她的长相。更别提对方只是一个侍女,与她的身份天差地别。 唐堂傲然的挺胸站直,对才十五岁的李姑娘嘲弄道:“奴婢不过是好心让姑娘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免到了太子府徒惹笑话。瞧你那干瘪的身子,太子会喜欢你吗!” 李姑娘也不是好惹的,被唐堂一再侮辱,虽然对即将进太子府感到恐惧,但还是嘴硬的反讥对方:“本小姐豆蔻年华,自然比不得你这老妖妇。” 这话一下踩到了唐堂的脚痛,他输给李姑娘的地方,第一他是男子,第二他年长。等再过几年,他青春不在,太子那贪恋美色的性子,怕是很难收住心。 硬的不行,唐堂就换了软的,一副为你好的模样劝道:“刚刚是奴婢失礼了,奴婢只是太喜欢太子,太着急了。李姑娘,您可知奴婢姐妹几个跟了太子多少年头,如今要看他娶新人,心中难过,一位妹妹昨儿已经哭晕了一次,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您是李大人的掌上明珠,千金之躯,何必入太子府当个侧妃。侧妃名头再响,总归也不是嫡妻。可我们只有太子了!” “放肆,休得花言巧语哄骗与我。”李姑娘被唐堂说的急红了脸,“你再对太子大不敬,小心我禀报给太子。” 李姑娘说得疾言厉色,其实心中也打鼓。她之前的确觉得嫁给太子是无上荣耀,只知道,以后会有正妃,要对正妃尊敬。但现在,头次知道丫鬟都敢恃宠而骄欺负她年幼,一点都不希望嫁过去了。 她终归也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少女,对未来夫婿还未娶妻就有一院子女人非常厌恶。 可是这又如何,就算她千百个不愿,她都必须嫁,否则就是违抗皇命。 唐堂没想到这个女子这么不要脸面,都已经让她知道太子有很多个女人,竟然还想着当侧妃,简直不可理喻。这女子不过也是爱慕虚荣之辈,根本不是真心爱慕太子,枉费太子为了娶她,一个侧妃的婚事都准备得如此隆重。 眼见唐堂脸上露出凶相,李姑娘被吓得步步后退,躲到桌子后对外面高喊:“快来人!” 唐堂被她一惊,才明白过来他把事情弄砸了。他本来只是来劝这女子主动放弃进太子府,但他一向傲慢惯了,一时没忍住就讥讽了对方。如果外面的人进来,到时候他被抓起来送到太子府,他就真完了了。 心中害怕,再加上对李姑娘的嫉恨,他猛的扑过去,一手捂住掐着李姑娘的嘴,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低声威胁:“不许出声!只要你同意退了这么婚事,我就放开你。” 李姑娘才十五,一直呆在后院,从未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傻了,不断挣扎摇头。 唐堂以为对方就是不同意,干脆下了狠心,更加用力的掐。只要她死了,太子就娶不成侧妃。只要把她杀死了,他再跑掉,也没人知道是他杀的。既然已经得罪狠了,为什么不把她杀了呢? 李姑娘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正在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脖子上的力道松了。 她哇的大叫一声,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身上的人推开,跑了出去:“娘亲,救命,有人要杀我!” 站得很远的丫鬟们这才知道自家小姐出事了,都忙跑过来哄她,又是派人去请大夫。 她们进房间看那胆敢行凶谋害未来太子侧妃的侍女,才发现那人摔倒在地,后脑勺砸了个血窟窿,流了一地的血。 *** 躲在屋顶的罗成仁非常不负责任的跟詹卓易解释:“我只是把他打晕了,没想到那姑娘力气挺大,倒让他摔了个头破血流。” 詹卓易理解的蹭了下罗成仁的侧脸:‘如果不是李府不方便进,刚刚直接就能让人定了唐堂的罪名。’ 罗成仁也比较遗憾,唐堂想要害人不是一次两次,每次唐堂动凶念,他都会感受到。可惜他不能在唐堂动凶念之时就定对方的罪名,因为世上无数人都曾经动过这种念头,但都会克制住。如果因为有凶念就定罪,那估计没有一个人能说自己是无辜。 可真要定唐堂的罪,就要等他杀人。但他也不可能放任唐堂杀害无辜者,只能在对方成功之前阻止。所以这次,他一直等到唐堂出手,才把唐堂打晕。这样虽然是杀人未遂,但起码也有个罪名,能让官府出面把唐堂绳之以法。 户部尚书要说官职,那是绝对不小,把嫡女嫁给太子做侧妃,本就舍不得。无奈太子是未来的国君,他又不是太傅,能保抗旨后不被皇帝穿小鞋,才不得不把女儿嫁过去。 但今日听说太子府的侍女竟然敢到自己府上来害自己女儿,户部尚书怒了,一纸告到了皇帝那。就算是被罢官,也不能把女儿送入豺狼虎窝。 至于那个犯下罪行的女犯,他看在太子的面上并未送交衙门。私下跟皇帝告状是私事,闹到衙门就变成了仇人。 他跪在御书房,哭得老泪纵横:“皇上,臣就这么一个老来女,这桩婚事还求您收回臣命,臣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帝也心虚,不敢逼迫一向老实的尚书,宽慰他:“都是那孽障惹出的祸事,朕自会给你个交代。” 第一个故事完 皇帝只要想起太医跟他回禀,说那小姑娘脖子上的青痕有多触目惊心,火气就上来。 太子竟然连自己后院的女人都管不住,让侍女欺压到太子侧妃身上,还差点弄出人命,简直就是给皇室丢人。而尚书嫡女下嫁皇子,是太子跟他求的,他才下的旨。结果连带他一起丢人现眼,这婚也不用结了。 不过为着皇室的颜面,这尚书府小姐,还必须得当他的儿媳妇。 于是第二日,满朝文武都听说皇帝为了补偿尚书嫡女,取消了太子和她的婚事,把她许给了二皇子做正妻。除了尚书府,几乎所有人都对二皇子抱以十二分的同情。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又做了太子的接盘手。 李姑娘最是可怜,她前一刻才死里逃生,还没缓过神,第三日就听说自己又被定亲了。这次定亲的对象还是有铁面王爷之称的二皇子,几乎魂都要吓没了。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也心疼女儿,可惜根本没办法。抗旨一次,皇帝不追究已经是大幸,总不能跟皇帝说,他们看不上所有皇子吧。 另外那边,二皇子却是提前一天就已经知道,他对这事,也并非多情愿,也不抗拒。 昨日,父皇招了他,问他愿意不愿意娶李姑娘,还必须给她正妻身份。父皇说,如果他不愿意,也不勉强他,但是他会问其他皇子。他当时犹豫了一会,就同意了。 为什么要答应?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娶到更好的。也许太子会嫌弃李姑娘身份不够,但作为不受宠的皇子,能娶到尚书嫡女,这是平时求都求不到的。而且他和这姑娘的经历多相似,都是皇帝为了给太子善后,被牵扯到的无辜者。 更何况母后是太子的亲生母亲,他不过是母后抱养的,就算是为了报答母后多年的教养之恩,他只能接手皇兄留下的烂摊子。 只希望,这种事,再也没下次了。 同样对于这件事,太子一开始惶恐不安,跑进宫在御书房前跪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皇帝松口。 皇帝把太子招进书房,头一次用宠溺的语气跟他说话:“我儿,是否在怪父皇一直对你太过严厉?” 太子赶紧摇头:“父皇多想了,儿臣怎敢。” 不敢不就是有怨,只是迫于无奈不敢顶撞?皇帝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他虽然看似更宠爱三皇子,但是真正宠的一直是这个大儿子。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皇子,也是他发妻生下的唯一的孩子。 但是这孩子总怪他对他严厉,说他太过宠爱三皇子,由着三皇子纳了个舞娘当侍妾,都不许他碰男子。但是这一样吗?三皇子只是皇子,将来不会成为国君。太子是未来国君,是储君,自然要做万民表率。 此事也算是引火石,一下点燃了皇帝对太子的诸多不满。他们父子隔阂早有,几个月前他就动了换太子的念头,但两个月前,太子为了给他送贺礼差点丢了命,让他对太子心怀愧疚,才熄了这个念头。 现在对比老给他惹麻烦,被他暗中关爱,被皇后明着宠爱养大的太子,二皇子刚出生就丧母,被皇后教养长大,一直沉默寡言,为朝廷兢兢业业做事。很多外人以为是太子做的大事,其实都是直接摘了二皇子的功劳。 皇帝以前觉得太子是将来的储君,又不能像二皇子一样代表他前往危险之地,很难获得功绩,摘摘果子也没什么。只要等将来他登仙,太子成了国君以后好好报答他这位好弟弟就好。而且如此兄友弟恭,是他这个当父皇最乐意看到的事,是好事。 直到近两年看太子越来越过分,才会对太子不满。特别是在最近太子连着闹出丑事后,皇帝越发感觉到二皇子的好。那孩子从不多话,只做实事,替他这个当父亲的分忧,还老要替太子背黑锅,比仗着他宠爱胡闹的三皇子和太子都省心。 皇帝想,既然大儿子这么言不由衷,是期望他对他放任宠爱,他便顺了他的意。以后他就由着太子胡闹,再也不约束他做一个品正端方的君子,对他和三皇子一视同仁。谁叫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一个是他最宠爱的爱妃诞下的,都是他的心头宝。 但他不但是个父亲,更是一个皇帝,不能把天下也送最宠爱的儿子玩。所以这江山社稷,本需要长子来承担,现在长子能力不足,就交给老二好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皇帝是真心开始对太子放任宠爱起来:“放心,就算你怨父皇,父皇也不会生你的气。你不是喜欢那姓唐的小子吗,你可以把他带在身边,以后也不会有人再说你。谁要敢再参你,父皇给你压着。就是侍妾,你想收几个就是几个,父皇也不管。” 这样慈父面孔的皇帝,吓得太子整个人都不安了:“父皇,您要生气,就让人打儿臣一顿都行,儿臣真的知错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何错之有,是父皇以前对你太严了。”皇帝对太子越发满意,果然是孝顺的孩子,就是不太合适当太子,在他身边当个孝子就行了。 心情大好之下,皇帝给太子赏赐了两个美人,一堆珠宝。他这大儿子,就好这些,以前被他管得太严,才会闹出喜欢上男子的事,大概他真的不该把责任压在大儿子身上,以后要好好补偿。 太子本来还担心皇帝是明褒暗讽,等收到了这堆赏赐,就知道皇帝是真的对他既往不咎了。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连带着让他对这次惹下祸事,昏迷了两天还没醒来的唐堂都顺眼了。 那李姑娘,听手下都说长得太过平常,要不是是尚书嫡女,他才不愿要,现在能让二弟接手,他求之不得。 不过很快太子就笑不出了。 才领了封赏的第三天,皇帝就在每月一次的大朝上亲自念了圣旨。宣布大皇子德行有亏,不能胜任太子,撤销储君身份,改立二皇子为太子。 此事犹如晴天霹雳,一下把大皇子炸晕了。二皇子同样觉得是在做梦,他一没母族,二没党羽,一直活在几个兄弟的阴影下,离皇位本该是最远的一个,竟然就意外中选了? 尚书大人同样觉得意外,他差点以为是皇帝恼怒他抗旨,故意给他穿小鞋,要毁了他的女儿,没想到竟然让他宝贝女儿当上了太子妃。 从前太子准侧妃,变成现太子准太子妃,这地位,简直就是一地下一天上,喜得尚书大人和夫人整天乐呵呵傻笑。只有李姑娘,还没出嫁呢,又得开始担心未来夫婿变成皇帝,以后还得跟一群女人明争暗斗。 *** 大皇子失去了太子的身份,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唐堂恨之入骨。都恨不得把他丢出去算了,但是唐堂一日不醒,他就一日无法出气,只能让太医尽全力救治他。 另一边,罗成仁和詹卓易已经隐在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不会连累到楼家、唐家,准备离开这个世界。 至于唐堂,早在被李姑娘推开撞破头的时候,就去掉了半条命。又因为他违背了交易规则,主动动手杀人,被罗成仁举报到了规则那,剩下半条命也被规则回收了。 所以太子大概永远是等不到唐堂醒来的那天,只能永远守着一个活死人。 在罗成仁詹卓易离开几年后,老皇帝觉得自己身体大不如前,无法应付朝堂,提早退位让贤,带着他的皇后和爱妃逍遥去了。 二皇子登基后,立李姑娘为皇后。大概是他认为李姑娘是他的贵人,所以对李姑娘一直非常敬重。再加上尚书大人是第一个站在他这边支持他成为太子的,他自然又对李姑娘高看三分。 就如同前任皇帝所言,二皇子是最合适当皇帝的人选,整日除了忙国事,对其他并不感兴趣。就连选妃,也取消了。他觉得后宫就应该清静,正好可以在忙碌后偷得半刻闲。 这事在朝堂上并没引来一堆人抗议,大家都乐意省事。反正皇帝和皇后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并不需要皇帝再把精力浪费在后宫。再说前两任皇帝都好排场,国库并不充盈,能碰到一个勤俭的皇帝,真的太不容易了。 户部尚书兼当朝国丈,就皇后一个女儿,为了给自己外孙看好国库,更是巴不得只进不出。其他六部有事还得到户部批条子拿银子,自然都不敢得罪。所以新帝非常舒服的过了十几个又忙又清闲的年头。 当十多年后,国库充盈,前任户部尚书退任,终于有人动起了歪念头,想让皇帝充实后宫。不过又被皇帝驳回了,皇帝的理由依然是浪费钱财,更不想让后宫变成多事之地。 皇帝早就打定了主意,现在大皇子都十几岁了,已经开始跟着他听政。再教几年,他也能提早退位让贤,带着皇后游山玩水。 想他那位父皇,在皇宫的时候这痛那痛,一堆太医围着都治不好,出宫几年,越活越年轻。他现在不到四十,再过几年也不到四十五,在死前足以走遍自己统治下的这块领地。说不定他的身体也能越来越好,还能看到曾孙出世。 第60章 在泥地上滚的糙汉子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讲师说到一半,看了下课堂下已经无心听讲的学生,果断把课本一收:“今天就讲到这,有不懂的可以现在来问我,也可以到我办公室找我。那么现在——下课。” “老师万岁!” “最爱你了,老师,么么哒!” 整个教室立刻喧闹成一团,几个交好的相约出去逛街,或者去打游戏,打球,反正是没人真的去跟老师请教。 不过有几个学生,在老师出门后,迅速的跟了出去,大概是在众人面前不好意思问,私底下求指教去了。 罗成仁心情不错,轻哼着最近比较流行的口水歌,把笔记本塞入书包。 突然肩上背人拍了一下,罗成仁停了一下手中的活,又继续整理,头也不抬问道:“蒜头,有事?” “靠,别叫我外号!”那个叫蒜头的男生不满的大叫一声,见罗成仁依旧有条不紊的收拾,更加不满,“怎么,没事不能找你啊!” 边说,他边把手臂搭到了罗成仁肩上,对身后众人挤眉弄眼,用口型说:包我身上。 罗成仁没发现他的作怪,但是在蒜头把手臂放到他肩膀上时,忍不住皱了下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不舒服,又想不出原因,只好作罢。不过他还是把对方的手臂扯了下去,不管为什么,这样舒服多了。 蒜头也没发现罗成仁的不对劲,只是缠着罗成仁又问:“你倒是说句话。” 这时罗成仁已经把桌上的东西都放入了背包,终于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说吧,什么事。” 蒜头立刻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左手握成拳,用力崩出肌肉,用英勇奋斗的眼神吼道:“橙子,一起打球去,五缺一,就差你了!我们和艺术系约好,今天比一场。” 罗成仁信他才有鬼,他都已经看到后边四个块头明显比寻常学生大一截的男生,好像是蒜头队伍的新同伴,对他们友好的点了下头,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对蒜头低声道:“人都满了还叫我,亏你想得出,小心得罪了队友。” 蒜头可不想让罗成仁误会,赶紧小声保证:“都说好的,就是让我来约你,你也给兄弟一点面子,去吧。” 这时那几个男生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罗成仁记得他们,已经很兴奋的围过来,把蒜头挤了出去。 “嗨,有空不,一起去打球。” “我见过你打球,三分上篮,带球过人,超帅。” “高中时候你就是我偶像,啊啊啊,偶像,和我一起去打球吧!” “我是听说你也在这个系,才报了系里篮球队,没想到你不在,太遗憾了。” 被众人叽叽喳喳的围着,罗成仁始终保持他得体的微笑,等大家都不说了,才带着歉意遗憾道:“我有点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去打球了。改天你们比赛,我一定会为你们去加油。” 那四人很不甘心,追问道:“真的不行吗?你那么爱篮球,真的不打了吗?” “是啊,为什么不打了,明明你打的很好。” “你要是也在,我们系肯定可以力压艺术系!” 体育特长生生基本都进了艺术系,所以其他系也许有个别身体素质不错的好苗子,但整体一比较,总是差了艺术系一截。 罗成仁不动声色的把背包斜背在肩上,又借着桌子和手里的东西和众人拉出一段距离,这样他才舒服了一些,再次对他们表示歉意:“抱歉,我真的不会打球,不想拖累你们。” 被挤出去的蒜头终于又挤了回来,脸上没了笑意,对罗成仁愤怒道:“你背叛了我们的友谊!我们说好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呜呜呜,我们说好一起进校队,一起打联赛,一起赢冠军,一起进nba!你把我们的梦想都忘了!” 说着说着,蒜头就哭了起来,一个大男生,哭得万分委屈,顿时吓到了还在教室里的所有人。特别是他的四位同伴,都手忙脚乱的想法子哄他。 但是他们都理解他,他们一样是怀揣着梦想,梦想着能拿到大学生联赛的冠军,为学校争光。当他们听说罗成仁不打球的时候,都很失望,何况是和罗成仁交情特别好的蒜头。 “哎呦,蒜头你别哭!他不打我们去打就是了。” “蒜头你别这样,橙子他可能有什么苦衷,好兄弟就要说明白。” “你们是最好的哥们不是,是穿开裆裤的交情不是,你再劝劝他就去打球了。” 被教室里的同学用谴责的目光盯着,罗成仁顿时觉得自己成了罪人。但是他是真的不会打球,为什么他怎么说他们都不信呢。 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蒜头,蒜头不接,罗成仁就递给他旁边的男生:“帮他擦擦。” 这下更加点燃了蒜头的暴脾气,他用手背把眼泪一抹,对罗成仁怒气冲冲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娘们兮兮的,竟然还带纸巾。” 说完蒜头就后悔了,他不是故意侮辱人的,是真的被气到了,口不择言。但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错了。只能小心翼翼偷看罗成仁,就怕他生气。 罗成仁愣了下,面色如常道:“从读大学那天开始。”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他估计就怒了,直接一拳把人揍倒,让人知道谁才是汉子。但是这个人是蒜头的话,罗成仁就没底气。 他和蒜头从小学就是同学,两个人都喜欢篮球,一直是学校校队的主将,梦想着将来功成名就,加入nba。但是刚刚升入大学,他突然就不想打了,的确很伤小伙伴的心。 其实罗成仁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等他发现自己变化的时候,他不但不碰球了,还有了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天知道在两个星期前,他还是和众多爱打球的男生一样,可以在泥地上滚的糙汉子。 “橙子,你们下课了吗?” 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罗成仁的沉思。他马上从空隙挤出去,走到门口,拿过来人背的画夹画板,挂到自己背上,笑道:“下课了,我们回去吧。” 这人是罗成仁的哥哥,叫罗文彬,长罗成仁两岁,但和罗成仁一样刚刚升入大一。他个子不高,一米七都不到,明明已经二十,看起来像十六左右,在才十八岁就已经一米八五的罗成仁身边,显得更加小。很多人第一次见到他,都会把他当成罗成仁的妹妹,或者女朋友。 罗成仁对这个哥哥,非常爱护,一直以保护者自居。这种习惯,是他从小养成了,谁叫他哥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得任何刺激,也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特别是他和罗成仁长得很像,但是看起来却很秀气,常常被荷尔蒙分泌过旺的男生误认为女生,狂热追求。 蒜头看到罗文彬,立刻偷偷从同伴手中把纸巾抢过,把眼泪擦干,冲出去拦在罗成仁面前:“你说的有事就是陪你哥吗?让你哥在边上看我们一起去打球就是了,又不是小孩子要时时刻刻护着。” 蒜头看不顺眼罗文彬已经很久了,这个当哥哥的,从来没哥哥的样,仗着身体不好,要全家人都围着他转。从他认识橙子的那天起,每次橙子跟他打球,都带着他的哥哥。 以前还好,罗文彬就喜欢画画,在他们踢球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画他们。有时候还能送他们画像,球队的同伴也都喜欢这个瘦瘦弱弱,但是非常坚强的哥哥。 但两年前,罗文彬得了一场重病,几乎失去了心跳。后来总算抢救了过来,而且身体越来越好,但是之后,罗文彬就越来越怪异,比如经常装晕,让橙子没办法跟他们一起打球。 作为外人,他一眼就能看出罗文彬在装,但是罗家的人不知道。罗爸爸罗妈妈还都怪橙子没照顾好罗文彬,每次都会禁橙子一个星期不能碰球。所以,蒜头认定,这一次橙子不能进校队,一定是罗家人的干涉。 罗成仁知道蒜头误会了,不想让罗文彬背黑锅,解释道:“蒜头,跟我哥无关,我回去都在看书。” 不知道为何,最近罗成仁迷上了看小说,虽然那些书里的剧情总让他觉得很狗血,但他就是能顶着所有的狗血看下去,对其他事反而毫无兴趣。 倒是被指责的罗文彬,开口劝道:“橙子,要不你今天就跟蒜头他们打会球。妈都说这两个星期,你老闷家里不好。” 说实话,罗文彬很不喜欢蒜头,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依然不喜欢。他讨厌这个明明跟自己弟弟毫无血缘关系,却勾肩搭背更像兄弟的家伙。前世他嫉妒他们的关系,总是阻拦他们在一起打球,但是今生他不会了。 他家橙子,那么爱篮球,打球又打得好,就应该在篮球场上接受所有人的崇拜。前世都是他自私,总是以各种借口阻拦橙子加入职业队,就是不希望橙子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忘了他这个哥哥。 可其实,他最爱的也是在篮球场上耀眼的橙子。那样的自信飞扬,那样的洒脱热血。除了他那些讨厌的队友,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次他再也不会犯这种错,再也不想看橙子抑郁而终。 第61章 摔跤显身手 罗成仁无法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不想打,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而且就算他不断重申,所有人依然认定他是非常热爱篮球,只是为了照顾兄长的心情,才故意不打。 想到最近回家,父母都对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罗成仁有些无奈。 虽然两个月前,他的确因为大哥的原因,推掉了几家俱乐部的邀请。但那时候,他自己也在犹豫。他一向很自信,自信自己即使是在学校,依然能在篮球上有所建树。就是命运之神不小心打了个盹,他一到大学正式上课,突然就不想打球了。 算了,丢人一次,让他们知道他的情况也好,省得小伙伴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打定主意,罗成仁点头同意了大家的意见,跟着他们一起去篮球场。 同时跟着去的还有教室里要去凑热闹的同学,他们都没想到班里的独行侠,不但个头高又帅,据说还会打球!刚刚这些篮球队的人,竟然说他曾经是他们的偶像? 自己班里藏了个高人,太让人兴奋了! ***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去,到篮球场要走一里路,等他们到球场,艺术系那边占着地利,早占了场地。 罗成仁等人还在场地外,对方那边的大个子就来了个线外投篮,球哐当一声撞到篮板上,准确的弹进了篮筐,掉落在地。 隔着铁网,那人对罗成仁伸出右手,勾了勾食指,鼻孔朝天哼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打球很厉害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啊!有本事就进来比划比划,看谁才是这届的投篮王!” 罗成仁左右看了看,右边是自己大哥罗文彬,绝对不是对方找的人。左边是一个路人同学,虽然是同班的同学,但很多课并不在一起上,他最近这些天又经常走神,所以不记得对方的名字。最重要的这是个女生,还跟另外一个女生正手挽着手看自己,更加不可能是那个大个子挑战的对象。 所以他非常不要脸的,像好奇宝宝一样问道:“你是叫我吗?要挑战我?” 那大个子嘴巴都差点气歪了,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怎么回嘴,转头怒视蒜头:“你们这朋友打球行不行还不知道,吹牛皮真是厉害。” 蒜头嘴巴比罗成仁还损,对罗成仁的打脸行为非常支持:“厉不厉害,你不是早知道了,不然怎么还没见过,就被我哥们霸气的气场镇住。” 蒜头的队友也忙跟着起哄,还有人跟罗成仁悄悄透露:“这孙子超没品,老带着人来我们球场砸场,说要跟你比个高下。我们说你没入队,他还硬说是你怕了他们,蒜头气不过,才想带你来砸场子。” 说完就期盼得看着罗成仁,希望罗成仁虎躯一震,把艺术系的一群孙子都吓趴。不是他们真对罗成仁有多崇拜,而是正巧他们都有同一个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 这种恩怨,说起来也很好笑。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南校一共三十多个系,篮球上艺术系力压其他众多院系,经管系更是被压得抬不起头,算得上世仇。蒜头和他的四个同伴今年新加入系里篮球队,立刻跟着传统把艺术系划为劲敌。 两边吵得越来越厉害,吵到后面都快隔着网动手。 罗成仁看他们还有继续吵下去的意思,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顺嘴抬杠,挑起了骂战。这多幼稚,自己刚刚怎么也那么幼稚?讽刺完自己,罗成仁嘴巴上却更损:“既然都是打球的,还是球场上见真章。” 罗成仁此话一出,那边热热闹闹的争吵声立刻变成了挑衅:“对,看老子干趴你们!” “靠,谁干趴谁!” “菊花洗干净,等着爷翻牌!” “草,有种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 刚刚有熄火迹象的争吵,马上又再次进入白热化,罗成仁这下有些头疼了。这群荷尔蒙分泌过分旺盛的家伙,不给他们来点真格子的,果然是没办法听话。 他把背上背的东西放在地上,让罗文彬看着,抢走蒜头手里准备隔网砸人示威的篮球,绕过网,走进了球场。 双腿屈膝,蹬起离地,双臂自然伸展开,右手手腕轻轻一抖拨球,“唰——”,正中红心。 “天!” “不是吧!” “真的是神人!” “老兄,我要拜你为师!” 正好瞄到罗成仁动作的,几乎都尖叫起来!尼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投篮! 从前场篮筐下把球投到后场篮筐内,要命!听说只有nba球员才能做到,那还是很偶然的机会! 罗成仁也没想到,隔着这么远,自己竟然能很顺利投进去,这是他以往做不到的。但是刚刚站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能投进去,于是他投了,结果和他的直觉一样灵。 这一刻,罗成仁甚至有一种空前的自信,他能在这28米长篮球场的任何一个角落,把球准确投中篮筐。这种自信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他就是这样认为。 同样这一刻,罗成仁不知道,不但他自己这样自信,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的罗文彬同样对他非常有信心。 ‘橙子果然是属于篮球场的,只有在篮球场上,才是最耀眼最自信的。’ 罗文彬的视线,有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狂热和痴迷。不过这个时候,不但是他,就连罗成仁同班但是几乎没和他交流过的同学,也真心为罗成仁感到骄傲。 蒜头他们五个本来还在吵架,听到惊呼声,同时也看到了从篮筐中落下的球,那一刻,他们的嘴都变成了o型。 等回过神,几人都疯狂的挤进球场,往罗成仁身上扑去:“我靠,橙子,你还说你不想打球了。这样还说不想打,鬼信你!” “橙子,不,师傅,收我为徒吧,快教教我怎么把球投好!” “对对对,咱不求在场外投中,只求称霸三分线!” “我靠,你这还低要求吗?师傅,你看看我,我个高力大,我没他贪心,就是三分线内,只要能百分百投中就好!” 罗成仁不过是一愣神,就被四人团团围住,眼看就要遭遇叠罗汉的危机。 艺术系篮球队几人很是不平,认为罗成仁不过是运气好,看经管系在为罗成仁喝彩,酸溜溜道:“不过是凑巧而已,嘚瑟什么——” 这个时候,所有人不知道,罗成仁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周围的声音,似乎都变成了拖长的长调,旁人的动作,似乎也成了被放缓的慢镜头电影。罗成仁以为自己反应慢了一拍,几乎要认命接受这种让他觉得窒息的拥抱,结果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就自己动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只听到“砰砰砰”几声摔倒声,紧接着传来“啊!”“哎呦!”“救命!”的惨叫声。 罗成仁无辜的往地上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刚刚他给他最好的朋友来的个过肩摔,又把另外几个人一拉一绊,都摔倒在地。 艺术系的体育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之前他们还能说罗成仁是运气好碰巧,那加上刚刚对方的表现,连他们都不能昧着良心说对方没真材实料。 在铁网外围观的同学都被这惊奇的一幕震到,和艺术系的那群体育生一样吃惊的张大了嘴!尼玛,这不是要斗球吗?怎么玩起了摔跤! 不过刚刚罗成仁那个过肩摔太帅了!还有避开另外四人的动作,快得他们都没看清。原来罗成仁不但球打得好,还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看的众人嗷嗷叫。 要不是地上那几个还躺着,围观者都想高吼再来一次! 幸好罗成仁力道控制得不错,摔倒的五人并没受伤,很快就爬了起来。 蒜头起来后,想给罗成仁来一拳,不过手刚举起来,又心有余悸的放下,嘟囔着按着自己手臂,生怕出了问题:“橙子,你搞什么,这段时间躲哪特训了,力气这么大!” 另外四人和罗成仁不熟,经过刚刚的一摔,不敢再自来熟的凑上来找揍,果断的退后了几步,和他保持两米的安全距离!他们刚刚都吓了一条,等反应过来已经摔倒在地。 大家都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很好面子,如果是别人突然给他们来一脚,就算是拼着鼻青脸肿他们也要打上一架。但是罗成仁刚刚手下留情,他们虽然摔了,却一点都没受伤,可见有多强。 人对于只比自己强一点的人,会生起攀比心,但是当发现对方是自己可望不可及的时候,心中升起的,往往是畏惧和崇拜之心。 这下罗成仁周围空了一大圈,两米外几人一群聚在一起,他这边只有他一个,外加一个不怕死的蒜头。 就连罗文彬,站在铁网外,也握紧了拳头,对这个陌生的弟弟,有点畏惧。罗文彬想不明白,前世只能说非常优秀的弟弟,为什么现在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为了重生回来改变家人的悲剧,已经被规则取消了预备宿主资格,只能重新做一个普通人。难道是他付出的代价太大,规则补偿给了他的弟弟? 罗成仁能感受到旁人好奇和崇敬的目光,也能感受到他们隐隐的畏惧。 在这一刻,他对蒜头的好感度简直突破天际。真不愧是好兄弟,只有他不怕他。所以对蒜头的疑问,罗成仁很认真的思考,想给对方一个满意答案。 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手突然这么灵敏,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他们摔倒。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有些犹豫的,罗成仁还是把唯一的答案说了出来。不过他觉得,就是他自己也不会信。 “切,不想说就不用说。”果然蒜头对他敷衍的态度很鄙夷,一副你欺负我智商低的表情瞪视罗成仁,“咱们什么交情,用得找找借口骗我吗。” 虽然气罗成仁敷衍的态度,蒜头还是很哥们义气的原谅了罗成仁,再次把手臂挂在了罗成仁的肩上,嘚瑟的对艺术系的五名体育生邪笑:“废话不多说,说好比一场就比一场,嘿,你们几个还敢跟我们斗不!” 这次罗成仁终于克制住了本能,没把蒜头摔出去。天知道他现在浑身难受,肩上犹如无数虫蚁在爬。 第62章 超级冷场王 罗成仁悲催的发现,他终于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出在哪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得了洁癖的毛病。还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本能就已经超过他的意识! 但是,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洁癖会让他成为一个摔跤高手!他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学过! 过度的纠结,以至于罗成仁忘了提醒蒜头,他除了投篮,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局,艺术系那边就采取了紧迫盯人的战术,他们的办法很简单,只要不让罗成仁抢到球就行。当然他们不敢跟罗成仁硬碰硬,都觉得自己体力肯定比不上刚刚能轻松摔趴五人的家伙。 罗成仁虽然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打球,但是上了比赛场,那绝对是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尽量得分。特别是仗着艺术系的怕他,在能不接触到那些人的情况下尽力抢球投篮。 所以无论那边艺术系那边怎么拦,罗成仁都能凭借速度和技巧的优势抢到球投篮。篮球这个让别人认为很难控制的家伙,到他手里,就犹如乖宝宝,无论从种角度,在这个篮球场上,都会乖巧的跳进篮框。 罗成仁如此变态的功力,简直让艺术系的几名队员心生恐惧。不说他们,就是经管系的学生,也在骄傲自己队友厉害的同时,心中越来越没底:如果罗成仁那样才叫打篮球,我们难道是在过家家? 比赛过了十几分钟,因为艺术系那边抢球比较厉害,蒜头这边有罗成仁三分投篮,双方比分一直保持平分。反正如果是蒜头这边跳球抢到球,必定是罗成仁投篮得分。如果是艺术系那边抢到跳球,那又必须是艺术系那边赢。 这种奇怪的模式让蒜头他们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罗成仁为什么对抢篮板一点都不积极。甚至根本不往篮筐前拦。如果罗成仁愿意,他们相信凭罗成仁的跳跃能力,和对时机的把握,一定能盖死对方,让对方十球五不进。 不过因为罗成仁已经拿了很多分,所以暂时对罗成仁的不够积极,他们都憋着不说,怕打击到罗成仁投篮的积极性。 艺术系那边这时却打出了火气,他们都认为罗成仁之所以不抢篮板,是因为瞧不起他们,故意折腾他们。 终于有人在罗成仁拿到球时,估计往罗成仁身上撞去,就算吃黄牌,也不想让罗成仁顺利投篮。 罗成仁在被撞的那一刻,球终于投歪了。不过他也得到了罚球的机会,为队伍再次赚了几分。 那个撞罗成仁的家伙心里更加不服气,跟另外一个同伴一起防罗成仁时,小动作不断。也是在这时,他们发现罗成仁根本不愿意跟他们发生碰撞,会因为他们非犯规性的动作一惊一乍。 所以很快,艺术系就逆转了局势,再没让罗成仁碰到球。他们发觉挡罗成仁越来越简单,都不用比拼力量,只要随便哪碰到罗成仁,罗成仁身体就会僵硬,特别是他们身上的汗滴下的时候,不小心甩到罗成仁身上,罗成仁就会跟吃了大便一样。 旁边围观的见到这样的情况,比罗成仁脸色还难看。他们从一开始的奋力为罗成仁加油呐喊,到沉默无声,再张嘴咒骂,然后实在气不过又被理智约束着,保持着该有的克制,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们觉得这样无趣的比赛,不看也罢,只会越看越火大。 比赛没进行到最后,艺术系远远超过了经管系,蒜头他们几人也认为没办法打了,把球扔了,主动认输。艺术系本就比他们强,罗成仁现在根本发挥不了作用,等于五打四,蒜头就是再不服输,也没办法。 众人都把怒火集中到了罗成仁身上,简直不敢置信这是神投手的表现:“橙子,你都在做什么!” 罗成仁脸色也不好,他曾经也很爱篮球,虽然这种喜欢,始终隔着一层纱,让他感受不是太真切。但他明白蒜头他们的气愤,感到很抱歉:“对不起,我在跑。” 蒜头火气更大:“大家都追着球跑,你躲人干嘛!你这是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完全不是打球该有的态度。” 艺术系那边赢了比赛也没让他们高兴,比蒜头还气愤,指着罗成仁的鼻子怒视:“瞧不起我们就别跟我们打球,会投篮了不起,切,我们以后走着瞧。” 艺术系那帮人估计已经被罗成仁膈应得不行,发完宣言抱着球怒气冲冲的走了,把场地让给了经管系这群讨厌鬼。 看着那帮家伙的背影,罗成仁对自己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不合适打球,也有些后悔,不过既然都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他真诚的对蒜头再次道歉:“你看,我说我没办法打球,今天害大家输了,很抱歉。” 蒜头摇摇头,盯着罗成仁的眼睛,沉痛的质问:“我是生你气,但不是输了比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失去了争胜的那颗心。以前是你告诉我,只有争才能赢。但是你今天,都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罗成仁特别想要来一支烟,那样就能点着,再带着一个沉痛的男人的心,做出一副非常有故事的深沉的表情,告诉蒜头:哥是有苦衷的。 不过很可惜,罗成仁不吸烟,而且他真没啥苦衷,他直白的承认:“对,我已经失去了那颗争胜的心,所以我不再合适打球。” 如果他还有那颗爱篮球的心,区区洁癖怎么可能阻拦他。现在,只能说篮球对他已经可有可无,还没到他愿意忍受不适,去跟别人争夺的地步。而且罗成仁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原先真的有那么爱篮球吗?这种喜欢似乎是隔着电视屏幕,电视里的他告诉自己,说他曾经对篮球爱若生命,拿着球就会热血沸腾,可现在的他完全感受不到。 蒜头很失望,最后看了罗成仁一眼,抱着他的球追上在远处等他的同伴。 看着那四人安慰蒜头,勾肩搭背离开,罗成仁有一点失落,又松了一口气。 他即使不爱篮球,也没到讨厌篮球的地步。如果按照资本计算来说,在篮球上他有很强的天分,和傲视众多同龄人的资本。如果可以,即使不喜欢,他也可以把篮球当做他未来的事业。 但可笑的是,他竟然得了洁癖这种毛病。对于激烈的篮球运动来说,除了比拼技巧和投篮技术,力量的碰撞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一个不能和队友和谐相处,不能和他人斗力的独行侠,怎么可能成为篮球场上的宠儿。 他只能成为冷场王罢了! 自从军训后,他发现自己不合适打球,也没了那颗爱球的心,没报名加入学校篮球队,蒜头就天天来游说他,让他压力很大。 蒜头的友情,可以说是罗成仁曾经除了亲情之外最珍惜的。但是这十来天,罗成仁发现自己很冷血。除了习惯,更多的是想摆脱目前的处境,不想和任何人有太多牵扯。 他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记忆明明没有出错,但是似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格格不入。 他问自己,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用生命热爱是一种什么感觉?他真的曾经有那么热爱篮球吗?他不知道,完全找不出答案。 如今他常常一个人坐着,神游天外,经常会忘记身边的人和事,包括必须时刻关注,需要人照顾的大哥。 “橙子,别难过,蒜头有了新同伴,你还有我不是。” 耳边突然冒出的声音把罗成仁的魂招了回来,罗成仁发现他又一次忘了他大哥。 “哦,我们回去吧。” 罗成仁背起书包和画夹,避开了对方火热的视线,率先跨步往校门口走去。 罗文彬对他最近冷淡隐隐排斥的态度有些担忧,快步跟上,笑着转移话题:“橙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不像蒜头,会去质问橙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甚至有些担心,橙子不爱打球,可能和前世有关。反正不管橙子还打不打球,都是他最亲的弟弟,最爱的人。 “你忘了你不能进厨房,这种事自己要注意,不要老让我提醒。”罗成仁嘴上训斥对方,却同时放缓了脚步。 他哥的心脏不好,不能走路太快,否则会给心脏增加太大的负荷。特别是厨房放着很多刺激性的调味品,还有厨房的油烟,对罗文彬的身体都不好,所以家里的厨房一直是罗文彬的禁区。 再次感受到自家弟弟那种别扭的关心,罗文彬比吃了蜜还甜,仰望着罗成仁的侧脸,眉眼弯弯,笑眯眯应下:“你说的,我都会记下。” 不知道为什么,罗成仁觉得浑身不对劲,有种想逃的冲动。 他想,大概是他不太喜欢大哥这样笑,每次他都会有种鸡皮疙瘩立起来的感觉。可平时看大哥对别人笑,他不会这样啊。难道他是不喜欢大哥对自己笑? “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罗成仁从包里掏出手机,看到陌生号码,疑惑的接通:“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罗成仁吗?” “是的,是我。” “我这有份你的快件,请到西校区东门来取一下。” “哦,是什么快递公司?寄的什么物品?” 罗成仁努力回想,他什么时候买了东西。这个月前两周他在军训,最近一直在神游,似乎没买东西。难道是谁送他的? “顺风快递,面单上写着电子宠物。请问你现在能过来取吗?我这边件比较多,还要去别处派送,只能在校门口等你十分钟。如果你不方便来取,我可以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不用,我现在就过来。”罗成仁加快了脚步,同时回头对罗文彬挥手,“你慢点走,我取个件在门口等你。” 管他谁送的,东西先拿到再说。 电子宠物,这东西他一直以为就是电脑里操作玩的游戏,难道现在还有实体的?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三四岁孩子玩的电子狗、电子枪。如果是那些玩意,他一定会把那个送他礼物的家伙揪出来,让他知道嘲笑他长不大的后果! 第63章 唯一的执念 罗成仁转头跑了,没看到他身后罗文彬阴沉的脸色。 阴沉的看着罗成仁拐过墙角,罗文彬同样加快了速度跑起来!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别有用心的家伙,惦记上了他家橙子。 橙子只能是他的,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抢走!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执念! ===记忆分割线=== 罗家人一直担心罗文彬会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小心翼翼的护着这个玻璃般易碎的孩子。但其实早在两年前,也就是罗文彬十八岁时,就已经离世。 如今寄居在罗文彬身体里的,是接下罗文彬许愿,想用罗文彬的身份给罗家人幸福的一个外来者。 现在的罗文彬,以前并不叫罗文彬。但是在他和规则提出交易,放弃守护者的身份,换取这一世重来的机会时,已经抛弃了所有的过去,只想拥有罗文彬这个身份,也只当自己就是罗文彬。 罗文彬还记得,当他第一次见到身体的原主,那个单薄瘦弱,却非常开朗的少年时,就很好奇。他好奇,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一个被医生判定活不过十岁的孩子,是怎样忍耐着寂寞,忍耐克制着所有孩子的渴望,不碰那些他期盼了十多年却一口都没尝到的美食,坚强的活到了十八岁。 甚至在他临死时,他也没有任何怨气,有的只有对家人的眷恋和担忧。那个少年,见到他,得知能用拥有的东西换取一个愿望,眼神中冒出来的那种惊喜,让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他以为以少年对家人的眷恋,对生命的渴望,会付出代价,换取健康,或者换取金钱权势。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少年非常冷静,仔细询问了能付出的代价和能许下的愿望后,用这一世剩下一周的生命和记忆换取了一个缥缈的愿望:我希望爸爸妈妈和弟弟,能永远幸福快乐。 罗文彬当时忍不住追问:“你不想要健康吗?你不想吃可乐鸡翅吗?你不想吃麻辣火锅吗?你不想像你弟弟一样在球场奔跑吗?你很羡慕你的弟弟,为什么不用记忆换取健康多活几年,那样你就不用再羡慕他。如果你的身体好了,你不见得会比他差。” 少年那一刻的表情是惊讶的,似乎很意外他会提出这种问题,歪着头问:“可是失去记忆的我,永远不会记得他们,会伤害到他们,把他们当成骗子。我不希望自己得到健康,却让家人痛苦。而且我反正也要死了,死了以后,记忆一样会被抹去,为什么不用它换取能给家人幸福的机会?” 罗文彬在那一刻,被少年的聪敏和善良折服,果断接下了这个任务。他想,要让罗家人幸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少年的身份,健康的活下去。 因为,不但少年对他的家人无比关心,他的家人也同样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罗妈妈甚至已经因为过度焦虑晕了过去。 在成为了罗文彬之后,拥有罗文彬所有的记忆,他终于能明白罗文彬希望家人幸福的心情。 按照罗文彬留下的记忆,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为了给他治病,那时候罗爸爸一个人在外打拼,罗妈妈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两个大人都非常忙,但是从来不会把负面情绪暴露在两个孩子面前。 罗成仁作为小儿子,本该享受家人无限的溺爱,却因为生在这个特殊家庭的缘故,从三岁就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照顾年长他两岁的哥哥。等到两人到了小学的年纪,罗成仁已经非常懂事,知道时刻看住哥哥,保护哥哥,罗妈妈才跟着丈夫一起创业。 罗文彬从上小学时,也非常懂事,每天会跟着弟弟做一点点运动,锻炼自己,但是不会勉强自己做不能做到的事。他羡慕弟弟每天又蹦又跳,有很多好朋友,但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尽量不打扰到弟弟交朋友。 罗成仁对罗文彬也非常维护,会把他介绍给他所有的朋友,带他一起玩耍,虽然更多的时候,因为罗文彬的身体问题,只能让他站着抱着球拍一拍。 后来罗文彬喜欢上了画画,但他知道自己的病,让家里一直勉强保持在温饱水平,所以不敢告诉家人。这个时候,他可爱的弟弟,用第一次打比赛得到的十元钱,给他买了画笔和画本。 对现在的罗文彬来说,那东西不值一提,但对当初手里根本没零花钱的罗家两兄弟来说,十元是一笔很大的数目,那是他们第一次用钱买课本以外的东西。 后来罗成仁打球越来越好,得到的奖金越来越多,钱都一直存着,作为兄弟两的小金库。他们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爱好,增加父母的负担,都用小金库的钱给他们自己买球,买鞋子,买画本。 幸好这种贫寒的日子终于在他们小学毕业时,彻底改变。罗家虽然还不是太有钱,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公司,家里总算过上了比较富足的生活。 时间缓缓流逝,罗家兄弟慢慢长大,罗成仁在篮球上出色的天赋,让他越来越耀眼,但他比孩提时,对罗文彬的照顾更加无微不至。 即使是出门打比赛不方便带着罗文彬同行,也会在比赛前比赛后给罗文彬打通电话,才能放心。 身为守护者,罗文彬接过很多任务,见识到太多人性的丑恶,罗家人之间相互关怀温暖的血脉情深,让他无比眷恋。 无论是时刻关心照顾自己的弟弟,还是为了他的医疗费和这个家在努力奋斗的父母,罗文彬从代替了原身的那一刻,再也不想放手。 时间久了,他甚至嫉妒起原身,他会想,弟弟到底是对他关心更多,还是对原身关心更多?父母到底是更在乎他,还是更在乎原身? 他会问自己,如果他们知道,他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关心他吗?他更想告诉他们,你们拼命想要挽留的那个人,早已经丢下你们重新投胎去了。那个人已经有新的人生,现在守着他们的,是他,是他啊! 嫉妒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越嫉妒原主,罗文彬越不敢把自己身体已经好的事告诉大家。如果家人知道他身体好了,还会这样继续关心他吗? 如果弟弟知道他身体好了,还会下课就跑他门口等着,生怕他被人欺负吗? 他舍不得放弃家人的关心,他希望他们更爱他! 为此证明自己的重要性,罗文彬仗着自己身体好了,但是家人不知道,会故意折腾。 比如有时突然拉着弟弟到卖麻辣烫的摊子,说想吃麻辣烫,一定要买。然后看着弟弟万般为难,又不忍心拒绝他,不断的找借口说‘哥,这个很不卫生,不要吃,你看上面东西都没洗干净’,然后被黑着脸的摊主追着打。 有时候是走在路上突然快步奔跑,看着弟弟脸色大变,跟在他身边一直小心注意他的脸色,深怕他运动过度,或者心脏病复发。 有时,他还拿着弟弟的球,在院子里练上篮。然后享受父母发现后对弟弟大发雷霆,却对他轻言软语诱哄,关心爱护的温暖。这个时候,弟弟也会觉得自己是罪人,没看住哥哥,耷拉着脑袋跟他认错。 然后在夜里父母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过来告诉他:哥,你喜欢打球,打就是了。但是说好了,不能告诉爸妈,不能让他们看到,让他们平白担心。还有只能偶偶打,能跑但只能慢跑,也不能跳。我查过,你可以打的,就是不能太剧烈运动,不能一次运动超过五分钟。 那一刻,罗文彬觉得,背着爸爸妈妈,偷偷查资料的弟弟太可爱了。特别是弟弟那献宝的小模样,让他有捏一把的冲动。这是属于他们两人间的小秘密,是属于他和橙子的,跟原身没有关系。 跟罗爸爸罗妈妈相处的机会,并不是太多,因为他们真的太忙了。 原身的记忆中,几乎都是弟弟罗成仁。罗文彬代替原身后,相处最多的也是弟弟。对于亲情温暖的执着,让他一步都舍不得离开橙子。 橙子练球,他必定要在一边看。橙子比赛,他就跟着后补队员在一边当后勤。他喜欢所有人看见他们兄弟站在一起时,惊讶的表情。 他喜欢听橙子跟别人介绍自己,说自己哥哥画画很厉害时得意的模样。他更喜欢看橙子听说哪个男生追求他,就跑去跟人干架,威胁别人别接近自己:这是我哥,眼睛擦亮一点,不是你能碰的人。 也许是他正处在青春期的身体,影响了他的心智。也许是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同龄人比弟弟更优秀,等进入了大学,罗文彬突然发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身为弟弟的优秀男孩。 爱情来的时候很突然,他对他不是一见钟情,却在日积月累中,已经沉沦。 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比橙子对他更好的人,他还要在这个世界度过人生未来的几十年,为什么不找一个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既然原主的愿望也是要给家人幸福,罗文彬认为,被他爱着的罗成仁,会非常幸福。 这个世界有比他更特别的人吗?他是守护者,他拥有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没有的本事。 他相信,橙子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第64章 一辈子的明恋 前世罗文彬是在橙子军训的那段时间,整整两周见不到对方,才突然醒悟自己爱上了橙子。当初他太自信,以为橙子对自己有同样的想法,丝毫没有遮掩的表露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美好,橙子一直把他当哥哥,从来没想过其他。罗爸爸罗妈妈更无法接受大儿子喜欢男人,喜欢的还是自己小儿子。 对于两个拼尽一切努力,只希望自己儿子健康快乐的父母来说,他们从来没有时间接触过于新潮的东西。他们的想法,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更不可能认同这种近乎*的关系。 但是他们不敢刺激罗文彬,生怕自己一句话骂出口,打击到大儿子。他们只能求他:“文文,你们是亲兄弟。不要吓爸妈好吗,我们不喜欢这种玩笑。” “不,我就是喜欢橙子,我不会弄错!”习惯了家人对自己的纵容,罗文彬从来没想过委屈自己,“爸妈,你们也是希望自己和橙子幸福的是不是。相信我,我对橙子的爱超过任何人。也没有人会比橙子更在乎我,我们在一起,天经地义。” 罗爸爸罗妈妈怎么会被罗文彬这天真的说辞说服,他们满脑子都是两个儿子*了!他们家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自己大儿子的身体不好,能顶得住社会上的压力吗? 这对辛苦一辈子的夫妻,在碰到让他们惶恐的变故时,第一时间不是想的自己能不能接受,而是两个孩子将来会面临多少流言蜚语。 他们不敢当面责备罗文彬,甚至不敢告诉他,他们的惊恐。他们只能抓住小儿子,质问他,是不是他诱拐大儿子走上了那条道。 原身太过安静、太过听话,即使最近这两年这个外来者顶着他们儿子的身份老吓他们,他们依然认为这个孩子是最乖巧懂事的。所以他们只会以为是一向好动、鬼主意很多的小儿子,带坏了单纯的大儿子。 橙子呢,同样认为是自己的错,是他太粘哥哥,以至于哥哥身边没有漂亮的女生,才会误以为兄弟之情是爱情。 罗文斌不希望父母误会橙子,他跟他们解释,他告诉他们,男人喜欢男人是没错的,这并不违背什么。而且男人和男人又不会生孩子,不会影响到下一代,跟是否亲兄弟有什么关系? 但是家人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他们都对他既痛心又愧疚。要不是橙子跟父母保证,对罗文斌只有兄弟情,绝对不会做出他们害怕的事,罗爸罗妈的反应估计会更大。 而之后,罗文斌发现,橙子开始避着他,连球都不打了,下课就借口到父母公司帮忙。他追到公司,橙子干脆连父母的公司也不去了,又在外面找了兼职,干脆搬出去住,还不肯告诉他上班的地址和住处,每日都以工作忙作为借口避开他。 他用守护者的权力,很容易查到对方的踪迹,但为了不让橙子躲得更远,只能忍耐着。罗妈妈担心他的身体,又开始回归家庭,担负起照顾全家的责任,让他既烦躁又觉得愧疚。 连着一个月没见到橙子,罗文彬终于使用了杀手锏,装病。他一昏过去,吓得罗爸爸罗妈妈几乎也差点跟着犯病。罗成仁接到父母电话,只能赶回去。 那一次,罗文彬第一次用自己的病,逼迫橙子答应他,搬回家住。但是即使这样,橙子依然对他保持着距离,甚至连往日的亲近也没有了。 大概是他贪心,一次手段成功,罗文彬就想借病让橙子心疼,慢慢软化他。可橙子也不是笨蛋,再说爱情这玩意,并非同情怜悯,想给就能给。橙子始终不愿意接受他的感情,更坦言,永远不会考虑。 就算罗文斌求父母,父母也不愿意帮他逼橙子。他们是比较偏心大儿子,但是小儿子同样也是他们的心头宝。无论是谁,当父母的都不愿意伤害。 罗文彬无计可施,追问橙子,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他,这个世界绝对不可能有人比他更爱他。明明系统也告诉他,橙子早在两年前知道他性取向的时候,并没显示出厌恶同性恋的想法。 谁想橙子被逼急了,只告诉他一句话:因为你是我哥! 因为他是他哥,所以橙子永远不会把他当做恋爱对象。因为他是他哥,所以橙子即使对他的追求厌烦,却永远无法像拒绝其他任何男女一样,把他列为拒绝来往人员。 罗文彬在那一刻后悔自己太急躁了,不该这么早告诉橙子,他的感情。他也无法跟父母说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儿子,跟橙子在一起不属于*。他同样也无法告诉橙子,他不是他的亲哥哥。 因为就算说了也没用,没人会信。 更何况即使爱上了橙子,罗文彬也不愿意放弃罗家长子的身份。他既要橙子的爱情,更要霸占橙子的血脉亲情。父母的宠爱,他同样不舍得放手。 罗文彬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为就是铁打的心再时间的打磨下都会软化,可前世,他耗了一辈子,也没能让橙子爱上他。幸运的是橙子因为怕刺激到他,害他心脏病复发,连假装交女朋友都不敢,单身了一辈子。 那一世,他没能做到让罗家人幸福的承诺,被规则惩罚了十世。在那十世,他见识到了更多人性的丑恶。那些阴暗的人性,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回失去的温暖。 他只想回到这个家,回到给与他无限宠爱、无限包容的家人身边。 当他跟规则提出交易,要求回到这一世时,规则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却收回了他守护者的身份。 作为守护者,提出这种要求,本就违背了守护者规则,早在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就知道会失去这个身份。反正他已经不在意了,当守护者有强大的法力又有什么用?每日忙的都是别人的事,系统只会告诉警告他不要违规,违规要受到惩罚。 他受够了当傀儡被规则指挥的日子,再也不要为别人而活。 曾经身为守护者,他知道普通人在结束一世都会被抹消记忆,重回过去不会影响到他们未来的转世。基本只要是以补偿为理由的重生请求,规则都会轻易通过。他惶恐害怕,不明白规则为什么不马上同意他的请求。 那是否是出了什么变故?会不会是他亲人的灵魂消失了?又或者他的其中一个亲人,和他曾经的身份一样,成为了规则手下特殊的一员? 守护者的存在是特殊的,为了防止他们对世界造成不稳定影响,也为了让守护者没有后顾之忧,他们的存在都具有唯一性。既无论过去未来,无论多少个世界,当他们成为守护者的那一刻起,他们过去的一切都会被抹消踪迹。没有人能不经过他们的允许,影响他们的过去,改变他们的命运。 罗文彬很快丢掉了后面这个猜测,守护者的存在,极其稀少,怎么可能这么巧,他家就有两个。 幸好没让他等太久,他就回到了跟橙子告白前的前一天。 吸去前世的教训,这一次,他会慢慢来,努力对橙子好,等到橙子爱上他的那一天,再告诉橙子,他也爱他! 还有爸妈,他也不会再急于得到他们的祝福,就说出自己对橙子的感情。他会先想尽办法,在潜移默化中让他们认同这样的感情,再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永远无法接受这种感情,他愿意隐瞒一辈子。前世害他们郁郁而终,是他最后悔的事。 ===记忆分割线=== 罗文彬故意慢了几步跑到校门口,在橙子拿了快递,回过身往他这边看时大口的喘气。果然他看到橙子急切的往他这边跑过来,在他面前停下,担忧的斥责:“不是让你慢点跑吗,你怎么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怕让你等。”罗文彬笑着的接口,丝毫不介意刚刚被责骂。橙子总是这样,有时候太过着急担心他,就会责骂他。这种别扭的关心,对他来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暖心。 “你要是晕倒,我不会背你回家。”罗成仁烦躁的踢着脚下的地面,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他真的希望罗文彬能像两年前一样,好好爱护身体,别仗着保养得不错,就乱来。 天知道这两年,爸妈为了罗文彬的粗心大意,愁白了多少头发。他作为跟罗文彬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因没及时制止罗文彬胡来,被爸妈骂了多少次。 要说罗成仁心里没有怨气,也不可能。以前父母每次都拿禁球罚他,那种时候,他特想找罗文彬打一架。不过知道罗文彬身体不好,所以他从来不敢表现出不满。 能骂吗?要是刺激到罗文彬心脏病复发怎么办。能打吗?碰一下他都怕把罗文彬碰坏了,何况是打。甚至他还害怕罗文彬会对他愧疚。医生说过,任何过于激动的情绪,对心脏病患者来说都不好。 哎,为什么罗文彬身体才好了些,就老胡来?如果罗文彬别越来越幼稚就好了,他真的很怀念以前的大哥。 罗成仁马上把这种想法甩出脑袋,他宁可大哥任性一些,只要身体健康就好。就像爸爸妈妈,虽然如今经常被吓到,但只要看到罗文彬身体越来越好,就已经谢天谢地。 第65章 完美伴侣孵化手册 罗文斌没在意罗成仁的气话,站直了身体,满不在乎笑道:“我没事,你跟爸妈老大惊小怪。” 他知道他越这样说,橙子就越担心。果然橙子听他那么说后,眉头皱了起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对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被肯定,罗文彬心情不错,终于问起他一直想问的话题:“对了,是谁寄给你的,什么东西?快拆开看看。” 罗成仁终究没再多说,该说的他和爸妈都重复了百遍,但罗文斌就是不听,他们也没办法。见罗文斌故意转移话题,便顺着他的话,把快递盒送到他面前给他看面单:“我也不知道谁寄的,地址都没填,名字电话模糊看不清。先别管这个,我们回去,爸妈也该快回家了。” 罗文斌把盒子接过来,发现还有点分量,大概两斤重。盒子有鞋盒大小,外面套着标准的快递袋,并没有什么特别。名字手机号的位置,可能是淋了水,或者写的人笔太差化开了,黑乎乎一团。 他搜索记忆,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快件的信息,而且前世他并没有见过橙子玩什么电子玩偶,更没听橙子提过。不过前世这个时候,橙子已经开始避着他,他也不敢保证到底有没有。 倒是因为这样,他也放心下来。既然前世橙子没有恋爱对象,那说明这个快件就算是暗恋橙子的人寄的,也没任何影响。 不过罗文斌还是不敢放松,故意开玩笑道:“回去拆开要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罗成仁对这种小事根本不在意,无所谓道:“知道了。” “如果知道是谁寄的,也要告诉我。”罗文斌得寸进尺,他还是不放心,自从重生回来,橙子的变化很明显,连最爱的球都不打了,说不定其他方面也会有所变化。 “啰嗦,知道了。”罗成仁还是无所谓,反正他又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罗文斌故意挑眉,笑着试探:“你该不会是谈恋爱吧,这是喜欢你的人寄的?” 如果是因为谈恋爱,不想打球,也不是没可能。 “切——”一个字充分表达了罗成仁的鄙视,“你在说你自己吗,连男生送的巧克力都收!” 到底谁在谈恋爱!三天两头被人送吃的是罗文斌好不。罗成仁有些忧伤,明明他长得又高又帅,性格也比他哥开朗,怎么就没女生喜欢他。 他显然没想到原因出在自己身上。 当了十多年二十四孝好弟弟的他,课余时间不是打球,就是绕着他哥转。女生跟他说话,他爱理不理。而他哥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端茶递水,一个咳嗽,他就担忧要命。这种强烈的落差对比,没自信的女生跟他说话都不敢,自信满满的女生也会被他的冷淡打击得对他敬而远之。 罗成仁酸溜溜的语气,让罗文斌的心情瞬间变得阳光明媚。橙子还不懂得爱情,也不懂得追求女生,他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怕罗成仁误会,罗文斌解释道:“我不是怕拒绝了他们伤心吗,又不是真跟人谈。” 马上他又半真半假的追问:“不要转移话题,我这是在提醒你,不能早恋,大学毕业前都不能。我不谈,你也不谈。” 罗成仁对谈恋爱一点兴趣都没,本想说自己肯定不会。但是他怕自己话说得太满,到时候真要碰到喜欢的女生,不是自打嘴巴?特别是罗文斌爱较真,罗成仁虽然对兄长谈恋爱有一点点失落,但也不想因为一个玩笑就害兄长错过那个对的人。 所以他故作厌烦道:“谁大学不谈恋爱,你比妈管得还宽。我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八,妈说成年就能谈了,到时候带她看就行。你也是,爸妈都还不知道你喜欢男生,你还是想想怎么让他们接受。” “你喜欢女生?”罗文斌被罗成仁话里的信息惊到,吃惊的叫起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罗成仁疑惑的看向罗文斌,不解道,“不是大部分男生都喜欢女生吗?” 天真的罗成仁这辈子活的世界太单纯,除了家人就是同学。偏偏他哥比较吸引男人,所以还真怀疑起这个世界,到底是男女谈恋爱多一些,还是男男恋多一些。 罗文彬发现自己差点暴露了,故作无谓道:“我们是兄弟,我比较喜欢男生,所以我以为你也是。” 罗成仁想了想,脸色顿时不好,从罗文彬手里拿回快件低头往家里方向走去。似乎他从未对哪个女生有过特别好感。这么多年来,玩的好的男生更多。 该不会真被罗文彬说中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爸妈能受得住打击吗!罗家要绝种了! 为了不让罗家绝种,他也要坚决喜欢女孩子! 他不断告诉自己,男人没什么好的,该有的他都有,一点都不稀罕。蒜头曾经说过,女孩子香香软软的,抱起来才舒服。他一定要坚定立场! 罗文彬看他神色不对,心中暗喜。看来这步他走对了,至少让橙子开始考虑喜欢男生的可能性。他会慢慢的一步一步来,先让橙子知道喜欢男人没什么不好,再让橙子发现他比任何男人都好! 恍恍惚惚回到家,罗成仁就躲进房间思考人生大事。世界观第一次被冲击,对自己的认知陷入摇摆不定状态,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就连晚上吃晚饭,他都一直在走神,吓得罗爸罗妈以为他病了,担忧的拿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罗成仁一再表示身体很好,很健康,都没让爸妈放心,只好听话的量了体温,检疫合格后,才被放行回房。 等罗成仁晚上洗完澡,准备睡觉,看到门边的快件,才忽然想起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拆掉重重包装,最后罗成仁拿到手的是一个天蓝色皮手链,还有一个纯白的鸡蛋型不明材质球体,外加一份说明。 ‘想要知道你的梦中情人长什么样吗?’ ‘想要得到得到属于你独一无二的伴侣吗?’ ‘希望他能一辈子陪伴在你身边吗?’ ‘只要十五天,只要十五天诚心诚意的陪伴,你就能得到他!’ ---完美伴侣养成手册--- 第一,请时刻把他带在身边,用你的体温温暖他,十五天后他就会被孵化出来。当他睁开眼看见你的那一瞬间,你就是他的世界。 第二,请每天对他说话,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对待。给予他尊敬,宠爱,他会回报一颗爱你的心。即使他还在蛋中,他也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第三,你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朋友家人;他的世界很小,只有一个你。请不要忽视他,他很寂寞,你的忽视对他而言就是被世界抛弃。 特别注意事项:并非你孵化了他就能百分百拥有他,如果希望他也爱你,请一定要用心孵化他。他对感情要求很专一,如果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不是他,请不要给予他爱的假象。 特别附送:孵化辅助装备皮手链一个,请把手链戴在你左手的手腕上,另外一头皮套套在电子孵化蛋上,这样你无论白天黑夜都可以一直带着他,不用担心把他弄丢。只有时刻不离的温暖,才能孵化出最完美的伴侣。 你是否觉得我们的广告太过夸大其实?无论你是好奇,还是想要证明我们的广告是虚假的,只要按照说明书操作,你都将会找到答案。 如果我们是对的,你就能收货一份意外的惊喜! 无论成功与否,你只要把培养过程的心得寄回给我们公司,将能得到一万元的参与奖,为我们的电子宠物研究提供一份实验报告。 下午才被罗文彬追问喜欢男还是喜欢女,晚上看到的电子宠物培养手册用的竟然也都是那个‘他’,罗成仁心虚得冷汗都要掉下来。 难道他真喜欢男人? 自己喜欢的人又长得什么样? 罗成仁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不过他完全不相信这个电子蛋能孵出什么情人的广告,他想大概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电子蛋,但是里面有什么机关。比如人带着它,它一直吸收人体的体温充能,等十五天后能量充足,于是蛋壳分开,露出里面的电子人偶。 这根本就是一个小女孩玩过家家的小玩意。 而且这玩意还是个三无产品,包装简陋,所谓的万元参与奖,根本无处领! 罗成仁记得,那快递单上连地址都没! 嫌弃完电子玩具,罗成仁果断把说明书丢进了垃圾桶,至于那个电子蛋和皮套,他就放在了床头,暂时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把它丢掉。 虽然包装很简陋,但是这个电子蛋看起来就很漂亮,分量又大,不像是塑料玩具。还有那个皮套,更像一个蛋的吊篮,还挺好玩的。当个挂饰,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半夜,罗成仁睡着后,枕头边的电子蛋突然自己滚了起来,慢慢滚啊滚啊,滚到了罗成仁的手边。 罗成仁睡觉碰到东西,不舒服,本能的把东西一掌拍开,翻了个身继续睡。 ‘阿仁!你混蛋!’ 小鸡蛋,也就是詹卓易,被气得浑身发抖,终于伸出了手脚,愤愤的爬起来,从床的左侧爬到右侧,抓住罗成仁的手,掰开手指,往他掌心里挤。 为了防止罗成仁松手,他还要紧紧抓住罗成仁的手指,让它们保持环着他的姿势。 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罗成仁睡梦中甩了两次没甩掉,似乎放弃了,终于放任了他。 詹卓易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这两个星期来,他为了观察阿仁的脾气性格,设计相遇的出场方式,一个觉都没睡。 结果五分钟后,詹卓易整个蛋壳都黑了!他竟然再次被阿仁丢到了外面,还差点滚下床! 这是从他认识阿仁起,从来没有受过的冷遇!黑历史中的黑历史! 自暴自弃下,詹卓易放弃了像以前那样让阿仁抓着他,伸出手脚紧紧缠着罗成仁的食指,再也不放手。至少看起来像是阿仁抓着他,不是吗! 第66章 让我养你好吗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罗成仁一觉醒来伸了个懒腰,感到被窝里有东西搁到他。 伸手进被窝一摸,摸出一个了那个莹白的蛋。 “怪事,什么时候进被窝的?” 左手挠头,右手拿着电子蛋,罗成仁陷入了纠结。 蛋发出轻微的颤动,有点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他。 罗成仁瞪大了眼,把蛋放在面前仔细翻看,觉得太稀奇了:“难道这东西还是声控的?似乎设计得很好玩。” 似乎是在回应他,他再次感受到掌心的蛋在震动。这种感觉,似乎就像他发现这个蛋是活的,里面真的在孕育着一个生命。 ‘靠,哪个设计的,太牛了!’ 这次罗成仁没说出口,他第一次认为这也许真的是目前比较高科技的玩偶。 “喂,让我养你好吗?” 罗成仁试着对蛋说话,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样真傻,他怎么就中了这脑残玩具公司的毒! 掌心的蛋壳上浮出一片红光,同时震颤了几下,又很快恢复白色。罗成仁再次发现自己的话得到了回应! 这玩意真的太好玩了,罗成仁的兴趣被勾了起来,特别想知道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机关。他决定,就按照说明书试一试。反正只是带着它十五天而已,要真孵化不出来,就当做这是玉石球,拿来丢着玩。 罗成仁记得说明书上说,必须时刻带着,用体温才能孵化出最好的。所以他决定好以后,就把皮扣扣在了左手上,把电子蛋镶嵌到皮套内。 这感觉,突然好像孵小鸡。不过他比鸡妈妈幸福,可以带着蛋到处跑。 ‘滴,完美伴侣绑定成功,从现在开始计时,共计1296000秒,请抱以百分百认真的心态。’ 罗成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还有他左手上的皮绳子,突然就自己断开。幸好他一直抓着那个电子蛋,那玩意才没掉下去。 裹着电子蛋的皮套在那一声电子音响起的时候,也同时散了架。 ‘这不是玩具,也不是玩笑,也许你难以置信,但是他的确是一个生命。当你戴上皮套的那一刻,说明你已经开始试着认同他。无论你之前是否抱着玩笑的心态对待他,请从这一刻开始,认真对待。带子并非约束,如果你真的不想孵化他,可以随时选择放弃。’ 开玩笑吧!罗成仁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是把它当玩具才戴上的,鬼知道是真的生命!不对,他其实是期待有这样一个生命,才会抱着试试的心态。 还是不对,他是人啊,怎么可能跨种族谈恋爱。他不过是喜欢二次元的东西,以为玩玩而已。 最让他忧心的是,这真的是安全的科技产物?没有危险? 他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可以脑电波通话的电子产品。 ‘你讨厌我?害怕我?’ 一个小心翼翼的男声在罗成仁的脑海响起,这个声音和之前机械的电子音不同,竟然能让他感觉到对方的失望和自责。 很奇怪的感觉,这一刻,罗成仁什么都不怕了,笑道:‘不,我不讨厌你。’ ‘不,我感觉到你怕我。’声音的主人很忧伤,声音里带着控诉,让罗成仁有些心虚。 ‘也许一开始有点怕,但是现在一点也不。你真的是一个生命吗?为什么会在蛋里面,为什么选择我。’ 罗成仁觉得很奇异,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突然像中了大奖,得到了神器,从此开始走上王霸之路。 詹卓易被罗成仁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气得想笑,这家伙,竟然把他当成了开挖挂的金手指。十八岁的阿仁,真是天真可爱得让他没脾气。 昨天他本来想假装就是一个普通的电子宠物,让阿仁慢慢习惯他,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他,等以后再解释。经过昨晚差点被丢下床的经历,他就知道,他还是尽快让阿仁知道他的特殊性,别把他当玩具更好。 可惜刚刚他转换风格,发现却让阿仁对他产生了恐惧,就发现自己失策了。 虽然过完这辈子,阿仁就会恢复记忆,但他还是舍不得离开阿仁几十年,也不愿意给阿仁任何爱上别人的机会。所以詹卓易才突然暴露自己,决定不再绕圈子。而且在欺骗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感情,再浓烈,也只是空中楼阁。 ‘我呆在这个里面呆了千年,曾经就是你一直在孵化我,孵化了千年。你想得没错,我们本来就是伴侣的关系。但是前些时候,出了意外,你突然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忘记了我。’ ‘你有什么凭证?’罗成仁觉得这剧情走向越来越怪异。昨天他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刚刚最初他以为是捡到未来世界的高科技产品,走科幻风。结果现在那颗蛋告诉他,这其实是魔幻奇幻?前世今生都出来了。 罗成仁越来越没真实感,但是他没发现,他已经真的不怕那个蛋再伤害他。唯一担心的,也不过是被蛋利用。 ‘你和我可以直接凭借灵魂交流,这就是证据。从刚刚我说话开始,我就没对你隐藏我的情绪,以后也不会。但是如果这十五天,你做不到对我形影不离,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詹卓易不会真离开,但是至少这段时间他不想再见阿仁。昨夜连续被丢,他还是很生气。早上新设计的方案显然也不合适,让他既气自己,又气阿仁。 听说这个蛋要走,罗成仁立刻紧张追问:‘那你要去哪里!’ 詹卓易不理他,闷不做声。阿仁还是阿仁,却不是爱着自己的阿仁,让他很伤心。从相识起,两千多年他们都没吵过架,没想到有朝一日,两人会形同陌路。 感受到蛋里的人生气了,罗成仁终于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怕对方生气。这种感觉不是对未知存在的恐惧,而是担心对方伤心难过。 ‘喂,你别生气,我保证会做到一直带着你。即使十五天你无法出来,我也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你能出来。’ 詹卓易愣了,这是他第一次见阿仁对陌生人轻易许下承诺,还是完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这一刻,他对阿仁来说,是真的算陌生人吧?也许被称为怪物更合适。 ‘喂,你说句话,我说到做到。’ 对方越不说话,罗成仁越担心。他想,如果这个蛋说的伴侣关系是真的,他真的孵化了对方千年,那就如同昨日看见的说明书一样,他就是个人渣。 【你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朋友家人;他的世界很小,只有一个你。请不要忽视他,他很寂寞,你的忽视对他而言就是被世界抛弃。】 一千年,谁都见不到,只能缩在一个小小的蛋里,每日唯一的期待就是跟他说说话。这样的人生,何其寂寞。至少罗成仁无法想象,他能否坚持下去。 而且只要想到对方刚刚说的,是他突然丢下对方来到这个世界,对方想尽办法找到他,却又要烦恼怎么重新认识,得到他的信任,就越发心疼。 ‘你不后悔?即使我告诉你,这十五天其实是我定下的,我其实已经可以出来。’ 原本这时间是詹卓易希望给阿仁一个缓冲的时间,让阿仁重新认识他。今天却变成了詹卓易生气,故意刁难对方。 ‘不后悔。’罗成仁把蛋举到面前,对闹别扭的家伙觉得很亲切,‘虽然我很好奇你的样子,迫切的想要见到你,但十五天而已,我可以等。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以前是怎么叫你的?’ 蛋再次陷入了沉默,在罗成仁几乎以为对方不会说名字的时候,听到对方轻声的回应:‘小易,你叫我小易。’ ‘小易?’罗成仁跟着默念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冲动。罗成仁很快明白过来,这种感觉不是他的,而是对方的。只因为他叫了他名字,对方就想哭吗? 【当他睁开眼看见你的那一瞬间,你就是他的世界。】 是他先丢下对方,让对方害怕惶恐? 记忆真是一个恐怖的东西。原本罗成仁还在计较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是一种损失,一种遗憾,现在他却更心疼记着一切的小易。 ‘你很难过?对不起。你可以多和我说以前的事,我会努力记住,不再忘记。’ ‘不是你的错。’小易别扭了一会,就不计较了。他偷偷的贴着蛋壳靠着罗成仁的掌心,感受对方的温暖,‘当时你也不是故意的,你难得粗心一次,结果出了意外。’ 詹卓易昨天还认为,把自己当做电子宠物,重新跟阿仁相识,可能连名字都要被换掉,结果今天又听到了对方叫自己名字。这对他来说,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而且阿仁失忆这事,詹卓易认为他也有错。他不该在阿仁犯傻的时候,为了逃避尴尬,让阿仁去做选择题,结果阿仁理所当然的选择了默认答案,造成了这次分离。 幸好失去记忆的阿仁,即使不记得他了,依然是他深爱的那个宽和体贴的伴侣。 罗成仁同样觉得蛋里的小易太贴心了,如果是他,被信任依赖的人突然丢下,绝对不会轻易原谅。 第67章 我可以当你的左手 突然罗成仁想起那个快件包裹,昨日他是在层层包装中拆出小易的。那小易为了见他,到底在那包裹里呆了几天。寻常人被关在一个房间关一天不见人都会觉得不适,被关在橱柜一天可能就会得上心理疾病。那小易呢? ‘只是因为考虑到要见我,怕吓到我,你把自己关在那个快递盒几天?’ ‘顺风比较快,两天。’察觉到罗成仁突然生气,詹卓易就有些心虚。他们两个心意相通,一个生气的时候,另外一个基本都知道肯定自己犯了错。虽然詹卓易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做错了,又惹毛了阿仁。 ‘算了。’罗成仁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疼小易都来不及,再说不出责备的话。 对于这一世只有十八岁记忆的他来说,第一次得知有人喜欢他,喜欢到宁可伤害自己,费尽心机只是为了不吓到他,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特别是在今天早上,对方明明可以一直把自己哄骗下去,却考虑到他的心情,放弃了诱哄。 ‘小易,如果你从开口说话到现在,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我已经爱上你。’ 所以,别骗我,否则当我发现上当的那一天,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对不起,之前绕了那么多弯子,本打算骗你这一辈子。’ 詹卓易想想有些后怕,他和阿仁一样,最厌恶被人欺骗隐瞒,之前怎么就会想出那种办法。 罗成仁脸都黑了,原来自己差点被对方准备骗一辈子啊。 不过他依然轻易原谅了詹卓易:‘你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不是吗!’ 爱情,原来会来得如此突然!果然只要爱上了都是傻子。罗成仁知道自己彻底栽了,无论小易做了什么,他总会为小易找理由。 连对方什么模样都没看到,就这样真的好吗?罗成仁发觉自己的底线在不断往下调。 这让他相信,他真能等一颗蛋等上千年。同样是脸都没看到,就已经花痴成这样,要是见到,那还不傻了。 至于小易是美是丑,罗成仁根本不会在意。罗成仁多了解自己,如果不是对方让他深爱,他绝对不可能等千年。既然愿意等千年,外貌已经不重要。 但是还是很好奇,挠心挠肺的想知道小易到底长什么样。 原本以为十五天一晃而过,这会半个小时都没过去,罗成仁已经开始度秒如年。 早知道大话不说那么满,这个时候就能撒泼耍赖让小易提前出来见一见。 哎,美色误认!古人诚不欺我! *** 罗成仁还想跟小易再聊会,突然听到门把被人拧动的声音,迅速把手里的蛋往被窝里藏。 不过马上他就想起自己锁了门,外面的人开不进来。 果然外面的人拧动一会后,门打不开就放弃了。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罗成仁胡乱揉了把头发,心虚的想把手里的蛋藏被子里,准备去开门。这种做贼一般的感觉,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 这算不算被家人抓奸在床?才恋爱就同居,太前卫了! 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有些松开,熟悉的温度正在离去,詹卓易有些失落。以前阿仁虽然有时候不愿意让他见外人,但都会把他随身藏着,一刻都不放下。现在的阿仁,对他还是有隔阂。 突然,詹卓易发现遮挡他的被子被掀开,自己被阿仁紧紧的抓在手心,正在往门口方向走去。 ‘对不起,我刚刚好像又做错了。’ 对于罗成仁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偏偏他喜欢的人又太特别了,追求都无处下手。而且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介绍这位特殊的恋人。 但是至少,他现在知道,他必须时刻带着小易,不然小易会难过。而且他很心虚,之前他才说过会一直随身带着,结果刚刚就差点把小易丢下了。 ‘没关系,你不是故意的。’ 詹卓易想,这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想当初他和阿仁第一次见面,一直跟着对方,对方却想尽办法想摆脱他,实在无奈才带他回家。如今他对阿仁来说,像个怪物,阿仁能不介意他怪异的身份,肯考虑他的心情,真的让他很意外。 詹卓易的大方让罗成仁更加愧疚,发誓自己必须牢记这点,再也不能犯同样的错。 外面的人久不见回应,一边敲门一边喊:“橙子,快起来吃饭,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罗成仁一听是罗文彬的声音,想到昨日说的事,顿时心虚,赶紧溜回床,对着门高喊:“知道啦!我这就起来,你先吃。” 刚刚他以为是老妈来了,才会起来开门。因为他不开门,老妈会一直等敲。罗文彬的话,就没关系,没有老妈那么深的代沟。 想到昨天他才说他喜欢的是女生,结果今天听蛋里的声音,是个男的。不过为了确定一下,罗成仁一边单手穿衣,一边问:‘小易,你是男是女?’ 詹卓易连蛋壳都一起黑了,幽幽道:‘你觉得我是什么?’ ‘哈哈,我好像问了废话。’罗成仁尴尬的闷头穿衣。 他和小易可以脑电波交流,可以感应对方的心情,同样,他脑海中也有对方的基本情况的印象。他能感觉出对方是个人形,是男性。但是对方躲在壳子里,刻意屏蔽不让他看清,所以他不知道小易和人类是不是一个物种。 想到对方就巴掌大小,罗成仁觉得,绝对不是人类。 哎,家人要知道自己谈恋爱的对象是个非人类,不知道能不能同意。 很快罗成仁就发现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有多艰难了,之前穿t恤,要将就一下还能单手来。现在要刷牙挤牙膏,再单手就比较麻烦了。 罗成仁干脆把牙膏放在洗手台上,用左手整个压,右手拿着牙刷接。这样虽然难看一点至少还是可以办到,但是接下去,他该怎么拿着牙杯喝水刷牙漱口! 就在罗成仁犹豫的时候,小易伸出了黑乎乎的细长手脚,帮他把杯子稳稳的抓起:‘我可以当你的左手。’ 罗成仁再次被他的奇异惊到,瞪大眼研究他的脚爪到底怎么长出来的。 詹卓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干咳一声,提醒道:‘阿仁,你再不刷牙,真来不及了。’ 罗成仁反应过来,顾不得再研究小易,匆匆刷牙洗脸。 等这些都做完,罗成仁犹犹豫豫的舍不得出卫生间,詹卓易知道他有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好奇问道:‘还要做什么吗?’ 罗成仁脸蹭的红了,匆匆逃离卫生间:‘没什么。’ 等罗成仁下楼,罗文彬已经吃完。罗成仁看了下挂钟,给他吃早餐的时间已经不多,直接三两口吞下两个煎蛋,又拿了起牛奶一口灌下,拎起书包就要走:“我好了!” 罗家人对他这样的吃法见怪不怪,都已经懒得说他。就连暗中观察罗成仁两周的詹卓易,也没对他的吃法表达意见。只要没噎死,再怎么粗鲁,都不是问题。 路上罗文彬忍不住追问:“昨天那东西谁寄给你的?” 罗成仁心中有事,暂时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面有急色:“等下午再和你说,我们快点去学校。” 罗文彬看他那样,心中不满,觉得橙子有事瞒着他,又追问了几句。但罗成仁依旧嗯嗯啊啊的不正面回复他,着急的看着学校方向。 罗文彬万分怀疑,罗成仁可能真的谈恋爱了,那个人还是学校里的同学。他心中暗暗计较,等他知道是哪个人,看他怎么收拾敢拐骗他家橙子的家伙。 詹卓易在这个世界观察了两周,对罗家人有了基本了解,早发现罗文彬对罗成仁的心思。不过这种事暂时他不方便说,还是等以后阿仁自己发现比较好。现在詹卓易更好奇的是阿仁似乎很着急,到底学校有什么东西吸引阿仁?让阿仁如此迫不及待。 等到了学校,罗成仁顾不得送罗文彬去教室,丢下罗文彬快步往最近的厕所跑去:“我憋死了,我要去上小号!” !!! 罗文彬望着罗成仁的背影,默然无语!所以一早上的不对劲,原来只是憋尿吗?橙子怎么不在家上厕所,要忍到学校,搞什么鬼。 这时候,罪魁祸首詹卓易却是红了个通透,原来早上阿仁不想出卫生间,是因为要尿尿! 为了防止尴尬,詹卓易完全屏蔽了外面的感受:‘我不会偷看!’ 罗成仁闹了个大脸红,故作粗野道:‘谁在意这个,都是男人,怕什么。’ 为了证明他真的不在意,也是实在憋得太急,罗成仁动作迅速的完成了这次单手放水问题。虽然只是一只手操作,但大概是潜力被逼出来,他动作十分顺畅。 舒服的打了颤,把裤链拉上,罗成仁的厚脸皮也就一会,终于又尴尬起来。摆着一张酷脸走进教室,不知道的都以为他心情不好,谁都不敢坐他旁边的位置。 詹卓易暂时也不敢再说话,他真的是第一次看阿仁上厕所。以前阿仁法力强大,再说都是修真体质,什么都能直接消化转化为能量,他都快忘记还有吃喝拉撒这回事。 第68章 我希望他看见只是我 罗成仁做事有个优点,就是足够专心。 无论是以前对篮球的疯狂热爱,还是现在对小易身份的好奇,在上课的时候,他都能心无旁骛的专心听讲。大概也是因为他从没耽误学业,罗爸爸罗妈妈才不会反对他课余时间都花在打球上。 “哎,那个罗成仁,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下课后,立刻有人对罗成仁左手拿着的蛋好奇起来。 罗成仁虽然不主动跟人说话,但是一般不会故意不理人,犹豫了一下,对这几位不熟,但是未来要相处几年的同学非常认真的介绍:“前世的情人,现在的恋人。” ‘阿仁!你——’ 詹卓易本来一直安静的在蛋里坐着不动,听到罗成仁的话,被吓懵了。这个世界是一个没有魔法,也没有修真,科技并不发达的世界,阿仁怎么就把自己的状况说了出去。 詹卓易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至少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武器和人能伤害到他。他担心的是,阿仁会不会被他连累,被整个人类世界通缉。 罗成仁感受到小易的紧张,想着前世他是不是从来不让小易见人,才会让小易这么畏惧暴露在人前。这又让他想到了那张纸上说的:他的世界只有你。 除了心疼,罗成仁更多的是对自己前世的鄙视。真爱一个人,怎么能让那个人永远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抓着蛋的手紧了紧,安抚蛋里的小家伙:‘小易,别担心,我不笨,不会有事。我只是把你介绍给他们,让更多的人能认识你。’ 他会一步步,慢慢的把小易推到人前,让小易能在他的周围,和人交流。再也不用忍受那种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当那个人消失,他就被世界抛弃的恐惧。 这点对罗成仁来说,也很矛盾。因为他的独占欲很强,他更希望小易只有他。可是,爱情也许是自私,罗成仁的性格却无法忍受自己的*控制。他爱小易,就希望小易得到最好的,而不是只能得到他的爱情。 ‘我会给你一个世界,可能这个世界不大,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在这个小世界为所欲为。’ 詹卓易刚刚以为阿仁是太单纯,忘了遮掩,现在才知道阿仁是故意的。可是这样真没问题吗? 阿仁真是个坏蛋,就知道哄他开心,老给他出难题,他才不会承认心里很高兴呢!至于罗成仁说给他创造一个小世界,詹卓易并没放进心里。阿仁能有这份心,他就很满足了。 万分纠结别扭的詹卓易,警惕心一点都不弱,时刻小心戒备着那群十八岁的学生。现在阿仁这么弱,一点法力都没,他必须要保护好阿仁,不让阿仁受到任何伤害! 这时,周围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夸张的指着罗成仁大笑。 “噗——” “哈哈!” “妈呀!” “罗成仁,原来你这么有幽默感!” 詹卓易傻眼,为什么这些人的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 在场男生们无不捧腹大笑,女生矜持一些,也忍不住捂着嘴偷乐。其他不明所以的人先是茫然,四处问情况,等被普及后,也加入了嘲笑罗成仁的队伍。 有人高声起哄:“罗成仁,那你恋人叫什么?说来听听。” 话里嘲弄的意味十足,引得教室里又响起一阵哄笑声。 詹卓易被气坏了,虽然那些人没有攻击阿仁,但是看着伴侣被人嘲笑,他就忍不住自责。都是他的错,早知道他就等几年,等阿仁再成熟些,再和他相认。 罗成仁倒是没有被嘲笑的觉悟,走到前面的黑板前,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下,面对讲台下或熟悉,或生疏的同学,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小易,我的恋人叫小易,他现在是颗蛋,而我会孵化他。” “我的妈呀!”同学a抱着肚子笑得快缩倒到地上。 “哈哈,谁救救我!我肚子要笑抽筋了!”同学b左手不停拍打桌子,右手捂着肚子直喊疼。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同学c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右手捧着下巴边笑边哭,“笑得我嘴巴好疼。” “罗成仁,你是母鸡吗!”笑点比较高的同学在一边继续起哄。 “怎么可能。”罗成仁夸张的瞪大了眼,再出惊人之语:“就算是鸡,我也是公鸡。下蛋是母鸡的事,不过没人规定公鸡不能抱窝吧。” “哈哈哈!真有你的!” “嘭!” “妈呀!” “救命!” 这次连笑点很高的几人都没忍住拍桌子,教室里再次响起一片拍桌子的大笑声。 在众人的笑声中,罗成仁淡定的回到位置上,对詹卓易得意的炫耀:‘看,我就说没事。’ 詹卓易无语望天,原来即使失忆的阿仁,也喜欢这样胡闹。像阿仁这样,大大方方说出去,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当真,反而只会把这当成玩笑。 经过这次事件,罗成仁原本在班里高冷的形象被打破,很多人下课都会跟他开玩笑:“罗同学,你恋人什么时候孵出来?” 罗成仁自信的回道:“十五天。” 开玩笑问的人被他的自信再次打败,嘻嘻哈哈的恭喜他:“到时候一定要带你恋人给我们看看!” 罗成仁完全没犹豫,非常大方的点头:“等把小易孵出来,我一定让大家都见见。” 众人对他一本正经的笑话完全没抵抗力,再次笑倒。 “哈哈哈!妈呀,我今天把一年份的笑都给补上了!” “笑一笑十年少,我觉得我会长命百岁!今天笑了多少次了?” 下午放学,罗成仁跟同班同学挥手告别,正准备去接罗文彬,罗文彬却比他还快,先到了他这边。 “没等着急吧,耽搁了一点时间。”罗成仁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太慢了,竟然又让身体不好的罗文彬过来等他。 罗文彬过来就看到罗成仁跟同学们说说笑笑,心里就很不舒服。橙子以前从来不会忽视他,这两周来跟他说的话越来越少,还在同学中混得那么开,要是引来烂桃花怎么办。 不过面上他笑得很开心:“你能和同学打成一片,爸妈知道会很高兴。可惜我还是跟同学相处的不太好,爸妈估计又要担心了。” 罗成仁接过他的画夹背上,边走边安慰:“才同班两个星期,不熟也正常。要不明天你带些吃的,送他们?” 在学校,有两种人最混得开,一种是会开玩笑,善于调节气氛;还有一种就是大方的。罗家兄弟长相不错,又能加分不少,只要他们表达一点善意,同学们都会乐于跟他们做朋友。 罗成仁本身性格开朗,前两周没和同学打好关系是他个人问题,总精神恍惚。经过和詹卓易的交流,他已经知道,原来他灵魂回到这里,接收记忆以后,两千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本能和记忆起冲突,才会觉得不真实。 如果不是经过两个多星期来的自我怀疑,罗成仁也不会这么快接受詹卓易。 罗文彬并不想跟同学多说话,他以前是守护者,现在即使失去了守护者的身份,依然瞧不起这些普通人。不过这种事,他肯定不会说给罗成仁听,笑眯眯的点头应下:“还是橙子你聪明,明天我会带。” “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装完可怜,罗文彬就开始打探敌情。刚刚跟橙子挥手道别的人中,有几个女生,其中一个长得很亮眼。想起昨天橙子说想交女朋友,罗文彬的神经就被绷得很紧。 “就是说这个电子玩偶。”罗成仁干咳一声,把左手拿着的东西伸给罗文彬看。 这个东西,罗文彬早上见过,马上又想起了早上的话题,警惕心升起:“你不是说下午告诉我是谁送的吗?” “是朋友送的。”罗成仁正想着怎么慢慢跟家人透露自己的恋情,决定从罗文彬这入手,毕竟两人年龄相近,没什么代沟。当然他不敢像在班里那样太过直接,只能委婉着来。 “朋友?是谁?”罗文彬的眉头皱起,如果是蒜头那些家伙,橙子肯定会直接说,哪会拐外抹角。 罗成仁再次干咳了一声,故作正经道:“那个,等下在说。其实我昨天晚上在考虑你说的那个问题,我到底是喜欢女生还是男生。” 罗文彬一听这个,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怕暴露心中的秘密,甚至不敢看罗成仁的脸,竖着耳朵倾听,紧张的追问:“那你想好没?” 罗成仁也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对家人透露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想好了,男生。”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罗文彬心中暗喜,前世橙子到死都没谈过恋爱,也没说过有喜欢的人,果然是他方法用错了。这一世他只是放慢了脚步,橙子就发现了喜欢的是男生,那他的机会就有百分之八十。 为了能让机会变成百分百,罗文彬今天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橙子的喜好都打听出来。 罗成仁蹭的一下脸红了,小易就在他手上,他该怎么回答兄长的问题。 “我喜欢他个子小小的,一手就能掌握。” 詹卓易坐在蛋里,整个人红了个通透。阿仁喜欢他,他一直知道,但是还是第一次看阿仁在外人面前对他表白。 罗文彬也低下头红着脸,他想,他的个子比橙子矮了一个头,如果橙子手放他头上,不就是一手就能掌握。 罗成仁注意到手里的蛋壳发热,对自己的决定万分满意,继续道:“我喜欢他白白净净的,白里透红的样子。害羞的时候最好看。” 詹卓易快被烧熟了,头顶都要冒蒸汽。阿仁虽然失忆了,怎么情话技能升级了? 罗文彬耳根子也跟着发红,橙子说的不就是自己吗。前世橙子可从来没说过这么好听的话,如果前世橙子早点说明白,他们就不用相互折磨、痛苦一辈子。 罗成仁看蛋壳白里透红的,十分好看,对自己的话越发得意。 “我最喜欢他眼里只有我的那份痴情,但是我希望他看到的是现在的我,而不是那个我不知道的过去的我。我希望他叫我橙子,只是叫我,不是别人。” 第69章 我有钱,我养你 罗成仁一口气把这段话说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话,早上他就想跟小易说。他叫罗成仁,小名橙子,不是那个同样叫罗成仁,小名叫阿仁的。 他希望小易能认清楚,他现在只是橙子,没有那个阿仁的记忆。如果小易喜欢的只是那个阿仁,不能接受现在的他,他虽然会难过,也宁可快刀斩乱麻分开。 罗成仁就是这样的性格,他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即使他再喜欢小易,也不愿意将就。如果不是他这么龟毛的性格,他前世也不可能只因为罗文彬喜欢他,就不谈恋爱。在他还没解决掉自身的问题前,他是不会考虑和任何人交往,以免拖累别人一起痛苦。 詹卓易对罗成仁也很了解,立刻知道了阿仁的心结。这对他来说是小事,靠在罗成仁的掌心,紧贴着他,丝毫没有犹豫:‘我喜欢你,橙子。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只要是你,无论你记得不记得以前的事,我都喜欢你。即使别人拥有你的记忆,我也不会喜欢他,我保证自己能准确找到你。’ 对于守护者和他的搭档来说,记忆这个东西,是可以交易的筹码。罗成仁和詹卓易得到过无数人的记忆,那些记忆也许让他们拥有了更多的本领,也让他们的为人处世一直在变化,但都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本心和魂体。所以,他们从来不会以拥有某段记忆去判定一个人的身份。 ‘你确定?如果我永远记不起来,如果我永远都无法恢复,变不回你说的那个法力强大的伴侣,你也依然喜欢我?’ 从小易传达给他的部分信息,罗成仁知道,这辈子他只能是一个普通人,和前世的他,相差十万八千里。即使这样,罗成仁也不会自卑,他从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喜欢在感情上拖拖拉拉。他必须得让小易认识到,他永远无法恢复的风险。 詹卓易偷偷看了一眼罗文彬,见那家伙面色凝重,并未注意到自己这边,伸出小黑爪子紧紧抱着罗成仁的手指,安抚罗成仁的不安:‘非常确定。如果你只能当一个普通人,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转世投胎,我也会继续去寻找你,和你重新认识。如果你没有来生,我也会和你一起从宇宙消失,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甜言蜜语谁都会说,罗成仁本不该相信这种话。但他知道小易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始终能感受到小易的心情。这种感觉,比他看自己的心情还看得明白。 罗成仁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怀疑小易,他相信小易对他的重视。同样他也会回报对方的这份感情。他没有法力,但是他会比曾经的阿仁做得更好。他会如同之前在教室对对方承诺的那样,让小易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跟无数人交流,再也不用害怕寂寞。 两人说开了,心灵上的隔阂彻底消失,罗成仁兴奋得恨不得马上昭告全世界,他恋爱了!不过他刚兴奋的想跟罗文彬说自己的恋情有突破进展,就被对方脸上的阴沉惊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和小易一起陷入沉默,低头赶路。 他以为罗文彬是因为听到他那些话,觉得他疯了,才会脸色这么难看。现在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太过了,大概他哥以为他在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罗成仁的目标是让家人接受自己的恋人,如果第一步就没走好,很可能会增加两人之间的阻碍。所以他决定从长计议,慢慢来。今天,暂时就到这。 他不知道,这一刻罗文彬确实是被他的话吓到,但是原因是,罗文彬怀疑罗成仁也是重生的! 罗文彬想,难怪他重生回来两周,橙子的变化这么大。橙子是在告诉他,要他分清楚爱的是前世的橙子,还是今生的橙子吗? 橙子这是在指责自己吗? 他的心中乱成一团,面对橙子的质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他自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哪个橙子。 扪心自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守护者的身份回来?因为他始终眷恋着前世的橙子带给他的温暖。现在这个橙子是他喜欢的那个吗? 陷入矛盾中的罗文彬,觉得自己需要时间,理清关系。 ***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到家,父母都还没回来,罗成仁躲进房间和詹卓易商量。 ‘小易,你希望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詹卓易不明所以:‘什么身份?’ 罗成仁见他不明白,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excel表格,列出表格。 ‘第一个,你可以以虚拟偶像的身份出现。我可以告诉朋友家人,你是由人在背后操纵。如果要这样的身份,首先我们要想个办法,让你出名。参考模式是现在很火的初音未来,当然我们不走音乐路线,可以是由漫画入手、制作动画、再开发游戏、拍电影。你看怎么样?’ 詹卓易不知道初音未来是什么,搜索了一下,就得到了一堆信息,他并不认为这样有多大的可行性:‘橙子,漫画比较容易,但是画完一个完整的漫画需要很强的功底,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动画比漫画更加复杂,那需要一个团队。游戏、电影一样都需要一整个团队才能完成,你确定没问题?’ ‘小易,这些你不要担心,我已经都考虑过。’罗成仁自信满满道,‘我不会画画,不会做模型,不会制作程序,但是我可以学。团队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我会努力赚钱,组建属于我的团队。我现在才十八,可以花十年时间去完成这件事,十年不够我可以做二十年。你看,二十年后,我也才三十八。你愿意等我二十年吗?’ 罗成仁相信,别人能做到的事,他肯定都能做到。只要用心,只要有毅力,只要坚持不懈,没有任何困难能阻拦他。 詹卓易被他认真的眼神打动,差点就点头说好,很快他才反应过来,抓着罗成仁的手指使劲摇:‘不用,我不想出名,也不想被人追捧。橙子,我们换一个。’ ‘你不会是担心我赚不到钱吧?’罗成仁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小易是个非常体贴的恋人,他上课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不说话,有同学跟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出声。这种无声的体贴很让人舒心,但也很容易让人忽视小易。为此,也更加让罗成仁觉得心疼。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去打篮球,之前就有俱乐部想签我,我以学习的名义拒绝了。现在我比以前打球还厉害,投篮特准,只要我去,我相信他们会跟我签约。’ 至于洁癖的问题,罗成仁也不是真不能忍。上次和同学打球弄得那么不愉快,只因为他不想打了。对于如今家境富裕的他来说,不需要为了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当然如果是为了恋人花钱,他就不能伸手向爸妈要,毕竟那笔钱不是小数目。 詹卓易的洁癖比罗成仁还严重,一听他想要靠打球赚钱,摇得更厉害:‘绝对不可以,我不喜欢被人关注。还有,我有钱,能养得起你,你什么都不用做。’ 詹卓易话音刚落,罗成仁就听到手机叮咚一声,来了一条短信。罗成仁拿起手机,打开一看:尊敬的客户您好,2016年2月5日16点50分,卡号尾号512的用户向你尾号311的银行账户汇款25,000,000元。 罗成仁大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兴奋得直接喊了出来:“哈哈,小易,你说是不是银行搞错了?还是哪个笨蛋,真给我打了这么多钱!” 没听到詹卓易的回答,怕詹卓易误会,他又马上补充:‘我不是要贪墨别人的钱,如果能查到我会还回去,如果对方找过来,我也会还。’ 还没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的少年,是不会为了钱让自己有一点点愧疚,更不希望给恋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整个蛋壳都黑掉的詹卓易,盯着罗成仁悠悠的开口:‘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笨蛋,不用还。’ 完全无视了詹卓易的黑脸,罗成仁比刚刚还要兴奋,把小易放到嘴边用力的在蛋壳上亲了一口:‘是你给的吗?太棒了,那就不用还回去了。小易,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詹卓易的脸瞬间由黑到红,不知道该气阿仁太容易被钱打动,还是气自己不争气,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喃喃道:‘如果你每天亲我一下,我每天都可以给你。’ 他说的比蚊子还轻,要不是是通过灵魂传声,罗成仁还听不清。 虽然不能看清对方的样子,罗成仁还是觉得自己被小易给萌化了。我的伴侣,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隔着蛋壳,罗成仁用力的又亲了几口,哈哈大笑:‘不用给钱,我也会每天亲你。’ 这次罗成仁脸皮很厚,丝毫没有害羞的感觉。因为有人比他还害羞,整个蛋壳都在冒烟。 这一刻,罗成仁觉得很遗憾,不能亲眼看见对方的模样。他万分期盼,希望詹卓易能马上破壳而出。 还有十四天十一个小时零五分才能见到小易真身! 时间真是漫长。隔着一个壳子亲,真的亏大了! 第70章 绝对不是秒射 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时间总是不够用。一不小心就会跑题的两个家伙,吃完饭后聊到十点也没定下方案。 罗成仁看时间太晚,打了个哈欠:“小易,我要洗澡睡觉了,我们改天再说。” 一听罗成仁要洗澡,詹卓易再次红了蛋壳:‘对不起,我以前没想过这些问题,要不你先放下我,等洗完澡再带着我。’ 罗成仁翻了个白眼:‘小易,这个时候害羞太晚了。我今天上了三趟厕所,你还有哪里没见过。’ 詹卓易别扭的为自己解释:‘我都屏蔽了外界,真没偷看。’ ‘这样啊!’罗成仁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来你对我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我却一直想看看小易到底长什么样。我是不是太色了?’ 被罗成仁脸上的落寞刺激到,詹卓易忙挥舞小手宽慰罗成仁:‘不是不是!橙子一点都不好色。’ 罗成仁看他那么着急,心里偷乐,故作伤心的望天长叹:‘那小易就不想看我吗?’ 詹卓易被他话里的忧伤骗到,都忘了通过灵魂感应去感受对方的心情,红着脸低头坦白:‘你的身体以前我都看过。’ 不但看过,还摸过。 后面的话,詹卓易不好意思说。现在的橙子还很单纯,他总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罗成仁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说的是前世。提起这个,罗成仁就忍不住冒酸气,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你只要看那个阿仁就够了?算了,我去洗澡。’ 詹卓易被罗成仁的醋意惊得一愣,等想明白,忍不住想翻白眼。不过现在他还得赶紧安抚橙子:‘你的身体并没换,只是到了这个世界后,在外形上做了调整。’ 阿仁洁癖多严重,自从有本事可以不附身,只要他接下的任务,他都是直接变化形体。即使是他自己的前世,阿仁的洁癖也一样无法忍受。再说用了两千多年的法体,怎么都普通凡人的身体好。 ‘原来这样!’罗成仁这才明白,难怪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记忆中有点不同。这种不同不是其他,而是他觉得自己力气大了,准头也好了,而且——那洁癖的本能,竟然让他完成了五连摔。如果还是以前的身体,就算他有这样的身体记忆,也是做不到的。 既然都看过,罗成仁觉得自己没必要矫情:‘我一只手洗澡不方便,你身为我的左手,也要动起来。’ ‘啊!’詹卓易傻眼,他要怎么动啊? 很快詹卓易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罗成仁挤沐浴露,右手接,詹卓易被他左手抓着,就要代替左手按压。罗成仁擦身体擦到一半,右手够不到的地方,又要詹卓易拿着毛巾上。 幸好罗成仁只是嘴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还很怕尴尬,不但小裤头没脱,还在外面绑了快毛巾,不然两个人估计都要尴尬死。 不过罗成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找罪受,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那么敏感。以前曾经听说过人是有敏感点的,但他没想到,他全身都是敏感点!只要小易碰到的地方,都酥酥麻麻的!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罗成仁想叫停,但是他的身体舍不得失去这种感觉。罗成仁心中泪流满面,这简直就是在天堂和地域间挣扎。 等沐浴完,要洗最后的位置,罗成仁用毛巾捂得死死的,涨红了脸:‘剩下我自己来,你绝对不能偷看。’ 詹卓易从给罗成仁洗澡开始,整个蛋就是通红的。听到终于放行,立马把自己隔绝。他需要好好静静,不对,他需要去打上一炮,这种事,绝对不能让橙子知道。 发觉跟小易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罗成仁知道对方真的没有偷看,心虚的把手探进裤衩。下面的兄弟太可怜了,已经整整熬了半个小时。 罗成仁这还是第一次自己打炮,技术很生疏。揉了一会,下面兄弟依旧*,涨的生疼。而且他觉得这滋味,一点都不好受,还不如刚刚小易给他擦澡时酥酥麻麻的舒服。 心虚的看了一眼左手的蛋——罗成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真要这样做,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又打了五分钟□□,手里的兄弟依然没有出击的动向,罗成仁一狠心,就把左手也神了进去。反正小易又不知道,只是打一炮而已,他会把小易洗干净,毁灭证据! 圆溜溜温润的蛋才塞进裤子,罗成仁只觉得从头顶到脚尖,一阵酥麻感传过,让他舒服的打了个激灵。等他反应过来,整张脸都黑了。 见鬼了,我才不是秒射!而是坚持了四十五分钟! 等沐浴完,罗成仁舒服的躺在床上,把蛋放到嘴边,轻轻亲了一口:‘小易,你快点出来就好了,等你出来,我帮你洗澡!’ 还在系统空间奋战的詹卓易,并不知道自己进过罗成仁的裤裆。他要知道,估计就不用这么痛苦,绝对也能秒射。 ‘阿仁不在,我自己根本弄不出来!我终于知道阿仁以前冷感的原因了。’ *** 第二天早上,罗成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洗漱完,看詹卓易又准备缩回手脚,顿时想出了个主意:‘不用藏着,这样就很好,我一会就跟爸妈介绍你。’ 詹卓易心中有期待,又怕给橙子惹麻烦,犹豫不决下,他决定还是听橙子的。他也想认识橙子的爸妈,他们对他来说,不但是恋人的爸妈,也是他前世的父母。 如同往常一般,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不过今天罗成仁吃饭的时候,左手拿着个东西。 罗妈妈看到那挺大个的白白的蛋,有些失落:“橙子,你喜欢吃白水煮鸭蛋?明天我给你煮,不要吃冷的。这个先给我,我帮你热下。” 她记得橙子最厌恶吃水煮鸡蛋,所以每日早上的鸡蛋,不是蒸的,就是煎的。连儿子口味变了她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罗成仁看到老妈那失落的眼神就知道,他老妈又陷入自怨自艾中,忙摇手解释:“妈,你看,这是电子玩具,不是鸡蛋鸭蛋。” 罗妈妈一看,还真是,好奇的又瞧了几眼,但是罗成仁抓着,她看不清楚:“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细细的。” 罗成仁失笑的摆弄了一下小易的手脚,对家人炫耀:“这是手脚,他可以站可以走,很厉害。” 詹卓易被罗成仁弄得不好意思,木木的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就是玩具。 罗家人都因为罗成仁的话来了兴趣:“放桌上,让它走给我们看看!” 罗成仁一把蛋抓了回去,坚决摇头拒绝:“不行,我还要孵蛋呢。等我连续抓着它十五天,它就能打开,到时候给你们看更厉害的。” 罗爸罗妈都当小孩子脾气,在吹牛,失了兴趣:“那等十五天后给我们看看。” 罗文彬以前是守护者,去过未来世界,别说什么电子蛋,就是有血肉的机器人都见过,哪真是稀罕看这电子蛋。而且他心中有事,对罗成仁的话就没放在心上。 眼见家人都当自己说假话,罗成仁很郁闷。他是真想让父母知道小易的厉害,可惜他目前还处在小易的考验期,如果他放开小易,天知道小易会不会认为他不重视承诺。 詹卓易不想看到罗成仁露出这种表情,建议道:‘我可以抓着杯子给你喂稀饭。’ 罗成仁一听,这个主意好,他怎么忘了。 *** 第二天早上,罗成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洗漱完,看詹卓易又准备缩回手脚,顿时想出了个主意:‘不用藏着,这样就很好,我一会就跟爸妈介绍你。’ 詹卓易心中有期待,又怕给橙子惹麻烦,犹豫不决下,他决定还是听橙子的。他也想认识橙子的爸妈,他们对他来说,不但是恋人的爸妈,也是他前世的父母。 如同往常一般,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不过今天罗成仁吃饭的时候,左手拿着个东西。 罗妈妈看到那挺大个的白白的蛋,有些失落:“橙子,你喜欢吃白水煮鸭蛋?明天我给你煮,不要吃冷的。这个先给我,我帮你热下。” 她记得橙子最厌恶吃水煮鸡蛋,所以每日早上的鸡蛋,不是蒸的,就是煎的。连儿子口味变了她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失败的母亲。 罗成仁看到老妈那失落的眼神就知道,他老妈又陷入自怨自艾中,忙摇手解释:“妈,你看,这是电子玩具,不是鸡蛋鸭蛋。” 罗妈妈一看,还真是,好奇的又瞧了几眼,但是罗成仁抓着,她看不清楚:“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细细的。” 罗成仁失笑的摆弄了一下小易的手脚,对家人炫耀:“这是手脚,他可以站可以走,很厉害。” 詹卓易被罗成仁弄得不好意思,木木的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就是玩具。 罗家人都因为罗成仁的话来了兴趣:“放桌上,让它走给我们看看!” 罗成仁一把蛋抓了回去,坚决摇头拒绝:“不行,我还要孵蛋呢。等我连续抓着它十五天,它就能打开,到时候给你们看更厉害的。” 罗爸罗妈 第71章 你相信奇迹吗 “真关心我就该知道我身体早好了!”俯视着罗妈妈,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慌,罗文彬心里很痛快,“早就想跟你们说了,别再管东管西!还有,不要再跟着我,我现在看见你们很烦。” 罗成仁不放心,也追了出来,正好听到罗文彬说的这句话。对于罗成仁来说,在外不要让罗文彬落单,是他身为弟弟的责任,以免罗文彬晕倒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也是为了防止罗文彬受别人的气,气伤身体。 说实话,这样被人骂,罗成仁心里很不好受。他也才十八,本就是肆意妄为的年龄。因着罗文彬身体不好,他才被迫早熟,但也没到任由对方责骂不生气的地步。 眼见罗妈妈摇摇欲坠的样子,罗成仁顾不得生气,忙上前扶住,对罗文彬说的话就不像以前那么客气:“不管妈妈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能这样跟妈妈说话。快跟妈妈道歉!” 罗文彬最烦罗成仁这套,前世罗成仁毕业后就正式从家里搬出去,除非以爸妈的名义让橙子回来,否则他除非装病,不然根本见不到他。 现在罗文彬还陷在到底爱不爱这个橙子的纠结中,对于大孝子罗成仁就有些讨厌,不想跟他多说废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罗爸爸也追了出来,听到了这番话。他对罗文彬的态度很不喜,但他更不希望两个儿子闹矛盾,当和事佬劝解:“橙子,文文可能学业上压力太大,他不想让你跟着,暂时你就别跟他一起上学。文文他心脏不好,我们不能给他压力,橙子你懂事,不会跟他计较的是吧?” 罗成仁摇摇头,扶着罗妈妈进屋,边宽慰父母:“我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对了,爸妈,我们继续看表演。” 罗爸爸罗妈妈哪还有心情看,但他们知道,小儿子现在是想逗他们开心。他们为了宽慰儿子,也都假装看得很认真,并且惊叫了几声。如此粉饰太平,假装什么不愉快都没发生,不过是当父母的不希望给孩子增加压力。 事实上这会别说电子蛋拿杯子拿筷子,就是鸡蛋能拉动一辆汽车,他们都不会觉得稀奇。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担忧大儿子。 可大儿子的身体状况让他们连继续跟上去追问都不敢,否则大儿子只会更加生气,然后伤到他自己的身体。 罗成仁看场面变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本来他是希望能让家人对小易产生好感,现在反感还差不多。 他更心疼小易,为了他想要跟他的家人好好相处,头一次见面就受到这样的难堪。可家人都不知道小易是他的伴侣,他也不能责怪家人。 ‘小易,对不起。’罗成仁对詹卓易非常愧疚。 ‘没关系,谁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詹卓易庆幸,幸好他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 而且看到罗文彬的表现,詹卓易觉得自己需要提醒一下橙子。 詹卓易还记得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前,他看到规则给他们的任务是这么描述的: 【原主罗文彬因先天性心脏病年轻早逝,离世前许下愿望,希望家人幸福平安。某位守护者接下任务后,代替他继续生活,但结果不尽人意,害原身一家都痛苦了一世,完全违背了守护者交易原则。幸该守护者认识到错误,宁放弃守护者身份,想要补偿原主的家人。因此事涉及到守护者罗成仁,请问守护者罗成仁,是否要回到原来世界,接受对方的补偿?】 【因守护者的幸福感和普通人的要求不同,为增加公平性,如果守护者罗成仁选择回去,将封闭记忆和法力,望守护者罗成仁郑重考虑。】 【另:鉴于该守护者认识错误态度较好,此次任务的特殊性,如最终他能取得罗家人的谅解,并且让罗家三人幸福美满,规则可破例归还他守护者身份。】 詹卓易是罗成仁的搭档,当时他先看到了这条特殊的信息,因涉及到阿仁的前世,还是他的家人,所以他直接给阿仁看,让阿仁自己做决定。 谁想阿仁当时还在犯傻,他才给过去,阿仁看都没看,就按下了确定,糊里糊涂的就到了这个世界。 走在上学的路上,詹卓易看罗成仁还是闷闷不乐,估计是在为早上的事烦恼,试探着开口:‘橙子,我觉得你哥说的对,他已经是成年人,需要足够的自由和*。你天天和他一起上下学,他就没办法交到别的朋友,你说是不是?’ 罗成仁别扭了一下,郁闷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更希望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可以带你到处走走。可我哥他身体不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爸妈后悔都来不及。’ 詹卓易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还在生罗文彬的气,但是显然更担心罗文彬的身体,便顺着他的想法建议:‘橙子,那你有没想过,你哥可能并没有说谎,而是身体真的好了呢?你们可以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看医生的建议。’ ‘先天性心脏病还会自己好?’罗成仁觉得这个玩笑不太好笑,要是心脏病也能治好,他和爸妈就不用心惊胆战这么多年。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詹卓易从他的手掌里挣扎站起来,趁着没人注意,爬到他的肩头,蹭了下他的侧脸,‘连蛋都可以说话了,阿仁你还不相信世界有奇迹吗?’ 罗成仁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突然把詹卓易从肩头抓下,放到嘴边用力的亲了几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像疯子一样高喊:“小易,你太棒了,我爱死你了!谢谢你!” 周围的路人都被罗成仁怪异的举动惊到,齐刷刷对他行注目礼。罗成仁尴尬的挠了挠头,即使如此也没破坏他的好心情。他实在太高兴了,甚至对每个看向他的人挥手大笑:“我就是太高兴了。” 被罗成仁这一闹,看向他的人同样觉得莫名其妙,也不好意思再看他,纷纷加快脚步,假装没见过这个疯子。 詹卓易窘迫的看着这奇葩的一幕,同样不明所以,不解的挠挠头。他不过是提醒阿仁一下,阿仁怎么就相信罗文彬身体已经好了,还如此感激他? 一上午,罗成仁的心情都特别好,破天荒的,甚至连上课都在开小差,不停骚扰小易,跟他说话。 詹卓易不得不提醒他:‘橙子,你们老师已经第五次注意到你!’ 罗成仁吃惊的抬头,正好对上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忙端正态度,拿起笔认真做笔记。 中午,罗成仁克制不住兴奋,先给罗妈妈打了电话:“妈,下午我们带文文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的病可能真的好了。” 罗成仁从小不爱叫哥,经常跟父母喊罗文彬文文。对他来说,他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罗文彬,叫哥太吃亏。 “真的吗!”罗妈妈惊喜的大叫一声,招呼正在一边吃饭的罗爸爸,打开了免提,“橙子,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你哥身体好了?” 罗成仁看了眼正在他手里装乖巧的小易,自信满满道:“我一朋友,本事特别高,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身体健康状态。他说建议我们带文文去做个全面检查,也许以前是医生误判了。” 罗爸爸罗妈妈心虚的对视,他们还没告诉橙子,两年前大儿子差点离开他们,心脏动了一次大手术。所以大儿子的心脏问题,他们是可以肯定的。 当时文文怕橙子担心,就像没事人一样,跟他们商量:“爸妈,这次手术的事,你们不要跟橙子说,以免他跟着担心,耽误了学业。你们就说我需要在医院静心休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见人。” 想到当初那个乖巧懂事的大儿子,再想到早上被指责‘管得太多,很烦人’,罗爸爸罗妈妈的心里就不好受。 想到这两年,他们每隔三个月就会带罗文彬去做一次身体检查,医生都说罗文彬身体恢复的不错。他们决定听橙子的建议,给文文做一个身体全面检查。现在家里条件比以前好得多,完全可以去国外更好的医院做检查,不过罗爸爸罗妈妈都对以前给罗文彬动手术的医院更有好感。 那家医院可是从死神手里,把他们儿子给抢了回来,比那些传得神乎其神的医院好多了。 如果医生说文文身体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再拘着他。 那个孩子苦了这么多年,他们也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自由玩耍。 *** 下午放学,罗文彬本想等罗成仁过来接他,但想到早上才吵过架,烦躁的往外走。早上他一时没忍住,发了脾气,以橙子的性格,大概会生几天闷气。他准备到处走走,晾一晾橙子,先让橙子紧张几天。 不想,才走到班门口,他就刚碰到了橙子。 罗文彬很是惊喜,这几天橙子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他,他才会因为被忽视,而脾气变得暴躁。果然晾一晾是对的,橙子这不就开始着急了。 面上,他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依然冷着一张脸,似乎很讨厌罗成仁的到来,把头扭到了一边。 第72章 空欢喜一场 罗成仁看到罗文彬出来,忙上前抢过他的画板,完全忘了早上的不快,也不在意他的冷脸,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臂,一起往校门口走去:“爸妈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们了,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 罗文彬以为他早上发了脾气,家人认识到了平时对他的忽视,所以想补偿他,心中越发得意自己的手段。果然人类就是这么的欠调/教,一直当听话的乖宝宝就会被忽视,只有找出点事,才会得到重视。 他假装很不情愿的甩掉罗成仁抓着他手臂的手:“我不饿,现在不想吃。” 罗成仁赶紧表态:“现在不吃,等你饿了再一起吃。” 反正去医院检查前,不合适吃东西。等从医院出来,肯定都饿了。 罗文彬这才勉强点头:“那好吧,晚餐我来点,我要吃麻辣火锅!” 如果是以前,罗成仁肯定直接拒绝,但想到小易说罗文彬可能完全好了,他大方的点头:“只要你喜欢,随便吃。” 当然前提必须得过了医生那关。 罗文彬有些不解,以前无论他怎么说,家人都是不可能同意他吃麻辣,今天怎么风向变了?他虽然故意说自己好了,不要家人管束,但他知道,他越这么说,家人就越不放心。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隐隐的不安。 罗成仁没发现他的异常,走到校门口找到父母停的车子,打开右手车门,回头招呼罗文彬:“你坐这。” 罗文彬坐上去后,罗成仁帮他把车门关上,又把东西放到后备箱,才到左边坐下。 路上罗妈妈怕罗文彬排斥检查,用轻松的神态跟他笑着说:“文文,你早上说的话,我们有仔细想过。今天我们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如果你的身体确实没问题了,以后我们不会在约束你。但是你必须听医生的,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她不像罗成仁,认为罗文彬的身体是完全的健康。手术再成功,也不可能好到和正常人一样,必须要注意保养。 罗文彬没想到是去医院,厌烦的撇过头,望向窗外。前世他为了得到家人更多的关爱,经常装病,也经常躺着进医院。到医院检查身体是一件很烦人的事,那滋味,别提多难受。特别是消毒酒精的味道,让他闻到就觉得烦躁。 这一世,他已经决定不再用那招吓唬他们,差点忘了他还要定时去医院复检。 突然想到什么,罗文彬脸色一白,着急的吼道:“我不去医院,不想去!我们回家,我要回家!” 罗爸爸罗妈妈不明所以,见他的脸色实在不好,忙把车子停下,着急的问他:“文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别吓妈妈!” 罗妈妈说到后面,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最害怕的就是大儿子犯病,这会看大儿子脸色发白,还一直冒虚汗,担心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罗成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关切的扶住他:“哥,你怎么样?心口不舒服吗?” 罗文彬看他们着急的脸色,立刻假装虚弱道:“不要去医院,我讨厌医院,我不要检查!我讨厌医生!” 先天性心脏病不同于其他疾病,特别是罗文彬现在的状况,明显是由对医院的恐惧引起的,罗爸爸立刻掉头往家的方向开去。 罗妈妈和罗成仁则一直在旁边宽慰他:“我们马上回家,哪都不去,你不要紧张。” 罗文彬这才脸色好了一些,拿过纸巾擦掉刚刚被吓出来的虚汗。 这会他也不敢闹脾气了,很是乖顺的往罗成仁身上靠。罗成仁心疼他刚刚犯病,即使洁癖让他很难受,依然乖乖的坐着,甚至还伸出一条手臂半抱着对方。 对方无声的体贴让罗文彬很受用,他虚弱的对罗成仁露出了个苍白的笑容,闭着眼睛闻着属于对方的味道。多久没和橙子这么亲密的靠在一起?他都快忘了被橙子抱着的感觉。 这一刻,被心爱的人拥着,幸福得他几乎要流下眼泪。他发现他根本不在意橙子是否是前世的那个,只要橙子能像现在这样,关心他,眼里只有他,就足够了。 詹卓易知道罗文彬是装病,但怕引来罗成仁的反感,不敢直接揭穿罗文彬。现在对于阿仁来说,罗文彬是他的亲哥哥,他詹卓易不过是来历不明的神秘物种。罗成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接受他恋人的身份,他已经很满足,不敢强求太多。 不过事情闹成这样,詹卓易心里很不好受。特别是看着自己恋人,半搂着那个对他别有心思的兄长,詹卓易就越发情绪低落。 罗成仁感受到了詹卓易的情绪低落,不过这会他脑子里很乱,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上他听詹卓易说他哥哥病可能好了,就想到可能是詹卓易用他的本事治好了罗文彬。所以他才万分肯定的对父母建议,希望父母给罗文彬做个全面的检查。 但是现在呢?看着自己兄长那虚弱苍白的脸色,他就愧疚得想打自己两巴掌。 不过罗成仁马上又想到,早上小易只是说兄长的毛病可能已经好了,并没有说一定好。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小易? 这样一想,罗成仁又觉得自己也对不起小易,这么个大乌龙,完全是自己误会了。可他心里也有些失望,他对小易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如果真的是生死相许的恋人,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帮他把兄长的毛病治好? 罗成仁一向是个很克制的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强扣到别人身上,甚至对父母和罗文彬都是如此。但是对小易,他总会忘记那条界限,把对方完全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他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小易提出过分的要求,一边又希望小易能为自己做更多,来证明对自己的在乎。在这样的矛盾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易说话。 最后还是詹卓易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橙子,对不起。’ 詹卓易道歉,并非说他早上说罗文彬病已好的事,而是他觉得自己知道罗文彬的品性,已经预见到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却没有想更好的办法提醒罗成仁,是他的错。橙子这是关心则乱,他很理解橙子的心情。 看詹卓易这样,罗成仁更加心虚愧疚:‘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问清楚。’ 詹卓易悄悄的勾着他的手指,安抚他:‘别担心,你哥他绝对不会有事。你那么在乎他,我会保护好他的安全,不让他出事。’ 前一刻罗成仁还在怀疑自己对詹卓易的重要性,现在听詹卓易这么一说,整个人都精神了:‘我相信你。’ 詹卓易的心情也瞬间艳阳高照,蹭着罗成仁的手指,不停找存在感:‘你哥这样斜靠着,对他的呼吸系统不太好,你让他坐直,有利于呼吸,对心脏也有好处。’ 罗成仁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立刻轻手轻脚的推罗文彬,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非常温柔的解释:“我记起来以前有朋友说过,他们说斜着坐会压迫到呼吸系统和脏器。哥,你要随时注意身体,不能再任性了。” 这次罗文彬不敢再闹,被罗成仁这么一说,就乖乖的坐直,只是眼睛却一瞬不眨的盯着罗成仁。 装病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全家都围着他转,坏处就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必须严格遵照医生的嘱咐,不能做任何对病情不利的事。 少了一个人的负担,罗成仁顿时轻松很多。 唯一让他觉得有点不适的,就是罗文彬过分热切的目光。这种目光,总会让罗成仁心里生出厌烦的感觉,前两周他对罗文彬疏远,就是受不了对方这种目光。可罗文彬现在身体那么差,他不好跟对方说,只能转过身望着窗外,用后脑勺对着罗文彬。 没了那目光的干扰,罗成仁又想起之前詹卓易说为了自己,也会保护好罗文彬的安全,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易,我能问个问题吗,如果你觉得那个问题不能回答,也可以不用回答我。’ ‘你问吧,能告诉你的,我都会告诉你。’在暗中和情敌争斗获胜,詹卓易的心情非常好。 罗成仁想了下措辞,委婉的问道:‘小易,我想知道,对于你来说,治好一个人身上的病比较简单,还是保护对方的安危,更容易?’ 詹卓易立刻知道罗成仁想要问什么,态度严肃的回道:‘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在,我都能救活。治病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难事,重点是把人救活以后,要背上对方的因果。还有一种就是正常老死,那不属于病痛范围,无法救治。’ 罗成仁听得不是很明白,迷茫的看着詹卓易:‘寿限到了不能救我可以理解,但是因果那是什么?’ 詹卓易对这么单纯可爱的罗成仁很没抵抗力,笑着解释:‘就是如果我救的人,他杀了人,我就要分担一半的罪孽。但是如果他做了好事,那我也可以享受到一半的好处。’ 还可以这样?这是罗成仁从来没想过的。看来本领再大,也不能随便救人,否则要是摊上一个忘恩负义,恶贯满盈的人,还不亏死。 第73章 最亲近的兄弟 不过在罗成仁眼中,罗文彬显然是属于好人,救他的话,小易绝对不会亏本。 对于双赢的问题,他问得就没那么尴尬:‘那我有个疑惑,你能治好我哥的病,为什么不帮他治疗?反而要费心保护他的安危?还是说,治疗我哥的病,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见詹卓易犹犹豫豫,罗成仁虽然很好奇,但还是补充道:‘如果很为难,可以不回答我。我哥的事,是我的事,您并不需要为他做什么。’ 詹卓易却明白罗成仁话里潜在的意思,如果他不给出一个好的解释,这个事肯定会成为两个人的心结。甚至他会失去橙子的信任,两人这辈子就不能在一起。 旁人要是被罗成仁这么要求,肯定会觉得罗成仁自视甚高,凭什么要求自己的恋人担负上他的责任。可詹卓易知道,罗成仁就是这么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无论是家人还是伴侣,在罗成仁眼里,都是他的责任。 就像昨天才确定恋人的关系,罗成仁就已经想着要把他介绍给家人,并且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的人认识他,让他不再寂寞。 橙子的好,是所有人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能看到的,也让每个被他关心过的人都无法割舍。 詹卓易只犹豫了一下,紧紧抓住罗成仁的手,低声道:‘可能你不相信,两年前他的病就好了,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健康,并不需要我治疗。他对他自己的情况很了解,并不需要医生为他检查。’ 话还没完,詹卓易就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抓得越来越紧。他想,橙子现在一定很矛盾。 他想橙子一定是怀疑他故意说罗文彬的坏话,才会那么用力。曾经最信任自己的恋人,无话不说的伴侣,现在不在全心信任他,让他觉得很受伤,情绪很低落。其实他原本可以换个方式跟橙子说,但是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揭穿罗文彬,等以后橙子发现自己曾经的隐瞒,两人间的心结只会更大。 事实上,这会罗成仁的确很矛盾,但是他并没有怀疑詹卓易,而是痛苦罗文彬骗他和爸妈。 他和罗文彬一直是相处亲密的兄弟,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玩闹,直到他十二岁才分房间住。两年前,罗文彬住院回来后,性情大变,就属罗成仁最清楚。他早就觉得兄长的身体已经和常人无异,只是心中一直被‘心脏病不可能完全治好’的想法捆住,总担心兄长犯病,才不曾怀疑。 他想起了这两年来,被他抓到数十次罗文彬偷吃辛辣味的食物,被他发现后毫不在意的说下次会注意。还曾经骗他说医生说已经没事了,拉他去做云霄飞车。被父母知道后,他还挨了一顿打。罗文彬在一边假装关心他,其实却在偷笑。被他发现指出后,只是抱歉的跟他说从来没玩过飞车,太想玩了,不是故意害他被责打。 以前他以为罗文彬只是对那些事太过好奇,不知道会害他被父母打,也不想显得自己太小心眼,都没计较。现在知道对方明知道会害他被爸妈打,还故意这么做,就觉得心凉。 而且被他们发现的次数就有数十次,那没发现的呢? 他想,难怪罗文彬敢做医生绝对不允许做的事情,除了被父母责备的时候装可怜,都没真犯病。他想,难怪罗文彬敢一次次拿生命去冒险,考验他和爸妈的心脏承受能力。 想起每次罗文彬闯祸后,受罪的都是他;想起每次罗文彬闯祸后,都是用苍白委屈的眼神看着父母,承认错误,可下次依然如此;想起每次…… 罗成仁转过头,深深看着那个依然用奇怪眼神看着他的兄长。对方现在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已经完全没有病态。 他想问罗文彬:你的身体好了,为什么不向医生证明给我们看?你如果真不想爸妈管束你,为什么今天去医院检查,你又装病不肯去?你现在看着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怀疑罗文彬是不是怕病好了,不能享受爸妈的独宠,所以才一次次设计害他。他怀疑罗文彬是希望他被爸妈厌恶,所以才会故意在他面前提什么喜欢男生才是正常的。 罗成仁再单纯,也知道,如果他喜欢男生的事被父母知道,能得到的肯定是一顿棍棒和伤心指责,而不是全力支持。他哥,为什么要故意诱拐他走上这条道! 是不是为了争夺父母的宠爱,才故意害他?否则也不会在早上,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时候突然发怒。除了争夺父母的宠爱注意力,罗成仁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 从小,罗文彬已经抢走了爸妈大部分的关爱,他所得很少,该嫉妒的本来是他,为什么罗文彬还会这样针对他。他更不明白,曾经最亲近的兄弟,有必要这样破坏他和爸妈的关系吗! 因为没有切实证据,罗成仁只在心里怀疑罗文彬,并没说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好做一辈子最好的兄弟吗!’ 詹卓易本来情绪低落,突然听到罗成仁最后一句话,一愣之后大喜,原来橙子没怀疑自己。如果罗成仁怀疑他,詹卓易就不打算多说,以免破坏两人的感情。既然罗成仁自己也怀疑了,詹卓易就不想他多走歪路,更不希望罗成仁误会他亲哥。 ‘橙子,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你哥他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他是真的很爱你和你爸妈。现在的罗文彬,并非你亲兄长,但是他确实也做了你一辈子的兄弟,所以依然可以算你的家人。’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罗成仁脸色极其难看,这又是什么情况,人怎么可能被换? 詹卓易不能把他们接任务的事说出来,只能在规则允许范围内给他解释: ‘通俗解释就是你两周前经历的,曾经经历过一次。前世也是在你十六岁的时候,你大哥重病的时候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许下一个愿望,希望让你和罗爸爸罗妈妈幸福快乐。现在的罗文彬就代替了他,生存在这个世界,但是这个替代者伤害到了你和你爸妈。你先别急着生气,他也后悔了,为了弥补你们,用代价换取机会希望重新来过,这一世他是希望补偿你们的。’ 事实上,因为这件事牵扯到罗成仁,詹卓易和罗成仁关系匪浅,连詹卓易也不知道更多具体内容。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罗成仁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忍着怒火问:‘也就是说,现在这个人,是假的,根本不是我哥!’ 詹卓易看他这样,点头默认。对于橙子来说,他真正关心爱护的,只有他亲哥,而不是那个替代者。 ‘你有什么证据!’罗成仁可以接受自己被兄长设计坑害,却不能接受兄长被人替换。如果可以,他宁可兄长变坏,也不希望他关心了十八年的哥哥死去。 詹卓易体贴的抓着他的手指安慰他,嘴上却一点都没给罗成仁留下任何自欺欺人的机会:‘你哥两年前动过大手术,你爸妈很清楚。今天,你爸爸来接你们去医院前,还特意回去拿了手术病例资料。你哥的病情太严重,当初手术并没有挽回他的生命。替代者代替他之后,修复身体缺陷的同时,也把胸口那道疤给抚平了。现在他身体非常健康,身上一个伤疤也没有。’ 大手术?胸口的伤疤? 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做大手术了? 难怪两年前罗文彬去医院住院了一段时间后,再也没在他面前打过赤膊。 但是他也不能光听小易的一面之词,决定等回家就偷偷找父母问清楚。他必须得尽快查清真相,否则他一辈子难安。而且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将来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却把责任完全推小易头上。 一路沉默到家,罗妈妈前脚进厨房做饭,罗成仁后脚就跟了进去,还把厨房门关了起来。 罗妈妈疑惑的回头看他:“橙子,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吗?” 这可真稀奇,两个儿子有秘密,一直都两个悄悄说,从来不肯告诉她,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罗成仁开门见山直问:“文文两年前心脏动过手术?你们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罗妈妈还以为什么大事,听说是这个,失笑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小孩子家家的,告诉你不过是让你白担心。你哥当时怕你知道了哭,后来是怕你知道了会愧疚,一直让我们瞒着。你看那次手术效果多好,你哥这两年能捣蛋能吓唬人,连医生都说是奇迹。” 如果是两年前罗成仁来问手术的事,罗妈妈一定会隐瞒到底。现在对她来说,那场手术是救了她儿子的奇迹,是骄傲,恨不得昭告天下。 罗成仁没想到这事是真的,追问道:“那他胸口的伤好了吗?有留疤吗!” “傻孩子,这么大的手术,怎么可能没疤。放心,那条疤已经不明显不吓人。就是那孩子太在意那道疤了,总说要去美容院做祛疤手术。”罗妈妈对此颇为忧心,“他心脏不好,怎么可以去做那种祛疤手术,要是不小心出现什么后遗症可怎么办。你也劝劝你哥,有事别闷心里,不喜欢去医院,我们就尽量少去,别像今天那么吓我们。妈妈老了,不惊吓。” 第74章 你根本不是我哥 罗成仁低头看着母亲发顶冒出的白发,眼角有些酸。他不敢告诉妈妈,哥哥可能已经被人替换了。 以现代医疗技术,还没有任何医院敢担保能百分百治好病人。他哥能平安活到十六岁,一直靠的就是强大的自制力,还有对万事不强求的心态。 而能让一个并不厌世的心脏病人,在大病动过手术后敢恣意行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他哥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当然没这么大的本事知道连医生都不知道的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像小易说的那般,那个人不是他哥。 这个替代者,不但爱好和他哥南辕北辙,性情更是恣意妄为,品性也不及他哥十分之一! 紧紧的握着拳头藏在身后,罗成仁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妈,我刚刚问你的事,你别告诉文文。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肯定不会说。”罗妈妈心道要是被大儿子知道她失信了,还不又要怨她一天。不过小儿子现在这么生气,她有些不放心,“你可千万别怨你哥,我怕他知道会紧张。” 点了点头,罗成仁没再多说,离开了厨房,敲响了罗文彬的房门。敲了几下没人开门,他正准备再敲,突然发现对门浴室里的灯亮着,想到刚刚罗文彬出了一身汗,可能在洗澡,就站在门口等。 他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问罗文彬,只知道自己必须在这等着。 罗文彬今天心情很好,边洗边哼着歌。重生回来两个多星期,他做到了前世都没做成的事情。 第一,橙子已经开始对男生感兴趣。 第二,橙子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时候抱着他,对他和颜悦色。 还有刚刚回到家下车,橙子一直望着他出神,眼神专注得让他差点忍不住脸红。想他也算是有过无数情人的,怎么就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吃得死死的。 明着唾弃自己一番,其实是心里暗喜,罗文彬的心情别提有多美。 恋爱中的人,总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表。罗文彬想着一会要让橙子见到自己最好看的样子,特意选了件v领薄t恤。这件t恤穿出去可能会领口太大,在阳光下太透,但是在家里就正好。 这样不但能露出他光洁性感的锁骨,只要他动作大点,甚至可以让人看到半个胸膛。 唯一让他烦恼的,大概就是胸口的伤疤问题。 前世他有法力在身,每次去医院检查,他都会用法力给胸口做伪装,这样医生都以为他恢复的不错,疤痕很浅。今生他已经被收回守护者身份,在这些问题上就要自己遮掩。 今天他什么准备都没,突然被带往医院,真得差点吓死。要是被发现伤疤突然没了,他根本找不到理由回答。 他算着,再过些天就是十一长假,到时候跟爸妈说要单独出去旅行,等回来就告诉他们说他其实是去做了祛疤手术,然后跟他们展示成果就好。 罗文彬打开浴室门刚准备跨出,就被遮挡的阴影吓一跳,捂着胸口推罗成仁没好气道:“橙子,你怎么躲在这吓我。” 罗成仁在罗文彬捂着胸口深吸气的那一刻,也被吓了一跳。他刚刚突然反应过来,如果罗文彬还是罗文彬,如果哥哥的心脏病没好,这样站在这里可能会吓到他,引发心脏病复发。 万幸的是罗文彬深吸了口气后,像普通人一样面色正常,还仰着头笑看着他:“怎么,这么担心我,连洗个澡的时间都等不及?” 罗成仁有些疑惑,总觉得这话有点怪。想不明白他也不多想,正好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罗文彬大片的胸膛,眼神自然就透过领口往下瞄。 罗文彬一直注意着他,看到他的小动作,心中暗喜。在对方的目光下,浑身酥酥麻麻,几乎觉得自己要化了。为了方便罗成仁,还故意倾斜得更大,露得更多。他暗笑橙子真是个小毛头,急色起来都不知道掩饰。 詹卓易一直小心戒备着罗文彬,看他的姿态,就知道这家伙准备色/诱自家伴侣。可惜对方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他甚至对罗成仁建议:‘橙子,这样你看不清楚。不如你跟他说,这件衣服不太合适他穿,去帮他挑衣服,要看着他换。’ 罗成仁偷瞄了好几眼,只看到大片光洁胸膛,甚至也看到了对方凸起的豆豆,丝毫没有任何刀疤的痕迹。但还是不敢肯定手术做的位置,刀疤到底在哪,觉得如同小易说的那般,还是脱了看才好。但是他觉得对方如果真不是他哥,肯定会防着他,应该很难成功:‘我说了,他就会给我看?’ 他以为他做的很隐蔽,没被发现。 詹卓易捂嘴偷笑:‘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他不是你哥,没几个人能舍得拒绝你的请求。’ 现在的阿仁还是太嫩了,只要再过几年,无数男女就算是倒贴,都恨不得往他床上爬。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阿仁的自恋,就是当初被那些人惯出来的。他的洁癖,也同样是那个时候,被那些人给逼出来的。 不过这一世的橙子,估计是没那种机会了。 罗成仁依然不太相信,但还是决定试试,反正他也没更好的办法。 神色严肃的看着罗文彬,罗成仁用自认为最严肃认真的表情,一本正经道:“文文,你这衣服和你不太搭,我给你选。” 罗文彬心中嗔怪罗成仁假正经,刚刚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这是罗成仁第一次对他发出邀请,罗文彬等了两辈子,即使还在烦恼伤疤问题,也觉得可以先放一放,反正只要找借口敷衍过去就好。而且今天的机会太难得了,他深怕错过了这次机会,罗成仁会缩回壳子。毕竟他还是橙子挂名的兄长,这层身份始终是阻隔他们的大石。 一前一后走进罗文彬的房间,罗成仁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翻找。他确实也觉得那件衣服不合适罗文彬,总觉得那种穿法太过怪异,想给罗文彬配一套合适的。 罗文彬看他在找衣服,自顾自反锁上房门,又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 罗成仁看室内突然暗下,微眯了下眼睛,转过头瞄了一眼,看罗文彬在脱衣服,又转回头去找衣服。 一边找衣服一边问:“干嘛拉窗帘,太黑了,看不清,快把灯打开。” 刚刚那一眼,因为光线不足,根本无法确定对方胸口有没有伤疤。 没得到回答,求人不如求己,罗成仁站直身体,打算自己去开灯,再继续假借找衣服边偷看。 他刚站直就发现自己的腰被人从后面抱住,身体反射性一僵,差点把人一个过肩摔摔出去。想到是罗文彬,他才克制住自己。 “文文,你干嘛!” 就算罗成仁很迟钝,他也发现这种状况很不对劲。 “不干嘛,吃你。” 背后传来罗文彬痴痴的笑声,同时罗成仁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不安分的想要探进他的衣服里面。 犹如被脏东西泼到一般,罗成仁恶心得不行,单手抓住罗文彬的两手,压抑着怒火质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手被抓住,罗文彬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一边哀叹自己变成普通人后力气小了,一边又为罗成仁高大的身形和巨大的力气感到骄傲。他想橙子现在一定在爱他和背德的羞耻间挣扎,他必须帮橙子一步,以免橙子后悔又缩回去。 心中打定主意,罗文彬双管齐下,一边踮起脚尖从罗成仁背后咬罗成仁的肩,一边手指也不安分的骚扰,勾罗成仁的手心。 詹卓易可不会让他占便宜,立刻给罗成仁背后加了一层隔离物。反正现在很暗,那罗文彬也看不清楚。 罗文彬一口咬下去,隔着t恤咬到了软绵的东西,他心里寻思橙子肩上的肌肉真多,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呢。心里喜欢,他又咬了几口,看罗成仁都没反抗,越发得意,调笑道:“知道,做情人做的事。” 有小易暗中施加的隔离,罗成仁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咬,但也被罗文彬的话气到了。同时他也感受到掌心下对方双手的不安分,怒起掰开罗文彬的双手,把他一把推倒到床上:“我们是兄弟,你知不知道!” 如果不是顾忌着罗文彬的身体,刚刚罗成仁一定会揍他几拳,让他知道玩笑是不能这么开的! 同时,啪的一声,电灯被罗成仁打开,照亮了整个房间。 光线充足,罗成仁怕自己看不仔细,又往床边走了几步,俯视床上成大字躺着的家伙。 此刻罗文彬只在下身穿了一条四角裤,再没有多余的遮掩。看罗成仁专注的盯着他的胸膛看,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抬起一条修长雪白的长腿,蹭着罗成仁的小腿肚,媚眼轻笑:“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罗成仁已经看清对方胸口什么疤痕都没,腿上再被碰到,犹如触电一般往后退了两步,对床上的人疾言厉色:“你根本不是我哥,别用他的脸对我说这种话!你这是在侮辱他,也是在侮辱我!” 第75章 人心总是偏 这根本不是他哥,他哥从来不会这样。 罗成仁还记得,以前周围人夸赞罗文彬,都说:这孩子,安静、内敛,有气度有气质。用罗妈妈的话说,这种气质,现代的人身上几乎找不到,那可是古代大家公子哥才能养出来的气质——温润如玉。 这个冒牌货,跟他哥完全不是一类人。这人爱闹,喜欢争夺任何他认为好的东西,还要所有人的目光都必须集中到他身上,他才会安分。否则一定会找出一点事,闹得大家都心惊胆颤。 现在,这王八羔子竟然用他哥的身体,对他做这种事,根本就是给他哥抹黑。 罗成仁一刻都不想在这个房间呆,他怕再呆下去,他会忍不住打死这个王八羔子。可是这个身体是他哥的,他舍不得伤他哥的身体。 罗文彬犹如被一桶冷水浇头,知道自己误会了,忙跳起来追上去:“橙子,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你别生气。” 至于罗成仁说他不是他哥,这种话罗文彬只当时罗成仁的气话,并不放在心上。 罗成仁用力的甩开对方,但是暂时他不能揭穿对方,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爸妈说,而且他哥的身体也还在对方手里。握着双拳克制着怒火,对对方怒目而视:“你还知道玩笑开得过了?你知道哪种玩笑能开,哪种不能开吗!” 打开自己房门,罗成仁进去就反手就把门反锁上,把罗文彬挡在外面。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暂时谁都不想见。虽然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当猜测变成现实,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门外罗文彬一直在拍门,罗成仁烦躁的不想理会。詹卓易贴心的帮他把叫喊声和拍门声屏蔽掉,给罗成仁一个单独安静的空间。 罗成仁始终觉得有那么一点玄幻,犹如在做梦。怎么会这样,好好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兄长,竟然在两年前就被人掉包了,而他和爸妈,一点都没发觉。或者说他们都早发现了对方的怪异,但是从来没想过会被换魂。 ‘小易,能把我哥和那人的事都告诉我吗?我知道你有些事不能说,不能说的可以不说,但是能说的,我希望你全部都告诉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罗成仁知道自己无法挽回,现在他只能向前看。他想知道他哥去哪了,他想知道他哥过得好不好,他想知道那个冒牌货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怕那个冒牌货会伤害到他的家人。 詹卓易猜他上次说的时候,罗成仁估计只听了几句,其他都没听进去,便又说了一次,顺便也补充了一些他的猜测。比如他哥是临死前许愿;比如他哥应该已经重新投胎了几世;比如现在的罗文彬原本应该是来补偿罗爸罗妈和橙子,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竟然对橙子起了这种心思;也告诉了罗成仁,罗文彬不能伤害罗家人,否则会受到惩罚。 ‘我哥他活的好吗?’罗成仁躺在床上,用手挡着眼睛,闷闷的问。 想到曾经最亲的兄长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新的家人,他就觉得难受。那是他哥,他小心护了十六年的哥哥,怎么就变成别人家的。 詹卓易心疼的贴着他的额头,安慰他:‘这个我也不知道,从他再投胎开始,他就已经不是罗文彬,无法查到。但是我想,他那么好的人,来生肯定会很幸福。’ ‘那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弱弱的,带着祈求的声音,让詹卓易既心疼又嫉妒。这是他的伴侣,为了另外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这么悲伤难过,怎么能不让他嫉妒。可他无法指责橙子,这毕竟是他曾经的家人。他只能无声的陪伴着他,分享他所有的快乐和悲伤。 罗成仁问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问题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也没有再追问。他把小易贴在心口,闷闷道:‘我曾经以为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兄弟,这两年冒牌货冒充他,一直给我惹麻烦,我还在心里抱怨他。今天我才知道,我哥从来没变,他临死前还想着我们。是我对不起他,我竟然怀疑他会为了争夺爸妈的注意力,故意坑我。’ 詹卓易心疼陷入自责的罗成仁,宽慰他:‘这不是你的错,在你哥把记忆交出去时,就是选择信任那个人。他的轻信,才导致了你和你爸妈都被隐瞒过去。而且你哥身体状况特殊,你们一直小心翼翼护着,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再说哪个普通人会怀疑别人换魂,顶多就是以为那人性情大变罢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罗成仁以为是罗文彬追过来,对门口低喊:“别烦我,暂时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詹卓易轻声提醒他:‘橙子,是你妈妈。’ 如果不是罗妈妈过来,詹卓易会继续屏蔽声音,不让罗文彬打扰橙子。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房门就被打开了,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橙子,你刚刚说谁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一听是妈妈的声音,罗成仁忙坐了起来,准备道歉,但他才抬头就看到了躲在罗妈妈身后的罗文彬,脸顿时拉了下去:“妈,我不是说你,是说你身后那个!” “什么我身后那个,那是你哥!”罗妈妈气不打一出来,插着腰对罗成仁横眉竖眼,“你哥不就跟你开了个玩笑,你有必要发这么大脾气?看你把文文吓成这样,你有担心他的身体吗!” 罗成仁没想到那个家伙敢恶人先告状,指着罗文彬对罗妈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妈,你知道他跟我开的是什么玩笑吗?你认为他真的是开玩笑吗?你知道他骗了我们多久吗!” 原本罗成仁还想,小易既然说那个人不会伤害他们,那就慢慢来,慢慢跟爸爸妈妈说。但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拖下去。他们一家已经被骗了两年,再继续拖下去,只会让被耍得团团转,破坏一家人的感情。 这个冒牌货,虽然不会拿刀子捅他们,却一直用他们的关心,在伤害他们。 罗妈妈不明所以,疑惑的在两个儿子脸上来回看:“什么骗?文文怎么会骗人。” 可罗文彬心虚的样子,和罗成仁愤怒痛恨的表情,都告诉她,大儿子真有事瞒着她。小儿子说的可能是真的! 罗文彬这会的确心虚。以他的演技,丝毫不会让罗妈妈看出来。但是他还在追求罗成仁,找罗妈妈过来也不是让罗妈妈训斥罗成仁,而是希望有罗妈妈在,橙子能看在妈妈的面子上,暂时原谅他。所以为了不想让罗成仁认为他心机深沉,他特意露出一点愧疚的样子。 只是他不知道,罗成仁说的骗,不只是刚刚房内的那事,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罗成仁见他不敢说,更加生气,把罗妈妈拉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后,防备的盯着罗文彬质问:“妈,你看他心虚了。你问问他,他胸口的伤疤去哪了!你问问他,他的病好了多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妈,他一直在装病,他今天不肯去医院,就是怕被查出来。” 罗妈妈想说小儿子真幽默,这种事怎么可能骗。大儿子的心脏病自小就有,怎么可能完全好。 结果大儿子突然把衣服往上面一拉,露出整个胸膛,愧疚的看着她:“妈,橙子说的对,我确实早好了。两年前我就跟你们说我好了,可是你们一直不相信。我又不知道怎么证明,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罗妈妈看到那胸口光洁的一片,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怎么可能,当时是我看着你被推进手术室,你住院那段时间也一直是我在照顾,每次复检你的胸口的伤疤我也都看到了,怎么可能一点疤痕都没。” 罗成仁见他如此狡辩,更加气愤:“你如果真的要证明,为什么去医院做复检的时候不跟医生说明情况,让他们给你做个全面检查,证明给我们看!而且今天我们准备去检查时,又装病不肯去!” 复检和全面检查,是两个概念。医生被罗文彬隐瞒情况,给出来的答案自然就是罗文彬希望的。 罗文彬脸色有些白,以前他的确是不希望家人知道他完全好了,因为一旦失去了“病弱”这个假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得到罗家人全心的关爱。那份独宠,是享受过的人都绝对不会愿意失去的。特别是像他做过那么多任务,体验过各种人情冷暖,才越发知道那份感情的珍贵。 现在他该怎么办!他已经失去了法力,无法再遮掩。橙子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知道他病好了,还对他充满敌意。 情急之下,罗文彬脸色越来越白,脸上的汗不断渗出汇聚成细流低落。 突然他听到一声惊呼声,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扶住了。他看着这个矮了他半个头的女人,露出得救般的笑容:“妈!” “文文,你别紧张!瞒着就瞒着,妈妈不生气。”罗妈妈心疼的抱住罗文彬,抬头对罗成仁斥责:“橙子,你哥身体不好,你下次能不这么突然吓妈妈吗。” 罗成仁失落的收回手,垂下了脑袋。又来了,每次罗文彬无论做错了什么,他妈妈总是这样无条件站在罗文彬那边,只知道数落他。 以前小时候就算了,他哥对他也好,完全弥补了他欠缺的父爱母爱。可现在这个家伙什么都不是,却占了他哥的身份,还抢走了父母原本就对他很少的关注。 第76章 用心孵化,完美伴侣 罗成仁一时气愤,而且暂时也找不出事情来证明罗文彬已经换人了,生气的罗妈妈和罗文彬大吼:“你们出去,去外面演你们的母子情深。” 反正罗文彬除了利用爸妈对他的关爱,来争夺父爱母爱,并不会伤害爸妈,罗成仁并不怕他们呆一起。 罗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小儿子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很是吃惊,更觉得不可思议:“橙子,我是你妈,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你哥也没做错什么,不就是瞒着你病已经好了吗,多大的事。这是好事,我们应该庆贺。” 看着面前的母亲,罗成仁心里烦躁得不行。这就是他的妈妈,虽然爱他,但是永远偏心另外一个人。 他生气的把两人往外推:“那你们出去庆贺好了,别带上我!” 罗妈妈当了一辈子女强人,对罗成仁愧疚有慈爱也有,但更多时候,总喜欢展示属于母亲的权威。现在被罗成仁当面赶,觉得脸挂不住,扶着罗文彬怒气匆匆的下楼,同时对楼上厉声喊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才可以打球!否则别进这个家门,别认我们。” 罗成仁重重的把门关上,反锁回来,不想再听到他妈妈的声音。 每次父母只会用打球威胁他,他已经整整两周没打球了,他们没发现吗! 詹卓易感受到他的悲伤,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指,无声的安抚他:‘橙子,别难过,你妈妈她只是不知道罗文彬是假的而已。’ 罗成仁垂着脑袋,把头埋在臂弯,闷不做声。过了好一会才闷闷的回道:‘即使这样又如何,在她心目中,我总是排在我哥的后面。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更是这样。这两年,每次罗文彬闯祸,被她这样骂的,总是我。’ ‘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每次都要我道歉,都要我承担。’ 已经失去了最亲的哥哥,妈妈的又是这样的态度,罗成仁不知道自己还眷恋这个家干什么。至于他爸爸,除了事业,就是妻子和大儿子,对他几乎从来不管。唯一管教他的时候,也不过是让他多看着罗文彬,别让罗文彬出事。 詹卓易之前并不太知道罗成仁小时候的事,此刻感受到罗成仁心中的委屈愤恨嫉妒,接到对方落下的眼泪,才明白过来,橙子有多在意父母的态度。 詹卓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心中只有满满的心疼,从罗成仁手中挣扎出,爬到他的手臂上,紧贴着罗成仁的脸,抚摸他的发顶。 他家阿仁,虽然看着外向开朗,早熟、责任感重,但也不过还是一个大男孩,还没真正成年。 ‘橙子,不哭,你还有我。在我心里,你就永远都排在第一位。’ 罗成仁习惯了父母的忽视,刚刚也不过是多年受的委屈被引爆,才会落泪。他以前都是躲在房间自己一个人闷头哭,流一会眼泪就没事。但是被詹卓易这样一安慰,他只觉得更加委屈,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詹卓易看他哭得更凶,越发着急:‘橙子,你别哭,你哭我也想哭。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你要相信我。’ ‘那比起你自己呢?’罗成仁闷闷的问,眼泪依然流得更凶。他想起小易的考验,想起小易对他总有所保留,心中越发不痛快。 被罗成仁如此质问,詹卓易丝毫没有犹豫的点头:‘你比我自己还重要。’ 听到他的答案,罗成仁的眼泪终于止住了,但还是不信他,狼狈的用手背抹掉眼泪,把詹卓易抓到手里,盯着他怀疑道:‘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的事情我大部分都不知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 詹卓易很委屈,有些事又不是他不想告诉阿仁,可是受制于规则,他无法说出口。 ‘你要怎么样才相信?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自己想不出办法的事,詹卓易一向喜欢交给罗成仁来想,所以这会干脆就问对方。 ‘这……’罗成仁刚刚也不过是一时迁怒的气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证明。突然他想到一个事,盯着詹卓易吞了吞口水建议,‘你能给我看你的真身吗?’ 直到话出口的那一瞬,罗成仁才发觉,他现在真的没有安全感,迫切的需要一个人能陪着他。小易就是他需要的那个人,但是他希望两人之间能更坦诚一些。 一个蛋壳的阻拦,把两人犹如分隔在两个世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陪伴方式。 此时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天,小易曾说过,十五天的时间是对他的考验。他想,小易肯定会拒绝他,骂他得寸进尺。 心中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罗成仁又埋下头,自怨自艾的准备再干嚎几声。再过些天就成年了,趁着成年前,还能哭,他要痛快哭一场。 至于被小易笑话,他已经不在乎。反正刚刚他狼狈的样子,全被小易看到了。 ‘好!’ 罗成仁觉得耳朵可能幻听了,不对,他和小易是心灵交流,所以一定是他妄想症发作,听见小易答应了。 詹卓易被他木木呆呆的样子弄得没脾气:‘我说,好!你没听错,我现在就出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罗成仁傻愣愣问:‘什么心理准备?’ 詹卓易有些害羞:‘可能我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罗成仁颇为失望:‘难道你真的是小鸡,不是人形!’ 这都什么!怎么可能是小鸡!詹卓易觉得自己的好脾气,也会被这个傻白的阿仁给惹毛。 已经被惹毛的詹卓易,愤怒的扔掉头顶的蛋壳,飞到和罗成仁视线齐高,伸着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样子,像小鸡吗!” 特殊材质制作的蛋壳,有隔绝声音的功效,詹卓易一出来,罗成仁就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罗成仁呆呆的捧着剩下的半个蛋壳,傻乎乎的看着面前完全超乎他想象的小人,已经傻了。 他想过从蛋里爬出和他一样的人,也想过爬出来一只能说话的小鸡,更想过可能是一条蛇,或者一条龙。唯一没想过的,大概就是从里面会飞出一个头顶上飘着一圈金色光环,背后扇着一对五彩光翼,穿着金色的短袖小衫和短裤,光着小脚丫飞在空中的天使。 罗成仁已经看痴了,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五官和他有点像,但是又有些不同,比例完美,精致得就不像真人。乌黑的短发软软的被清风吹动,像极了主人的好脾气。那漂亮的小脚丫,简直美得让他心颤。 这真的不是天使,是我的恋人? 同一时刻,詹卓易也发现自己的变化,羞愧得涨红了脸。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这次出来会换成这种造型,明明他上次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上次他突然发现自己能出壳了,急急忙忙飞出去跟阿仁报喜,结果阿仁就看着他的样子直流口水。 当时他是什么模样的? 头戴黄金抹额,颈上挂着金项圈,项圈上缀着长命锁,手腕脚腕都套着金灿灿的铃铛。同样穿着一身金红色短装,只是身后不是光翼,而是一条金红色的飘带。最让他觉得丢人的是,他脚下踩的蛋壳变成了聚宝盆,手里举着的上半个蛋壳变成了比他还大的金元宝。 如果不是当时他的造型太过尴尬,阿仁又一直盯着他发呆,他也不会在规则传来任务的时候,匆匆看后就交给罗成仁自己做决定。以至于害两人到了这个世界,重新经历阿仁的前世。 明明这些天,他在壳子里,怎么扯飘带,都无法抓到,怎么想把那元宝藏起来,都无法收进空间。更别说身上的衣服铃铛,他想尽办法都无法换掉,怎么重新出现在阿仁面前,整套装备都换了呢? 如果是以前,詹卓易一定会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也太过雷人,但经历过“善财童子”造型后,他觉得现在至少含蓄了一点,不是太难接受。 至于罗成仁,他已经完全傻了,还在发痴。 詹卓易被他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别扭的往旁边飞去,希望罗成仁能收敛一些。哪想,他飞哪边,罗成仁的视线就追着他转,呆愣愣的样子,堪比傻子。 詹卓易对伴侣的这副模样简直不忍直视,召回上面的蛋壳,愤愤的缩了回去。 美人突然不见了,罗成仁眨眨眼,才恍然明白过来,刚刚小易真出来了。 他忙捧着蛋,腆着脸讨好:‘小易你再出来,让我看看,刚刚太黑没看清!’ 詹卓易才不上当,抱着膝盖蹲在蛋内画圈圈:‘你在笑话我像个傻x吗!’ 罗成仁大喊冤枉:‘怎么可能,我家小易多好看,谁敢说小易不好看,我揍他。’ ‘真的好看?’詹卓易很怀疑,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穿。 天可怜见,他一点都不想穿成这样,但是他的衣服和随身饰品完全不受他控制,都是由原先的蛋壳变成的。至于他现在呆的蛋壳,那是阿仁在上次任务过程中帮他做的。要不是还有这么个藏身之所,他都没脸出来见人。 当个蛋,总比被人嘲笑像善财童子好! 罗成仁感受到他的自我怀疑,非常肯定的点头:‘当然,小易长得最好看,而且那身打扮,简直再合适不过。’ 简直就是他的救赎! 詹卓易有些害羞,橙子才十八岁,但是肉麻话真会说。 罗成仁感受到他的好心情,知道詹卓易在害羞后,心情也跟着变得非常好。就像昨日一样,仰躺在床上,把小易紧贴心口,娓娓诉说:‘在刚刚你快出来时,我在想,只要你出来,我都深信你是真的把我看得很重,我在这个世界并不孤独。我想,无论小易长得什么样,都是我的天使。然后你出来了,我真的看见了我的天使。’ ‘小易,谢谢你,原谅我的任性,原谅我的失信,肯出来见我。’ ‘我——’詹卓易很是羞愧,他并不是特意为橙子打扮的,那是巧合。但是他决定,虽然这样很难为情,可只要橙子喜欢,他就穿着这个模样给橙子看个够。不然要是过几天他又变成了其他的造型,橙子就看不到了。 有些不好意思,詹卓易还是敲了敲蛋壳,提示罗成仁放松一些。 罗成仁感受到他的动静,忙坐了起来,把蛋壳放在掌心,关切道:‘怎么了?’ 詹卓易很羞涩,举着上半个蛋壳从里面爬出来,把蛋壳小屋收了,跪坐在罗成仁的掌心,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你喜欢看天使,让你看个够。” 说完他脸更红,他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根本不是天使,还冒充什么天使。 罗成仁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失去了金色光环的小人,有些想笑。他不知道小易为什么突然换了一套衣服,但是现在居家的模样,更让他觉得温暖。 他低头在詹卓易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看对方一下子红得像水煮虾,嘴角的笑意更深。 ‘小易,谢谢你。我想,我明白了,我不需要天使,也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我要的,只是你,一个独属于我的家人!’ 第77章 迟来的叛逆期 温馨的气氛,很快被一阵肚子咕咕的叫声给打破。 罗成仁尴尬的捂着胃:“小易,我觉得古人很喜欢骗人。” 詹卓易不解:“怎么骗人了?” “古人都说,秀色可餐,可我眼前明明有大美人,怎么肚子还会饿。” 这话,罗成仁说得既无辜又天真,惹得詹卓易又一阵脸红!橙子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都快赶上以前历经千年练出来的厚脸皮。 肚子饿,罗成仁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潇洒的跳下床,对詹卓易招呼:“我们出去找吃的。” 詹卓易乖乖缩回了壳子里,飞到他手上:‘你妈妈做好了饭菜,三人正在等你下去吃。’ 听到詹卓易提起母亲,罗成仁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他知道妈妈很好,可是心里依旧有疙瘩。不过心里的不平倒是没了,因为他现在也有自己的最爱。 把詹卓易紧紧的抓在手里,罗成仁想,爸爸妈妈的最爱是罗文彬,他的最爱是小易。只要小易永远把他当做最重要的人,他永远都不会嫉妒别人。 他下楼的声音引来了楼下三人的注目礼,罗文彬笑着小跑过来要拉罗成仁:“橙子,我们都在等你下来吃饭。” 罗成仁嫌弃的避开他,看了眼桌上都是罗文彬爱吃的菜,冷哼一声:“你们吃好了,我出去吃。” 罗爸爸拿在手里的杯子重重放下,粗声骂道:“你要去哪!你妈饭都烧好了,你要去外面是,是对谁有意见!” 罗妈妈显然被罗成仁的态度气到了,坐在位置上不说话。 罗文彬看看暴怒的爸爸,再看看倔着的罗成仁,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面上却很着急担忧的挡在两人中间,阻拦了罗爸爸的视线,祈求道:“爸,橙子是在生我的气,是我不对在先,你别骂他。” 罗成仁心中冷笑,这两年,这招他见多了。以前还会觉得爸妈都偏心罗文彬,但是罗文彬知错就改,对他挺好,最后都原谅了对方。到今天,他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对方破坏他和爸妈感情的手段。 “不好意思,我今天胃口不好,这一桌都没我爱吃的。” 说罢,罗成仁直接往门口走去,丝毫不顾因他这句话暴怒的爸妈,还有在不停为他解释的罗文彬。 经此一闹,罗成仁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他茫然的走在大街上,听着街上的喧闹声,奇迹的竟然不觉得烦。 ‘橙子,你妈妈还在哭。’詹卓易有些担忧,他心疼橙子,但是也不希望橙子因为误会,伤害到家人,以后后悔。 罗成仁扯了下嘴角,摇头苦笑:‘以往这个时候,偷偷哭的是我。’ 听罗成仁这么一说,小易对罗妈妈的同情,立刻被愤恨取代。他家橙子这么乖,哪个当妈的舍得这么对他。能狠下心如此对待橙子的,那个妈妈绝对不合格。 罗成仁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慢慢跟小易说起往事: ‘小时候,偶偶也会因为哥哥的原因被妈妈忽视,那时候我特羡慕独生子女,能享受父母无尽的宠爱。但是后来想想,我才是二胎,是我抢走了哥哥一部分的父爱母爱,是我对不起他在先。而且哥他对我很好,每次我躲着偷偷掉眼泪,他总能找到我,逗我笑。’ ‘那时候我很满足,虽然没有独一无二的母爱父爱,却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自从两年前,他的身体好了很多,我跟爸妈起冲突的机会也越来越多。虽然他还会跟以前一样,偷偷跑过来找我,但是我却能隐隐感受到他安慰我的话里炫耀的意思。’ ‘你知道吗,他在跟我炫耀,爸妈更爱他,还说他一定会劝爸妈多重视我!可笑,他不知道只要他不找事,爸妈就不会因太紧张他又罚我吗!这两年我跟爸妈闹矛盾的次数,已经超过了过去十年总和的几倍,每次还都是他惹出来的。’ ‘而我以前不知道他已经不是我哥,还一个劲告诉自己,哥哥绝对不会是那种人,都是我自己多想了。’ 詹卓易听到他话里带着哭腔,知道橙子又想他哥了。看橙子已经走到了公园,周围无人,悄悄飞出来,拿着手帕心疼帮他擦眼泪。 罗成仁托住小易,阻止了他的动作,望着手里精致的小人,满足的笑道:“小易,我是最幸运的人。以前有哥哥,现在有你。” 詹卓易被他闹了个大脸红,心虚的垂下脑袋:“对不起,之前我还嫉妒你哥哥,现在我很感激他。” 如果不是原来的罗文彬给了橙子温暖,他家橙子幼时的记忆,可能都会被灰暗遮掩。 罗成仁没想到小易这样的人也会嫉妒,有些吃惊,心里更有一种被爱的骄傲。他喜欢小易,小易喜欢,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一对。 “小易,他真的没办法伤害我爸妈吗?” 罗成仁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 詹卓易肯定的点头:“是的,他换取代价回来的理由是补偿你们,所以绝对不能伤害到你爸妈。无论是主观臆想,还是被动,都不行。” “那他故意破坏我和爸妈的关系呢?” “……” 詹卓易沮丧的垂下脑袋,所以说,规则是有漏洞的。 不过他马上高兴的跟罗成仁宣布:“但是如果他真伤害到你爸妈,我可以出手惩戒他。” 罗成仁失笑,罗文彬也不过是一个曾经也许很厉害,现在比他还弱的普通人,不用詹卓易出手,他自己就能废了那小子。 但他还是很感激小易的体贴,在他额头又亲了一口,嬉笑道:“既然有小易的保证,我就把爸妈让给他吧,我只要小易就好。” “啊!”詹卓易吃惊的看着罗成仁,不明白刚刚还在为被父母忽视而伤心的橙子,为什么突然就不在意了。 罗成仁被他的呆样逗乐,笑着揉揉肚子:“突然很饿,我先去买点吃的,一会再跟你说。” 他已经想通了,没有几个人的人生是完美的,他有小易就该知足。 至于他爸妈,最爱的永远都是罗文彬。如果他揭穿罗文彬的身份,第一他爸妈可能不信;第二即使信了,也只会让他们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谎言这玩意,如果能骗一辈子不说穿,那它就是真实。何况那个冒牌货用的身体是他哥的,也拥有他哥所有的记忆,并不能说完全不是他们的儿子。 连那个冒牌货都希望他爸妈幸福,他身为亲儿子,又怎么可能不希望他们快乐一辈子。 和詹卓易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一遍,得到詹卓易的支持,罗成仁又逗留了一会,才往家走。想到家里被一个外人占着,父母还围着外人转,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屋里灯亮着,罗文彬和罗爸罗妈都坐在沙发上等他。 罗文彬看他回来,非常高兴的迎上来:“橙子,回来了,累不累。” 罗成仁看都没看他,当他是隐形人,迅速绕过他往楼上走去。罗文彬失望的垂下手,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是追上去好,还是不追更好。 罗妈妈看到罗成仁回来也松了口气,但看到罗文彬又被罗成仁欺负,火气直冒:“这么晚才回来,你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吗。文文担心你,一直不肯去睡,你有没有顾虑过他的身体。” 罗成仁本来已经不计较了,一听罗妈妈这么说,火气也跟着起来:“他身体已经好了,别再拿他的身体当做责骂我的理由。而且我没叫他等!看见他我就浑身都不舒服。” 罗爸爸下午一直听老婆数落小儿子,还不太信一向听话的小儿子会这样。刚刚亲眼看见罗成仁顶嘴,才发现这个小儿子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赶紧拉住老婆的手,悄悄道:“老婆,别气了,橙子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以前不就说他太乖了,你看这不就是迟来的叛逆期!” 罗妈妈被罗爸爸这一打岔,再想骂人,发现人已经上楼进房,没好气的甩开罗爸爸的手:“这都十八了,还叛逆期!” 罗爸爸挠着头傻笑:“十八不大吧,橙子还没成年呢。” 被罗爸爸一提醒,罗妈妈才反应过来自己儿子其实不大。大概是小儿子一直太过优秀听话,这两年来又一直当哥哥一般护着大儿子,竟然让她有种小儿子已经成年很久,大儿子还是未成年的错觉。 但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以前就挺懂事的,越长大脾气越大,文文身体好了,他不但不高兴,竟然还发那么大的火,这是当弟弟的样吗!” 罗爸爸忙搂着她的肩安慰:“消消气,别气伤了身体。” 要他说,橙子的性格和他老婆最像,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以前母子闹矛盾,都是大儿子在中间调解,两边说软话。可惜现在小儿子连大儿子都讨厌上了,以后母子吵起来,怕是阵仗会越来越大。 罗妈妈不理会他,打开他的手,走到楼上,对罗文彬轻声哄:“文文,橙子已经回来了,你快点去休息,别累着了。” 罗文彬低着头嗯了一声,又往罗成仁的房门望了一眼,才恋恋不舍的走进自己房间,对罗妈妈露了个很勉强的笑容:“妈妈,晚安。” 第78章 视金钱如粪土 罗妈妈看他这样,越发心疼,跟他道了晚安后,对丈夫抱怨:“橙子太不像话了,这么对文文。文文这孩子就是心太软,这样都还在担心橙子。” 罗爸爸对两个孩子的事,一般都不插手,搂着她的肩劝道:“你也别太偏着文文,橙子这孩子人人都夸好,你要是太偏心,他肯定会有意见。” 罗妈妈不服气,掐着他腰上的肉追问:“可文文身体不好,我总要偏着点,你说是不!” 罗爸爸对罗妈妈没辙,疼得直抽气:“你是对的。” 罗妈妈这才放开他,跟着他回房,一边道:“等哪天有时间,我一定要跟橙子好好谈一谈,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 躲在房间的罗成仁,有詹卓易帮忙,把外面几人的对话听了个全,非常委屈的对詹卓易求抚摸:“明天我就搬出去,小易,我们私奔吧。” 詹卓易觉得这信息量有点大,今天一天,橙子已经折腾了很多事,无力的望着罗成仁亮晶晶的眸子:“怎么了?” 罗成仁反问他:“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坐在那等我吗?” 詹卓易再次沉默,不需要罗成仁说,他也知道是罗文彬要等罗成仁,于是不放心罗文彬的罗爸罗妈就陪着他一起等。 所以真正在等橙子的,是罗文彬,而不是橙子期待的爸妈。 詹卓易在这一刻忍不住为情敌点蜡,那家伙再深情,再喜欢橙子,有什么用。从他顶替掉橙子的哥哥,从他抢走了橙子原本就很少的父爱母爱起,他和橙子就不可能有结果。 至于躺在罗成仁隔壁房间的罗文彬,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罗成仁记恨上,也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而颓废,反而兴奋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虽然不知道橙子为什么会知道他病已经好了,并且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但是橙子没把他喜欢他的事情说出去,说明橙子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而且计划虽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来,但是运气很好的完成了第一步计划。他不但成功让爸妈知道他身体已经好了,再也不用被逼着吃清淡寡味的食物,还成功的离间了爸妈和橙子的感情。 以后他会继续努力,让爸妈对橙子越来越不满。以橙子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先跟爸妈低头,关系只会越来越僵。到时候,他就是唯一能给予橙子温暖的家人。 橙子是那么的渴望家的温暖,即使现在讨厌他,也会看在他是他哥哥的份上原谅他。 而也只有这样,等他和橙子相爱在一起,爸妈那边的阻力,就不会再成为影响橙子的因素。橙子就是那么一个自我的人,只要他不在意的人,他从来都不会管人怎么想。 再之后,他只要再用软话求求妈妈,让妈妈成全他和橙子,相信妈妈也坚持不了多久。 越想越得意,罗文彬都要佩服自己绝妙的主意。 *** 第二天早上,早餐的气氛很不好,罗妈妈还在气罗成仁,为家里另外两个人准备了碗筷就是没给罗成仁拿。 罗文彬看这情况,对罗成仁先发出善意的邀请:“我这碗还没吃,给你,我再去拿。” 罗妈妈最看不惯罗文彬处处让着罗成仁,把罗文彬按在椅子上:“让他自己去,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动。” 罗文彬只能对罗成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脸,妈妈还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当面忤逆。 罗成仁被他们天天秀母子情深的场面惹烦了,也习惯了每次吵架后母亲对他的冷暴力,自己到厨房盛了碗粥,直接几口喝完上楼。 走在楼梯上,他还能听到罗妈妈用嫌弃的口气对罗文彬轻声哄着:“就是你太让着他,他才会次次欺负到你头上,那小子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罗成仁用力的把门关上,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来回走了几步,对詹卓易宣布:“我要搬出去!” 詹卓易怕他是一时冲动,摇着他的手指劝道:“橙子,你搬出去你爸妈会担心的。” 罗成仁一向想到就做,边收拾衣服边回道:“以前我去打比赛,离开一个星期,爸妈也没担心过,他们相信我的自理能力。对了,我打算找个单身公寓,房子不要太大,不然收拾起来不方便。以后一个人住,你就能在屋里随便飞,不用老躲到这个小东西里面。” 詹卓易没想到罗成仁还考虑到了他,欣喜的停到他的肩上,追问:“是为了我吗?” 罗成仁看他那么高兴,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他脾气不好,最讨厌虚伪,也演不了戏,在爸妈面前绝对不会给罗文彬好脸色。时间久了,他和爸妈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还不如趁着现在搬出去。隔得远了,自然就无法吵起来。 反正对他妈妈来说,只要罗文彬在她身边就够了。 而且他也想给小易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罗成仁大学还有四年,詹卓易算算时间,觉得挺长的,干脆建议:“不如我们买个房子?” 租的房子毕竟不能装修,住着肯定不称心,也无法给人家的感觉。詹卓易希望橙子即使搬出去住,也能享受最好的。 罗成仁算了下自己的零花钱,有点为难:“我的钱不够。” 他很少乱买东西,但爸妈给他的零花钱并不多。靠着打球赚的奖金,还有存下的零花钱,积累到现在,也才积累了五位数。在如今买房最便宜也是六位数七位数的时代,只够买两个平方。 詹卓易不满,生气的扭过头:“我有钱,能养你,你跟我分那么清吗!” 罗成仁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小易之前已经给了他两百五十万:“别气,我这不是忘了吗。有二百五十万,在学校旁边我们可以买个百坪的房子,加上装修,应该足够了。” 如果詹卓易只是普通人类,即使是恋人,罗成仁也不会花他的钱。毕竟人类世界,恋人不算伴侣,只有等结婚以后才是。他和小易的关系,更多是靠两人的自我约束,他要是拒绝小易的钱,那才是矫情。 知道罗成仁不是跟他生分,詹卓易这才满意,非常豪气的摆着小手:“不用看钱选房子,我有的是钱,当时给你打两百五十万是因为银行单次最高限额只让打那么多,我多给你转几次就好。” 在其他现代世界做任务积累下的钱,终于有用的地方,詹卓易特别满足。 罗成仁倒是担忧了,不放心的追问:“你这钱用了没问题吗?会不会有人追查,不会把你给暴露出去,引来一堆人抓你吧?” 像小易这么特殊的存在,要是不小心引起了某些人的主意,说不定就会像科幻片上演的那般,引来变态科学家的围捕。 “不会,那个账户的保密级别很高,谁都查不了,而且就算查到,也是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规则拥有最大的宇宙银行,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分行。每个守护者在那也都有自己的账户,全宇宙通用。 听詹卓易这么说,罗成仁突然有种自己傍上了土豪大财主的感觉:“从今以后,我可以视金钱如粪土?” 詹卓易立刻给罗成仁的账户转钱,一边认真点头:“钱赚来,就是给你花的。” 罗成仁听见手机叮咚叮咚响,忙对詹卓易大喊:“先别转了,够花了!” 他账户里钱太多的话,要是被父母知道,他得怎么解释来源?罗成仁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有一天会为钱太多发愁。 钱的问题解决了,罗成仁下楼找到罗爸爸:“爸,我想搬出去住。” 因为即将搬出去,未来一段时间就不能经常见到爸妈,罗成仁突然觉得有点不舍。这一刻,他已经忘了昨晚和今天早上的不愉快。 “嗯?”罗爸爸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要搬出去?还是我听错了。” “爸爸,你没听错,我想搬出去住。我快十八岁了,还从来没自己一个人住外面过。只有搬出去,才能真正学会独立,你说是不是?”罗成仁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先找罗爸爸开口。家里就属罗爸爸最开明,换个词就是最不爱管束孩子。 “你真行?在外面可没人做饭给你吃。”罗爸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想到小儿子昨天才和孩子妈闹矛盾,今天就想搬出去住,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可惜孩子妈没在,不然他就把儿子的事丢给她来处理。 “爸,要是有人给我做饭,我还怎么学会独立!”罗成仁是铁了心要搬出去,即使是他最厌恶的做饭问题,也无法阻拦他。 “别看我们家条件好了,但也没那么多钱给你浪费。现在房租多贵,我不会给你钱乱花。你要搬出去,就自己去赚钱!”罗爸爸不想被儿子说自己阻拦他独立,只能想出这个借口暂时拖着儿子。 罗成仁心想我现在不怕经济管束,脸上却似乎非常为难:“爸,你不能这样,我还没毕业,怎么自己赚钱。” 罗爸爸以为找到了罗成仁的死穴,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小子,想要为所欲为,就要有那份能耐。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并且能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老爸我举双手赞成你早点学会独立。” 第79章 我年纪小,担不起 目的达成,罗成仁立刻一掌拍在罗爸爸的手上:“好,成交!” 罗爸爸被吓一跳,靠在沙发上对罗成仁没好气道:“什么成交!老一惊一乍的!” 罗成仁得意的收回手,露出得逞的贼笑:“老爸,我们可说好了,我自己承担后果,你就支持我搬出去住。我有以前存的零花钱,足够我在外面租房和平时开销。如果钱不够,我会自己去打工。你放心,绝对不会问你拿。” 罗爸爸脸色顿时不好,拉着脸瞪他:“臭小子,你连爸爸都设计!” 罗成仁丝毫没有愧疚感,用力抱了下罗爸爸后,迅速放开往楼上跑:“爸,我会每周回来看你们的,你不要太想我!” “放屁,臭小子,你给我滚下来。”罗爸爸被气得大吼,“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离开过家!我和你妈是不会同意的。” 罗成仁没想到自家老爸出尔反尔:“老爸,你不能这样,刚刚你自己说只要我有钱就可以!” “我同意没用,等你妈回来你自己跟她说!”罗爸爸也不是笨蛋,绝对不会再上罗成仁的当。 激将法没奏效,罗成仁愤愤的关上房门,倒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我爸竟然说话不算话,我本来还指望他能顾着面子,帮我说服我妈。” 老爸这边说不通,他就得在妈妈那边想下办法,一定要磨到他们同意。 想了一会,罗成仁还是没想到办法,房门被敲响了。罗成仁以为他爸要来找他谈话,结果打开房门就看到罗文彬那张讨人厌的脸,立刻想把门关上。 罗文彬眼疾手快的挡住,讨好的对罗成仁邀功:“橙子,你和爸爸说的我都听到了,我已经帮你说服爸妈,让他们同意你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真的?”罗成仁没想到罗文彬竟然会帮自己,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罗文彬见他对自己戒备这么深,有些失落,但假装没发现,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橙子不是爱记仇的人,搬出去也好,正好可以疏远橙子和爸妈的关系,还可以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 再说橙子平时大咧咧的,哪会做饭。等橙子吃腻了外面的快餐,就会知道家常饭菜的好处,到时候他去帮橙子做几顿饭,橙子一定会爱上他的手艺。凭他的手艺,他就不信橙子还能词得下别人做的饭菜。 罗成仁不知道罗文彬的花花肠子,也没兴趣知道,但打心底怀疑对方的目的,斜眼看他:“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也能说服爸妈。” 说完就把房门重重关上,把那讨厌鬼挡在外头。 罗文彬一向被大家哄着护着,这两天接连被罗成仁甩脸子,再喜欢罗成仁心里也会不舒服。 再次被罗成仁关在外面,他心里头怒火也升了起来。前世橙子即使不喜欢他,也从来没给他难堪。这一世,怎么脾气那么大。 他想,橙子到底还是太年轻,太过冲动,过几年应该就会像前世那般成熟稳重。他怀念那个把家人看得极重的橙子,怀念那个无论怎么气他,最后还是会乖乖回家的橙子。 罗文彬怀疑,是不是前段时间他表现得太热切,把橙子的臭脾气给惯出来了。他得冷一冷橙子,否则以后在一起,他会处处受橙子压制。调/教要趁早,就从现在开始。 另外感情这种事,只顾着讨好是不可能得到对方的回报。他必须让橙子知道,他能帮橙子征得爸妈的同意,同样也能让爸妈改变主意。 吃午饭的时候,全家都坐在桌边,除了罗妈妈给罗文彬夹菜,劝他多吃,就没有其他声音。 罗成仁最先吃完,放下碗筷对罗妈妈开口:“妈,早上我跟爸说了,我想搬出去住。” 这是昨天晚上闹矛盾后,母子间第一次正面说话。 罗妈妈斜视罗爸爸,罗爸爸举手表明清白:“孩子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没答应这小子。” 罗妈妈这才放过他,放下碗筷对罗成仁怒视:“我和你爸都不会同意,文文帮你劝我们,但是我也不会同意。家里住得好好的,你搬出去住是什么意思,给人笑话吗!还有你现在要搬出去,是对我有意见吗!” 罗成仁瞄着一脸怒气的罗爸罗妈,再看看勾着唇对他露出歉意微笑的某人,丢出炸弹:“我对你们没意见,但如果你们不想我搬出去,那你们就让罗文彬搬出去,或者让他住校也行。” 罗妈妈愤怒的扔下碗筷,指着罗成仁的鼻子大骂:“你什么意思?谁教你得寸进尺的!” 就连罗爸爸也对罗成仁越发失望:“橙子,你这两天,真的太不像话了。” 罗文彬一再被罗成仁挑衅,心里头火气很大,脸上却露出受伤的表情,单手捂着胸口,哀伤的望着他:“橙子,你真那么讨厌我?” 罗妈妈一看他捂胸口,忙着急的离开位置,走到他身边扶着他:“文文,你别在意橙子的屁话,妈妈肯定站你这边。” 罗成仁最厌恶他们母子情深,指着罗文彬对罗爸罗妈冷笑:“你们宝贝大儿子,昨天晚上夜袭我,抱着我的腰要脱我衣服,说要‘吃了我’,还说是准备做情人之间的事。爸妈,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罗文彬没想到罗成仁今天会突然把这件事说出来,他以为昨天罗成仁没说,就是觉得这事太丢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去。前世两人的事,橙子就从没对旁人提起。 罗爸爸罗妈妈都傻了眼,不敢置信的在两个儿子脸上来回看:“什么意思?不是玩笑吗?文文,昨天你跟我说,只是说了一句玩笑话!” 罗妈妈甚至被吓得松开了罗文彬,后退了一步!她太了解两个儿子了,小儿子绝对不会拿这种话来骗她。 罗成仁哼了一声不理会,扭过头:“我说话你们又不信,你们问他好了。反正我绝对不跟他住同一屋檐下。” 罗爸爸罗妈妈都已经信了罗成仁,但是仍然把目光投在罗文彬身上:“文文,你告诉爸妈,是开玩笑的不?只要你说,妈都信。” 罗文彬很想说自己是无辜的,是误会。但是他现在不能否认。否则等他以后再追橙子,爸妈和橙子都会认为他满嘴谎言。 为了将来,罗文彬苦笑着看着父母,默认了罗成仁的话。今天的帐,他也不会忘记,等橙子跟他在一起,他会让橙子为今天的事情跟他忏悔。 为了不让父母更生气,罗文彬垂下头,酝酿了下感情,再抬头眼角已经有两滴眼泪落下。 “爸妈,对不起!” 罗爸罗妈听到他的这声对不起,心都凉了。 他们知道这两兄弟从小感情好,但是没想到会好到这一步。昨天两兄弟争吵起来,虽然是橙子单方面针对文文,他们还在想这么好的兄弟怎么会吵架。现在他们知道了原因,但是却宁可当做从不知道。 他们更是宁可两兄弟继续闹矛盾,也不要出现这种有违伦理的背德之事。 罗成仁看父母大受打击的样子,有些心疼。但想到如果不说,爸妈会一直被隐瞒,被那个家伙利用,他情愿早点说出来,让他们早些知道。 罗文彬在这边默默流泪,罗妈妈看得心里又气又急,心里的那股火气却无法再对他发作。她转头拍打罗成仁的后背,又哭又骂:“橙子,你说,是不是你带坏了文文!文文除了跟你在一起,其他时间都在家,哪可能知道那种乱七八糟的事。” 罗成仁无故挨了打,对老妈和罗文彬都恨上了。仗着力气大,他把罗妈妈的手一把抓住,往罗文彬身上推:“他比我还大两岁,别什么错都算我头上,我年纪小,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罗文彬忙扶住罗妈妈,对罗成仁训斥:“橙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妈!” 罗爸爸也被罗成仁那不尊敬长辈的态度气到:“那是你妈,她打你,你就该受着!” 罗成仁被一鼻孔出气的三人气坏了,蹭蹭蹭跑上楼,在楼上对下面三人大喊:“我在这个家,就是龟孙子,只有哄着让着忍着才是对的!这样的家,我住不起,我现在就搬出去!” “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快跟你妈道歉!” “橙子,是我的错,你别怪爸妈!” 罗成仁不想听,直接甩上门,把三人的喊话都阻隔在外。这样的亲爸亲妈,还不如送给那冒牌货得了!但是甘心吗?如果父母是能说让就让的,那就不是家人了! 詹卓易心疼的摸摸他的脑袋:“不气不气,还有我陪着你。” “嗯,不气,爸妈——不过是有点偏心而已。” 失望吗?有。但是已经习惯了,也早有准备。 *** 罗妈妈没有追上楼,这会顾不上他,抓着罗文彬的手,哭着问他:“你还喜欢橙子吗?他脾气那么坏,你别喜欢他了啊!” 罗文彬苦笑,橙子的性子直,他一直知道。前世他被橙子冷眼了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今生也不过是发几次脾气,怎么可能就收得回心。 罗妈妈见他不应声,更加着急,把他的手抓得很紧,似乎这样儿子就能听话。 第80章 你不穿内裤吗 “文文,妈知道你喜欢男人,以前是妈不好,故意装糊涂。妈跟你保证,以后无论你带谁回来,就算是男的,妈也认了。只有橙子不行,你们是兄弟,那是*,不能在一起!” 罗文彬咬着唇,倔强的站在那一声不吭。他是喜欢男人,但是让他念念不忘的只有橙子。 罗妈妈看他来真的,捂着脸失声痛哭:“我造的什么孽,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 罗爸爸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搂着罗妈妈的肩,安慰她:“别哭了,我们先让橙子搬出去。他们就是天天呆一起,才会出这种问题。” 罗妈妈犹如找到了救命稻草,抹掉眼泪,破涕为笑:“对对,让橙子先离开一段时间。” 早在罗成仁把他喜欢他的事情说出,罗文彬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望着楼上,忍不住猜测,橙子是不是知道,只要把这件事捅出来,爸妈肯定就会同意他的想法。 曾经的橙子,单纯、鲁莽、重感情,什么时候学会了设计别人! 当天下午,罗爸罗妈就找罗成仁商量,说已经帮他找好了房子,并且已经找钟点工打扫干净,随时可以搬过去。 终于得到父母的允许,罗成仁不但没有目的达成的喜悦,反而心更凉了。果然,只要牵扯到罗文彬,什么事情都可以变得非常简单明了。 再一次,在他和罗文彬之间,父母选择了罗文彬。即使是罗文彬先跨过那条线先缠上他,即使他们知道罗文彬的病已经好了。 真到儿子提着行李要出门,罗妈妈抓着儿子的旅行包舍不得松手:“一个人在外面,自己注意安全。饿了记得吃饭,要自己学会做饭吃。” 经过之前被母亲硬栽赃,罗成仁已经不知道怎么跟罗妈妈说话,别扭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小儿子跟自己如此生分,罗妈妈心里也不好受,也更加不放心:“不会做饭也别吃泡面,你住的那小区外就有很多饭馆,也可以叫外卖,千万别饿着。” 听到这个,罗成仁猛地抬起头,惊讶的把视线转到母亲脸上。一个下午就找到房子,还打扫好让他今天搬过去,他以为爸妈是急着把他赶出去,随便找的房子,没想到妈妈其实还关心自己。 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低头应了一声:“哦。” 罗妈妈听他应声了,露出欣慰的笑脸,对罗爸爸发令:“孩子爸,你把东西放车上,我和橙子再说会话。” 罗爸爸当了一辈子妻管严,认命的接过罗妈妈手里的东西,放后备箱去。 罗成仁想跟上去帮忙,他习惯自己的东西自己拿,还从来没站一边干看过。 罗妈妈忙拉住他:“别去,妈还有话要说。” 罗成仁只好收回脚步,面无表情的继续听她发话。 罗妈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有怨气,心里很是委屈:“橙子,你是不是一直在怪妈偏心文文。” 提起这个,罗成仁心情又不好了,扭开头不看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罗妈妈苦笑一声,叹气道:“橙子,你还小,你不明白当妈的难处。你哥身体不好,我必须偏着他。我们是偏心文文,但是也不会不顾你,是不是?橙子,你一直很懂事,你能体谅妈妈的,是吗?” 罗成仁知道,他今天不给一个答案,他妈妈可能就要一直念下去,终于道:“我理解,我懂。” 理解归理解,但是永远都无法认同。 ‘我理解你们,你们也理解我吗?’ ‘我体谅你们疼爱罗文彬、关心罗文彬的心,但是也请你们体谅我。’ ‘我只是心里不平而已,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的!’ ‘难道,连吃醋的权力都不给我吗!难道,我必须跟着你们一起宠你们的心肝宝贝,才叫体谅你们吗!’ ‘抱歉,我做不到!’ *** 新屋很干净,也很清静,是那种一室一厨一卫的单身公寓。罗成仁当天晚上就带着詹卓易入住新屋。 没了家里压抑的气氛,没有那对母子秀母子情深,罗成仁的心情变得很好。 洗完澡后,他的精神还很兴奋,出来打算找詹卓易说今天第一次离家的感受,不想却看到詹卓易竟然穿着睡袍坐在床上发呆。 他兴奋的扑过去,把詹卓易捧到手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看:“小易,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詹卓易小心的把被拉高的睡袍往下扯,并着腿站在罗成仁的手上,小脸绷得很紧:“就在刚刚!” 就在罗成仁出浴室的前几分钟,他的衣服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你也想要洗澡吗?”罗文成感受到手底下光滑柔嫩的皮肤,手指偷偷的蹭了蹭。他深怕被小易发现他的小动作,还故意假装不在意,那颗少男的心,却被那小脚板勾得心痒痒。 小易帮自己洗过,自己还没帮小易洗过呢。罗成仁满脑子都是,小易要洗澡,我该怎么帮他洗,有那么小的毛巾吗? 詹卓易察觉他的小动作,很是尴尬,裹紧了浴袍连连摇头:“我有法术,不用洗澡。” “这样啊!”罗成仁失望的垂下脑袋,他还想看看小易光着身子的样子呢。小易要是不洗澡,他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了。 正想着,罗成仁突然感到手上一空,再抬起头,发现小易已经躲进了壳子里:‘小易,你怎么又躲里面了,这没外人?’ 蛋壳中的小人缩成一团,红着脸尴尬的对罗成仁求助:‘刚刚我的衣服突然不见了!’ 罗成仁茫然:‘怎么不见了?不见了没关系,我明天多给你买几套。’ 小易的个头那么小,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小的衣服卖。如果没有,他就买布料自己学着做。想到小易以后穿着自己做的衣服,呆萌呆萌的,罗成仁的那颗少男心就分外满足。 詹卓易可不知道罗成仁的心思,环视了房间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东西,很是着急:‘不行,不是外面买的衣服,那是我的法衣,失去它,我的法力会损失大半。’ 自从上个任务结束后,詹卓易成功破壳出来,他的法力就比罗成仁还大很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千年来,他一直在沉睡修炼,罗成仁为了加快他化形,也把每日所得的功力都输给了他。不过大半法力都在那外壳幻化的衣服饰品上,根本不受他控制。幸好穿在身上,防御力惊人,不然就是个废物。 一听詹卓易这么说,罗成仁也着急了:‘你平时放东西的地方都找找。’ ‘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我一直穿着它。就是我刚刚穿的睡袍,也是你前几次见过的衣服,它会变化成其他衣服。’真是郁闷,穿身上怎么会突然没掉呢,詹卓易怎么都想不通。 原来是那个!罗成仁恍然大悟,正准备帮他一起找,突然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块布,拎起来摊开一看,似乎是小易的那件浴袍。 詹卓易也同时发现那衣服竟然在罗成仁手上,立刻使出法术,想把衣服招过来,悄悄换上。但是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召唤,衣服就像在罗成仁手里生根似的,都不肯进来。 一咬牙,他干脆跳出蛋壳,用最快的速度把浴袍从罗成仁手里抢过来穿上。 罗成仁亲眼看了一幕美人穿衣镜头,被那白嫩嫩的小身子给惊呆了。第一次看到恋人的身体,让他恍惚了半天。等反应过来,他红着脸缩进被子里,把自己整个人包了起来:‘小易,你不穿内裤的吗!’ 詹卓易犹如被雷劈,整个人都不好了。橙子不会怀疑他是变态,有特殊爱好吧! *** 闹了这么一出,詹卓易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衣服突然变化就算了,竟然还会没掉,这样以后还怎么出门,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裸奔。 为什么他的法衣会这么‘任性’?詹卓易发誓今天一定要找出原因。 对了,法衣每次发生变化,都是在自家伴侣身边,那会不会和橙子有关系? 想到这个,詹卓易掀开被角,把闷在里面的人拖出来。 别看他小,力气大着呢。 “小易,有事吗?”罗成仁脸红红的,不太敢看詹卓易。他还想着之前看到的画面,鼻子喷出来的气都热腾腾的。 詹卓易面上不显,心中暗喜。橙子真是单纯的热血青年,火气很旺,而且似乎橙子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他假装不知,故作好奇:“橙子,躲被窝里,不热吗?” 热,怎么不热!罗成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了,下面小兄弟还挺在那呢。当然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小易知道。 “还好,空调开着不热。”罗成仁偷偷的把手心的汗蹭在被子上,睁眼说瞎话。 詹卓易照顾他的面子,没点破,一本正经的提起正事:“橙子,你刚刚出浴室前,在做什么?” “啊!”罗成仁的脸色更红,眼睛左右张望,就是不看詹卓易,“洗澡啊。” “那没想什么吗?”詹卓易已经有怀疑的方向,才不会让他蒙混过关。 “想,我能想什么?”罗成仁红着脸无辜道,“顶多也就是想和你一起洗澡。” 第81章 只禽兽你一人 詹卓易点头,如果橙子说的是真的,和他猜测的一样的话,他之前衣服突然变成浴袍就有了解释。 “那之后呢,你看到我穿着浴袍之后,你有没有想什么?” 提到这个问题,罗成仁的脸更红:“帮你洗澡!” 想象小易脱光了,把他的水杯当浴缸,他拿着棉签给小易擦澡。这种具体的细节,就不要跟小易说了,不然小易一定会尴尬的躲起来。 詹卓易点头,胸有成竹道:“那后来你帮我找衣服,就是想找那睡袍,然后它就出现了,是吗?” “不是原来就在我手上吗?”罗成仁有些茫然,他不记得当时那衣服怎么出现的。他一直以为是小易不小心脱了丢他手上,然后还在到处找。 “当然不是!”詹卓易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笨蛋,会脱了衣服找衣服。 “那昨天晚上,我第一次出来见你时,你在想‘天使’是吗?我记得你昨天提过。”提起天使,詹卓易拉紧了身上的衣服,那套衣服,真的让他很尴尬。 “是的,想过一下。”看詹卓易似乎真的有重要的事,罗成仁回答得也认真起来,“你变成天使的样子,真好看,能再变我看吗?” 詹卓易想说自己无法控制身上的衣服,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发现浴袍没了!这次不是消失,而是变回了昨天穿的金色小衫短裤。头顶的光环,和背后的光翼也再次出现。 罗成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易,能给你拍照吗,我要存起来。放心,绝对不会让人怀疑你的身份。” 他恋爱了,想跟全世界的人分享,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恋人有多好看。 詹卓易忙伸手把脸挡住:“不要拍脸!” 穿成这样还拍照?詹卓易真担心自己丢人丢到外国去。不过如果不拍脸,他就不是那么在意。 罗成仁马上想到主意,建议道:“那就不拍脸,你带个面具。” 罗成仁话音才落,詹卓易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和光翼同色的眼罩。如此一来,虽然无法看清五官,但却增加了神秘感,也更能突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睛。 罗成仁对詹卓易的配合非常高兴,马上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咔嚓一下拍下,用美图把背景模糊后,存在自己的手机里。 画面中,披着金色光环天使,看不清五官,笔直的站在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掌上。 罗成仁这边在弄照片,另外一边詹卓易已经确定自己身上物品不受控制的原因。他百分百确定,随时会变化的衣物,是完全由罗成仁的意念来控制的。 当初他醒过来,被困在蛋里面,出不了蛋壳,也应该是阿仁的缘故。阿仁随身携带了他千年,已经习惯了他作为蛋陪伴的日子。 等任务结束,他突然能出去,大概又是因为阿仁潜意识认为,只要完成了那次的任务,得到的能量能让他突破,就可以真正化形。至于他化形的造型为什么是善财童子那般模样,全怪阿仁当初开玩笑‘财神的金蛋里跑出来的,肯定是善财童子’。 现在,因为橙子失忆了,还总是胡思乱想,所以他才总是变幻造型。 回想之前穿着浴袍,下面却没裤子,詹卓易就觉得羞耻。明明是橙子龌龊,还怪他不穿裤子,不要脸!他一会一定要跟橙子好好商量,下次别突然想什么羞耻的事,否则他真要丢人丢大发了。 糟糕,控制意念这种事,他们当初都是花了几十年才完全掌握,橙子没有那些记忆,怎么可能一下就学会,他大概暂时都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衣服有没有变,以免出丑。 罗成仁刚存好照片,就被告知了这么重要的事,顿时来了兴致:“那我们来试试变身?” 詹卓易躲在蛋壳里坚决不肯出去:“不行,在你学会控制前,我不要出去,太丢人了。” 才说两句话的时间,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三套,詹卓易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庆幸。他就知道,橙子一知道这个,肯定会给他变得更勤快。 隔着蛋壳,罗成仁什么都看不到,很是失望:“你确定是我控制了你的衣服?你现在出来给我看下,我们一起研究?” 詹卓易才不上当,刚刚连女仆装都出现过,还想忽悠他出去?幸好他没上当,否则他这辈子的英明都被毁了。 “你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把想法和意念分开。除非确定你给我换的衣服不会太过分,不然我不出去。” 罗成仁见耍赖没用,只好端正态度认真起来:“那要怎么做,才能把想法和意念分开?” “这个——”詹卓易也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到要你自己去想。打个比方来说,就像你平时想什么,但是不会动手去做一样,只有真正想要做的时候,想法才会变成实际行动。” “原来是这样!”罗成仁点点头,“那我现在想过你穿法师袍、铠甲的样子,但是我最终选择给你穿道士服,你看下,可以了吗?” 詹卓易惊喜的托起蛋壳,露出半个身子。他原本的短发已经变成一头长发,被发冠牢牢扣住,藏青色的道袍把他衬托得越发可爱。 这次罗成仁虽然再次被惊艳到,但因为早有准备,没被美色惊呆。心中还在花痴的家伙,默默的拿出手机,趁着詹卓易不注意,偷拍了两张,存在手机内:这些都是宝贝,要珍藏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确实没有变成什么法师袍和铠甲。”詹卓易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抓着罗成仁的手指,仰着头着急的追问。 意念很难控制,并不是理解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只是跟橙子打了个比方,为什么橙子一次就成功了。 罗成仁有些别扭,不想承认这种操控,对他来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似乎承认了,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曾经他跟小易说,只能喜欢他,不能再喜欢过去的阿仁。 可跟小易相处的越久,罗成仁发现自己越来越好奇过去的自己。无论是他条件反射般的摔跤本领,还是那越来越严重的洁癖,还有这对意念的控制,无不说明,这些都是以前那个阿仁千年修炼的成果。 看他不做声,詹卓易已经想到了关键,也不为难他。不过就算罗成仁已经学会了约束自己的意念,詹卓易还是不放心。双手捧着一个对他来说都能当项圈的戒指,举起来,递给罗成仁:“你把它戴到左手无名指上。” 罗成仁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没看出任何特殊之处,看起来就像一个最简单的银戒指,一点花纹都没。再看小易左手上,也有戴着,恍然大悟:“你在跟我求婚?” 求什么婚,当伴侣都当了两千多年,詹卓易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戴上以后,我们就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答应吗?” 罗成仁心里暗笑小易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他当面求婚,还换了一套词。反正都是结婚的意思,他同意就是了。 大方的把戒指戴到左手无名指后,还伸手给詹卓易看:“你看,好看吗?” 这下轮到詹卓易贼笑,非常捧场的夸赞:“很好看,现在就让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随着詹卓易的话音落下,罗成仁突然感觉手指上一热,身上一凉。好奇的往手指上看,已经空空如也,再看身上,怎么突然多了衣服?他刚刚明明只穿了一条短裤。 罗成仁惊讶的低头看向小易,发现小易正抱着肚子偷乐,他手上的那个戒指也一样不见了。那事情就很明显了,一定是小易搞的鬼。罗成仁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忙下床跑到衣橱前照镜子。 镜中的人,穿着和小易一模一样的藏青色道袍,正张大嘴惊讶的指着镜子。罗成仁和小易本就长得像,再穿一样的衣服,这简直就是小易放大后的翻版。 小易轻轻一跃,就跳到了他的肩上,指着镜子里的人大笑:“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给我变什么衣服,你自己也穿什么衣服。” 这戒指制作很简单,主要是材料难得,是千年来,罗成仁闲着无聊制作的玩具之一。它们各有一个机械指令,詹卓易身上戴的是‘复制’,罗成仁这边就是‘粘贴’。这本是他准备拿来逗小易玩的,根本不会想到会被用到自己身上。 这衣服很怪异,罗成仁发现他想脱竟然脱不了。吃惊过后,罗成仁啥话也不说,爬上床盖上被子睡觉。 詹卓易坐在枕头上,还在看笑话:“阿仁,你不脱衣服就睡觉,舒服吗?” 罗成仁给了他一个白眼,把灯关上,躺进被窝:“一会就脱!” 詹卓易觉得好无趣,拿出以前阿仁给他做的小床,爬进去跟罗成仁道了晚安。 乌黑中,突然传来詹卓易的惊叫声:“我的衣服裤子,橙子你又放哪了!” 紧接着传来罗成仁得意的笑声:“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可我又必须和你穿一样的,只好委屈你,跟我一起脱光。” 什么遮身衣物都没,还有只贼手掀开被子把自己抓出来,不停骚扰自己,詹卓易后悔不已。 他不该因为橙子失忆了,就跟他比脸皮。跟脸皮厚的人比脸皮,只会发现自己脸皮还是太薄。 想到刚刚还尴尬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放,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的橙子,关了灯后就化身色狼,小动作不断,詹卓易更加深刻体会到了中文的强大内涵。 “橙子,你一定是衣冠禽兽的代名词。”詹卓易红着脸,愤愤的捂着下面的小弟。 罗成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禽兽你一个人。乖,小易,放手给我摸摸,我真的很好奇,你个头这么小,下面那个地方得多小。” “不行!住手!”詹卓易羞得整个人都熟透了。 要是橙子是想做伴侣间的事,他还没这么尴尬。可谁叫现在的橙子太单纯,好奇心远胜色心。他必须捂住下面,不能让橙子发现自己起反应了。 “美人,你就从了本公子吧。”罗成仁把色狼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深谙死缠烂打,风流不下流的本色,不断挠着詹卓易的别处,迫使詹卓易松开前面。 终于,在詹卓易稍有松懈的时候,被他摸到了目标:“哈哈,小易,你的小弟弟只有豆子大小啊!” 詹卓易在碰到的瞬间犹如触电,一颤后,身子都软了,愤愤的招出蛋壳小屋躲进去:“闭嘴,你才豆子大小。” 坑,全是坑!千年没和阿仁做过伴侣间的事,只要被摸就会太激动射出来,詹卓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罗成仁尴尬的讪笑,不敢再惹小易。他感觉自己手里有点湿湿的,想着可能是小易的汗。小易身上一直干干净净,不知道汗是什么味道。好奇心一起,罗成仁把手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没闻到气味,又舔了一下,有一点怪怪的,说不上来的味道。 詹卓易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看到他竟然把那玩意给舔了吃下肚,比之前被摸还要羞耻。他忙给罗成仁和自己都施展了清洁术,以免一会橙子又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两个家伙都想着同床的另一个家伙,浑身血液躁动,久久无法入眠。 第82章 你逗我吗 周日,罗成仁和詹卓易在他们的小房子里过上了二人世界。詹卓易不希望罗成仁吃外卖,列了张清单,指挥着罗成仁到超市买菜。 至于厨具,昨天晚上在网上超市下了单,一大早就已经收到,并清洗干净。 等东西都买到手,就轮到罗成仁大显身手。 不过作为新手,他很不合格,詹卓易坐在他的肩膀上,不停的发号施令。 “先把米洗好,放入电饭锅,再加点水。” “够了够了,不要再洗,再洗最后一点营养都都没了。” “水放多了,倒掉一点!” “这个电饭锅很简单,按下去就可以!”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罗成仁干得很起劲,原来做饭也挺有意思的。不过他还是很担心的问:“不用设定时间吗?我记得我妈做饭,上面都有煮饭、煮粥、小火、大火、煲汤按钮,还有时间要设定。” “这个锅没那么麻烦,你只要等饭熟就可以!”詹卓易很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给罗成仁买了傻瓜都能煮的最简单的电饭锅。 罗成仁还是有些不放心:“真没问题?这个电饭锅一百都不到,我妈妈买的那个要四千,你真的确定这个比那个好用?” 按照罗成仁的理解,价格高就代表方便有效。一百元都不到的电饭锅,烧饭得烧到哪年,不会烧糊吧!要不是当时小易一定要买这个,他看都不会看四位数以下的电饭锅。 “橙子,你小时候家里不是很穷吗,那你放学回家都做什么?从来不进厨房吗?”詹卓易很好奇橙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按理来说,幼年家里穷,不该对厨房用具那么陌生。 “放学就在外面练球,等吃饭妈妈会来叫我们。”罗成仁说的理所当然,还非常严肃的表明,“我不是嘴馋的小鬼,不会进厨房偷吃。” 这一刻,詹卓易突然明白橙子长这么大,还那么单纯的原因。罗妈妈虽然偏心罗文彬,但也确实没让橙子受任何苦。 接下来,詹卓易开始指挥罗成仁洗菜切菜。 “叶柄那,必须掰开洗,不能偷懒,不然你准备吃沙子!” “菜叶要洗干净,光冲下水不行,当心吃到虫子。” “把黄瓜切片,要斜着切,切原片炒菜不好看。” “这手刀工很漂亮,既然你有这个功底,我们提高一下难度,务必做到色香味俱全。” 靠着身体本能,切得一手好菜,还来不及沾沾自喜,罗成仁就得了个自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任务。他一边炒菜,一边在心里腹诽:小易简直就是个拿着教鞭的小教授。 想到小易拿着小教鞭的样子,罗成仁勾起嘴角,眼睛眯了眯,似乎那样应该挺好看的,好像看看。 “刺啦——”一声尖利的金属摩擦声,吓了罗成仁一跳。 “橙子,注意控制你的意念!”詹卓易用手里的小教鞭,轻轻了敲下罗成仁的头。 笨蛋橙子刚刚一走神,就害两人都换了衣服,还拿教鞭当锅铲炒菜!蠢死了。 罗成仁干咳了一声,忙收回发散的思维,拿起一边的锅铲翻炒,嘴上还狡辩:“我就是想试试铁棒炒菜的可行性。” “……”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 另一边,罗爸罗妈一早带着罗文彬赶到医院。这家医院,在心血管疾病治疗方面,处于国内领先水平,比他们原来看病的那家名声要响亮。不过他们却是第一次来,事先也没告诉医生罗文彬有先天性心脏病,更没说过他动过手术。 罗妈妈心里有些心虚,原先那家医院,给儿子看了二十年的病,效果非常好,她却带着儿子来这边检查,实在对不起那位主治医师。 罗爸爸见妻子坐立不安,搂住她的肩让她坐下:“不要多想,文文的病真要全好了,皆大欢喜。” 罗妈妈恍然大悟,眉头舒展开来:“是的,文文的健康最重要。” 为了这次体检,他们前天晚上就开始预约,才被排到今天早上。 “哪个是罗文彬,请进来。” “这就来。” 罗妈妈忙起身,拉起从昨晚开始就特别安静的儿子,走进去。 填表,量身高,称体重,量血压,尿检,抽血化验,心肺听诊、腹部触诊,外加后面各项检查,忙得一家三口脚不停蹄。 罗文彬最惨,因为要体检,早饭都没吃,等体检完,已经到了中午,饿的前胸贴后背。 罗爸爸罗妈妈一刻都等不及,想要早点拿到检测结果,但医生说最快要两个小时候才能拿到,干脆午饭也在医院食堂解决。 罗文彬本来挺饿的,听说在食堂吃,什么食欲都没了,随便吃了几口垫肚子。 罗妈妈也不勉强他,心疼的摸摸他的额头:“等回家妈给你做。” 罗文彬点了点头,又对罗妈妈露了个乖巧的笑脸:“谢谢妈。” “说什么谢,我是你妈。”罗妈妈满足的抓着罗文彬的手,甜滋滋的想自己儿子这么听话,只要她守着,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男人喜欢男人,那都是不对的,是有违常理的,她一定会把他从那条道上掰回来。 下午罗爸罗妈从刘医生手里接过体检报告,翻看了几张,完全看不明白,小心的问刘医生:“我儿子身体怎么样?” 刘医生见怪不怪,笑呵呵的安抚他们:“别担心,你们儿子很健康,这年头,真难得碰到身体一点小毛病都没的人。” “你是说,我儿子非常健康,比一般人都健康?”罗妈妈抓着体检报告的手有点抖,这真的不是梦? 从前天晚上得知大儿子的病好了,她就一直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在做梦,脚踩地上都不踏实。 “再没比他更健康的。”刘医生觉得这个当妈妈有点好笑,哪有儿子健康还怀疑的,“好好保持,让他多运动,多和同学出去玩。现在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亚健康状态,就是因为天天宅家里,都养出了一副懒骨头。你儿子不错,难得难得。” “刘医生,我儿子以前心脏有点不太好,你确定他真没问题?”罗妈妈越来越觉得这医生不靠谱。 如果刘医生说罗文彬身体没什么毛病,她还能信,毕竟她隐瞒了罗文彬的病史,而她儿子光看脸色气血,很健康。但刘医生拿着体检报告说罗文彬比正常人都健康,简直就是在嘲笑她的智商。 儿子先天性的心脏病难道是假的!她心惊胆战担心了二十来年,是假的?那几乎吓掉她半条命的手术是假的? 刘医生可是心血管疾病方面的权威,罗爸爸为了预约他亲自出马,花了大价钱。这会被病人家属怀疑自己的专业性,很不高兴:“我亲自参与检查,还能有错!他的心脏好得很,哪个说他心脏有问题,我拿名誉跟他赌!” 作为业内数一数二的专家,被同行质疑,那是被嫉妒,他骄傲他自豪;被病人家属质疑,简直就是打脸!刘医生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 当然他敢这么说,也是因为他万分确定罗文彬的心脏绝对没问题。 他是心血管疾病的专家,这位病人家属花大家钱找他,他就怀疑病人可能心脏、血管方面有什么毛病。为了不被人抓小辫子,他检查得很仔细。第一遍查完发现对方很健康,他还怀疑自己遗漏了什么,又给病人拍了片,检查脏器。 仔细对比检测第二遍,他万分确信,这位病人,根本不是病人。 之前他还猜测这病人家属过分担心孩子,小题大做。现在看那位女士竟然质疑他的检查结果,有些怀疑这可能是别人找来踢馆的! 罗妈妈在生意场上很强势,刘医生这么硬气,她的脾气也上来了:“我要换个医生,再给我儿子检查一遍,我要最好的医生!” 这家医院,刘医生要是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再说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说自己是最好的,也不会愿意为了给一个病人做体检,得罪刘医生。 所以罗家三口被医院护士委婉的送出了大门:本医院庙太小,没有大神坐镇,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赶出来,三人都觉得脸上无光。罗妈妈本来还想争辩,被罗爸爸按住了肩,只好作罢。 回家的路上,罗妈妈跟罗文彬一起做在后座,拿起小本子边记边写:“文文,下个星期周末,我们去原来的那家医院查。还是那的张医生厉害,两年前给你动的那次手术,多成功。” “不,我不去。”罗文彬哪敢去,去别的医院,别人都不会信他动过手术,如果去找张医生,张医生估计就得好奇,为什么他连体内心脏都恢复得一点手术痕迹都没。 “为什么不去!”罗妈妈脸色登时不好,“你如果要证明你好了,就要跟我去做检查,否则你就跟以前一样,要按照医生的吩咐,克制自己。” 罗文彬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忙改口:“妈,我是说,我不想再躺着被拍胸腔,那感觉很不好受,会让我想起以前动手术的时候。” 见罗妈妈犹豫不决,罗文彬低下头,抖着双肩闷声道:“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怕病床,怕手术刀,真的不想再去医院。” 第83章 臭不要脸 看儿子被吓成这样,罗妈妈心疼得不得了,忙安慰他:“好好好,不拍片了,我们就做普通检查,如果连张医生也说你完全好了,以后妈随便你做什么。” “好。”罗文彬目的达成,不介意多检查几次。 要知道一直只吃清淡食物,嘴巴里都淡得发苦,对吃惯美食的罗文彬而言,简直就是受刑。不然他也不至于老偷吃重油重盐、麻辣刺激的食物解馋。 *** 恋爱中的人,最喜欢秀恩爱。 周一上学,下课的时候,当有人跟罗成仁开玩笑:“你的蛋孵出来了吗?” 罗成仁这会特想说,孵出来了,还孵出了个天使。可惜他不敢,忍着激动,期待的问躲在他课桌里正在看小说的某人:‘能给人看你照片不?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詹卓易正好看到高兴处,大方允了。这个世界真不错,写小说的人那么多,他都不用发愁没东西打发时间。 罗成仁得了允许,立马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给那位同学看:“看见没,蛋里面出来的天使!” 那同学被照片惊艳,惊呼:“哪找来的图,这么漂亮,给我当手机桌面可以不!” 显然把罗成仁的话当成了玩笑。 罗成仁怎么可能同意把照片跟人分享,把手机十分宝贝的收起:“这是我梦中情人的照片,怎么能给你。” “切!”这位同学对罗成仁的小气很鄙视,“我自己去网上找。网上二次元图片那么多,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比这图更好看的。” 罗成仁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你找吧,我不信还有比我家小易是更好看的!” 那位同学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这一定是某个动漫人物,搜一搜肯定有。打开搜索软件,输入‘小一’、‘小易’、‘小翼’搜索,倒是让他搜到了不少美图,可惜就是没有像罗成仁手机里那个风格的。 要怎么说呢,罗成仁手机里那张照片,虽然一看就是二次元图片,但是画中人栩栩如生,每一根头发都像真的,就连最容易被一般画手粗糙处理的光翼和光环,都细致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敢以资深二次元控的人格担保,这绝对是他见过画质最好的二次元图片! 连着翻了十几页都没找到那个小易到底那部动画,也没看到那个类似图片,这位二次元控同学终于暴躁了! “罗成仁同学,藏私是不对的!有美图要分享你懂吗!” “不懂!”罗成仁笑眯眯的低下头继续翻看自己手机里存的照片。小易在看小说,他不忍心打扰他,只能看照片解馋。 “那让我再看两眼!”宅男同学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求眼睛暂时养养眼。 这时旁边的同学被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声吸引过来,也凑到罗成仁后面一起看。 罗成仁最得意那张天使的照片,来者不拒,有人凑过来就把那张照片打开。看见的同学都大力夸赞:“真漂亮,是哪个游戏的角色宣传照吗?” 恋人被人夸赞,罗成仁比自己被人夸还得意:“不是网上找的,是我朋友的照片,怎么样?多夸几句。” 如此不要脸的要求别人夸,引来了众人的鄙视,齐齐对他竖中指。 不过还是有人很感兴趣:“在哪个照相馆照的,我也要去拍艺术照!” 罗成仁更加得意:“我亲自拍的,我亲自做的图,厉害吧!” 一听说是罗成仁自己弄的,感兴趣的更多,有人更是表示:“天使很漂亮,天使脚下的手也很漂亮,最厉害的是ps技术顶呱呱,几乎找不出ps痕迹。橙子,大腿借我抱!我也要拍!” 蒜头几天没来找罗成仁,今天下课抽空就过来了一趟,正好听到他们在说照片,立刻凑过来对罗成仁伸手:“什么照片,给我看看!” 罗成仁看他不计较那天的事,自然也不会多提,再次把相册打开,给蒜头看。作为多年好友,自己谈恋爱了,总忍不住想把恋人介绍给兄弟。 相册里总共三张照片,一张蒙面天使,两张道士,蒜头看完照片,把罗成仁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用肯定的语气,表达了他十二万分的鄙视:“啥时候学的ps,竟然把你自己p成天使,死不要脸。别以为只露眼睛,我就认不出来。还有道士这两张,绝对用了美肤等特效。” 旁边众同学纷纷对蒜头表示支持:“我就说那个天使怎么那么眼熟,还以为网上看见过呢,仔细对比后面两张,眼睛都一样,鉴定确定三张都是一个人。” 罗成仁他们大家都这么说,暗暗偷笑。他也觉得他和小易很像,但没想到蒜头竟然会认错人。有这个美好的误会在,罗成仁决定就让这个误会一直留着,谁叫小易现在暂时不太方便见人。 可是,还是很想告诉他们,照片里的人是他的恋人,怎么办! 事实上,罗成仁原本想过让詹卓易以他养的sd娃娃为由,介绍给同学们。问题就在于,一旦真这么做,同学们肯定会跟他要过去看看。如果他不给,同学们只会觉得他小气,进而连小易一起讨厌。如果他给了——小易也绝对不会愿意被人摆弄,说不定还要气半天。 再说,他怎么可能舍得,就算被骂葛朗台,也不能给!为了避免矛盾,只好暂时半藏着小易。 “橙子,下午放学,我们有场比赛,你过来看不?” 蒜头这才说明来意,似乎深怕罗成仁拒绝,说的时候小心翼翼,观察着罗成仁的神色。 罗成仁有些过意不去,本来是最好的朋友,才几天没见,两人的关系就变成这样。而且上次的事,是他有错在先,他也需要找点事情来缓和两人的关系。 所以罗成仁很干脆的点头:“下午我一定会去给你加油。” 得到肯定的答复,蒜头脸上的紧张消散,重重的在罗成仁肩上捶了一拳:“这才是我好哥们!” *** 下午课后,罗成仁跟蒜头一起去了篮球场,蒜头拍了下他的肩膀,指着他身后:“你哥来了。” 罗成仁没有回头,率先往前走:“不用管他,你不是要去比赛,我们走吧。” 看着那边明显想过来,却似乎怕惹怒罗成仁,犹如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罗文彬,连蒜头这个看不惯他的人都有些愧疚。总觉得是他抢了对方的兄弟似的,很是心虚。 快步追上罗成仁,看罗成仁脸色不太好,蒜头关切的问道:“你跟你哥怎么了?” 罗成仁不太想提罗文彬的事,故作生气道:“跟他闹了点矛盾,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以后别跟我提他。” 蒜头本来还有点好奇,看罗成仁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只好作罢:“既然你不用陪他,那以后多出来跟我们打球。” 罗成仁最近忙着谈恋爱,哪能天天出来看球,但又不好意思再说自己对球没兴趣,于是很干脆的把詹卓易出卖了:“哥们最近喜欢上了个人,在追呢。” 言外之意,在追人,没时间打球。 “难怪你最近球都不打了,这爱情的力量也太大了点。”蒜头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对罗成仁口里喜欢的那人多了排斥感。对于蒜头来说,篮球才是女朋友,其他一切会跟篮球起冲突的都是敌人。好哥们为了个女人连最爱的球都不打了,那不就是小三挤走正宫上位! 罗成仁以前也爱球成痴,自然明白蒜头眼里的鄙视。他可不能让小易背黑锅,拍着蒜头的肩膀,鄙夷道:“你瞎想什么,我认识他才几天,认识他的时候早就不玩球了。” “不是吧,这么快。”蒜头心虚的挠挠头,为自己之前的敌意感到抱歉,心中对那个能让罗成仁喜欢上的家伙更加好奇,“才几天你就看上?是哪个系的,哪个美女?说来听听,兄弟帮你参谋参谋。” “不是咱们学校的,说了你也不知道。”罗成仁遗憾的拍拍正在挠他的小易,要不是小易不方便见人,他简直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恋爱了。 蒜头对罗成仁的敷衍表示不满,小声道:“就是不知道才要你说,你还当我是兄弟不,这点事都藏着,不讲义气。” 自认为自己很讲义气,绝对不接受这顶帽子,故作高深道:“都说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我对他是一见钟情,长得和我很有夫妻相,你今天才见过他。” 詹卓易原本还想再拧罗成仁一把,听他这么说,不好意的该拧为揉。夫妻相什么的,亏阿仁说得出口,太不要脸了。 看到小易的反应,罗成仁越发得意自己的英明之举。 “什么!”蒜头震惊了,自己今天竟然已经见过好兄弟的女朋友,“能让你一见钟情,那不至少得校花级美人。不对,我今天没见过校花,也没见过系花。难道是你们班上的?” 罗成仁笑着摇头不语。 “难道是我班上的?” 罗成仁继续摇头不语。 “差点忘了,你说了不是学校的,那是学校门口摆摊的小摊贩?我记得有个卖小饰品的长得挺好看的。” 罗成仁无语,他都不知道卖小饰品的长得什么样,对人有意思的不会是自己这位好哥们吧。 蒜头越猜越远,连校门口小吃街的打工小妹也猜了回来,结果从罗成仁这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天啊!求你告诉我吧!猜得我头都炸了!” “不,我就不告诉你!” “求你了,你不能这样吊着我的胃口!” “你求我也没用!” “哥,大哥,求你告诉我吧!” “叫哥也没用。” “那我叫你爸行不!” “乖儿子。” “靠,不要脸,你竟然真应了!” “那也是你先叫的。” 蒜头被罗成仁堵得无语,以前他以为自己是个厚脸皮的,怎么最近总在橙子这吃瘪。 罗成仁也不逗他了,搭到他肩膀上凑近商量:“我有喜欢的人这事别说去啊,我还不想家里人知道。” “切,我是那种大嘴巴的吗。你们自己不公开亮相,我绝对不会多嘴一句。”蒜头觉得自己的人格被污蔑了,几乎要跳脚。 罗成仁自然信蒜头的为人,要不是信他,也不会告诉他。对好兄弟如此义气,罗成仁也拍胸脯保证:“等合适的时候,我会把他介绍给你。” 一句话,瞬间安抚了已经进入狂暴状态的蒜头。 “好,我等你追到她!”蒜头不知道罗成仁的打算,以为罗成仁没追到人,所以才带不过来。 罗成仁却心想,如果现实无法见面,到时候就让小易隔着电脑跟蒜头视频,这样也算是见面吧? *** 罗文彬看着他们两人打打闹闹跑远的背影,气得把手里提着的餐盒丢尽了垃圾桶。 他担心橙子在外面吃不惯早餐,特意早起为橙子做了虾饺。不过在走到橙子他们教室门口时,突然想到昨天才吵架,一早送东西过去显得自己太上赶着,才拖到了下午,准备让橙子带回去吃。 不想他好心一片,对方根本不在意,还假装没看到他,跟别人亲亲热热。 既然如此,他要让橙子知道,他罗文彬,有才有貌,有的是人追,并不是非他不可。 第84章 绝对没乱来 “妈,我现在房间。” “对,刚回来。” “嗯,我一会就回去看你们,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对了,妈,我交了个朋友,不是普通朋友。” “是的,我谈恋爱了。” “妈,我都满十八了,我懂。” “他长什么样?那肯定是超好看。能让你儿子我喜欢的,能差吗!” “我有没乱来?绝对没乱来,不就同居了吗!” “妈,都什么年代了,谈恋爱同居不是很正常吗?” “你放心,我是什么人,我怎么会没责任心!要不是现在还不能扯证,我今天就领他登记去。” “对不起对不起,妈你别气,我也想早点告诉你,真不是故意瞒着。” “什么时候开始同居的?搬出来那天就正式开始同住,我们都感觉彼此很合适。” “你这么不放心,干脆我一会带他回去,给你看看。” “对了,妈,你一定要准备个红包啊!要是我带媳妇见你和爸,第一次登门你们不给个红包,他还以为我跟他只是玩玩。” “对,我是认真的,我未来还要跟他过一辈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我知道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好,我们一会就回来。” 挂了电话,罗成仁盯着手机又看了会,打开卧室的门,往客厅走去。 詹卓易正在收拾行礼,看到他来,停下了手中的活,笑着迎上:“你妈打电话来催你了?” 罗成仁点点头,看到他的笑脸,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似乎只要看到小易,他的心情总是特别好。 眼前的詹卓易,比他还要高一点,身体变大后,五官轮廓和他有九分相似,剩下的一份不同,大概就是小易看起来更成熟,不像他还带了点稚气。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詹卓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就是觉得你太好看,怎么都看不厌。”说着,罗成仁向前跨了两步,靠近詹卓易,捧着他的脸,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等罗成仁松开詹卓易,就看到对方从耳根开始,整个人都烧得通红。罗成仁心里得意,小易虽然跟他长得很像,看起来成熟稳重很可靠的样子,偏偏性格很内向,纯情得很。 为了看到更好看的颜色,罗成仁忍不住逗道:“一想到几年后,我会长成你这样,帅得让人眼瞎,就特激动!” 詹卓易原本烧红的脸,更红了,几乎要羞愧得无脸见人。这就是他的伴侣,即使失忆,即使相认才不过了二十多天,那自恋的毛病,更甚从前。 为了转移罗成仁的注意力,以防他再捉弄自己,詹卓易拿着桌上盒子,一个个打开给罗成仁看:“这是给你爸爸的手表,这个是给你妈妈的手机,还有这个是给罗文彬的画本,还有这个是给蒜头的篮球鞋,都已经到了。” 这几样东西,都是罗成仁提出,詹卓易挑选款式掏钱买下的,否则光罗成仁那点存款还不够。 看到东西,罗成仁想起了正事,从后面环住詹卓易的的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蹭着他的脖子:“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带你见我爸妈不?一会你跟我一起回去,就以现在的样貌。” “不是说好再过一段时间吗?最好是等你大学毕业,那样他们更容易接受一些,你也少一挨一顿骂。”詹卓易被他喷出的鼻息弄得脖子痒痒的,侧着头想躲开,可惜腰被环住,躲不了。 罗成仁听詹卓易一点都不着急,气得一口咬住詹卓易的脖子。 詹卓易隐隐察觉到罗成仁的不高兴,虽然脖子上被咬得又疼又麻,却乖乖站定,放任他咬。他不知道橙子在生什么气,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橙子不是喜欢迁怒的人。 感受到嘴下的脖子上肌肉紧绷,却没有反抗,罗成仁都觉得自己过分了。自己是再次被无声的包容了? 一心虚,罗成仁就愧疚,愧疚之下终于松了口。松口后,罗成仁看到自己刚刚下口咬的地方,已经有血印子。 “疼吗,你怎么不推开我!”罗成仁心疼得不得了,他平时很在意小易的身体,即使第一次太过激动,也顶多留了几枚吻痕。今天他竟然让这完美的身体差点出血,简直罪不可恕! 詹卓易看他自责,揉着他的脑袋笑道:“也没多疼。你还生气吗?” “我都不知道我该气什么!”罗成仁磨了磨牙,真想咬下詹卓易的一块肉,吃下,看看小易会不会发脾气。 他几乎从来没见小易真正生气过,即使气他,只要他哄上一句,或者逗一句,小易就会忘记吃的小亏,乖乖的跟在他身边,任由他为所欲为。 想到两人的第一次,他既激动,又紧张害怕,以为自己挑逗在先,很可能被法力高强的小易给上了。毕竟是个男人都有自尊心,被人压在下面,就等于是臣服,小易那么强,怎么可能臣服与他。 结果最后,他自以为凭着蛮力,占有了小易,得意洋洋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小易却笑着说:“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高兴,我就会高兴。你满足,我也会满足。我喜欢看见你那得意的小样。” 那一刻,罗成仁为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态感到惭愧。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脾气的人。幸好,这个人被他遇到了,还彼此深爱。 想起那事,罗成仁对今天的事更加后悔。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小易总是无条件支持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一点小脾气就咬伤了自己的恋人,太不是人了。 罗成仁瞄到那个牙印就不舒服,想到口水有治疗的作用,准备舔一舔。不过一想到那是自己咬过的地方,还有自己的口水,就下不去口。 马上罗成仁就不用纠结了,因为他想起,詹卓易本身法力强大,这么点小伤,治好是分分钟的事。决定让这个疤留几天,正好可以宣誓自己的领地。 怕詹卓易偷偷用法术治好,他还霸道的宣布:“这个疤留着,至少留一个月。” 詹卓易无奈的摇头,由着他去。 詹卓易一退让,罗成仁又忍不住得寸进尺:“今天去不去我家?我想早点把你介绍给他们,不然总觉得我们没名没分的,像做贼。” 詹卓易握住罗成仁的手,克制着自己的激动。他怎么会不希望早点见父母,之所以建议晚点见父母,是为了橙子好。他不希望橙子和他父母,因自己闹矛盾。不过橙子这么在意自己,他感动都来不及,不能再让橙子误会,以为自己不想见他家人。 意见达成一致,两人拎着礼物下楼,找到那辆黑色的蝙蝠车。这车也是罗成仁选的,当初詹卓易说等他十八岁生日送他一辆车,他想也没想就说要蝙蝠车。他眼馋这车很久了,应该说看过蝙蝠侠的男生,哪个不喜欢这车,简直就是酷帅狂霸的代名词! 詹卓易把东西放到车子前面的储物仓,坐到了驾驶座,罗成仁也顺势坐到了老位置。这车虽然挂在他名下,可惜暂时没机会开,因为他还没拿到驾照。 罗成仁上了车才想起一个重要事,之前他怕老妈追问,故意模糊了小易的性别,但是如果拖到小易上门才让父母知道的话,那不是给小易难堪吗。 心里想着事情,罗成仁忙叫停车。 “怎么了?” 詹卓易不明所以,在路边找了个可以停车的位置停下,双手扶着方向盘,转过头问他。 罗成仁拿着手机,对詹卓易笑道:“我给你拍张照。” 詹卓易更加茫然,怎么半路停车要拍照。没看见周围人都看着他们两个吗? 如詹卓易看到一般,路边人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对于这个大都市而言,有车子并不稀奇,百万的豪车只要在街上,总会见到。但是兰博基尼这样的跑车,却很少见。受国内路况限制,即使能买得起它的人,也很少选它。 “兰博基尼?靠,土豪!”这是羡慕的。 “只有两个座位,还对路面要求那么高,除了炫酷,还能干嘛?”这是嫉妒的。 “开豪车的大帅哥,尼玛,让不让我们活了!”这是自嘲的。 “竟然有人买这种车,钱多了烧的吗?能开出城吗?”这是好管闲事的。 “双胞胎?简直一模一样!酷毙了!帅哥帅哥,快往这看!”这是爱帅哥胜过爱钱的少女。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詹卓易的脸摆得很严肃。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被罗成仁拍照,有点小紧张。何况路人交头接耳的谈话声,他能听得一清二楚。 罗成仁法力被限制,耳朵没他那么灵,不知道自己被说成了什么样,看小易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抓紧机会,连连拍了好几张,存到手机里,又挑刚刚抓拍到的第一张,替换掉原先的手机桌面。 照片上的小易,刚刚停下车,转过头,茫然的望着手机镜头,呆萌呆萌的,让罗成仁的整颗心都要化了。 不过最终他选了一张詹卓易刚刚紧绷着脸的照片,发给了罗妈妈,附上短信:我们一会就到,已经在路上,对了妈,我交的朋友,他是男的,这是他的照片。 他猜测,等小易到家门口,肯定是如临大敌,还不如让爸妈先体验一下小易严肃的状态。 第85章 你只要笑 罗妈妈本来想着小儿子搬出去快一个月,很久没见,希望今天聚一聚,结果却被小儿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已交女友,当初想要搬出去,就是为了跟女友同居? 这臭小子,跟谁学的,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要不是儿子不在跟前,她一定狠狠打那臭小子一顿。 说到要教训儿子,罗妈妈心里一阵心虚。人不在跟前,孩子就不是那么好管束。橙子搬出去时,她关心他,每天打电话问情况,可橙子总是不耐烦,嫌她管得多。 两人隔着电话吵了两次,后来她负气忍着不打电话,第二天就接到儿子打回来的电话。当时她还以为那小子知道认错,结果小儿子得意的说:“妈,你看一周下来,我也过得很好,能照顾好自己。以后每周我会往家里打两次电话,跟你们报平安,你自己多注意休息,不要累着自己。” 那一刻,她才发现,儿子是真的长大,想要脱离她的羽翼,独自在外面过活。 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小儿子能再听自己吗? 越想越没底,罗妈妈还是决定先去买菜。一会客人来了,要是没好菜,岂不是没面子。结果等她和罗爸爸刚买完菜回到家,就看到儿子发过来的照片很短信。 她拿着照片问孩子爸:“橙子这是什么意思?是打错字了?” 罗爸爸看了照片和短信后,感叹:“橙子估计太紧张,发成了他自己的照片。哎,看来橙子真谈恋爱了,你看他现在和搬出去前比,成熟了很多。孩子妈,为了文文的事,我们也看了很多关于同性恋的书籍报道。橙子压力很大,我们就不要再给他增加压力了。” 听丈夫提到大儿子,罗妈妈的心揪成一团,几乎喘不过气来。十多天前,她带大儿子去以前那家医院检查,儿子的主治大夫告诉她,说她儿子恢复得很好,已经和常人无异。但是为了孩子好,即使看起来已经好了,根子上也无法跟常人比,必须更加注意饮食健康,这样才不会增加心脏负担。 为了文文的身体健康,她决定听医生的,坚决不允许大儿子以后再吃麻辣、重油、重盐食物。为此,文文跟她闹了几次,她也没同意。 后来文文竟然从外面带男同学回来,举止亲密,这让她大受打击。但是想到为了分开文文和橙子,她曾说过,以后都不阻拦他交男朋友,她只能假装自己不知道,只当是儿子的普通同学接待。 孩子爱玩,就让孩子玩,只要孩子不犯病就可以。 因为那段时间,每天都看到儿子带不同男生回来,她的压力很大。为了了解儿子的想法,也为了缓和母子矛盾,她和丈夫硬着头皮看了无数查到的资料。 看了之后,她对那个圈子,既害怕,又担心。听说他们中有压力太大,闹到自杀。又有的过于放纵自己,*成瘾,染上了不治之症。 她的儿子,该不会哪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吧? 为此,她现在也只能跟大儿子约定,只能找个男朋友正常过日子,绝对不允许*。否则,她宁可不认这儿子。 大儿子目前还算乖,每天晚上都回来吃饭睡觉,应该没出大问题,但是已经越来越少跟她说话。 罗妈妈原本想,大儿子已经走上了这条道,总要给她留个儿子传宗接代。谁能想到小儿子速度更快,对象都谈上了,还同居了将近一个月。 越想罗妈妈越觉得不甘,决定等小儿子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至于小儿子要的红包!见鬼了,她怎么可能给他,难道让他拿去养男人吗。她会让那个缠着橙子的男人知道,橙子如果跟他在一起,以后都别想从家里拿到钱。面包和爱情,让他们自己去挑选。 以前也怪她太宠儿子,平时给的零花钱太多,不然橙子哪有钱泡男人。更让她后悔的是,当初她还给橙子交了半年的房租。担心孩子钱不够用,又另外给他打了几万生活费。 这简直就是助纣为虐!罗妈妈悔得肠子都青了。 罗妈妈手脚麻利,即使三心二意下,还是做了满满一桌菜。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也让橙子知道,在家能吃到妈妈做的菜,总比跟个男人天天吃外卖强。 *** 走到家门口,罗成仁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又想到还没交代完,放下钥匙回头看詹卓易。 詹卓易面色严肃,比之前在车上似乎还要紧张,紧抿着双唇。 罗成仁放下手中的礼品,抓住他的手,捧着握在掌心,逗道:“小易,你很紧张?” 詹卓易不是好面子的人,在罗成仁面前一向坦然,扯着嘴角僵笑:“是,很紧张。” 罗妈妈的脾气,他当初观察过,对外很强势。只要涉及到两个儿子的时候,尤其强硬。罗妈妈又是那么保守,肯定不会高兴橙子找他这么个同性伴侣。 要是别人,詹卓易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可罗爸爸罗妈妈是橙子的父母,詹卓易担心橙子夹在中间难做,不得不紧张。 “我要不要去帮你妈妈洗碗,一起炒菜?”詹卓易对自己的厨艺比较自信,不知道罗妈妈看到他的手艺,会不会放心把橙子交给自己。 罗成仁忙摇头:“不行,我妈做饭一般般,偏偏自诩厨艺了得,你要比她做得好吃,那还得了。你到时候只要吃,多吃一点就好,她看到你喜欢吃她做的菜,会很开心。” “那我能做什么?”只会吃的女婿,这样能被罗妈妈接受吗? 罗成仁不太明白詹卓易本事那么大的人,为什么见他父母还会紧张,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小易,我跟你说,你一会就摆出一副很不乐意过来,但是被我强逼过来的样子。记住,你不用说话,只要笑,或者面无表情,或者不耐烦。其他都交给我,ok?” 詹卓易实在想不出要怎么表现自己,干脆点头默认了罗成仁的提议。橙子最了解他妈妈,听橙子的肯定没错,他绝对不能给橙子拖后腿。 商量完毕,罗成仁这次终于把门打开,牵着詹卓易进屋,对着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抬头的罗爸爸打招呼:“爸,我回来了。” 罗爸爸面无表情的点头,嘴角扯了个僵硬的弧度。虽然最近看了很多书,怕给儿子太大压力,不能明着反对儿子交男朋友。但让他笑脸相迎,那也太为难他了。 他装作不经意的瞄了瞄橙子身后的那人,那人被橙子挡了半个身影,身材和橙子差不多,个高腿长。脸被挡了大半,看不真切,但可以想得出,肯定不会差。穿着和橙子一样的长袖t恤、牛仔裤、运动鞋。 看到衣服鞋子,罗爸爸嘴角的僵笑变成了隐忍的怒火!这两个孩子太不像话了,竟然穿得这么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情侣吗! 即使他能同意橙子喜欢男人,但是这事,只能隐而不宣,否则老罗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詹卓易对人的感情非常敏感,立刻察觉到罗爸爸对他的不喜,心中不安,绷紧了脸。 至于按照橙子说的做出不耐烦的样子,那太考验詹卓易了。他在在意的人面前,演戏从来就没成功过,深怕他们受到任何伤害。要不当初也不会被橙子几句话一说,才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老底给交代了差不多,完全没有按照设定的剧本走。 罗成仁没在意罗爸爸的冷淡,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拉着詹卓易在罗爸爸对面坐下,笑着对罗爸爸介绍:“爸,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人。他叫詹卓易,你叫他小易就行。” 同时安抚的捏捏詹卓易的手:‘别担心,一切交给我。’ 詹卓易回了他一个僵笑,坐在那一动不敢动。 罗爸爸被罗成仁这不孝子气得不想理他,视线却还是不自觉的投到了那个惹出父子矛盾的男人身上。这一看,吓了他一跳,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看,竟然不是眼花! “他——不是——那个——照片上的?——不对,照片上的那个不是橙子你?” 罗爸爸被惊得舌头都撸不直,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像的人,连他这个当爸的都差点分不出来。 罗成仁得意的把手搭到詹卓易肩上,让两人的脸靠在一起,对罗爸爸调皮笑道:“爸,是不是很像?我第一次看到,也吓一跳。我和他在一起,你就多了一个儿子,高兴不!” 左边的脸,严肃、安静,眼睛半垂,带着一丝不安的拘谨;右边同样的五官,弯弯的眉眼,调皮任性,活力无限。 “我——我——”罗爸爸这会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詹卓易。 这个孩子,看起来比橙子成熟一些,坐在那手脚局促,看似镇定,实则不安。那份紧张不安,来源于对他的重视。 罗爸爸几乎以为看到自己大儿子小时后。那时候,文文每每做错一件事,即便知道他和妻子不会骂他,也总会这么局促不安,生怕伤了他们的心。这也才让他和妻子,越来越偏心那孩子。而橙子,无论到哪,总是带着文文,时刻牵着,就怕把文文弄丢了。 第86章 这合该就是他儿子 如今两个儿子都变了很多,关系不复从前,让他和孩子妈很难过。但今天看见橙子和这个小易的相处,像极了两个儿子小时候,罗爸爸难免触景伤情。他那颗当父亲的心,爱屋及乌,对小易多了几分喜欢。 哎,一晃眼,孩子们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也老了。 “小易是吗?以后我也就这么叫你。你也别见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跟着橙子叫我一声爸就行。” 罗爸爸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实在无法拒绝这张脸。这个和小儿子长得一摸一样,性格却和以前的文文很像,不是他儿子是什么!这合该就是他儿子。 他心中已经决定,即使橙子以后和小易分了,他也要认这儿子。不对,看小易的样子,就是老被橙子欺负的,他一定要管着橙子,不能再让橙子欺负小易。如果两人敢分了,他一定打断橙子的腿。 罗成仁大喜,从来没想到他老爸会这么喜欢小易,拍着詹卓易的肩催促:“小易,快叫爸!” 詹卓易绷着脸,小心抬头看向罗爸爸,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急得脸都红了。 罗爸爸见他那么紧张,瞪向橙子,笑骂道:“是不是你这小子经常说爸爸坏话了,瞧把他吓的!” 罗成仁不服,正要反驳,却被詹卓易拦住。 詹卓易人往前倾,挡住罗成仁的半个身子,直视罗爸爸,大声道:“橙子从来没说过你坏话,你不能冤枉橙子。” 詹卓易说完,紧张的看向罗成仁,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怎么办,一冲动,忘了橙子的吩咐,不能张嘴说话。他现在是不是把罗爸爸给得罪了?他记得罗爸爸罗妈妈都不喜欢有人顶撞他们。每次橙子跟他们顶嘴,都要气一阵子。 好不容易罗爸爸对自己有点好印象,现在会不会全毁了!白费了橙子的一片苦心。 罗爸爸和罗成仁都被他镇住了,全瞪着詹卓易。他们的注视,让詹卓易更加觉得自己做错了,后悔不已。 父子俩看他急得汗都差点冒出来,反应过来,捧腹大笑。 詹卓易看他们笑,知道他们并没生气,尴尬的低下头。只要没给橙子拖后腿就成,被取笑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小易你这孩子。哈哈,爸爸听你的,以后不骂橙子了。”罗爸爸越看詹卓易,越喜欢。这孩子,怎么和自己这么投缘呢。 罗成仁也高兴得不得了,顺手把詹卓易扣在怀里。如果不是不方便,他这会一定按着小易亲个够,表达自己的喜爱。 两个成年男子抱在一起,本是十分伤眼的事。罗爸爸就记得大儿子带男生回来,他就最看不顺眼他们偷偷牵手,私下抱着亲。但是这会看到小儿子和小易抱在一起,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丝毫反感,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罗妈妈听到动静,打开厨房门,摆出笑里藏刀的面孔,犹如奔赴战场,迎战这个胆敢拐了他儿子的男妖精!正好一出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 自家丈夫竟然还笑。这笑脸是白摆了,竟然没人捧场! 罗妈妈勇斗男妖精第一步失败,迁怒罗爸爸,用力的瞪了一眼罗爸爸,吓得罗爸爸赶紧噤声。 罗爸爸心想,老婆大人那边,还要两个孩子自己努力。当然他还是很喜欢小易这个孩子的,如果孩子们败阵,等晚上他吹吹枕边风,帮他们一把,也算是当爸爸对儿子们的关心爱护。 “咳咳!橙子,你回来了啊!这是你朋友,快让妈妈看看。”罗妈妈制服了丈夫,这才换上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打断抱在一起的两人。 詹卓易瞬间就感受到罗妈妈的敌意,暗中推罗成仁:‘快放开,你妈妈生气了。’ 罗成仁回来是为了让父母认可小易,不想再起矛盾,只好松开他,拉着他起身,对罗妈妈介绍:“妈,这就是小易,我发他照片给你们看过。” 罗妈妈刚准备换上第二套迎战男妖精的剧本,在看到詹卓易那张脸后,原本阴毒恶婆婆的嘴脸还没换上,就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啊!照片上的是他?” 她同罗爸爸一样,忍不住揉揉眼睛,又走到詹卓易面前,仔细上下打量。在确定这真跟她儿子长得一样的家伙后,连连称奇。 詹卓易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嘴唇紧抿。让他欣喜的是,罗妈妈对他并没有恶意,而且还有一份喜欢。 “橙子,你去端菜,让我和小易聊会。”罗妈妈这个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詹卓易身上,对对方的家庭情况还有出身,万分好奇。 小易本领强大,但奈何性格太内向,对上自家老妈,那简直就是把小绵羊送给狼外婆!罗成仁怎么可能放心把小易一个人留在这,很自然的拉着詹卓易往厨房走:“我们一起去端菜,然后回来听妈妈查户口。” 目的被儿子一语道破,罗妈妈尴尬得脸躁红,等两人走进厨房后,拍了下丈夫的肩,小声道:“你跟我进屋里来。” 罗爸爸正好也有话要对罗妈妈说,匆匆站起来,做贼一般跟罗妈妈躲进了卧室,反锁上门。 “这孩子跟橙子简直一模一样,要不是两人性格不一样,我都分不出来哪个是橙子!” “孩子妈,我也是,你不知道我刚刚真被吓一跳。特别是他性子,跟文文小时候太像了,很安静,还知道护着橙子,这个儿子,我怎么都舍不得往外推。” “孩子爸,你说这小易是我们的孩子吗?” “瞎说,我们不是就生了文文和橙子?” “不不,当初我怀橙子的时候,肚子老大了,谁都说应该是双胞胎。橙子生出来后,医院硬说我只生了一个!你说会不会是医生为了钱,把咱们孩子偷走了一个?” 罗爸爸觉得妻子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当年妻子怀第二胎,到医院做了几次检查,医院一直都说是一个孩子,孩子很健康。再说了,橙子生下来就比普通孩子大,肚子大些,不是很正常吗。至于大家说她肚子里怀的两个,那不都是三姑六婆跟她开玩笑嘛! 当然身为好丈夫,他是不会明着说妻子想多了:“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都怪我,让你跟着受穷。要是怀孕的时候多到几家医院检查,就能查出是不是双胞胎,医院有没有在骗我们。” 罗妈妈直接把丈夫的话当成了对自己猜测的肯定,感动的拉着丈夫的手:“孩子爸,这哪能怪你,幸好现在一切都好了。” 罗爸爸大汗,似乎让妻子越来越深信不疑了,忙补救道:“孩子妈,现在我们也别瞎猜,等下多问问他的情况。也别问太多,要是把人吓到,就不好了。” 等问清楚小易的家庭情况,相信孩子妈就不会妄想别人的儿子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我懂,我懂。”罗妈妈很是激动,越想越觉得詹卓易是自己儿子,“哎哟,孩子爸,这可怎么办好,他才来我们家,我就让他端菜,咱们两个躲这屋里,他会不会觉得我们讨厌他啊!” “那我们赶紧出去,千万别让孩子们误会了!” *** 饭菜全部端上桌,四人落座,詹卓易就坐在罗成仁的边上,并没有占据罗文彬的位置。 罗成仁顺嘴问道:“妈,他呢?” 稀奇了,那家伙不在家里吃饭,老妈竟然能放心。 这是自从闹矛盾后,罗成仁第一次跟罗妈妈提起罗文彬。之前母子每次通话,都很有默契的避开罗文彬的话题。 “他跟同学出去看电影,说今天不回来吃晚饭。”这是罗妈妈为了让小儿子回来,又不希望两个儿子见面,特意恩准了大儿子今天不在家吃饭的申请。 说完,罗妈妈小心看了詹卓易一眼,见詹卓易正看着她,没由来一阵心虚。她心里没底,不知道小易到底知道不知道文文喜欢橙子的事。等吃完饭,她一定要问下橙子,以免哪天露馅。 怕罗成仁再问,也怕詹卓易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罗妈妈指着饭桌上的菜道:“快吃快吃,一会饭菜都凉了。小易,你别客气啊,这是妈妈特意为你做的。” “嗯。”詹卓易知道这些都是橙子喜欢的,也不说破。反正橙子喜欢的,他一般都喜欢。 罗爸爸罗妈妈见两人放开肚子吃,很是享受的样子,也食欲大开,跟着多吃了一碗饭。等他们夫妻停筷,罗成仁詹卓易就把剩下的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桌上的空盘子,罗妈妈又高兴,又心疼:“瞧你们两个在外面饿的,以后记得经常回来,妈做饭给你们吃!” 罗成仁抚着肚子靠在椅子上,心道要不是哄你开心,我至于吃这么拼吗,嘴上却说:“妈,你工作那么忙,哪能老让你操劳,下次我们回来,我们做饭给你吃。” 詹卓易肚子平坦,完全看不出整桌菜,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他也想跟罗妈妈表示自己的对这顿饭菜的喜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给了罗妈妈一个腼腆的笑。 罗妈妈看他这样,更加喜欢,果然和丈夫说的一样,这个孩子和文文小时候很像,腼腆又安静。 第87章 冰释前嫌 酒饱饭足,就到了罗妈妈的主场时间。 罗妈妈别有用心的笑问:“小易啊,今年多大了?” 詹卓易刚想开口,罗成仁拦住他,暗中吩咐:‘接下来,我来说,你就继续装腼腆好了。’ 詹卓易一向听罗成仁的,虽然对罗妈妈不太礼貌,还是如罗成仁所愿,腼腆的对罗妈妈笑了下,低下头看罗成仁的手。 罗成仁趁机把半个人懒洋洋的靠在詹卓易身上,对罗妈妈卖可怜:“妈,小易很少出门,不太和人交流,还是我帮他回答吧。” 罗妈妈一听罗成仁这么说,母爱泛滥成灾,对罗成仁发号施令:“那你以后要带他多出门走走,别让他闷在家里无聊。” 罗成仁点头:“正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们果然母子心有灵犀。” 罗妈妈被他没脸没皮气乐了:“那还不快告诉妈,小易几岁了。” “他和我一样大,我们同一天生日。”这点罗成仁很有底气,据詹卓易说,他们曾经就是同一天出生在同一座城市。 “这么巧啊,同一天生,还长得一样!”这该不会真是自己儿子吧,罗妈妈之前也知道自己可能真想多了,只是妄想,现在却觉得可能性高大99%,“那他是哪里人?爸爸妈妈都做什么的?” 罗妈妈知道自己第一次就问这么多,有些失礼,生怕詹卓易不高兴,赶紧补救:“小易啊,妈妈是把你当自己人,想知道你的情况,关心你。你放心,妈妈也是认下你了,你以后跟橙子叫我妈妈就可以。” 詹卓易这会已经放松下来,知道罗妈妈罗爸爸都不讨厌自己,笑着摇头:“不介意。” 有詹卓易这句话,罗妈妈就放开胆子问。最终从罗成仁手中得到一份详细的身份信息。 詹卓易,跟橙子同年,孤儿,父母早逝,留下一大笔遗产,早年是家教式教学,后来自学读完高中课程,没有任何文凭,目前没有参加社会工作。老家具体在哪不记得,很宅,很少出门。 詹卓易父母的照片,罗妈妈也看了,那是一对混血儿的夫妇,年约三十多岁,俊男靓女,和詹卓易并不像。对此,罗妈妈更加深信,詹卓易就是自己的儿子。 她不知道,那是詹卓易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早在几千年前就去世。詹卓易如今身体都换了,自然是不像。 让罗妈妈头疼的是,如果两人是亲兄弟,那两人都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她难道还能分开他们?再看小易的性格,真要以后跟别人过,她绝对不会放心,还不如就跟橙子相伴到老。 而如果小易不是她儿子,那他跟橙子在一起,更加没问题。她喜欢小易这个孩子,就如同丈夫说的一样,这孩子外貌像橙子,性格像文文小时候,合该就是他们的儿子。 想来想去,她都没有任何理由再反对他们在一起。而且身为母亲,她对橙子的关心超过任何人,知道那孩子死心眼。既然橙子已经认定小易,她也不忍心让他伤心。 现在罗妈妈开始担心起詹卓易的未来。按照橙子的说法,小易有父母留下的遗产,并不缺钱。但是作为母亲,她不能看着儿子空耗时光。再说现代这个社会,文凭虽然不是唯一通行证,却和身份地位挂钩。更何况对男人而言,脑袋里空空如也,只会让人看不起。 “小易,你有规划过你的未来吗?要不要参加高考,重新考一次大学?” 詹卓易从来没想过考大学,这个世界并没有他想学的东西,反正也不缺钱,所以摇摇头:“不打算参加高考,但是我会跟橙子一起上课。只是旁听生的话,不需要那些。” 罗妈妈虽然遗憾没有那正式的文凭,但还是对詹卓易的好学满意。这个孩子,果然是乖孩子,肯努力,很上进。至于没有文凭不好找工作的问题,罗妈妈并不担心,只要有真才实学,还怕没有未来?大不了以后就到自己公司上班。 不过这种事,她并不打算说出来。对待孩子们的教育,她有时候会宠,更多时候却希望他们能靠自己的双手,像她和孩子爸一样,闯出一番天地。 青春就是资本,三十岁前,都是给他们拼搏的时候。即便是撞个头破血流也没关系,即便半途而废也没关系。只要不违法乱纪,她都愿意支持他们去做。 失败、后悔?不要紧。她和孩子爸,就是他们坚实的后盾。 当然她说的都是事业上,学业上。至于婚嫁问题,事关一辈子,不能轻率。 橙子让她很满意,给她拐了个这么乖的儿子回来。现在就只剩下文文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不再几天换个人带回来。 从下午聊到晚上八点多,罗妈妈恋恋不舍的送两个儿子下楼:“记得常回来看妈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罗成仁暂时不太想回来,谁让家里有个外人,他对詹卓易道:“我跟妈妈说点事,你先去车库开车,在小区门口等我。” 詹卓易理解的点头,跟罗妈妈道了再见,拎着妈妈给他们准备的一大袋食物往地下车库走去。 看母亲那恋恋不舍的眼神,罗成仁非常明了的问:“妈,你是在怀疑小易跟我双胞胎吗?” 罗妈妈没想到自己小儿子一下就猜中了自己心事,也不隐瞒,凑近他,低声道:“能不怀疑吗,那么像!我都没见过比你们更像的双胞胎。” 罗成仁无语的耸肩:“妈,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怀疑他是我兄弟。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去做个亲子鉴定,确定没有血缘关系,只是长得像。” “真的不是吗?”罗妈妈很是失望,那么乖、那么像,为什么不是自己儿子! 罗成仁不给她任何遐想的空间,再次打击道:“到五个鉴定机构都做过鉴定,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小易等久了。”罗妈妈不太高兴,她刚刚还在考虑等小易跟她熟一些,再跟小易说做亲子鉴定的事,可这不孝子竟然一点幻想空间都不给她。 罗成仁佯装生气,不满道:“你想要几个儿子,有我还不够吗!” 罗妈妈被小儿子的醋劲逗乐了:“好好好,有你就够了。不过我跟你说,你和小易在一起我不反对,但是绝对不能把你们真正的关系说出去,否则以后还不被人骂死。你脸皮厚,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是小易呢,那孩子看着性子就软,我不想他受伤害。还有我跟你爸爸,活了大半辈子,可不想这把年纪还被人指指点点。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收小易当干儿子。就说因为他跟你太像了,我和孩子爸太喜欢,他又正好无父无母,收他也做了儿子。这样对外也有个说法,外人也不会多想。” 罗成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行为太过招摇,竟然忘了父母这边的压力,愧疚道:“妈,对不起,让你操心了。我和小易保证不会主动跟人说,也会尽量不让人往那方向联想。” “我就知道你懂事。”罗妈妈欣慰的拍拍儿子的臂膀,想到另外一个越来越任性的孩子,难过道,“文文现在老带人回来,旁人背着我们老议论他,我已经不想管他了。” 看到母亲嘴角的苦笑,罗成仁有些心疼:“妈!他都二十了,你也别再像管孩子一样管着他,他做的事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 才一个月不到,母亲的态度就转变这么大,绝对是那个罗文彬干了让妈妈伤心的事。 “哎!”罗妈妈叹了口气,“怎么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哪能真不管。” 罗成仁听她这么说,也不敢再说别的,否则老妈就会觉得他冷血,不顾兄弟之情了。 话题到这,罗成仁跟罗妈妈告别:“你早点回去休息,我走了。” 罗妈妈嗯了一声:“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听到母亲这句话,罗成仁眼角一酸,抬头用力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落下来。妈妈爱他,他知道,只是心中总是不满足。凭什么那个外来者占着他哥的身份,抢走原本属于他们兄弟的爱。 外面夜色浓黑,走在路灯下,罗成仁的背影被拉得很长。走到拐角的时候,他悄悄躲在了角落,回头偷看,发现母亲还站在那,望着自己这边。 这一刻,罗成仁突然感觉自己罪大恶极。妈妈有什么错,她并不知道大哥已经被人顶替了,她心疼大哥,更多是因为大哥身体不好。以前他自己不也处处以大哥为先吗,凭什么怪不知道真相的爸妈偏爱那人。 路上罗成仁一直在走神,詹卓易安静的开着车,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回到房间,罗成仁恍然拿出手机,拨了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橙子?”电话那边,罗妈妈很意外,“落了什么在家里了吗?” 罗成仁摇摇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平复了下心情才说道:“不是。我和小易到家了,跟你说一声。还有上次的事,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他深怕被母亲听出他话里的哭音,自从十岁之后,他就再也没在人前哭过。小易是唯一的例外。 罗妈妈还第一次见到小儿子这么感性,眼睛发红眼泪就掉了下来。自从那次吵架后,她以为小儿子肯定要气她很久。今天下午的时候,两人说话虽然看似亲近,都保持这一种属于宾客之间的客套。 如果不是这种陌生感,她和孩子爸也不会这么快认同小儿子喜欢男人的事,他们都已经感受到,他们管不住这儿子。 罗妈妈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抖,抹着眼角的眼泪,又哭又笑:“橙子,妈很高兴,妈真的很高兴,妈也要跟你说对不起。文文比你大,我却一直偏心他,他犯错都怪你,你生气是应该的。这事,都怪妈妈,你们小时候,文文有时候忍不住也会偷偷买东西吃,为了他的身体,我不允许,他虽然一时会听,但总记不住教训。后来,妈妈改成罚你,说你没管好他,他就乖乖听话,再没犯同个错误,这个习惯就一直保持到现在。但其实自从文文成年后,他变了很多,妈妈就发现自己管不住他了。妈妈担心他胡来,伤了身体,才会着急怪到你头上。以后不会了,妈妈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第88章 世界上另外一个我 罗妈妈刚刚挂下电话,就听到大门钥匙旋转的声音,忙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她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罗文彬拿着可乐在喝,大惊失色跑过去一把夺过:“你喝这个!你敢买这个!你真不要命了!” 任何含有咖啡/因的饮料,一直都是罗妈妈名列禁止的饮料,体质敏感的人喝了都会心跳加快,何况她儿子是先天性心脏病! 更让罗妈妈不解的是,曾经为了防止孩子偷喝可乐雪碧和碳酸饮料,她找过很多资料给他们看,比如把完好的鸡蛋洗净擦干放入可乐,外壳会被腐蚀变软。还告诉过他们,长期喝可乐雪碧,牙齿也会掉光。甚至为了加强他们的印象,她还找了很多蛀牙烂牙的照片给他们看。两个孩子深怕自己变成丑八怪,从此都对碳酸饮料避而远之。 时隔十多年,她竟然在大儿子手上看到了可乐,怎能不让她吃惊,失望。 罗文彬无视了母亲的怒火,翘着二郎腿懒在沙发上:“妈,跟你说多少次了,我病早好了,都是那医生小题大做。” 罗妈妈离他不远,之前就觉得他身上有怪味,现在罗文彬一张口说话,她就闻到那股浓烈的酒气! 这还得了,罗妈妈被气得高高举起手:“你竟然还喝酒!我——我打死你这臭小子!” “那你打死我好了!”罗文彬桀骜的仰着头,直视罗妈妈的眼睛,没有丝毫歉意。 罗妈妈一口气憋着,吐不出来,手颤抖着恨不得打死这臭小子算了。可是那只手却怎么也打不下去。再叛逆,这也是她的儿子,是她小心翼翼守了二十年的孩子啊! 不敌儿子眼中的桀骜不驯,罗妈妈狼狈的收回手,躲进卫生间,呜呜哭泣。她甚至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孩子听到。 这个月来,大儿子脾气越来越暴躁,每天都要做出惹她生气的事,说要证明他的身体已经无恙。 罗妈妈对儿子一点都不明白他们的苦心,非常痛苦失望。现在身体没出事,不代表一年两年后不会出事。大儿子丝毫不顾虑他们夫妻的感受,她怎么能不伤心。 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文文只是最近学坏了,以后知道错了,会改。真的,文文是乖孩子,比任何孩子都乖,都体谅她。 她还记得,文文小时候,有次病得很重,嗓子失声,几乎无法说话。当时她后悔自己没照顾好孩子,抱着孩子痛哭。文文陪着她掉眼泪,拿本子写纸条给她,他说:‘妈妈,以后我乖乖的,保证不再生病,你不要哭了好吗!’ 还有一次,文文偷偷在外面买了烧烤吃,回家后被她发现了领口上的油渍,问他,他还说是买给橙子吃的,他没吃。孩子第一次说谎,她一眼就能看出,随便两句话就套了出来。当时她很生气,气文文说谎,更怪橙子没看住他,禁球一个星期。橙子当时又哭又闹,还说要跟文文绝交。文文也被吓哭了,拉着她的袖子道歉:‘妈妈,你不要罚橙子,是我闻着那味道太香了,偷偷尝了一个。真的,只尝了一个,以后我再也不会吃了,它很难吃。' 看孩子万般不舍的模样,她哪能不知道文文其实很喜欢吃。可为了给孩子教训,她硬是硬着心肠,没收了橙子的篮球,每天下班就去接孩子,不让橙子有机会放学后跟别人打球。 那次的教训吓到了两个孩子,文文就如同他承诺那般,很多年都没碰她禁止吃的食物。即使那些东西,他眼馋多年。 *** 听到卫生间的水声,罗文彬笑着勾起了嘴角。最近妈妈虽然在生他的气,躲在卫生间哭,但是依然非常关心他。他就知道,无论做什么,妈妈总会原谅他。 “妈,我饿了,我要吃水饺,就想吃你做的。” 卫生间里没人应,罗文彬并不着急,几分钟后,罗妈妈红肿着眼睛出来,走进厨房。 罗文彬喜欢吃水饺,罗妈妈平时空了总会做一些放冰箱,等孩子想吃的时候直接下,方便快捷。 目的再次达成,罗文彬笑眯了眼。如果他一直叛逆,爸妈肯定会对他厌烦。偶偶撒个小娇,也是缓和母子关系的方法。他可不像橙子,只会跟妈妈硬来。 视线随便一瞄,罗文彬就看到了鞋架上多出来的两双拖鞋。 罗妈妈平时忙,不太喜欢打扫卫生,到家里必须换拖鞋。之前橙子搬出去住,妈妈就把橙子的鞋洗了,放在鞋柜里,今天却突然出现在鞋架,那只能说明橙子回来过了! 另外又多出了一双新拖鞋,罗文彬不知道是谁的,但是他猜肯定是和橙子一起回来的! 爸妈怎么可以这样,他这个月带人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橙子从爸妈嘴里知道他交男朋友的事吗。以前橙子听说他被人追求,总会冲动跟人干架,现在他跟那些人那么亲近,橙子不气才怪。 特别是如果他带着男友出现在橙子面前,他男友又知道他喜欢橙子,一定会挑衅橙子。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错过了! “妈,橙子是不是回来过,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要知道,一定早点回来!” 饺子熟的快,罗妈妈把饺子盛起来放到他面前,不太想理他,转身脱了围裙回房。 不过在开门进房间前,还是忍不住质问:“橙子八点半才走,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还拖着不回来!” 罗文彬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尴尬一笑:“没按照约定八点前回来,是我的错,妈你就不要气了。这不是新交了几个朋友,才回来晚的嘛。要是你告诉我橙子回来了,我肯定会飞奔回来。” 说起这个,罗妈妈更来气:“橙子不回来,你就不回来了?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抽烟喝酒没一样少的,你不知道你不能闻烟味吗!” 罗爸爸曾经是老烟枪,也是老酒鬼,为了大儿子身体健康,他硬是戒了烟酒,都已经戒了二十年了,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他们。 罗文彬最讨厌罗妈妈的这些话,耳朵都快听出茧了。自从橙子搬出去,妈妈的臭脾气都对着他发,让他也很难好脾气跟她说话。特别是没有橙子当挡箭牌,现在他装可怜那套,在妈妈这行不通。 “妈,就是你太爱管,我才受不了你,我想橙子也是这么想的。你再不收敛下脾气,我也要搬出去住。我们都是大人了,不用你什么都操心。” “你——!”罗妈妈被气得脸涨的通红,“你不气死我,不甘心吗!” “哪能,我最喜欢妈妈了,你看橙子被你说了几句就跑了,我天天被你念,还不是一直呆家里。妈,我真病好了,只是希望你不要老管我。我同学听说我有晚上八点的门禁,都笑话我是奶娃!” 本来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因为罗文彬后面的话,再也无法发出。想到小儿子也说,他们都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管着,罗妈妈就觉得难过。 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孩子们眨眼间就长大,要脱离她的羽翼。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要学会放手,不能让孩子怨恨她管得多,跟她越行越远。 *** 第二天上学,罗成仁带着詹卓易出现在学校,差点引起多起交通事故。 人撞人,人撞树,不小心摔倒的,罗成仁就看到了五个。 即使这样,那些撞人、撞树摔倒的同学,依然以最快的速度摸出手机,对两人偷拍。 高颜值,大长腿,最重要的是双胞胎!还是如此相像的双胞胎,怎么能不拍下留念。 罗成仁并不在意他们偷拍,作为前校篮球队主将,被人拍照的时候多了。 照片很快就被传到了学生交流论坛,并且没几分钟就被刷成热门。 零灵湆:我们学校有这么帅的双胞胎,我竟然不知道!奉上照片,求问是哪个班的,刚刚小心肝跳得太快,没好意思去搭讪。~(^_^)~ 顾珞赜:正准备发帖,看到楼主的帖子来挤一挤,同求哪个班的,美哭我了!\(≧▽≦)/ 蒲圻涴阿瑟点:嗷嗷嗷,双胞胎就要永远在一起!\(≧▽≦)/ 没名字吗:哈哈,上课前刷一遍论坛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左边的帅哥笑得太耀眼,要被闪瞎了。(艸`) 空城ji:楼上一堆花痴女,鉴定完毕。(#‵′)凸 逗比中的高冷:四楼一定很丑,鉴定完毕。\(^o^)/~ 月色般琉璃:排楼上,四楼丑毙了!\(^o^)/~ 桔子有点甜:没名字吗,我觉得右边的更戳我萌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美腻了。(﹃) 零灵湆:我是楼主,大家别激动,注意和谐和谐。(⊙﹏⊙)b 月色般琉璃:两个都喜欢,双胞胎就是要在一起才萌死人!\(≧▽≦)/ 顾珞赜:空城ji,本人承认是花痴女,你敢承认你是丑男吗! 没名字吗:桔子有点甜,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右边笑得让人荡漾啊!(﹃) *** 罗成仁一边刷着论坛,一边偷笑。他就知道,小易跟他一起上学校,肯定会变成学校名人。 不过看到那个‘没名字吗’的回复,让他很不爽。他家小易怎么就笑得让人荡漾了!那个花痴女!不许对着小易流口水! 罗成仁正想再留言,看到詹卓易看过来,忙把手机收了,一本正经道:“我们快迟到了,快走。” 詹卓易不点破他,笑着快步追上。 罗成仁一边走,一边问出心中的疑惑:‘小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不怕被人看吗?’ 罗成仁一直以为,像小易这么容易害羞的人,站在人前,估计多被人看几眼都要脸红得没法见人。他以后就能像个骑士般护在他面前,当小易的保护者。谁知道,小易竟然能面对那么多同学的围观面不改色。 詹卓易没想到罗成仁会问这个,哑然失笑:‘不怕,只是被看下而已。’ 在他灵魂还没补全前,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灵魂补全后,他懂得了害羞,知道了更多人情世故,但对不在意的人的想法,从来就不会放在心上。 说话间,两人到了教室,才进教室,就引来了众人的惊呼声。 “天啊,今天是双份的橙子!” “十一黄金周,你们去整容、接骨了!” “橙子的哥哥好,话说哪位是弟弟,哪个是哥哥?” “太犯罪了,我觉得我眼睛受到了强烈的攻击,闪瞎了!” 班里人都知道罗成仁有个哥哥,和罗成仁有点像,但是矮一些。今天这位哥哥,怎么变得这么高,还这么像!大家一致的想法,就是哥哥去做了整容整形手术! “你们都猜错了,这是我找到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个我。羡慕不!嫉妒不!”搂着詹卓易的肩,罗成仁笑得别提多得意。 “靠!嘚瑟!”众人虽然习惯了罗成仁的厚脸皮,但还是常常被他的不要脸气得咬牙切齿,想打他一顿。 而且罗成仁这一开口,他们也都认出来了。毕竟两人性格相差很多,不刻意模仿对方的话,大家还是容易分辨。 细心的,这会也已经发现,橙子同学竟然还比另外一个人矮了一点。 第89章 少年,您很有眼光 性格使然,詹卓易面对同学们的热情,依然不太说话,就像个闷葫芦。但是这并不会使他被人厌恶,原因当然是他很帅。 一个大帅哥,看着你不说话,对着你羞涩的笑,哪个女生看了不春心萌动,就连男生,也无法讨厌他。何况还有他的专属翻译在,并不会让你觉得自己一头热。 詹卓易其实也没到真不能说话的地步,而是罗成仁担心两个人回答,到时候话对不上,被同学们发现他们在忽悠人,不太好。所以今天,小易暂时装下内向,怕生。 “詹卓易,你和橙子怎么认识的?” 明明可以问罗成仁,众人偏偏就是喜欢问詹卓易,想看看谁能逼他说出第一句话。 “因为一个蛋!”罗成仁再次插嘴,打断了大家的逼问。 众人无语,哀怨的瞪向罗成仁:橙子同学,没看见大家对你嫌弃的目光吗!就让我们好好调/戏下美人不行吗! 不过还是有人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蛋?你们都看中一个蛋了?茶叶蛋?” 罗成仁对这位好奇心重,发散思维强的同学太喜欢了,剧本终于按照他的方式开始进行。 “不不,是小易先看到了我,为了认识我,给我送了个电子蛋。还记得不,就是上次我带给大家看的那个。” 八卦同学抢着点头:“我记得记得,你还说会从里面孵出前世的情人,今生的恋人。” 此话一出,所有同学都记起来那个笑话,纷纷对罗成仁露出狼外婆般不怀好意的奸笑。 “橙子同学,十五天已过,你孵出情人了吗?” “对呀,橙子同学,你的恋人在哪?” “橙子同学,你的蛋该不会还是蛋,因为你是公鸡,孵不了蛋吧!” “当然不是。”罗成仁为自己争辩,后又底气不足的用手捂住胸,做出心痛的样子,沉痛道:“我没想到那个蛋这么灵,竟然发现了我自恋的本质,把小易送到了我面前!” 众人又羡又妒,恨不得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踩上一脚,对他齐齐倒竖大拇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嫉妒!要是他们也能找到一个和他们一样像的人,然后像罗成仁和詹卓易这样成为没有血缘的兄弟,世界上唯一的知己,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 就是做梦都要美得不想醒过来! 罗成仁把他们的鄙视当成了夸奖,愉快的笑纳,继续给大家心窝捅刀子:“不用羡慕,你们也羡慕不来。昨天我们才见过父母,我妈已经收小易当干儿子了。你们不知道,我妈恨不得小易就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差点拖着小易去做亲子鉴定。” 詹卓易听罗成仁把罗妈妈都扯出来,用手推了推他,提醒他开玩笑要适度。 罗成仁对他挑眉回笑:‘妈不会介意这样的玩笑,而且她真这么说了。’ 詹卓易显然是没想到罗妈妈会这么喜欢自己,一时高兴得有点傻。 众人看他们只是一个对视,似乎就能明白对方想什么,越发羡慕嫉妒恨。 有人问到:“你们难道有心电感应?” 罗成仁非常大方的点头:“少年,您很有眼光,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少年’一点都不觉得荣幸,后悔死自己多话,无语望天:“橙子同学,你的脸皮远胜铜墙铁壁,在下佩服。” 旁边的同学可不想看他们文绉绉的对话,也不想再被罗成仁敷衍过去,把那位‘少年’同学挤开,围着罗成仁急切的问:“快说说,你们真有心电感应吗?” 早听说双胞胎之间有心电感应,但是苦于同卵双胞胎太少了,一辈子都不见得能碰上,碰上也不见得能说上话,无处问答案。眼前这两人,虽然不是同卵双胞胎,可光那长相,还有两人相处的模式,众人很难不期待,他们是有心电感应的! 罗成仁没让他们失望,痛快道:“当然有,小易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反之,我讨厌什么,他讨厌什么。还有他要是难过、伤心,我也会一样难受。” 众人惊呼:“这还不是同卵双胞胎,我不信!” 罗成仁愤愤不平:“我妈也说,她也不信!” 众人再度觉得无力:“罗成仁同学,你能正经一点吗?” 罗成仁眨着眼睛,认真的问詹卓易:“我不正经吗?我说的都是实话,是吧。” 詹卓易肯定的点头,终于对众人开了金口:“橙子不说谎。” 所有期待詹卓易开口说话的同学,都觉得自己胸口受到了致命一箭:看着软萌好欺负的詹卓易同学,原来真和橙子同学一样。一样腹黑、一样爱睁眼说瞎话、一样喜欢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总算有人想到一个问题,来为难罗成仁:“你们喜欢的东西都一样,那以后,你们要是喜欢上同一个女生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深度。”罗成仁做出思考状,“我也还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小易,怎么看?” 詹卓易摇摇头,这根本不是问题,他又不会喜欢上别人。 旁边同学看他们两个打哑谜,追问道:“怎么样,你们是准备公平竞争,还是孔融让梨?” 罗成仁摇了摇头:“幸亏你们提醒了我们,我们决定单身一辈子。” “什么?”同学都傻眼,难道他们的问题,伤到了两位纯情的同学? 罗成仁自恋的摸摸自恋的脸:“像我们这么帅,肯定很多人喜欢,要是我们选了哪位女生,不是害她被大家排挤吗。再说我们两个这么讲义气,怎么能为了一个女生吵起来。既然注定我们喜欢人,就会喜欢上同一个人,还不如谁都不去喜欢。”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单纯的同学们,对两人超越兄弟的情义深感佩服。 这时‘少年’终于又挤了进来,高声问道:“橙子同学,你们是太自恋,不可能喜欢别人,是不是!” 罗成仁看见这位同学,就觉得高兴:“少年,你果然眼光。” 刚刚被兄弟情深感动的众同学,觉得自己的感情遭受了巨大的欺骗!竟然忘了橙子同学劣根性!又被耍了。 *** “罗文彬,你有两个弟弟?之前每天来接你的是哪个?” “什么?”罗文彬疑惑的看向这位同学,并不熟,平时也没聊过天,不解这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他因的性向问题,在班里人缘并不好,谁都怕跟他多说几句话就被人误认为同性恋。好在艺术系,比学校其他系更追求个性解放,大家都见怪不怪。虽然不喜欢他,也不会过分排斥他。 “你看这,这是不是你双胞胎弟弟?” 问话的同学一边把手机拿出来,一边把论坛上的帖子打开给罗文彬看,特别是那几张照片,一张张点开给罗文彬看。 看到照片,罗文彬脸色大变! 特别是帖子下面,有一个叫“桔子有点甜”的人的回帖,让罗文彬如坐针毡。那是橙子的论坛号,很少上,但是今天却上了。这足以说明,照片中的两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橙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橙子没有双胞胎兄弟,这个他万分确定。从前世他接手原身的人生开始,就已经拿到了这个家的所有资料,不可能有错。 这个双胞胎是哪冒出来的?难怪将进一个月,橙子都没回来找自己。那个人太狡猾,趁着他和橙子冷战,他没有防备,趁虚而入! 现在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妈妈的脾气那么暴躁,因为她又多了一个儿子,所以觉得自己不稀罕了! 他必须揭穿这个家伙!不能让橙子和爸妈被蒙骗! 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橙子离开学校没?他不知道橙子的住处,爸妈都不肯告诉他,蒜头那边他也试探过,并不知道橙子住在哪里。如果橙子已经离校,他就只能明天再去找他们。 一晚上时间,太长!他等不及。 顾不上收拾画具,罗文彬第一次拿出他身体的极限速度,一路飞奔,疾跑,只花了三分钟,跑到罗成仁的教室门口。 伸手撑在墙上,罗文彬大力的深呼吸缓解刚刚疾跑后缺氧的心肺。马上他就要进行一场恶战,不能在气势上落后于人。 一边调整身体状态,罗文彬也没干闲着,同时仔细倾听教室里的动静。无奈这个时候,本该人走得差不多,但教室里却似乎很多人,闹哄哄的,让罗文彬无法听清。 终于,在一阵突然的安静后,被罗文彬抓到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少年,你果然眼光。” 橙子在和同学开玩笑?罗文彬松了口气。最近橙子喜欢和同学聊天,果然还没离开。 进去该怎么说?上一次橙子离家前,是怨恨自己喜欢他? 被自己喜欢就这么让他难受吗?血缘这道枷锁对橙子来说,真这么难以跨越?如果橙子知道自己不是他亲哥,而是一个法力强大的预备守护者,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荣幸。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罗文彬的手同时推开了半掩的门,看向橙子习惯坐的位置。 那个位置,今天被人墙围了厚厚几层,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他想见的那人。但他知道,橙子肯定在那。 像他们这样的名校,考进来的学子,哪个不想上课坐前面,离老师近一些。为了抢位置,人人都使出了各种办法抢座位。唯独后座,是没人抢的,而橙子偏偏反其道而行,就喜欢后面的角落。 众同学正被罗成仁的厚脸皮弄得再次无语,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往门口望去,轰然散开:“橙子,你哥来了,我们先走一步。” 听说橙子哥哥身体不好,每次下课,橙子不是匆匆过去接兄长,就是等兄长一来就马上一起回家。作为同学,他们非常体谅罗成仁,也希望罗成仁的哥哥身体能早早康复。 听到罗文彬来了,罗成仁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跟小易对视一样,收拾起课本,往后门走去。 罗文彬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看到罗成仁主动走过来,欣喜的招呼:“橙子,你在等我吗?” 要不是这还有同学在,罗成仁绝对会说别自作多情了,他讨厌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等他。不过为了不让家丑外扬,罗成仁绝对不会故意在大家面前给罗文彬难堪。 罗文彬见他不答话,知道他还在介意之前的事,也不想自讨没趣,把眼神投向了罗成仁身后。 如果不是橙子就在他跟前,他几乎会以为后面那人也是橙子。 一样的发型,一样的穿着,一样的面无表情。 罗文彬摇头,还是有不同的。橙子虽然没发怒,但隐隐透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另外那人,却是真正的安静,平静无波。 普通人分辨人,看外貌,看记忆,看基因。守护者认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灵魂。罗文彬曾经是预备守护者,他也做过不少任务,自也懂这套方法。 为什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而且对方和橙子,是真的相像,不只是外貌,就连灵魂都很像。 这个人,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但是和这个世界又有一丝联系。 罗文彬脑中警铃大作,这个敌人,太过强大。失去了守护者身份的他,不能力敌。 ——你是谁!外来者!你接近橙子,有何目的! 第90章 大长腿和小尾巴 “橙子,他是谁?” 路上,罗文彬假装和以前一样,一边走,一边侧着头跟罗成仁说话。 罗成仁心中烦躁,恨不得让这个占据了他兄长身体的怪物死开,但此时正好是放学时间,来往的人比较多,罗成仁什么都不能说。 心里有气,罗成仁拉着詹卓易快速往前走。 连续两次搭话都没回应,还被人甩脸子,罗文彬的脸有些拿不下来。正当他考虑着要不要装一次心口疼,吓唬橙子时,就看那两人甩开他快步走了。 岂有此理! 罗文彬忙快步追上,这个时候还装什么病,再装就真跟丢了。 罗成仁和詹卓易腿长,快步走起来,罗文彬走路是完全跟不上,只能小跑跟在两人后头。 三人这样一路沉默无语走到校门口,路上引来了无数人驻足围观。 两个大长腿,肩并肩走着,本就很引人瞩目。特别是他们长得如同一个一个模子出来的,表情如出一辙,简直就像黑夜中的路灯一样明亮,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至于罗文彬,跟在他们两个后头,就像个小尾巴,早就被众人忽视。众人都当罗文彬是太过好奇双胞胎,正死皮赖脸跟着求合影,才会被两个大帅哥如此厌恶。 走到校门口,罗成仁拉着詹卓易往右边走到公交车停靠站。他们住的比较远,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罗妈妈当初找房子时,特意留意了公交车,罗成仁搬出家后,每天上学都要赶公交。 罗文彬和他们两人本不同路,应该往左走上十多分钟,就能到家,但他还没达成目的,不想半途而废,跟着两人等公交。 暂时他也不愿意再开口说话,假装自己正好也要坐公交。 罗成仁詹卓易都当他不存在,自顾自说话。偶偶发觉周围有人看他们看得太过分,才会回别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偷看被抓到,少男少女们都挺不好意思,忙低头假装自己在看手机。 这时一辆公车停下,众学生蜂拥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礼貌谦让。 罗成仁看这情况,知道可能会没位置,也忙拉着詹卓易上车。 有多年挤车经验的都会告诉你,你一旦客气有礼,让别人先上,又不想站到站,最后,你会发现你从放学站到晚上,只能在末班车挤上公交。 抢位置这种事,詹卓易是完全帮不上忙。罗成仁和詹卓易本是一前一后上车,结果因为人太多,两人又有洁癖,被分在了两处。幸好罗成仁有十多年抢位置的经验在,那叫一个手脚麻利,仗着人高马大,一屁股坐在外面椅子上,再把背包放到里面的座位上,对所有想坐那位置的人遗憾的表示:“有人了。” 要不是为了抢位置,他也不会让小易走在后头。 早上,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没想到放学坐车更挤。 这时詹卓易才堪堪走到罗成仁身边,罗成仁忙站起来让开:“你坐里面!” 车子不够高,罗成仁这一站起来,和詹卓易两个大块头造成的阴影,让车厢似乎都变矮了。众位坐在后面的人,都觉得压力好大。 罗文彬也上了车,但是他是看罗成仁两人上车后,才知道要坐这辆车。作为最后一个上车的人,只能和另外几个手脚慢的站在车门扶手边。 罗文彬四处张望,想知道罗成仁坐哪个位置,就让他瞄到后座交头接耳的两人。两人个子高,一眼就能看到。 这一看,罗文彬又是一阵气闷。以前橙子偶偶也会跟他闹矛盾,但是无论橙子嘴上说的多凶狠,都会顾忌自己的身体,小心看顾。更别说这种坐公交的时候,抢到位置必定会让给他。如果一个位置都抢不到,也会对旁人施展美男计,让人家女生主动让出来。 现在,那个本该是他坐的位置,却坐了一个外来者。 罗成仁心中另有别的心事,自动忽略了罗文彬有怨的目光,对詹卓易传音:‘我们明天开车来学校,公车上的气味难受不?我第一次坐的时候,也受不了这味。’ 对于洁癖来说,坐公交车是一件很难受的事。罗成仁是后天养成的洁癖,只要公车干净,人不是太挤,他自觉没问题。但小易是天生洁癖,又是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他怕小易会不舒服。 早上本来他也想让小易开车来,但后来又该了主意。他想着,小易第一次来学校,要是开那辆蝙蝠车,肯定被同学们打上‘富二代’的标签。富二代不是问题,但小易不喜欢说话,同学们第一次见他,主动示好下,小易若是不答,肯定会造成误解,让人以为他有钱高傲瞧不起人。 现在小易和班里的人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应该不会有人再介意小易不爱说话。 詹卓易眨眨眼,见罗成仁是认真的,还了他一个略带调皮的笑:‘你忘了我会法术,这些都不是问题。’ 一个小法术,就能把脏污、汽车嗡嗡嗡的噪音、怪味隔绝在外。不然橙子这段时间坐公交,他早反对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罗成仁很容易忘记詹卓易的特殊性,傻傻的挠头。他有些自责一向自认对小易很体贴的自己,竟然没发现小易为他做的小动作。难怪离家后坐公交,他觉得公车上少了讨厌气味噪音。之前他还以为公交公司良心发现,卫生搞得勤快了。 詹卓易怀里抱着书包,头趴在上面,侧着脸对罗成仁说道:“我有点困,先睡一会。” 他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但还是想跟橙子说句话。 罗成仁看他那样,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往这靠,别趴着睡。” 那么大的个子,抱着个背包怎么睡,肯定不舒服。 詹卓易哦了一声,听话的往罗成仁身上靠,并且一靠上去就睡着了。他身体变大后,后遗症非常明显。比如这样坐着没事干,他就会想瞌睡。一天不睡足十二个小时,会没精神。 罗成仁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伸过一只手臂半扶着他,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一些。再次决定,明天一定要开车上学。 虽然公交车上能补眠,但这样睡觉不舒服不说,等车也浪费时间。这节省下的时间,足够他们早点回到家,让小易好好睡一觉。 另外一边,罗文彬看到詹卓易靠在罗成仁身上,更加生气。他以为詹卓易是装晕车,装可怜才能靠在罗成仁身上,这招他以前常用。作为强大的外来者,怎么可能被晕车这种小毛病击倒。等他揭露对方的底细,看橙子还不恨死对方。 橙子现在最厌恶的,就是对他抱有心思的同性。 ***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眼就快到站了。 罗成仁下了车,看到罗文彬依旧尾随两人,心中更加厌恶,决定先去躺超市,把人甩了再回家。 罗文彬看他们两个进了超市,也跟着进入。正好他也可以假装说是来这个超市买东西,才同路。 进了超市,罗成仁和詹卓易往生鲜区走去,罗文彬也快步跟上。 罗成仁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冒牌哥哥脸皮厚,但是真没想到这家伙脸皮厚到这种境界。 无论他们走到哪,在哪挑菜,这家伙始终跟着。 心情不美丽,罗成仁快速挑选好蔬菜称重,就去排队结账。虽然两个人吃不了多少菜,罗成仁还是把手推车装满了。 罗文彬装模作样,也买了两根黄瓜,两个西红柿。 轮到扫描结账,罗成仁终于对罗文彬开口:“买菜啊!” 似乎两人才撞见,忘了自己之前对对方视若无睹。 罗文彬正好需要一个台阶,笑着应道:“是啊,好巧。” “我给你们买了些菜,正好你带回去。”罗成仁一边挑练着把几样自己和小易喜欢吃的菜装入手提袋,一边说道。 “没问题。”罗文彬暗暗松了口气,厚脸皮跟了这么久,总算让橙子主动跟他说话,太不容易了。他也抓紧机会问道:“你住这附近?” “一共是九十八元五角先生,你是刷卡还是付现金?”收银员客气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罗成仁抽出卡递给收银员:“刷卡。” 签字,拎起已经装好的那个袋子,罗成仁这才对正在扫描结账的罗文彬道:“剩下这些是给你们带的,别忘了。” 说完不等罗文彬结账,罗成仁就拉着詹卓易快速离开。 “哎,等等我!”罗文彬急得直跺脚,眼看罗成仁的身影要消失在拐角,对收银员怒斥,“快点!” 要不是不结账直接走人很丢人,刚刚他东西都不要就走了。 之前他就是看橙子买了一堆菜,分量不轻,走不快,才顺手拿了两样。谁想那两个家伙竟然把分量重的,大半的菜留给了他,直接溜了。 收银员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不高兴。这什么人啊,她不是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再扫描吗! “西红柿,黄瓜,一共三块六毛!先生刷卡还是付现!” “付现!” 罗文彬气死了,这么点钱,至于刷卡吗!这么一拖,他更加不可能再追到人。 再翻看罗成仁让他带回家的菜,不是冬瓜就是南瓜、萝卜、土豆还有猪肉,量大分重,全不是他爱吃的。 第91章 一辈子 罗文彬把所有菜丢在购物车,甩袖子走人。 “先生,你的菜?”收银员以为他落了东西,大声喊道。 “不要了,送你!”罗文彬没好气的回道,要不是这收银员手脚太慢,他也不至于追丢人。 收银员吐舌,也不算白受一顿气,正好拎回家加餐,不过她是不会感激他的。 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家,罗文彬越想越不是滋味。听到厨房传来的声响,知道老妈在做饭,罗文彬有了主意。 “妈,我今天看见橙子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我问他那人是谁,他还不告诉我。你说橙子是不是喜欢上男人,交了男朋友!” 哈哈,老妈要知道橙子喜欢上了男的,还不急死,估计能马上把橙子抓回来。 罗妈妈很淡定,一边忙活,一边道:“你瞎想什么,那是橙子的朋友,昨天才带回来给我和你爸见过。” 半个小时前,罗成仁就给罗妈妈打了电话,问罗文彬知道他和小易的关系不。罗妈妈说她没说,罗爸爸也没说。罗成仁就说,那就不要告诉罗文彬,他的理由是担心罗文彬受不了刺激。 事实上,罗成仁是担心罗文彬在学校乱说话,给他和小易带来麻烦。感情是他和小易的事,他跟罗妈妈一样,不喜欢把两人的关系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被人说长道短。 罗妈妈担心罗文彬的身体,觉小儿子的话得很有道理。虽然大儿子已经看似好了很多,但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等分开久了,大儿子对小儿子那份心思断了,再告诉也不迟。 罗文彬以为罗妈妈被罗成仁骗过去了。以他的火眼金睛,早怀疑橙子和那人关系不单纯,甚至已经上过床的可能性很大。特别是两人肢体动作中的那份自然亲近,那绝对是只有发生过关系的人,才有的。 心里已经这么怀疑,罗文彬就故做愤怒大声道:“妈,你一定被他们骗了。我刚回来前,还看见他们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进了一个小区,一起上楼。这要不是同居关系,我名字倒过来。” 罗妈妈没想到罗文彬会骗她,还以为大儿子真的都看见了,惊疑的看向他。在确定他脸色正常,没犯心脏病后,第一次相信大儿子的病真好了。 既然大儿子病好了,罗妈妈也懒得隐瞒,都是一家人,也瞒不了太久,故作潇洒道:“同居就同居吧,你也以后找个人好好过。只要你们是找人好好过日子,我也不求什么了。” 都是命吧,别人都羡慕她生了两个优秀的儿子,结果谁能想到,她两个儿子都喜欢男人。 “妈,你真不反对我们交男朋友?”前世他闹了几年,妈妈才不再阻拦他跟男的交往,这一世,怎么一个月就同意了。 他忘了前世他一直装病,罗妈妈担心他心脏病复发,生怕他喜欢男人的事情闹出去,被人指指点点。要是哪天儿子出门听到别人的闲言闲语,被气倒,这儿子不就没了。 “那你希望我反对?”罗妈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两个儿子骂又不听,打又不能,她还能怎么着。既然大儿子喜欢男人她能接受,小儿子她也不能再苛求。不然下次,小儿子就不只是搬出家住的问题。 “哪能哪能。”罗文彬腆着脸蹭到罗妈妈旁边,帮他一起洗菜,又一边道,“可他们都同居上了,还骗你,你不生气?” “这个……”罗妈妈干咳一声,难得不好意思,“橙子没骗我,昨天都说了。是妈担心你还想着橙子,怕打击到你,所以没告诉你。看你现在这样,妈就放心了。你看,橙子已经有对象了。你呢,你最近带了那么多人回来,到底喜欢的是哪个,以后准备跟谁过?” 罗文彬没想到老妈不但真不在意橙子交男友,还劝自己找对象,感觉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妈,你不要那么天真好不。男人和男人算什么找对象。橙子和那人最多玩玩,以后肯定分。我和他们也是,长不了,你就别管了。” 活了一千多年,罗文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相信爱情,但是他不相信身体的忠诚。无论谁和谁在一起,只要时间久了都会激情褪去。在褪去激情的时候,找一点新鲜刺激,为生命重新注入活力,才是美满人生的态度。 就如同他爱橙子,但是不妨碍他找别人暂时渡过这段孤寂的时光一样。其实他也不介意橙子暂时跟别人在一起,只要将来,橙子答应他的追求后,跟那人断了就行。就算不断也没事,那人的长相和橙子一样,也是他的菜。如果以后有机会,三人一起玩,似乎更刺激的。当然前提是那人,识相一些,别老霸占着橙子,当自己是哪里的葱蒜。 正好这段时间,橙子正好也可以跟那人练练技术,省得到时候太过笨手笨脚,把他弄伤。 他很期待和橙子的第一次,到时候已经久经磨练的橙子,绝对比青涩的橙子,更有味道。想到成熟的橙子,用强壮的身体抱着自己,罗文彬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在翻滚。现在他迫切的需要来一发,安抚那躁动的身体。 罗妈妈不知道他脑子里龌龊的想法,但是已经足以让她愤怒。 她把菜刀狠狠的剁在菜板上,阴沉着脸怒视罗文彬:“你这是什么话!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正经找个对象,就别带人回来!” 她从来没想过大儿子竟然是如此轻浮,她要是再不管,那还得了? 罗文彬不想跟罗妈妈吵,耐心的跟她解释:“妈,男人喜欢男人,和男人喜欢女人不一样。我是跟几个男生在‘交往’,但也只是‘交往’。普通男女交往都能先同居,还不一定结婚。我们男人上床又不会怀孕,也不能领证,计较太多反而伤感情,好聚好散不是更好?我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那方面的需求,找几个长相顺眼的,相互帮助一番,有什么关系……” 罗妈妈越听脸色越黑,握着菜刀的手青筋蹦出,打断他的话,厉声喝问:“你什么时候和人有那种关系的?” 罗文彬第一次见到母亲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被吓了一跳,知道老妈要是真去查,肯定瞒不住,老实道:“病好了以后。” 病好是什么时候?是两年前还是最近一个月!她单纯的大儿子,什么时候有这些想法的?是她对他关心不够吗? 为什么都给儿子下了门禁,还会出这种问题! 罗妈妈工作了一天回来,本来就有些累。现在受到的刺激太大,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已经没了做饭的心思,无力道:“到客厅来,我有话问你,你想回答就回答,但是不许骗我。” 罗文彬看自己真惹老妈生气了,像以前一样,可怜兮兮道:“妈,你别生气,我肯定都说实话。” 反正妈妈宠自己,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他懒得骗她。 罗妈妈坐下后,指着对面的沙发对罗文彬道:“你也坐下。” 罗文彬乖乖坐下,看母亲脸色不太好,又凑到她身边,给她按肩膀:“妈,你问吧,我帮你按按。” 罗妈妈现在已经不想跟儿子争论什么,只想知道自己儿子到底都做了什么。 “你说的身体好了,是两年前,还是这个月!” “两年前。” “放学后你都跟橙子在一起,橙子练完球就会回家,学校白天那么多人,你是不是请病假出去跟人鬼混的!” 罗文彬没想到老妈一下就猜中,夸张笑道:“妈,你真聪明!” 因为原主身体不好,经常会请假。他代替原主后,如果要出学校,只要说身不舒服,老师都会马上批准。 罗妈妈难过的闭上眼睛,心越发累。她宁可自己不聪明,被骗一辈子。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一些,她就必须问个水落石出。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也是那个时候。” “真早!”罗妈妈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精明的人,能被骗这么久,今天要不是大儿子自己主动招了,她还会被继续蒙在鼓里,“你既然不打算跟谁过一辈子,当初高中就和人乱来,那天为什么对橙子说那种话!” 这是罗妈妈心中的痛,其他都可以说是大儿子自己的为人处世原则,但是为什么要害小儿子! 罗文彬不敢说实话,看老妈气成这样,他再说实话,那不是讨打。他也不敢撒谎,自从他证明自己病好了以后,妈妈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没有完全的信任,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在橙子离家后,他已经被拆穿了很多次。 罗妈妈看他不做声,心中更加心痛:“橙子对你还不够好吗!他是你弟弟,亲弟弟啊!你不是真心跟他过一辈子,为什么要拉他下水!” 幸好橙子选择了小易,否则以小儿子的死心眼,如果真答应了文文的追求,发现文文骗他,一定会弄得头破血流。 这点罗文彬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小声申辩道:“妈,我是真喜欢他,想跟他过一辈子。” “呵,一辈子?”没想到大儿子还狡辩,罗妈妈用力的拍着茶几,指着他质问,“你的一辈子是不是橙子在上班加班的时候,你跟别人在床上鬼混!” 第92章 完成幸福任务的方式 这个办法,罗文彬还真想过,但他永远都不会承认:“妈,你想多了。我是说我和橙子一辈子在一起,但是不会阻拦他在外面找别人。甚至他找女人结婚生子,我也不会拦着他。” 罗文彬觉得自己牺牲大了,为了能让爸妈和橙子都幸福,他以后要忍耐橙子娶老婆,还要忍耐那个女人和她为橙子生下的孩子。 但是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让他们幸福的任务。 前世他一直想着自己,没顾虑他们,爸妈不就遗憾橙子没能结婚,没有孙子孙女吗! 罗妈妈被气得脑门一突一突的疼!她的儿子是怎么了,尽说些她听不明白的话!这些奇怪的想法,到底都是哪来的! “说!是谁骗你走上这条路的!谁教你这些的!” 大儿子因为身体问题,比一般人晚上学,两年前刚成年,当时还是高中生。到底是谁人渣至此,连高中生都不放过,把她儿子带坏成这样。如果被她知道是谁,她一定会毁了那个男人! “妈,你儿子我聪明着,没被人骗,你放心。” 罗文彬自认为见多识广,在他发现自己喜欢上橙子前,他更喜欢三十岁左右有经历的成熟男性。那些人事业有成,大方体贴,是不错的情人。就是腻味了,也不会死缠烂打,给他造成困扰。加上他有系统帮忙遮掩,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这一世,他已经没了辅助系统,以前的那些事,真要查起来,还是会查到。所以重生回来,他就已经不打算一直遮掩自己。 听大儿子这么说,罗妈妈发现自己连个可以恨的外人都没!怒火无处可发,忍得她头更疼,可这毕竟是她的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还是得想办法把儿子纠正回来:“你真就没不打算找个人定下来,好好过日子?” 罗文彬以为母亲已经原谅他,担心他的未来,很是感动。抱住罗妈妈亲了一口:“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绝后的。就算橙子不肯找女人生,我也会找个女人代孕,给你生一个漂亮的小孙子。你要几个,我就给你生几个!” 罗妈妈听到这,猛的推开他:“你出去,找你那些在交往的朋友去!我就是绝后,也不会要你借女人肚皮生下的孩子!” 罗文彬被她推开,发愣瞪着母亲:“妈,你发什么火。我比你更不喜欢孩子,要不是我看别人爸妈逼他们结婚,都是因为想要孙子,我也不会想找女人代孕。要是你嫌代孕的孩子不体面,我也可以找女人结婚生。” “结婚生?”罗妈妈有点心动,“你准备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不再去外面找人?” 如果儿子真的改过自新,罗妈妈真原意原谅他。 罗文彬犹如吃了大便一般恶心,不满道:“妈,你不能得寸进尺。为照顾你面子,为了让你开心,我已经决定牺牲自己跟女人结婚。但婚后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你不能逼我接受你所有的想法!” 他还想着,等女人把孩子生了,给她一笔费用离婚,各过个的。只要孩子归他,让爸妈带,他就能完成任务。 “为我开心?”罗妈妈看着罗文彬,越来越觉得陌生,“谁告诉你结婚生孩子是替我传宗接代?我是这么教你们的吗?你们老师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如果我只是要传宗接代,在知道你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我和你爸就不会为给你看病砸锅卖铁!” 一再被罗妈妈指责,罗文彬也火了,指着楼上罗成仁的房间,针锋相对:“如果不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你们还生橙子做什么,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不就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你们怕我不能给你们留种吗!” “你说为什么要生橙子!”罗妈妈瞪着他,心中又恨又愧,“你身体不好,我和你爸担心将来我们走了,没人照顾你!也为了让你有个伴!只有血脉兄弟,才会真的在乎你!” 曾经,她对两个儿子都愧疚万分。大儿子,她没有给他一个好身体,让他饱受病痛折磨,生命的威胁。二儿子,从出生就背负着压力,背负她的期望,背负着责任。 她自认为对大儿子,已经尽心尽力。除了没给个好身体,再无其他方面的亏欠。现在孩子的病已经好了,她也养育他成人,已经做到了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唯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孩子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会变成这样。 “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当我刚刚脑子糊涂,说错了话。”罗文彬暗骂了自己竟然犯傻了,前世父母虽然一直希望自己和橙子能结婚,但到死都没逼过他。临死前,也是求橙子原谅他,别丢下他不管。后来橙子在父母离开后,即使更厌恶他,也没丢下他不管,隔段时间就会来看自己。 罗妈妈摇头,指着楼上,沉声道:“你糊涂的事多了!现在,去收拾你的衣服,然后给我搬到学校去住,在你没认清错误前,不许离开学校一步。” 大儿子以前身体不好,即使学校离家很近,她也会把儿子住宿费交上,方便他不舒服的时候休息。现在她必须动用非常规手段,治治这个孩子。 自己竟然会被赶出家门? 罗文彬觉得老妈一定是老糊涂了,更让他不满的是:“橙子搬出去,你们给他找房子;我搬出去,凭什么住校!” “你说呢!”罗妈妈猛的站起来,厉声反问,“橙子做事我放心,你做哪件事能让我放心!” “你倒是提醒了我,卡都拿过来,交到我手上。三餐你都在学校吃,饭卡里的钱够你吃上一学期。我会每个星期去你们学校看你一次,给你送一次钱,除了每星期一百元零花,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开支,你必须跟我申请。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还跟那些人交往,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第一次见识到罗妈妈的霸道不讲理的作风,罗文彬有些不以为然:“一个星期一百怎么够,食堂饭菜那是人吃的吗!平时吃顿午饭都难受死了!” 以前老妈也吓唬过他,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不行妈妈舍得让他受苦。 “别人都吃得,凭什么你不能!一百嫌少?那好,一分都别想要,你就给我好好在学校反省。”收起了慈母面孔后,罗妈妈女强人的气势完全拿了出来。以前她是舍不得儿子吃苦,但现在——呵呵,食堂饭菜再难吃,也比让儿子去外面花天酒地慢性自杀好! 看老妈好像来真的,罗文彬眼都瞪直了:“妈,你要讲点道理,不能这么霸道!” 罗妈妈对到现在都丝毫没认错态度的儿子越发失望,冷声道:“凭我生了你,凭我供你读书,就有资格霸道。有本事你不要我的钱,再来跟我讲平等!” 罗文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赌气道:“好,我不要你的钱,这就搬出去,以后不用你管!” 橙子当初就以这招以退为进,逼得母亲现在都向着他。他同样也可以,看妈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罗妈妈本来以为儿子答应般学校自己能放心一些,但看儿子现在的口气,她更加不放心,拨了电话给自己的司机。 “老梁,你不是有个表弟在开出租?” “能问下他现在空不,过来帮我把我家臭小子送到学校。如果他没空,也让他帮忙叫个熟人过来接下。” “有空,那好,让他在小区门口等就行。” 挂了电话,罗妈妈就在楼下等着。然后想到儿子还没吃晚饭,又去厨房热了盒牛奶,还有一包起司面包。至于做饭,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做,也没有胃口吃。 罗文彬上楼后,先打了个电话,挂了后,随便收拾了几套喜欢穿的衣服、鞋袜,就下楼。对罗妈妈递过来的吃的很是厌烦,绕开她直接出门。 “你卡还没给我!”罗妈妈追在他身后喊道。如果不没收卡,就算关学校,一样还能出去逍遥。 罗文彬没好气的拿出一张卡丢给她:“还你。” 罗妈妈面无表情的从地上捡起卡,从自己钱包抽出两百元递给他:“出门打的费,还有下个星期的零花。” 两百?打发乞丐!罗文彬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猛地打掉罗妈妈手里的钱。 “我不稀罕你的钱!以后也不会找你要。” 钱掉落在地,罗妈妈的视线也落在地上,一个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又绞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头越发疼。等她回过神,大门开着,儿子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罗妈妈忙拿起电话,看是老梁打过来的,立刻松了口气,假装轻松淡定笑道:“老梁啊,我家文文到学校了吗?” “什么,没接到?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看见人?” “文文很早就出门了,你们真没看见吗?他拖着蓝色的行李箱,个头一米七左右,今天穿的是米黄色条纹t恤。” “看到过?看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车?是个大约三十岁的人过来接的?” “那可能是文文的朋友过来接他了。好的,麻烦你们了,费用你帮我给下你表弟。” 挂下电话,罗妈妈的脸瞬间冷下。她的好儿子,刚刚她都说了一堆,结果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跟她抗议吗? 好,很好,以后就如他所愿,她再也不管他。 第93章 没一个孩子能让他们放心 驾驶座上的男人,瞟了罗文彬一眼,见他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犹如盯仇人般瞪视着手机,猜测道:“跟家里闹翻了?” 罗文彬哼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愤愤不平骂道:“被家里的老妖婆骗了,我以为她关心我才劝我找个人过一辈子,为了让她放心,知道我没被人骗,我把这几年的事都说了。结果她竟然要把我关在学校,逼我认错。” “哈哈。”男人听了,幸灾乐祸大笑起来,“也就你这小迷糊,才会把在外面的事都跟家人说。” 罗文彬也觉得自己之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老妈那么说。但被别人这么说,很是不服气,扑过去抱住男人咬他:“蒋健!你敢笑我!” 蒋健被他吓一跳,赶紧在路边把车停下:“小祖宗,这在路上呢,安分点。” 罗文彬偏偏不放,含住他的耳朵低笑:“真不要?这段路偏僻,现在这么晚没交警。” 蒋健被他一再挑逗,也来了感觉,解开安全带,把罗文彬推回他的椅子,跟着扑上去:“天时地利,为什么不要,看我怎么治你。” “就你,能行吗!”罗文彬挑眉反讥,却没有反抗,顺势把座位往后挪,放低椅子,方便两人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蒋健就爱他这调调,急切的把罗文彬的衣服往上扯,另外一只手则往下摸,得意道:“还嘴硬,都硬成这样了。” 罗文彬舒服的轻哼,可不想他得意:“重一点!在家就已经这样,想那人想得发疯。” 要不是下面这样,他至于出门穿得这么宽大,长到过臀。 “靠,看我不干死你这没良心的。”躺在自己身下,脑中却想着别人,蒋健的自尊受到了打击。这并没有让他的浴火下降,反而更加高涨,“这裤子也不是你自己的,是那人的?” 宽大的t恤、裤子,都不合适罗文彬。但罗文彬身材脸蛋不错,穿什么都好看,并不会显得不和谐。 罗文彬被他握得很舒服,往上挺了下腰,无声的催促。嘴上还得意道:“是我跟他要,他主动给我的。” 衣服裤子都是橙子穿小了不要的,当时他说他喜欢,要穿,橙子就给他了。 ……要不是早知道罗文彬就这德行,蒋健都要被他气死了。一边扒着罗文彬的裤子,一边损到:“他要知道你的想法,绝对不会给你,你今天也肯定不会找我。要不要再来张照片,让你能幻想得更彻底。” 被蒋健这一提醒,罗文彬半眯的眼马上睁开,兴奋不已:“快把我手机拿来。” “操!”蒋健都不知道自己脾气能好成这样,一边咒骂一边转身把罗文彬丢那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他,“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把你这没心没肺的妖精迷成这样,跟我在一起还能想着他。” 罗文彬正在兴头上,再加上反正跟家里都闹开了,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打开手机后,找到最喜欢的那张照片,给他看:“怎么样,身材一级棒,天天打篮球练的。” 照片上的男孩,身材高大,脸庞略显稚气,刚刚洗完澡,拿着毛巾在擦头发,望着镜头的样子有点迷茫,似乎在说什么。他就穿了一条球裤,漂亮有型却不过分发达的肌肉,和修长的身躯一览无余。 这是以前罗文彬趁着橙子洗完澡拍的,当时橙子一直追着他要删照片,但被他耍赖留下了。那时候他还没发现自己喜欢橙子,只是觉得橙子身材不错,很养眼。 包括衣服裤子,都是在他发现自己喜欢上橙子前要来的。当初他以为他只是对橙子有性幻想,反正对他长得帅的男人一般都有想法。直到橙子去军训,两个星期不见,让他对什么都没了兴趣,才发现橙子对他来说有多特别。 对方一看就是个直男,不可能是自己的菜,但蒋健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优质的帅哥,等再过些年,会更引人注目。他自认为自己不算个好人,也从来没想过跟直男扯上关系,对罗文彬劝道:“成年了吗?如果是直男,你还是别想了,给自己积点德。” “今年刚成年。都已经跟个男的同居上了,算什么直男。”罗文彬嫌弃的撇撇嘴,以前他也以为橙子是直的,还在想办法让橙子慢慢开窍。谁知道,竟然让别人捷足先登。 是同类!蒋玖也来了兴趣,手下卖力的伺候罗文彬:“看不出来他喜欢男人,什么时候约出来,让我和他见见,说不定他喜欢我这型。” 如果跟这样的人玩一次,那滋味一定不错。 “那要看你的表现。”罗文彬觉得还真有可能,也许橙子喜欢的,就是同样高大的男人。这些烦心事,太打扰兴致,他马上抛开念头,盯着照片看,想象着现在身上的那男人是橙子,正在为自己的身体发狂。 他有很多床伴们,都跟橙子一样高高大大,在床上也很猛,可是都不能让他满意。他们不过是在他没追到橙子前的替代品而已,时间的调剂。 当然蒋健不同,他认识蒋健已经两年,一直没断过。对家人有什么不满,都能跟蒋健说,不怕蒋健说出去。 不但罗文彬把蒋健想象成了罗成仁,趴伏在罗文彬身上的蒋健,同样把罗文彬想象成了罗成仁。这种刺激感,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能让他兴奋,比以往都做得卖力。 事后,两人草草擦了下身,随便套了条裤子开车上路。 蒋健突然想起来:“照片上的人有点眼熟,好像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罗文彬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你肯定没见过他,他只在学校和家里来回跑,不会去你去的那些场所。” 蒋健真觉得自己见过:“我一定见过,就想不起来。” “他是我弟。”罗文彬知道蒋健为什么说见过,“很多人都说我跟他有点像。” 有点像有什么用,橙子喜欢的是跟他长相一样的。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应该把自己长相整容成橙子的样子,而不是原身这模样。对于未来的科技来说改变容貌太容易了,跟规则交易只要很少的一点积分。 可惜现在他已经没了那个权利,现代的科技又做不到那么完美,他可不敢真去美容院整容。 “靠,你连你弟都不放过!”蒋健今天才知道自己对罗文彬了解的还不够深,“你爸妈都知道了?” 以他所了解的,罗家人对罗文彬很宠,但是管得很严,就算发现罗文彬喜欢男人,也不该是赶出来,严加看管还差不多。 “都知道了一个月了。”罗文彬想起这个就来气,“他们一知道,就找房子让我弟搬出去,把我关家里,不让我找他。现在我弟交了男友,他们就把我赶出来。” 蒋健想,自己要是罗文彬的爸妈,也会这样做。不过他是罗文彬的朋友,当然站他这边:“好了,正好你也可以搬我这住,我们也有个伴。” 反正两人都喜欢去外面玩,从来不会管对方跟谁上床,蒋健倒不介意自己房里多个人。当然他希望这样能让罗文彬早点忘了那个弟弟,很家人能和好如初。 罗文彬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安排。反正他现在没处可去,也不想住旅馆。 *** “老婆,你知道吗,我手上这玩意,竟然值几十万。”罗爸爸才开门进来,看见妻子,就大声嚷嚷。 罗妈妈忙走过去看,见是昨天小易送的手表,很吃惊:“真这么贵?” 他们夫妻都是大忙人,从来不关注奢侈品,所以昨天收到礼物,只是高兴孩子们的孝心,都换掉原来戴的。。 罗爸爸不无炫耀的不断展示:“可不是,多合适我。今天酒会,别人说他们孩子怎么优秀,考了什么什么大学。我就是一时高兴,跟人说,我大儿子小儿子也都在名牌大学读书。昨天收了个干儿子,干儿子给我送了块手表。他们说,这表最少五十万。说我好福气,收了个这么孝顺的儿子。” 罗妈妈没好气的接过他的公文包,酸酸道:“瞧你嘚瑟的,儿子虽然给我买的手机没多贵,也是现在市面上最新款。我知足了!” 罗爸爸这才想到自己得意过头了,忙抱着老婆忏悔:“老婆我错了。咱们儿子孝顺,你上次抱怨手机反应网速太慢,橙子就悄悄跟我说等这个新款手机上市,就给你买一个,要给你个惊喜,所以我才一直没给你换,你看儿子多想着你。” 听到丈夫这么说,罗妈妈满意了。反正手机也没有更好的,再贵都是镶钻什么的,功能小,不实用,她见过别人炫耀。就像罗爸爸手上的手表,其实也没多大实用价值,重点还是装饰门面。偏偏她老公,就是爱面子,又舍不得花钱买。 “小易那孩子,竟然买这么贵的东西,太乱来了。还有橙子那臭小子,竟然也不拦着,他们两个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为儿子们的孝顺高兴完,两夫妻又开始担忧起来。他们知道詹卓易没有工作,靠的是父母留下的遗产。这样花小易父母遗产的钱,让两夫妻都很愧疚。 “不行,我得打电话让他们搬回来住。” 越想越紧迫,才一个月花那么多钱,就是罗妈妈罗爸爸有千万资产,也觉得肉痛。最怕的就是那两孩子大手大脚惯了,以后养不活自己该怎么办。 第94章 爸的钱都是妈保管 这时詹卓易已经睡下,罗成仁正在上网玩游戏,接到电话,很不乐意:“那人在家里,我不想回家。妈,我和他不对盘。” 罗妈妈听罗成仁提起罗文彬,心里难受,强笑道:“他搬出去住了,你和小易回来陪陪我和你爸。” 以前是她愧对了小儿子,以后会好好补偿他们。 罗成仁还是不太想,他和小易两个人住,想干嘛就干嘛,哪像在家,跟大人住一起,总是不太方便。 罗妈妈听出他的犹豫,小声道:“橙子,你到外面接电话,别让小易听到。” “小易睡了,我在阳台。”罗成仁吹着风,打了个哈欠。 “橙子,我问你,这个月,你花了小易多少钱!你有想过将来怎么过吗!” 这个,罗成仁还真没算过,被罗妈妈一提醒,他在粗粗算了下,他们买了个房子,写在两人名下,现在还在装修中,大概用了两百五十万。另外车子六百多万,记在他的名下。给爸妈的礼物,花了七十来万。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算起来竟然有一千万。 罗成仁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花,这一算下来,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未来他要怎么过?就这样一直花着小易的钱吗? 不行,绝对不行。就算小易说他很有钱,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他,他也不能让人养着。 至少,他必须要有能力,能养得起小易。 “橙子?在不?”一直没听到回答,罗妈妈以为橙子被她气到了。 罗成仁这才回过神来:“妈,我明白了,明天起,我会去想办法赚钱。” 罗妈妈无语,她是让他去赚钱吗! “你才几岁,学业不要了?妈的意思是,你们搬回来住,省点开销。让小易把钱存着,以后他自己用。你呢,等假期就到爸妈公司实习,多学些经验,以后想做什么再说。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不能再让小易那么破费。他的性格不合适做生意,没有毕业证,工作也不好找。妈还是想问下他,要不要重新考大学,读计算机编程之类,跟着你学经济,不合适他。” 罗成仁心道小易又不是普通人,根本不用读书。但是他又不能暴露小易的不同,只能含糊道:“这事,我会问小易,跟小易商量,妈你别问他,给他压力。” “妈知道了。那你自己呢,怎么打算?” “还没想好,给我点时间,我会考虑好自己的将来。” “那什么时候搬回来?” “不了,我和小易现在这样住挺好。妈以前为了照顾我们,都没时间出去玩,以后下班你也不用特意回家为我们做饭,和爸多出去走走。” “好吧,妈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和小易。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跟妈说。对了,我明天会打一百万到你账户,你交给小易,别说是我们让你给他的。他要问起来,就说是我和你爸给你们的生活费。那孩子,以后别让他买那么贵重的东西,爸妈知道他有那份心,就够了。” 罗妈妈还不知道自己小儿子已经花了小易一千万,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小儿子。她辛苦操劳一辈子,也没花掉这么多。 让母亲为自己的事情这么操心,罗成仁很愧疚。他之前想的简单,只知道自己和小易两情相悦,所以才从来没想过拒绝小易的钱。对他来说,拒绝才是见外。 但就如同母亲说的,一直花对方的钱,不为对方做什么,这算什么伴侣。 从来没为钱烦恼过的少年,今天晚上注定无法入眠。 另外一边,罗妈妈也终于跟丈夫说了大儿子的事,夫妻抱头痛哭。 还是罗爸爸比较看得开:“你别再管他,让他过他自己想过的生活去。你看看你,现在都有白头发了,为他操心的够多了。橙子说得对,我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以后有应酬你陪我去,没应酬我们就去公园逛逛,或者去广场学人跳舞。再不出去走走,我们真要落伍了。” 罗妈妈对着罗文彬的时候嘴上厉害,现在还是有些担心:“他要是在外面受苦了怎么办?” 罗爸爸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给她泡了杯温牛奶:“文文什么时候受过苦,一直苦的人,是你和我!他长大了,要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受苦也是他自找的。再苦,难道会比你我当初没车没房,在这闯荡难?他要真受不了外面的苦,会回来找我们,到时候他也会认识到自己的错。他要是不回来,说明他过得好,我们也不需要沾他的光。” 罗妈妈茅塞顿开,对罗文彬最后的一点担心也放下了。 反正有食堂饭卡在,学校又有宿舍,儿子不可能出去流浪。 *** 第二天早上,詹卓易醒来,罗成仁已经做好了早餐。 吃的时候,罗成仁拿过准备好的卡递给了詹卓易:“我的钱都在里面,还有妈妈刚刚也打进来的一百万进来,说是给我们的生活费。” 詹卓易把卡收了,问道:“怎么突然想让我保管?” 虽然以前阿仁也喜欢把一半的钱交给他,但还从来没这么彻底的一分不留过。 “爸的钱都是交给妈保管的。”罗成仁理所当然的说道。之前他没这个意识,是因为他知道小易比他有钱多了。但现在他觉得,这是态度问题,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詹卓易听他这么说,默默拿出一张卡递给他:“我所有的钱都可以从里面取,里面有一亿,当资金少于一千万,会自动转入充满。” 因为很少有东西过亿,詹卓易才给这个卡设定了这个限额。 罗成仁接到卡的手一抖,差点把卡丢到地上,吞了吞口水,忙把卡还了回去,随便找了个理由:“你的卡你自己保存。我妈管账,从来没把卡给我爸过。” 他知道小易有钱,但从来不知道小易这么有钱。他这是傍大腿了? “我不是女的。”詹卓易不接,幽幽看着他。 罗成仁感觉自己接收到了好大的怨念,忙换了个借口:“我做事丢三落四,怕把卡弄丢了。 “上面有我的精神印记,丢不了。” 再拒绝只会伤感情,罗成仁把卡宝贝的收起,还如同做梦一般。他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赶上小易,昨天想好对未来的规划,真的可行? 詹卓易看他的状态不对,有些担忧:“橙子,怎么了,你今天不太对劲。” 橙子的性格比较糙,今天能想到把卡给自己,詹卓易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看他那样,觉得更加不对。 罗成仁本就没打算瞒着詹卓易,只是计划又得改一下。为了能尽快创造更大的价值,他必须拼! “我们先吃饭,等到学校再跟你说。” *** 到学校后,两人果然如同预料一般,引起了轰动。 昨天还才给两人打上“高大帅”标签的同学们,今天立刻更新了标签,在学校论坛狂发“双胞胎校草,竟然是高富帅!” 并在各自微博、朋友圈狂发拍到的酷车帅哥照片。 众人一致称“亮瞎眼了!” 等罗成仁和詹卓易到教室,立刻被众人当大熊猫围观:“这车谁的,什么时候买的。” 没什么好瞒的,罗成仁和詹卓易指着对方道。 “橙子的。” “小易买的!” 众人被他们一致的行动再次亮瞎眼,纷纷怒视:“秀恩爱去死!” 妈呀,越来越嫉妒了! 倒是有人手快,已经把两人指着对方的照片拍下,传到了学校论坛,又引来了一阵一片围观,跟帖。 因为有罗成仁班里的同学发帖解释,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两人虽然长得一样,但并不是亲兄弟。如此才更让大家惊奇,这才是世界上最的缘分。 同一天出生,长得一样,感情如此好,就是老天都要嫉妒。 甚至有女生已经成了两人的粉丝,高呼: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 詹卓易发现了网上的情况,悄悄问罗成仁:‘网上有很多关于我们的帖子,各大门户网都有,有的已经被顶到首页,要不要处理下?’ 他记得以前阿仁并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但现在橙子很多想法都不同,所以才问了这话。只要橙子一句话,他就会把那些帖子都删掉。 ‘不用,我正好有个计划,需要借助知名度。’ 如果是昨天,罗成仁的确不喜欢成为什么‘网红’,但是现在,他巴不得自己能更出名一些。名声越大,钱才越容易赚。 ‘什么计划?’詹卓易有些好奇,难道橙子想当明星?现在的少年,十个八个都想出名。曾经橙子就希望能靠打篮球,让全世界都知道他。 罗成仁之前还真打算过当明星,他自认为自己个人形象不错,总有天会发红发紫。又或者当个服装设计师,在设计方面,他虽然是外行,但谁叫他有个金手指在,能随意改变两人的衣服。他的任何一个想法,都能马上变成实物,再也没有比服装设计师更合适他的行业。 但是在早上接到詹卓易的卡后,他一下又清醒了。能不能真的成名很难说,他设计的服装受不受欢迎更加难定。就算真成名又如何,哪年才能赚到一亿。 所以当时他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做了调整,与其自己去做那个凤凰,不如栽下梧桐树,引来更多有真正本领的凤凰。让凤凰们为他下金蛋,做那个养凤凰的人。 第95章 有钱,就干场大的 ‘我想先借用你那一亿资金,注册一个公司,创建一个服装网站,以《原创设计,个性自我,私人订制》作为主题,让服装设计师们,在这发表他们的作品……具体是这样……,你看可行不?” 这个理念非常不错,詹卓易都没想到橙子这么小的年纪能想到这样的问题,很是为他骄傲:‘没问题,想做就去做,我会全力支持你。’ 想法被认同,罗成仁有些雀跃,但还有些犹豫:‘不一定能赚到钱,而且可能还会花很多钱。’ 只有注册资本多,才能得到更多人的信任,才能以金钱换取时间,在这个激烈的市场上占得先机。如果没有这笔钱,缺少经验的他,很难是那些反应过来的老油条的对手,很可能在他壮大前,就被别的大公司挤出市场。 詹卓易环视了下周围正在认真听讲的同学,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住罗成仁的手,鼓励他:‘我们不缺钱,尽管做你想做的。’ 再次得到肯定,罗成仁脸色的忧虑褪了些:‘那你有什么意见吗?我怕自己想的不够完善。’ 詹卓易也想帮他,但是,他确实不太了解,有些自责:‘这个类型我没接触过,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可以负责网站建设维护。’ 这些以前詹卓易看罗成仁弄过,毕竟是当初罗成仁的专长就是计算机智能领域,詹卓易看着也学了些皮毛。那点学到的皮毛,在未来世界做不了什么,在这个世界却能在网上畅通无阻。何况他手上还有阿仁曾经设计的生活智能生活管家,制作个网站,太容易了。 罗成仁大喜,紧紧抓住詹卓易的手,恨不得能亲一口表达自己的兴奋:‘这已经帮了天大的忙,小易,你太棒了!’ 可惜老师在上面看着,他只能想想罢了。 商量完,詹卓易就从电脑桌里拿出电脑开始制作。反正他是旁听生,只要不打扰别人上课,没有老师会管他。 期间,詹卓易又问了罗成仁不少细节问题,两人偷偷商量。等罗成仁这天放学的时候,詹卓易已经把网站模块搭建好,并让他看效果,看看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罗成仁没想到效率会这么高,亲自把每个功能都试用了一下,觉得不错。 不过网站很简陋,很多功能要以后再加。 如今申请创办公司手续非常简单,接下来两日,罗成仁让詹卓易冒充自己上课,他则亲自去注册公司,并办理一些其他手续,同时找了两位经验丰富的美工和客服。 暂时其他的,都还用不上,至于将来给人打版做成衣,罗成仁可以先找罗妈妈手下的工厂去弄。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也算是他妈妈的客户了。 等将来事业做大了,他再建自己的工厂,把产业做成一条龙。 几日后,网站正式开始运作,罗成仁在校园论坛发表帖子,声称自己和詹卓易合办了一个网站。希望每个有原创服装设计作品的同学,把他们的设计稿、设计理念、成品照片等完整资料上传上去。这将会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培育的孵化摇篮,给更多有理想有抱负却受制于条件限制的同学们,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让他们设计出的衣服,不再是空谈,能真正穿到人的身上。 如果有人只会画图,却不会制作成衣,只要图纸、理念得到网站认可,网站将先帮忙打版制作挂上预售,成本费用会从销售金额中扣除。 因为现在网站刚刚办起,没有足够的产品和浏览量,罗成仁才会连服装设计图纸都不放过! 他知道,学生才是想象力最丰富、最大胆的人群,他们有无限的想象力,却缺少把想象力化为实物条件,没有这个,他们的激情就会在时间的消磨下褪去。网站的创建,就是为了给这些有天分的人,一个培养的地基,让他们的兴趣爱好,真正为他们带来收益。 他设定的销售模式是:所有个人原创设计的服装,可以直接挂上预售,预售最低件数一件起,由设计者自行定价和销售件数,利润分成看设计者和网站的合作模式另行决定。 另有部分优秀作品,网站看中后,会直接出价买下,一次性结算。 当然如果有自带制作室的设计师加盟本网站,也可以在网站上进行销售,网站只收取百分之五的费用。 另外网站也开通了私人定制服务,只要看中网站的某款产品,选中后填写个人数据、特殊要求,设计者将会按照他的情况,为他量身定制。因为本着支持原创,尊重他人成果的目的,网站不允许接非他们本人产品的定制。 后面罗成仁又给网站增加了一个交流论坛版块,其中一栏被命名为‘我的衣服我做主’,这才是罗成仁想要的真正的私人订制。 目前市场上的私人定制,都是人们看见实物照片,然后要求修改部分。但是这一块,就不再放成品,而要求购买者自己提出他的要求,他的要求可以是天马行空,随意的相像,自行报价,然后有感兴趣的设计师去主动联系他,再行商谈。 罗成仁相信,这个模块,能给设计师们提供更多灵感来源,也可以让设计师们不再闭门造成,了解到购买者的更多心理。 同时为了让网站更加多元化,罗成仁另外开辟了模特自荐版块,让自信的帅哥美女们,通过这展示自己,也方便设计师们能找到合适展示自己作品的那个人。 罗成仁希望,这个网站能成为最大的模特经济平台,不再让模特们被经济公司制约。 罗成仁在校园论坛帖子里,把自己的想法,都写了,最后写到:这个网站,就如同我们一样稚嫩,它需要大家,我相信有才能的你,也需要它来给你一个展示的平台。让我们一起努力,把它打造成最大的服装设计网站和最大的模特公司。我相信不久的将来,通过我们共同的努力,我们国家能走在时尚潮流的前沿,让世界瞩目。 最后,罗成仁在帖子下,表示自己希望同学们能为他的网站多做宣传:网站将来的成功,有你们的一份力。 *** 学生推荐的效果还没出来,罗成仁就被老师找去谈话。罗成仁以为自己最近缺课,让小易冒名顶替的事被发现了,面上故作镇定:“老师,有事吗?” 老师很认真的把罗成仁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目光太过怪异,让罗成仁差点怀疑老师是不是看上他了。不怪他自恋,现在网上很多喊着要给他生猴子的!还说要给他生一双呢。 虽然老师是男的,但是罗成仁真不觉得性别是问题,谁叫他伴侣就是男的。 就在罗成仁想找个借口溜的时候,老师终于笑了:“好小子,看不出来。有想法,有行动力,不错不错。” 哎哟,还第一次被老师这么夸,罗成仁立刻站直了身体,夸张的恭维:“都是老师教导的功劳。” 老师摇了摇头:“这话太假了,我又不带你们课。我说你小子,别的都不错,就是太不会利用资源。有这样好的项目,你可以跟学校申请,学校会给你最大的支持。要不是有老师看到论坛的帖子,跟我们聊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一年级竟然就出了你这么个黑马。” “这不,已经在寻求学校的支持了吗。”罗成仁说得理直气壮,为什么发学校论坛帖子,除了让同学看到,也是希望闹大了老师们能注意到。这对他以后的学业大有好处,也是他将来的资本。 “放心,学校肯定支持你。艺术系那边,很多人都已经注册你网站的会员,你这个网站成不成,都将和学校紧密相关,我们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这是个双赢的决定,如果罗成仁成功了,学校将在和其他同类学校里,多出一个优势。这是他们的学生,在校期间就已经做出这么大的事业,足以让学校为他骄傲。而且现在学生毕业就业压力大,如果艺术系的那帮学生能在上学期间就淘到第一桶金,相信会让学生们对学校的归属感更深。 而且等罗成仁的网站做大了,肯定要招各方面的人才,作为母校,这里的学生将得到更多的机会。 “我希望校方能帮我多宣传网站,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流量。”罗成仁也不客气,赶紧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这个学校已经在做。”老师也不吊罗成仁的胃口,继续道,“但是光学校这边的推广不够,你必须把广告打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费用方面可能不小。你可以跟学校申请贷款帮助,或者找人入股投资。” 学校也很看好罗成仁的这个项目,不介意锦上添花。如果能顺便占点股份,那才是最大的好处。 可惜罗成仁没听出来,他反正不缺钱,谢过老师的好意后,匆匆去跟詹卓易报告喜讯。 *** 罗成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罗文彬自然也知道,每天都在刷新看网站变化。 蒋健回来看见他在玩电脑,凑到他身后问:“看什么呢,最近每天都刷,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罗文彬一边把网页展示给他看,一边骄傲的宣示:“橙子建的网站,我相信他一定能行。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前世橙子喜欢篮球,虽然没有入那行,却接手了父母的产业,把运动装、运动鞋发扬光大,做成了国际品牌,成了罗氏企业最赚钱的产业。今生橙子不做服装生产,却提早五年开创了另外一个局面,让罗文彬很是欣喜。 蒋健做的也是互联网这块,看的东西更趋向专业性。他把关注的内容看了一遍后,忍不住咂舌:“你家条件真不错,你爸妈舍得花这么多钱让他折腾?” 罗文彬也看见了蒋健鼠标点到的那个巨大金额,原本的喜悦一扫而空,只剩下嫉妒愤怒:“他们对我现在小气得很,一分都没给我,原来是都给他了!” 前世他没完成任务,不但任务奖励没拿到,还被规则安排了惩罚性的任务。任务过程,为了能让自己舒服些,他把自己存款花得所剩无几。当预备守护者当了一千多年,最后不但钱没捞到,还混得这么惨,让他对守护者的身份再也不期待,还不如痛痛快快为自己活一次。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世他妈妈竟然也对他玩经济制裁!幸好他还存着几十万留了一手,否则说不定真要什么都听他们的。 可现在那点自以为聪明的后手,再也无法让他窃喜。前后两辈子,他都没有拿到爸妈的产业。爸妈果然都偏心橙子,最后都会把产业交给橙子打理。 前世他一心要橙子的爱情,并不在意产业,也无心为事业奔波。但是这一世,他要认真的活,对自己能拿分到父母多少资产,就非常在意。 “你说如果我现在回去认个错,我妈会给我一样的钱吗?” “你?”蒋健怀疑的看向罗文彬,“除非你爸妈真晕了头,才会无缘无故给你一个亿。” 第96章 那个妖孽 蒋健听罗文彬说过,罗爸罗妈白手起家,也从来没买过太贵的奢侈品,当然不可能钱多到烧手,给儿子烧着玩。 “那如果我说,我也要创业呢!”罗文彬有未来几十年的记忆,他就不信他还比不上橙子。 可惜他的自信,并没有感染蒋健:“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没有好的项目,空口白话你爸妈肯定不会给你。就你的性格,也不合适做企业。” 罗文彬心想,还真是,他虽然知道哪些行业将来会赚钱,但是真让他去做,他又不懂。而且那么累死累活,也不是他要的人生。他只想有钱,痛痛快快花而已。 蒋健以为自己打击太过了,环住他哄道:“不过我觉得,你穿衣品味不错,当服装设计师,很有天分。反正你学的是美术,有功底,不如就干这行,有你弟的公司做后盾,绝对能在这行闯出名头。” “那怎么行,这不变成给橙子打工的?”罗文彬挣脱了蒋健的环抱,不满的瞪视他。 前世他要橙子的爱,也希望父母的关注都在自己身上,故意惹事让他们担心。父母把家业交给橙子,他勉强理解,反正每年他都能拿到分红。但现在橙子是单独创业,那网站的分红就没他任何事,他怎么能甘心。橙子要是成功了,那就巨大的天文数目,不是一亿两亿的事! 蒋健也动起了心思,他以前只知道罗文彬家里有钱,但只当对方家里只是小富,今天才知道对方家里这么有钱。 他小心遮掩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再次抱住罗文彬,不顾他的挣扎往床上走去:“别看那些,我们做我们高兴的事去。你要真想你爸妈认可你,就回去跟他们认个错,好好孝敬他们。他们既然给你弟那么多钱,自然也会给你留一份,不会厚此薄彼。” 罗文彬想到未来,想到自己手里剩下的钱,有些犹豫不甘,倒没再挣扎:“那我以后不是都要听他们的?他们还想我找个人定下来,这日子可不是我想要的。” 说话间,两人已到床边,蒋健把人丢在床上,跟着扑上,这才说出自己的主意:“这还不简单,我跟你回去,保证把你爸妈哄住。” 罗文彬也是人精,马上就知道蒋健想打他家产的主意。哼,他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拿的吗。 但蒋健说的没错,既然父母要他定下来,他就让他们看到他已经定下。橙子不就凭这点,得到爸妈的认同,一下就拿到了那么多钱! 至于蒋健,给不给钱,都是他说了算。 心中做好计较,罗文彬环住了蒋健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喷气:“想进我家的门,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蒋健俯下头,慢慢往下啃罗文彬的脖子,引得下面的人发出一声声低喘。 看到对方的反应,蒋健更加自信暴涨。如果不是他的表现一直让罗文彬满意,以罗文彬对床伴的挑剔,不可能跟他一起两年。今天,他会拿出十二分的本事,让罗文彬彻底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好,那我就等着了!”罗文彬不甘示弱的回敬。 可被激情影响,嗓音低哑,倒像是示弱求爱,引得上方的人发出一阵自得的低笑,让后用更加激烈的动作,让他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 最近罗成仁为了网站的事四处奔波,又不想影响学业,忙得昏天地暗,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劈成两个用。 詹卓易看他那么累,很心疼,却也知道劝不动他,只能从其他方面让他轻松一些:“你先睡会,到家我叫你。” 每天放学的回家路上的时间,成了罗成仁最放松的时候。 “嗯。”罗成仁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调成静音。 刚调好准备放下,就见手机在闪,一看是罗爸爸打过来的,罗成仁只好接起来:“爸。” “橙子,文文有没有去找过你!”电话那边,罗爸爸的语气非常着急。 罗成仁听到罗文彬,就心烦,毫不在意回道:“没有。” 就算罗文彬来找他,他也不会理他,眼不见心不烦。 “文文他不知道去哪了!上次他离家后,我们就再没打通他电话。刚刚他们老师打电话来,说他两周没有去上课!你知不知道他会去哪!这事我还没敢跟你妈说,怕她受不住。” 罗成仁心里巴不得那个冒牌货消失不见,但他知道,那人真要出事了,最担心自责的人是自己爸妈。 他只能向驾驶座的人求助:‘小易,你能查到那家伙在哪吗?’ 詹卓易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小意思:‘他跟人正在找饭店吃饭。’ 有了肯定的答案,罗成仁就完全不担心了,安抚爸爸:“爸,你先别急,刚有同学见他跟人在一起出去吃饭了。你现在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等我找到他了告诉你。” “好好!”罗爸爸哪有心思吃饭,之前是被大儿子可能失踪吓到,现在却是在气孩子逃学。他不想因为那不孝子影响到小儿子,故作轻松道,“那你们也去吃,吃完了再去问,也不差这点时间。” 罗成仁假装不知道他着急,挂了电话,闭眼睡觉。罗文彬的事,他可不爱管,一切等他睡醒了再说。 等罗成仁醒来,已经晚上九点多,和詹卓易一起慢吞吞吃完饭,才给罗爸爸打电话:“爸,我问了很多人,总算问到了,你在家等我,我们过来接你。” “不不,你直接说他在哪,我自己去找。你妈她还不知道,你也别跟她说。” 不用自己出场?罗成仁当然乐得轻松,不过他不放心他爸一个人去:“他每天晚上好像都会去那个目的地酒吧玩。爸直接去那肯定能找到,我和小易就在那等你。” “目的地酒吧?”罗爸爸也是经常应酬的人,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酒吧名字,“怎么走?” “就是银座旁边的那个。你到银座那问,应该就能问到,导航上应该有。” “好,我知道了,那到那门口见。” “嗯,好的,爸,一会见。” 挂掉电话,罗成仁和詹卓易也开始行动,他们离那比罗爸爸远,要赶紧出发。 不过等他们到了,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罗爸爸,最后还是两人到银座那边接到了还在绕圈子的罗爸爸。 “我跟着导航在这转了几圈,就是没见到那个酒吧!” 罗爸爸那个汗,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路痴。 罗成仁暗笑不语,如果不是有小易带路,他绝对也找不到。 这个酒吧地段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并没有放大招牌,就像故意藏起来似的。 酒吧外面看着小,但进入里面,却非常大,七拐八弄的,人也非常多,几乎要用挤的,才能走进去。此时正是酒吧营业高峰,震耳欲聋的鼓点声,几乎把罗爸爸的心脏都震出来。 有詹卓易的法术作弊,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们,甚至会无意识的避开他们,让三人顺利的走进了地下舞池。 越往里走,罗爸爸的脸色就越发铁青。他已经看见好几个男的成双成对抱在一起,这要是还不知道这酒吧是做什么的,他就白活了。 路上他还看见一排画了浓妆,妖里妖气的男孩子。 “他们是做什么的?” 罗爸爸觉得这些孩子看起来,可能还没成年,家人竟然会允许他们来这玩? 罗成仁被问得有些尴尬,但是为了让自家老爸看清罗文彬的真面目,还是悄悄告诉他:“好像是出来卖的,有人看中他们,就会带他们出去。” “什么!”罗爸爸惊吼出声,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他们真成年了?” 要不是有詹卓易的法术在,罗爸爸这会肯定让人抓起来赶出门。 罗成仁怕引来大家注意,拿着罗爸爸的袖子往前走:“爸,别人靠什么吃饭,我可不管。你不是来找我哥的吗!” “对,我们找文文要紧。”罗爸爸终于想起正事要紧,“你哥真到这种地方来了?” 这是罗爸爸生平见过最为混乱的地方,他根本无法想象乖巧的大儿子会来这。 “嗯,他喜欢在这跳舞,听说跳得很好,很多人都是他的粉。”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地下舞池,罗成仁指着舞池中间的高台大笑道,“爸,你快看,我哥跳得多好。” 随着罗成仁的话音落下,旁边也响起一阵哄然叫好声,声音之大,甚至压过了地下酒吧的乐声。罗爸爸顺着众人的目光,往舞池高台上看去,只见细长的钢管立于中心,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从上往下急速旋转而下。 姿态翩然,犹如飞燕凌空。 眼看那人头快落地时,腰一摆腿一扭,一个倒翻身,漂亮的稳稳落地,再次引起了一阵叫好声! 旁人都被舞者那惊险刺激的舞蹈惊艳,更沉迷于他漂亮精致的五官,不断为他疯狂呐喊。 只有罗爸爸眼睛都差点瞪掉了,一股火气从心底升起,熊熊燃烧! 那个画着浓重眼影,穿着紧身豹纹小背心、黑色皮短裙、尖细高筒皮靴的娘娘腔,这不是他大儿子是谁! 第97章 这个舞台属于他 “我——我要打断他的腿!”罗爸爸火气冲天,挽着袖子就要往前冲。 罗成仁不想事情闹大,忙和詹卓易一左一右拖住他:“爸,冷静点,他也没做什么!” “什么叫没做什么!”罗爸爸用力的想挣脱两人,无奈力气比拼不过,只能愤怒的盯着高台上的罗文彬,想用眼刀子戳死他,“这不是伤风败俗是什么!!我们老罗家的脸都丢尽了——” “他不过是跳个舞而已。”说真的,罗成仁觉得那舞跳的挺不错。只是知道对方是男的,总觉得很怪异。 罗爸爸听到耳边众人的欢呼声,再见小儿子这般说,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落伍了:“这样真没问题?”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欢呼声,一件东西从天而降,眼看就要掉到罗成仁头上。罗成仁嫌弃的伸手拍开,东西顺势掉到了罗爸爸的手里。 旁边的人本来都想挤过来抢,但看到罗爸爸一身正经的西装,再加上旁边两个高大的‘保镖’,只能遗憾的退开。 罗爸爸见众人都想抢,倒是好奇起手里的东西。结果拿起一看!竟然是大儿子的那件豹纹小背心。 一向斯文的他,生平第一次骂了脏话:“我操!”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犹如躲避病菌般,急急把衣服丢掉。 衣服才丢出去,立刻被一群人飞扑疯抢。 “松开,我先抢到的!” “放开,是我的!” “今天这个吻是我的!” 罗爸爸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衣服从天而降,这让他更加愤怒,眼睛狠戳高台上那群人,对罗成仁詹卓易道:“我们回家!” 他不能让两个小儿子再在这呆下去,让他们也学坏! 至于另外那个儿子,本来是担心他才来找他。现在知道他好得很,根本不用他管,他也懒得再管。 “橙子,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你妈。” “嗯。” *** 舞台上,罗文彬略带遗憾的看着看中的两个高个子离开舞池。 “怎么,又有目标了?” 蒋健搂着今天勾上的少年,靠在柱子上对他打趣。 罗文彬听到他的话,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瞟到他怀里的男孩,暗暗比较了一番,自觉对方不如自己,得意的挺了下腰,就再次把视线投向舞台下。 他当然也不会不给蒋健面子,一边对舞台下最终拿到他小背心的男子挥手,一边对蒋健解释:“脸都没看清,算不上目标。就是个头挺高的,可能会对胃口。” 可惜,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蒋健知道罗文彬的毛病,看到身材好的男人,就来电。不像他,他比较喜欢看人漂亮年轻的皮囊。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自从前几天知道罗文彬家里很有钱,蒋健就一直记着上罗家登门拜访的事。 罗文彬讨厌别人惦记他的钱,差点直接开口骂人。不过看在蒋健算是合作者的面子上,勉强忍了:“再过些天,我暂时还不想回家。” 回家有什么好玩的!回去就要开始扮演乖宝宝,哪能像现在这么自由。而且这么快就回家,岂不是只打嘴巴,他至少也要先把手上的钱花光再说。 他喜欢站在绚丽的灯光下,被所有人捧着,看所有人为他痴迷为他疯狂。这让他能感受到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而不是随便哪个路人甲乙丙,也不是什么罗文彬! 这个舞台是属于他的,他不叫罗文彬,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 “孩子爸,刚刚那小姑娘竟然叫我姐!我真看起来那么年轻吗!” 罗妈妈一手拖着行李箱,一边用空闲的手背碰碰躁红的脸,感觉还有些发烫。被小年轻叫姐姐,多少年没有的事,足以让她一整天合不拢嘴。 “我们本来就年轻,谁敢说我们老!” 罗爸爸说得理直气壮,他们夫妻才四十出头,这个年纪,在外面还要称一声优秀青年企业家,怎么就老了。现在孩子们都搬出去住,他们夫妻有了更多自己的时间,定期去做皮肤护理,没事跳跳广场舞,学学交谊舞。有一颗年轻的心,加上精心护理打扮,看着也就才三十多,年轻着呐! “孩子爸,今天也还早,吃完晚饭,我们去那边广场跳舞?一个星期没去,老姐们肯定都想我们了。” 年纪大的人,都希望自己能越活越年轻,罗妈妈也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工作休闲养生,一样不耽误。夫妻俩这次还抽空出去旅行了一周,要不是公司不能没人坐镇,真想把全国各地跑回来。 “好好,回家我们先休息一会,收拾收拾,出去吃个饭再去。” 夫妻俩边说边打开门,出乎他们的意料,房子里非常干净。 罗妈妈惊喜的把箱子放在一边,在沙发上躺下,夸张的四肢大张:“我还以为回来要大扫除一遍,没想到这么干净,我们终于能享福了啦。” “是啊,小易这孩子,真是细心。昨天听说我们要回来,担心我们太累,说会提前回来打扫了一遍。我也还以为他跟橙子一样马虎,没想到挺像模像样的。” 罗爸爸对詹卓易越发满意,这可比他生的两个儿子都孝顺多了。 “哼,你们以为他们亲自打扫的,还不是找了钟点工!”突然从楼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夫妻俩的对话。夫妻俩这才发现大儿子竟然回来了,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脸色苍白眼睛无神,显然睡眠不足。 罗妈妈不知道是该高兴孩子回家,还是气他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一时竟说不出话。 罗文彬可不想让场面冷下去,走到罗妈妈身边,挨着她坐下,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妈,上次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以后我都听你的话,真的。” “真听我的?”罗妈妈有些不信,“你不会又骗我?” “妈,你怎么能不信我!”罗文彬深觉自己被冤枉,“这个星期我一直住在家里,没人做饭,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几斤,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怀疑我!” 罗妈妈最担心的就是罗文彬的身体,听说瘦了,又见他这么憔悴,心疼不已,忙摸摸他的手臂脸蛋:“我们不在家,你可以到外面吃。平时怎么不照顾好自己,你看你脸色这么苍白,要心疼死妈妈吗!” 见妈妈果然忘记之前的事了,罗文彬趁势跟他抱怨:“妈,你不知道橙子找的钟点工,从早上弄到中午,机器开的声音多大,扰得我根本不能睡觉!” 昨晚没睡好吗? 罗妈妈以前习惯护着大儿子,但是想到橙子和小易也是为了他们夫妻,才找钟点工过来,也不可能就因罗文彬的话就责怪他们,反而自责道:“早知道你在家,我就不让他们来打扫了。” 罗爸爸看不过去,把罗妈妈拖过来,让她和自己坐一边,对罗文彬沉声问道:“你最近都住在家里?” 罗妈妈扯了下丈夫的衣角,无声的问他:怎么了?对孩子这么凶。 罗爸爸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暂时不要插话。 夫妻俩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罗妈妈虽然心疼儿子,但也会在孩子们面前维护丈夫的权威。 “是啊!”罗文彬觉得爸爸似乎对他有意见,但是为了卖乖多分些钱,忍了。可怜兮兮的望向一向疼他的罗妈妈:“妈,我在家等了你们一个星期,你们这是去哪了?” “你还会关心我们去哪了!”罗爸爸眼神严厉的扫了罗文彬一眼,吓得罗文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正襟危坐,面对两位长辈。 近一个月来来,罗妈妈还是第一次看到孩子这么乖,顿时心软,刚想说话,又被罗爸爸警示的拍了下手背,只能闭嘴。 罗文彬发现老妈帮不了自己,一向不爱管家的爸爸却开始针对自己,很是烦躁,语气也变得有些冲:“爸妈,这个星期,我给你们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我怎么就不关心你们了!” “那是你钱花光了,想来找我们要钱!”罗爸爸凌厉的眼神,始终盯着罗文彬,一语戳穿了罗文彬的目的。 他就是故意把罗文彬的手机拉黑,拉黑了很久了。可惜儿子到最后这一周才想起来给他们打电话,才发现问题。 罗文彬有一阵心虚,嘴上强硬道:“爸,你把我当什么人,我是你儿子,你怎么这么想我!” “不是我怎么想你!而是你做的事,想让我怎么想!这个月你都做了什么,没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 罗爸爸说着,站起来,拉开他的行李箱,拿出一个蓝色小包,撕拉一下拉开拉链,整个茶几都被照片铺满。 罗妈妈本还在想,孩子爸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只要孩子肯回来,肯学乖不就好了。但是当她看见照片上的主人公,被吓得捂住了嘴:“文文!你!” 她从儿子嘴中听说过他的荒唐,但是却第一次亲眼见证那段荒唐! 罗文彬也见到了地上的照片,脸色大变,愤怒的指着罗爸爸质问:“你找人跟踪我!” “是我让人跟踪你,又怎么样!”罗爸爸脸上的愤怒并不比罗文彬少,“我儿子离家出走,没到学校上课,老师电话打到我这,我差点去报警!但是让我看见了什么!我儿子书不读,竟然在夜店跳钢管!” 跳钢管也就罢了,那么多只手摸在那个身体上,是什么意思!而他儿子,眼睛半眯,嘴角上翘,脸上的表情甚至称得上享受! 除了跳钢管的照片,更多的却是罗文彬跟其他人搂搂抱抱亲吻的照片。 罗妈妈一张张捡起来,一个个看过去,眼泪迷花了她的眼。照片上都有日期显示,全是近两个星期被人拍下的。她几乎抱着自虐的心理按照日期排列,还能看到同一天里,自己儿子跟不同男人亲吻的照片。 最近的几张,甚至是昨天晚上拍的! 也就是说大儿子最近一周人是住在家里,但是晚上依然在外面通宵达旦,花天酒地! 他脸色苍白,不是吃不好,也不是昨夜没休息好,而是一直就三餐不稳,日夜颠倒! 第98章 一败一胜 罗爸爸看妻子神色不对,忙蹲下去把她扶起,搀着她,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孩子爸,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刚刚回家前,你说要去拿东西,就是拿这些照片?” 罗妈妈心痛的想,要早知道儿子在外面会这样,绝对不会放任他,早把孩子抓回来严加管教:“文文在外面,这样让人骗了、欺负了,你也不管?” 罗爸爸瞒着妻子去查,就是怕妻子阻拦,没想到现在事实摆在妻子面前,妻子还拎不清,第一次用严厉的口气质问她:“你还想宠他到什么时候,他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月!是整整两年!他一直骗我们!” 那天夜里,罗爸爸亲眼见到了大儿子的另一面,受到巨大的刺激。第二天,他就找私家侦探开始查儿子近几年的动向。有酒吧作为突破口,很快就让他查到,早在两年前大儿子病好了之后,就经常出入那个酒吧。 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个每天放学后乖乖回家吃晚饭,按时睡觉的儿子,会半夜偷偷出门逛夜店! 什么手术后不宜劳累,不宜过度运动,不宜饮酒的禁忌,他儿子全然不顾,还常跟人拼酒到凌晨。 知道这些,也让罗爸爸第一次知道大儿子的身体好到什么程度!正常人这样身体都早垮了,他大儿子偏偏脸色红润,一点都没让他们夫妻发现。 “我早知道他什么德行,让人拍这些照片,就是要让你也看清楚他到底都在做什么!” “那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让他被人骗了!”对于罗妈妈来说,无论孩子做了什么,总归都是她的孩子,她担心的始终是孩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亏。 “被人骗?”罗爸爸讽刺的看向站在一边,暂时不敢吭声的罗文彬,“孩子妈!他现在在外面有房有车,这些钱可不是我们给的,都是他在外面的‘好朋友们’送他的!” “胡说,车子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罗文彬可不想被诬陷,那是他用以前当预备守护者,剩下的一点存款购买的。 至于房子,那是蒋健为了讨好他,送他的。 罗爸爸完全不信他,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你自己的钱?你倒是说说,你哪来的钱!是卖身得来的,还是骗来的!——我们可从没给过你那么多钱!” 上次听橙子说过,那站着一溜的,穿得妖里妖气的,全是卖的。那天他也亲眼见到有人往自己儿子的小背心里塞钱,难道还有假。 要不是被橙子小易拦住,当时他就想把这不孝子拖出来,狠狠教训一顿,也好过出去丢人现眼。 幸好当时橙子拦住了他,后来他也冷静了下来,不然说不定他真会打残这不孝子。 一再被逼问,罗文彬火气也上来,心里的不平喷薄而出:“别人给我钱又怎么样!那也是我的魅力,说明我受欢迎。你们呢,有那么多钱,对橙子那么大方,给了他那么多钱,却把我赶出门,一分都不给!难道还要我真去喝西北风!” 罗文彬越想越不平,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爸妈不是故意偏心橙子,拉下面子回来认错,谁想却扑了个空,家里一个人都没。打爸妈电话,全都不在服务区,让他苦等了一个星期。 好不容易等到,竟然还敢骂他在外胡来!那是他的自由,他们未免也太瞧得起他们自己,管得太宽了! 罗妈妈听得云里雾里,生怕是那一百万惹的事:“文文,那一百万,是我和你爸给小易的。小易之前为我们破费了将近一百万,作为长辈,总不能占他便宜,是不是!”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儿子会知道她给了小儿子那么多钱,但是现在还是赶紧解释清楚要紧。 “什么一百万!你们还想骗我!橙子那网站注册资本就有一个亿!而且原来还不只是给橙子一个亿,就连那个外人,你们都大方的给了一百万!你们太过分了!我——你们根本不把我当儿子!” 罗文彬很不甘心,他才应该是爸妈最重视的孩子,但现在他们竟然偏心橙子。更加让他不甘心的是那么多钱,没有他的份!虽然他曾经拥有过更多的钱,但是那都是过去,怎么比得上现在实实在在的一亿! 罗爸爸罗妈妈都被这个数目惊到了,暂时也顾不上算大儿子的糊涂账:“什么一个亿,我们怎么不知道?” 罗文彬以为他们跟自己装傻,蹭蹭蹭跑上楼拿了笔记本电脑,丢到他们面前,把罗成仁创的网站打开给他们看,指着页面上的数据讽刺的嘲弄:“还想骗我吗!你们给他那么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把我当你们儿子吗!” 罗妈妈罗爸爸都傻眼了,他们不断的点击翻看,喃喃自语:“这真是橙子的网站?” “这么厉害,有模有样,才创立一个多月?” “这么多钱,橙子从哪弄来的?” “不行,得赶紧找他问问,可千万别外面欠了一屁股债。” “这孩子,需要钱怎么不找我们,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孩子爸,是不是我们对他关心不够,橙子才不想跟我们说啊!” “孩子妈,别急,我们问他就好了。” 说话间,罗爸爸罗妈妈站起来往楼上房间走去。一个亿的金额,把罗爸罗妈吓得有点傻。至于罗文彬,已经被他们忘在了一边。 同样听到他们的两人的话,罗文彬也终于发现自己弄错了。 橙子的钱来源只可能有两个地方,第一个是爸妈这,第二个就是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某种目的跟在橙子身边的家伙。爸妈既然没给橙子一亿,那就只有那个叫詹卓易的! “没想到那个人这么有钱,还肯给橙子钱花。” 钱多到烧手,又大方的财主,值得他花心思拉近关系。 而且,他有个更好的手段跟那人拿到他想要的钱,并且让对方心甘情愿吐出更多。 外来者,即使再强大又如何,还不是要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来。 “既然被我抓到了把柄,那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 另一边,罗成仁好不容易空闲了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就接到父母的电话。 “橙子,我跟你妈刚刚听文文说,你建了个公司,花了一亿?” 这不是秘密,罗成仁也没想隐瞒:“嗯,是有那么回事。” 罗爸爸总觉得这话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半是担忧,半是着急追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还有你钱哪来的,有没有抵押什么东西!” 这话问得罗爸爸罗妈妈都心虚,就算把小儿子切片卖了,估计也卖不了这么多钱。他,能拿什么抵押?他们更担心儿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犯了法。 “钱是我跟小易借的,我想等网站有盈利了再告诉你们。” 虽然现在不流行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但罗成仁骨子里有他的骄傲。就像他从来不会把学习有多枯燥,打球有多累,工作有多辛苦告诉爸妈。他只想让他们看见他的成功,让他们为他骄傲。 “什么,跟小易借?小易哪来那么多钱借你?”罗爸爸罗妈妈显然对罗成仁的答案不满意,“你什么时候还他,你可不能占小易便宜啊!” “还有你不能骗我们,拿小易当借口。你就说你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被接连不断的问题轰炸,罗成仁有些头疼。心想,就是因为知道一句话解释不清,才不想跟你们说。 让他更郁闷的是,废了老半天劲解释,爸妈还是不停问他关于钱的事。不断重复一个话题,让罗成仁越发头疼。正好詹卓易来喊他吃饭,他忙找借口挂电话:“爸,小易等我吃饭呢,我先去了啊!钱的事,真没问题,你们别担心。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百度搜搜,那么多网站都有我们的广告,而且很多新闻媒体也报道过我们网站,真要有问题,警察老早查我这了!” 罗爸爸罗妈妈哪能放心,可惜罗成仁电话挂得快,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夫妻俩拿着电话犯愁,决定按照儿子说的上网查。 这一查,才让他们知道那个网站确实已经非常大,很有名。 心底松了一口气,为儿子感到骄傲的同时,夫妻俩也很失落。小儿子现在什么事都不跟他们说,刚刚说话那口气,明显是在敷衍他们。 “这孩子,真的是管不了了。” 小儿子的事暂时可以放到一边,罗爸爸就想起楼下的大儿子,对妻子劝道:“文文的事,以后你也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罗妈妈不乐意,推开他,“文文身体不好,能不管吗!我是他妈,我要不管他,谁管他!” “你,哎!”罗爸爸本来不想把大儿子以前干的事都跟妻子说,怕她难过,这下终于忍不住,打开保险柜,拿出了一堆资料给她,“你看看,文文在外面干的好事!” 罗妈妈接过资料,皱着眉头翻看,心里还抱怨丈夫对儿子太过严厉。但是当她看见两年前开始,儿子半夜经常出入酒吧,被吓傻了眼。 “原来不只是白天请病假吗?” “原来在我们担心他身体,夜夜不能睡安稳的时候,他已经出入那种场合!” 大概是本就已经有心里准备,知道这些后,罗妈妈并没有像第一次知道那么气愤,只是心彻底凉了。 她想,这世上也许真的没有完美的事情。大儿子小时候乖巧懂事,但是老天给了他一个破败的身体。现在那个身体变得健康了,于是老天又看不过去,把她大儿子的好脾气给收了。 如果这是命,她认了,只要孩子好好活着,无论他活得怎么样。只是她再也不想为他的事情操劳,像个傻子一样被戏耍。 第99章 钱多到烧手 因为下午的不愉快,晚饭的时候,三人坐在餐桌前,沉默着进餐,没一个人说话。 吃完饭,罗爸罗妈受不了家里沉闷的气氛,跑到广场跳交谊舞,把罗文彬一个人丢家里。 罗文彬还是第一次在家受到冷遇,干脆洗了个澡出门。 等罗爸爸罗妈妈跳完舞回来,发现家里没人,以为自己把大儿子气跑了,又有些后悔,忙打罗文彬电话。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 罗妈妈很着急,对丈夫抱怨:“他会不会是生我们的气,离家出走?我就说你对他太凶了。” 罗爸爸心里也不痛快,嘴上却强硬道:“难道我骂的不对?他这样还有理了!” 到底担心孩子,罗爸爸给他委托的私家侦探打了电话,查探儿子的动向。结果听说罗文彬又去了常去的三个酒吧之一,气不打一处来,也算彻底死了心。 “明天我就去撤销委托结账,以后无论他做什么,我是真不管了!” “孩子爸,我……我也随便他了!” *** 下午上完公共选修课,收拾书本正准备出去,就听到詹卓易悄悄的对他传音:‘橙子,罗文彬在外面。’ 罗成仁顺着他的话往走廊上的窗户看去,正好看到罗文彬正在对着他挥手。 ‘他来做什么?’罗成仁对罗文彬的事一点都不好奇,但对方明显冲他来的,他不得不做好准备。 ‘我也不知道。’詹卓易毫不关心的翻过一页,继续躲在课桌里看书。 自从橙子开始忙网站,为了能在橙子有事外出时冒充橙子上课,他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以免众人对他太过熟悉,认出来。 ‘那就不管他。’对于不感兴趣的事,罗成仁一向懒得深究。 收拾好课本,罗成仁把背包放在凳子上,对詹卓易邀请:‘走了,换阵地。’ 詹卓易听到他的招呼,忙抱着手机,在罗成仁的遮掩下从抽屉里爬出,跳进背包。这个背包是罗成仁特意为他改造的,下层拿来放书,上层活动空间很大,足够他在里面打滚玩闹。 而且背包上还有几个‘小窗户’,方便他能从里面看到外面。 等詹卓易坐好,罗成仁背上背包,往外走去。 毫不意外的,罗成仁刚走到教室外,就被挡住了去路。 罗文彬双手一张,拦在罗成仁面前,笑嘻嘻道:“橙子,好久不见。” 被挡住了路,不能再装作没看到,罗成仁终于斜视了对方一眼。这一抬眼,罗成仁才发现罗文彬今天的打扮,和往日完全不同。 以往罗文彬总是喜欢走在时尚的潮流前沿,衣服裤子必须紧身贴身,以便能显露出他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衣领不是深v就是大圆领,锁骨必定要露在外面。裤子同样总短一截,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今天一反常态,竟然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脚上的鞋子也是规规矩矩的。这让罗文彬显得极其的‘纯净’,多了一股书生气。 如此扮相,让罗成仁危险的眯了眯眼:“有事?” 他已经整整两年多没看到过罗文彬这样穿衣。记得最初,他还好奇问过他,为什么以前的衣服裤子都不要了,那时候罗文彬说:那种束缚的衣服,穿着不舒服。 当时罗成仁很不解,因为明显罗文彬新买的衣服裤子,才是真正的勒。直到现在,罗成仁才想明白,原来是芯子换了一个,喜好自然换了。 罗文彬看罗成仁盯着自己,暗暗得意自己今天的打扮,挑眉笑道:“找你还需要有事?等你放学,我们一起去吃饭,我们兄弟很久没一起聚聚。” 他已经发现,橙子的思想有些保守,跟爸妈那一辈人一样,被条条框框束缚,对新潮的东西很排斥。就连这个身体的原身也一样,一辈子都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克制着所有的感情。 像这种人,最好面子,最在意责任,对付起来,再简单不过。而他拥有最大的优势,只要他是爸妈的儿子,橙子的哥哥,他们就永远不可能真的不在意他。 罗成仁看周围还有不少同学,因为他最近出名了,学校里的人都认识他,他不能和罗文彬当面撕破脸,以免给自己惹来麻烦。 所以他晃了晃手里的书:“我还要去上课,快来不及了。我记得你下节课是必修课,别迟到。” 罗文彬一愣,他显然没想到罗成仁会提他上课的事。他都已经一个月没上课,根本不记得自己下节课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罗成仁已经绕过他,快速跑远。 罗文彬不想错过机会,忙快步追去:“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罗成仁听到罗文彬的喊声,跑得更快,真等他才是有毛病。 可惜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等罗成仁找了位置坐下,罗文彬立刻厚着脸皮紧挨着他坐下。 罗成仁想当他不存在,但罗文彬很能找存在感:“听爸妈说你和那个跟你很像的人住在一起?什么时候带他来给我见见,我也帮你把把关。” 凭什么带小易见他!如果对方只骚扰自己,罗成仁愿意为了顾全爸妈的感受忍着。但是牵扯到小易,罗成仁一点都不想遮掩自己的厌恶。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罗文彬一眼,嘲弄道:“不是你穿成这样就代表你正经,替我把关?你是我什么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的问题,罗成仁回想起记忆中的兄长,也是这样的衣服,能让他感受到淡淡的暖意。但在罗文彬身上,却让他觉得有股邪气。 被当面打脸,罗文彬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扯着嘴角干笑:“我是你哥,我总得关心下你的交友。” “你是我哥?我怎么不知道。”罗成仁眯着眼把对方上下打量了一遍,“从头到脚,我没发现你哪一点像我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文彬被罗成仁的话说得脸色大变,难道那个外来者也看破了自己的身份,还告诉了橙子。 “没别的意思!”罗成仁没再看他,低下头打开课本笔记,把视线转到前面的黑板上。上课铃声已经响过,老师马上就要进来。 罗成仁越这样,罗文彬就越觉得话里有话。难怪这两个月,橙子的态度这么奇怪!同样是他对橙子告白,今生和前世比,橙子的反应要绝情很多。 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罗文彬脑子里乱成一团,暂时没了打探的心思,慌慌张张站起来:“我有事先走一步,下次再找你。” 看罗文彬突然跑掉,罗成仁有些摸不着头脑:‘小易,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大概,有吧。’詹卓易直觉很灵,他能感受到罗文彬提到他的时候,对他的敌意。 罗成仁了解詹卓易的性格,和他一样,基本是报喜不报忧。既然小易都说可能有,那百分八十以上是有阴谋。 他暗暗打定主意,绝对不上罗文彬的当。罗文彬这人,没有丝毫的底线,看见帅哥就想勾,小易长得好看,脾气又好,罗文彬不心动才怪! 对待情敌,必须十二万分的小心。 *** 罗文彬慌慌张张逃离学校后,回到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担心。 “橙子要是知道我不是罗文彬,早跟爸妈说了,哪还会替我瞒着。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安,接下来几天,罗文彬非常安分的没去找罗成仁的麻烦,每日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门玩。罗爸罗妈也不管他,让他觉得家里也不错,越发自在。 十几日后,他又坐不住了,因为蒋健总会逮着他问进展! 而且前段时间他太过得意,把罗成仁创建了网站,是他弟弟的事情宣扬出去。如今圈里人谁不知道他罗文彬是富二代,家里钱多到烧手。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如今大家出去吃喝,结账的时候总会看他,想让他掏钱当那个冤大头。他装傻一两次还可以,多了大家都觉得他抠门得很。 罗文彬最厌恶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连酒吧也不想去了。至少,在没弄到钱之前,他不想出去丢人现眼。 罗妈妈难得看他呆在家几天不出门,很是欣喜,但也有些担忧:“你天天在家也不是回事,要不出去找点事做?” 学校是不可能回去了,罗文彬旷课太多,罗爸爸已经帮罗文彬办了休学。 被罗妈妈一提起来,罗文彬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妈妈这里虽然一下拿不到太多,但也能先拿一部分。 钱有了着落,罗文彬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给罗妈妈一边按肩,一边讨好道:“正好我也想跟你商量呢。妈,你看橙子都有自己的事业了,我是不是也该出去创业!” “创业?”罗妈妈皱眉,但是没有直接拒绝,“你准备做什么?” 没被拒绝就是有戏,罗文彬心中暗喜,果然还是妈妈最疼自己。 “我准备开酒吧!这行我最熟。” 开酒吧多好,以后就不用花钱出去玩,还能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来自己的酒吧消费,赚光他们口袋里的钱! 罗文彬已经忘了他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跟母亲要钱,而是觉得这本来就是他的真正的想法。 看儿子这么胸有成竹,罗妈妈倒对他信了一分:“那你说说,你对这个行业的看法,还有准备怎么经营。另外你的酒吧地址选在哪里,预计投入多少,预计多久收回成本,有什么特色优势,能吸引大家进你的酒吧消费。” “……”罗文彬傻眼,不是只要开了酒吧,就有人来消费,就能赚到钱? “要不你给我个一千万,我能把它装修到最豪华,最大,比所有酒吧都大!” 越说越心虚,罗文彬终于闭上了嘴。 眼见母亲的眼神越来越冷,罗文彬头一次紧张得汗往外冒。突然他终于想到了一点,兴奋的高喊:“妈,你不知道,我跳舞有多炫!我原先经常去玩的酒吧,有很多我的粉丝,只要我登台表演,肯定会来很多人捧场。” “跳舞啊,那很好,你就跳舞赚钱去。”罗妈妈站起身,讽刺的嘲弄,“——什么都没想到,你就想开酒吧?呵呵——还一千万,真是有钱。不如你也给我个一千万花花,我不嫌少。” 第100章 打发叫花子 一千万没要到手,罗文彬退而求其次,就想要个几十万花花。 但是罗妈妈哪会给他,见他死性不改,厉声训斥:“就你现在这样,休想我再给你一分钱!如果想要钱,简单,现在立刻回校跟老师道歉,保证以后不旷课。只要你乖乖去读书,我会继续给你生活费。” 钱要不到,还被骂了一顿,罗文彬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点钱!还生活费,你当打发叫花子!” “呵呵,叫花子比你知足多了!” 罗妈妈的脾气本就不好,以前顾忌罗文彬的身体才会一直克制。现在孩子身体好了,胡作非为,还敢跟她顶嘴,她的火气蹭蹭往上涨,嘴巴损起来,那叫厉害。 “你!”罗文彬这断时间虽然被罗爸爸冷嘲热讽,但直到今天才真正见识到母亲的尖牙利嘴,气得甩门而出,“等我发达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回来!” 罗妈妈对罗文彬也已经失望透顶,自然不会拦着他,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你倒是快发达起来,给我个求你的机会!我求求你啊,快给我个求你的机会!” “……” 电梯门刚打开,罗成仁跟詹卓易就碰上了正怒气冲冲准备进电梯的罗文彬,和跟在后头耀武扬威、双手叉腰的罗妈妈。 四人顿时都万分尴尬。 罗妈妈反应快,忙放下手,换上笑脸迎上来:“橙子小易啊,回来怎么不跟妈说声,家里都没什么菜。” 罗成仁也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笑道:“我都买了,妈你歇着,今天我和小易下厨。” 罗妈妈顿时忘掉了之前的不快,欣喜的拉着两人往屋里走:“那我就等着了。” 罗文彬一开始还怕罗成仁詹卓易嘲笑他,打了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战。直到看他们都进去,没有一个人理会他,气得一脚踹在墙上:“我操!”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气他们没趁机嘲笑自己,还是气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气归气,钱没拿到,罗文彬并不甘心就这么走,何况好不容易见到詹卓易。但是他也好面子,刚和罗妈妈吵完,他必定是要等到她喊他回家,他才会回去。 深怕错过这次机会,他干脆躲在电梯旁边的楼梯间,等着詹卓易和罗成仁出来。反正是个晚饭而已,他等得起。 *** 屋内,詹卓易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菜,罗妈妈也给罗爸爸打电话,让他今天早点回来,全家聚一聚。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晚饭,又聊了一会工作上的事,眼看已经八点多,罗妈妈万分不舍的对两人挽留:“这么晚了,今天住家里吗?” 住哪对罗成仁来说,都无所谓。不过听小易说那家伙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他便欣然接受了罗妈妈的提议:“嗯,今天就住家里。” 罗妈妈喜出望外,忙道:“我去给你们铺床。” 几个月了,橙子和小易只偶偶回来吃个晚饭,让她特别难受。她知道小儿子的心结,为此才更加不敢强求。 坐在楼梯间台阶上的罗文彬,肚子咕咕直叫,都舍不得离开一步,深怕错过了两人出门的时间。等啊等啊,直到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全身腰酸背痛,他才发现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靠,肚子疼死我了!” 肚子一阵翻滚,罗文彬知道自己一定是昨晚受凉,肚子冻坏了,要拉肚子,忙掏出钥匙开门,直奔厕所。 这个时候,那点面子就算不得什么了。 听到动静,正在做早餐的罗妈妈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罗文彬衣衫不整,白着一张脸进来。 以为大儿子昨夜又到酒吧通宵达旦,罗妈妈心头的火气就忍不住升起:“哟,回来了?发达了?啥时候给妈妈一千万花花!” 罗文彬被气的脸都扭曲了,愤愤关上厕所的门。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昨天就进来好好睡一觉,吃个饱! 这一晚上的罪,都白受了! 下午,罗文彬补足觉,把肚子填饱,终于又活了过来,想着一定要逮住詹卓易,跟他进行一场谈判。 他想见詹卓易并不容易,原本他想着,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橙子但是橙子从来就不接他电话。他也曾经试着问爸妈要詹卓易的电话,结果爸妈不但不给他,还骂他,说他要是找小易麻烦,就让他离开这个家。 幸好他这有橙子的课程表,想要知道橙子在哪上课,很容易。 *** ‘橙子,罗文彬又来了,正在教室外面。’ 最近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连詹卓易自认为的这么好的脾气,都要被点爆。 罗成仁脾气比詹卓易差多了,一听说罗文彬来,心情就不好。特别是当他发现,罗文彬竟然直接打开了教室后面的门,悄悄坐到了他的旁边,那郁闷,简直就是乌云盖顶。 ‘橙子,我就是想问你,那个詹卓易的电话是多少,我找他有事。’ 罗文彬也知道自己不讨喜,非常直白的写了纸条递给罗成仁。 罗成仁看罢,在下面写道:‘你找他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会转达。’ 罗文彬看罗成仁油盐不进,使出杀手锏:‘我是找他自然有重要的事,不能告诉你。你难道还要监听我和他的谈话,管着他的一举一动?’ 写完纸条,看到罗成仁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罗文彬心中暗自得意。如果橙子不把詹卓易电话给他,下次他再见到詹卓易,就把这事告诉詹卓易。没有一个人能忍受自己的生活交友被人完全掌控,即使是最亲密的爱人都不行。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詹卓易应该和他以前的身份一样,是一个法力强大的守护者。守护者是最善于隐藏和保护自身,也最厌恶别人干涉自己的想法行动。等詹卓易知道,那两人肯定得大闹一场。 然而出乎罗文彬的意料,罗成仁虽然脸色难看,但并没骂人,也没有写詹卓易的号码,而是写道:‘小易不喜欢接陌生人的电话,我尊重他的*。’ 这下轮到罗文彬脸色难看:‘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哥。’ 就在这时,罗文彬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上面老师的讲课。 罗文彬拿出一看,陌生号码,心里想着是哪个,还是接了起来:“喂?” 然而电话那头没有人应声,罗文彬怕是对方没听到,又喂了一声。 他的举动让前面导师非常不悦,对着他皱眉:“那位同学,请出去接电话,不要影响到大家上课。” 同样所有学生也转头看他,一脸嫌弃的表情。 被人如此嫌弃,罗文彬面子挂不住,只能站起来往外走去。他想,要是让他知道对话那头的人是谁,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他一定整死他。 *** 另一边教室内,詹卓易坐在课桌内,得意的对罗成仁邀功:‘刚刚是我做的。’ 罗成仁也已经猜到,但还是不吝啬于夸赞:‘干得漂亮。’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罗成仁想,他总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再让罗文彬影响到自己的学习。 课后,罗成仁去找了辅导员,跟他说了罗文彬的事。 辅导员本来对这种事并不在意,特别是打扰罗成仁学习的是罗成仁的亲哥哥,那是家务事,不归学校管。但是罗成仁提出,罗文彬也是学校的学生,已经旷课太多暂时被休学。如果学校放任罗文彬,任由他影响他的学习,他只能也暂时休学,以免影响到别人上课。 一个品性低略的学生,影响到一个乖学生,还逼到乖学生想暂时休学,辅导员终于重视起来,联系了罗文彬班级的辅导员,又联系了罗爸罗妈商量罗文彬的问题。 罗爸罗妈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罗文彬经常到学校找罗成仁,气不打一出来,在这天罗文彬回家后,大骂了他一顿。 罗文彬那个气,摔门而去,彻夜不归。 这次罗爸罗妈再也没找他,他们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对大儿子心软,再伤害到小儿子。 在家也呆不下去,还因为罗成仁的事情被父母责骂,罗文彬越想越气,再次跑到学校想找罗成仁算账。 但是才走到校门口,就有人指着他说:“他不是那个人吗?” 罗文彬不明所以,转头看向说他的人。那人看他看来,更加兴奋,对旁边的同学大声道:“看,真是他,学校公告处有贴。” 罗文彬还在想学校公告处贴了什么,就被高大的保安拦住了去路:“抱歉,同学,下个学年之前,你都不能进学校。” 罗文彬看到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他窃窃私语,脸色大变,大声争辩:“凭什么!我也是学校的学生!” “你都已经休学了,好好玩去,别打扰别人上课。” 保安真的不理解罗文彬,这所名校,全国排名前五,多少人求着上。这个人不但长期逃课不说,还敢跑到教室扰乱课堂纪律。别说是现在休学一年,就算罗文彬将来再来上课,老师们对他的印象差,他也不可能拿到毕业证。 推搡下,罗文彬力气比拼不过保安,被推出了校门。他也不敢在校门口再逗留,转身飞也似的跑开。 这简直就是噩梦!他从未如此丢人过! 第101章 你知道就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一个月过去,已经入冬。 罗成仁洗澡去了,詹卓易无聊的坐在写字台上,用手机翻看小说。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有电话进来。 他忙抱起比他个头还高的手机,举在头顶,跳下写字台,往浴室方向奔去。 “橙子,妈妈来电话了。” 浴室里水声有些大,詹卓易怕他没听到,敲了敲玻璃门,再次喊道:“橙子,电话!” 里面的水声很快停下,詹卓易忙退后了一步,看着玻璃后的黑影越来越近。 说真的,自从苏醒过来,每次看橙子的影子,他都觉得压力好大,好像看巨人! 就在詹卓易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只手,准确的抓住了他,连人带手机都抓了进去。 罗成仁抓到人后,迅速躺回浴缸,一手接过詹卓易手里的手机接通电话,一手把詹卓易放在了自己头顶。 詹卓易怕自己掉到水里去,忙抓住他的头发固定住自己。 “妈,有事吗?”这个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罗成仁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晚接到母亲的电话。 “橙子,是我。”电话那头,罗文彬拿着手机干笑。 一听是罗文彬,罗成仁就准备挂电话。 “你先别挂电话,妈让我找你有事。”罗文彬似乎算到他的动作,赶紧出声。 听到是妈妈有事找,罗成仁停下了动作,烦躁道:“有话就快说,我要睡觉。”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罗文彬被气得嘴巴都歪了,对着手机高声质问,“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对方的怒火,并没影响到罗成仁,他甚至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你知道就行。” “……你……你——你——” 罗文彬此生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我就挂了。”说罢,罗成仁果断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丢到一边。 “我还没说完——” 看着已经显示被挂断的手机,罗文彬用力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我草你奶奶!” 可惜电话那头的家伙,完全接收不到他的怒火攻击,还在享受泡澡的乐趣。 砸了手机,罗文彬还没解气,又用力踩了几脚泄愤。但是这样,都无法平息他的怒火,反而火气越来越大,只能砸东西发泄。 “罗成仁你有种!” *** 浴室中,罗成仁挂了电话后,冷着脸,面无表情,闭着眼睛靠在浴缸上。 詹卓易看他一句话不说,知道他还在生气,从他头顶上跳下,靠着罗成仁的脑袋坐下。 “你在生妈妈的气?” 橙子从来不会让厌恶的人影响他的心情太久,但却会因为亲近的人的忽视背叛而生闷气。詹卓易感受到他的郁闷,自然就往那方向猜。 对于橙子来说,他和罗文彬的关系,算得上阶级敌人,相看两相厌。罗妈妈知道两人的矛盾,还让罗文彬来替她传话,就等于在告诉橙子,罗文彬比他重要得多,橙子不生气才怪。 罗成仁听到詹卓易的话,眼皮动了下,依然闭着眼睛,保持沉默。 詹卓易看他这样,知道自己猜对了,摸摸他的鬓角劝道:“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自从你从家里搬出来,妈妈就从来没让罗文彬替她带过话。” “我知道肯定有误会。”罗成仁终于睁开了眼,闷声道,“但是我也知道她现在对罗文彬生气,是恨铁不成钢。但只要哪天罗文彬肯低头,当她的乖儿子,即使他远不如我,她也会马上又把他当宝宠着。” “那不是应该的吗!”詹卓易好笑的看着罗成仁愤愤不平的脸,“妈妈是你的妈妈,也是罗文彬的妈妈,她希望你们过得好,不是很正常吗。你总不能要求妈妈只管你,真不要管罗文彬吧。” “可罗文彬又不是我哥。”罗成仁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看见他吃妈妈做的饭,我都不舒服。” “我明白你生气的原因,你是不是嫉妒他只需要听话,妈妈就会宠他。而你再能干,妈妈也不会宠你?” “我没有。”罗成仁急急辩解道,“我从只是担心妈妈被他骗了而已。” 詹卓易一眼就看出他底气不足,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也没再抓着这个问题说下去,以防橙子恼羞成怒。 “如果不想妈妈被骗,你也可以适当的把一些事情慢慢告诉妈妈。”既然橙子很在意妈妈的态度,詹卓易自然想帮他一把。 “能说吗?”罗成仁眼睛一亮,“能把罗文彬是假的,冒充我哥的事告诉妈妈?” 面对罗成仁期待的目光,詹卓易感到很抱歉:“你说并没有问题,但是你怎么让妈妈相信。规则不允许我把身份告诉你以外的人,无论是你还是我去跟妈妈说,都不可以。” 哎,说了半天,还是无法解决罗文彬身份的问题。 罗成仁想到的问题更多,即使能透露小易的身份又怎么样,只要罗文彬不承认,他们依旧没办法跟妈妈证明罗文彬的魂被换了。 烦心事越想只会越烦,罗成仁决定还是先丢到一边不管。 泡完澡,罗成仁先给罗妈妈打了个电话,想问她找他什么事。但是电话打过去,却无法接通。 罗成仁又试着打了两次,依然没打通,只能打罗爸爸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罗成仁只能对着电话大声喊:“爸,妈在吗?” “在呢,我喊她过来接电话。” 接着一阵嘈杂声后,电话那边终于安静了,罗妈妈隐隐还带着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橙子啊,这么晚还没睡吗?” “没睡呢,妈,你刚刚打我电话有事吗?” “我没打啊!”罗妈妈很吃惊,自言自语道,“对了,我的手机呢!我记得就放茶几上,怎么不见了。” 罗成仁无语,原来还真是误会:“刚刚罗文彬用你手机给我打电话,说你让他找我有事。我不想跟他争吵,当时就挂了,所以现在打回来问下是什么事。” “没事没事,有事我会自己给你打电话。”罗妈妈又是一阵气闷,火气冲天,“他肯定是想跟你要钱,你别理他,千万别给。” “好的,我知道了。”罗成仁心想,就算妈妈不说,他也不会给。 “那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罗妈妈急着去找罗文彬算账,难得先提出挂电话。 “好的,晚安。” 罗成仁刚刚说完,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深刻体会到了罗妈妈的着急愤怒。也不知道罗文彬到底做了什么,那边似乎很热闹。 *** 罗文彬的房间犹如台风过境,地上一地的碎片,被子枕头也被丢在地上。 罗妈妈站在门口对着房内的人冷笑:“你十几天回来一次,是把家里当旅馆了!” “就当旅馆,不行吗!”罗文彬同样回以冷笑,蔑视的看了罗妈妈一眼。 “行,住了这么久,快把住宿费交来。” 每次罗文彬回家,母子两必定大吵一架,只是这一次罗妈妈真的火了。她从来没想过大儿子会偷她的手机,以她的名义去骗小儿子。 “你……”罗文彬气结,“你还是我妈吗!住家里还要钱!” 罗妈妈倚在门边,对他冷笑:“你要不是我儿子,你给钱也别想住这!” “你——势力!”罗文彬吵架并不厉害,碰上罗妈妈,总是觉得自己会被气炸。 果然罗妈妈丝毫没在意他骂的话,反而直接认下了:“就势力,你倒是快把钱拿来。” “你存心不想我好过,天天盼着我倒霉。”罗文彬后悔了,他真后悔了,早知道重生回来,连最疼爱他的妈妈都会变成这样冷漠无情,他死也不会放弃守护者的身份,来吃这份苦头。 这个罪名罗妈妈可不认,眼神飞扬向往:“不,我天天盼着你发达,给我养老送终。” 罗文彬信她才有鬼,他觉得她一定是在讽刺自己,气得涨红了脸:“——你眼里只有钱,养我长大就为了我给你养老,不要脸!” “我不要脸?”罗妈妈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但是很快遮掩过去,再次冷笑道,“起码我也把你养大了,总比你这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就想着啃老好!” “你,——就当我说不过你!你说,要多少钱!我给你!”罗文彬气死了,他宁可还她钱,也不想被再被她侮辱。 “你砸了这一房间东西,算你五万。加上我的手机,一起算你十万。”罗妈妈指着地上的碎片,随意道。 罗文彬没想到她还真要钱,非常愤怒,觉得自己被骗了。以前罗妈妈虽然也天天跟他说钱,但是从来没真要他给过,今天一定是故意要给他难堪,想把他赶出这个家。 而且:“那破手机也能算五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手机刚上市时都还不到一万,你想坑我。” “我怎么坑你了!”罗妈妈犹如受了天大的冤枉,双手捧胸假哭,“那是我宝贝小儿子送我的,是无价的!要不是看在你也是我儿子的份上,你以为五万就能解决?你可是摔了我的宝贝啊!” 第102章 谁骗了谁 罗文彬再次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你——好,我算看清你了,算我欠你十万!” 目的达成,罗妈妈瞬间收了眼泪,一脸嫌弃:“本店概不赊账,不打欠条!” 罗文彬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尴尬过,他迫切的想用金钱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偏偏又没钱,心虚的怒斥对方:“你明知道我现在没钱,不要太过分。” 罗妈妈可不认为自己过分:“没钱可以拿车子房子抵,你不是有车子吗。就拿那辆车子抵押好了,二手货,也只能卖个七八万!” “你不要欺人太甚,那是我花了六十八万买的!才开了几个月!”罗文彬第一次这么恨罗妈妈,那是他花光了所有积蓄买的,她竟然想要他的车。 罗妈妈丝毫不让步,讽刺道:“用过的就是二手货,你难道还想卖回六十八万。” “那也不应该是七八万!我拿外面卖,至少也能卖三十万。”卖三十万,他起码还能换些钱花。 “你真要去卖掉吗?那你去卖好了。”罗妈妈似乎很吃惊,“我还说抵押我这,到时候等你有了十万,可以拿十万赎回去。你卖别人,这个价,你到时候能买回来?” 罗文彬本来已经愤怒到极点的脑袋,听到这话,瞬间冷静了不少,觉得先抵押给罗妈妈这个主意很不错:“算了,先抵押给你,到时候我会买回来的。” 罗妈妈目的再次达成,非常自然的对罗文彬伸出手:“好,成交,车钥匙拿来。” “哼,给你。”罗文彬万分不舍的掏出车钥匙,丢到了她手里。 拿着车钥匙,罗妈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还有点骨气,勉强算是我儿子。不过我这只给两年期限,如果两年内你不能凭自己本事赚到十万,车子我会卖掉。那种‘床伴’给的零花,我这不收。” “你耍我!你不是人!”罗文彬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他真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被罗文彬用手指指着,罗妈妈脸上的笑淡了下去,眼神变得冷冽:“你就一点自信都没,不相信自己能赚到钱?” 罗文彬觉得自己是愤怒的,是他被对方欺骗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罗妈妈这样盯着,他又觉得自己很心虚。他厌恶她的眼神,那种轻蔑的,就像看一个垃圾的眼神。 “谁说我没有,我这就赚钱去!”话说出口,罗文彬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把话收回来。 “很不错,有志气。”罗妈妈假装没看见他后悔,鼓掌笑道,“那先恭喜你了,罗文彬先生,预祝你能在两年内顺利赚到十万。” 罗文彬深觉得自己被对方坑了,万分厌恶对方脸上的笑,鄙视道:“哼,你别得意,等你老了,我不会给你养老的。” “呵呵,你觉得我还能指望你来给我养老!”掩去眼里的苦涩,罗妈妈再次用尖酸武装自己,对着走出家门的罗文彬大喊。 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即使到现在,她还没有放弃大儿子,但是大儿子对她却只剩下了厌恶。如果她真是要钱,会只要十万吗。她为他花掉的钱和心血,远比现在罗氏产业更多,他便是用心还一辈子也还不起。 她,不过是希望,能给他压力,激起他的骄傲和自尊,让他真正的走上社会,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否则等将来她和孩子爸去世,他该怎么办! 就算把罗氏交给他,以他的性格和能力,公司也只有破产一条路。 而她和孩子爸早决定把罗氏交给橙子。那是他们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事业,是引以为荣的骄傲,是绝对不能被毁掉的心血。两个儿子,只有橙子,才能让他们放心把公司交出去。 ***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罗成仁和小易已经认识了一年多。而他们的事业,也已经步入正轨,有更多空余的时间能做些别的。 同时随着《私人订制》的红火,罗成仁和詹卓易的名声越来越响。同样因为两人出众的外表,没有血缘却神奇一致的五官身材,还共同创建了《私人订制》,话题性十足,又反向带动了网站的访问量。 在搜索引擎点击排名中,两人的名字点击量位居人物搜索前十,荣登当年非演艺圈最受关注人物。 有颜有钱有话题性,就有电台邀请他们参加综艺节目录制。一开始罗成仁以学业为由,都推拒了,直到他收到cctv的邀请,略微犹豫一下,果断接下。这一档节目,关注度很广,有机会露脸宣传网站,省下一大笔广告费,那再好不过。 同样电视节目组也对他们能应邀参加非常高兴,毕竟如今两人网络关注度非常高,有他们参加节目,同样会给电台带来不错的收视率。 “罗文彬,你弟弟上电视了!” 罗文彬本在闷头吃饭,闻言,疑惑的抬头看向跟他说话的人:“什么电视?” “咯,你看,那两个不是他们吗!”跟罗文彬说话的人,抬手指着高高的电视屏幕,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叫道,“哇,太帅了,比以前网上看到的照片上更帅!你一定要帮我要张他们的签名照!” 罗文彬闻言抬头看向电视屏幕,正好看到镜头上,罗成仁的特写。 才一年不见,罗成仁的五官又长开了一些。许是提早走出校园步入社会,他身上的那股青涩尽数被打磨干净,变得沉稳自信。镜头下,他的眼神稳重沉静,嘴角带着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有那么一阵恍惚,罗文彬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多年后的橙子。那个事业如日中天,自信飞扬的罗氏总裁。 重来一世,拥有前世记忆的他,在理发店为别人修剪头发,赚着微薄的薪水。橙子却提早了十多年,拥有了傲人的事业。 这世界是如此不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哎,你不能这么小气吧,连张签名照都不帮忙!”旁边的少年见罗文彬不说话,不满的推他。 罗文彬回过神,掩去眼里的厌恶,低下头敷衍道:“他们忙,我见不到人。” “我知道,反正我也不着急,你帮我记着就行。”少年有些失望,但还是体谅的对他劝道,“虽然你爸妈是偏心了些,但是你也别一直跟他们怄气,多回家看看他们,我想他们肯定也还是想着你的。” “嗯。”罗文彬心里冷笑,嘴上却应下了。 自从上次跟母亲赌气说要靠自己本事赚钱,他强逼自己投了很多份简历。几十份简历投下去,倒是有几家通知他面试,但是面试后让他等通知就再没消息。 看中的工作,没有一家公司录用他。他不得已,降低了要求,又投了十几份简历。这次,倒是有几家公司直接录用了他。但那些工作不是太累,就是要看人脸色,他试用期都没坚持住,就主动离开。 接下来他又在酒吧混了一段时间,因为他手头拮据,出去吃饭,总是要别人掏钱,跟他走近的人就越来越少。就连蒋健,在发现他从父母那拿不到钱后,也没再主动搭理他。 幸好蒋健顾忌面子,也没跟他要回房子。 没钱没处去的他,后来认识了小风,也就是理发店的这位同事。小风跟蒋健的关系,就跟他和蒋健的关系一样。据小风说,他很喜欢他的舞,听蒋健说他找工作,正好他们店在招人,就介绍他来这上班。 小风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也知道他受不了气,如果碰上脾气不好的客人,都会主动帮他揽过,所以他才能在这做到现在。 但是罗文彬并不感激小风,因为他知道小风讨好他,其实是为了接近橙子。而他在这工作,工资只有别人的一半。一个月不到两千的工资,要不是包吃住,他可能吃饭都成问题。 幸好他还有原先蒋健送他的房子,那房子租出去,每个月拿到的租金加上工资,勉强够他一个月的开销。 *** 夜里,罗文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几个月来枯燥的生活,他几乎要麻木了,但是白天看到罗成仁的那张脸,他一下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又多骄傲。 当理发师,是他的梦想吗? 不,他从来没想过为别人理发!他在这不过是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母亲改变对自己的印象,以后放心把罗氏交给自己! 但是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爸妈要到什么时候才退休? 记得前世橙子是二十岁就开始进入公司熟悉业务,到二十四岁才开始真正主事,到三十岁爸妈才真正放手。 难道他也要熬整整十年,先看这破理发店老板的脸色,将来再继续看他们的脸色?而且十年后,他真的能拿到罗氏吗?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爸妈可能会把罗氏交给自己,但是他心里清楚,无论前世今生,橙子才是爸妈真正属意的继承人。 如果拿不到罗氏,那他现在在这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被人如此歧视,是他该有的生活吗? 不,不是。他曾经是守护者!这些凡人不过是些蝼蚁!现在竟然会被这些凡人瞧不起! 为什么他现在要过这种早三晚五的日子!为什么他现在必须为了吃饭去辛苦劳动赚钱!害他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人,到底是谁! 妈妈?爸爸?橙子?他们都有份! 是他们前世欺骗了他的感情,让他以为他们对他的爱是真心的,是历经时间洗礼也永远不会褪色的温暖!他们骗了他,他就是太天真,才会信了他们,才会放弃了一切也想要回来,让他们幸福。 结果呢?呵,他希望他们幸福,特意告诉他们他的病好了,好让他们放宽心。他们却在他病好后,不断要求他做这做那! 他们果然是见不得他好过,看不得他舒服! 还有橙子,前世明明不喜欢男人,这一次却跟那外来者亲密无间。他猜测,橙子一定是知道詹卓易身份特殊,想要紧抱詹卓易的大腿谋好处。 既然他们都如此自私,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你们害我失去了一切,我会让你们陪着我一起痛苦一辈子!” 第103章 如果自恋是罪 “听说了没有,《私人订制》的两个老板竟然是一对!” “怎么没听说,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个,我心都要碎了!长得这么帅,竟然是gay。”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别人造谣?之前不也一直有人把他们两个配对,但他们都没承认过。” “就是他们没承认过,我才觉得受伤。这次爆料的那人,据说是罗成仁的哥哥!亲哥!这还能有假。” “不是吧!” “真的,那人爆料,罗成仁为了跟詹卓易在一起,跟家里闹矛盾,早搬出家住,并且已经同居一年多。”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私人订制?什么两个老板是gay?” “不是吧!你真没听说过?” “知道我还问你们!” “你也太out!快去百度一下,这可是大事件!” “越听你们说,我就越好奇。我这就去看!” *** “橙子,要不要删掉网上那些骂人的帖子?” 詹卓易早上打开网站刷新查网站数据时,顺手看了下两人的微博,结果看到高高盖起来的楼层,才知道出了事。 言论倒没有一面倒,大部分人认为两人恋爱是他们的自由,即使他们在一起让她们很意外,也会支持他们。但还是有一部分,言辞激烈,说她们的感情被欺骗,一定要他们两个道歉。 罗成仁在詹卓易告诉他后,就一直在刷网页看。听到他的建议,面无表情的摇头:“没必要,本来这就是事实,我们迟早也会对外公布。” 只是他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不是太恰当的时机。 “滴——滴——滴——” 手机响起,罗成仁看是妈妈打过来的,猜测她可能也知道了。 “橙子,你还好吧?”电话那边,罗妈妈非常担忧,“你和小易的事被文文说出去了,网上全在传。” “我没事。”罗成仁觉得大家都大惊小怪,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认为他会因为这事不高兴。 “那小易呢?他没事吧!”罗妈妈深深的感到焦虑,自己大儿子突然做出这种事情,让她没脸见两个小儿子。 罗成仁回头看了詹卓易一眼,回道:“他也没事。” 罗妈妈顾不得去想,两个孩子是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如果孩子们还有心情照顾她的心情,说明问题也不大。但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很自责:“橙子,都是妈不好,妈没管住你哥。” “妈,你别往心里去,我和小易都不在意。我们本来就没刻意遮掩,大家早就开始猜测我们的关系,只是我和小易一直没正面承认,这次就当提前说出去。” 孩子们这么贴心,让罗妈妈既愧疚又欣慰:“那就好,你们只要知道,妈妈会永远支持你们。” “嗯。”外人再说三道四,对罗成仁来说,影响都不大。只要家人没有被外面的风言风语伤害,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罗妈妈挂了电话后,心情并不轻松。早上她和丈夫去上班,公司里的职员看到他们夫妻,眼神闪烁,她就觉得奇怪。 后来接到生意场上的对手打电话过来,说恭喜她干儿子和亲儿子白头偕老,她才知道出了事。 如果是在去年,小易和橙子刚刚在一起时,他们夫妻被人嘲笑,罗妈妈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有现在平和的心态。但经过一年的时间,她已经有足够的准备来迎接世人的辱骂,保护她的两个孩子。 事实上,罗妈妈能做的也不多,她只是在罗成仁和詹卓易的微博下留言:这么快你们就在一起一年多,妈妈为你们高兴。 此言,完全是她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之前她就看到橙子微博下有人骂橙子,说他不顾父母的想法,任意妄为。她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她是支持孩子们的,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并不需要别人多言。 她绝对不能成为别人攻击自己儿子的凶器!即使那些人可能真心为她不平! 罗爸爸在罗妈妈的提醒下,紧挨着罗妈妈留言表示:多带小易回来看看我和你妈。 有父母的祝福和认可,让原本叫嚣着要罗成仁和詹卓易认错的人,顿时就消失了大半。 罗成仁在发现父母的留言后,也迅速做出反应,在自己的微博上晒了一张和小易的合照,附上一封情书。 “如果自恋是罪,我承认我有罪!” “如果自恋是病,我已病入膏肓!” “连老天都赐予了我们同样的容貌,同样的怪癖,除了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 “除了喜欢我,你又能喜欢谁?” “詹卓易,我爱你!” “这不是荷尔蒙分泌的激情,是来自灵魂本能的渴望!” *** 【《私人订制》的两位老板是自恋狂!】这一条消息迅速占据了各大网络媒体头条! 看完罗成仁写给詹卓易情书的人都被雷得外焦里嫩,又觉得本该如此。难怪他们总是一起出场,又对彼此关心,从不跟对方计较。原来以为满满的兄弟爱,原来是对相似的自己,才有的包容! 在承认了两人自恋的情况下,就连原本抵触同性恋的人,都无法再说他们什么。 你可以说男人喜欢男人是错的,但是你能说喜欢自己是错的吗?自恋就算是病,也没严重到不容于世。 就这样,在大部分人被如此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保持沉默的情况下,有一批女生,迅速成为了两人的脑残粉,嗷嗷叫着一定要在一起。 这种情况的出现,让一直坚定认为罗成仁和詹卓易在一起就是变态的那部分人,也表示对他们两人的恋情,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两个变态,就应该相互祸害,千万别再去祸害那些少男少女! 所以为了光大无辜的,至今还疯狂迷恋两人的少男少女们,全国人民意外的统一了战线,都支持他们内部消化。 *** 早上听见有人破口大骂罗成仁詹卓易变态,罗文彬暗暗窃喜。 晚上听见大家笑骂罗成仁詹卓易变态,内部消化有利于社会发展,罗文彬脸黑了。 既然是变态,你们倒是再加把劲骂下去,笑什么笑! 再看到罗爸爸罗妈妈对两人发出的祝福,罗文彬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恨这个世界! 这不对!前世父母早知道他喜欢男人,但是依旧以他为耻,从来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跟人说:我支持我的儿子喜欢男人,我以他为荣。 为什么同样是儿子喜欢上男人,橙子就能得到他们的谅解和支持? “骗子!骗子!原来你们的心一直偏着橙子,还假装更爱我!” “我真是太蠢了,被骗一辈子不够,直到现在才发现真相!” 上一世父母把罗氏交给橙子,是怎么跟他说的,他们说:‘文文,你身体不好,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公司的事,让橙子去烦恼。’ 当时他被他们感动得无以复加,现在想来不过是他们骗他,忽悠他而已。 什么才是真正的宠爱?那当然只有实实在在的产业才是真。 爸妈对他,一直以来用的办法就是捧杀!对,就是捧杀! 从小,他们宠着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却对橙子严加管教。才会害他越来越任性,让橙子成了众人口中那个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明明是他们说,只要他身体健康,他们什么都不求。现在却怪他不懂事,说他辜负了他们的宠爱教导! “骗子骗子骗子!” 一群伪君子真小人,他被他们骗得好惨,连守护者的身份都放弃了,只为了回来找他们,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哈哈!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还有那个詹卓易,前世根本没这个人,他敢肯定这一定是个外来者。而且这人很了解橙子,否则也不会在去年没多久就拐到橙子。 既然橙子以为他是碰到了同他长相一样的人,他才爱上那个人,那就让他去戳穿詹卓易,让橙子知道这背后的阴谋! “橙子,到时候,知道真相的你,以为是天赐良缘的你,又该如何面对欺骗了你的恋人!” *** “这是谁打来的?” 罗成仁看到陌生号码打进来,都会先问一下詹卓易,以防接到骚扰电话。 一年多来,罗文彬除了那次用罗妈妈的手机成功打通罗成仁电话,就因为无论他换哪个号码,都会被詹卓易轻易识破,然后被罗成仁拉黑。 詹卓易看了一眼系统搜索,皱眉道:“是罗文彬。” 这人才给他们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怎么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这次罗成仁没挂掉,直接接通了电话,正好他也要找罗文彬算账,没想到对方还敢主动送上门来了。 “喂,你好。”罗成仁假装不知道对面是罗文彬,客气的问候。 “橙子,是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是关于詹卓易的身份!” 罗文彬被罗成仁挂电话挂怕了,深怕话没说全又被挂掉,一开口就直达重点。 半年前,他还没有死心,想尽办法,一个月也总能见上罗成仁一两次。但是罗成仁从来不给他机会,让他至今没机会跟詹卓易单独见面,谈上一次。 他对罗成仁曾经的执念,也是在那一通通被挂断拉黑的电话,和一次次冷血无情的驱赶下,消磨殆尽。 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知道詹卓易那根本拿不到钱,灰心丧气下,才会到理发店上班,企图走罗妈妈那条道。 第104章 我艹又挂我电话 在听到罗文彬提到詹卓易的身份,罗成仁心中一动,按了录音键。 他一时自己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要录音,但是本能告诉他,这个电话对他很重要,也许会成为他摆脱目前局势的关键。 嘴上却佯装愤怒,一点都不想听:“小易的身份我比你更清楚,不用你来挑拨离间。以后没事别打我电话,也少在外面煽风点火,否则别怪我不顾情面。” “不,你绝对不知道!”罗文彬以为罗成仁像以前一样,下一秒就挂电话,对着电话大声急喊,“詹卓易他才是你哥!” 说完,罗文彬也愣了……刚刚他想说詹卓易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接近橙子别有目的。结果一着急,竟然说错了话! 他心里一阵恐慌,如果被橙子知道他不是他哥,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当怪物! 后悔来得及吗?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让回过神的罗文彬更加后悔。他连收回话的机会都没,又被挂电话了! *** 电话另一头,罗成仁被惊得反射性按了挂断键! 他忙调出通话记录,找出那个陌生号码准备拨回去。罗文彬是什么意思,小易怎么会是我哥! 手放在按键上,罗成仁却又犹豫了。他打回去是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小易是哥哥?还是为了证明小易不是哥哥? 无论小易是不是哥哥,对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他要听信一个外人的话,从那个别有用心的人的话里,来寻找真相吗? 而从一个满嘴谎言的人嘴里,他能得到什么所谓的真相! 可是要放弃寻找答案吗?他真的甘心放弃,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从相识到现在,小易介绍他自己,总是模棱两可。从小易的出现,到如今一年多的陪伴,对罗成仁来说,就像一个绮丽的梦。如果不是两人能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他都要怀疑真的是自己太自恋,得了精神分裂症,才会幻想出这样一个恋人。 而且一直以来,罗成仁私心的以尊重小易的隐私为由,不敢深挖,但其实他心中也很不安。他并不怕小易会害他,而是担心小易会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 罗成仁抓着手机的手越抓越紧,他迫切的想要按下,又无法过心里那关。按下去,就是对小易的背叛,他无法容许自己做出这么自私的决定。 他甚至不敢看詹卓易,觉得怀疑小易身份的自己,丑陋之极,对不起小易对自己的信任。 詹卓易没有偷听听别人电话的习惯,除非罗成仁主动放开让他听,他一般都会避嫌,这是他对罗成仁的尊重。 所以他看到罗成仁眼神闪烁的偷看他,又抓着手机犹犹豫豫,还担心的走到罗成仁边上关切问道:“怎么了?罗文彬说了什么?又拿爸爸妈妈威胁你吗?” 这事罗文彬以前就干过,有几次追到橙子,怕橙子不给他机会说话,就会打亲情牌:我是想跟你和解,我们一日不合,爸妈就一日无法安心。 然而就是这样,橙子也从来没理会那家伙,哪像今天,竟然会心跳加速,心虚慌张。 看詹卓易这么紧张自己,罗成仁更加心虚,把手机塞到兜里,干笑道:“他说你是我哥,好笑不好笑!” “……”詹卓易一点都不觉得好笑,面无表情的盯着罗成仁。他能感受到橙子对自己的怀疑,他能感受到那份不信任在滋长。 这场景曾经发生过一次,在那一世,他们刚刚成为伴侣的当天,阿仁抓着他问:‘你到底是谁?’ 他是谁?詹卓易自己都说不明白。 那一世,他灵魂残缺,感受不到被伴侣怀疑的伤感,甚至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一刻,他才深刻体会到那种伤心、愤怒、还有无力。 可是他能怪橙子吗?是他有所保留,所以橙子才怀疑他。可他也很无奈,如果他真的全说了,橙子也许会信,也许不会信。但无论如何,两人都将受到规则的惩罚。 心里还有些别扭气愤,詹卓易却还是耐心解释道:“我已有的记忆并没有身为你哥哥的记忆,所以我不是他。但是我也不能肯定我不是他,因为我们的记忆在轮回的时候会被洗净,何况你哥,他曾经出卖了他的记忆。” “那你承认你是我哥?”罗成仁紧张的抓住詹卓易的手,仔细感受手下有力的臂膀。这和他记忆中瘦弱的哥哥完全不同,会是真的吗? 但是小易的性格,的确和记忆中的哥哥很像。一样沉静内敛,温和宽厚,看事豁达不爱计较。而且哥哥也总是和小易一样,只要他想做什么,总会站在他这边,无条件的支持他。就连爸妈每次看到小易也都会恍惚,把小易当成他哥哥。 如果哥哥的病好了,身体长开了,会变成小易这样高大强健吗? 詹卓易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生气。橙子这到底什么意思,是希望自己是他哥,还是不希望? “我没说我是,大半的可能我跟罗文彬完全没关系。人死进入轮回记忆会被暂时藏在灵魂的深处,在将来某个契机可以被翻出。但被出卖的记忆,永远也无法赎回。所以你是罗成仁,这是你的某一世,你回来就可以找到这一世的记忆。而你哥,他即使回到这个世界,也不会记得你,因为他没有关于这一世的记忆。” 所以你哥,在选择了为那个缥缈虚无的愿望,付出代价的时刻,就已经放弃了身为你家人的资格。 最后一句话,詹卓易在看到罗成仁脸上越来越失落的表情后,突然说不出口。他其实想打醒橙子,别在想什么哥哥。转世投胎的人有他们新的人生,纠结与过去的人总容易受伤,他不希望橙子任何伤害。 可是如果橙子愿意呢? 就如同橙子的哥哥,愿意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愿望,放弃他自己的人生一样。 记忆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的一生,它记录了一个人真实存在的一段历史。一个人出卖他的记忆和生命,就等于抹杀了他自己的一切。而把记忆交给别人,就等于他放弃了作为“本体”的资格,反而变成了一个“冒牌货”。 一个渴望健康、渴望自由、渴望和家人幸福过一辈子的人,权衡利弊后,放弃了自己,选择让家人幸福,这是多么愚蠢又单纯炙热的赤子之心。 刚刚来这世界时,曾经冒出的些微嫉妒心,再次泛上詹卓易的心头。橙子的过去,他没有机会参与,有一个人,曾经用生命爱着橙子。他嫉妒他,更敬佩他。 “对不起,我还是想打电话给他。”罗成仁沉默了一会,抬眼看着詹卓易,认真道,“我想问他关于我哥的事。曾经我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把关于我哥的任何事说出来,但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我哥到底去哪里了!就算只有一点希望,我也想知道!” “可是,他说的肯定是谎话。”詹卓易略微担忧的劝道,“他即使知道你哥过去的事情,但绝对不会知道你哥离世后的事。” 就像他和阿仁做了这么多世任务,规则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委托者,重新投胎成了谁。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打探一些事。”罗成仁抓住詹卓易的手,眼神越来越坚定,“我有判断是非的能力,而且我还有你。” 低头看着扣在自己手臂上修长的手指,感受到其中的决心,詹卓易释然一笑,伸手盖在罗成仁的手背上:“对,你还有我。” 是他错了,事情有始有终,才能放开。橙子寻求答案,也许是纠结过去,但换个角度说,也可以作为对过去的了结。 *** “有电话有电话有电话……” 好不容易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罗文彬头次恨自己手机设了这么个神经病一样的铃声。 “谁啊!” 迷糊的拿起手机接起,罗文彬眼睛都睁不开,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是我,我想问你。你白天说,小易是我哥,是什么意思。” “橙子?”罗文彬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他多久没接到橙子的电话了,白天他还以为这手机又被拉黑,连试着再打都没试过。过去的经验都告诉他,被橙子挂断后,永远别试图再打过去,反正怎么打都没用。结果这次经验竟然出了错。 想到自己白白郁闷了一晚上,罗文彬心里就不舒服,拽拽的撇嘴:“现在想知道,晚了。” ——你求我啊,你求我,等我高兴了就告诉你! 一年了,终于能在橙子面前扬眉吐气,这滋味,倍爽! “好的,打搅了。” 电话那头传来叹气声,紧接着滴的一声,又是一阵忙音。 “我艹!又挂我电话!”罗文彬气得嘴都歪了,赶紧拨号打回去,“王八蛋,把我吵醒了又挂我电话,你这是求人是这态度吗!”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艹!又把我拉黑!” 这次罗文彬是真气得怎么都睡不着! 一年啊!一年才让对方主动打回来一次电话,他怎么就不再忍一下!这下他之前的计划得怎么办! 不行,他睡不着,必须让别人也不能睡! 罗成仁,我们等着瞧,看谁今夜无法入眠! 第105章 我知道绑匪是谁 “你不想知道了?” 詹卓易看到罗成仁挂了电话,并且迅速拉黑,还把手机关机,有些吃惊。橙子一向目的明确,很少会这样半途而废。 “不,我这是在用最快的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罗成仁自信满满的放下手机,伸手拉住詹卓易,把他扣在怀里,亲吻对方的脖子:“再说这么晚了,我们早点休息,其他事,等明天再说。” 詹卓易感受到脖颈间湿润温热的气息,撇过头,用双手抵住他靠近的脑袋。 “如果我是你哥,你不介意?” 他还记得橙子曾经对‘罗文彬’身为兄长,却对他有想法,万分厌恶。 罗成仁一愣,看着詹卓易的脸发呆,等回过神紧紧抱住对方,把头抵在对方肩上:“以前从来没想过,但如果你是他,我不会介意。” 只不过是爱人和哥哥是同个人而已,他介意什么,高兴都来不及。而且这样,他们又多了一道关系,比任何人之间都要亲密。 至于他讨厌冒牌罗文彬,那不是很正常吗?无论冒牌罗文彬是不是他兄弟,那性格脾气都让他打心底厌恶。只不过冒牌罗文彬要是他亲哥,看在父母的面子上,他总不能做得太绝。而且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可能让他断得太干脆。 幸好那人不是他亲哥,否则他都要被恶心死了。 罗成仁如此说,詹卓易最后的一点介怀也终于放下。 *** 第二天,罗成仁跟詹卓易起来吃早饭,顺便在微博上发了几张小易做的爱心早餐照片,收获一堆羡慕嫉妒的诅咒和祝福,心情倍爽的打开手机。 手机上跳出一长串的未接来电提醒,罗成仁淡定的按了清空,就没再理会。 没过几分钟,滴滴滴电话声想起。 再次看到陌生号码,这次罗成仁不用问詹卓易,也知道是罗文彬。只有这个家伙才会如此坚定的一直打骚扰电话。不过为了放松对方的警惕,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喂,你好。” “啊,你好!”罗文彬没想到电话突然打通了,没反应过来就打了招呼,让他恨不得把自己嘴巴洗一遍! “是你呀,又想来挑拨离间了?” 罗成仁的语气,要有多嫌弃就多嫌弃,气得罗文彬的火气蹭蹭涨。 “我没有挑拨离间,我说的都是事实!”罗文彬一夜没睡,唇色苍白,两眼乌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他为什么让我这么眼熟!他才是你哥,他才是真正的罗文彬!” 昨夜,他被罗成仁气得难以入睡,就一直在考虑今天要怎么跟罗成仁说詹卓易的身份。到后面他反应过来,其实他说詹卓易是罗成仁的哥一点都没错。那才是他的真心话!他早就怀疑詹卓易的身份,只是以前一直没想明白。 “呵,他是我哥,那你又是谁?”罗成仁早在接通电话的时候就按了录音键,现在就看他怎么引导罗文彬说话,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我?我当然不是你哥,我不过是两年前你哥请来演戏的。哈哈,你不知道吧,你哥他可是个变态,喜欢了你十多年都不敢说。你知道他多狡猾,他知道你不会喜欢他,知道你其实喜欢和你自己长一样的人,就利用我来代替他,然后他自己偷偷跑去整容成你的样子,回头来装作和你偶然相遇,一见钟情——。” “如果你还要继续造谣,恕我不奉陪。”罗成仁不想浪费时间听废话,更不想听罗文彬说自己哥哥的坏话,暴躁的打断对方的胡扯,“我和小易早做过亲子鉴定,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亲子鉴定罗成仁当然没做过,但是没必要。他当初见到小易,小易就巴掌大,现在也正坐在他的肩头一起听电话。当初他喜欢上小易的时候,差点担心自己跨物种恋爱,小易当然不可能是哥哥的脸去整容出来的。 罗文彬显然没想到罗成仁和詹卓易做过亲子鉴定,更不知道罗成仁在骗他。犹如重重打出必胜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让他差点闷出一口淤血。他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规则,如果不是规则制约,他一定会把詹卓易的另外个身份都说出去。 暴躁之下,罗文彬只能不断大声咒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会吃大亏!你就是个傻子,被他骗得团团转也是活该。” “好,我信你一次,你怎么证明你不是罗文彬!”罗成仁巴不得对方透露更多的底细,摇着狐狸尾巴,循循善诱。 “你信我?”罗文彬不可置信的重复,“你真信我?” 连他都觉得自己的话像气话,从来没想过罗成仁会轻易相信,让他心情无比复杂。 真傻,罗成仁心里鄙视罗文彬,嘴上也毫不留情:“不要太瞧得起你自己,我只是给你一个让我信你的机会。你呢,怎么证明你不是罗文彬?” 被罗成仁话里的轻蔑和不信任刺激,罗文彬咬牙切齿回敬:“我本来就不是他,爱信不信!” 说完,罗文彬迅速挂断电话,并且把对方拉入黑名单,享受报复的快感。一直被挂电话,今天终于轮到他挂橙子的电话,这种春风得意的喜悦,堪比农奴翻身! 他相信现在橙子的心情,一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挠心挠肺。 真当他是傻的,会费心费力来证明自己是个冒牌货?他就等着橙子疑神疑鬼,跟詹卓易矛盾越闹越大。 那个詹卓易,为橙子做了那么多,足以证明真的很爱橙子,到时候一定会来求他。他也不怕詹卓易找自己麻烦,守护者法力强大又如何,不能对普通人出手,还要顾忌这顾忌那,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而且他确实没说谎,他用的身体,是他自己的,即使是现代医学也能证明他不是罗文彬。 前世他接下任务,发觉原主罗文彬身体太过病弱,就算病好了,要调养好就要很多年。他嫌对方病怏怏的身体,拖累自己,直接用积分兑换,把自己变成了罗文彬的样子。这一世,他失去了守护者的身份,更是直接用积分做了整容,才来到这个世界。 这一直是他拿在手里的王牌,曾经他就想着,橙子如果这辈子还介意两人的血缘关系,他就把这事说出来,到时候两人就没有了这层阻碍。但以前顾忌着爸妈的心情,也怕被橙子厌恶,一直没机会说出。如今罗家长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负担,一点好处都拿不到,还不如说出去,让这些害了他的家伙都为原主罗文彬的去向着急担忧! 如果全世界都知道罗成仁和詹卓易才是兄弟,那他们两人将再次被世人唾骂。这一次,可不是罗成仁一个‘自恋’就能遮掩过去。 再有爸妈那边,怎么可能会同意长子和幼子在一起!哈哈,他只要看好戏就好! *** 罗成仁在电话被挂断后,眯了眯眼,迅速拨了110:“我要报警,我哥被绑架了!我知道绑匪是谁!” “失踪时间?已经失踪了两年!” “是的,两年,我们才发现。是我们太粗心,对他的关心不够,我很后悔。希望你们尽快出动警力把绑匪抓获,救出我哥。” “好的,我会马上到警局做笔录,也会配合你们去收集证据。” “我这就把绑匪的身份,工作地点发给你们。” “是,这个电话能联系到我,我是罗成仁,信息都没错。” 挂掉报警电话,罗成仁一刻都舍不得耽搁,一边往外走,一边给罗妈妈打电话:“妈,哥的病历卡和就诊资料都放在哪?我要一会回去拿。” “就放在家里,文文他怎么了?”罗妈妈以为罗文彬出了事,很是紧张。就算如今很厌恶大儿子,但他真要出了事,她也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没事,我就是担心他,带他去复诊一下。”在没拿到切实证据前,罗成仁不希望给父母徒增烦恼。 “哎,他愿意听你的话去复诊,就辛苦你了。”这一年她不是没想过带大儿子去复诊,只是每次见面就吵架,别说一起上医院,就连一起吃顿饭都是食不下咽。 罗成仁又安慰了罗妈妈几句,挂断电话,往家里赶去。等拿到就诊资料,罗成仁顺便偷偷把罗爸爸以前找私家侦探查到的关于罗文彬两年来的交际资料也收拾起来,一起带上往警局赶。 *** 成功耍了罗成仁一次,罗文彬本来心情不错,结果突然店里来了四个警察,还指明找他。 “罗文彬先生,请跟我们到警局一趟,协助调查。”警察并不像电视里那么严肃,脸上的笑容很是亲切。 但即使这样,罗文彬还是非常反感:“我犯了什么罪!” 这几天他都没去酒吧,就算是在酒吧,他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这些警察是吃饱了没事做吗! 大概是习惯了被人们排斥警戒,四名警察都没有任何不满,依旧客气道:“您不要紧张,只是有一个案子需要得到您的帮助,协助我们调查。” 罗文彬疑惑:“什么案子?” “抱歉,基于保密性,我们暂时不能说。这是我们的证件,您可以看下。” 罗文彬接过证件看了下,也认不出真假,把东西丢回对方手里,往店里走去:“我不去,我凭什么要去!” 被一再拒绝,警察们也不想再跟他磨蹭,换了一副面孔拦在他身前:“有人报案,称你和一起绑架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什么绑架案!”罗文彬被吓得心脏漏跳了两拍。 第106章 真假罗文彬 把罗文彬带到警局审问,警察才知道罗文彬的身份就是罗成仁的哥哥。 这天下竟然还有人报案说自己哥哥本人绑架了自己哥哥的,这可真稀奇。 面对警官的质疑,罗成仁很平静:“我怀疑我哥被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冒充了!这个人一定观察了他很多年,也观察了我们一家人很多年,对我们一家都非常了解!” “恕我直言,你这样的怀疑,太过主观,无法证明他们不是一个人。”警察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看着罗成仁,心里吐槽罗成仁想象力丰富,不如去写剧本,。 “我带了证据。”罗成仁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推给对面的警官,“这是我哥的就诊资料。上面这份是三年前那次大手术前的。” 两名警官看了罗成仁一眼,接过资料一起翻看。 罗成仁这才继续道:“我哥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就很安静,不吸烟不喝酒,一直按照医生的嘱咐注意饮食、不剧烈运动,生活作息很规律。直到三年前,病情恶化,做了一次大手术。然后你们看最下面那叠资料,这是那次大手术后的复诊信息,他的身体和常人无异,医生都说他恢复的状况远超他们的预计。”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手术很成功,但是我爸调查过,手术后,他在我们面前和以前并无太大区别,但背地里完全是两个样子。他背着我们泡吧,经常通宵达旦,吸烟喝酒是家常便饭。如果真做过手术,这条命早折腾没了,而不是像现在还活蹦乱跳。而且根据他常去的酒吧的人说,三年前,他出现在那,就是‘以舞会友’,在那个圈子混得很开。可我哥喜欢的是画画,从小就没跳过舞,也没机会学。他怎么突然就会跳了,还跳得很劲爆!时间上,更是刚刚出院的一个月内。” 罗成仁都说到这份上,警察们想起之前看到罗文彬的样子,也不像个病人。那人当时状态是不太好,但他们一眼都看出来那是熬夜后睡眠不足。可即使这样,这个案子还是很难立。 “罗先生,请不要激动,我们能理解你对你哥哥深厚的感情,但是这还是不足以证明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误解,应该当面谈,说开了也许什么事都没。” “是,我知道这不足以证明,所以我到今天才来报案!我又有了新的证据!”罗成仁平静的打开手机,按下播放的录音。 【詹卓易他才是你哥!】 【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他为什么让我这么眼熟!他才是你哥,他才是真正的罗文彬!】 【我?我当然不是你哥,我不过是三年前你哥请来演戏的。】 【我本来就不是他,爱信不信!】 播放完完整的三段电话录音,罗成仁看几个警察眼神奇怪的看着自己,知道他们都被罗文彬那些话带歪了,正色道:“这两年来他经常说谎,但是我相信他那句话是真的。他不是我哥,他不是罗文彬!” “……”警察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罗成仁,这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对非常在乎对方的兄弟吵架了,还故意借着吵架表达爱意! 早就知道这个罗成仁自恋到变态,没想到他哥也是个变态!现在还一起变态到警局来秀恩爱。可惜了那个詹卓易,不知道知道不。 罗成仁一再克制,见他们都心不在焉,终于忍不住愤怒的拍桌子:“请你们专业一些!我还带来了医生们的对我哥的诊断书,三年前和现在完全不同。现在的他,根本看不出任何动过手术的痕迹,也看不出任何心脏病人的虚弱。另外,他身上连手术的疤痕都没有,你们不去查案,还在这跟我磨蹭,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负责!!!” “抱歉,让你误会了。”被罗成仁扣了个大帽子,两名警官终于拿出办案的端正态度,“我们同事也已经在另一边审问,刚刚我们不过是按照流程需要详细了解一些情况。” 罗成仁知道他们还是不信,但也克制自己,正色道:“暂时我不希望你们打扰到我父母,我怕他们受不了刺激。你们可以先到他就诊过的两家医院去查,相信医生们会为你们破案提供有用的信息,你们也能很快判断出是否是一个人。” 两名警官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却不敢再表现自己的不信任:“谢谢你的建议,我们会去医院查。” 走完报案的程序,罗成仁出了警局,又回了一趟家里,把资料还给罗爸罗妈。之前交给警察的,都是复印件,他还不想太快让他们知道。 不过他也知道,警察迟早会问到父母那。如果真那样,他也不会刻意规避,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到时候就看爸妈怎么选择。 *** “请你回答我们,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跳舞?据我们所知,你高三前一直和你弟弟在一起,放学后就回家,在三年前那场手术前,根本没机会学、也没有那个身体条件学舞蹈。” “这是我的*,不需要告诉你们!”罗文彬告诫自己,放松放松,他根本没绑架任何人,不需要害怕。 “我们尊重你的*,但是根据罗成仁先生提供的资料,你身上疑点很多,你需要证明你的清白。而且根据录音资料,是你自己亲口说你不是罗文彬!” 罗文彬心虚的眼皮一跳,猛的拍桌子站起:“那不过是我们兄弟间闹矛盾赌气的气话,你们连这也当证据?” 审讯的警官毫不退让,厉声喝道:“是不是玩笑话气话,都不是你现在一句话能遮掩过去,你需要证明的事情不只一件。我们已经到你去年体检的两家医院查过,医生们对你印象深刻。你的主治医师说,当时就疑惑你的病好得太过彻底,并且去年他给你再次检查时,没在你身上找到愈合的伤口,那不是祛疤手术能解释的。他说当时他以为自己想多了,并没在意。另外一位医生给出的答案是,你没病装病,身上没有任何动过刀子的痕迹,跟病历卡上记录的患者,绝对不是一个人。” 罗文彬没想到以前毫不在意的事情,现在竟然会被当做证据,对当初轻易承认自己病好了后悔莫及。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承认:“可笑,我是不是我,还要靠你们来说!” 警察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把最简单,但是一直被忽略的那份体检报告放到他面前:“那你怎么解释,o型血的你,怎么变成了a型血!” 罗文彬看到体检报告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前世他有系统遮掩,体检从来没被怀疑过。这一世重生,他想到了用剩下的积分整容,却忽略了血型问题。整容不过整外形,不可能帮他把全身血液都换掉。而且就算一时换了,新的血细胞生成,他一样无法遮掩血型问题。 当然也并非他刻意忽略,而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和原主不一样! 作为预备守护者,几乎不可能生病。就算生病,有系统那兑换的药物,一颗见效,根本不用上医院,也从来没查过血型。这次重生前,他知道自己以后只能是一个普通人,可能会生病,剩下的积分不但用来整了容,同时还兑换了一些药,以防将来生病用。 现在他该怎么证明自己! *** 警官们看他被吓到,忍不住叹气。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明明血型不同,还会去做血液检查。 罗家四口,全是o型血,罗文彬十八岁前的就诊资料记录的也是o型血。血型的变换是在去年罗文彬到另外一家医院全身体检之时。那位医生以前并没给罗文彬看过病,所以当时并没发现罗文彬的问题。今日他给警方提出的意见是,如果所有就诊记录都属实,那次体检和其他就诊资料前后差异巨大,不可能是一个人。 联系到罗成仁和詹卓易的关系,警官们脑中都上演了一场大剧: 【真罗文彬在多年前偶然认识和他一模一样的假罗文彬,因为生病自小被约束渴望轰轰烈烈活一场他的,就跟假罗文彬商量,让他帮他在父母面前遮掩,好有机会偷偷出去玩。 这样,才有了性情爱好两个极端的罗文彬。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假罗文彬会对真罗文彬的一切那么了解,罗家人那么重视大儿子,却两年没发现异常。 然后一年前,真假罗文彬之间因某些原因出现矛盾,假罗文彬一不做二不休,就把真罗文彬囚禁,想完全代替他。但因为变化太大,终于被家人发现,开始调查他。 以警官们从资料中的分析来看,真假罗文彬的矛盾可能就在弟弟罗成仁身上。喜好‘高大帅’的假罗文彬,在罗成仁成年后,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这事被真罗文彬发现了,于是两人产生了争执。真罗文彬体弱,不是假罗文彬的对手,很可能已经惨遭毒手,或者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 “没想到罗文彬用的身体不是你哥的。”詹卓易把利用系统偷听到的消息,共享给罗成仁看,沮丧的垂下脑袋,“早知道这样,去年我就应该提议你们去跟他做个亲子鉴定。” 他怎么都没想到罗文彬会在这种事情上大意,这是守护者该有的素质吗!太蠢了! 詹卓易更郁闷的是他竟然把对方高看了,还高看了这么久,没发现对方这么大的漏洞。 但换而言之,假罗文彬并不蠢。因为如果没有橙子的这次意外报案,警察就不会介入,警察要不介入,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去注意那个灯光下的影子。 无论是他还是罗文彬,习惯了系统的辅助以后,都忽略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安全部门。 罗成仁也没想到会这样,说不出心中的滋味。但看小易如此沮丧,还是安慰道:“我早想过做亲子鉴定,但一来我以为他的身体是我哥的,二来即便他身体不是我哥的,亲子鉴定也无法证明他不是我哥。爸妈要是误会,以为当初抱错了孩子,养了别人家的孩子,只会给家里增加矛盾。” 如果不是担心这些,罗成仁也不会忍了一年多,直到这次抓到这么大的把柄,才报案。 第107章 我有神药 “叫什么名字!” 在确认罗文彬是假货以后,办案的警员对他的态度,那个寒风凛冽,让本性喜好帅哥的罗文彬都觉得他们越来越面目可憎。 罗文彬没被他们的凶狠吓到,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拖着长长的腔调:“罗——文——彬——。” 就算是警察,也要讲究证据。罗文彬相信只要自己不认罪,这些人就拿他无可奈何。 审讯的警官被他故意敷衍的态度惹毛,猛的拍下桌子:“还不老实交代,本名、籍贯、身份证号都报来!” “我就是罗文彬,我的身份证之前不是被你们没收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罗文彬还真就不怕他们。 审讯的警员恨不得拎着他揍一顿,可惜碍于守则不能动用私刑,只能忍了。为了让罗文彬尽快认罪,之前他用了好几种招,想吓破罗文彬的心房。但无奈这家伙是个老油条,即使证据摆在面前也始终不肯认罪。 当然他也没有气馁,他相信罗文彬总会认罪。让他着急的是,现在距离假罗文彬被捕已经十二是小时,真罗文彬依然下落不明。 为了人质的安全,他决定还是问问家属的意见。 *** “他还不肯承认?” “按照你们的程序来就可以,我曾经让人注意了他半年,都没找到我哥的下落,我怀疑我哥已经凶多吉少。” “是,我也非常后悔没早报案,当时没有找到证据,我也以为自己想多了。” “谢谢你们,一定要为我哥讨回公道。就算他已经不在了,我也想找到他的遗体。” 挂断电话,罗成仁脸上的悲伤散去,对詹卓易招手:“我们去告诉爸妈。” 距离他得知兄长去世已经一年,如今他已经不会再为兄长的死难过。就像小易说的,兄长有他的人生,他更需要在意的是身边的人。 詹卓易从写字台跳下,瞬间变成了和罗成仁齐高,走到他面前:“不再等等吗?至少让他们今天睡个好觉。” 罗成仁拉着他往外走去,平静道:“必须现在告诉他们。”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 警察为了尽快查清案件,救出可能还活着的人质,每隔半小时就会审讯罗文彬一次。问题很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 “叫什么名字?” “跟罗文彬怎么认识的?” “他现在在哪?”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罗文彬因你拖延时间出任何问题,你的量刑将会加重。” 每半小时一次的审讯,警官们可以轮流来,罗文彬却连打个瞌睡的时间都没。因为一旦他们离开那个房间,就会播放吱吱吱的杂音。这种极其平常的噪音,在平时根本不算什么,这会却让罗文彬本就困顿的大脑头痛欲裂。 这种审讯方式很不人道,但是警察们却丝毫不手软。要人道至少也要先救出受害人,否则人道情怀不过是被罪犯利用的工具,助长罪犯的嚣张气焰,害了真正的受害人。 在被警察抓捕前,罗文彬就因为被罗成仁气到,已经熬了一夜通宵。就算他的身体一向不错,也禁不起连续两天不睡。开始他还会说自己就是罗文彬,后面几乎哭着求他们:“让我睡,求你们了!” “想睡,可以,快告诉我们罗文彬被你藏在哪!”警官们看看手表,心里的担忧更深,距离罗文彬被捕24小时,真正的罗文彬可能二十四小时滴水未进。 虽然他们也和罗成仁一样,觉得真罗文彬已经遇害的可能性更大。但是身为警察的责任感,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真罗文彬还活着的可能性。 时间拖的越久,真罗文彬得救的概率就越低,他们绝对不会对假罗文彬有丝毫手软。 罗文彬因熬夜过久,眼睛酸涩刺痛,眼泪一直不停的流。他伸手抹着眼泪,一边哀求:“我真没有藏他,让我睡吧,等我醒了,什么都告诉你们。” 如此模样,加上他清秀的外表,倒多了几分可怜。 可惜警察们都知道他的真面目,谁都没动摇,依旧冷酷的张口:“快把罗文彬的下落交代出来,只要我们救出他,你睡三天三夜都行。” 罗文彬已经开始示弱,警官们决定乘胜追击,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我没有绑架他,真没有!”罗文彬第一次后悔自己昨天白天装傻,如果早点交代,他也不用受这种苦。 “还不老实!你没绑架他,那他去哪了!”暂时警官们也不太愿意提出真罗文彬可能已死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让我冒充他,代替他,然后他就不见了!”罗文彬脑袋混沌一片,随时都会进入沉睡,但是旁边有强烈的灯光照着,又有警察虎视眈眈,他根本无法入眠。 罗文彬的话警察们不信,反而觉得他无可救药。 左边的警官再次猛拍桌子,闹出很大的声响,把刚刚瞌睡了一秒钟的罗文彬吓醒。 “还狡辩,好好的人怎么会没了!” 右边的警官温和的看着他,似乎完全为他考虑,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你的态度,决定你的量刑,你想坐一辈子牢?只要罗文彬还没真出事,你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挽救!” 罗文彬不但眼睛泪流不止,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要能让他睡,什么事他都愿意交代。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时是接了他的委托,才代替他!他到底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放过我吧!” 警察见他开始胡言乱语,对视了一眼,再次猛拍桌子吓唬:“再胡搅蛮缠,只是浪费时间。罗文彬要出什么事,你休想跑得掉!” 要是能打人,他们早揍这个王八羔子一顿,让他早点学乖。 过度的精神*折磨,罗文彬全身一点力气都没,人靠在椅子上,要不是手被手铐铐着,都要滑倒在地。 罗文彬浑浑沌沌的,几乎要睡过去,突然又听见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紧接着是警官的咆哮:“还不快老实交代!” 罗文彬想说自己真的已经很老实了,可惜他的话不会有人信。突然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眼睛猛的睁开:“我记起来了,詹卓易就是罗文彬!对,他就是!你们快去抓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这会他也不困了,精神奕奕:“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本来也不是长这副模样,我就是用未来的科技整容成了现在的样子,才能代替他。罗文彬,也就是詹卓易把我忽悠来之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一定是有了什么特殊际遇,才能换到了现在的身体,然后回来找他父母和兄弟。” 两名警官看他的模样,都有点愣住了。刚刚半死不活犹如咸鱼的人,怎么突然这么精神,但是说的话却这么神经病! 其中一名警官反应过来后,犹如看傻子一般看罗文彬:“你以为你是火星人,我们就会放过你?” 精神病患者不用负法律责任,很多罪犯犯罪以后,都假装自己有精神病。警官们觉得罗文彬也是那种想蒙混过关的人:“装,给你时间让你装,我们奉陪到底!” 罗文彬也愤怒了,他都已经把实话说出来了,这些人怎么还是不信! “我不是外星人,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你们要相信我!我是上了詹卓易的当,白白给他做了替死鬼!”罗文彬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激动的大骂,“我怎么就上了他的当,他一定是早设计好的。” 两位警官都是审讯的老手,对于被审讯人有没有说谎,有一套自己判断的技巧。 他们见罗文彬说话丝毫没有心虚,而且是真的恨那个詹卓易,还认定詹卓易骗了他,也有了疑惑。 他们当然不会信詹卓易是整容整的,真要整容就能把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改造成罗成仁那样无论身材容貌都一等一的男性,连他们都会恨不得去整一整。 所以他们有些忧虑,这个假罗文彬,不会因为被审讯,压力太大,真得了妄想症吧? 不对,不应该压力太大得妄想症,而是想逃脱法律的制裁,假装得了妄想症! 罗文彬不傻,看他们两人那嫌弃鄙视的眼神,知道他们都不信自己,愤怒道:“我有证据,我有带来的神药,包治百病!” 警官们谁也不信他,讽刺的笑道:“神药在哪?倒是拿出来瞧瞧。” 罗文彬刚要说,突然想起来,警惕的看着他们:“我凭什么给你们,你们想骗我的神药!” 他总共也就换到了两颗,怎么能轻易给他们!那是他以后的救命药,说不定以后就得了什么绝症呢! 没有足够的好处,他是绝对不会把药交出去。 两名警官再次对视一眼:这人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 *** 罗成仁和詹卓易也一直关注着案情的进展,看到这个状况,都有些哭笑不得。 罗成仁更是疑惑的问詹卓易:“这些话,允许说?” “只要没造成后果就行。”詹卓易也没想到罗文彬敢对外说,橙子的身份特殊,知道并没什么关系,但是这样直接告诉警察,罗文彬的麻烦会很大。 罗成仁也懒得去管罗文彬,想到另外一件事就忍不住嘴角高高翘起:“幸好他用的身体不是我哥的。” 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报复对方,毕竟他舍不得让他哥的身体受伤。 另外一件让罗成仁高兴的事情,就是他哥的身体没被罗文彬弄脏。罗文彬私生活混乱,怎么配用自己哥哥的身体。 但是有一点让罗成仁很不爽:“他的那个药,很神奇?” 如果罗文彬最后为了证明他真是‘外星人’,把药卖给科研机构,不知道会不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詹卓易在辅助系统上操作了一下,皱眉道:“我并没在他身上查到特殊药物。” 从规则兑换的药,可以私底下用,但是绝对不能让人拿去检验研究。半知半解的东西,危险性极高。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完全研究透那些药。如果只研究出其中一部分就当神物投入生产,那会非常恐怖,很可能弄出什么‘丧尸药’。 接下来他必须得一直关注罗文彬,以免药物外流,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 第108章 过期的神药 审讯还在继续,罗文彬身体极度疲惫,终于受不住,把脖子上的挂件取下丢到桌子上。 “药就在里面!” 只要能睡觉,这会别说神药,就算让他认詹卓易当爸都可以。 这个时候,最相信罗文彬的,可能反而是罗成仁。他担心担心那‘神药’会引起变故,在爸妈睡下后,一直关注着情况发展。隔着屏幕看到罗文彬竟然真把药拿出来,急得站起来都想伸手去抢。 如果像小易说的那般,真被研究投入生产,给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灾难,他……就是死都良心难安。毕竟是他把罗文彬弄进警局,才会有罗文彬为自保把药交出的变故。 詹卓易察觉到他的急躁,伸手按住了他的手,神色肃穆道:“先别急。” 罗成仁对詹卓易的信心,远超过他自己。他想这个时候能阻止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的只有小易,小易既然没行动,说明情况还没到需要插手的地步。 宽慰了自己一番,罗成仁只能按耐住焦躁坐下,静观其变。 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下,警官们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戴上手套把罗文彬丢下的东西拿起观察。 很普通的一根镀银项链,下面的挂坠上挂着一张生肖图。既然罗文彬说药在里面,警官便按了下挂坠上的卡扣。 “咔嚓。” 挂坠分为两半,露出里面两颗黄豆大小的药丸。 还真有东西?两个警官都愣了。 他们逮捕罗文彬的时候,罗文彬显然是毫不知情,那就不存在为了敷衍他们刻意在脖子上挂两颗药丸。 这两颗到底是什么东西?毒亦或是真的神药? 警官们不敢轻视,另外派人看着罗文彬,立即起身离开了审讯室,送去检测。 这次警官们离开,罗文彬丝毫没有察觉。过度疲惫的他,即使耳边依然有嗡嗡声,也无法阻挡他沉睡。 *** “那人真说这是神药?”化验员和两名警官都是老熟人,但还是用奇异的眼神扫了他们一遍,“你们还信了?” 被他犹如透视镜般的眼神扫射,两名警官都不自在的挪挪自己的身体。 “咳……这个,没信,不然怎么会拿来给你化验。” “就是,要是信了,我们直接一人一颗分吃了,还送你化验做什么。你倒是快查查,到底什么玩意。” 化验员翻了个白眼,他一拿到就猜出了是什么,不然也不会那样说他们。不过为了防止出丑,他还是按照流程检测了一遍。 数据结果很快出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难得有机会嘲笑人,他特意把化验单多复制了一份,一手一张盖在两名警官的脸上:“这就是你们的神药!快拿着你们的神药去供奉吧!哈哈哈——神药啊——生死人肉白骨——哈哈哈,我的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故事。” 两名警官被笑得莫名其妙,接住飘下的化验单仔细看了一遍。 非常不幸,不是他们的专长,他们什么都没看懂,越发觉得这位化验员莫名其妙。 化验员看他们那傻样,笑得更加放肆:“把你们的神药带走,千万别说在我这丢了,我只每颗都刮了一点检测。哈哈哈,这种神药——的确称得上神药,哈哈哈——” 那两名警官一直被他嘲笑,也不想问他,拿起桌上的药丸离开。反正有化验单在,随便拉个化验员都能告诉他们答案。 就在他们气呼呼快走出门口的时候,那位化验员终于收敛了些,对着他们背影大喊:“抱歉,我笑点太低。你们看下单子背面,我写得很明白。” 两名警官听到他的话,被吓得脸色大变,似乎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是的,逃也似的离开了化验室。他们落荒而逃,顿时又把笑点极低的化验员笑得直不起腰。 回到警局,到了自己的地盘,两名警官才从文件夹拿出两张单据。之前得知化验单上有写明白,他们生怕去问别人也被嘲笑无知,干脆回来再看。 这一看,两人脸都绿了。 *** “起来!睡什么睡!快给我老实交代!” 罗文彬头痛欲裂,再次被叫醒,简直杀人的心都有,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视他们:“我连药都给你们了,还要交代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睡睡睡!!! 他的模样有些恐怖,让两名警官对他的身体状况也有些担心起来。审讯可以,但是如果审讯造成什么后果,他们也要背上相应的责任。 “反正你记着,你之前误导我们,企图拖延时间,我们都会写入报告。这是你的‘神药’,好好收着。” 嫌弃的把项链,连带里面的药丸丢回给罗文彬,两名警官再次离开了审讯室。罗文彬累,他们也累,暂时没力气跟罗文彬算账。当然他们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他们竟然上了那种当。那简直就是黑历史,要是可以,都不想上报! 罗文彬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马上打开了挂坠,倒出里面的两颗药丸。生怕东西被人替换了,他把两颗药丸放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遍,确认就是他原先的那两颗宝贝,欣喜万分。只是每颗被刮了一点点,让他很是气愤:“果然贪了我的神药。” 怕以后又会被警察找借口把药夺走,罗文彬一口把药吞下。药吞下肚,罗文彬满足的抚着肚子。 “就算我现在没病,吃下去效果打折扣,也比便宜了你们好。” 在外面监视他的警员,看到这一幕傻了眼。他不可置信的拿起化验单仔细了看了一遍:维生素片,过期!勿食! 那人似乎真把那玩意当神药了! “服用过期的维生素片,会怎么样?” “会拉肚子吧。”路过被他抓住问的同事,无语的看着他,“你难道吃错药了?” “不是我吃错药了,好像是有人真的脑子有病,然后吃错了药。” 拉肚子不是大问题,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谁让这人拖累了他们一帮人加班,还耍了他们头头。只是拉肚子,真便宜了那家伙。 *** 似乎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让罗成仁既意外,又松了一口气。他庆幸的转向詹卓易,见小易依然皱着眉头盯着屏幕,一副深思的模样,本打算问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詹卓易似有所感,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犹如冰寒的俊脸瞬间冰雪消融,露出和煦的笑容:“没事了,这事不需要我们插手。” 罗成仁更加疑惑:“那药到底是什么?” 詹卓易想了想,笑道:“是维生素片。” 罗成仁相信罗文彬没说谎,得知真的是维生素片,难得对罗文彬生出了同情心:“难道你说的那个强大的、制约你们的家伙,还卖假药?” “当然不是。”詹卓易心想幸好规则从来不忌讳别人骂它,不然橙子以后还不得被规则穿小鞋,“原本的确是他说的‘神药’,但在他把东西交给警察,警察打开的一瞬间,就被那位大人回收了。” “不对啊,东西不是一直在吗,我还看他吃下了!” 看罗成仁还是不明白,一头雾水的样子,詹卓易继续耐心解释:“一开始我没有查到罗文彬身上有带特殊物品,是他身上的那个项链,有隔绝查探、伪装的功能。所以当项链被拿出来,我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直到警察动手打开的那一刻,我才发现项链和里面的药,都是特殊物品。但也就在那个时候,它们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常见的东西。” 东西是在一瞬间被替换,詹卓易当时以为是哪个正巧也在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守护者盗走了,他猜测对方非常强大,才能躲过他的查探,所以非常慎重,并不想起冲突。 直到罗文彬把药吞下,詹卓易接到了规则的提示,才知道罗文彬因再次违背‘保密’原则,被收回了所有交易物。规则这是在警示他们,让他们不要以身试险。 守护者的身份不能随意透露,特别是不能对国家机器透露。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科技产品和法术,只能私下使用,一旦被这个世界的人发觉,都会受到相应惩罚。 罗文彬大概是两天没睡,真糊涂了。 而罗文彬的举动这么快就被规则发觉,并且回收,可见黑历史记录雄厚,上了规则的重点关注名单。 至少以前阿仁做任务的时候做点小动作,只要能自己做好善后工作,规则都不会介意。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父母房间传来的声响,詹卓易忙收起虚拟屏幕:“我去厨房看看。” 爸妈早饭没吃,肯定饿了。 罗成仁点点头,暂时把好奇心放在一边,难得没跟着他进厨房,拿起报纸靠在沙发上,假装自己一早上都在看报纸。 罗妈妈从房间出来,下楼看到他,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你真回来了?” 罗成仁看她那样,很心疼,忙上前扶住她:“身体好些了吗?” 昨夜他回来,把警察已经证实罗文彬是假的,哥哥下落不明的事说了以后,父母的情绪都很激动。 爸妈一开始不信,还说他就算再讨厌罗文彬,也不该这样怀疑自己的哥哥。但是当他把父母带到警局,由警官们把证据一一告诉他们,他们大受打击,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罗成仁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走这么一遭,所以并不意外。而且有小易护着,他们顶多睡一觉,并不会伤到身体,就和小易一起,把父母带回家,送回房间休息。 几乎是借着罗成仁的支撑,罗妈妈才没有摔倒。她抬着头,看着眼前高大的儿子,想到另外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泪如雨下:“我想文文。” 这是罗妈妈第一次在罗成仁面前示弱,哭得像一个孩子:“他们找到文文了吗,什么时候我能见到他?” 罗成仁心疼的把她拥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想安慰她。但想到哥哥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眼睛一酸,改口道:“我也想哥。” 他不敢正面回答妈妈的问题,不敢说哥哥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三年。他想,拖吧,给爸妈一个心理准备时间,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他们。 第109章 更多的证据 母子连心,罗成仁的避重就轻,让罗妈妈隐约察觉到情况的糟糕。她靠在罗成仁的怀里,不断拍打自己的心口,哑着嗓子大哭:“文文他怎么就那么苦,好不容易病好了,又要遭这种罪,是我对不起他,让他苦了这么多年。” “妈,别这样,不是你的错。”罗成仁越发愧疚,如果爸妈知道哥哥是病死的,反而好些一些。事实上,从小他就做好了哥哥随时会离开这个家的准备,爸爸妈妈也一样。可三年前手术的成功,让他们都以为哥哥的病好了,只要不出意外,就会长命百岁。 如果没有那个冒牌货,该有多好。爸妈就不会因为被欺骗,担惊受怕三年,也能在三年前以更加平和的心态,接受哥哥的离世。 “孩子妈,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保护好他。”罗爸爸被罗妈妈的哭声惊醒,匆匆从房间出来,看到抱头痛哭的两人,快步走到她身边安慰她。 罗妈妈听到丈夫的声音,从罗成仁怀里挣出,扑到他身上:“孩子爸,我们的文文,呜呜呜——!” “孩子妈,警察不是还没找到文文。只要没有找到,就说明他可能好好的,我们要对他有信心。”说是这么说,罗爸爸心中却清楚他不过是在哄着妻子。他曾经派人调查过假罗文彬,但从来没发现另外一个罗文彬的存在。 从三年前开始,就只有一个假罗文彬,那他们的亲儿子,消失应该有三年。三年……该如何去找。 再看假罗文彬无法无天、底气十足的样子,那也只能说明——三年前,可能他们儿子就被害了! 文文有什么值得别人害的,那还不就是钱。 “如果我们家像以前那样穷,大概文文——”罗爸爸甚至有些憎恨起自己的公司,如果不是贪图罗家的家业,谁会来害他儿子。 “孩子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你说得对,孩子没被找到,就说明我们还有希望找到他。”罗妈妈是个女强人,她坚强乐观,积极上进,只要给她找到理由,她就会生出无限的激情,为了希望去奋斗,“有钱怎么会是错。如果没钱,怎么给文文看病。现在,我们需要更多钱,让所有人帮我们一起找文文。”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想放弃找到文文的机会。 “老婆,是我糊涂了。”被罗妈妈的想法带动,罗爸爸也一扫颓废,振作起来。 这个时候自责、后悔、哭泣,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就像当年他们得知大儿子身体不好,并没有悲痛太久,转而全身心开始为事业奋斗。 否则他们也许也得像电视中某些感动国人的人一样,卖血卖肾为孩子治病,依旧凑不足医疗费。 夫妻俩个振作起来后,开始分工任务:“一会我们去公司,不能耽误了公司的事。警局那边让橙子继续跟着。橙子,要辛苦你了。” 罗成仁为他们重新振作起来感到高兴,心中的悲伤淡去,露出轻松的笑容:“我会催促警察加紧破案,也会在网上发起寻人启事。” 罗妈妈欣慰的点头,想对他笑着鼓励,但大概是心情还是太过沉重,笑容有些干涩:“你做事我放心,我相信文文总会回来。” 詹卓易之前一直插不上嘴,现在看气氛变好,忙打开厨房的门,把饭菜端过来,摆桌上:“爸妈,先吃饭,吃饱才好去工作。” 罗爸爸罗妈妈这会才注意到他,惊喜的走到桌边:“小易做的菜最香,还真饿了,快吃快吃。” 有小易在,这个家还是四个人。 *** 罗文彬一觉醒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记忆渐渐回笼,他才想起自己竟然把保命的底牌给吃了!吃了没问题,但是那救命药竟然害他拉了一天的肚子,脱水严重,被警察送到了医院。 罗文彬越想越后悔,但是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 但也幸好如此,他终于逃出了警局,不用再被逼讯。 警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一会得想好了怎么回答,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动。既不能再装傻,也不能再说自己是外星人。要想一个既合乎情理,又让人无法抓住把柄的理由,最好还能引起罗家人的同情心。 *** “我是个孤儿,没名没姓,一直在外面混。几年前认识了罗文彬,因为他和我很像,两人一见如故,经常在网上聊天。” “他经常跟我说他家里的事情,说他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我是孤儿,我很羡慕他有家人宠爱。” “三年前,他告诉我,他快死了,但是不想让他家人因他的死难过,所以请我以他的身份,代替他,照顾他的家人。” “我虽然羡慕他,可我并不想冒充别人,一开始就拒绝了他的请求。但他病得太严重,又苦苦哀求,我实在不忍心,就同意了。” “后来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直到詹卓易出现,我才想起来,他可能换了个身份回来了!” “什么?詹卓易有名有姓,各种证件齐全,是海外华人?” “就算詹卓易不是罗文彬,那也不能证明我杀了人,我不过一直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 “是,我是贪图罗家的财富,你能说我自私,但是这不犯法吧!再说我要是早说出来,不是违背了和罗文彬的承诺!我这人贪财了一些,可是一向守信,也从不害人,你们出去打探下,我什么时候害过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大可以去查,查查我到底害人没!” 虽然理由很充分,故事情节非常曲折动人。但是,在真罗文彬被找到之前,假罗文彬没有任何人证物证能帮他洗脱罪名,在出院后,再次被请到了警局。 *** 罗妈妈接到警局关于案情的进展通知,心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这几日,她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只想赚更多的钱,在各个通讯平台发布寻人启事。没想到竟然让她忽略了身边的人! 刚刚警官们委婉的劝她,希望她和詹卓易去做一下亲子鉴定,看下詹卓易有没可能是她亲儿子。 吃饭的时候,罗妈妈想起警察的话,总忍不住偷偷打量詹卓易。 看鼻子,鼻子像孩子爸,当然最像橙子!看眼睛,眼睛像她,当然还是最像橙子!看眉毛,眉毛更像,和橙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明晃晃的就是她儿子嘛! 特别他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吃饭,跟文文以前的小毛病很像!还有只要小易安静下来总是会让人不小心忽略,跟文文更像!而且他发现她偷看时,会抬起头,对她弯起嘴角羞涩的一笑,神态简直就跟文文窘迫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有啊还有啊!小易和橙子默契十足,只要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的样子,这不就是文文和橙子三年前的翻版吗! ——那个假罗文彬说的可能是真的,小易就是文文。 如果小易不是文文,怎么会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而且橙子又怎么可能真跟人一见钟情,突然就同居上。 当初她想着小易和橙子长得一模一样,橙子才会对小易特别。但是如果小易不是文文,不是这个性格,橙子会喜欢他吗?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罗妈妈相信,如果有人整容成和橙子一样,橙子别说喜欢对方,不把对方暴打一顿,逼那人再去整容一次,绝对不会罢休!橙子所谓的自恋,骗骗外人还行,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而且,橙子说他和小易做过亲子鉴定,但是那份文件呢?她从来没见过。橙子为什么急于把小易介绍给家里,又为什么急着搬出去,即使她表明态度支持他们,也不想搬回来。 他们一定是怕他们发现,会阻拦他们在一起。 她猜测,假文文的话里有真有假。多年前,一定是那个假文文觊觎她们罗家的钱财,忽悠了她天真的文文。文文又为什么会被忽悠?假文文说了,那是因为文文以为他要死了! 记得当年,医生说文文如果不动手术,只有一个月可活。如果做了手术,手术恢复得好,可以再活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但是那个手术其实是失败的,手术后,文文两次被送进急救室抢救。 再后来,文文突然就好了,简直就像一个奇迹。 那个创造了奇迹的文文,好动、调皮、任性,就是如今被关在警局的假货。那她的亲儿子,她的文文,那个时候到哪去了?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想让他们以为他很好,不要再为他伤心,同意了那个冒牌货的要求,拖着病体离开了医院,改名换姓。 所以那个冒牌货才会有恃无恐,因为他认定了文文已经死了,他们发觉不了。 幸亏文文这次总算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完全康复,回来找他们。但是他回来却发现他们很宠那个假文文,不敢跟他们袒露身份。于是他只好找橙子,跟橙子坦白。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年前,橙子为什么突然厌恶文文,又跟小易在一起。也才能解释为什么橙子表现得很镇定,似乎早知道文文只是不见,而不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小易到现在都不敢跟他们坦白身份,是不是怕他们再次受到打击? 第110章 因为他蠢 罗妈妈心中想法万千,脸上丝毫不敢表露。无论小易是真的文文也好,或者跟文文完全无关,她都会把他当做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但是她也得想办法查清楚,小易到底是不是文文,否则她天天被吊着难受!也对不起小易这孩子。 可是怎么开口让小易去做亲子鉴定,又不会伤害到这孩子的心?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别人的替代品。 *** 距离罗爸罗妈知道大儿子失踪已经过了一周,罗家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份平静,是罗爸罗妈为了不让两个孩子担忧,故意粉饰太平。 罗成仁心疼他们,也知道他们开始怀疑小易的身份,但是并不想如他们所愿让小易去做亲子鉴定。 小易有法术在身,又有辅助系统太,他们想要什么结果就能给爸妈什么结果。但是他们不想骗爸妈,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确定小易的身份,又如何给爸妈真正的答案。 而真正让罗成仁始终拒绝做亲子鉴定的真正原因是,罗成仁不希望父母忘记他的哥哥。如果小易是哥哥就算了,皆大欢喜。但如果小易不是哥哥呢?亲子鉴定证明小易和罗家人同脉,那爸妈是否就会在庆幸失而复得后,忘记他的哥哥,忘了他们曾经视若珍宝的大儿子。 站在兄长的房门口,看着房间恢复了三年前的模样,按照哥哥的喜好,摆满了哥哥曾经惯用的物品,罗成仁在心中保证:‘虽然我无法找到你,但我和爸妈会永远记着你。’ ‘现在,我要去解决最后的问题,等将来某一天见到你,能跟你说一声,一切都很好。’ *** 吃完晚饭,罗成仁暗示詹卓易先离开一下,詹卓易知道他有事找爸妈谈,便借口去洗碗,给三人留下了商谈的空间。 “爸、妈,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 罗妈妈看着小易进厨房,橙子没跟进去,就猜测有事。 “我想撤案。”罗成仁心里没底,不知道爸妈会怎么想。但是即使被骂不孝,他也必须撤案。 果然罗爸罗妈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孔都拉了下来,眼里满是不解和责备:“你怎么能帮外人!文文还没找到,你说要去撤案,你对的起文文吗!” 罗成仁原本还有些担心被父母误会,听到他们提到哥哥,反而更加坚定:“因为我知道那人不可能杀人,也没有绑架哥哥。我不想哥回来后,知道他一时没有顾虑周全害了人,自责一辈子。” 之前因为大儿子可能凶多吉少,对假罗文彬万分痛恨的罗爸罗妈,听到罗成仁的回答,才意识到,假罗文彬被关进去,跟命案扯上关系,可能会丢了命。就算运气好,这一辈子也是毁了。 罗妈妈脑子转得快,瞬间从罗成仁话里抓到了她非常在意的信息,眼神凌厉的盯着罗成仁:“你怎么知道他没杀人!你知道文文的下落?” 否则橙子怎么可能会想放过仇人! 还是说她的猜测是对的,小易就是文文,橙子现在是准备跟他们坦白了! 对父母的这个问题,罗成仁早有准备,信誓旦旦道:“去年我就怀疑他的身份,和小易开始追查哥的下落,却一直没找到。我也一直让人注意他的动向,但是并没发现任何哥哥的踪迹。而且这事说起来,还是他主动跟我提到小易可能是哥哥。如果他真绑架了哥哥,或者害了哥哥,怎么敢跟我们提。再说那人脑子不聪明,根本不可能是哥哥的对手。他能在我们面前伪装成我哥,并非他高明,而是我们从来没想到过。而且他对我们这么了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哥把我们家的事都告诉了他,希望他能融入我们这个家。” 见爸妈神色明显动摇,罗成仁再接再厉道:“再说那人跟我们相处了两年,爸妈一直疼他,应该也发现他那人胆子并不大。除了耍耍嘴皮子,占占小便宜,打架都不敢,更别说绑架杀人。” 罗爸罗妈不得不承认小儿子说得很有道理,郁闷的垂下头。他们对假罗文彬并非没感情,怎么都是他们当儿子宠了两年的孩子。那孩子对他们的孺慕,他们也能感受到。事情闹到后面这样,是他们实在无法接受乖巧的儿子变得*不堪。 但是如果身份都拆开来看,那孩子本就在社会上混,从小缺人管教,因生计所迫才会如此,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当初文文直接把那孩子带到他们面前,介绍给他们。或者那孩子一开始就说明身份,不隐瞒不欺骗,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 哎,事情闹到现在这样,说什么都晚了。而他们对他的介怀,除非文文回来,否则永远都不可能消失。 *** “你们这些该死的地球人!总有一天会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 “愚蠢的人类,你们敢如此对待外星友人,一定会被星际法庭审判,永远只能处在最低等的文明!” “……” “快放我出去,我的飞船来接我了!你们不能阻止我回&星球!” “……” “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违反星际法,反人权!” 负责审讯罗文彬的警员,在沉默了半天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都是外星人了,还要人权?人权是给地球原住民的,外星人你打算入地球籍吗?” 罗文彬说话太急,没想到自己逻辑漏洞这么大,还被当场抓包,老脸一红。但是他马上想到他还在装妄想症患者,立刻接着骂道:“呸,你这个低等的地球人,竟然敢如此对我不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星贵族,拥有十一颗行政星!只要你现在跟我道歉,并且放我出去,我可以勉强接受你的歉意,并把一颗行政星的管理权交给你!” 那警员这几天天天听他卖弄,耳朵都听出茧了,鄙视道:“你怎么不大方点,干脆把整个行政星都交给我!” “这……”罗文彬坐在椅子上,正经危坐,深思熟虑后,非常心痛的点头,“如果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就忍痛割爱,送你一颗好了。” “……” “……” 正从外面进来的两名警官和他们身后的罗成仁,正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罗文彬看到罗成仁,脸色大变。想到自己刚刚装疯卖傻的样子,被对方撞见,顿时无地自容。 看他如此做派,哪个人还不知道他刚刚是在装傻。当然警官们一直知道他是装疯,只是这会露陷得太过明显。 给罗成仁带路的那名警官,气罗文彬为了逃离法律制裁装疯卖傻,损道:“看来他真的是精神有问题,不合适呆在我们这,赶紧送到城西医院去。” 城西医院是本市有名的精神病医院,罗文彬要是被送进去,想出来就难了。 但在罗文彬看来,那可比警局好太多!巴不得他们送他过去。 他眼巴巴的表情太过明显,三名警官和罗成仁都忍不住笑出来。这家伙没什么头脑,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是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 被几人如此嘲弄,罗文彬再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就真蠢到家了。 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小丑,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何年何月,罗文彬心中的恨意高涨,向罗成仁扑过去:“都是你,你为什么害我!我从来就没伤害过任何人!” 罗成仁面色一正,敏捷的歪了歪身子,避开了他的爪子。罗文彬一次扑空,迅速转过身想再次扑倒他。 这时两名警官已经反应过来,适时插入,把罗文彬双臂抓住:“你再闹下去,是还想住在这吗!” 罗文彬有些怕这两个警官,但是他对罗成仁的恨意战胜了恐惧,怒火高涨的瞪视罗成仁,几乎恨不得吞了他。 “反正你们又不会放我出去,我今天一定要撕烂他的脸!这个小人!” 罗成仁丝毫不在意被他辱骂,对两名警官歉意的鞠躬:“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名警官没想到案子没破,对方不怪他们办案不利,还对他们道歉,受宠若惊:“哪里哪里,如果我们找到你哥的消息,一定会通知你。” 罗成仁再次点头表示感谢:“手续我都办好了,他也还活蹦乱跳,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一步?” “好的好的,有任何问题,随时欢迎找我们。” “那就多谢二位警官。” 罗文彬双臂被抓,看他们还笑着文绉绉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快放开我,让我和他决斗!” 罗成仁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自己果然还是讨厌罗文彬。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多少机会接触,他果断转身离开。 罗文彬以为他怕了自己,更加嚣张,对着他的背影高喊:“你心虚了吧!你有种就留下来跟我打一场!你这个伪君子!” 两名警官终于看不过去:“他是来撤销案子,本来还打算接你出去,现在已经被你骂走了!” “……”罗文彬傻了一样看着两名警官,不可置信道,“我真的可以出去了?” “是,你可以出去了!”警官们郑重道。 关了罗文彬十天,调查过罗文彬的所有过往,他们也查出这人小毛病有些,私生活混乱,但是的确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除了罗家长子始终找不到,无法证明是否被这个罗文彬所害。 但既然被害人家属都放弃了追究,他们在找不到被害人尸体的情况下,也只能放了罗文彬。 第111章 不老男神(完) 走出警局,太阳晒在身上暖融融的,罗文彬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有一种不真实感。 只是十天而已,他几乎以为过了一个世纪,竟有重新做人的感觉。 在他以为永远都找不到可靠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他以为恨他入骨的罗成仁,却放过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人不是连看他一眼都嫌弃吗?又为什么放过他。 直到走到宿舍,罗文彬也没想出原因,脑中一团混乱。但至少有一件事值得高兴,他真的自由了! 小风看到他进来,被吓一跳,尴尬的站起来:“你回来了啊!” 好怕怕,这人好像跟绑架案有关,该怎么办?他不会哪天不高兴杀了我吧。 自从进过警局,罗文彬对别人的视线特别敏感,更别说小风毫不遮掩的畏惧。他心里对罗成仁好不容易减少了一点的恨意,再次成倍往上涨。 都是那个人,无缘无故报案,才会害的他被人当成罪犯! 发现自己的床铺上铺着别人的东西,罗文彬脸色一变,凶狠的瞪着小风:“我的东西呢!” 小风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眼,被他凶杀恶煞般的眼神吓到,赶紧避开眼睛,伸手指着靠墙的两个包:“在那。” “为什么在那个角落?” 进过警局的人,出来不是胆小懦弱,就是因过度自卑到过度自傲。罗文彬深怕别人瞧不起自己,自觉的学会‘凶恶’武装自己。 小风被他看得更加害怕,又不敢不回答,哭丧着脸:“老板说你旷工太久……” “呸。”罗文彬嫌弃的吐下一口唾沫,拎起自己的行礼往外走。 别人瞧不起他,他还懒得留在这。就那么点钱,以前他嫌少,现在同样嫌少。 *** 拎着行礼走到路口,一时无处可去,罗文彬心中再次生出茫然。 那个害了他的罗成仁事业有成,他有没有可能有朝一日报复回来,让对方也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 这时,一辆火红的敞篷跑车在罗文彬身边停下,吸引了他的目光。 犹如火焰般耀眼的跑车,正好是罗文彬的最爱,这一看眼睛就有些移不开。以前他也有一辆,可惜被罗家那个老太婆给抢了!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罗文彬发现还是老熟人,是罗爸的司机。 老梁走到他面前后,本想说句话缓和下,到底没找到话题,最为难的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罗文彬,干脆直接把手上的钥匙递给他:“老板娘让我把车给你送过来。” 罗文彬脸上神色一暗,那家人现在果然很厌恶他,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老梁只是来送车的,把车还了罗文彬,就打的回公司。 罗文彬有了车子,心情好了很多。把行礼装上车,坐上驾驶座正准备出发,就听到电话声。 手机当初被警察没收过,今天才还回来。这是他开机后的第一个电话,让罗文彬心里有点不小的感动。谁这么想着他,他以后一定会对这人好。 结果一看号码,气得他脸都绿了!这个号码,他就是失忆忘了自己,也不会忘记!竟然是罗成仁那王八蛋的! “你打我电话是想笑话我吗!” 虽然是罗成仁撤案,他才能出来。但他绝对不会感激对方,打一棒子给个枣就想收买他,真当他傻! 罗成仁不开口则以,每次开口必定气死罗文彬:“你觉得你值得我浪费时间笑话?” “你……你……你……”本来罗文彬以为罗成仁是认识到错误,才会撤案,就等着对方跟自己道歉,结果又被打了脸,气得想破口大骂。可惜他跟罗成仁斗嘴从来没赢过,一时不知道怎么骂,才不会再次被打回来! 论吵架的阴影面积,罗文彬泪流满面。 “听说你被辞退了?” 对方果然是来看笑话的,罗文彬更加气愤:“拜你所赐,你得意了!” “又不是让你丢了年薪百万的工作,有什么好得意的。”罗成仁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一派惬意,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损。 罗文彬的怒气因为罗成仁的话不断飙升,但就是舍不得挂电话。就算事业上比不过对方,他也要在吵架上赢一次!可惜吵架技能至今为升级,他脑子想了一句又一句话,都被自己否定了。 电话里没声音,罗成仁倒是难得见他安静,终于提到正题:“你以后也别去理发了,你没那个天份,又吃不了那份苦,倒不如正经的找份跳舞的工作。”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罗文彬最厌恶别人否定自己,特别是那人是罗成仁的时候。更让他生气的是,对方竟然猫哭耗子,“你要有这份好心关心我,我今天就不会这样!你忘了是谁害我到现在这地步的!就算你跟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 “那就别原谅好了。”罗成仁对旁边詹卓易投过来关切的目光摇摇头,继续对电话里说道,“我不认为我做错了,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报案。” “你……”罗文彬被罗成仁的死不认错气坏了,“那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要不是心虚,又为什么撤案!” “我没必要回答你。”罗成仁看了看时间,竟然聊了两分钟,决定赶紧结束话题,“一会我发个手机号给你,你要想跳舞,可以打那个电话,那边正在招人,待遇也不错,我觉得挺合适你。如果你有更好的去处,那也在这恭喜你。” “……”如果可以,罗文彬真想把罗成仁拖出来揍一顿。当初他喜欢他追着他,那人偏偏对他横眉竖眼。现在他都已经决定不爱对方,要恨对方一辈子,那人却在所有人都排斥他的时候,对他伸出援手。 这会让他误会,以为他还喜欢他的,好不! 怎么办,他又有点心动了!即使那人害他到现在这个地步。 罗成仁可不知道他的想法,以为罗文彬嫌弃那份工作,继续道:“你骗了我们三年,这次只让你进去住了十天,其实我挺不爽的。不过看在爸妈的面子上,就只能便宜你了。以后你的事情,爸妈和我都不会再管,你好自为之。” “……”罗文彬一时心绪复杂,想着自己有什么错,为什么对方为什么总说错的是自己。可是在这个所有人厌恶他的时候,还有人能关心他,他——不知道是该大骂对方表达自己不稀罕,还是说明自己其实可以考虑原谅对方? 罗成仁等了五秒没听到他的回应,笑了笑:“就这样,以后不见,祝你好运!” 听到对方要挂电话,罗文彬急了:“喂!我还没决定原谅你!” 可惜电话里再次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和以前每次被挂电话多像。 想起每次被挂电话的黑历史,罗文彬对罗成仁刚刚生出的好感又消失了,只想打回去挂对方一次。 “嘟嘟嘟——你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罗文彬愤怒的把手机丢到一边,用头砸方向盘:“啊啊啊啊啊!又把我拉黑名单!” *** “他要是不去上班,继续到酒吧混怎么办?” 詹卓易知道这两天罗成仁为了罗文彬的事,没少操心,还特意帮罗文彬挑选工作,怕他好心没好报白忙一场。 “害他丢了工作,赔他一份更好的工作,这是我的原则。他接不接受,我都无所谓,反正我问心无愧。” 罗成仁的原则很多,总结在一起,就是:不委屈自己。 也许他就算放任罗文彬不管,也没人能说他什么。亦或者他当初把罗文彬送入警局,不再把他捞出来,也没人会说他什么。但是他自己清楚,罗文彬是真的没绑架人,也没杀人。他必须把人弄出来,才能问心无愧。 如果有一天,他为了心中的愤恨,过度报复别人,脏了自己的手,那才是对不起自己。 再说一份工作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就能让自己心安,为什么不做。 就像现在,他心安之后,就可以把那个人从自己的生活中完全剔除。 *** 几日后,罗爸罗妈得知罗文彬去了罗成仁给他介绍的舞蹈培训中心教成人舞蹈,都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相识一场,他们也不希望那人过得不好。但如果将来某一天被他们发现,那人真的害了他们文文,他们一定会让他后悔没早点认罪。 另外,在罗成仁的劝说下,他们也打消了和小易做亲子鉴定。 三年前那场手术后大儿子两次病危,他们都还记得。 哎,他们现在只能祈祷他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只要警察那边没有噩耗传来,他们都可以当做他们的文文在另外一个他们不知道地方活得好好的,亦或者像现在这样,每天陪他们说上几句话,陪他们吃晚饭。 *** 罗文彬会去乖乖上班,是以为罗成仁对他有意思,希望他改过自新。 他一边鄙视罗成仁怀里抱着詹卓易,天天跟詹卓易网上秀恩爱,竟然还惦记自己。一边又为自己的魅力感到高兴,果然橙子最终还是喜欢自己了。 到那上班后,他就犹如当初在罗家扮演原身一样,对前来学习舞蹈的人温和可亲。甚至连酒吧,他也不去了,每天下班就回家。 结果等了两个月罗成仁都没来找过他,怎么打电话也打不通,上门找连小区都进不去,他终于认清,是自己自作多情。 ‘靠,不喜欢我给我找什么工作!还是符合我爱好的工作!’ 舞蹈作为爱好,让他沉迷。但作为工作,他就不是那么喜欢了。特别是舞蹈培训班的氛围,不符合他追求激情的性格,两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 和崇拜他的学员们依依惜别,罗文彬突然有点伤感。这些人,是真的佩服他,喜欢他的舞蹈。让他对她们,也忍不住有些喜欢。而且她们知道他是gay,没有人笑话他。 但是……倒是给个帅哥啊!怎么全是女的啊! 论一个gay最痛苦记忆是什么!就是两个月里只能看美女,拥有了一群gay蜜,却见不到一个雄性生物! 现在就是一只公蚊子,他都能欣赏出美来! 果然罗成仁还是在记恨他吧,不然为什么故意折腾他,给他介绍这种工作! 以后再相信罗成仁的好心,他名字倒过来写! *** 罗氏在罗爸罗妈两人全副身心投入后,迅速壮大,家喻户晓。随着企业的做大,又有罗成仁和詹卓易的推波助澜,寻找罗氏夫妇长子的寻人启事,几乎遍布整个世界。 一开始,他们每周都能接到自称他们大儿子的电话。甚至他们也见过和罗文彬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让他们激动得忍不住落泪。可最后被证明,这个自称失忆了,看到寻人启事才回来认亲的人,是做了整容手术的。 为了冒充他们儿子,脸上动了几十刀! 这次罗成仁没有手软,高他诈骗,把那人送进了监狱。企图诈骗罗家巨额财物,不坐几年牢不可能出来。 有了这个教训,罗爸罗妈在寻人启事中直接写明了必须做亲子鉴定的要求。如果存在恶意欺骗,他们绝对会让那些人后悔出现在他们面前。 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接到认亲的电话,让罗爸罗妈很是失落。 时间是抚平伤痕的利器,几年过去,罗爸罗妈已经忘记了大儿子失踪带来的痛苦。有两个能干的儿子在身边,外人当着他们的面,也不敢嘲笑他们。 至于背后被人说三道四,他们都不在意。 他们也不再把钱投入那个寻人的无底洞,只在罗成仁的网站继续挂着寻人启事。为大儿子做了那么多,剩下的,他们要留给小儿子,即使小儿子不稀罕。 *** 时间是把杀猪刀,即使在詹卓易的小心护理下,罗爸罗妈依旧步入了他们人生最后的阶段。 罗成仁和詹卓易,却像几十年前刚见面一样,容颜依旧。 有人说看气质,他们只有三十多;有人说看皮肤,他们才二十。唯一没有争论的,就是两人被冠以不老男神,以帅到无人可爱、绝对自恋,闻名了一整个世纪。 他们的不老传说并没有让世人觉得奇怪。有钱,又自恋,愿意花时间精力去保养,有什么做不到的。 转眼又一年过去,罗爸罗妈在睡梦中,平静的离开了人世。 罗成仁在办完他们的葬礼后,终于恢复了记忆。 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罗成仁倒是有心看一眼那个冒牌哥哥的消息。这一查,才知道假罗文彬早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于纵欲过度。 没有系统帮助,失去了守护者身份后,假罗文彬不知节制,过度放纵自己,终究玩掉了他自己那条命。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看完八卦,罗成仁就带着小易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的未来还很长,都会共同去面对。他们力量会越来越强大,但他们会克制自己,不让自己被力量迷失。 假罗文彬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过度的放纵,只会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