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都去哪了》 第1章 一只没头鸟1 ‘哐!哐!哐!’绿皮火车碾压着铁轨发出了响声,木封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邻座大叔散发出来的汗臭味也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木封摸着身前挎包,里面放着一张京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终于能在这个八月脱离那个家了。他想起离开家的那一幕,就讽刺地笑了起来。 “木封,你这个不孝子,去上什么大学,有那个闲工夫去上大学,还不赶快给我帮你弟弟赚零花钱!今天你只要敢跨出这扇门,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木封身上背着一个军绿色的挎包,手里拿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布包,他看着说话的男人,这就是他的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着厌恶,不要说有听到儿子考到名牌大学的骄傲了,就连一般父亲会有的那种关怀,都已经不见了十多年。 木父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鲜亮的女人,她与八十年代初这个村子普通妇人的画风不一样,那个连衣裙的款式听说是广粤那边最流行的新款。再对比一下木封身上有些短旧的衬衫与明显破边的裤子,很难相信他们是一家人。对了,本来就不是一家人,这是他的后妈。 “木封啊,你弟弟今年就要上小学了,你爹养你了十几年,现在你不应该给家里再增加负担了。你自作主张地把大学通知书的地址改到学校,让村里的领导帮你办户口调档的事情,你知道现在外面传得有多难听吗?都说我和你爹苛待你,天可怜见,这些年你吃的用的难道不是你爹的。你也为家里考虑一下,你去京城读大学,四年也要小一千块钱,我们哪有这个钱,你把家里掏空了,你爹怎么办?你弟弟连小学都上不起了。” 木封面无表情地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己的生父与自己的后妈在面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想起一句话,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也许不是普遍真理,但放在他的身上绝对适用。 “你们说完了?”木封讽刺地说着,“让我纠正你们话里面的几个错误。首先,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来我在家里的吃喝开销,是外公家里补贴的,木建国还挪用了一部分,否则我不会三年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但是你们身上穿的都是南边的最新款。我可不敢当那句,我用的东西都是我爹给的。第二,家里有多少钱,你们比我清楚,看看你们吃的用的,木志强会没有钱上小学?第三,我不需要你们给一分钱让我上大学。 至于我把通知书寄到学校也好,请村长帮忙解决户口调档问题也好,这是希望不要麻烦我的好爹娘。万一,你们终于发现我是那么出色的一个人,硬是要留我在家,不舍得让我去念大学,那不是对外解释不清你们的不舍之情了?” 木封说完之后,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他看到自己父亲涨红的脸,明显更加生气了,还有他后妈眼中那么明显的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他到底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两个人身上,这里早就不是他的家。 木封的家乡在华山脚下的一个小村里,他四岁时亲生母亲过世,之后六年在奶奶的庇护下,还有一段安宁的日子。可是自从十岁奶奶过世,父亲再娶了一个妻子,后妈马上又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他在家中就变成了透明人。 有好吃的先供着小儿子,有好玩的先供着小儿子。 好吧,木封自问他是歹竹出好笋,对于吃喝玩乐的要求不高,而他也真看不上这些玩乐的东西。但谁想到等他高三,他的异母弟弟七岁要上小学了,他的父亲居然连他读书的权力也要剥夺。 家里又不是弹尽粮绝,为什么他要出去打工无条件资助那小子上小学,况且木志强才上小学而已,能要多少钱。如果不是后妈愣是想要买从广粤来的花衣服,开销一定是够的。所以,木封认为父亲的思维一点也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这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读大学。 1983年,高考才恢复了几年,几乎所有人都以考上大学为荣!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谁不是欢呼雀跃的? 这年头考大学一点也不容易,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参加高考要先参加预考,这一关就能刷掉三分之二或者一半以上的考生。 虽然木封的语文成绩不是很理想,还有从今年开始要按照100%比例记入总分的英文成绩也不是很稳定,但是从预考的结果来看,他稳居他们这一带的第一名。这种情况下,他父亲竟然一点也不支持他上大学,不说木封了,就连村里其他人也都说木父被鬼迷了心窍。 对于一个数学方面极为出色的理科学霸来说,木封一直无法理解他父亲的逻辑,他爸绝对是被后妈破开过脑袋,把他脑中的神经血管都打结了,才会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不蒸包子争口气,木封在高考中发挥出了超长的水平,终于克服了他对之乎者也的头痛,不再让语文拖后腿地考入了京城大学。 京城大学是全国最知名的高校之一,小村子出了一个状元式的人物,他的父亲总算不能与全村为敌,不让他去读书。更重要的是通知书是寄到学校,木父与后妈都插手不了。 而木封也考虑周全,把连木父最后能做手脚的关于他要把户口迁到学校去的一事,提早与村里的领导交涉了。在这个大学生很光荣的年代里,村里领导们也绝不能答应让木父毁了前途无量的木封,这就是整个村子的丑闻了。 就这样,木封几乎没有花多少心思与木父斗智斗勇,四两拨千斤地就请好心人们帮他搞定了。木父最多能做的是不给木封一分钱,他果然也放出狠话来,只要木封敢离开就不认木封这个儿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真是与常人的思维完全相违背。木封不理解他的父亲,如果父亲不喜欢自己,不想供自己读书,可是木封从来没有想过能从他手里要到学费与生活费。 而木封隐约不想承认的,却在前几个晚上终于偷听到了一个理由。他的父亲厌恶他,就是见不得他好,木建国知道读大学,特别是京城大学这是十分光荣的事情,那就更不愿意这样的好事落到木封身上,说是以后就不能掌控他了。这哪里是对待儿子,分明就是对待一个仇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好像从木封记事开始,他与父亲就不亲近。可是偏偏奶奶过世之后,外公又不能把他直接接走,这里面的原因,外公不愿说,木封也不能多问。 外公只是说等吧,等到木封十八岁考上了大学,就能脱离这个家了。木封从不怀疑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尽管从小的学习环境就不怎么样,但他还是一路以优异的成绩念了上来,更是在高考中也脱颖而出。 木建国也是搞笑,他以为真能困住自己,他那个脑子,想要做什么之前自己就已经留好后手了。 木封看着想要继续破口大骂的木建国,摇摇头,懒得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任何感情都是双向的,作为人子的义务他还会承担,但也只剩下义务了,而那些渴望的父爱已经在这些年中都被消磨殆尽。不认就不认吧,他们父子两人可能都有些天性薄凉。 木封毫不留恋地走了,他带着少许行李还有外公给的30元,坐上了火车。不是前往京城,而是前往洛阳。 在这之前,木封已经仔细打听过在京城的生活开销。 京城大学学费每年20元,住宿费全免,教材费根据每个科系而不同,每个月有学校发给学生的10元补贴。 按照普通学生的生活开销,早饭五分钱就能吃稀饭、油条、包子,中饭一角五分,有半斤米饭与一个荤菜,晚饭与中饭差不多。这么一来,一天的伙食能控制在三角左右,一个月也才九元,正好是学校发的补贴。 但这也只是勉强维持了温饱而已,教材费没有着落,还有其他的个人开销,以及来年的学费等等,都要木封自己挣,总不能让外公一直补贴自己,他也知道自家两个舅舅会有意见,何况外公的钱也不多,不能总省下来给自己。 正好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的高中老师了解木封家里的奇怪情况,就帮着介绍了一份兼职,工作的地方在洛阳。 木封下了火车。这里就是洛阳啊!木封看着火车站前来来往往的人,比他家乡的那个火车小站可要热闹多了。洛阳是这番景象,那么京城是不是更加热闹? 木封并没有离开过家乡,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如果不出意外,大学四年他也都不会回家了,他没有忘记他爸最后看他那种厌恶的眼神,他已经被赶出门了,以后都要自力更生了。而男人应该要自力更生。 木封一边观察着,一边找到了公交车站,坐车去了他的目的地,定鼎路上的一家招待所找焦桦老师。 焦桦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有些不修边幅,他的手指缝里都是土,脸上有些灰,乍一看不像是京城大学的教授。 “你就是木封?老高和你说过你是来做什么的吧?你确定你什么都能干?” “高老师没有细说,只让我听焦教授的安排。”木封急需能赚到钱,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去倒卖衣服之类的,但是他没有本钱。 高中的高老师给他介绍一份兼职,说是给京城大学的焦桦教授打打下手,都是些整理文件,统计资料的小事。高老师把木封的情况与焦桦说了,焦桦也同意给些酬劳。这么一来木封既能赚些小钱,更关键的是又能顺带认识一个京城大学的老师,以后多条路子,木封想了一下马上就同意了,买了火车票来了洛阳。 “听我的安排?!那么让你去挖死人你也愿意了!”焦桦冷哼了一下,他的语气不太好,上下打量这木封,似乎在评估什么。 第2章 一只没头鸟2 焦桦打量着木封,这年头的贫富差距总体来说不大,却也能看出木封的生活不怎么样,看他穿的汗衫明显就小了一码,领口都破了,应该穿了好几年。 焦桦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但他想到木封的家庭情况,这孩子还能考入京城大学,还是多加了一句,“我的工作有些特别,你要是不愿意,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我给你买去京城的车票。” 木封倒是没有太在乎焦桦的语气,他觉得可能有才华的人多少都有自己的脾气,反而一下子就抓住了焦教授话里的重点,挖死人?木封愣了一瞬,他马上就猜测起了焦桦的专业,高老师说焦桦是他的学弟,那么两人的专业应该相似。听说京城大学的考古系很出名,看到焦桦的手,应该也是长期在田野作业的吧? “焦老师,我是要帮忙去考古挖墓吗?”确实,有些人对挖坟这事情有忌讳,但是对于不信鬼神的木封来说这并不是问题,他怕的是自己的专业素养不到位,给别人添乱。“可是,我对这方面一点也不懂,我要去读的是数学系。” 焦桦转头看了一眼木封,这小子能把不给别人帮倒忙放到第一位,而不是说什么忌讳与否,就冲这点也能考虑一下用他。“你能干什么专业的事情,就是打个杂,我说什么你快一点记下来。这次只是外围工作,不用真的挖墓,就在外头晃一圈。” 焦桦把当前的情况向木封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确实是京城大学考古系的教授,这次来洛阳是为了古墓博物馆的筹建事宜。 众所周知,华国是一个文明古国,从历史发展上看陕西、河南一带曾是几个王朝的政治中心,几千年过去了,这里的墓地怎么可能少。到了八十年代,国家一方面开始了改革开放,另外一方面对于那些传统文化也想要慢慢捡回来了,其中河南洛阳就要开始建一座古墓博物馆,把华国的历代墓葬也展示出来。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因为这个项目包括了要把一些墓葬搬迁到馆里。 “现在也就是筹建,我们考古系的几个老师也是来帮忙的。” 焦桦告诉木封建立一个博物馆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包括选址、馆内的保存设备等等,这些还都是庞杂的小事,而展品却是最关键的。陕西多的是墓,有的被盗了,有的没有被发掘,既然打算要把古墓搬迁到博物馆里,周边的这些墓葬当然也要考虑进去,焦桦这次来就是初步考察一下。 “你也知道77年国家才恢复高考,到今年也才七年的时间,考古系的人手也不足,本来这次是我的学生要跟来,他正巧病了,时间不等人,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我要找个听话能做事的,老高就推荐了你。” 焦桦说到这里又严肃地看向木封,“我没有要求你懂什么专业知识,就守着两条,别有太多的好奇心,别不听指挥。” 木封还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对于历史这东西,他就是想有好奇心,也要有先天条件。别忘了,他是个理科高手,但是对于语文特别是古文,一直都是七窍只通了六窍,真是一窍不通。在高考的时候,可以押题、突击的考过去,但是真要遇上了动真格地让他看什么文献,这绝对是相顾无言完全看不懂。 其实,就连木封自己也弄不懂,他暗地里想过,明明自己那么聪明,为什么就跌在这古文上了呢?看古文的时候,总好像是隔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清它背后的意思,仿佛这层纱是被人故意蒙上的,只要戳破了,他就会窥探到天机一样。 用二十多年之后的话来说,木封这个脑洞有些大。 “焦教授,我绝对遵守这两条。”木封也不怕自曝其短,把自己古文弱项这一点先说了,“我与古文真是不对付,只要不让我看那些,我都能尽全力帮忙。” 焦桦自是知道木封的情况,老高都给他交底了。其实焦桦真要缺人手,在京城大学里会找不到一个可以用的?他答应了老高,也不过是为了帮一把木封,莫欺少年穷,做老师没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就帮一把好苗子。 “好了,叫我焦老师,教授什么听着别扭。”焦桦扔下了这句话,算是认可了木封这个打零工的。 就这样木封匆匆上工了,焦桦开出的工资是十块钱,认真说有些多了,因为木封做的就是跑跑腿,记录下焦桦说的事情,就连归纳整理资料都不用做,而木封看不明白,不能瞎归整。 不过这段时间,木封倒是见识了很多东西,这辈子他原本应该不会有机会接触的。他跟着焦桦跑了洛阳的四周,进了一些墓穴,这些都已经开始由国家勘探,焦桦要实地再观察一次,分析评估应该把哪些放到博物馆里头去。 就像是焦桦说的那样,这次他们不用挖坟,都是去些已经勘探出来的墓穴。可惜跟着焦桦来的是木封,他完全不懂行,不知道这些墓地就算里面的藏品已经清理走了,但是墓穴本身也是有大价值的。 往往是焦桦这边暗自激动着,但是在木封眼中就是这里也是土啊,那里也是土,怪不得焦桦身上手上全是土。 “明天去锅县边上勘查完最后一个地方就回京城,还有几天也要开学了,你也要去京城先准备一下。” 焦桦与木封这小半个月的工作还算是顺利,两人在锅县呆最后一个晚上,打算明天把工作做完了,乘坐晚上的火车入京。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晚上,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轰——”木封睡得好好的,半夜的时候却被震醒了过来,半个人差点没有摔到地上。他点起煤油灯,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已经都洒了一地,刚才睡梦里明显的震感不是错觉。 外头也零星开始响起了叫喊声,“这是咋啦?地震啦?”“可吓人了,半夜哪里弄得这么大动静?”“来帮忙啊,前头老李家的三娃,从床上摔下来,帮着送医院啊。” 木封与焦桦在这种情况下也是起来去看了个究竟。焦桦有些担心地打听了一下,这不像是地震,地震事前都会有征兆,比如说动物们乱窜之类的,城市里不明显,但是农村总会有所关注。而且刚才那个震动过去后,没有再发生什么,这情况怎么看,怎么像是爆.炸。 “就怕是盗墓的炸了墓洞!”焦桦看着乡亲们举着火把组队去探查震源了,他也皱起了眉头,又否定了自己刚才地猜测,“但是盗墓的人一般炸墓洞,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是等着被抓吗?” “焦老师,我们怎么办?”木封这时倒是有些好奇了,“您说那可能是盗墓的人做的,他们手里有炸.药?这洛阳一带盗墓的人多吗?” 焦桦没好气地瞪了木封一眼,前几天对墓穴的历史价值木封一点也不好奇,他憋着一肚子的话也没有个人交流探讨一下,现在对于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倒是关心了起来。 “当然多,否则洛阳铲,怎么会叫洛阳铲呢?行了,这些旁门左道,你就别问了,那都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人,看到就躲得远点。” 八十年代初,可不是二十几年后网络发达的年代,这时候消息的传播有局限性,都是在固定的一个圈子里面,出了这个圈子,要听到一些内情很困难。更不是那个盗墓小说盛行的年代,好像谁都能说些里头的内.幕。 别看木封出生在华山脚下,他这十八年都在好好学习,剩下的时间还要抽空对付自己亲爹后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些这些东西。盗墓这个词,空间距离上明明离得他很近,可是其实根本没有实际出现过。 木封听着焦桦的话,很听话地点头。这里的逻辑他懂,墓地的陪葬品很值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应该离那些人远一些。 不过,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话,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世事无常呢。 ** 话分两头,那声巨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黄三!你居然敢把嬴爷的东西也半道截了!你还守不守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黄三拿起铲子朝着已经血流不止的大汉脑袋上又来了一下,“都什么年代了,你真的以为还有江湖?还守着江湖规矩?我们不过是一群盗墓的,谁开的价格高就帮谁做事,老毛子出的是美金,只有你个傻子不要。说什么进墓十六箴言,还真以为这世界上有摸金校尉与发丘中郎将,你骗鬼去吧!我倒是要看看,我今天进这个墓,把里头的东西带了出来,会不会遭报应。” 第3章 一只没头鸟3 天色泛亮的时候,村民们终于找到了那声巨响的来源。在锅村边上的一处岗地上有一个被炸开的大黑洞,这个洞的直径约莫有三米,四周都是被炸飞的尘土。 焦桦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波村民来围观这个大洞了,到处都是脚印,也不能分清在这之前有没有盗墓人经过。 焦桦观察了周围的情况,这个岗地的千米开外有一处小断崖,上面疑似留有斜坡墓道,就是不知道通往地下的何处,但起码能说明这里附近确实有墓。说不准这个大洞就是盗墓人看准要下手的地方,他需要下去看看。 “焦老师,你一个人下去?”木封看着焦桦急切的样子,他们既然已经报警了,为什么不让警察下去,焦桦已经五十多了,这把身子骨经得起折腾吗? 焦桦已经利索地在身体上绑好了绳子,他常年野外作业,要说真的比体力,估计要比小青年木封好上很多。“我不下去谁下去?让那些警察下去?他们懂什么是五花土?行了,别啰嗦,你帮我去准备些早饭,我上来后能吃。” 焦桦明显是不想让木封参与到这事情里面去,木封并不是专业人士,没有必要趟这番浑水。 木封看着四个身强体壮的警察一头拉住绳子,把焦桦放了下去,他也不会真的缺心眼地离开去准备早饭,早餐事情倒是不用他操心。因为有一拨来看热闹的村民,木封能顺便从他们那里买一些,然后马上会来蹲点看看下面的情况。 焦桦脖子上面挂着强光手电,手脚并用地从洞侧处一步步蹭着下洞。刚刚开始的时候,焦桦的行动还蛮顺利的,只是到了差不多洞深二十米的地方,他就踩空了一脚,在洞中打起了摆子。 这是洞的上方洞口较小与地面上看到的差不多,都是三米直径左右,但是下面却有了明显的变化,这像是一个倒过来的漏斗,到了焦桦现在所在的位置,直径起码已经有十米之大。 让焦桦有些不解的是他看了身边洞壁的土质,这并不是五花土而是生土。 在考古学里面把没有人类活动过的原始地层叫做生土,一般来说距今可以有一万年以上,因为没有人为的翻动,所以这种土质能保持单一的颜色。当然,地质分层使得生土也有了差异,土质与土壤颜色.区别很明显,就像是人体构成一样,也有表皮与真皮。 古人动手挖墓的时候,就会把这些不同时代的土给搅乱了,让人一看就像五花八门的土壤混到了一起,就叫它五花土。五花土就是不能抹去的证据,它能证明人类曾经在这里一定有过某种活动。 不过,这些都要专业人士才能懂,让木封看就都是一样的土,没有差别。 可是眼前的这个洞壁有些奇怪,居然都是生土,难道是他的判断失误了。这里没有墓葬,而这个洞也不是盗墓贼炸的? 就在焦桦取了一块洞壁上的土,想要回到地面上好好研究的时候,他还是不甘心地用手电再照了照下面。手电光往下方照去,这光就像是被吃了一样,也照不到一个底,下方的空间应该更加大,而就在焦桦的手电光扫过一处时,他隐约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躺在了地上? 下面有人!这一发现让焦桦精神一震,他也不马上回去了,而是继续让他们放绳子,也不知道这人是哪个朝代的人。不管是哪个朝代的,估计都是盗墓贼死在了这里。 绳子短了一截,没有能让焦桦下到洞底,这里的空气却不像是刚才停在半当中时的那么浑浊了,反倒是地底有某处有流通的风。而此时焦桦也看清楚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对方穿上身一件汗衫,下身穿着一条工装裤,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让血流了一地。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应该距离事发的时间不短。 这是分赃不均起内讧了!焦桦使劲拉了拉绳子,示意上面把他先弄上去,等会也要把这人给弄上去,查清楚这是怎么一会事情。就怕在这地下还有一队正在挖墓的盗墓贼。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要堵住这伙人,不能让他们先得手了。 ** 焦桦把那个洞低的人给弄了上来,这个人已经死了,据法医初步验尸死亡时间就是在两个小时之前,也就是那声巨响发出的时候。 看来是有一伙盗墓人在附近活动,这个黑洞是他们炸开的一个地方,只是在洞低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那里是就是一处空荡荡的洞,找到了四对其他的脚印,但没有别的入口处,这群人应该最后从爆.炸的洞口出来了,然后继续要找下面一个盗洞口。 之所以发生爆.炸,很有可能是两方在争执中,引爆了炸.药?这也只是警方的一种猜测,具体怎么样要到抓住盗墓贼才知道。 ** “这是去京城的火车票,你明天就先走吧。”焦桦为木封买好了车票,事情既然已经闹出了人命,木封这个局外人就不适合继续牵扯在里面。“距离开学报到还有五天,你先回学校,我在这里还有后续工作,你耽误了报到不好。” 木封接过了火车票,还有他的工资,比说好的十元还多了十元,这是焦桦硬塞给木封的。“焦老师,这多出来的钱,我不能要,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行了,给你就拿着,一个男人还罗里吧嗦。”焦桦板着一张脸没有好气地说,“你去了京城先给自己整一身像样的衣服,然后去系里找裴老师。我和他联系过了,能带你先住到宿舍里面,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你也别说没有给我帮忙,能帮我忙的人本来就不多,我只要求你不帮倒忙,你做到了我就满意了。” 焦桦这么一说,木封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打定主意就算自己是数学系的学生,但日后也要帮着焦桦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以而来回报这一份好心。他再认真地道谢了一番,也就先跟着警车,能捎上他一段路,离开锅村先回洛阳。 木封很有自知自明,如果他是考古系的学生,已经学有所成,一定会留下来搭把手,不会自己先走把老师留下,但是他只是一个门外汉,就不留下来添乱了。 ** 木封还是穿着来洛阳的那身旧衣服到了火车站,不过他的心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像他爸那样对自己儿子像仇人那样的亲人,但也有像是焦桦这样面冷心热的老师。所以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他应该要有信心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木封拎着包正打算进火车站,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台号与自己的车票核对了一下,下午五点发车,他没有弄错时间。然后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一群人,那伙人一共四个人,看上去眼神有些凶狠。木封瞬间就移开了眼神,也不关心这群到底是什么人。 “三哥,你看那个小子,我们见过!”李大头正好对上了木封的眼神。他的记性好,一下子就认出了木封是在古墓边上见过的人。“三哥,这段时间不是在传洛阳要建一个古墓博物馆,上面派人下来先摸摸情况。这小子就是跟在一个中年人边上的,我远远见过几次了,不会弄错的。” “三哥,这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我们拿了向七的地图,却怎么也弄不懂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不如抓了这小子,让他帮我们看看!这样也不用把到手的钱分一杯羹去请其他人,而且要是风声散了出去,让嬴爷知道了,就怕功亏一篑。” 黄三听着两个兄弟这么一说,也动起了心思。他们今天早上与向七闹翻了,抢来了他手中的图。只是他们都只会炸土、挖地道,要说真的去找正确的入口,却是一头雾水。虽然黄三说着不怕墓里面有什么机关,但他也不能完全莽撞地冲进去,能有一个走在前头探路的最好。现在知道哪里有墓葬,又有了图纸,就缺一个能破解的人。 木封看上去是瘦长个子,很好掌控,反正只是一个学生不见了,也闹不出大事。黄三当即是决定把木封给绑了,吓他一下,就能帮着破解图纸了。要是破解不了,或者这小子不配合,那就埋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动作利索一些,早上闹出的动静大,我们要比那帮警察的动作快,先把东西捞出来!” 木封才进了厕所,就感到背后来了一阵疾风,一下子就敲在他的脖子上面,他昏了过去。难道是刚才那伙人?这是木封最后的念头,但他是个一穷二白的人,谁要打他的主意?自己又不是女的,总不会是劫色吧? 第4章 一只没头鸟4 “你小子醒了,就别装傻!”黄三把一盆冷水从木封的头上浇了下去,即便是在八月末九月初的天气里面,木封还是被冷醒过来了。 木封看到自己被绑在一张凳子上,面前坐着一个面相凶狠的人,他的身边站在三个人疑似是小弟,这四个人身上的穿着都很普通。这伙人就是在火车站,他偶尔瞄了一眼的人。他的脑子高速运作起来,这群人不可能真是因为自己多看了他们一眼就把他给抓了起来,总是有所谋求,或者他们之间有过节。 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来到洛阳才二十多天的时间,除了跟着焦桦之外,没有与旁人有过深入接触,若说结仇也勉强了一些,那么应该就是为了利益。他只是一个还没有进入大学的学生,身上如果说最宝贵的东西,就是那张录取通知书了,这伙人总不见得是为了抢通知书来的。 这番排除法之后,只剩下一个可能,自己是被牵连了。 今天早上刚刚发现了一个死人,晚上自己就被绑了,这两者之间怎么看怎么有些联系。也许这伙人要用自己来威胁焦老师? 木封心中很冷静地分析了一番,不过面上却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眼下这个情况以一敌四是不现实的,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先示人以弱,在抓住他们的空子后一举逃跑。 如果这伙人真的是盗墓贼,他们最想要做的是拿到墓地里面的东西,只要他们还敢往锅县的方向走,那自己总有机会可以把他们带到坑里面去,听焦桦说这段时间会派出更多的警力与人力要加快速度定位那个墓葬。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会听话的,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一点也不值钱。” 黄三看到木封害怕地都抖了起来,他嗤笑了一番,“你还是个大学生呢,胆子这么小,读书有什么用啊!” “三哥,要不怎么有句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嘿呦!你还会拽文了。”黄三瞥了一眼身边站的李二头,眼前的这个木封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说木封,你老实一点,等到事成之后,我们还会让你完整地离开,要是你不配合,呵呵!” 黄三说完这句,他身边的一个小弟就朝着一个空桌子踹了一脚,把那个桌子给踹散架了。 “那么你就和这个桌子一样了。你懂了吗?” 木封盯着被踹散架的桌子,眼中似乎露出了更多的恐惧,而他却想知道这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然而他猛然一惊,是他傻了,录取通知书上不是正好有自己的名字,对了,自己的包呢?可别最后自己逃出去了,却把最重要的录取通知书给弄丢了。 木封装作惊恐地颤抖着身体,偷偷地瞄着四周,才发现自己的包被扔在了一个角落里面,它早就被暴.力地扯开了。而让木封最为火大的事情发生了,他看到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那张录取通知书已经被分尸了,而且是被五马分尸,和这群人吃饭剩下的垃圾扔在了一起。 “大哥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木封努力着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他从自家渣爹手里保全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这伙人撕了。不就是绑架吗?冲着他来就好,为什么要践踏一张无辜的通知书?! 黄三理所当然地说,“所以让你别耍花样,你那张破纸上写着你的名字呢!要是敢坑我们,我们会一直追着你的。行了,我不和你废话,你跟着那个老头一直在洛阳周围转圈圈,那么你对于墓地的事情也一定清楚,好好看看这张图,我们一起下墓,只要我们拿到东西,就放你走!” 破纸?! 木封心中冷笑了一下,好,非常好,他十几年寒窗苦读换来的东西,他心心念念想要改变命运的证明被就被毁了。你们还想要拿到墓葬品,想也不要想。木封改主意了,他不仅要逃出去,还要让这伙人永远失去自由被关到牢里。他心中的斗志被死去的通知书点燃了。 黄三怎么也想不到,让木封下定决心要铲除他们的理由只是一张随手撕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对于木封来说,他的前十八年能拥有的东西很少,亲情是不要想了,而握在他手中的只有学习得到的知识,能去京城大学读书意味着他终于能脱离过去的灰暗生活,这份录取通知书带有十分重要的象征意义。虽然还能补开证明,但是眼下黄三的做法,却让木封听到了命运的嘲讽声,好像在说你看再拼还不是一样,你只是一个命运能随时玩弄的可怜虫。 “我一定配合。”木封抖抖索索地点头了,黄三看到木封完全听话了,让人把他松绑了,然后把向七的那张地图给了木封。 木封看到后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玩意,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以木封为数不多的,这二十多天从焦桦那里偷师来的考古知识,想要破解这张地图根本不可能.不过他能看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副本,这纸张根本就是文具店里面也能买到的。 “大哥没有原始图纸吗?这副本的内容会不会有偏差?要知道拓印的过程中总是会有些细节上的纰漏。这墓地机关最不能有差错了。” 木封说得好像还蛮头头是道,他想要知道眼前这伙人对这个墓地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我看这东西有些复杂,可能炸.药要不一定管用,墓地里面有自毁装置,要是外力爆.破,随葬品也就都毁了。我觉得这不是完整的图,好像只是墓内结构,至于墓穴在哪里,如果大哥不知道的,那就要费一段时间才能找了。大哥有没有线索,我也能顺着文献查查。” “我就知道!向七说什么怕报应,不就是怕这机关嘛!”黄三身后的李二头先骂了一句,“三哥,还好我们先弄到了墓的位置,不然就被他坑了。” 黄三瞪了李二头一眼,有些嫌弃李二头多话,不过他又想到反正最后要把木封给埋了,现在木封知道多少都无所谓。“墓地的位置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不要动小心思,查什么文献,以为我会放你出去!这种白日梦就别做了,认真看图,等天再黑一些,我们就去锅县!至于是不是用炸药,反正你走在前面,有什么机关,都是你先尝尝滋味。想要命,就认真一些。” 木封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早上的爆.炸就是这伙人弄出来的,那个死者与他们不合才被干掉了,这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人,自己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而现在一点空余的时间都不给他,马上直奔锅县,那里是机会也是危机。 木封心中想着事情,虽然他们肯定锅县有墓地,但早上的爆炸从逻辑上还有些说不过去,焦教授说那处是个生土坑,也就是说他们走错了地方,是因为死去的向七带错了地方? 木封把这个逻辑上的疑点先放到了一边,看起了这张他根本看不懂的地图。 以他不算出色的文化功底,这上面字是从来不曾见过的字体,他好歹也学过历史课,对于甲骨文、小篆这些字体还是有所耳闻的,但总觉得这图上的字体不是任何一种,还是因为他的知识太狭隘了? 刚才他胡编乱造了一通说这是墓内的构造,而看起来这伙人也不确定,他们只是确定这里有处墓地。这个副本上是有一副画,画的东西像是一扇门,边上还标着字样,然后是进入甬道,这里还是有字,再接着就是进入了一个大房间,图中画着一对翅膀边上仍旧是奇怪文字的标注。 木封觉得这伙人有些智商短缺了,他们凭什么认为有个像是墓室的地图,一扇大门后面一定是墓穴? 木封自己看图,却觉得这也有可能是一个囚禁室,可能在大门后面是关了某种动物也说不定,要不然为什么要画翅膀呢? 而现在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绝不能说自己不懂,不然就会死在当场。 ** “三哥,就是这里。”李二头押着木封下了车,黄三还有另外两人手里都拿好了手电,还有他们的那套装备,来到了一处荒草土岗边上,这里距离锅县并不远。 木封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他毕竟对这里不熟悉,而黄三与李二头等人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们已经打好了一个盗洞,押着木封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向七那孙子,在我们开了这个盗洞之后就有些不正常,说什么按照摸金校尉的规矩,点一支蜡烛,因为蜡烛灭了,不让我们继续炸开洞门。说什么要去另外一个墓,还好被我们识破了,在那个洞里把他弄死了,把地图抢了过来。”李二头的声音回旋在盗洞里面,却让木封大致弄清楚了这伙盗墓贼前后发生过的事情。 简单一点来说死者向七受雇于嬴爷,想凭着手中的副本来探探虚实,他雇用了眼前的三哥四人,谁知道三哥他们贪心不足,想要借着向七的手弄出一笔大的卖给外国人,向七拒绝了。 向七认为这个墓有些邪,就说不如换一个,反正河南的墓这么多。但是黄三认为向七是要把最好的独吞,他们不如就杀人夺宝。早上弄出了大动静,是向七的临死挣扎,他本来想要把黄三他们都炸死,谁知道让这四个人逃了出来。 但是木封觉得还是有些说不通的地方。焦桦说早上那处没有墓葬,是向七一开始就带错了地方?但焦桦也说了,那个地下像是有风流通。既然没有墓穴怎么会有风流通? 等不到木封想清楚其中的问题,他们已经到了一扇石头大门前。与副本上画的大门很像,这上面刻满了陌生的文字。 “快去!”黄三推了木封一把,木封没有站稳地摔在了地上,手磕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马上就流血了。 木封根本不知道怎么开门,高达三米的石门沉默地紧闭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这是个古怪的墓室,没有一般墓室门上应该有的铺首衔环,也就是一般人们看到的老式建筑大门上的拉环。 木封把双手放到了石门上,想要试着推一下,当然他知道这是痴人说梦,这么重的门,怎么可能推地动? 但是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也知道是不是木封无疑中触碰了哪个机关,石门发出了嘎吱作响的声音,它竟然真的开了一道缝。 “开了!”黄三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情,看来这次绑了木封是绑对了。 木封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黄三几人连忙窜了上去,把石门彻底拉开。 这时候谁也没有发现石门上留下的木封手上的血已经消失不见了。 五个人踏入了甬道,木封捂住了耳朵,他听到了从甬道深处传来的声音。“你们有人听到了吗?有谁在里面唱歌!” 第5章 一只没头鸟5 这个甬道四周都镶嵌着发光的石头,黄三几人看到满满一甬道的夜明珠,真是恨不得把它们全都从墙上扣下来,就算没能在这个墓葬中发现别的东西,光是这些夜明珠就能让他们发上一笔横财,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木封看到宽长的甬道,目力能及的范围也已经超过了五百米的长度,左侧、右侧、顶部都是镶嵌着这些发光的石头,它们并非无序的排列,而是几几一组,形成了一些奇怪的图形。 二十多年之后,当西方星座运势预测在华国红起来之后,很多人都能顺口扯上一两句,人们虽然对于星座排列不求甚解,但总能在看到一些星座图时知道那画的是天上的星星。 只是眼下的木封并不认得这些奇怪的图形,而且即便是星座大师来了,也会一头雾水,这与天上星空的排列似是而非。 还不等木封去多想,他就听到了来自甬道深处的歌声,这幽幽深深的曲调加上听不清楚更加听不懂的唱词,让木封有些眩晕起来。“你们有人听到了吗?有谁在里面唱歌!” 木封问完这句话,他发现身边的四个人都趴到了墙上,他们的动作十分古怪,能看得出来他们原是想要去扣那些发光的石头,但黄三也好李二头也好,他们的一只手接触到了发光的石头,整个身体就僵硬住了,好像是在触碰了这些石头之后,马上就被石化定住了。 这是个好机会!木封也懒得管为什么这些人都定住了,这时候不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快跑再说! 木封刚想要朝后转身跑去,那个甬道深处的歌声就越发的洪亮了。就在此时,他看到了那扇进来的石门从他眼前消失了! 木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不见了,那扇高达三米的大石门就这样不见了!原来石门的位置变成了一堵墙,而这堵墙上开始冒起了浓雾,雾气迅速地在甬道中蔓延开去,是从石门原先的位置开始冒出来的,木封下意识地往前跑。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距离浓雾最近的黄三,瞬间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木封看到这一幕只能拔腿往前跑,虽然甬道的那一头有诡异的歌声,可他总不能瞪着被雾浓吞噬。等到木封跑了起来,他才知道看上去五百米长的甬道,远远不止这个长度,这不是一条直线,他已经不知不觉间绕了很多弯。他越跑越觉得喘不过起来,好像身体越来越重了。而木封没有看到的是,他一路跑过来的路上,甬道上的石头发出的光不断地照入了他的身体,乍一看就像是他变成了一团会闪闪发光的球。 木封从来没有这样长跑过,他的动作似乎越来越慢,背后的浓雾追赶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被雾浓吞噬了。他的胸口很痛,嘴中已经有了血腥味,他觉得可能只要吐一口唾沫就会带着血丝。 木封的双腿像是灌了铅,而根本不知道前方何处才是尽头,但是他不想放弃,因为他还能听到歌声,原来古怪诡异的歌声现在听起来,却仿佛像是一种鼓励了。而他脑子似乎还能思考,如果真如图纸所绘,这条甬道是有尽头的,虽然他也不知道尽头有什么东西在等待他。 尽管木封这样想着,他的速度还是没有背后的浓雾快,浓雾吞没了他。 然后木封看到了木建国,他的父亲一脸和蔼可亲地站在他的面前。 “小封,你看你考上京城大学了。我们爷俩今天喝一杯,庆祝一下。不容易啊,你娘走了十多年,要是知道你有出息了一定也会很开心。” 木封看到木建国烧好一桌子菜,都是木封喜欢吃的,特意为他庆祝一番。 “来来,这个烧鸡是我在春寿斋买的,我们顺便庆祝一下你的生日,你十一月生日的时候,爹也不在京城。” 木建国说着就把一个鸡腿夹到了木封的碗里。 木封看着碗里的烧鸡腿,他当下有些愣神,他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有些荒唐。他夹起了烧鸡腿,为什么闻不到香味。 木建国那头还在说话,他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木封,“这些是学费,还有生活费。爹知道你懂事,但也别太省着花,你看看你瘦的,要好好补补才行。还有铺盖行李,爹都已经打理好了,等明天爹送你去京城,也让我有个机会看看京城。爹还借了一个照相机,我们在京城大学门口一定要合影,让他们都知道,我有一个好儿子。” 木封没有接过桌子上的红包,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他呆了十八年的家,为什么他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让这里变得这么陌生了。 “爹!不去京城!不去京城!你说了要给我买玩具的,你骗人,是个大骗子!”这时候,木志强这个微胖的小短腿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抱住了木建国的腿,却被木建国一脚踹飞了。 “哇——”木志强被踢到在地上顿时就哭了起来,他仇视地看着木封,“都是你,你是坏人!你把爹抢走了!我恨你!” ‘杀了他,杀了木志强,你就有一个好爹了。’木封听到耳边有人蛊惑地说着,他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而对面的木建国居然还在笑着看他并且说,“你这个弟弟讨厌极了,把他杀了,我们明天就动身去京城,不要浪费时间了。” 没有了木志强就能拥有父爱吗? 木封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他却扔掉了手中的刀。不是这样的,他求而不得的亲情不是因为木志强的出生,根本问题是在木建国的身上,虽然他至今不明白原因为何。而没有就是没有,有些感情勉强不来。如果说父亲对一个儿子好,就是要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就像对待眼前的这个鸡腿,他羡慕过别人家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尝一口春寿斋的烧鸡,他更羡慕木志强吃过这种好吃的味道。但放在面前时,即便看上去再好吃,他也闻不到香味,都是假的! “啊啊啊啊!我居然输在了一个鸡腿上面!” 木封听到这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他也醒了过来。哪有什么木建国,他还是在那个墓穴中,只是长长的甬道与石门都不见了,这是一个很大的石室,四周点着八盏长明灯,而石室中站在一个火红色的怪物,它没有头,身体很大,应该像是霸王龙那么大。 木封抬起头看它,发现这个火红色的怪物有四只翅膀、六只脚,但是没有头。难道刚才就是它在说话? “不是我,还能是谁!”帝江拍了拍翅膀,一个不小心把木封又扇飞到了墙角处。 木封被打了一个正着,他滚到了墙角,本来以为会很痛,但身体却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冲击。木封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古怪,不能用常理去解释,他看向那个红色的怪物,看到它的翅膀抖了一下,总有种感觉,这个怪物是尴尬了吧,一不小心就把人抽飞之类的。 “你没事吧,照理说奇门的传人应该不会被我一拍就散架的。”火红色的怪物确实在说话,而木封却觉得有些别扭,为什么这个怪物的口音是一股陕西话的味道。不是说一只怪物不能说方言调调,只是怪物学人类的话,难道还有偏好,一般来说不都应该学官话? 也对,很多年前,长安才是一国之都,妖怪也许是那时候学的官话。又不对了,这个妖怪说的可不是白话,而是现代话,难道是因为这个墓穴在洛阳,他就学了这一带的语调,那应该学的是河南话才对吧? 木封能有这个时间瞎想,是因为他没有从这个怪物身上感到任何的威胁。虽然在一个庞然大物的妖怪面前,才一米七八的木封就像是一个小不点,但他仍旧没有一种天然的被压制感。 “你是谁?”木封更想要问,“这是哪?” “都是好问题。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要先出去了再说。”火红的怪物才说出了这句话,虽然木封不知道它是怎么说话的,而已经没有时间研究这一点了,他发现石室竟然开始碎裂了。 巨大的石头就从上空直愣愣地砸了下来,木封感觉自己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卷,然后他再睁开眼睛,就是站在了盗墓洞的入口处,还是那处荒凉的岗地,天空已经染上了一抹淡红色,太阳就要升起了。 对了,地上还躺着四个,就是黄三那一群人。 而刚才的那个火红怪物不见了,木封四周望了一圈,就看到一只麻雀朝他摇摇晃晃地飞了过来。这只麻雀一看就是麻雀中的异类,它的脑袋上是一撮火红色的毛,身体明显比其他的麻雀要肥。不过就算是麻雀中贵族也好,它也只是一只家雀儿。它似乎很不习惯飞行,才飞了几下就懒得动了,停在了木封的肩膀上。 “你是那个红色怪物?”木粉抖抖肩膀想要把它赶走,又怕万一对方暴起,“你能换个地方吗?” “不能!这个位置距离你耳朵近,我说话能省些力气。这小身板儿,讲话发不出大声音。对了,我是帝江,别怪物怪物得叫,会说话嘛!” 帝江还调整了一下站姿,对于这个变小的身体明显很不适应。“我说你们现在最厉害的鸟是家雀吧,我看那几个人脑子中的记忆,都说现在家雀到处飞,这么会生的鸟一定很厉害。哪里像我,没有什么亲族。你看我这形象还成吧?” 哈?这个叫做帝江的妖怪脑子是有毛病吧,它说的话分明是中文,还是熟悉的乡音,但是木封连在一起一个字也听不懂。哦,对了,差点忘了,帝江的原型本来就没有脑子。 第6章 一只没头鸟6 清晨的风吹过来,让木封打了一个哆嗦,他昨天晚上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魄的变故。先是被绑架淋了一头的冷水,被逼进入一个墓地,在跑得快要断气了后陷入一场幻境中。终于醒来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一个如同恐龙般庞大的妖怪帝江口吐陕西话。 感受着旷野的风,木封终于有了后知后觉的害怕,他的小命差点就交代在墓地里面了。旁边地上躺着的黄三几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在墓地中看到黄三被雾气吞噬后变成了白骨,眼前的黄三却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木封不自在地抖了一下右肩,一定不能让这只红头麻雀在他的肩上安家,但先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帝江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解惑人,他的回答让木封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这要从我没有了脑袋说起,你看过《山海经》吗?我记得有人记录了一些上古时期的事情,部分资料流入了凡人世界,被后人汇编成为一本书。” “没有。”木封很光棍地回答,他对于古文无感。 帝江愣了一下,他明显没有想到这位新入奇门的传人,竟然连《山海经》也没有看过。帝江努力翻找了一下刚刚从盗墓贼四人那里得到的零散记忆,木封好像考入的是数学系,难道是学习数术的,‘数术者,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职也’,那也应该懂些基础知识吧? 帝江根本猜测不到万千年过去,此数早就非彼数了。 “既然你没有看过,我只能稍微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上古有名的妖怪帝江,修士是这样记录我的‘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你听懂没有,记录的人没有多思考一下,像我这么厉害的妖怪,怎么就没有脑袋了?你明白一些了吧?” 木封有些迟疑地点头,他只能猜个大概,“你从前是神鸟,擅长歌舞,所以刚才在甬道里面是你在唱歌?” “叽叽!”帝江忍不住鸟叫了一下,他把找到头的希望寄托在木封身上真的对吗,这位一点也看不透文字游戏,“为什么你会是奇门的传人,总觉得我找到头的可能性更加低了!” “等等,什么奇门传人,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木封才是二丈摸不到头脑,他在墓室里面也听帝江嘀咕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你不知道?你难道不是拿着一份帛书,按图索骥找到了这个传承的密室?我从几千年前就看守着这个密室,就是为了等到奇门的传人。” “我确实得到了一幅图画,不过不是什么帛书,只是一张普通纸的副本,而且是被那伙人绑架着来到这个地方的。” “那你怎么开得门?奇门传承最为古怪,正统一支的传承有严苛的要求,那扇石门只有天赋血脉才能推开,能通过甬道说明你的灵魂符合奇门的传承要求。这两条是后天弥补不了的,所以奇门正宗才会断了传承这么多年。” 木封愣住了,他是真不知道,好像推门的时候,他的手是被一块尖锐的石头刺出了血,然后被黄三逼迫着也根本不管疼不疼,就用受伤的手推开了石门。他就说为什么这么重的石门会被推开,原来里面还有这些讲究。 “误打误撞?”帝江听了木封的解释,同样有些迷惑了,可他只是一个代为看守的妖怪,对奇门内部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当年,奇门正宗推算后世会出现一位很有天赋的传人,委托帝江看守藏星室,说好了他们会把帛书流传下去,让后世之人闯一闯藏星室。千万年来在木封之前不是没有人闯过,但都死在了甬道中,还有人功亏一篑死在了幻境里,所以有一点是能肯定的,不存在偶然,木封的过关是一种必然。 “算了,我们先跳过这一段,奇门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弄清,我只是一个外人。我们说回我的头。” 帝江说上古的时候,此方天地中有很多妖怪,当然了也有很多其他的修者,他在其中也是一个名动四方的妖怪,因为诞生于浑沌,所以妖力无穷,说他擅长歌舞,其实是说他擅长音攻,只要他一唱歌基本就能击倒一大批修士。妖怪其实也是修者,有修士的地方就有争斗,其他人最怕的就是帝江开口,所以有一群人围攻他,把他的头砍了。 “他们以为这样我就会死,可惜他们算错了,我出生浑沌,就是没有了头仍旧可以活着,不过妖力大减是一定的。我的头也是浑沌的产物,除非天外天的大能否则根本销毁不了,他们就把我的头藏了起来,一藏就藏到了万万年之后。” “打断一下,他们把你的头砍下来要藏起来,我听得懂。但是藏到万万年之后,你是说他们在上古的时候,把你的头扔到了现代来,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帝江已经不指望木封有些修者的常识,“虽然时空法术是种高深的法术,但是总有些人掌握,而且可以通过复杂的推演找到时空漏,只要他们把我的头往那里面一扔,我的头自然就到了后世。时空漏不能通过活物,可是我的头严格说来已经死了。” 真是太不科学了!木封盯着肩上的帝江麻雀,算了,一只鸟口吐人言都出现了,可以再不科学一些。“请继续,刚刚说到你的头到了现代。” “我的头没了,当然要养伤,并且把头找回来。后来经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他们把我的头扔到了时空漏里面。为此,我去委托奇门中人,帮我推算一下,我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我的头,谁知这一算就算出了大事,他们竟然算到了万万年后,此方世界灵气枯竭,我很有可能等不到我的头了。” 帝江见木封不明白,就详细解释了一下,“你就不觉得藏星室,就是刚才那个墓室与外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里充满灵气,我才能维持原型。在外面,我除了还能说人言之外,与一只普通鸟没有太大的区别,就连变身都只能偶尔为之,这都是因为这个世界改变了。 简单一些来说,当初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愣住了,没有头我根本不能飞升上界。所以我只能与奇门合作,他们想要把正统在此方世界中传承下去,最后留下了藏星室,说是把传承的秘密都放在了其中,又定下了严格的关卡,我则是守住这个藏星室。作为交换奇门得到传承的人帮我找到头。” 话说到这里,木封大致明白了刚才那个藏星室的来历,它是用来挑选传承之人的,按照帝江的说法,自己被选上了。 不过,木封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特别,也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那个藏星室不会因为经过很多年失效了吧?你确定那是一种严格的挑选?” 这真是不知者无畏!多年之后,木封想起自己问出过如此愚蠢的问题,都难免脸红。 “虽然具体的传承我不知道得不多,不过如果你没有天赋血脉,那扇石门是绝对打不开的。这一关就拦住了绝大多数的人。” 帝江多少知道一些,比如说那个幻境,这是奇门委托他布置的。“你不要小看那个幻境,它说的难道不是你心中最求而不得的事情?当年,单机子委托我布置这个幻境时,只说了一个要求。能推开石门、通过甬道的人,他们在天赋上已经无人能及,要修成正果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最怕的就是掌握力量的人,没有控制力量的心,不求他们能仁泽天下,但求他们可以明断是非,不被妄念所左右。知难行易,刚才你只要动了一丝要木志强消失的念头,那么死的人就是你了。单机子说奇门中人学的是问天之术,所以不能过于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切记勿以恶小而为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原来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木封没有质疑帝江话中的真假,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脱离了常识,那么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只是就算成为了什么奇门中人,木封也没有直观的感觉。他并没有多出三头六臂来。 ‘阿嚏——’木封捏了捏被风吹干的衣服,现在他更加关心怎么离开这里,联系上焦桦,把黄三他们交给警方,更重要的是补回他的录取通知书。 “你知道应该怎么去锅县吗?对了,还没有问,你这口人话是和谁学的?” “这难不倒我,我不是擅长歌舞吗,我翻找了一边黄三他们的记忆,就把这些学会了。”帝江对此很自豪,他是很聪明的妖怪,可惜出了藏星室调动不了灵气使用搜魂术了。 “不就是去锅县吗,你等着!”帝江飞了起来,发出了叽叽喳喳声,就看到一群麻雀飞了过来,“跟着它们就能到最近的村庄,地上的四只不用管,他们起码要昏上三天三夜。” **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焦桦再看到木封是在医院里面。 木封联系上了警方把黄三一伙人抓了,之后他就倒下了,经过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又没有吃东西,又受到了冷水淋头等待遇,他不可避免地病倒了,还发起了高烧。 木封看到焦桦第一反应是终于能问一下录取通知书的事情,“只有几天时间了,我的通知书被黄三他们撕了,还能准时报道吗?” “这些你都别担心了,你这次帮着警方抓到了黄三四人是立功了。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和学校联系好,相关的手续会补齐的。你的包也帮着找了回来,没有钱财损失。” 焦桦还交代了一些后续,“黄三他们挖的那个盗洞发生了地质坍塌,警方和洛阳考古所的同行去看了,那里并没有古墓,可能只是一个疑冢用来迷惑人的。你能从塌方中安全逃出来,也是运气好,这两天好好休息。后天和我一起回学校吧。” 焦桦心中知道,黄三会找上八竿子打不着的木封,多半也受到了自己的牵连,回京城之后,还是要照顾一点木封。 四天后,木封终于平安地到了京城大学,他总算能安心地开始读书了。 只是停在宿舍楼外枣树上的红毛麻雀抖了抖翅膀,总要让木封变得有真才实学,他还惦记着找头这事呢。 第7章 京城有龙1 “叽叽——”在一阵鸟叫中,木封醒了过来。帝江每天报时的时间很准时,早上五点,不会晚一分钟。而这之后宿舍里头的五位就都起床,晨练之后再去未名湖边早读。能有这么统一的行动,也是宿舍关系好的一种表现。 这时的宿舍一般都是六人到八人一间,上下铺放三四张,然后还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大柜子给学生放东西,有些简陋。 木封是几人中行李最少的,就连铺盖都是到学校在准备的,这可让他的四位室友看了一个新鲜,这年头谁家不是自备棉被,没有必要在学校买,浪费这个钱。木封并没有故意遮掩,他透出了一些家庭情况,让四位室友都有些嘘唏。 他们四位家庭背景各不相同,但能来京城大学读书,家中人都是十分支持,并为之自豪的。 说起木封的室友,他们这一间是几个科系的学生混住,还没有住满,一共五个人。高考才恢复了几年,这时到大学读书的人年龄偏大一些一点也不奇怪,木封是其中年龄最小的。 老大曲斌是物理系的,已经三十有五,老家在广西,他已经结婚,孩子也能打酱油了。以前在军队当过兵,但是更加喜欢物理,他从小就有这方面的天赋,考了两年进了京大。 老二贾安舜,中文系,二十八岁,京城人。他带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老三韩志涛、老四杨梁和比木封大一岁,可是这两人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老三韩志涛是英语系的,是湖南人,他很有语言天赋,除了英语,还会俄语、德语。就他说,来京大读书,就是为了能学习外面学不到的梵文与拉丁语,京大有这方面的教授,虽然不教本科生,但图书馆能借书,与教授熟悉了之后,也能请教一下。 老四杨梁和就读考古系,沪海人,平时虽然不喜欢说话,对人却很亲善。只是木封看到他读的那些书就头疼,谁让帝江总是在没人时在他耳边念叨,‘你多读点书吧,不能让我丢了鸟脸’。 虽然他们这个宿舍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就读于不同的科系,但却意外地相处和谐。甚至受到了韩志涛的影响,大家都觉得要精通一门外语是件好事,就有了每天早上起来早读。而曲斌也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他们每天还去晨练,曲斌还教了一套军体拳。 这种和谐的宿舍关系,让木封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万一室友很不好相处怎么办,他在那个冰冷的家已经受了多年气,不希望大学还在一个不省心的环境中生活。 “焦老师让你有空的时候去一下办公室。”杨梁和知道木封开学前那段被绑十二小时的事情,也知道虽然木封是数学系的学生,但经常出没在考古系与焦桦的关系不错,也顺带认识了其他老师,说起来木封与数学系的老师都没有那么熟悉。 “你没有考虑过转系?”杨梁和却不是开玩笑,他觉得木封的胆大心细挺适考古这一行的。更重要的是,木封与老师们的关系都熟了,毕业以后工作能得到照应。 木封连忙摇头,“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还希望能破解数学猜想呢?让我去考古,对那些文书都是一知半解,说不准就挖错地方了。” 杨梁和笑笑不再说话。真要勘探古迹怎么会这么容易,审批的程序要走上几道,他们又不是盗墓的,想要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用与上面打招呼。 ** 焦桦找木封还惦记着他需要挣钱这件事情。学校虽然有补贴,对于特困生还能额外增加一些,可是木封的家庭条件又不符合,只能由木封想办法挣学费了。 虽然在这时能考入京城大学的学生以后基本都会进入国家单位或者企事业单位的好岗位,前途无量,不用发愁没有好工作,但是目前来说木封只是大一的学生,要是从专业知识上来看,帮着研究所做研究还早了一些,只能做一些与专业无关的事情。 焦桦考虑得还挺多,不能让打工影响到木封的学习,毕竟木封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工作就不能太累,而且工作的地方不能太远,上司最好靠谱一些。这么一圈考量下来,还真没有几处合适的地方。这毕竟不是二十多年之后,大学生能兼职给别人做个家教,或者外语好的做些翻译,或者写一些网络小说赚个零花钱。 在1983年,国家刚刚开始改革开放,就算是在首都京城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还差不多,商业经济仍旧在萌芽中,哪有那么多能打零工的机会。而且最好还是活少、钱多、离家近,这样的工作在哪个年代都不好找。 就想着三者之中总要放弃一个的时候,焦桦打听到了一个消息。1982年国家出台了第一部专门针对文物的《文物保护法》,其中提到了一条,私人收藏的文物由古董局下的指定单位收购,其他单位或者个人不得经营文物收购业务。这条法规看上去限制挺大的,只是对了经历了破四旧的十年损失后,这一条法规意味着一件事情,个人又可以收藏文物了。 经历过那十年的人都知道,在那个时候,如果家里藏了一个老物件被查了出来,必须马上砸了,否则可要扣上一个大帽子的。虽然去年才出台了这样一部法律,但是已经是放出了一种信号,就看你的灵敏度有多高了。 焦桦有个同学在国家的古董局工作,他们那个地方在大家眼中就是个收破烂的地方,每天要处理的是从一些废品回收站找出文物来,还有把从前查抄的文物还回去。可是这年头,文物在大家眼中都不值钱,绝大多数人都不稀罕这些玩意儿,反而会在古董局的门口转手就把它们卖了。 焦桦这样喜欢古董的人见了,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过,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当做垃圾了。他们这个圈子里面听到国家出台了这样的政策,也猜测国家是要放宽这一块了,就想着找找关系,开一家文物铺子。 四九城里面藏龙卧虎,虽然建国后三十快四十年了,那些旧时的老家伙们是虎也断了尾巴,是龙也都快要死了,但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总还有一些活着。而且老的死了,总还留下了小的。 “这家新开张的铺子叫遗人斋,里面正好缺了一个能算账的伙计,你有把握吗?”焦桦给木封介绍的这家铺子,其实早年就存在,不过这次借着这股风声要走到明面的路子上。 “背后的东家是谁,我不太熟悉,不过现在的掌柜,是我以前的邻居。章胖子是个和善的人,你在他手下做事,也不会刁难你。” 木封虽然对传统文化不太精通,却也觉得这个铺子的名字起得有些古怪。遗人,劫后余生之人,隐世之人,或者心中还存有前朝之人。既然是古董店,为什么不用多宝斋这样朗朗上口的名字呢? 第8章 京城有龙2 尽管木封对于遗人斋这个名字存有很大的疑问,但他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份兼职。交给他的工作真不累,每天晚上去盘账,章掌柜负责晚饭,周日休息的那天要在店里呆上一天帮忙看店,能让章掌柜松口气。一个月二十元的工资,在人均工资四五十一个月的年代里面,他做兼职能拿到这些钱,绝对是性价比很高了。 不过章掌柜透露出来一点,他不怀疑木封的工作能力,虽然木封是个外行人,但又不需要他经手古玩,学记账这种事情难不倒木封。但是有一条,遗人斋的老板性格比较孤僻,到底能不能用木封,还是要大老板决定。 对于学校的课程木封是游刃有余,因此对他来说尽快上手新工作不难,他有这个学习的时间,就怕那个大老板不给他这个机会。周三下午没有课,木封就与章掌柜约好去面试。 在面试之前,木封让帝江去刺探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帝江作为一只麻雀飞来飞去也没有人注意,最好是能偷偷观察大老板一段时间,说些他的喜好。可让木封失望的是,帝江在那里蹲守了三天,除了看到章掌柜之外,根本没有看到大老板来店里。 木封只能作罢,先了解了一些琉璃厂的基本情况。好在室友贾安舜就是京城人,家就住在西城,对于琉璃厂还算熟悉。 琉璃厂成为京城的古玩文化兴盛之地是从清朝开始的,这与它的地理位置有很密切的关系。清朝初年满汉分城居住,京城内城是宫廷、王府、衙门和满人居住处,而外城才是汉人所居住的地方。琉璃厂在外城的西部,多数汉族官僚士大夫居住在这周围,后来这一带会馆云集,上京赶考的举子也就聚在这一带,这么一来就带动了书市与南纸业的发展。 贾安舜还特地解释了一下南纸业,这个范围很广,包括了笔墨纸砚等一切文房用品。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里集聚的文化人越来越多,到清代中后期的时候,做的生意也就从书籍与文房四宝向古玩珍宝方向发展,比如说原来装裱字画的店也开始经营出售字画,主要的客户群是那些官宦与士大夫。琉璃厂更加热闹了,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有百十来家,从金石到瓷器,各种玩意儿都有。 在民国的时候,外国人也喜欢华国的老物件,琉璃厂的生意依旧红火。当然了,这种红火外行人可能看不出来,从前古玩生意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不过,这番盛况到了六十年代的时候,就销声匿迹了。直到八十年代初,又有了要复苏的迹象。 木封走在这条街上,恕他眼拙,还没有看出来有复苏的迹象。四周的房子三分之二都是居民,不像是一条文化街,而遗人斋的位置稍稍有些偏,它的门面不大,不像是有些老字号那样,虽然从外貌上看红漆都已经斑驳了,但仍旧占着一块大的地盘。 遗人斋在一个拐角处,前头种着一棵槐树,树荫有些大,遮住了半扇门。 木封觉得这地方终年难见阳光,他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章掌柜的一张笑脸。木封扫视了四周一下,博古架上都已经一一摆放好了文玩,他不懂好坏真假,却发这店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还有二楼,也不知道那里让不让客人上去。 “来,小木你先坐着,你早到了半小时,老板还在路上呢。我听老焦说小木是学数学的,学数学好啊,脑子清楚,我们新店开张,就缺这么一个会算账的伙计。你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行当,我先给你讲讲。” 章掌柜是个爱笑的胖子,木封初步接触,觉得他与焦桦说的一样很和善,人还挺热情,知道自己是个外行,就很耐心地讲解了一遍。 “你看这条街,往这一路顺下去,基本上都是老字号,虽然现在有不少关门了,但是我已经打听到消息,上面有意向要振兴国家的文化事业。改革开放了,文玩店又要开张,不说别的,外国人来华国,总要有一些能代表国家文化底蕴的地方,京城里面缺了一个琉璃厂总说不过去。所以,那些大门紧闭的店指不定马上就要开了。他们每一家都有自己的故事,等你以后做久了,可以自己去打听。 现在说说遗人斋,你不是做掌眼的计活,所以你是不是懂古玩并不重要,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要掌握算账的事情并不难。那么一个月二十元的工资,做并不累的活,这样的好事怎么就给你了呢? 这里面当然有其他的要求,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一家店的账房先生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对于他们的人品都有很高的要求,最基本的是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店里面的事情出了这个门都要烂泥在肚子里面。这也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了,我们这一行更是很看重。 现在我们两人都不熟悉对方,要相互磨合一段时间,作为掌柜的,我希望你能变成我的老伙计。有句话说的好,衣莫若新,人莫若故。” “掌柜的放心,我会守着规矩认真做事的。”木封认真地保证了,他来之前就想过,恐怕这家店会有一些比较奇怪的规矩,只是让他不要乱说话,根本不是问题,就像章掌柜说的那样,这其实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章掌柜依旧笑得和善,他看到木封认真地保障,心里却一点也没有松一口气,倒不是对木封有意见,而是对大老板的做法有些不明白。 章掌柜对于大老板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从港岛那里来的,但却能说着一口京片子,而且对于文玩的事情知道很多。貌似挺有家庭背景,遗人斋的店址就是祖宅,这次大老板入京又把它给买了回来。听说民国的时候,祖上做的就是文玩生意,现在改革开放了,他继承祖上遗愿又重新开了这个铺子。 这一连串的手续也不知道是怎么办的,才用了小半年就把一个店给弄得像模像样要开张了。但却在前段时间,大老板突然说要招一个记账的伙计,最好是背景简单一些的学生,让章掌柜给推荐一个。章掌柜已经介绍了三四个,却都被大老板回绝了,认真说起来木封是第五个,也不知道大老板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账房,又不是相亲,怎么总是用感觉不对回绝别人。 就在章掌柜与木封都在心中念叨大老板的时候,店门上的铜铃又响了起来,一个青年男人走了进来,还带着一顶帽子。 木封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人。 九月的天里,京城的天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这位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上身是黑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色的西裤,还有一双黑色的皮鞋,头上是黑色的礼帽。而木封发现来人的脸色有些白,白的有些不健康,不过一旦接触了他的眼神,就在也不会担心这人是否生病了,他的眼神很坚毅,带着一种生人莫近的冷意,与一身黑色十分的搭调。 木封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把黑色穿地如此浑然天成,总觉得没有人比这位更加适合黑色了。而这种气场也让来人与普通人完全分隔了开来,从木封贫瘠的形容词中只冒出来一句话,这位就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样,不像是接地气的真人。 “大老板,您来啦。”章掌柜马上迎了上去。 第9章 京城有龙3 木封跟着嬴逆上了二楼的雅座后,两人就沉默着没有说话。木封任由嬴逆打量着,他的目光很有穿透性,好像在通过自己思考什么重要问题。看起来章掌柜说的没错,大老板的性格比较奇怪。 嬴逆看着木封。 光从外表上来看木封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应该说比普通人更加瘦了一些,稍微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光是这么看着并看不出木封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木封的眼神很透彻。这人真的与黄三几人的落网有关吗? 嬴逆要找一个人来记账确实是临时动的念头,起因就是向七被杀,那张副本图纸下落不明,原来最有嫌疑的黄三几人却在洛阳锅县的盗洞塌方事故中受了重伤,他们醒来过来后神志不清,变得与傻子没有两样。这条线索就此断了,嬴逆唯一打听到的是牵连在这场事故中的还有一个京城大学的学生木封幸存,就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如今旧时的江湖已经渐渐不复存在,像是黄三这样的盗墓贼其实根本就是外行人,自以为凭着一把洛阳铲,带着一些炸.药就能破开墓葬,要是放到从前,这都是被行家嗤笑的,他们根本就是在暴敛天物。 真正有本事的内行人是有师门传承的,上可追溯到三国时期,摸金校尉与发丘中郎将并不是杜撰。只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向七这个沾些关系的外门子弟,嬴逆没有能遇到真的盗墓专家,那些人还有传人在世吗? 那幅带着神秘文字的副本,正是出自嬴逆之手,但是他自己也不记得是从哪里见到过那些图文,这些记忆似乎就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只是他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把它们又复制了出来。交给向七带走的那份只是内部构造,还有一份外部的方位图,留在了嬴逆这里,他们在事前确定了大致的方位,才有向七先去河南一探的事情,谁想到他找的人闹出了窝里反。 如此一来,木封就是最后一个知情者,但他究竟了解多少?他们到底有没有破解副本上的地图,盗洞为什么会塌方,为什么会说这是一个疑冢,这些问题,嬴逆都想要知道,却明白既然连考古所那里也没有得到消息,说明木封要不然就是一无所知,要不然就是什么都不曾说出去,现在冒然问了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这事情不急,反正先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总有能知道内.情的那一天。嬴逆也是不容易,通过章掌柜的人脉关系找个学生做账房,其实就是瞄准了木封,但也拒了几个之后,才总算让木封前来面试了。 “你的情况我基本知道了,我们签合约吧。”嬴逆根本就没有问多余的问题,似乎只是单纯地看木封顺眼就把他定下来了,“工作内容与酬劳,这些章掌柜都和你说过了。你以后在二楼办公,就在我的办公室里面。对了,你会骑车吗?我给你配了一辆自行车,你来回也方便一些。平时,楼下的买卖不用你参与,不过我偶尔需要帮手的时候,会让你跟着去收货,也可能去外地,这一条你没有问题吧。” 还配车?木封觉得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他只是一个兼职的伙计而已。自行车可不算便意,都赶上他一年的生活费了。 “老板,只要是课余时间,去外地帮忙都没有问题,配车就算了吧,我也不会骑。” “不会就去学,门口那辆旧的先拿去练手。”嬴逆根本不给木封拒绝的机会,“虽然说你是做账房的,但总也要帮些其他的忙,有辆自行车方便很多。店里除了章掌柜就是你了,章掌柜有一辆自行车,你也有一辆,别把自己当做外人。再说了,有了自行车,我还能让你去饭店你买点吃的之类的,这也就算你工作的一部分了吧。工资上面,你做的久了还能涨。如果有什么问题都能和我说,只希望你在这里能做的长久一些,我可不希望总是看到新面孔。要找个能看的人也不容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木封想要擦一下头上不存在的虚汗,他哪里是不满意,只是觉得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但是眼下,木封并不想失去这份福利待遇很好的兼职,刚才嬴逆提的那些工作都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他仔细看了一下合同,没有发现有问题就签了。 合同一式两份,嬴逆收好了一份站了起来,看着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木封,难得好心宽慰了他一句,“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今天就让章掌柜和你说一下具体的工作事宜吧。” 章掌柜这头也松了一口气,总算老板看木封顺眼了,收下了他这个伙计,也算是全了焦桦那里的人情。 “来来,小木,我和你说说,店里面的情况……” 木封这顿晚饭是在遗人斋吃的,晚饭之后,他就拿到了两把车钥匙,一辆是让他来练习的旧车,还有一辆是嬴逆买的新车。用章掌柜的话来说,老板虽然性格上有些难以捉摸,但是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再说老板身家丰厚,这一辆自行车,在木封眼中是一年的生活费,但在老板眼中估计都不够一顿饭的。不要用心理压力地接受吧。 不过,木封直到离开遗人斋,都没有弄清楚这位章掌柜嘴里的好老板叫什么。 ** 木封去遗人斋工作了一周,他已经学会了自行车,看到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就连寝室里面的几个也都说他这次找的工作待遇不错,老板是个好人,给兼职的员工都送车了。 “我觉得那个黑不溜秋的家伙不简单,你要多长些心眼。”帝江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木封肩上停了下来,也不管自己的动作会不会影响到木封的骑车平衡,把这几天偷窥的情况讲了出来。 “那天你面试之后,我就跟上了那个大老板。他家就住在京城的一个四合院里头,我试图靠近他住的那间屋子,想要看看他平时都干些什么,那里有很多的书,都是古书。他家里的那些帮佣都叫他老板,听不到别的称呼,表面上看起来,他就是个做古董生意的。不过,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木封一边听着帝江观察来的老板生活八卦,却想着这几天在办公室算账时的情形,和老板一间办公室办公还是很有拘束感的。 每天木封五点到遗人斋,先吃过晚饭,然后算一天的进账。他才知道遗人斋不只是在京城有店铺,在其他各地也有分店,只是没有挂上遗人斋这块牌子而已。总体上来说,这年头的古董生意刚刚起步,店里的生意并不忙,他每天真的用在算账上的时间也就一个小时而已。 但是说好了每天要工作到八点,剩下的那些时间就苦了木封,嬴逆每天都在让他熟悉古玩知识,说是以后出去收货的时候,总不能什么都不懂,皮毛的知识总要明白一些。这可是让木封学习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谁让这是工作的一部分,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 “你觉得老板不对劲?哪里不对了,总不见得他和你一样是妖怪吧?”木封随口问了一句。帝江总是野在外面瞎飞,说是要好好了解京城,也不知道失去了绝大部分妖力的麻雀能有什么靠谱的发现。 帝江不开心地啄了一下木封的肩膀,以为他听不出木封的质疑吗?他确实失去了很多的妖力,但见识与本能都还存在。 “你以为妖怪是批发产品,能经过天雷劫化成人形的妖怪更是少有,我没有从那位身上闻到妖怪的味道,不过总觉得在他身边呆着有些不舒服。你难道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当然有,他现在每天都让我学什么古玩知识,我能说我不喜欢吗?”木封也就是稍微抱怨一两句,他还是很敬业的,既然老板给出的待遇不错,总要对得起这份工资。 帝江用毛茸茸的翅膀糊了木封半个脸,“我不是说这个不舒服,是一种感觉啊!你到底有没有得到奇门的传承啊,这样的直觉都没有!我说你也用些心啊,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头啊!” 木封觉得这事不是他能控制的,从那个藏星室出来,他也没有觉得不对劲,说不定就是年代久远了,那些传承已经失去了功效? 这时候,他聪明地选择保持沉默,又觉得保持沉默糊弄不了帝江,转而说起了今天遇到的一件事情。 “今天,店里面有个人来卖古玉,老板还让我跟着去看了。这块玉听说是明代时候的东西,听说是从他家门口的枯井中摸出来的东西。我也摸了一把,这块玉还是暖的,就是里面多了一道暗红坏了品相。” 帝江不想听木封转移话题,他飞了起来故意把木封头发给弄乱了,留下一句话走了。“不听你说这些了,我和鸟约好了,今天去听戏。你别说这京剧还挺有味道的。” 木封下了自行车,理好了自己的头发,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帝江,嘀咕了一句,“都是麻雀了还听戏,那位唱戏的知道自己的戏迷里面有一只红毛麻雀吗?” 这天晚上帝江听戏听得比较晚,它没有休息在宿舍楼外边的枣树上。宿舍里的木封却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低吼着。‘吾在井底……’ 第10章 京城有龙4 今天是周五,木封一天没有课,他这两天晚上总是做梦睡得不好,中午都会眯一会儿。 “叽叽——”帝江飞入了木封的宿舍,贾安舜看到帝江,宿舍里面的人都已经熟悉了这只经常出没在寝室楼附近的红毛麻雀,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火球’。 “火球,来吃瓜子。”贾安舜抓了一把香瓜子,他家也养鸟,最喜欢这零嘴儿,这次也带了一些来给火球尝尝。 帝江对于火球这个名字并不满意,但是他对于木封室友时不时的投喂很满意。虽然他是妖怪,从根本上来说不用吃食物,而应该要吸收灵气,但谁让这世界上的灵气稀少,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吃一些食物来补充能量,不得不说当初选择化身成为这小体积的麻雀是个英明的选择,因为这样的耗能少。 帝江熟练地用鸟喙啄开了瓜子壳,伸出灵活的舌头就把香瓜子给卷了进去,才一会儿的功夫,一盘瓜子就见底了。 “好样的火球,你是只聪明的鸟,比我家的绿嘴要强,它一只八哥竟然连剥瓜子都不会,都要我嗑开了喂它。改明儿上我家,你也教教绿嘴。” 贾安舜逗了一会儿帝江,他看了看时钟,快要一点了,也应该叫木封起床了。“来,火球,去把木头给叫起来,这两天他犯了秋困了,中午都能睡得那么香。” 开始的时候,宿舍里的人也不相信一只麻雀能听懂人说话,但是实验了几次之后发现这只红毛脑袋的麻雀天赋异禀,知道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来围观求投喂,更是能做些小事,比如说飞到木封的耳边,叽叽喳喳地把他给弄醒,这可真是送上门的闹钟。 帝江当然能听得懂贾安舜说什么,他就看在平时他们会给些美食的份上,偶然理睬他们一下,就把他们乐的以为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讲真的,人类真是好哄。 不过,帝江在叫醒木封的事情上显然不太温柔,他喜欢用翅膀往木封的脸上糊过去,总觉得那样很威风,不过这动作不能平白无故地做,只能在叫木封起床的时候趁机会多来两下。 木封想要一把抓住在脸边跳来跳去的帝江,不过手抓了一个空,无奈放过了作乱的帝江,他睡眼惺忪地爬下了床,发现宿舍里面只有贾安舜一个人。“其他人呢?” “今天下午社团有活动,特别是围棋社今天有场比赛,他们都去围观了。”贾安舜倒是没有这个爱好,他理好东西准备回家了。“我叫醒你就准备回家了。我说你也别太拼了,是不是晚上的工作累,所以才会这么困?” 木封摇着头试图让自己醒过来,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不是工作累的,而是被晚上的梦缠的,三天没有睡饱了。“我会注意的,今天下午我要去店里,正好和你一起走。” 木封这几天连续做着梦,这梦的内容有些晦涩,他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很黝黑的地方,四周都没有光,耳边是水流的声音,他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却能听到一个压抑的哀嚎声,那个声音不似人声,木封却听懂了它的言语‘吾在井底’,到底有什么在井底? 木封难免产生联想,他根本没有靠近过什么井,唯一有过接触的就是那块据说从井中挖出的古玉。 说起那块古玉,章掌柜说它的品相不好,但还是很值钱的。这么前后矛盾的说法让木封有些不解。 章掌柜给卖家解释了一番,这块白玉的油性不错、水头也足,虽然一下子断定不了是什么朝代的东西,但就凭这玉本身也值钱了。前提是其中没有一抹暗红,这抹暗红有些古怪,这块玉本是四四方方的样子,而暗红就在正中央,巴掌大小的玉中心有个大拇指大小的血红印记。这倒是成了有些人嘴中的血玉,也就是说这个玉中带着血沁。 清朝的时候有些传闻说这红色是尸体的血渗透了玉形成的,其实后来证明血在地下很快会碳化,根本不会像铁元素那样氧化分解沁入玉体。 古玉带着血沁会显出为暗红色或红褐色,这样的玉很难得可以有个好价钱。 只是,章掌柜把这块古玉放在水中,想要仔细看看这块玉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方玉石中心的暗红色竟然有种要活过来的样子,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它竟然从暗红变成了鲜红,竟然与人血的颜色一样了。可是当它一拿出水,又成了暗红的样子。 这就是章掌柜说的品相不好了,也就是说这块玉很难说到底出处为何。懂玉的人都认为玉是有灵气的东西,一样东西多了灵气可就不是死物了,它能是灵物保人平安,也有可能是邪物让人不得安宁。 特别是血玉这种东西,玉中带红本就不常见,能有高价不假,但是买的人能不能保平安就不好说了。所以,买玉的人是要承担风险的。 不过卖家不相信这些,只是要卖玉,章掌柜本来不想要收,但是嬴逆却买下了。 木封摸过那块玉的暗红处,当时没有什么古怪的感觉,谁知道这几天就睡不好了。帝江说他的身上并没有邪气,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连续做了梦,最好是去哪个发现玉石的井亲自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你知道京城有没有关于井的传闻吗?比较离奇的那种。”木封向贾安舜打听着,说不定贾安舜这个京城人知道一些古怪的传说。 贾安舜想了想,老京城里原来有的井不少,关于它们的传闻也是稀奇百怪。“有不少,远的不说,光是我家门口就有一个。你听过龙头井的传说吧?” 第11章 京城有龙5 “关于龙头井的故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现在那条街就叫龙头井街。”贾安舜说起了他家附近的那口井,“虽然现在它已经变成了荒井,但曾经却有一个与吉兆相关的故事。” 龙头井旧名人头井,据说是因为井中的水质清澈,低头望进去的时候,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头而得名。但是这个名字总不那么吉利,人头、人头,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人头落地呢。 这个名字直到某一年大旱的时候改了,就是因为那年大旱其他的井都不出水了,只有这口井源源不断地继续出水,这可是救命的水。人们都起了好奇心,说是这口井有些奇特,竟然有人在里面看到了龙的脑袋在晃动。是不是因为龙王保佑,让百姓不被大旱渴死,才有了井水不断? 这样的事情自然上报给了朝廷,皇上对此也很好奇,派人下来一探究竟。来的官员往井中看去,果真看到一个模糊的龙头,这时他听到了喳喳的喜鹊叫声。抬头一看,喜鹊停在了庙宇的鸱吻上,倒影在水中就像是龙头,这应该就是百姓看到的龙头了。 虽然没有真的龙出现,不过喜鹊也是吉兆,加上在大旱天中还能不断出水的井,这样的吉兆也就传开了,人头井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龙头井,而这条街也变成了龙头井街。 “龙?”木封本能地抓住了这个词,“京城作为皇城应该有很多关于龙的传闻吧,有没有关于锁龙的传闻?” 贾安舜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北新桥的那口传说中的古井,传闻明朝初年建立京城的时候,京城发现了几口海眼,其中还有着孽龙,为了不让孽龙兴风作浪水淹京城,于是刘伯温想了个招,把龙所在了北新桥下面,在它的身上拴着沉重的锁链,困在锁龙井里头,上面还要盖着一座庙压住它。 关于这处锁龙井是有些邪乎,当年霓虹兵入侵的时候动过一次锁链,还有就是几年前破四旧的时候动过一次。这结果当然都是一样的,谁都没有动成,因为一动那链条,就能听到下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海水翻动声,更像是奇异生物的嚎叫声。 木封听着这段就与梦里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太像了!他设想了一下,这井深不见底,可不就是不见阳光的一片漆黑。同时,梦里他也听到了奇怪的水声,还有不是人类语言的声音,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惜他模拟不出来,不然就能让帝江听听这是不是龙族的语言。 木封带着这样的疑惑到了遗人斋,他上楼就见到嬴逆在端详着那块新收来的古玉。“老板,这玉里的暗红会真的是血吗?” 嬴逆把古玉放到了面前的白瓷碗中,朝着里面倒入了清水,就看到那玉中的暗红又慢慢变成了鲜红色。 “谁知道呢?人们口耳相传中,说尸体的血浸入了玉才有了血玉,这样的解释可比铁元素侵入古玉神秘多了,人类对于神秘的东西既是敬畏,又是心怀侥幸,总想着科学能够解释一切。不过传闻既然流传了下来,总有它的道理,其中可能三分真七分假,就看能不能去伪存真了。” 木封觉得嬴逆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其实,木封本来不关心这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过他这几天被那个梦缠得烦了,总不能一直睡不好吧。木封是个干脆的人,打算去查清楚,把这事情给弄明白。 “老板,这玉能不能借我两天?我想去那口井看看。” 嬴逆听到木封这一句话,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道暗光,快得让人分辨不了。“可以!” 嬴逆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把放着玉的白瓷碗往木封的方向推了推,不过他立即又用手挡住了木封要拿玉的动作。“我只有一个条件,和你一起去看看。我看你不是会有多余好奇心的人,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这块玉有问题?” “恩……”木封突然抬头看向了嬴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刚才那一瞬老板问话的语气不像是关心,反而带着一些古怪的激动。不过木封只看到了嬴逆板着一张脸,其实基本上嬴逆很少会有多余的表情。应该是自己听错了,老板这是关心员工吧。 “是有些问题。”木封在来店里的第一天就被章掌柜普及了一个常识,就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与古玩接触,也就是总与地下的东西接触,难免会遇到一两件离奇的事情,不用大惊小怪,每个人的运道不一样,有人会遇到多一些、有人遇到少一些,要是遇到了不要藏着掖着,说出来还能大家一起想想辙。 这话要是放在两个月前,木封肯定是不相信的,可如今他的身边都跟着一只等着找头的红毛麻雀,他还能不相信吗?虽然木封自认为没有遭遇奇怪事件的体质,但这一次遇到的古玉一定不简单。 “我这几天总是做梦。”木封把梦里面的情况和嬴逆说了,“老板,你说这京城里面真的有龙吗?除了锁龙井,听我室友说京城还有其他的关于龙的传闻,既然有这么多关于龙的传闻,就没有一条是真的?” 这话其实就问错了。 一般人就算听了再多的传闻,也只会说以前的人想象力真是丰富,怎么会有这么多龙的传闻,而不是变相地问哪一条是真的。 嬴逆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恐怕木封与那个失踪的副本图纸脱不开关系。虽然嬴逆自己也不知道图纸上记载的文字是什么,更不知道它是谁的墓葬,因为那个图纸的来历古怪,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他的脑袋中一样,也是为了解决自身的疑惑,他才来到了京城,开了这家遗人斋。 跟着遇到古怪事情的人,总能找到一些答案。 嬴逆脑中想了很多,不过这样的愣神只有一瞬,他很快就想起了木封的问题,京城真的有龙吗? “从前是有的吧,不是说了天子就是龙吗?金銮殿上坐着一条龙不是吗?” 木封显然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他问的是传说中的真龙。“我问的是传说中的真龙。” 嬴逆眼神一暗,如果真有传说中的龙,当这种龙遇上了人间的帝王龙,到底是谁掌控谁?从传说来看,朱家帝王派刘伯温镇住了孽龙,有着特殊能力的龙并没有斗过人间的帝王。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更何况是两条龙。帝王怎么会让威胁到皇权的东西出现。” “老板,你说的有些远了吧。”木封不知道嬴逆怎么就联想到了那上面,他们在说的只是井下面到底锁着什么而已。 嬴逆摇了摇头,对于木封这种不求甚解的态度有些不满,刚想要说不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可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对于这些古怪的事情,一般人都敬而远之,木封不想要越陷越深的态度,其实并无不对之处。 “那我们就说眼前的事情吧,既然这块玉让你做了这种梦,那赶早不赶晚,现在我们就去看看。” 嬴逆这里竟然什么装备都有,包括手电、绳梯、铲子等等,这装备真心眼熟,让木封不得不怀疑老板与那盗墓的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走吧,趁着太阳没有落山,我们就去看个究竟,那口古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嬴逆仿佛没有看到木封探究的眼神,有些事情不用解释,相处久了总会知道的。 第12章 京城有龙6 这是一口枯井,它有些深,从上面看下去看不到底。就卖玉的人说,井底能站三个人的宽度,井壁长满了苔藓,常年的荒废让这口井下面堆满了枯叶。不过上次下去清理之后,现在下面应该什么都不剩了。 卖玉人大方地让木封与嬴逆下去一看究竟,“听说我们家的这口井从民国开始就不出水了,几年前那什么来查家里有没有藏文物时,我们把有些东西藏了下去。这次挖的时候,没有想到挖到了那块玉,这玩意儿可不是我家的,不知道怎么混了进来。我说你们当心一些,这井壁有些滑,动作慢些!” “我先来探路!”嬴逆布置好了软梯就先上了,他看着木封的消瘦身材,“你还是要多练练,没有二两肉的样子,这体格我怕你一不小心摔在井底。” 木封瞪了一眼已经下井的嬴逆,他这是成长过程中外部环境不好,现在已经努力在补回来,总要有个过程吧。木封对比着嬴逆有爆发力的身材,暗中决定要多吃几顿肉,彻底摆脱瘦竹竿的称号。 木封借着手电的光看到嬴逆灵活的动作,这样的身手矫捷一定是练过的。他难免有些好奇,老板从前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听两句,现在两人毕竟还不太熟,而且是上下级关系,突兀地问这些私人问题不太好。 井底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到一些凌乱的脚印,还有被翻乱的土,应该是上一次翻找井底古董时留下的痕迹。 除此之外,嬴逆什么也没有发现,既没有古怪的血迹,也没有特殊的标记。“底下什么都没有,你还要下来看吗?” 木封当然要下去看看,哪怕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发现一些什么。 “还真的什么都没有。”木封下到井底后并没有异常的感觉,也没有产生什么共鸣,这并不是梦中他见过的场所。他抬头看了看天,那么这块古玉又是怎么到井底的呢? 嬴逆看到了一只红毛麻雀飞了过来,这是木封养的鸟,也不知道木封为什么要养一只麻雀,哪怕它长着红毛脑袋,但并不能改变麻雀这个过于普通的身份,而且总觉得这只麻雀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鸟的眼神。这变相说明木封身上有些问题。 帝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它并不放心木封与嬴逆一起下井,虽然只有极低的可能,嬴逆在井底对木封动了什么非分之想,不过防备一下总是没有错的。 “也许是被一只贪财的鸟叼着然后扔到了井底?”嬴逆无视了停在木封肩上的帝江,语气平淡地说出了一个抹黑鸟类的猜测,“你知道鸟类有时候会做一些小偷的事情,比如说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叼到它们的窝里。这块玉佩也许就是它们本来要叼走的东西,但是因为太重了,叼到一半叼不动了,就落到了井底。从前皇城里面可是养了不少的乌鸦。” 木封可以感到嬴逆的意有所指,“老板,火球它不好这一口,只会偷瓜子吃,不用担心它把店里的东西叼走。” “我并没有说你的鸟,你这什么球看上去就和你一样,都是属于肩不能抗的类型,要它叼走金银珠宝还是为难它了!” “唧!唧!”帝江冲着嬴逆就是一整狂叫,这人什么眼神?!它这是化形懂吗?不要说金银珠宝了,就是叼起一把铁剑都没有问题,少看不起鸟了,总有一天露出真身吓死他! 奈何帝江的叫声再响亮,也不过是麻雀的叫声,这声音烦人了一些,但气势还真没有多少。 嬴逆转过头根本不理会帝江的反抗,但他心中更加确定了这只麻雀能听懂人话,它的饲主也不会是常人。当不合理的地方越来越多,总不能都用巧合来解释。 因为在井底没有发现,木封也不多做停留,他们还需要找找别的线索,这块古玉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鸟类叼来扔在井底的?京城中的鸟不少,这玉是四方形的,说不准就是被乌鸦从宫中偷出来的。 “虽然是鸟叼来了玉这一点也说得过去,但是京城的井这么多,正好落到了这个里面也未免太巧了。为什么不是落到了地上,或者是落到了河里。”从概率上来看,木封认为这个解释太牵强了,应该再要想想其他的解释。 嬴逆对于鸟作案也只是一个猜测,他也觉得这样的概率太低了,还是要从古玉变化上入手。“古玉是遇到水后里面的红色才会有变化,说明这玉与水之间应该有所牵扯。” 出现在井底的古玉、漆黑的场景、听不真切的水流声,木封把这些东西连在了一起,他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这一切一定都发生在地底,水就是最好的媒介。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块玉就是从这个井中冒出来的。假设京城地下的某处真的埋着某样东西,古玉原来也被埋在了那里,只是地下水的流动中把古玉带了出来,就出现在了这口井里。这事情应该发生在民国之前,井水没有枯竭的时候,但一直都没有人下井来看过,直到这一次王前进想着要把扔到井底的东西重新拿出来,才会顺便发现了古玉。” 嬴逆听着木封猜测却马上懂了他的另外一层意思,“你真的相信北新桥下面锁着某样东西?” “吾在井底。”木封想着梦中不断出现的声音,“那个声音说明有个东西在井底,就算不是在北新桥下面,那么总会在某一口井底。我们就不能先去北新桥看一看?” 看一看,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上却总有些难度,下那口井要准备的东西更多,最好有个氧气瓶,这井很多年没有清理过,谁也不敢保证下去遇到什么。不过木封听到了那样的声音,对方也是希望能把木封引到井底吧? “那就查吧!”嬴逆并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既然有了猜测,那么就去验证。 嬴逆先去找人疏通一下关系,能让他们光明正大地下井,用的是考察的借口。木封这才知道嬴逆身上还挂着古文明专家的名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北新桥这口井的历史不短,考察一下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东西遗留下来,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这次帝江没有跟着下来,主要是这口井下面似乎还有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活水,但对于有一身毛的帝江来说都不是好消息。麻雀的地盘在陆地与天上,鸟类水中生存的技能还没有点亮。 只是,帝江在木封下井之前,已经在周围徘徊过很久,他努力感受了一下,虽然那丝煞气很淡,但仍然可以通过井口感受到一些。 不行就撤!帝江给出了四字行动方针,现在木封还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不能硬着头皮来。 “这口井不一样。”木封才下了井二十米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们把强光手电往下照,沿着深不见底的井壁,一路追着锁链往深处走,像是无底洞一样的井似乎要通往幽冥地府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给人一种无形的恐惧。 木封想要找些话说,在漆黑的环境里面,还一言不发,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好。“老板,想不到你还是古文明专家,我听掌柜的说你是港城人,怎么从来不听你说粤语啊?对了,我都不知道你姓什么呢,刚才听他们叫你温顿,那是英文名吧。” 嬴逆在进入井后也有了一样不同的感觉,当他们再深入了几百米,头顶的光变得很微弱之后,在这个黝黑的地方,他却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曾经在黑暗中呆了很久一般。黑暗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显得亲近,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了。 “温顿是我的英文名。”嬴逆的声音在井中形成了回音,而这时他们也听到了下方传来的水声。“我难道没有自我介绍过吗?可能是老章记性不好没和你说,我和他说过,我姓嬴,月女凡的那个嬴,单名一个逆,逆天而行的逆。” ‘噗通——’木封在听着嬴逆的自我介绍之后,手一抖,他口袋里面的那块古玉就笔直地落到了水里。 姓嬴,这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不会与黄三他们说的嬴爷有什么关系吧?看着老板对于下井这么熟练的样子,木封不得不有了一系列的联想。 等不及木封再多问一句,这时井底的水就发生了变化。嬴逆与木封的手电光都照在水面上,发现从古玉中渗出了红色的血来,然后整片水域都被染红了,水面翻腾后一下子就上涌了。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根本不等两人往上爬一两步,瞬间他们就被淹没了。 还好两人是带着氧气筒下来的,都眼疾手快地带上了氧气罩,而猩红的井水竟然形成了一个漩涡把两人卷了进去。 第13章 京城有龙7 手电掉入了水中,它挣扎着发出了最后的光,让木封看清了猩红水色中的景象,粗重的锁链一直延伸进了水底,在那里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却又看不清是什么。 木封没有看清楚,可是在这团漆黑中嬴逆却把那东西看了一个真切,那是一座石像,长相与传说中的龙相同,就看到那块古玉中心处的那个大拇指大小的鲜红血印一下子扩大了,让整块玉都变成了鲜红色的,这样的红不断地渗入水中,而古玉竟然朝着石像飞了过去。 嬴逆也不能说清楚在水流中一块玉石能不能飞,但就像是磁石相互吸引一样,玉石朝着石像撞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水中升起了一个漩涡,把两人都卷了进去,硬要给漩涡找一个方向,就是从石像那里发出的。 按照这个加速度撞到石像上不死也是半残,他们虽然带着氧气罩,可是头上并没有钢盔,就算有也架不住这个冲击力,在漩涡中心也不能掉个头,好歹让脚先撞上石像呢。 都到了这个时候,木封还能分析思考,除了说他心宽,似乎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哐——’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木封在撞上石像的前一秒,玉石磕碎在石像上,它里面渗出的血淋了石像一头,然后木封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强烈的白光。他摔到了一个光芒很盛的地方,这里根本不像是在不见阳光的水底。 老板呢?木封刚才听到老板姓嬴,下意识就有些愣住了。他并不呆,反而是一下子就怀疑自己到遗人斋工作应该就是嬴爷背地里面运作的吧。 当然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他不眼馋一份工作,也就没有给嬴爷找上他的机会。 嬴逆就站在十米开外,他正抬头看着眼前这让人瞠目的一幕。这个充满白光的空间很大,堪比一个足球场了,而刺眼的白光是从眼前的这股巨型骨架上发出来的,它盘踞在这个空间中,透过白骨可以看到中间圈着一个青铜鼎。 “这是龙。”嬴逆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个肯定句,虽然这龙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但是它的余威犹在,能感受到这个空间里面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一股不可言说的威压让人几乎无法正视清楚它的全貌。 木封也是傻眼了,没有想到井底真的有一条龙,哪怕这条龙已经死了,但它曾经真的存在。它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在了这里,又是谁能杀死传说中呼风唤雨的存在?看着这副龙骨最后的架势,它的龙头还高傲地翘着,只是龙头上被锁链缠住了,就是两条从石门中穿过的粗重锁链把龙头拴住了,不止如此,整个龙身上面都绑了一圈锁链。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明朝初年建立京城的时候,有刘伯温把一条孽龙困在了井底。 感谢古人喜欢立碑的习惯,在正对龙头处有一块白玉石碑,左上方缺了一块,正好是那个古玉的大小。 木封看不懂上面的内容,还好身边嬴逆精通古文,他粗略地看了一遍就皱起了眉头。 “老板,你倒是翻译一下,这上面有没有说这条龙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被困在这里的?”木封还自己努力辨识了几句,只能看到这字里行间都提到了一样东西‘青铜鼎’,似乎就是被龙骨圈在正中心的那方大鼎。 不过,木封最关心的是他为什么会做梦,那块古玉是从石碑上弄下来的吗?“老板,这上面有没有说我们怎么安全地离开?” “你对奇门了解多少?”嬴逆却问了一个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偏偏这个问题让木封有些紧张。他没有忘记黄三截下了嬴爷的那个副本地图,那个地图说的就是奇门传承的藏星室,具体作用现在还没有体现出来,但木封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像是自己把嬴逆的东西给占用了。 虽然帝江说换一个人来,估计根本开不了门,但木封多少还是有占了嬴逆便宜的感觉。只是这事情真要算起来,也不是木封自愿的,谁让他被黄三绑架了,所以其中的因果是非真有些掰扯不清楚,真要说的话,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嬴逆看到木封有些尴尬的脸色,索性也就把话摊开来说了,“你应该知道了一些事情,我手里有张墓穴的副本图不见了,就是你立功抓住的黄三弄走的。这张图纸现在应该在你手里吧,你去了那个墓没有?” “那不是一个墓。”木封必须说清楚,他可在藏星室里面可什么都没有乱拿,还欠了债,帝江的脑袋也算在自己的身上。“那里只是一个门派的传承室,虽然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塌方了,我和黄三那几人差点被压死在里面是真的。” 关于帝江的这件事情被木封隐瞒了,左右帝江现在只是一只麻雀也翻不起大风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嬴逆听到木封这么一说,反而有了一个肯定的结论。“这就对了,那是奇门传承之地。” 木封却是不懂了,“老板,你怎么知道的?那个副本上面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 “因为我还有一张图,你手里那张是墓内的情况,还有一张墓外的地图,才能确定墓室到底在哪里。我也没有见过上面其他的字,不过奇门两个字却是用小篆写的。既然那里是传承之地,应该就是奇门的传承之地了。” 嬴逆没有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关于这两张图的记忆,但这图的样子在脑中如此清晰。如果你的记忆突然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你会想要刨根究吗?嬴逆不清楚别人会不会得过且过,但他讨厌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出现,才有了让向七去洛阳探一探的决定。 “看来你从来没有想要去弄清楚奇门到底是什么门派。”嬴逆对于木封的处世态度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木封的心比较宽,不是会一惊一乍的人,就算遇到了非正常事件都能保持平常心。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这是一种难得的心态,可也说明了他并没有准备走出普通人的世界,才会从根本上对于遇到的奇怪事件视而不见,以为只要处理了这一遭,就能又平静地生活。 可是,真没有问题吗?嬴逆却不甘心他的生命中留下这么多的疑问与不确定,一定想要弄个究竟。 木封讪笑了一下,“老板,你打听过奇门的事情了?我看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听说都是发生在万万年之前,像我这样的升斗小民掺货进去不太好吧。我只想要太平地读好书,然后做些科学研究就行了,能得一个国际奖项就很好,虽然诺贝尔奖没有数学奖。” “奇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就像你说的那样,万万年前发生的变故,除非有当年的人来说明,否则谁又能说明白呢?不过,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你用心一些,就会发现在历史中还是留下的奇门的踪迹。 《奇门遁甲》这本著名的术数之作听说过吧?往早了说的姜太公,往晚了说明朝的刘伯温,都多少与奇门有关。他们可能只是得了一部分奇门的传承,但已经有了了不起的本事。” 嬴逆转而又看向了白玉碑,这块碑就是刘伯温立的,说的是明朝初年的京城建城的事情。 “这白玉碑上说,京城初建之时,发现了城中有几处海眼所在,在其中的某一处竟然发现了一方青铜鼎,上面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字。 除了这方青铜鼎之外,他还发现了海眼中有龙的踪迹。龙族是个庞大的家族,他们发现的这条龙并不是龙族中的皇族,而且年纪也有些大了,只是它在海眼中翻腾,给建立京城增加了很多的麻烦。 怎么对付一条龙,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到了明朝的时候,没有几样厉害的法宝被留下,但刘伯温意外的发现这方青铜鼎对于孽龙有克制的作用,这方青铜鼎很有可能是一个法.器。同时龙气也能消耗青铜鼎上不明的煞气。这样一来不如就把这条龙与青铜鼎关在一起,凡人杀龙怕遭到报应,对王朝气运也有影响,不过让它被青铜鼎上的力量耗死就是另算了。 这就是白玉碑上说的事情了。” 京城有龙,上有人间帝王龙,下有五爪水中龙。不过如今,这两条龙都已经死了。可是,古玉又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龙在挣扎中磕了一块玉石下来,把外面的人引来给它收尸的吗? 木封想要翻过龙骨去看清其中青铜鼎的样子,如果他没有看错,这青铜鼎上的字与那张副本图纸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可就在木封的手刚要碰到龙骨的一瞬间,异变突生,龙骨上爆发出了一阵白光,一阵刺破耳膜的龙吟声在两人的耳边地炸了开来。 第14章 京城有龙8 这条龙就如同活过来一般,只见从龙骨上爆发出了强烈的白光,这团光的样子就像是栩栩如生的龙,径直朝着木封与嬴逆的方向冲了过去,龙嘴大张像要把他们一口吞下。 这不是诈尸胜似诈尸的情况把两人都弄了一个措手不及,白玉碑上也说了,要对付一条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没听说过手无寸铁的凡人能杀龙的,能把东海闹得天翻地覆顺带抽了龙筋的哪吒最后可是位列仙班了。 “跑!”嬴逆只来得及说着一个字,木封就听懂了嬴逆的意思。放眼整个空间,只有一样东西能制住龙,但是青铜鼎被龙骨圈在中心,那么只能先躲到白玉碑后面。白玉碑很高,有四五米高、两三米宽,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比用血肉之躯去对抗这道白光要好。 木封也许在赤手空拳上阵一拼上不占据优势,不过他跑得快,从小走的山路也不少,而且这段时间每天晨练的好处也彰显出来了。他比起嬴逆距离白玉碑的距离稍远,却能快速地与嬴逆一起窜到了白玉碑的背后。 也就是这个电光火石之间,那道白光夹着龙吟声紧随而至。‘轰——’的一下撞在了白玉碑上面,就看到白玉碑随即碎裂了开来,不过这股白光的威力也被消弱了一点。 木封与嬴逆对视了一眼,他们点亮了心有灵犀的技能,两人这会确定这块白玉不是普通的玉,特意选它立在这里起码也起到了一些镇守的作用,只是再有用也已经碎了。 白光幻化出的龙头喘着气就想要来第二波攻击,他们只能躲到青铜鼎里面去,只是怎么翻过这巨大的龙骨?木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差点触碰龙骨的那一举动,才招来了白光的攻击。 “我试着去引开他,你快去青铜鼎那里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嬴逆吃不准白光会攻击他们中的哪一个,不过分开了跑总比往同一方向使劲要好。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木封也顾不得推让了,他马上领会嬴逆的意图,前头说木封进了奇门的传承之地,那个青铜鼎上的东西说不定木封能够使唤。嬴逆这是在争取时间。 “如果它冲着我来,那你就从反方向跑去青铜鼎。”木封扔下这一句话就从左侧跑了出去,毕竟这龙不是你想要引开它,它就听话的要被你引开,所以两个人里头总要有一个能躲到青铜鼎中。 这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木封与嬴逆刚刚歇了一口气,白光就又动了起来,正是朝着木封的位置冲了过来。 木封看着从他头上俯冲而下的龙,他能够清楚地看清这只龙的嘴角有几根胡须,还有它那张狰狞的脸,仿佛能从它张大的嘴里闻到一股腥味。 没有想到死后幻影还有口气,木封脑中闪过了一句不合时宜的吐槽,这并不是他从容,而是已经无计可施后的自我调侃。 可就在白光将要冲入木封体内的时候,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了在藏星室中看到的那些奇怪图像,仿佛有一个人在耳边念着经文,‘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然后木封看到了一幅图像,他的右手跟着动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了那一幅奇怪的图像,就像是连通了某些天上星辰的轨迹一样。 也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整个石室中从青铜鼎上发出的罡气竟然化作实质一般变成了这一幅图像的模样护在了木封的身前,白光龙头撞上了这张如同保护罩一样的星辰图,它瞬间就被击散了,还发出了一阵让人能感同身受的惨叫‘嗷——’。 整条白光幻化的巨龙顿时就朝四周散了开来,原来被锁链困住却还保持姿势的龙骨这一秒却都碎了,就看到沿着锁链白光夹着一股龙气朝着石门外渗了出去,当然还有一些散落在石室中。 不过这时的白光已经没有了威胁力,木封仿佛透过这些白光了解到了这条龙的过去。 这条在刘伯温眼中已经老了的龙,其实在龙族中还算年轻,只是天地灵气不丰,龙族的修行也受到了阻碍,让它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之所以当年选择要留在京城,或者按照刘伯温的说法,它给京城建成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总是兴风作浪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它与人类天生不合,当然了这也不表示它喜欢人类。 这条龙当时要呆在海眼中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只是因为它怀孕了,海眼中有充沛的灵气,它需要在这里产子。说它总是搅动风雨让京城不能好好修建,这是因为怀孕的龙总要翻动身体,人类孕妇怀胎十月也有各种不爽,更何况一条龙,孕妇龙也一样,摧毁一座人类的城池还算是小事。 它的丈夫也是露水姻缘,因为龙从受孕到怀上可以过很多年,所以这条龙也没有伴侣能搭把手处理一些杂事,并且龙族昌盛的年代早就过去了,它找不到其他的龙帮忙,正巧刘伯温发现了能克制龙气的青铜鼎,当然就把它给镇压了。 龙被青铜鼎上的罡气制住了。刘伯温的用心它怎么会不明白,凡人杀龙怕遭报应,并且害怕龙会拼死一搏,但是熬死一条龙却是一个好主意。 孕妇龙逃不出石室,青铜鼎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它能看出来刘伯温没有正确开启青铜鼎,不过把这东西往它身边一放,已经制住了它绝大多数的龙力。而眼下它还要生下龙蛋,不能与刘伯温死磕。 这么一困就是几百年,直到孕妇龙生下了龙蛋,它自己也差不多咽气了。在这之前,它奋力撞下了白玉碑上的一角,把自己的龙心血封印在其中,拼了最后一口气把古玉送出了石室,希望等到一个有缘人能来到此地,不是为了给它收尸而是要来人帮忙照顾龙蛋。 嬴逆也在白光中看完了这条龙的嘱托,虽然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是龙用古玉把他们引来的,那么为什么又要攻击他们。嬴逆胡乱猜测这也许是龙在测试来人是不是有资格照顾龙蛋? “这里真的有一颗蛋。”嬴逆走进了青铜鼎,在半米多高的大鼎中躺着一颗表面成黄色的蛋,这颗蛋的个头不小,约莫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脚掌那么大。 木封凑近一看,总觉得不是错觉,“我怎么觉得这颗蛋在抖呢?它应该是活着吧?” 木封还是有些疑问,既然青铜鼎对于龙有克制作用,为什么要把龙蛋放到里面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过那条死去的龙应该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它的记忆中也表明了刘伯温对于青铜鼎的来历也不清楚。这个鼎对于这条龙只是克制作用,并不能马上杀了它,当然也不能说青铜鼎对于一条龙有克制,对于另一条也有同样的作用。 只是现在怎么办,难道他们真的要孵蛋?一颗龙蛋,先不说孵的出来出不来的问题,如果真的弄出了一条龙,谁养啊? 嬴逆却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龙蛋上面,而是看向了青铜鼎上的铭文。他可以确定这种陌生的文字,与奇门地图上的文字出自同源。看来从前出现过一种还未被世人发现的文字,只是始皇帝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之后,要研究先秦甚至更早的文字就困难了。 与嬴逆打算去翻找n本历史书不同,木封对着青铜鼎发愁,这东西要是弄出去了,是必须要上交国家的吧。他记得青铜器是不能买卖的,而且要保留也要证明是你家里祖传的。 也许老板有特殊的门路保留下来,只是这样一个大家伙能捞上去吗? “要是能变小一些就好了。”木封摸着青铜鼎嘀咕了一句,就在他的话音落下,刚才他右手上还未散去的罡气注入了青铜器内,眼前的青铜器瞬间就从半米人高的器物变成了半截手臂大小。 木封顾不得这个变化,眼疾手快地把从里面掉出来的龙蛋接住了。准确地说这个蛋是在青铜鼎变小时,被大鼎抛出来的,要是往地上一砸,不知道是不是会流黄碎掉。 “还好,你没有碎。”木封抱着蛋叹了一口气。这龙都死了,留下了一颗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的龙蛋,尽管不知道拿这个蛋怎么办好,也不能让它这么糊里糊涂的蛋碎身死。木封想着回去问问帝江,它也算是神鸟出身,孵蛋应该还是懂些的。鸟孵蛋比人孵蛋正常? 嬴逆拿起了变小的青铜鼎,别看它小,但也很重。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要去问木封怎么做到的,看木封的样子就是误打误撞。 而此时,嬴逆感到手中的青铜鼎有些微微发烫,他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石室中气流开始翻腾起来。不等两人多想,一人抱着蛋,一人拿着鼎,就消失在了石室里面,回到了井中,井底曾经泛红的井水已经变回了清澈的颜色。 天中开始下起了大雨,雨水都落到了井里。 “老板、小木,你们还好吧?要是好的话,拽一下绳子。” 木封就听到井上方传来了章掌柜的声音,他应该是拿着一个大喇叭在叫,井里都是他的喊叫声。 第15章 蛋蛋 从木封与嬴逆从井底出来,京城罕见地接连下了三天的雨。今天正是周日,木封没有课,终于能抽出时间来处理一些遗留问题。 木封得了一个脚掌一般大的蛋,这样的蛋自然是不能拿回寝室孵的,先不说孵蛋这个行为正不正常,这么大的蛋被旁人看到了多半想着要上交国家吧。听说最近生物系又在进行什么新课题研究,可千万不能让龙蛋落到他们的魔爪中。 于是,作为唯二的另一位发现者嬴逆就算不耐烦养着一颗蛋,也只能接受了。就当做它是挖到青铜鼎免费送的,不要白不要,只是要了也是一个大.麻烦。 这只蛋不能养在遗人斋,章掌柜虽然嘴巴严实,但要他对一直体积庞大的蛋视而不见,还是有些难度。因此,这只蛋也就养在了嬴逆的四合院里面。这也有了木封第一次去做客,他的肩上停着帝江,与其说这是嬴逆请他上门做客,不如说是木封带着帝江去看看怎么孵蛋。 木封从井底出来之后心情担着一些事情,似乎有好几股线头要弄清楚,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给龙蛋找个对的抚养人。眼下没有别的选择,同是妖怪的帝江,唯一看到过活龙的帝江,作为鸟类应该有孵蛋本能的帝江,成为了不二选择。 “如果不是那只蛋太大了,放在外面我不放心,而且谁知道它破壳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觉得宿舍楼外面枣树上你建的那个鸟窝其实更适合它居住。鸡在鸡窝中出生,鸟在鸟巢中出生,没有道理龙在人类的房间里面出生。这两天下雨,你都没来得及先飞去看看龙蛋的样子,今天你就能看个清楚了。” 帝江抖了抖翅膀,雨势有些大,虽然木封撑着伞,还是有些细雨飘了进来,让它觉得不舒服,毛黏住的感觉不好受。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它这两天听到有个活着的龙蛋后,激动竟然生吃了几条毛毛虫。 龙族在它还有头那一会儿是个大族,听说当年龙族的皇族生了九个龙子,这段时间听着民间传闻,这九个龙子还各有各的本事,这里面的故事可比他这只没有头的神鸟精彩多了。 帝江到底有些意难平,凭什么大家都是妖怪,真要打起架来他与龙族单挑也是势均力敌的角色,但对于他的记载就稀少的只有几句话,而只说他善歌舞,一点都没有把他的雄伟姿态记录下来。 这都是偏见所致,龙比他好在哪里,不就是长得威武了一些,看脸的时代真是太讨厌了。他连头都没有了,从哪里去弄一张脸来?自然是比不过龙了。 不过山不转水转,时隔多年他竟然能有机会孵龙蛋,这可真是天道开眼,被他养出来的龙,还不是想让那个小龙仔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到一条龙叫自己爸爸,这感觉就不能再爽了。当年特地打听过各族的幼崽养成方式还真不是多此一举的事情。 “你总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这事情找我就对了,你和那个黑漆漆根本办不到。孵龙蛋最重要的是要给它妖力,它才能长大。”帝江用翅膀拍拍木封的头好像很欣慰。 但是却换来了木封的一爪子,没有听说过男人不摸头吗?木封已经不爽帝江这样的动作很久了,今天他仍旧采取了反抗措施,没有想到这次竟然十分迅速地拔下了帝江的一根毛,也不知道木封的手速一下子怎么这么快了。 “唧!你有何居心,想要我毁容啊。”帝江煽动了翅膀不继续停在木封的肩上,而是低空飞在了雨伞下面。“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多计较。快点,我的龙儿子还在等着呢。” 木封手中捏着一根帝江的红毛,他也没有回过神来,以前帝江不都能避开吗,难道是将要养龙太激动,连躲也忘了? 木封知道帝江咋呼并不是真的痛,麻雀的身体不过是一个变形而已,这根红毛最多只是给他挠了挠痒痒的程度,谁让帝江翅膀痒了专门招呼自己的头。这是一个没头鸟对有头人的嫉妒。 “我说你真的有把握?我在嬴逆那里没有把你的身份透出来,只说你是在藏星室外面的树枝上遇到的,领着当时从塌方现场出来的我找到了警察,他可能有些猜测,你也别在他面前说人话。” “你真以为谁都能听到我说话?”帝江看土包子一样地斜了木封一眼,“我能发人声又不是用喉咙说的,是让空气的流动发生了改变你懂吗?这里面的原理很复杂,我也解释不清楚。不过你能听到,是因为你的体质已经经过了藏星室的改造。搁在以前,也就是只有修士能听懂妖怪说人话。黑漆漆听到我开口,最多以为我在呜呜呜。” 是吗?木封持保留意见。他对嬴逆有所保留,他觉得嬴逆对他也有所保留,今天去一方面是让帝江看看这龙蛋怎样,另一方面是把他与嬴逆前头的事情捋一捋。 木封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四合院,三进的院子已经被很好的修缮过一番,对于来了京城还没有参观过故宫的木封来说,来到这个雕梁画柱的地方真是有些新鲜。不说木封了,如果来的是室友贾安舜,就算他是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都会感叹这宅子如今少见了,因为约莫有了当年皇宫贵族的气势,这里头一花一草的景色就不说了,摆件都是老价钱了。 可惜,木封虽然身在古董铺子,也学了一些相关知识,但他对这些东西始终没有什么欣赏的意思,自然也就产生不了羡慕之情。何况他今天没有什么观赏的心情,一进门也不让嬴逆客气,两人带着一只鸟就先朝着放龙蛋的那个房间去了。 嬴逆在木封来之前已经多方打听过,这种体型的蛋虽然少有,不过在普通人的眼中倒是不算真的绝世之物。 “世上最大的活蛋当属鸵鸟蛋,一般来说大概十五厘米长,横径十二厘米左右。我们这只蛋比它还要大了一倍。当然了,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比它还要大的蛋,比方说十七世已经灭绝的马达加斯加象鸟的蛋,比普通的鸡蛋大300倍。我看了图片,它的个头比恐龙蛋还要大,那么比眼前的龙蛋大也就不奇怪,只不过那个是死蛋,眼前的这个却是活的。” 龙蛋像是听懂了嬴逆说什么,竟然微微动了一下,这让帝江不顾两个人类说什么就飞了过去,用肚子贴在龙蛋上。 龙蛋被放在了一个玉盒中,这玉盒几乎有家里的半个樟木箱子那么大。木封已经练出了一些眼力,就算他不羡慕,却也不得不说嬴逆这黑心商人真有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大个头的白玉,即便不是上等的羊脂玉,但是用它来放一只蛋,真是让不明白的人捶胸顿足了。里面还铺了几层金箔,这是听说龙喜欢金色的东西。 帝江一把肚子贴到了龙蛋上面,就能感到蛋里面传来了一阵激动的情绪?应该是激动吧,帝江能感到小龙已经成形了,它的心脏跳的有些快,传来的情绪是终于有妖怪来陪它玩了? “¥&%*&……&……”木封也不知道帝江对龙蛋说了什么,这声音有些像是木封在梦中听到的声音,不过当时他感觉到了意思,现在不懂了。这应该是妖怪的语言。 对眼前的这一幕,嬴逆深深地看了一眼帝江与它肚子下面的那个土黄色蛋,然后他转头看向木封,“看来小黄有人照顾了,不用我多操心。让一只鸟来照顾也好,改明我就在这屋子的窗子上留个小口,能方便它进出,就算门锁死了也不怕。先前我还在想这里毕竟还有些外人,对外我说这是一只死蛋,只是用来收藏,毕竟这么大的活蛋不好解释,要让人发现它未免不妙。现在房门一关,这鸟从窗户小口进出正好省了麻烦。” 木封总觉得嬴逆的这主意是早就想好的,也许是自己说出帝江是在藏星室附近发现时,嬴逆就对帝江的身份有了怀疑,现在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木封回头看了一眼帝江,能从那张鸟脸上看出他有了儿子后激动的情绪,给人当后爸真有这么开心?木封无法感同身受。 “你不能体会就对了。”嬴逆不嫌事多地调侃了一句,“鸟孵蛋是天性,你要是觉得一只蛋很可爱,很想一直抱着,那才是不正常了。” 木封脚下一顿,如今他难道就正常吗?如果正常为什么那块古玉谁都不找就找上他呢?“我觉着你给一条龙起名太随意了,叫他小黄,总觉得像是叫一条狗。我家村里的土狗也还叫旺财,不是随便起名小黑小黄。” 嬴逆也不在乎木封岔开了话题,他只是轻笑了一下,不太在意地说,“不过就是一条龙而已,老的都死了,小的能精贵到哪里去。京城里头早就没有龙了,帝王龙、水中龙都死了,这条小龙仔能孵出来,这也不是它翻云覆雨的时代了。” 木封站在嬴逆的身边,不知怎么地看着嬴逆刚才的那个笑容,在某个瞬间,他觉得眼前站的人不像是已经有些熟悉的老板,仿佛那是一个不在乎他人生死的陌生人。 “你看嘛这么看我,其实我是觉得贱名好养活。”嬴逆回过神来顿了一下补充说,“我还是希望它能活下来的。” 木封也避开了这阵尴尬,说起了他的另外一个来意,“关于那个青铜鼎,还有上面的文字,老板有什么头绪了吗?” 第16章 谁的新衣1 嬴逆很遗憾地告诉木封,关于那些陌生的文字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本他看过的书上。“不过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仔细拓印了这些文字,发现它们其中有一部分与殄文的造字结构很像。” 殄文,又称水书、鬼书,古代水族先民所使用的古老文字符号,其中有些文字的结构与汉字相反,就也被人叫做反书。殄文的出现时间与甲骨文、金文相比,究竟是谁早谁晚,还没有一个定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殄文也是那个时间段出现的古老文字。 “水族相信鬼神,关于殄文,你可以把它当做水族的不传之秘,只传男不传女,懂殄文的人被水族称作鬼师,在族中的地位极高。现在到底还有几个人懂殄文还很难说。” 嬴逆并没有去过聚集区在贵州的水族,这些事情也是道听途说,“我们遇到的陌生文字,只是在少量上与殄文相近而已。但是有一点很值得推敲,殄文并不是写给活人看的文字,它是写给死人看的!” 木封听完这寥寥数语已经懂了嬴逆的未尽之意。殄文是极少人懂的文字,他们这些外族人想要一观究竟,跋山涉水去了水族之地,能不能见到鬼师还是一个大问题,而更不谈让他们学习。 即便青铜鼎上的文字与殄文有关,他们又有幸能习得一二殄文,但是这也不足以让他们弄清一种陌生的文字。 房间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木封这才发现嬴逆的房里没有开灯,大白天这种老宅子的采光面积并不充足,嬴逆却只是点着蜡烛,蜡烛的光恍恍惚惚的,仿佛透过烛光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阵沉默里,木封觉得自己正面临着一个艰难却重大的选择,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藏星室的传承,更不能解释为什么古玉只有在他手里才能有反应,也不明白自己在石室中是如何化解了龙气幻化的白光的攻击,但是可以肯定他的命运已经在洛阳火车站的那个被套麻袋的午后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即使木封心宽地不去想这种不知名的改变会带给他什么,或者他心中刻意回避着向前一步就会踏入一条不归路,想要继续正常人的生活,可他的心愿真能成功吗? 在沉默中嬴逆先说话了,“你知道我是从港岛来的,怎么说呢,港岛的风水术数文化感觉上比内地要浓很多,可是从前我都是不相信的。就好比港岛的鬼片市场不错,关于僵尸之类的事情,好像人人都能说上一两分。不过那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你可以听听别人闲聊,也可以凑热闹去电影院看一场,甚至可以在家里供上佛龛祭拜一二,但是你如果问他们谁真的认为自己能见鬼,更有甚者问一下谁真心愿意与鬼神打交道,我想得到的回答基本都是否定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种叶公好龙,人们都可以没心没肺地看热闹,但是真的让你亲自上阵与看也看不到的东西搏斗,谁又会那么傻。 要与鬼神打交道,除非你很有真才实学,否则多半一开始的时候,都是被无辜卷入其中的。好像天下砸下了一个花盆,正好砸到你的头上,从概率上来说很低,但就是被你遇到了。如果一次两次,你可以说这是运道不好,但是你用运气解释的时候,难道不是变相承认了世界上真的有一些解释不清的事情。 那你就应该知道从来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你想要逃离这种必然并不容易,想要摆脱一样的东西,起码就是要了解它的运作才行,不然你只会是百忙一场,这就与你想要逃离的初衷又相悖了。从某种程度来说,一旦人进入过黑暗,一生就别妄想逃脱,既然逃不了,那么只能成为掌控它的人。” 木封帮着嬴逆添了一杯水,难为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些话表达了一个中心意思,兄弟无论你主观上是怎么想的,一旦沾上了这些事情就避不开了,既然避不开不如就迎着上,起码还能掌握主动权。 木封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如果说他在遇到帝江的时候还想要得过且过的话,在被莫名其妙地弄来一颗龙蛋后,已经隐隐相信自己的体质有些问题了,逃避也会遇到奇怪的事情。 “老板,就算我想要解开这些谜团,但我们都不认识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人物,你难道有更好的方法?” 木封记着帝江说的话,藏星室的传承被他得了,大概与在井底龙骨石室中的那些脑中的图像有关,但如何让它们冒出来,木封也不知情。如果能知道地图副本、或者青铜鼎上的文字到底说的是什么就好了。青铜鼎的记录事项先放在一边,起码副本地图上一定有对怎么使用藏星室的解释。 问题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他们对于这种陌生的文字束手无策。 不过木封说完就看到嬴逆的神情却轻松了一些? 嬴逆对于木封终于不再得过且过,有了积极地面对问题的态度很欣慰,要知道心态很多时候会决定一件事情的走向。“总有办法的,就算一时没有,但我觉得我们也会遇到那个契机。” 交浅言深,今天的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当然是嬴逆请木封吃饭去了,不带帝江,它趴在龙蛋上,唠叨地说着那些年的妖怪们。 ** 从井底出来,京城下了几天雨,总感觉天气猛地变冷了。木封依旧来往在学校与遗人斋之间,这一个月倒是太平,在他做好心理准备想着可能再遇上一些什么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再发生。 “我打算转系。”木封在食堂里面和杨梁和说话,这位室友是考古系的,木封自然要转的是考古系。“这也算是被你说中了,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学学那方面的知识。” 杨梁和被木封突如起来的决定惊住了,他的记忆能力没有退化的话,就在两个月前木封曾经说过,他会在数学系读下去,对于考古不感兴趣。 “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杨梁和知道木封的古文水平不是很好,“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转系不是很大的事情,但也绝对不是小事。” 木封肯定地点头,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在面对未知事物这条路上,他有一块很明显的短板,他对历史掌故不熟悉,更对一些专业内容两眼一抹黑,这十分不利于他将来可能遇到困难时的应对之策,当然了也没有人说考古学的教授就是抓鬼降妖的高手,不过起码他们能心中有些底,而不像自己都要等旁人来解释。 木封决定知难而上,“我决定了,现在还是大一上半学期,正好开始准备起来。” 杨梁和没有什么可劝的,木封这坚定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他的决心。“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我虽然也是刚入门,不过还能推荐几本专业书的。” “我先谢过了。对了,这转眼就冬天了,前几天都下了初雪,寝室里那几个怎么反而不见踪影了,一般来说不应该猫冬,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图书馆也不见踪影。”木封定下了他要转系这事情后,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有些闲心问起了旁的事情。 杨梁和正想和木封说这事,“今年天冷得早,这几天什刹海已经结冰了,那几人正盘算着一起去溜冰。你有没有兴趣?周五下午没课,不如一起?” ** 晚上,木封在遗人斋吃饭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溜冰的事情,他好奇怎么室友们这么积极。 “溜冰?”章掌柜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赶上这等好事,想当年刚刚建国,我等也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嬴逆见木封不明白就稍稍提了一句,“听说在什刹海溜冰的青年人,有一大半都是为了交女朋友去的。” 原来是这样,木封心说寝室除了老大已经结婚生子之外,其他都是单身青年,也能理解他们怎么这么积极地去溜冰了。 嬴逆看到木封思考的样子,以为他也是心有所动,“你也要去吗?你会滑冰?” 嬴逆很想说有这个闲工夫,不还如多看几本古籍,找些蛛丝马迹的线索更值当。不过不让一个年轻人谈恋爱,似乎不太好,他也没有资格管得这么宽。 “我不会。”木封以前没有机会学滑冰,不谈别的,他没有钱买或者借冰鞋。 章掌柜似乎有些缅怀青春岁月,他竟然出了个主意,“老板不如你教教小木,其实老板你的年纪也不大,去溜冰湖会更受欢迎吧。” 第17章 谁的新衣2 这天真是冷的有些不正常,才十一月初而已,什刹海就已经结冰了。不过再冷的天也阻挡不了人心的火热,人类为了求偶可以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帝江在什刹海周围飞了一圈后这么说,他冰面上看到最多的就是男男女女们,借着教别人滑冰或者是炫耀滑冰技能等各种方式,努力在寒冬里面找到一个可以一起取暖的人。 “可怜的人类没有保暖的皮毛,只能找另外一个人来温暖自己,像我这样一身毛的妖怪就不怎么需要了。小黄,你虽然没有毛,但你应该也能自我调节温度。话说回来,都不知道你是哪种属性的龙,听说你们龙里面还会五行细分,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有传承记忆吧,如果破壳后发现你什么传承记忆都没有,那我可就又要劳心劳力了,教会一条龙帝江的必杀技,这还是有些难度的。” 帝江已经习惯了宝妈的生活,每天必须抽些时间来窝在龙蛋上,用它毛茸茸的暖肚子贴着会微微抖动的蛋壳表面,对小黄说些外面的事情。人类教育里面有一条说的好,胎教很重要,小孩在还没有出壳(肚子)之前,并不是对外部环境一无所知的,要多与他们交流,让他们体会到父母的爱。认真说起来帝江从混沌出生,并没有具体的性别,所以他能把爸妈都做了。 上次木封从井底回来得到了一个青铜鼎法器,上面的铭文与藏星室地图很像。木封在得到龙蛋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懂了养龙不易的现实,终于端正心态想要认真研究奇门知识了,当然请教了帝江这种他不认识文字。 帝江欣慰于木封终于懂事(开窍)了,不过他却是爱莫能助,谁让他是一个妖怪。妖怪不懂人类修士的文字,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黄啊,你在这个年代出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早就不是我们大妖怪的时代了。木封那小子还奇怪我怎么看不懂那些文字,我不懂难道奇怪吗?想当年我们都是依靠神识沟通的,我能说人话,已经是天赋技能。这人有人说的话,妖有妖说的话,鬼有鬼说的话,凭什么一定要学习外语。 谁不知道学习外语是件头疼的事情,我看木封学英语的时候,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学会的。偏偏他们人修的事情多,还弄出了几套文字,这巫文是人修中高阶修士才会用的文字,笔画那么多,还说什么字里面也包涵着阵法之力,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学。一般来说不同种族的修者之间都说当年的通用语,没有文字记录,直接朝玉简里面注入神识,有这么便捷的方法我不用,舍近求远才是有病呢。 不过,人修也好,妖修也好,我们当年都没有想到今天,那群家伙在天地异变的时候,拍拍屁股走了,都不好好给我们这些留下来的指一条明路。早知道当年我应该要问清楚再去藏星室修养的,谁想到等了万万年后,居然连个识字的人也找不到了。真是太挫了。 挫,这个意思你能懂吗?总之,尽管你将要出生在一个满是人的时代,但你也不能做一条挫龙。 我和你说这些干嘛,我们在这里怀念过去,但是木头与黑漆漆却到外面去逍遥了。他们去滑冰了,就是两脚兽给自己的脚穿上一副冰刀,然后就能在冰面上面划来划去,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想当年我六只脚都能跳舞。” 龙蛋小黄在帝江絮絮叨叨一顿之后,在他的肚子下面抖了一抖,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帝江有些啰嗦。如果小黄是生不逢时,那请原谅帝江的虎落平阳之感,就算他变成了麻雀飞来飞去看似没有失去自由,但终究他也明白这不是他的时代了。 好在帝江是一只很会自我调解妖怪,他马上就找了新的乐子。“小黄你为什么要抖?难道你也想要去滑冰,滑冰要有脚,现在你只是一颗蛋,以后出壳了也是面条样子,哪能滑冰呢。不过,我们不能滑,倒是能看看。我想想,你也不能一直呆在屋子里面,太不利于成长了。放心,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人类的花花世界。” ** 木封这厢还不知道帝江平白给自己添了一个任务,怎么让龙蛋见识一下外头的世界,他与嬴逆真去什刹海学溜冰了。 不知道是不是章掌柜的建议有效,嬴逆还真的起了闲心打算教木封滑冰。不过,他用的理由很正经。 “你不用吃惊我会滑冰,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各种运动我都有涉及。要说溜冰是个不错的体育运动,你是应该学的。据不完全考证宋代的时候就有了冰嬉,明代的时候已经开始进入宫廷,当年在冰上玩的事情不少,《倚晴阁杂钞》记录‘明时积水潭,常有好事者联十余床,携都蓝酒具,铺氍毹其上,轰饮冰凌中以为乐。诚豪侠之快事也。’ 那个年代的有钱子弟可会变着法子玩,在积水潭的冰面上弄十几张大床连在一起,上面摆好酒,有人拖着滑行,他们则是一边饮酒作诗。这感觉和你去北方坐着雪橇犬拉车的感觉有些像。只不过,如今很少有这么大的冰床玩,一边又能让你在上面喝酒,难怪说这像是豪侠之事。” 要说嬴逆对木封的教学,那还真是不放过一丝机会。其实,木封学滑冰的第一天,嬴逆陪在边上也不过是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他一边说着过去的趣闻,就是为了能让木封放松一些。学习滑冰其实说穿了两个字,忍与狠,要有一遍遍摔倒的准备,不要怕痛。 对膝盖处都做好了保护措施后,木封已经开始练习,他脚下慢慢适应着冰鞋。新人学习滑冰第一步就是要能够站在冰面上,当你能站稳了,就能开始逐渐走起来。 木封听着嬴逆说的旧时趣事,的确能把注意力从脚上移开一些,初学者有时候就是因为紧张反而学不好。还好今天嬴逆来了,要是跟着自己寝室里的那群人,木封看着远处寝室里面滑地畅快却已经摔了四五次的四人,眼中露出庆幸,还是不要这群不靠谱的教比较好。 木封为了让自己不紧张地拘着,也分散注意力地与嬴逆聊天,“那些明代的纨绔子弟是玩冰床,那是有其他人帮着滑的,不用他们动脚,有没有难度大一些的我能学习一下。” “溜冰比冰床难度大,后来清军入关,这冰嬉就成为了国俗。清朝是花样滑冰的黄金时代,他们不光是用来娱乐,还是一种军事训练。清初时,冬天都要在北海一带举行冰上阅兵,八旗士兵从初冬就开始准备,每个旗都重重选拔,总共选出两千人参加校阅。清军未入关之前在东北一带生活,自然环境上就让他们更容易学习滑冰,八旗也有这方面的精英士兵,可以利用冰上优势对外作战。 你是不用到达那个程度,不过滑冰是能锻炼身体的。章掌柜说的有些道理,我们不能一直呆在店里,要多出来运动运动。” 木封心想谁说他到不了作战的程度?既然学了就应该用高要求自己,说不定以后能在冰上快点逃生。 “老板,你对我有些信心,我还是比较高要求自己的。”别说,木封还是很有运动细胞的,才在冰上找了一个小时的感觉,他已经能稳稳地站住了,这接下来就是尝试着迈开脚步走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女一男两道身影朝着木封这个方向滑行着冲了过来。这可是惊起了一片初学者。 什刹海上面虽然没有划出不同的区域,不过初学者们大都分在北边这一块,为的就是不被那些技能炫酷者误伤,谁想到这时就有两个冲了过来,像是一个在跑一个在追,都不带转弯的,就要撞向木封。 嬴逆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木封,把他往怀里一带,多亏嬴逆的技术好,才这一前一后稳住了木封,没有让他直接摔着。 “这都是谁么人啊!懂不懂规矩了!”边上带着小孩的父亲已经叫了起来,“你们玩得疯也分个地界,误伤了孩子,谁赔啊。” 木封松开了嬴逆的手,他朝着那已经快速飞驰而去的背影瞪了一眼,两人中的女人穿着一身火红的呢大衣,特别显眼。算你技术好,我以后定是会技术更好的,到时候你再冲过来试试。 这时骂什么反而没必要了,木封更是庆幸刚才多亏了嬴逆,不然今天一定是摔个狗吃.屎。“老板真是谢了,有个高手在身边就是放心。等会请你吃面,给我们压压惊。” 嬴逆眼神阴沉地正看着离去的那一男一女,转头看到木封躲过一小劫的笑容,不计较太多,也是木封的优点。嬴逆这才恢复了正常表情,“不要又是炸酱面就行,汤面吧,冬天吃热乎。” 两人结束了今天的溜冰练习,木封感谢嬴逆的教学,他已经能稳稳站着,今天不必多练,过犹不及,也不能一蹴而就,凡事都要找个感觉,明天继续来。 今天除了找到一些冰上感觉之外,只有那个红色身影让木封记住了,当然不是愉快的记忆,木封决定要远远避开这样的危险滑冰者。 第18章 谁的新衣3 “你说什么?一只蛋竟然想去看外面的世界?”木封站在寝室楼前的枣树下,两人正在讨论如何正确孵出一条龙。 木封克制着压低了声音,真是恨不得拔光帝江脑袋上的红毛。帝江打算带一只蛋出去乱晃真是有病了,好想要弄清楚妖怪脑袋的构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对,他忘了,帝江是没有脑袋的。 帝江扇着小翅膀绕着木封飞了好几圈,大清早他与木封又很愉快的交流着,他们在说怎么带一只蛋享受自由的空气,虽然木封看上去有些激动,但那一定是对自己的创意惊讶了。帝江打算弄一袋子挂着脖子上,让龙蛋躺在里面,随着他去观察世界。 “不用激动,也别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因为并不要你做什么。我虽然不能使用大型法术,但对于变出一个布袋子然后把它隐身的手段依旧是绰绰有余。” 木封盯着帝江的麻雀小身体看了三秒钟,他压根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好不好!现在,帝江竟然想要把龙蛋装在布袋子里面,然后挂在他麻雀脖子上,(如果那么短而肥的一截也能称作脖子的话),就这样带着一只龙蛋在空中飞来飞去。 “我先提醒你,我不会找兽医为你治疗断掉的脖子,你知道那只龙蛋很重吧。” “你又忘了,我这样只是化形而已,我的本体很大,不要说脖子上挂一只龙蛋,就算是我身体上趴着一条龙也能照样飞起来。” 对于木封习惯性遗忘自己的正确吨位一事,帝江已经适应了。人类总喜欢用他们的标准来衡量其他事物,却忘了其他事物根本不需要遵守他们的准则。 木封艰难地点头,是的,他忘了,就是帝江这个不科学的东西,分分钟提醒他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帝江和木封事先提这件事情,只是希望嬴逆如果心血来潮去屋子里面看龙蛋,发现它不见了,这并不是龙蛋自己长腿跑了,而是被帝江好爸爸带出去玩了。 “虽然我不认为黑漆漆会好心地关心龙蛋的死活,但我也要事先和你说一声。如果他告诉你龙蛋不见了,不要过于惊讶。” “你觉得我可以直接告诉老板,有只麻雀给龙蛋做了一个大兜子,挂在了麻雀的脖子上,然后他们去欣赏风景了,这只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即便作为一颗蛋也有冒险观看的权力。这么说老板不会以为我的脑袋坏掉了?” 虽然木封嘴上这么说,但他觉得嬴逆的心理接受能力不错,应该对于帝江给出的解释满意。就是帝江满身的破绽,嬴逆问清楚只是时间问题。 帝江不理会木封挥挥翅膀,他已经变好了一个布袋子,今天就能带龙蛋出去玩了,想来一颗蛋能在空中俯视京城这样的体验,会是很难忘的经历。 木封有些担心地看着帝江消失在空中的身影,他确实劝阻不了。他对嬴逆的反应没有太多担心,可以确定嬴逆对一只龙蛋不感兴趣,起码在龙蛋没有孵出来之前不感兴趣,嬴逆已经锁死了龙蛋屋子的门与窗,除了个帝江留了一个洞口。因为一只龙蛋不需要任何的食物,所以平时没有人会进去看它过得怎么样,短时期内嬴逆不会关注龙蛋的踪迹。而这些都不那么重要,木封担心的是把一只未出生的蛋,带到空中飞行真的可以吗? 帝江有没有空中载物飞行经验,他变的那个布袋子不会突然破了一个洞,或者龙蛋会不会有恐高症? 木封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比起帝江他并不了解怎么孵化一条龙,应该相信帝江能与蛋中的龙沟通。就是忘了问他们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第一站是去哪里? 帝江当然是带着龙蛋来了到了什刹海的冰湖边,找了一棵树它歇了歇脚。这几天木封都会来练习滑冰,他作为一个关爱合作者的好妖怪自然也要来围观一下,最好能看看木封是怎么爬起来再摔倒的,好像顺序错了,应该是怎么摔倒再爬起来的。 “小黄,你是不是感到很激动?”帝江可以感觉脖子上的布袋子从自己飞翔在空中开始就一直跳动着,这一定是龙的天性让它感到了自由的味道,“我们又飞在天上了,等你出壳之后,你就能亲自体会一下飞翔的快.感,不过你要飞得高一些,听着人类现在对天空能用什么望远镜还有雷达观察,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条龙,你能引来雷电把他们的观察设备劈毁吗?” 一阵冷风吹来,小黄抖得更加厉害了,如果有人能看破隐身咒,就会发现在一只麻雀脖子上挂着的大布袋子颤抖的厉害,谁都不会以为里面是个死物。 “好了,这都要等你出壳再说。”帝江还鼓励小黄为了早日飞行快点出壳,“你应该知道龙能不能出壳与你的精神力很重要,你自己也要努力,不能光靠我给你输送妖力。现在天地灵气很少,我也就每天吸收一些日月精华,也不知道要孵到什么时候才行。” “现在让我们开始每日一次的人类行为分析课程。先来看一下木封的溜冰学的怎么样?黑漆漆就站在他的边上,他牵住了木封的手。哦,木封能往前面滑上一段了,这真是好消息,在今天他第九次摔倒之后,他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嬴逆握着木封的右手,耐心地带着他向前滑了一圈。事实上木封的滑冰进度与帝江的不客观描述不同,木封已经能独自平稳地在冰上滑五十米左右了,而现在嬴逆是带着他在学习转弯。 “在滑冰的学习上,你是我带的最快的学生,你要抓住这个感觉,我放开你之后,你试着自己绕两圈看看。” 等嬴逆松开了木封的手,尽管木封觉得身边的支撑突然被撤走了,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把握着刚才嬴逆带着他滑行时脚下所感受到平衡感,成功了完成了第一个转弯。 不得不说,在冰湖上木封与嬴逆之间教学气氛不错,起码比嬴逆让木封翻译古籍的时候要好很多。 “我觉得你更适合做一个滑冰教练,比起做一个语文老师。”木封转了几圈回到了嬴逆身边说出了真心话。 嬴逆只是淡淡地看了木封一眼,想要看看木封是不是脸变大了,不管是语文老师或者是滑冰教练,木封是他唯一教过的学生,对此这人难道不应该感到荣幸。如果不是因为他觉得木封能帮助自己破解一些谜题,他才没有这样的耐心结交一个人。只能希望这样的投资,不是在浪费时间。 “砰!”这时候冰湖的另一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紧接着就听到隐约有人喊:“不要打了!快把他们拉开——” 华国人仿佛很喜欢围观热闹,不过热闹也分大小,打群架明显是会误伤的。 “那些人手里竟然还拿着铁棍!”“快点报警啊!那些小混混又出来了!”“又作妖了,夏天不是才刚刚进去一批,现在又有人聚.众闹事了!” 木封本来不是凑热闹的性子,可谁让他发现打架的地方是他室友们在滑冰的那个角落,千万不要牵连进去。 木封快速地脱下了冰鞋,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嬴逆,“老板,你就别过去了,我看一眼杨梁和他们几个有没有被误伤就回来。” 万一要是真的有事,不能让无关的嬴逆也牵扯进去。 脱掉冰鞋的木封显然跑得很快,已经窜入了人群,都等不及嬴逆回答。嬴逆皱了皱眉,刚才木封一心在练习,但他却是看到了前几天的那个红衣服女人与木封的同学在说话。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 “敢抢我的女人,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兄弟们,今天把他的腿给我卸下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能再用滑冰随便勾搭人!” 木封就听到这句很有火药味的话,他应该猜到的,年轻气盛,发生冲突不为了财就是为了色。 “戴捷,谁是你女人了,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和你根本没有关系!你脑子有坑吧,在路上看到一个顺眼的,就要抢回家。今天你再敢动手,我就报警。你别忘了,现在还在严.打呢,我就不相信你爸能保住你!” 趁着女人说话的空档,木封已经窜到了前面看清了现场。 一个不好的消息是被围在中间的都是熟人,他的室友们当然也在其中,不过看上去事情的正主是另外一位。那不是他的室友,但是却是寝室老大曲斌的朋友李涛,他在京城政法大学读书,曾经大家一起吃过饭。 李涛的身手不差,所以虽然对方来势汹汹,手上拿着家伙,但他们并没有受太多的伤,应该说还没能彻底打起来。 不过,说话的两位木封都有印象,这个红衣女人还有被她叫戴捷的男人,就是几天前差点撞到他的人。 这时,听到周围有人在喊,已经报警了,警察就要来了。 戴捷听到严.打后两字脸上有了一丝顾忌,他阴狠地看了一眼红衣女人,再看了一眼被围住的几人。他硬是忍住了一口气,“很好!张茹茹,你和你的也男人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戴捷撩下这句话,就带着身边的那群青年快速撤退了。 过不多时,警察就出现了,虽然好像总迟了一步。木封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到李涛被张茹茹扶了起来。 戴捷那群人先撤了,李涛他们却总要做个笔录。 “明天就不要出来滑冰了。”嬴逆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木封,就说了这么一句。 木封以为是因为发生了眼前有些状况不明的事情,看那个戴捷就是来者不善,不会善罢甘休,也要让曲斌他们当心一些。 “我知道了,也会劝老大几个这段时间别离开学校。”木封对京城大学里的安保还是放心的。 不过嬴逆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不是因为这些人,我只是想起来了,明天是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 十月初一,寒衣节,鬼头日,需祭奠先祖,忌到处乱晃。 第19章 谁的新衣4 一九八三的十月初一是在公历十一月五日,这天是周六,木封早上只有一节课,自从他决定要转系去考古系之后,更多的时间都呆在了遗人斋里,主要是因为那里的环境比图书馆更好,而且嬴逆在这方面的藏书比图书馆更加丰富。 昨天在什刹海冰湖上发生的事情,木封了解了一下大概。按照曲斌的说法,这一周他们在溜冰的时候,他的朋友李涛与张茹茹认识了,认识的契机是第一天戴捷纠缠张茹茹的时候李涛帮着说了一些话。 戴捷看上了张茹茹,之后就一直纠缠她,张茹茹到什刹海来滑冰,戴捷也穷追不舍,不让她结交新的朋友。李涛那天看到了就挺身而出,直言了一句,张茹茹顺势推舟假装说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是李涛,让戴捷不要在紧追不放了。 这让戴捷怀恨在心,说了要报复他们,就有了昨天戴捷带了一帮小弟想要打上门的事情。听说戴捷家里在京城有些小权。 虽说如此,曲斌让木封放心,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打群架这种事情到处都有,但是今年严.打的风声很烈,夏天的时候,抓了几个典型,有一拨高.干子弟也进去了。戴捷没有那个胆子顶风作案,不敢把这件小事扩大,何况他们基本都在学校中呆着,这年头敢冲到京城大学打人才真是胆子肥了。 反而是木封,因为要出去工作才要当心一些。毕竟昨天戴捷也看到了木封,这事情其实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谁知道戴捷会不会牵连无辜。 章掌柜听着木封说起了昨天的事情,他在脑海中扒拉了一边戴捷的名字,真没有印象,那就是连个牌位都没有供上的人物,根本不用操心。 “这京城就没有一刻是真能消停的。好不容易不打仗了,前几年又弄出什么破四旧的事情,终于等到这股怪风过去了,现在那些小毛孩子又来瞎闹闹,为了争风吃醋,就敢放出话要人一条腿。这就是坏了规矩!他们这拨人要是放到几十年前,敢杀鬼子嘛!只会窝里横。不过,小木你也应该去学些真本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自己拳头硬了,才不怕别人下黑手。” “那敢情好,掌柜的还有这方面的大师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木封觉得自从他离开了华山下的村庄,自己的生活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奔腾而去,要学的东西越来越多,而这里面大半都是自己从来不曾想过的。就算现在章掌柜说木封你应该学一下怎么能快准狠地杀人,就是为了防止被杀,木封会惊讶但也不会不能接受了。 章掌柜点点头,这件事是包在他的身上了。“我记得有个老家伙,等我去问问,做他的弟子你是不要想了,随便教你一些还是行的。不过打架这事情三分在室内,七分在室外,主要是一定要有临场经验,然后你的拳头就不会生疏了。要说一直修身养性的高手,除非你练到了张三丰的程度。” “掌柜也看武侠小说?”木封自己当然也看过金先生的书,他这段时间还在看港岛那里来的录像带。遗人斋虽然是古风建筑,不过嬴逆对现代高科技并不排斥,在店里配置了影碟机等设备。大陆看不到港台或国外的节目,但是嬴逆弄了那些录像带回来,里面就有七八版秋官的倚天屠龙记。 章掌柜当然看些闲书,像他们这些做古玩生意的,也分三六九等。有些就是专造仿品骗人的,但嘴皮子功夫也很好;有些有真才实学的,肚子里面的书不比一般学校历史老师的少。章掌柜属于特别偏好民间传说的那一类,武侠小说就当是消遣了。 “我有时候也会想,说不准这真有人会那种飞天遁地的功夫。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这些都失传了,或者还有些隐世高人也说不定。我这辈子什么怪事没有见过,多那一桩也不怪了。你还年轻,以后慢慢就懂了。老不读三国,少不看西游。其实人间的怪事比西游里可多了去了,就拿今天来说,我年轻的时候,就看到过有人烧错衣服的……” 木封还想让章掌柜说一两个奇怪的事情,这时候嬴逆来了。 嬴逆今天到的有些晚,他来的时候身上像是带了一股香火味。木封想到了他骑车来的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在焚烧纸钱,今天是寒衣节按照习俗家家户户要祭祀祖先,看来虽然老板是出门在外还记着这件事情。 “老章,今天你早点回去吧,别耽误了祭祖。”嬴逆弹了弹身上的残灰,章掌柜快六十了,家里祭祖总要等他到了再能进行。 章掌柜只能止住了说到一半意犹未尽的话头,能早些回家谁不乐意,这就先告辞辞了。 店里只剩下了嬴逆与木封,嬴逆索性在门口挂上写了暂时歇业,有急事再敲门的牌子。 “今天寒衣节,一般人们不会在这天出来买古董。”这里面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秋祭的日子,百鬼出行,谁在这时候买古董,天知道买回去会不会多了一些什么。 木封已经看过了民间风俗大全这类的书,对这样的忌讳多少知道了一些。不过,木封不想一看到嬴逆就又被抓去读书,他挑了一个应景的话题。“以前我还在家的时候,木建国却不太会在这一天烧纸钱,村里人还说他怎么不去祭拜奶奶,我这天会偷偷去奶奶的墓上拜祭一下,可是我买不起香烛。” 木建国就是木封的父亲。嬴逆已经了解了木封父亲并不是一个靠谱的人,今天也是加深印象了,这人竟然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去祭拜,这真是有些不孝了。 “如果你想要买一些祭品的话,穿过这个胡同后面那条街就有一家香烛店,虽然不能去坟上,在这里烧一些也是一种心意。” 木封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从前他不通鬼神之事,不相信人死后还有一个生人看不到的世界,现在已经窥见了一个离奇的世界,那还是要保持一些敬畏之心。 “我还要给我母亲也烧一些。寒衣节要烧纸衣给亡灵穿,这还是我第一次烧纸衣。” 这边,嬴逆也是第一次听到木封提起他的母亲,他是有些好奇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活于世,有些人会接触到奇怪的事情,而有些人终其一生也遇不到,这可能与气运相关,但说不定与血脉有关。 木封父亲这一边比较容易调查,木家人一直都生活在华山脚下,上可以追溯明朝,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木封的母亲青年时就过世了,关于她的消息就很少了。 要调查一个人的生平经历并不容易,特别是华国在这几十年间经过了战火纷飞、国家变革等变动。木封的母亲是在文.革初年时过世的,这里面的线索就更难查了。虽然,木封母亲的娘家看上去也很普通,木封的两个舅舅也只是普通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你母亲,你没有去过她的墓地吗?” 嬴逆试探地问了一句,如果木封偷偷去给他奶奶上坟,为什么没有提到他母亲? ** 那一头戴捷一伙人聚在一起,戴捷并没有想要放过招惹他的张茹茹。 “老大,我们今天真要去找张茹茹的麻烦?”有个小弟看着戴捷难看的脸色,倒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今年真的在严打,是最上面发出的文件。 戴捷吸了一口香烟,吐了刚才问话小弟一脸,“要是不敢做,现在就走。不就是去里面蹲几天,看把你们吓的。今天大家都在烧纸钱,我已经发善心了,不让明年的今天多两人被烧纸钱。张茹茹那个贱人,甩了我就想要一走了之,想也别想。她以前敢收我给的衣服,现在就也要挨这一顿。大家兄弟一场,就说你们敢不敢去吧。” “这必须敢!谁不去,谁就是乌龟王八蛋。”话说到这份上,小弟们当然也响应了。年少轻狂,他们还真不觉得进去几天算什么。 “那好,今天晚上在大槐树前面,我们集合。” 戴捷不是不想现在就抄家伙冲过去,只是今天祭祀,家里说了他不回去就给他好看。晚一两个小时收拾张茹茹也不耽误。 戴捷平时很不听家里的话,不过他爸妈真板起脸来说正事,他也不敢不从。 ** 木封与嬴逆到了香烛店,也只有几大祭祀鬼节前后,才会看到香烛店的生意不错。 木封看着这里出售的纸衣,还有不同的颜色,除了火红的大红色。 第20章 谁的新衣5 木封买了一堆纸钱,嬴逆看着几大袋子,觉得木封是要把这十几年没有烧出的纸钱一下子都补上。 “我其实已经不记得我妈的脸了。”木封说起了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他四岁母亲过世,那个年纪小孩才刚刚开始记事,而木封真的想不起那些回忆了,可能是那时候他还太小,不是每一个小孩都能记住幼年的。 “听奶奶说,她是生肺病过世的,去世之后没有埋在村子边上的墓地,而是被外公接回去埋了。我一直都没有能去坟地上看一眼,在湖南距离华山还是太远了。奶奶活着的时候,每年清明冬至她会张罗去给爷爷上坟,也给我妈烧些祭品,不过她不让我参与,说是我年纪小不适合去坟地,怕遇上不干净的东西。那个年代你也知道,要拍一张照片也不容易,我妈等于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来。要不是每年我舅舅会过来送我的生活费,我也和外公通过几次信,我都以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虽然两个舅舅和我也不亲,不过比起木建国,我觉得已经不错了。人要知足。” 嬴逆听着木封的话想起了自己,他家的情况太复杂,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在几年前政策开放之后,从港岛来了内地断了从前的交际圈。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其它的都能选,只有出生不能选,所以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木封对嬴逆笑了一下,他早就过了会为了亲情伤神的年纪。两人找了一个焚烧纸钱的空地,木封开始烧纸钱、纸衣,看着这些祭品被火焰吞噬,也不知道是不是鬼真的能用到这些钱,真有幽冥地府吗? 烧完了纸钱才发现,今天京城的天灰蒙蒙的,难道是因为焚烧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灰烟的味道。 今天显然不适合在外面乱晃,不谈是不是会妨碍了百鬼出行,这空气就不适合活人呼吸。木封和嬴逆就打算回到遗人斋,他过马路的时候,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进入了胡同,应该是看差了。 ** 今天张茹茹去李涛学校找他,对于寒衣节,她并没有什么夜晚不宜出行的忌讳,昨天李涛因为她受了一些轻伤,总要去看望一下。张茹茹想得明白,这时候去看望李涛能体现出她把李涛放在心上的一面,反正两人的学校距离不远,一来一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想到李涛,就不得不想起戴捷,要是知道戴捷占有欲这么强,张茹茹觉得当初她接触戴捷时,一定会稍微保持一点距离。为什么不是完全不理戴捷,要是那么做的话,她身上的新衣服、新鞋子谁给送,指望李涛是不可能的。 张茹茹心里有一笔账,她长得算不错,趁着这四年在京城读大学,应该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 来到京城后,她第一个遇到的就是戴捷,因为家境还算不错,戴捷出手大方,张茹茹心里看不上戴捷只有高中文化,但她也知道这年头能上大学的人是少数,凡事不能两全。尽管没有正式与戴捷交往,她已经从戴捷那里得了不少好处,算是见识了京城有钱人的生活,只是戴捷这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就知道他大男子主义的毛病,而且戴捷对她也不是真心喜欢,更是当做了一种要弄到手的所有物。 对此,张茹茹当然不甘心,她希望能在一段关系里面掌握主控权,这时候她就遇到了李涛。李涛与戴捷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家庭背景普通,不过本人出色,虽然学校不是京城大学、华清大学这样国内最好的学校,但也是一个不错的大学,毕业以后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只要本人够努力,在这个充满机遇的年代未来的价值比不知轻重的戴捷高多了。 最重要的是李涛是把她放在了心上,说的更加直白一些就是比戴捷听话,张茹茹最终还是选择了李涛。 原来以为几天前在滑冰的时候,与戴捷把话说明白了,和戴捷能好聚好散,谁知道那居然是一个没有风度的牛皮糖,烦人得很!张茹茹心中是稍微有些担心的,她知道戴捷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身边有一群小混混,还好今年严打,他们还能收敛一些。 张茹茹正这么想着,正要过马路到政法大学校门口,从黑暗中就涌出了一拨人,二话不说就把她绑了。 “你们要干嘛!”张茹茹还来不及逃跑就被堵住了嘴,被几个青年小伙子架进了一条黑乎乎的胡同。 然后张茹茹被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破院子,被扔到了地上,她的脸被手电筒直直地照着,这才看清身边还躺着一个被绑的人李涛。 李涛清醒着,只是脸被打肿了,嘴里的血渗透了堵住嘴的布,他的手脚都被绑着,很明显李涛的身上也挨了很多下。 不等张茹茹仔细看,就有人朝着她走来,弯下了腰。 “啪!”张茹茹刚抬头看向来人,就被戴捷甩了一巴掌。 戴捷朝着张茹茹身边吐了一口唾沫,“贱人,你不是想要离开我嘛!好,我成全你!我们把这笔账算清楚了,我就放你走。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记仇不记恩,你九月到京城,你算算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你连碰都不给碰一下,行,这方面我不勉强你。不过,你既然敢把我当做冤大头,现在找到一个你看的上的大学生,就不要我这个文盲了,那么吃了我的就给我吐出来。” 戴捷说到这里邪笑了一下,他对着身边一个小弟说,“小五帮哥哥一把,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我嫌弃碰了这人手脏!这身红色呢大衣还是港岛货,就是烧了也不能让这个贱人穿走。别忘了,她里面穿的毛衣还有鞋子,这些都是我送的。我说张茹茹你真是够可以的,穿着我送你的东西和别的男人谈恋爱。这位也真英雄下得去手。李涛,我打断你一条腿,你别忘了去医院好好接上,不过要接的不只是腿,脑袋也接一下,说不定以后被戴了绿帽子也不知道。” 张茹茹拼命地摇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但这根本不可能让戴捷改变主意。小五听了之后就马上动手了,在脱得过程中还摸了张茹茹两把。戴捷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反正这女人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大冬天的,张茹茹穿的不多,被扒了外套与毛衣后,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秋衣。她起先还是气呼呼地瞪着戴捷,而现在已经泪流了满面。就算她的心眼多了一些,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被一群男人围住,边上还有男朋友,但却只能被扒了衣服。虽然没有扒光,却也差不多了。这样的羞辱,让她恨不得杀了戴捷。 戴捷点燃了打火机,把从张茹茹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一把火烧了,鲜红的火舌把鲜红的大衣化作了灰烬。 “张茹茹,你记着了,我戴捷宁可把这东西都烧给鬼,也不会给你!” 戴捷做完这些,就带着一群小弟走了,那里关在地上的张茹茹,还有被绑着的李涛。 张茹茹眼中含着泪水眼睁睁地看着戴捷就这样离开了,虽然她身上没有挨打,但是这比挨打了更让她难堪。这时候,她看到了刚才扒她衣服的小五,回过来看了她一眼,眼神正是落在了她的胸上。 ** 木封看了看落地雕花大钟,时间差不多了,他也应该回寝室了。 嬴逆家与京城大学正好是在相反的方向,不能顺路送一下木封。当然,嬴逆也不觉得木封一个男的,需要送来送去。 “你骑车当心点。”嬴逆也就稍微提了一句,两人在遗人斋门口分开了。 木封对骑车的这条路已经熟悉了,这条少路说骑了有两个月,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木封骑着车,忽然刮来了一阵冷风,把一些没有烧完的纸钱卷了起来。他还看到一个熟人,这次真没有看错,是室友杨梁和气喘吁吁地跑着。 “老杨!”木封对着前面叫了一声,“大晚上的不在学校,你干嘛呢!” 杨梁和喘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木封,他缓了缓张望了一下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事,我练跑步呢。正好,你带我一程,回学校。” 这里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练跑步?木封根本不相信。 在杨梁和与木封没有注意的瞬间,一个红色的身影从他们头上飘了过去,直接冲向了一处破败的院子。 第21章 谁的新衣6 戴捷死了,死在了自己家里的床上,死状极为恐怖。七窍流血,眼睛睁得很大,从他的表情看,他死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可是就警方给出的验尸报告,戴捷并非死于毒杀,而是脑出血死亡。尽管脑溢血很少引发七窍流血,但尸检确定了是戴捷脑溢血引发的猝死。 同时,戴捷死亡的时间是在午夜两到三点,这段时间戴捷一直都在家里,除了他的父母并没有其他人进出。所以,戴捷是在戴家人眼皮子底下死的。 去哪里找一个莫须有的凶手? 戴母当然十分的伤心,她的儿子才刚刚二十二岁而已,从小身体健康,这样的悲剧怎么就落到了他身上。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曲斌会关心戴捷事情,主要还是因为李涛与他有些牵连,虽然戴捷已经死了,说些落井下石的话有些不合适,不过就曲斌了解的小道消息,戴捷真是死有余辜。 “你们不知道,戴捷可真是没做什么好事,他手下的那帮人仗着有戴捷撑腰,可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把人给打残了还是小事,听说几年前还把两个女生给逼死了,这事情都是戴捷他爸帮着抹平了。现在好了,也不用担心哪天李涛与张茹茹走在路上会被这群人堵住。” 曲斌在寝室里面说了戴捷的事情,包括木封在内的四人都没有太大的感触,戴捷之于他们最多就是陌生人,或者说是有些讨厌的陌生人,最多就是嘘唏一下生命的无常。 贾安舜想起来问一句,“老大,那你去看过李涛吗?戴捷事情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吧。戴捷他爸既然以前宠溺儿子,现在戴捷死了,谁知道会不会发疯做些什么,认为不是自然死亡,是有人在其中作怪。” 曲斌还真没有约到李涛,他去政法大学找过李涛一次,那天他不在寝室,就想着等这周休息再见个面。没有电话联系真不方便,就算两个学校都在京城,距离也不算远,坐公交只要半小时,可也会找不到人。 “今天下午我再去一次。本来前两天说好的,他有空就会过来打球,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张茹茹约会后见色忘友了。” 说到张茹茹,韩志涛的脸色有些一丝不屑,显然前段时间一起滑冰的时候,他对于那个红衣服的女生并没有留下好印象。那时候,张茹茹已经和李涛确定要交往了,那就应该对于他们这些李涛的朋友稍微保持一些距离,显然很热情的张茹茹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可能对方是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很多时候感觉张茹茹试图与他们建立更深友谊的关系。 韩志涛比较敏感,当下就感觉到了张茹茹对他们比对李涛更加热情。 那种表情很像韩妈妈在买菜的时候,本来想要买鸡,可是看到螃蟹也很想要,但是口袋里面带的钱不够时的感觉。 韩志涛想要说些什么,但背后议论女生的是非不符合他的家教,这话还是被咽了回去。 他看着其他几个人,发现木封盯着窗外的枣树有些走神,这段时间很少看到红毛麻雀,木封可能是想它了。今天发呆的人又多了一个,杨梁和显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了,皱着眉头,仿佛遇到想不通的事情。 只有贾安舜转移了话题,再说冬天到了,他要带着大家去哪里找一家好吃的火锅。 不过很快吃火锅这个选项就被延期了。 曲斌再去找了李涛一次,这次仍然没有遇到李涛,不过寝室里面终于有人了,才知道李涛重伤昏迷进了医院,已经整整五天了,他的左腿被打断,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瘀伤。 李涛寝室里面的几位都轮流去照顾他,才会让曲斌一直没有找到人。这里面的关键是按照医院的检查结果,李涛头部并没有受到过外力撞击,暂时他们检查不出来李涛昏迷的原因。 “你来了。”张茹茹在医院的走廊上叫住了曲斌。她依旧是穿着那件大红的呢大衣,“这段时间我们都太乱了,涛子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 曲斌看到张茹茹红着的眼睛,也不能责怪她什么,李涛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张茹茹一个人撑着也不容易。 “学校通知他的父母了吗?”曲斌与李涛都是从广西来的,虽然不是同乡,但两家离得不算太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张茹茹想到了什么,她的情绪突然很低落,有些不确定地说,“我听说戴捷死了,好像就是在上周日的凌晨,涛子也是在那天近的医院,你说是不是我的命不好,怎么身边的人都会遇到这种事情。” 曲斌看到张茹茹脆弱的神情不知道怎么劝她,而这时他更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把李涛害成这样的。“戴捷和涛子几乎是前后出事,涛子身上的伤会不会和他有关系?涛子有和你说过他和戴捷之间的事情吗?” 张茹茹拿出了手绢擦起了眼睛遮住了她的眼神,再抬头的时候稳定了情绪,“这事情警方也找我了解过了。你知道的上周五滑冰场上大家有些不开心,涛子有些擦伤,周六那天我就去他学校看他了,我带了一些水果给他,之后我们就在学校门口分开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可能戴捷的人找到了涛子,但是警方找过他们了,那群人否认了这事情。我们根本没有证据。” “该死的!”曲斌狠狠地拍了一下墙,就现在的破案手段,没有人证物证李涛这顿伤就是白挨了。如果李涛能醒过来就好了,起码能告诉他们究竟是谁做的。 张茹茹反而安慰起了曲斌,“你不要太伤心,我相信涛子能醒过来的。他爸妈坐今天的火车来京城,要周日早上才能到。今天晚上你能帮忙守一夜吗?他的室友明天早上都有课,而且他们陪了几天,我觉得应该让他们休息一下。” “没问题。”曲斌当即就答应了,这是他份内的事情。 ** 帝江带着龙蛋到处转悠,他喜欢往灵气浓郁的地方飞。 “小黄,我说的灵气浓郁,不光是只自然之气特别多的地方,自然之气固然是我们的最爱,可惜现在这样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了。那么我们就要剑走偏锋,选择去墓地这种地方,这里也有灵气,不过它们更加偏向于阴气。对于妖怪,特别像是我这样从混沌出生的大妖怪,是没有什么妨碍的。你是一条龙,从血脉上来说也带有煞气,所以你吸收一些阴气也没有关系。这时候就看出人修其实很受歧视,木封就不太适合吸收这类的阴气。” 帝江对着小黄说到一半,他向前进的动作停了下来。前面的那个坟地不对劲,一般坟地的阴气在帝江的眼中应该是一片青灰色,但是眼前这个带着一股妖冶的粉色,会出现这样的阴气,只能说明了一件事件——厉鬼出世。 “邪门了!我不懂风水,也能看出这里的山川走势平淡无奇,怎么可能孕育出厉鬼呢?” 帝江摸不着头脑,挂在他脖子上的龙蛋抖动着,像是要解释什么。可惜,帝江只能感知一部分蛋蛋的情绪,不知道小黄具体要表达什么。 “别抖了,再抖当心掉下去。”帝江看着前面的坟地异变,它调了一个头,这事情需要找专业的人来解决,想起至今还不学无术的木封,帝江真是很铁不成钢。 “要是搁在以前,奇门中人都不屑于出手对付厉鬼,现在的那个我却还要当他的保镖,真是世道变了。” 帝江不能对于坟地变异的事情视而不见,这事情搁在万万年前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随便来个人就能搞定了,就连帝江自己也不过是张张嘴的功夫。不知道一只鬼怎么来的,怕它兴风作浪,那么吃了不就得了,哪有这么麻烦。 可是放到现代就不对了,帝江吃了一只厉鬼,一定会消化不良,这年头他消化不良,救他的人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现在有本事的修者几乎找不到,那么当坟地阴气变异升级之后,势必会更加难以对付,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 木封难得从遗人斋早点回来休息,就被帝江要求去坟地看看。他马上就拒绝了,“不去!你肯定是眼花了。” “不去?”帝江气呼呼地扇着翅膀,“那你等着,它要是成了气候,第一个准时来找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厉鬼喜欢生气。这么说吧,要是其他人的生气在它眼中是一道开胃小菜,你在它眼中就是满汉全席,不找你找谁。” 木封听着这话脸色就差了,合着他就是一个靶子,这事情怎么早点没有听帝江说。“你以前怎么不说!” “说了有用吗?你看不懂巫文,我也不懂,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学习你得到的传承,这事情说出来不是平添你的烦恼!修士的世和凡人的世界也差不了多少,有善有恶,你以前没有遇到过真的对你心怀恶意的,不代表以后不会遇到。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好好学习,你以为我是瞎说的? 不过我也想不通这年头怎么会有厉鬼出世,我看那粉红雾气还差一口气,一般来说厉鬼出世,需要七日的时间。我估摸着你还有一两天时间,弄清这只鬼在哪里,为什么会出世,顺手把它消灭了。” 顺手? 木封要给帝江跪了,顺手你怎么不去啊,就会在这里说说而已。 ** 曲斌今天留在了医院里面,他越想越觉得蹊跷,李涛这事情一定与戴捷有关,只是戴捷怎么就死了呢? 要是戴捷身上真有伤,那么戴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么一想,逻辑上来看,李涛就没有打伤戴捷。难道是戴捷他们那群人窝里反? 曲斌想着就更加睡不着了,他去走廊上透透气,才发现这时候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大家基本都休息了。 这间病房与护士台比较远,是在一个角落里面,边上靠近逃生楼梯。 曲斌看到了蹲在逃生门边上的张茹茹,她可能是在哭。“你怎么没有回去?” 张茹茹抬头看着曲斌想要站起来,但她却整个人撞到了曲斌的怀里,“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要离开,回去了又睡不着。” 曲斌本来要推开张茹茹,但他才放开张茹茹,张茹茹就差点又摔倒,可能是蹲久了脚麻得厉害。曲斌只能扶住张茹茹,而他能感觉到张茹茹的身体靠在他手臂上,让他有些不自然。 “你……”曲斌低头看向张茹茹,两人离得很近,曲斌好像闻到了张茹茹身上很特别的香味,他才发现张茹茹长得很漂亮。 第22章 谁的新衣7 如果有人告诉你还有两天的时间,你就要被一只厉鬼盯上了,这时候你还能安心地睡觉吗?特别当来通知你的人,还是鬼神界的权威性人物。木封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地继续上床睡觉,他在得到了帝江的消息后,就马上查起了那片被帝江说有问题的坟地。 再次感谢学校把他和贾安舜分到了一个宿舍,这位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总比木封有些头绪。 “京城里头的坟地可不少,光听地名就知道了。公主坟、杨家坟,西南坟,王爷坟、索家坟、铁狮子坟、八王坟等等,多了去了。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周围的方圆百里,放到一两百年之前也是埋人的地方。不夸张地讲德胜门以西在百年之前都是坟地。那时的京城有内城外城,可比现在小多了。这几十年已经迁坟改建了不少的地方,你说的西边这一处还没有动土,具体到埋着什么人,要去实地打听一下。如果年代比较早,墓主的家人已经不在京城了,那多半也就变成了荒坟。我只知道那里以前埋的是比较有钱的人。” 比较有钱的人,这句话根本没有缩小木封的查找范围。京城里面缺什么,都不会缺少有权有钱的人,不是说了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谁知道这个野鬼是哪朝哪代的人物,不说官职朝代,就连它生前是男是女现在都不能判断。 这个年代还不像后来,内事问度度,外事问歌歌。就算是到了后来网络普及的年代,想要查那些尘封在历史迷雾中的真相还是只能翻找古籍。 而木封现在正是要求助于京城方志,想要在这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的看书速度不行,九点钟遗人斋已经关门了,只能去嬴逆家请求帮助,他记得嬴逆家有各地的地方志。 其实木封是不想麻烦嬴逆的,但谁让京城的历史不短,从元代定此为大都开始到现在有七百多年,要在短时间内把西边坟地到底埋过多少人弄清楚,是很有难度的事情。贾安舜答应木封帮他把元代的那一部分捋一遍,木封本来还想要抓另外一个壮丁杨梁和,可今晚他居然到现在和没有回来。 “哥们谢了,回头请你吃涮羊肉,剩下那些我再想想办法。”木封更感谢的是贾安舜没有追根究底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调查坟地的事情。 贾安舜挥挥手,让木封安心去,不就是查些资料,能是多大的事情。 ** “这么晚了,你找我帮你看坟地的事情?”嬴逆虽然没有犹豫地进了书房帮木封查起了京城方志,但他显然不像是贾安舜那么好说话。“怎么这么急,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这个‘又’字用得好,嬴逆果然精于遣词造句。 木封一点也不遮掩帝江的功劳,“火球觉得那片坟地有些问题,它飞到那里就不肯往前飞了,可能担心有鬼把它吃了吧。” 嬴逆没有看到被木封冠上危险探测器名号的红毛麻雀,而木封这话里面的槽点太多,对于火球不是正经鸟的事实已经不再试图遮掩。 一只正经鸟会飞到坟地去吗?(嬴逆还不知道帝江不但去了还带着龙蛋也去了。)一只普通鸟类会知道坟地有异变吗?(嬴逆如果能听到帝江说人话,就再也不会认为它是一只鸟了。) 嬴逆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已经提取了有用的信息。木封与火球能有某种方式沟通,而火球说坟地有问题应该会影响到木封,木封才会这么着急查阅文献。 嬴逆把明朝的那一堆推到了木封面前,“你也别闲着,这时候更能考验你的学习进度,有压力有动力,这是按照年代顺序排的,你从后往前查。” 木封当然也翻着书,他不是偷懒,而是怕自己半吊子水平漏掉什么信息。 “所以你就应该更加仔细用心。”嬴逆瞄了一眼木封顺便说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才最可靠。万一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你还不是要一个人查?” “怎么可能。”木封随口接话,“老板不是说了要和我一起弄清楚这些奇怪的事情,我们总是要一起查的,孤军奋战要不得。” 嬴逆抬头看向了木封,发现他真是这么认为的。从理论上来说木封说的不错,在某些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自己不会离开,但总要未雨绸缪吧。嬴逆才想要说什么,就发现了有一处记录与木封说的那个坟地位置很符合。 “可能是这个。清朝时候那里是戴佳氏一族的土地,不过后来戴佳一族几经分家,这块土地最后归属是给了戴家。在清朝中期,戴佳氏有了汉姓戴,这块土地分给了戴家后一直都荒着,然后在清末的时候被用作了坟地。” “姓戴?”木封不得不敏感一些地想到七窍流血而死的戴捷,“老板,都说祖坟动不得,这一处埋的是戴家人吗?我认识一个姓戴的青年人刚刚死了,是脑溢血猝死,这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嬴逆前后翻了一下,这里并没有详细记载此处埋葬的是不是戴家人,只是说戴家人把它用作了坟地埋人。 “马上就天亮了,我们可以问问老章,这地方从前有没发生过奇怪的事情。” ** 这时,医院里曲斌有些不敢再看张茹茹。 刚才张茹茹靠在他身上时候,他差点有了想要吻张茹茹的冲动。这让他很羞愧,病房里面躺着昏迷的李涛,何况他已经结婚有了孩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还好最后那一刻,有个护士经过要夜间查房,才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曲斌不敢在呆在张茹茹的身边,他回到了病房里,坐在李涛身边能让曲斌保持正常。 张茹茹低头掩住了眼中的凶光,就差一点点她就能吸到一些生气了。不能强来,张茹茹让自己忍住,曲斌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气味,不属于曲斌,应该是他身边人散发出来的生气,就像是烤乳猪一样,仿佛站在远处就能闻到它勾人口水的香味,仿佛闭上眼就能想象它的脆皮嫩肉,让鬼忍不住就要全部吃掉。 这个曲斌要留着,才能找到那头烤乳猪。 ** “你找我?”章掌柜大清早没有先等来嬴逆与木封,反而先遇到了杨梁和。 杨梁和也没有想到这么巧,京城百晓生竟然就是章掌柜。“是的,花和尚和我说,京城的掌故您最清楚。我在调查一个死亡案件,里面牵扯到了一桩往事。章掌柜听说过有人在寒衣节烧大红色的纸衣吗?” 第23章 谁的新衣8 戴捷死后,戴家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不能接受儿子突然猝死身亡,即便找不到一个活着的凶手,也一定要弄清楚会不会有鬼祟之事。虽说八十年代相信鬼魂能杀人这样的想法有些扯,但戴家人不仅相信了,还费尽心思通过各种关系要找一个有这方面真才实学的人破案。 有时候得过且过并不是一件坏事,若是去挖掘真相,谁也不知道真相的背后是什么。 寒衣节烧大红色的纸衣,这样奇怪的事情,章掌柜还真听过一次,那还是清末民初时候。 “京城人在寒衣节要烧纸衣的习俗延续了很多年,大家也都知道烧给阴魂的东西一般以素色为主,即便是艳丽的颜色,却极少出现正红色,多半都是偏红色,或者掺杂着紫色,这都是因为正红色与鲜血的颜色接近,煞气极重。 我小时候听过坊间传言的一个故事,是在寒衣节发生的,不过与烧纸衣没有关系。应该就是在西边这一带发生的事情。清末的时候,京城里面的规矩早就不像清初那时那么严格,包括满汉不得通婚也形同虚设。 听说京城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官员家,他家二世祖看中了一个姑娘,想要把她纳回家做妾。人家姑娘当然不愿意,但是谁让二世祖家里有些权又有些钱,要是姑娘不答应,很有可能等着她的就是家破人亡。姑娘下面有两个弟弟,她的爹妈为了弟弟的前程考虑,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户人家解除自家女儿原有的婚约,让姑娘进了那户人家做妾。 这样的事情其实历朝历代或者说每一年都会发生,虽然可悲但是真不新鲜。事情如果发展到这里,也只能是一个姑娘被家人抛弃又痛苦半生的结局,不过事情在姑娘进门一年后的农历七月发生了转折。 姑娘怀孕了,但是大户人家里面妻妾不和,弄死一个胎儿的手段也常有发生,那个孩子没有能生下来,七活八不活,在七月半的时候那个姑娘早产了,孩子死了,姑娘倒是保住了一条命。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之事外人并不清楚,只是在两个多月后,姑娘在农历十月初一那天穿着红色的嫁衣引火*了。一把火只能烧死一个屋子一个人,但是这之后这户人家就像被诅咒一样,先是那个二世祖与他的妻子死了,然后上到八十岁老祖宗下到六七岁小孩儿子没有一个能活着。他们的死因都是突然就七窍流血而死,仵作找不到别的死因,应该是脑子出血。 这样接二连三的死亡没有因为这户人家人死绝了而停止,清朝的满人家庭往上数都能找到亲缘,这种死亡开始向他们的亲戚家蔓延。 这可是吓坏了很多人,谁也不想要等死,一定要找出原因。 后来还真来了一位道士,查除了其中的前因,这一切都是那个姑娘做的,她没有能活下来的孩子在七月半降世,那是一年中阴气最重鬼门大开的日子,这个孩子出生就变成了鬼胎怨气极重地徘徊在世间。 外加那个姑娘不知道从谁手中获得的诅咒之法,竟然以那个鬼胎的亡魂为祭品,在十月初一鬼头日那天引火烧身*而死,极大的怨气与阴气让她成功地对那户人家施加了诅咒。 到底是什么厉害的诅咒已经不能查证,唯一知道的是凡是流着同样血的这户人家的亲人都会逐一死去。 这真是全族的人都要为了一个二世祖的作为陪葬了,好在道士说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破解,第一件事是要好好安葬那个姑娘与婴儿的尸体,第二就是以煞止煞,在每年寒衣节的时候,烧一件红衣给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有三恨,一恨被亲生父母抛弃,二恨未能嫁个如意郎君,三恨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 从她到死都要穿一件嫁衣上能看出来,在三恨中她最执着于自己未遇到良人,那么每年就要烧一件带着咒符的红色衣服给那个姑娘,一来是让她全了自己想要嫁个良人的心愿,二来也是因为她只会甘心穿上嫁衣,在那件衣服上作符才能制住这个厉鬼。” 章掌柜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木封与嬴逆也来了,结合地方志里面查到的一些线索,不难猜测,那个大户人家应该就是姓戴。 而杨梁和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会在调查戴捷的死亡。 这些问题却还不是最关键的,木封听了故事,这个故事并没有结尾,“掌柜的,那个道士有没有说这样的红衣服要烧几年?如果不烧了会怎么样?” 第24章 谁的新衣9 章掌柜只通京城人间事,对于木封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当你和一只鬼做好了约定却违约的话,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呢?鬼可不是活人,不可能轻易允许你赖账,或者讨价还价。 “如果后来戴家人没有按照约定继续每年焚烧红衣,并不一定会马上落得家破人亡。” 杨梁和条理清晰地回答了木封的疑问,“鬼不属于阳间,能在此处徘徊生存的,总有各自的理由,一旦执念消散,鬼也应该消散了,或者如果它足够强大就会进入阴冥界。所以对于那个红衣鬼,有三种可能,最好的是它在多年之后终于被抚平了怨气,所以心甘情愿地投入轮回。其次也有可能因为它埋葬尸骨的地方风水改变后,或让它失去了力量,或让它变得更凶,然而不管是哪种变化都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才能让它突破道士的封印。” 木封想着戴家的情况,这些年来可不就是太平无事。“那么第三种可能呢?现在遇到的就是第三种可能吧?” “第三种可能就是它遇到一个机遇,让它的力量不消反增,之后更是得到一个契机能重返阳间。一般来说,鬼要接连遇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可能性很低。鬼重新找到戴家人,它要有一个附身的对象,这个人要与戴家有关系,同时戴家人也同意让鬼重返阳间。” “嘿,这哪个缺心眼的人会让鬼来找自己的?”章掌柜摇摇头,这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吧。 但是戴捷却死了,最不好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话说到这里,木封也知道了对于坟地的调查与对戴捷死因的调查,两股线头并到了一起。没有想到他的身边也是藏龙卧虎,杨梁和竟然是个懂行的。“老杨,看不出来啊,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嬴逆也隐晦地观察着杨梁和,木封的几个室友,他听木封大致提起过,不过并没有深入调查。因为从表面上来看,除了寝室里当过兵的曲斌之外,其他三个还都是没有进入社会的男孩,想不到杨梁和还有这一身本事。 杨梁和与木封一个寝室,真是太巧了。 嬴逆以己度人,他是有意找上木封的,杨梁和会不会也一样。想到这里,嬴逆再看杨梁和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章掌柜瞥见了自家老板的眼神,他可是老江湖了,不会看错老板突然有些不高兴了。老板怎么就突然不喜欢小木的室友了? 杨梁和却苦笑了一下,“我这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做,哪是什么高人,你就别寒掺我了。我就像那个王语嫣,懂得再多,身上没有内功,什么也做不了啊。” “叽叽——”遗人斋外头的帝江也听着他们说话,这时候先别管杨梁和的身份,把那个红衣女鬼解决了再说,已经周六了,到今天晚上十二点一过,那厉鬼就在人间走满七日,再要除掉就难了。 嬴逆听到麻雀发出了那么响亮的叫声,总觉得这叫声里带着一些焦虑,这一定不是他耳朵的问题。 “杨同学,旁的先不说,你来找老章了解戴家的事情,有什么解决之法,要去收了那只厉鬼?” 木封也两眼发光地看着杨梁和,要是杨梁和真懂一些什么,说不定触类旁通,能向他请教一些修炼之法。 杨梁和被嬴逆与木封的眼神弄得不自在,“我并没有万全之策,总要去埋葬红衣鬼的坟地一探究竟。这之前要弄清它附身在了谁的身上。我这边有一个线索,其实不只戴捷一个人出事了,还有他身边的那群小弟,其中有个叫做小五的失踪了。我正想要去找一下李涛,这段时间戴捷与张茹茹有矛盾,这是一个调查的方向。” 宜早不宜迟,杨梁和与木封不浪费时间直奔李涛的学校了解情况。嬴逆没有跟着去,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准备挖坟的工具,不是准备开棺,而是要把它从地下挖出来,在上面钉上符纸封印。 当知道了李涛的昏迷,木封也就把这一系列的事情串了起来,戴捷死亡、小五失踪、李涛昏迷,这事情要说与张茹茹无关,他就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脑袋给帝江作窝。 而杨梁和发现陪着李涛的曲斌脸上多了一丝黑气,木封虽没有杨梁和的观相之术,却也能感到曲斌身上的气息怪怪的。 他们到的时间比较巧,张茹茹不在,没有能亲自验证一下这种鬼气是不是来自张茹茹。根据曲斌的描述,张茹茹很伤心,可她对于李涛的昏迷原因一无所知。 “张茹茹回学校去了,她晚上没有休息好,我看她白天精神不好,就让她先歇一下。” 木封与杨梁和却同时从曲斌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尴尬,当曲斌提到张茹茹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好像不是很想跟她呆在一个屋子里,这里面一定发生过什么。 “我记得张茹茹身上穿的就是火红色的大衣。我听嬴逆说那是从港岛来的品牌衣服,张茹茹的经济实力买不起,你说这衣服有没有可能是戴捷买给张茹茹的。” 木封走出医院后,分析这这桩事情里面的链接点,现在几个知情人不是死了就是问不了话,只能靠他们自己猜测。 “你这么一说,到是很有可能的。女鬼爱红衣,她要附身到人身上,总要有一个媒介,红衣就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一定要是戴家人烧的衣服才行。” 杨梁和觉得这事情就缺了一环,他们现在怀疑张茹茹有问题,但女鬼究竟为什么找上张茹茹呢?就算红衣鬼以前很凶,但她要附身一个活人并不简单,除非那个活人当时的状态很不好,意志力崩溃,或者已经濒临死亡。 木封猜测上周六的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戴捷、小五、李涛、张茹茹几人一定见过面,他们势必也发生了冲突。 “不管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冲突,李涛与张茹茹占不到便宜,有可能被教训了。李涛被打重伤,张茹茹也一定有伤,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被厉鬼上了身。” 杨梁和也是这么推测的,奈何他们时间不多,查证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要知道张茹茹究竟是不是被女鬼上身,也是为了多一层对付女鬼的手段。如果把女鬼从张茹茹的身上驱逐出来,这会降低厉鬼的威力。 “就看今晚了,我们拿到了张茹茹接触过的东西,这上面有她的气息,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的生辰八字,不过能知道阳历生日也是有用的。今晚红衣鬼一定会回到墓地,如果她附身张茹茹,能用这道符能把她暂时地赶出去,就趁着那个空隙,我们再烧一件红衣。” 杨梁和准备好了新的纸衣,这衣服上有着几道咒符,这里面使用戴捷头发指甲灰调和了朱砂画的。这么做是要让红衣鬼被困到新衣中,然后把它重新封回墓中。杨梁和消灭不了它,只能以待后来的高人。 ** 转眼就是午夜了,嬴逆这次是开车带着木封与杨梁和去的,毕竟那么晚偏远的地方早就没有公交了。 这时,木封没有第一次坐私家轿车的兴奋,他脑中一直想着上次在井底空手画出的那个图形,后来他其实试过几次,根本没有反应,不知道今天行不行。 帝江说这是应该是奇门的法术,需要调动灵气才可以发出,因为人间灵气稀少,而木封不会调动天地之气,所以木封才不能轻易使用这个技能。墓地也有灵气,却是灵气中的阴气,不适合人类修士,但不代表不能用。今天木封想要试一下。 可以说木封此行的目的不纯,虽然知道红衣鬼厉害,但木封连龙气也对付过,要说和惧怕也没有,反而是要拿红衣鬼练练手。 第25章 篦与鸾和1 寒冬,乌云,坟地,三个人,一只红毛鸟(带着隐身的龙蛋)。 这里已经是一处荒坟,杨梁和与帝江都能看出坟地中的不正常气息是以一处张氏之墓为中心散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氏的阴气重,这处坟地其他的墓碑都已经破败了,只有她的那一座还完好无损地立着。 大半夜的来挖坟,这事情其实杨梁和也是头一遭做,其实他没有打算带着木封一起来,虽然说同一个寝室关系好的兄弟能相互帮助,可是还没有到帮忙挖坟的份上。不过木封主动提出了帮忙,更是问闷了杨梁和,一个人去,又要挖土,又要对于厉鬼,忙得过来吗? 杨梁和也是不再多客气,他看着木封与嬴逆,这两位都不像是仅仅胆子大好奇心重而上赶着来帮忙的,应该也是有些本事吧?就算木封不行,杨梁和觉得嬴逆看上去能是个得力帮手。看着嬴逆挖坟的动作,比他们两人就都要稳要快,一看就是有经验的。 “咚!”铁锹碰到了棺材,发出了一阵声响,这个动静在寂静的坟地特别的刺耳。 木封把手电的光对准了棺材,三人看到棺材的样子眼神都变了,心中都叫了一声‘糟糕!’ 说起杨梁和为什么要接手戴捷的案子,是为了了解一桩旧事。 戴家祖上遇到过一个出主意的道士葬了张氏(红衣鬼),而道士提出每年都要烧给张氏带着咒文的纸衣,按照戴家当时的财力与人脉是能完成的,一般来说先烧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年这个轮回。可是谁想到后来华国遭遇外敌入侵,京城也被霓虹的军队打了进来,那个时候都自身难保了,还有谁会想着祭祖这种事情。 这么一来,不仅烧纸衣的事情没有做满六十年,更重要的是这件秘闻也随着几个戴家主事者的死而被后人遗忘了。 杨梁和与那个道士有些因果,道士既然当时想要封印女鬼,与她也结下了因果,而如今才有了杨梁和接手此事,谁想到就遇到了戴捷的死亡。杨梁和是来帮着处理后续的。 “我记得当时是用了上好的檀香木做的棺材,就是为了保证尸气不外露。” 杨梁和看着脚下的这口棺材,当时想用檀香木做棺材,这待遇就是一般朝廷大员也不一定有,何况是一个妾。可是为了保证不让尸气外露,戴家人也是下了血本找到了这样的木料,这上面还有道士刻着的咒符。 按照当时道士的推测,过个一两百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如今这口棺材竟然出现了明显的被腐蚀的迹象。能看出来这种腐蚀从里面渗透出来的,居然还带着一丝血红色。而棺材盖子上的咒文,有了完全被磨平的趋势。 杨梁和拿着铜钉的手微微颤抖,这红衣鬼究竟是得了什么机缘,怎么会这么凶。 “不管怎么样,你快点动手吧。”木封催促杨梁和,当务之急是趁着那个女鬼没有出现,快点把九枚铁钉钉到棺材上。 杨梁和吸了一口气,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咒符一股脑地塞给了木封与嬴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这就跳了下去。 自古有言,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现在人都说北斗七星,其实古人认为北斗有九星,七现二隐。就像一般人只认为人有七窍,双眼、双耳、双鼻孔以及一口,可是却忽略了还有隐藏的尿.道与菊花。既然是要封印厉鬼,则是要让它九窍不畅。 杨梁和在这棺材上就是要照着北斗九星的轨迹重新钉上一遍。之所以说是重新钉上,那是因为原来在棺材盖上已经有了北斗九星的刻痕,这次是为了来加固封印的。 杨梁和照着棺材盖子上九星的顺序把铁钉打个下去。 “咚!”第一声落在了天枢星上,也就是随着这一铁锤的落下,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快!张氏要来了!”帝江高喊了一声,他能感觉到那个厉鬼正在朝他们逼近。 杨梁和听到一阵尖锐的麻雀叫,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妙。 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如果不是这样的施法一定要在子时进行,他怎么可能晚上才来墓地,现在只希望他们比女鬼的动作要快。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张氏附身了张茹茹,因为有了肉身,所以她的动作有些慢,不能一飘就到了墓地。可再慢,她的动作却古怪地比一般活人要快多了。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动她的墓地,一定不能放过那些人,今晚之后那个棺材上的咒文就会完全失效,不能功亏一篑。 木封与嬴逆都能感到周围的阴气瞬间就浓郁起来,而一股血腥气夹着风直冲他们的面门。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身着火红色衣服女人笔直朝两人窜了过来,木封没有看到别的,只看到她伸出的那两只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明显想要掐死两人。 人被鬼上身了之后,就不能用看人的眼光去看了。眼前的张茹茹已经不再是张茹茹的面貌,反而眼睛里流出了红色的血,目光十分凶残。她张嘴喷了一口气,这带着浓浓的尸腥味,要是一般人闻了马上就会昏过去。 木封却临危不乱,他没有忘记,今天他们三人都有任务,杨梁和敲钉子,嬴逆烧衣服,而他负责把咒符扔到女鬼的脑袋上,把它赶出张茹茹的身体。 说起这任务的分配,为什么让木封扔咒符呢?还是因为他平时投喂帝江的次数多了,都能往鸟嘴里面扔糕点,精准度练出来了。 特别是木封能和帝江配合着,无论怎么着,七道咒符都要扔到张茹茹的头上去,是为了封住头上的七窍,能逼出女鬼。这着实是技术活,还不能瞎扔,因为要封住眼耳口鼻。 所以女鬼一张嘴,这机会立马就来了,木封速度地把咒符往它的嘴里一扔,然后身体一弯避过了迎面而来的尸气。 女鬼猝不及防地嘴中多了一道咒符,这滋味谁吃谁知道,鬼吃了简直就是钻心之痛,她能不发狂吗?不发狂都对不起她这么凶的性子。 看到木封手里有咒符,女鬼索性想要柿子挑软地捏,冲着嬴逆就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帝江从女鬼的头上方定位了扔下来第二道咒符,砸中了她的右耳。 “啊——哪里来的红毛畜生!”女鬼伸手就是一抓,被帝江低空360度转弯避了过去。 “反了你了!敢叫大爷我畜生!”帝江不轻易使用法术,当然顾忌了一下女鬼附身的张茹茹说不定还活着,另外就是为了锻炼木封,可不代表它能被这么指着骂。 “木头,你快点试试脑子里面的图有没有用!不然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可不管这张茹茹是不是活人,她骂我,就和这女鬼一起完蛋吧!” 木封确实是在找感觉,那种在锁龙井下脑中突然就显出神奇图案的感觉,可这感觉没有一下子出现。 女鬼可不觉得她骂错了,接连被扔了两道符,她是鬼气全开,一点也不保留地朝四周散了开了。 木封与嬴逆瞬间就被这股鬼气包围了。 说来奇怪,就是此时,木封脑中的图像居然又被激活了,他再次听到了那些奇怪的咒文,又有一幅幅图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次他看懂了北斗九星那幅图,却又有一些不像,而他似乎能理解冒出的咒文了。‘九转轮回,不生不灭。北死南生,是为无常……’ 这次,木封的右手动了起来,他在空中划出了那个与北斗九星十分相似的图像,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闓阳、摇光、洞明,直到最后一个隐元。就在此时,北斗九星闪烁其光,直直地穿刺了天中乌云,从天而降,冲破了浓郁的血红鬼气。 不过鬼气并没有散去,反而是由血红变为了深黑,转而笔直地朝着在烧纸衣的嬴逆冲了过去。 “快躲啊!”木封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试图用手再画一次星图。这次也成功了,但是黑色更加浓郁了,更是一股脑地冲向了嬴逆。 这个变故,让在场的人(妖)都愣住了。嬴逆看到木封冲到了他的面前,想要驱散黑气,但是黑气却如同活物一般避过了木封,直直冲到了嬴逆的体内。 嬴逆顿时感到一阵针刺的疼痛,他看到了那个梦里出现的深沉的黑,不过远处有光,是谁发出的光? “啊——”嬴逆没有叫,反而是女鬼叫了,叫得很凄惨,她身上的鬼气不断地流出,却更是不断地转变成了深黑色,只是在两三个呼吸之间,这股黑气就都冲到了嬴逆身体里。 木封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没有看错,嬴逆虽然有不适,但问题不大,还好好地站着?而那个女鬼失去了鬼气,却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总感觉女鬼被嬴逆采补了。 最明显的就是杨梁和发现棺材上的腐蚀居然一一退去,竟然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怎么回事?帝江也想问这个问题。 ‘咯!’这时他听了打嗝声从他的脖子下面发了出来。龙蛋好像表示他吃阴气吃多了,有些撑。 第26章 篦与鸾和2 “这是麻雀在打嗝?”杨梁和站在土坑里也听到了这个响亮的饱嗝,他抬头看着扇着翅膀的红毛麻雀。他还是第一次听到麻雀打嗝,有些稀奇。 帝江很冤枉,这不是他做的,而是脖子上的那颗龙蛋,怎么觉得小黄这家伙又重了一些。帝江晃了晃脖子,想要小黄表个态,小黄似乎知道做了有损形象的事情,正在装睡。 “吃了就睡,你是龙还是猪啊,我这隐身咒不包括隐藏声音,你不能克制一下吗?刚才那么紧张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帝江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就木封听起来并不是说人话,这是一种妖怪之间的通用语,帝江曾经说过他们那个时代,这是修士之间的通用语。 受到黑气冲击的嬴逆听到帝江的叫声却回过神来,眼神幽深地看向这只红毛鸟,他听明白了这不是鸟叫声,而是一种古怪的语言,发音与梵文有些相近,但也不是完全相同。 红毛鸟低着头,它的眼神朝下瞄,但没有看向木封,不知道是与谁在说话,要是不仔细看,会觉得它只是在对着空气叫而已。 嬴逆早就觉得红毛麻雀古怪,今天终于是亲耳听到证据了,以前为什么不行?刚才的黑气对自己一定是有影响的,看来有趣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木封瞪了一眼帝江,这时候有空教育小黄,不如想一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木封更关心嬴逆的身体,刚才的黑气可是全部都冲动了嬴逆身中。“老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恶心、头晕?” 嬴逆在黑气进入的一瞬间,的确感到全身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不过等这股黑气全部涌进来之后,他反而有种舒畅感,有些像是武侠小说中说的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不能再好了。 “我没事,看看地上那个还活着吗?” 木封想让嬴逆不要逞强,但看他的样子又着实不像硬撑,为什么嬴逆被黑气入侵反而没事,但红衣鬼却被消灭了,这可不是龙蛋吸收了阴气可以解释清楚的。 刚才的事情只发生在转瞬之间,自己再次凭空画出那个与星象类似的图像,然后一阵从天上射下来的光,红衣鬼的血腥鬼气变成了黑气不受控制地涌向了嬴逆。 “和小黄没有关系。”帝江已经与小黄沟通好了,这次他说得都是重点,“小黄吃了一部分鬼气,但是黑气他并不喜欢,没有吃过。我觉得应该是黑漆漆的体质问题,这黑气我应该在哪里见过,时间太久了我想不起来了。不过,会从鬼气变异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早就说了黑漆漆身上有股阴测测的感觉,这是臭味相投了。” 木封从口袋中摸出一颗糖,剥了糖纸朝帝江的方向扔去。这只红毛鸟一到关键的地方就掉链子,还是闭嘴比较好。 木封一边观察了一下张茹茹的伤势,她身上的那件红衣随着红衣鬼的消散也化作了尘埃,好消息是张茹茹还活着。“她还有脉搏。老杨,你钉子钉地怎么样了,上来看一眼张茹茹能弄醒吗?” 嬴逆先一步走到张茹茹的身边,他应该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昏迷,朝着张茹茹的人中掐了一把,张茹茹并没有醒过来。嬴逆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金针朝着张茹茹的手指扎了过去,这举动看的木封有些痛,但是张茹茹还是没有醒。 杨梁和这时也跳了上来,他大致地看了张茹茹的情况,面色惨白,脉搏却平稳。“被厉鬼上身之后魂魄会不稳是正常的事情。现在不好判断,她是身体受伤,还是魂魄受损,我得仔细检查一下。先把土埋好了,其他事我们离开再说。” 帝江看了一眼这片坟地,古怪的粉色阴气已经转变成了正常的青灰色,而且完全感觉不到红衣鬼的存在了,刚才他们把这只鬼给彻底消灭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张茹茹被送进了医院,医院查不出她有什么问题,最多有些营养不良,就是醒不过来。而杨梁和用罗盘给张茹茹检查了一下,她的魂魄俱在,倒不是因为魂魄缺失醒不过来了。 杨梁和觉得奇怪,他想起同样昏迷的李涛。照理来说如果这是红衣鬼所致,红衣鬼消散了,他们受到的鬼气影响就应该减弱。杨梁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他要去李涛那里证实一下。 嬴逆也做了一个全身检查,不过很显然查不出什么问题,报告还说嬴逆的身体指标很好。 “查不出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嬴逆对此早有准备,国内的医疗水平并不是最尖端的,而最尖端的医疗机构在几年前也没有能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有一些多出来的记忆,反而觉得他也许应该要看心理医生。 “那只红毛知道一些什么吗?”嬴逆突然问起木封帝江的事情,“我昨天在墓地听到他说话了。” “哈?”木封下意识地装了一下傻,“你听到鸟叫了?” 遗人斋二楼今天只有木封与嬴逆两人,帝江窝在嬴逆家里给龙蛋做按摩,昨天吃多了龙蛋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杨梁和赶着去看看李涛的情况,所以当下的谈话只发生他们两人之间。 嬴逆了然地笑了一下,把木封笑得有些毛毛的。“我没有听到鸟叫,而是听到一只鸟在说话,当然说的不是鸟语。火球应该还带着什么东西在身上吧?让我猜猜是不是龙蛋?一只鸟妖才会孵龙蛋。” 木封心里骂帝江的不谨慎,它不是说嬴逆听不懂它说话吗,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嬴逆的联想能力还真好,这样就轻易地猜到了。 “你以前应该听不到吧?这是昨天黑气的后遗症?我觉得它不是副作用,反而像是给了你某些帮助。” 木封的推理能力同样不差,嬴逆从前没有问过,总觉得昨天的黑气对嬴逆造成了某种影响。 只要简单观察一下,去过墓地的三个人,自己与杨梁和都有些累了,只有嬴逆在吸收了黑气之后,反而精神奕奕的。不过,黑气的来源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在画出了那个星象之后,就能把鬼气变成黑气呢?这样的事情在锁龙井中并没有发生。 木封把两次出现的星象画了下来,它们是不同的,是不是意味着各有各的作用? 嬴逆见木封默认了此事,他没有隐瞒自己身体的变化。“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这事情有些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吧。五年前我大学毕业去埃及的时候,在沙漠中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当时被困在了沙漠里,因为缺水迷路差点死了。我被过路商队救起并清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商队的人说我和另一个同伴突然出现在流沙坑中,商队也不知道我们从何而来。 那之后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我记不清沙漠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原来是七个人去的,但是只有两个人回来了。同时,我也多出了一部分的记忆,像是关于奇门藏星室的图纸,还有总是能看到一个漆黑的世界。我不能肯定多出的记忆就是失去的记忆,因为和我一起被救出来的那位他并没有失忆,就他说我们是在沙漠中迷路,大家走了很久,然后遇到沙尘暴和流沙,我们两人运气比较好,就逃了出来。” 埃及是外国,怎么会有国内洛阳藏星室的图纸?这说不通。 木封正听得起劲,“然后呢?你查到什么了?” “没有了。”嬴逆对着木封疑惑的眼神摊摊手,“那次去埃及原本是毕业旅行,我们七个人关系都不错,五个人在沙漠中失踪之后,他们家里想办法找了很久,不过已经五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周泓和我从高中就认识,也是大学同学,我应该相信他没有说谎。我可能真是在流沙中脑部受了伤,才会暂时性失忆。对于多出来的记忆,我去米国看过医生,他们给出的意见是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通俗来说就是我脑袋编造出来的东西。” “直到你遇到了向七?”木封直到嬴逆总有些没有说清楚的地方,比如说什么叫做‘应该相信他没有说谎’,应该与事实之间差的有些远。 嬴逆点点头,“刚开始的时候,那幅地图的样子并不清晰,可是两年前我居然能在梦里看清它上面奇怪的文字。当时,我就肯定这不是我的幻觉。根据我的水平,还造不出一种文字,还是这样大篇幅的。确定了那是一个墓地,为了弄清这一切,我来到了京城。” 不过现在看起来,想要弄清楚的还没有弄清,雾里看花的事情反而更多了。比如说嬴逆与黑气之间的关系。 木封暂时搁下了嬴逆的事情,这弄不明白只能放一边,先说一些他自己的推测。“昨天遇到鬼气的时候,我脑中又出现了那些图像。我和火球讨论了一下,我觉得有这么一个可能,它们需要灵气才能激发。假设很多年前的修士都要灵气修行,要练成奇门的传承必然要吸收灵气才行。之所以平时学习不了,是因为现在世界上的灵气稀少。而当龙气、鬼气这种气息出现的时候,处在那种环境里面,反而可以激活我脑中的传承。” 然后,木封有些踌躇地看着嬴逆,不知道下面的推论该不该说。 嬴逆看着木封的脸色,接着他刚才的话想了下去有一种可能,黑气冲入了自己的身体,对自己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他需要黑气。只是黑气是鬼气变异的,一想就不是很正能量的东西,才让木封有了些担心。帝江不记得黑气在哪里遇到过,杨梁和是个半吊子道士也没有听说过,那么需要黑气的嬴逆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嬴逆只能笑笑,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正在调查中,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对了,有件事情昨天没有来得及说,昨天黑气冲入我身体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些红衣鬼与张茹茹的记忆。” 原来在寒衣节的那天晚上,戴捷真的带着一帮人找了张茹茹与李涛的麻烦,当然这件事情要说张茹茹一点问题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既然她不想与戴捷交往就不应该收他的东西。 一开始是张茹茹错了,但是后面就是戴捷过分了,让小五扒了张茹茹的衣服,让小五心中升起了邪念。 杨梁和说过,厉鬼附身要天时、地利、人和,那天是寒衣节,遇到了戴捷这个戴家后人烧红衣,后来小五折返回来竟然把张茹茹给强了,这让张茹茹心神崩溃,才有了红衣鬼的顺利附身。 红衣鬼先后杀了戴捷与小五,李涛则是被她吸走了阳气昏迷至今。 要说被牵连其中,也就只有李涛一个。 “所以说凡事都是有因有果,苍天能饶过谁。” 杨梁和中午到遗人斋的时候,脸色很差,他查清了张茹茹与李涛至今不醒的原因。“不只是吸了阳气这么简单,前段时间京城下过一场雨,那个雨有些古怪,像是带着某种能量,这让红衣鬼突然有了力量。我猜测雨水进到了地中,渗透了棺材让尸骨发生了变异。” 一场雨?嬴逆与木封都想到了从锁龙井出来后的磅礴大雨,下了两三天。 木封听到要棺材就有些敏感,他也顾不上猜测这场雨是否与井下发生的事情有关,而对于挖坟真是不想做第二次,昨天才埋下去的。不是说应该没有问题了吗? 杨梁和连忙摇头,他也不想做第二次,“棺材尸骨没有问题了,但是医院里面的两个身上有残留问题。你们听过阴虱吗?和我们平时说的那个阴虱同名,但却是两种东西。有些鬼物的四周会有鬼气变成了阴虫,它们喜欢往活人身体头发里面钻,然后吸取生气。一般来说,一定要与鬼物有很密切的接触才会被阴虱盯上。” “怎么弄掉?”木封听着有些起鸡皮疙瘩,虫子什么的,真是不能忍。 杨梁和的脸色垮了下来,这才是他无能为力的地方,“我没有办法,这种东西形成的条件很难,我只是听说过。” 第27章 篦与鸾和3 “阴虱?没有听说过。”帝江为了亲眼见识一下杨梁和口中很难得、很恶心的阴虫,特地飞到医院病房里面去探望了张茹茹与李涛。 病房里面的其他人看到一只红毛麻雀从窗户外面飞进来都很兴奋,这种兴奋是因为住院是一种很无聊的事情,能有一只麻雀来乐呵一下是件新鲜事,幸亏帝江的飞行技术好,才没有被一群人关窗打麻雀。 好在冒着被群殴拔毛的危险,帝江从那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还是发现了一些什么。杨梁和需要借助罗盘与符纸才能查出他们的脑袋被阴气困住了,帝江则是能看出来在张茹茹与李涛的头上,特别是头发根部有很多的小阴影,说来也奇怪,这些小阴影还会动,仿佛如同小虫在啃食头皮。 木封手中的一颗糖精准地扔到了帝江的红毛脑袋上,把它砸了一个正着,“请用不恶心人的方式讲话!要不然这一周的零食全部没收!” 帝江站在桌子上,他用右翅膀摸了摸头顶的红毛。谁说木封没有进步的,虽然现在木封不能灵活使用那些奇门法术,但是对于逃跑与投掷术已经熟能生巧了。 都是自己牺牲了小我,帮助木封提升投掷术,作为一只这么伟大的妖怪,还要克扣他的零食,木封简直不能更资本家。 不过真心说,凡人这几千年没做什么好事,但对于厨艺的精进,那真是一个大写的好字。回想一下从前,可没有花生、瓜子、糖球这些让妖怪也堕落的东西。他们吃的都是什么天地灵气,那东西虽然帮助修为了,但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让吃过现代食物的妖怪怎么忍。 “不要扔了,要是我的脑袋秃顶,你赔吗?你又不会生毛术。” 帝江嚷嚷着妥协了。他是一只麻雀,想要弄到好吃的零食只能指望人类,(帝江还是有尊严地不去偷窃),黑漆漆是不要想了,而木封那些工资里有一部分要拿出来养活帝江,吃人地嘴软,帝江不得不没有骨气地低头。 “你觉得我刚才说的恶心,那我就客观地说。这种东西我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不过它的形成原理,羊咩咩已经说了,那是鬼气与龙气结合的产物。我从前听说过荒废的龙穴周围会有一些小虫子,那些小虫子其实很不起眼,只会威胁到凡人。 这还要从灵气有多种形式说起,一般来说灵气分成三种,阴、阳、中正。举个例子,鬼气属于阴气,龙气就是阳气,而日月之气属于中正。阴阳相遇后往往是相互冲突,却也有可能会相互交融,但这种可能性很低,除非这时的阴阳有了转性的征兆,放在这次的变化中就是龙气因为龙的死亡有了阴的属性,这时候如果龙气随着雨水进入土地遇到阴气,就会产生某种小虫子。与其说这是一种阴虫,不如说这是一种混合虫气,这种虫子有阴阳两种属性,它们处于一种随时需要变化的状态中。 这是说它们不是往阴气变化,就是往阳气变化。往阴气变化,就会寄生在厉鬼身上,吸取它的阴气,或者选择往阳气变化,寄生活人吸收阳气。至于这样的变化什么时候停止,还真的很难说。寄生厉鬼不在我们要解决的范围内,但是寄生活人的阴虱,估计除非活人彻底没有了阳气,这些小虫才会离开。 不过它们一旦脱离了活人的身体,就会马上死亡,所以从某种意义上它们很脆弱,它们之所以对修士没有威胁,是因为修士能轻易地运行灵气把它们排出体内,但是凡人不能。” “你是说它们和某些病菌一样在常温下无法生存。”木封找了一个通俗地比喻,“我们要做的不是像对待感冒病毒那样,把身体做战场,而是把它们揪出来就行了。” 嬴逆仔细地观察着帝江,据说帝江的发音原理不简单,他还是第一次听着麻雀说了一长串人话,很有耐心地听完之后,就补了一刀,“可是没有人知道怎么把它们弄出来。” 帝江说得有些嘴干了,鸟嘴伸进了小碟子里面喝了几口水,才正面迎上了嬴逆有些嘲讽的眼神。作为一只神鸟,他一点也不心虚。 “妖怪又不是凡人的管家,我为什么要操那些闲心,他们是死是活自有巫去负责。我只是听说这东西不能用法术对抗,因为使用法术等于外力入体,会加剧这种混沌虫气的变化,活人死得更快。” 木封不去看一只麻雀怎么耍宝,他是真关心怎么处理阴虱,这东西不除李涛与张茹茹就不能醒来。 有人问为什么不冷血一点,毕竟李涛与张茹茹的命关他什么事?这么冷血的想法现在木封还没有。而木封知道是因为龙气外泄的大雨导致红衣鬼尸骨变异,在牵扯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因果上看,他与阴虱的形成还是有半毛关系的。如果在能力可及的范围中,木封不介意多些善意。 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嬴逆则是担心多一些,从概率上来看,他们接触墓穴等地的机会更大,万一以后中招了怎么办。按照帝江的意思,这些虫等于要吸干了阳气,才会因为宿主的死亡而消散。谁也不想倒霉的成为这个宿主,必须要找到一个处理阴虱的方法。 “你不知道怎么除了阴虱,那你知道感染阴虱的方式吗,我们也能避着一些。” 帝江摇头,抖落了一根鸟毛,表示他真知道不多。其实不怪他,对自身没有威胁的东西,不关心也不奇怪。 这时候杨梁和顶着两个黑眼圈又来了,这件事情上真的有因果的人是羊咩咩(帝江起的名字),他要处理红衣鬼留下的问题,当然包括阴虱一事。 杨梁和是一个道士的弟子,据说是清微派门下,这里面的关系复杂,日后有时间在细说,而他的师父是文.革时父亲下乡那会儿救了父亲一命的人,后来觉得杨梁和有天赋,就收了他做最后的关门弟子。 师父有没有完成的事情,弟子要代行其事,这红衣鬼就是其中一桩。“你们都知道这一二十年国内早就不行道术了,真本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因为那十年都避世了,装疯卖傻、金盆洗手,可以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也就是这一两年,国内的气氛开放了,才有了一个重出江湖的机会。不过要寻策问计很难,反正我来京城之后,按照师父生前的名单找他的老朋友一个都不在了,只有一个花和尚还活着,他住在城郊的破庙里面,是师父一位和尚朋友的师叔。” 传说花和尚头上还有十二点戒疤,这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十二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萨戒。 在庙里待久了的老和尚会有五六个戒疤,过去少林寺等大寺庙的主持有八.九个戒疤,超过十这个数字的在国内屈指可数,那怎么会有十二个戒疤出现呢。 不过杨梁和没有亲眼见过,花和尚眉毛已经白了,他终日带着一顶帽子,谁也看不清他的头顶长什么样。杨梁和怀疑他亡故的师父对于花和尚的事情是道听途说。因为花和尚真不像是一位高僧,不说慈眉善目这一条,他终日想着法子的弄到钱去喝酒吃烤鸭,而且不诵经不做功课,有时间就在树下睡觉。 戒疤真能说明和尚的佛法高深吗?杨梁和一个道家传人不明白,而就在今年的这个月,华国佛教协会理事扩大会议作出了《关于汉族佛教寺庙剃度传戒问题的决议》,其中说了在人头顶烧戒疤的做法不是佛教原有的仪制,对身体健康有害,今后一律废止,反正从今以后,新受戒的汉族僧人头顶上再也不会有戒疤了。 烧戒疤的和尚是不是得道高僧,或者说酒肉穿肠过迷恋红尘的和尚会不会已经大彻大悟,这些轮不到杨梁和评判。 花和尚不脱下的帽子下到底藏着什么过去,那些秘密目前来说只是秘密。而对杨梁和有用的是花和尚给出了一个解决阴虱的消息。 “我向花和尚求证过了,好消息是不用担心我们处理阴虱的过程中会感染这些虫子,阴虱要到活人的体内,有两种方法,一个是被厉鬼完全附身,好像是张茹茹,或者就是那种途径才会传播。那种途径就是……” 杨梁和说到一半,有些解释不下去了,想要含混带过,“总之,花和尚说给活人除虫,除了杀虫剂(法术)这种选择外,就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找一把梳子给他们把虫子梳下来。以前古人没有除虫剂的时候,就是用梳子顺毛除虫的,大概就是这个原理。我们要找的就是一把有灵力的梳子。” “等一下,说话能不说一半吗?”木封有些不解地看着话说一半的杨梁和,“老杨,你说着阴虱,脸怎么有些红?那种途径是哪种途径?你说明白了,我们才能小心防范。” 帝江仿佛恍然大悟了‘哦’了一下,原来如此,看来李涛中招也不全然无辜,谁让他守不住下半身。人类就是充满*的动物。 嬴逆看着杨梁和真要变成帝江嘴里的红脸羊咩咩了,他算是好心地回答了木封的疑问,“恩,我想杨同学说的是必须行房.事,才会让阴虱从张茹茹身体里到李涛身上,房.事也被视作阴.阳交.融的一种方式,才会让彼此的精.气交换。想来那天晚上,李涛伤了两条腿,不过还是很有精力做些别的事情。” 杨梁和还是连牵小手都没有经历的单纯青年,让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讨论此事,真够为难他的。他只能小声补充,“可能是张茹茹被厉鬼附身后诱惑李涛的。” 木封摇摇头,这里头真是够乱的。不过木封马上就佩服地看向嬴逆。就一个意思,不亏是老板,连这些都能马上想到,果然自己还是纯洁的好青年。 嬴逆看到木封的眼神,心里一噎,他能不能不接受这种逗比的崇拜眼神。这真不是在讽刺他已经被污了嘛!其实,他真没有那个心思去想这种事情,连记忆都不完整,还谈恋爱、还想吃肉,吃个鬼啊!万一一吃完,就又失忆了呢。 嬴逆马上转移话题,“我们说正事,那个梳子怎么弄过来?” 第28章 篦与鸾和4 据说可以梳去阴虱的梳子,是一种特别的篦。篦是密齿梳,相传在春秋时期陈七子因罪入狱。那时候的监狱条件相当不好,陈七子头上生了虱子,爬得他头痒痒,为了清除头皮屑与虱子,于是用竹板制成了最早的篦。 就除虫这一条上来说,道理是相通的。而花和尚所说特别的篦,是因为它的材质特殊,要用到一种特殊的竹子。它很巨大,在竹林中心生长的那一片成玉白色,这种竹子有种特别的能力,可以吸纳阴阳之气。 “我找到了,山海经·北大荒经的第十七则说‘丘方员三百里,丘南帝俊竹林在焉,大可为舟。’玉白竹就是帝俊的那片竹林。” 木封这一个月的学习任务是熟读背出《山海经》,连帝江都说了《山海经》是从前修行世界的一部分真实写照,虽然内容上有些模棱两可,或者记载上有些半藏半露,不过很适合初学者入门。 杨梁和说出那种篦之后,帝江就明白了他说的梳子的材质是什么,给木封出了一道题,让他在山海经中找到对应的内容。 不过,即便木封查出了这种特殊的篦,是由玉白竹制成的,但是如今竹林成空,又去哪里找这样一把梳子。 显然,给出建议的花和尚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讲了一段往事。在花和尚还是光头小和尚的时候,随着师父一起下山化缘。师父说下山之后,一定要紧跟着他,山下的人都是大老虎,极有可能一不小心小和尚就会被老虎吃掉。 小和尚心里有些慌,他一直都紧跟着师父。不过有一年的冬至,他闻到了一股饺子香味道,嘴里的馋虫忍不住了,朝着散发香味的地方走去,他听到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好像坐上了一辆马车,等回过神来已经和师父走散了。 小和尚懵懵懂懂地下了马车,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只看到周围来来往往的都不是人。有牛头马面、有长着蛇尾巴的女施主、还有飘来飘去的鬼怪。这个地方像是一个集市,熙熙攘攘的很热闹,小和尚终于找到了诱惑他来此处的饺子香味。 摊主是个长着鳃的美大叔,他给小和尚盛了一碗饺子,让小和尚念一段经文来换取。小和尚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饺子中有虾仁,那味道入口之后,仿佛还能体会到大海的滋味。 小和尚吃饱了之后,居然就在饺子摊上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发现哪里有什么饺子摊,他坐在一个胡同口,面前站的是找他已经找的满头大汗的老和尚。 小和尚当然被罚了紧闭,他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老和尚,老和尚根本没有看到这样的饺子摊,说小和尚是想吃的想的做梦了。 花和尚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杨梁和,这到底是他在做梦,还是真有其事呢?反正那个晚上,他身上多了一个金色的像是拨浪鼓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 “我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杨梁和把花和尚的那个拨浪鼓带来了。 它长得有些奇怪,说是拨浪鼓其实分成了两部分,上面是个有些镂空的圆球,里面还放了圆圆的石子,一动就会发出声音,下面像是一个底座,支撑着这个圆球。 嬴逆一看这个仿佛崭新如初的金器,眼神就亮了。这东西一般人见了确实没有什么印象,就连杨梁和在考古系学习都不一定见过实物。 “这是鸾,装在古车上的鸾铃,下面的这个底座,呈树立的长方形,两边都小孔,可以固定在古车的轭顶与衡上面。诗经里面说了‘和鸾雝雝,万福攸同’,古车上面除了鸾之外,还有和这种铃铛,它长得与一般的铜钟有些相似,只是尺寸上小了很多,一般装在车厢的前栏轼上面。驾车的时候,这两种铃铛会一起发出声音,不过两种铃铛的应和之声,对于驾车人是很有技术要求的。” 杨梁和没想到花和尚给的是一件古董,鸾、和他听说过,鸾鸣和应是一种吉祥的征兆,会有万福之聚。学界对于古车的研究多偏向于车制的考证与车辆的构造,而小到车上的装饰则是很少车技,因为它们对于车辆的正常行驶并不影响,只有礼仪上的意义,这一部分却被忽略了。 木封摇了摇这个鸾,如果当年的小和尚不是发梦,这个鸾必然是有极大用处的。他看向帝江希望能有一些小道消息。 帝江这次没有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他记得每年修士们在冬季都会有一次集会,为期三天,那个时候几界不同的修者都会去凑个热闹,交换他们需要的修炼法宝。有时候,凡人也会去参加,而要到达那个异度空间,需要乘坐一辆车,至于怎么招呼来那辆车,是在那天夜里的子时三刻,摇响铃铛。这个铃铛不出意外就是眼前的鸾了。 只是,帝江也不知道这样的集市现在是不是还有。 杨梁和不知道火球为什么会唧唧喳喳地叫,他继续说着刚才没有说完的事情,“五十年前,花和尚把这个东西借给过他的一个朋友,说这似乎是一个通行令,那个朋友也去了那个集市,那里有很多闻所未闻的货物,我们想要找玉白竹的篦应该也能寻到。至于使用的方法,就是在冬至晚上站在街头拿着这东西摇一摇,再具体的花和尚没有说了。” 这真是每次听到一半,关键的地方故事总是卡文。木封无奈地拿着鸾再摇了两下,冬至晚上站在马路上摇一摇,真就能召唤来一辆古车?这怎么听着有些不靠谱呢? “还有两天就是冬至了,晚上凭空出现一辆古车,你们都敢坐上去?” 嬴逆凝视了鸾片刻,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集市,是值得探一探,说不定能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牛头马面也好,牛鬼蛇神也好,一般人还见不到。 “去!必须去!”帝江飞到了木封的肩膀上,如果这个集会真的还存在,这是一个看到其他妖怪与修者的大好机会。 杨梁和也表态了,“此事是我分内之事,没有道理不去。我胆子大,总不会输给当初什么都不懂的七岁小和尚。” 这么一来事情就定下来了。 冬至那天,队形照旧,三个人,一只鸟,带着隐身的龙蛋,子时三刻,木封摇动了那个与拨浪鼓很像的鸾,就感到体内有一股气息渗入了鸾中,让它的响声格外的清脆。 当听到镂空金球中的小石子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声,四周弥散起一股浓雾,在白雾中,出现了一辆空的古车,没有东西拉着它,不知道它是怎么行驶的,它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几人面前。 三人登上了车,把那个鸾装在了衡的位置上,可以感到古车像是被插入了车钥匙一样,可以发动了。 木封突然问,“我有一个问题,谁会驾车?我可没有考过驾照,更别说古车了。” 杨梁和摸了摸脑袋,这还真没有学过。“这要搁在以前前秦那一会,我们这样的大学生是必要学习君子六艺的,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御就是驾车技术,鸣和鸾是第一步,不过现在会有人会吗?” 木封很想说,与时俱进这个词很重要,就不能换辆车吗?看来修者很守旧啊,现在找个会开飞机的人还有地方去寻,可是会驾古车的人是少之又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嬴逆有些迟疑地握住了缰绳,但一握到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嬴逆一挥动绳子,他真的驾驶起了这辆古车。只见鸾铃先响,和铃后动,在鸾和相应之声中,古车驶入了一片浓雾中。 木封惊讶地看着嬴逆,“老板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帝江唧唧了两声,“他不会生孩子。” 第29章 篦与鸾和 四周都是浓雾,这辆古车似乎有自己的行驶轨迹,不过它需要一个驾车人,才让它能平稳地前进。 毫无疑问,嬴逆的驾车水平很高,虽然不知道这条路是怎么一样的路,但能看到下方并非都是正常的路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嬴逆居然能让这辆车轻巧地避开这些水坑。 然后古车从两根仿佛通天的杆子中正正好好地穿了过去,进入了一个山路十八弯的环形路,顺利地转了好几个弯,浓雾似乎将要散去,看来就要达到目的地。 杨梁和听着一路鸾与和的叮当响声,他一边感叹,“所谓御,有五个境界,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我以为开跑车能玩漂移是了不起的车技,现在看来古人早就玩上炫车技了。从避过水坑、穿行在杆子之中,在转弯时还要求有跳舞的效果,末了能把猎物赶到车的左侧让主人涉猎,这可真心都不容易。也不知道嬴老板从哪里学的。” 木封与杨梁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先秦的时候,驾车不是一个普通的职业,从朝中重臣到各国君侯如果不会驾车,都不能好好进行人际交往。出个门,重臣为王公驾车,弟子为师父驾车,这是相当有荣耀的一件事情。不说别人,孔子不久很自豪他会御吗?《论语》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吾何执?执御乎?执射?吾执御矣。”杨梁和说这句话的时候,要配合着摇头像是老夫子在背书一样。“孔子在驾车与射箭中选择了驾车,可见当时驾车驾得好是件很光荣的事情。” 嬴逆听着两人聊着天,他从一开始的紧张心情变得有些茫然,为什么他会驾车呢?要说骑马他是会的,在港岛的时候是骑过一段时间,可是驾车他真的从来没有学过,可眼下却发现自己的动作仿佛就像是多年的本能一样。好像很多年前,他也是这么驾车马车,走过很长的一段路。 其实车上的三个人都有些忐忑,他们许是各有各的理由,一鼓作气跳上了这辆古车,也许年轻的时候,真不知道危险二字的写法,或者他们都知道但还是想要冒险一下。 可真的跳了上来难免有些患得患失,这也说明他们还属于普通人的范畴。 帝江带着龙蛋却没有那么多的迷茫,反而他感到很兴奋,从离开藏星室开始,他一直都没有能遇到妖怪,今天总算又能见面了。 “到了!”帝江的唧唧声显得格外的响亮,在一个小时的行程之后,迷雾终于完全散去,只见前方似乎是一个小镇的入口,入口处停着很多他们驾驶的马车,而小镇上是一派灯火辉煌。 嬴逆拔下了鸾,古车也停了下来。这时就看到帝江忍不住先一步,飞着冲了进去。 木封三人压住心中的新奇与紧张也走入了小镇,才看了一眼他们就有些傻眼,和花和尚故事里叙述的事情差不多,镇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可都不是纯碎人的外表,有的长着一个蜥蜴头,有的长着一对蝙蝠翅膀,还有美艳至极的人鱼甩着鱼尾飘在路上。 “掐我一把。”杨梁和对着木封说,“我看到的,都不是幻觉吧?” 木封没有掐杨梁和,他在靠近小镇的时候,感到身体中升起一股暖意,一定要形容就像是有了内力一样。 他们来的时候,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才能应对京城的寒冬,可是一到这里,木封觉得体内有股气在流动,他变得不冷了。这真是神奇的地方,木封推断这里的灵气一定很充沛。 这时小镇门口有个小老头迎了上来,他的外表与人类最接近,如果忽略他那条猴子尾巴不断地晃动。“几位是从华夏界来的吧?很多年没有看到从哪里来的道友了,要不要老朽为几位介绍一下这空空镇的情况。” 木封一看到这位老猴妖,下意识地有些想要去摸背包。他们三人组队来这个集市,却面临一个大问题,如果要买白玉竹的篦,那么用什么东西交换呢。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货币是什么。当年花和尚用一段经文换了一顿饺子,摊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人家,不知道请你引路要花费多少?”杨梁和已经先一步问出来了。 那个老猴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这三位的年纪都不大,左边刚才说话的那个修为最低,一脸初出茅庐的样子。而边上的两人就有些不好说,最恨不好说三个字了。 中间背着背包的这个,身上的气息十分玄妙,按照他做了三百年引路人的经验来说,都没有见过这种灵气。而右边那位板着一张脸,有些生人莫近的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愉快的灵气。虽然他们看上去都是第一次来空空镇,不过到底是修为大成,还是菜鸟一只呢? 老猴妖有些拿不准,这三位居然是自己驾车来空空镇的,能平安到达应该是有几分本事,还是不要坑人得好。 “三位放心,我这里什么都收,你们看着给就好,几张符,或者几块灵石,或者如果有丹药也成。” 杨梁和先拿出了两张符,他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一张是桃花符、一张是驱虫符,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按照他的法力,能使用时间也不长。 嬴逆摸出了三片金叶子,不知道这地方黄金可不可以用,一般来说黄金是硬通货币。 而只有木封最穷,他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老猴妖看了看符纸收了下来,也收下了那个金叶子,他也不问木封为什么没有给带路费,脸上也不表露是给他的酬劳是多了还是少了。他已经明白了,这三位还真是从华夏界来的,所以对于规矩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些就够了,这些年生意不好做,一般都没有生客来了,我也难得开张一次。我先给几位说说空空镇,首先三位放心,这里不允许使用法术,所以不用担心打斗之类的事情发生。每年从冬至开始在这个镇上会有接连三天的集市,一般来说以物易物的情况比较多。至于能不能买到心中想要的东西,这是要看缘分的。 几位要是精力充足,可以不眠不休地转三天,有不少修士都是这么做的,毕竟一年才有一次机会。当然如果想要歇脚或者吃饭,镇上也提供住宿食物,可一般用灵石结算。如果几位没有灵石,按照你们华夏界的标准,玉石也是可以的,不过花费就大了一些。” 老猴妖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带新客了,他介绍地很详细,从这个镇的名字开始说起。 空空镇,镇如其名,在一年一度集市之外的时间,都不会有人存在。只有这三天几界才会形成交集,这个小镇就是他们的交汇处。 老猴妖还特地说了,很久没有华夏界的修士来了,仿佛最近一次也有五十多年了。当时来的人他还记得,那位来找一味灵药,可惜并没有好运地遇上。说起为什么华夏界很多年没有人来了,老猴妖还有些嘘唏。 “我听说很多年以前,华夏界是很热闹的地方,谁会想到如今那里灵气枯竭了呢。这世上时间真是一把杀猴刀,一点也不留情。” 木封已经从老猴妖的三言两语中,把华夏界与几个其他修行世界弄清楚了。幸好他是学数学出生,对于这样多维空间的理解能马上转过弯来。 很多年以前,地球是多维世界的一个交叉点,它的周围有其他的修行世界,有些类似于民间传说中的六界,不过和凡人想的神、魔、仙、妖、人、鬼不同,没有绝对的分布,不过是有的地方多些狐妖,就会被称作青丘,有些地方如果多些魔修则叫做魔界。 因为地球上大能最多,还有一处昆仑灵山,就有了以地球为中心修行处的感觉,好比这些修行界是在一篇大海上,地球是个中心大岛,另外是其他小岛。这几处地方原来是没有绝对隔离的,从这一界到另一界能通过阵法或者法宝能各种方式通行。 不过每一年,几界会有三天自发的聚到一起,就是包括冬至之后的三天。那时候还没有冬至这个说法,是按照年兽要定期进食的时间推定的,年兽一到天气变冷开始就要出来觅食,所以这个几界交汇的日子又叫‘年三日’。 至于所谓飞升就是脱离了这个多维空间去到更高的地方,而老妖猴也说几界中人有几百年都不听说有人飞升了。这让几界人都有些忧心,不过这种天地变异早就发生了,从一万年前,地球灵气流失,不能再做中心连接点开始他们就有了心理准备。 老猴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因为不知名原因,作为多维空间中的地球失去了灵气,让它失去了引力与张力,也使得这些几个世界的链接变得困难起来,原来的那些法阵要使用难度大了很多,因为空中介质发生了改变。 这是木封简单用可以理解地科学语言解释的,老猴妖说的却更加玄妙了,什么几界重叠之类的,木封还不能理解,但他也不能问太多,弄得自己真像是小白一样。 木封与杨梁和认真地听着老猴妖的话,嬴逆却在观察四周,他听了听周围摊贩的语言,似乎与帝江和龙蛋交流时所用的语言相近,他们根本不会说。说到这里,帝江这只鸟兴奋过头后飞到哪里去了?它不在这里,难道还要猴妖在买卖时帮着做翻译,谁知道这只老猴子会不会联手坑他们。 ☆☆ 被嬴逆记了一小笔的帝江真的很兴奋,空空镇作为几界交汇的地方灵气十分充裕,让帝江差一点就想要变回原形,不过他克制住了,一旦他变了回去,会压塌一半这里的花花草草。 但是在帝江进入空空镇的那个瞬间,绝大多数的妖怪们都菊花一紧,夹紧了尾巴。不得了了,有大妖怪混进来了,总感觉分分钟都被会被吃掉。 这时真心感谢空空镇不能施展法术。说来也奇怪,很早以前修士集会怎么可能不能使用法术,可自从天地灵气变异之后,空空镇就变成了灵气充沛却不能施展法术的地方。按照推论,很有可能一旦施展了法术会对这里的灵气分布造成影响,而几界的灵气相互牵制,反而不能使用法术了。 不只是帝江兴奋,龙蛋在帝江的脖子下面一直翻动个不停,似乎他也很兴奋,总有种回家的错觉。 “走,我们先去吃一顿,情绪波动太大就容易肚子饿。”帝江闻着香味,他好像找到了多年前小和尚去的饺子摊。 妖怪本来不吃饺子,这种饮食习惯是华夏界的人修掀起的风潮,可如今饺子摊还在,却再也不见多年前人数众多的华夏界修士了。 “你说陆吾还在地球?!”帝江停在一个饺子摊上。在这个充满奇怪妖物的地方,一直麻雀吃饺子一点也不奇怪,一边吃他一边和摊主鲛人美大叔在聊天。“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卖饺子的鲛人祖先原来生活在东海,对于家乡的传闻多有关注。妖怪与其他修士一样是有等级之分的,如今在空空镇出没的妖怪们与帝江都不是一个辈分的,帝江属于洪荒那一辈,而这些妖怪都是在封神之后才修炼成功,这里面的差距大了去了。 要是放到地球上可能看不出来,甚至小妖怪还能偶尔化作人形,这好比是在灵气只有一个湖泊的地方,一个海中巨无霸不能好好施展本领,反而让湖中的大鱼有了露脸的机会。当然还有一点,洪荒时期的妖怪并不以人修的形象为荣,他们喜欢自己原来的样子,为什么要变成人的模样呢? 鲛人说起的这位陆吾与帝江是一个时代的大妖怪,按照世俗一点的眼光看,陆吾还是一个不小的官,《山海经》里面已经记载了‘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 陆吾除了掌管昆仑,他还管理天之九部,长着一张人脸,老虎的身体,有九条尾巴。他能做天帝的大管家,自身的本事绝对不小。 帝江与陆吾从前不熟悉,两人之间的关系用不太恰当的比喻,就要比一个是江湖侠客,一个是六扇门捕头,都听过对方的名字,可是走不到一起去。 帝江一直以为像是陆吾这样的天帝下臣应该在当年随着天帝一起去了上界,怎么还留在地球呢?这是被老东家抛弃了? “我说小鱼,你的消息准确吗?陆吾怎么可能没有走?” 鲛人大叔为了表示他的消息很准确又给帝江加了一碗饺子,“这真不是小道消息,这是听我祖辈说的,当初不周山倒了之后,天地灵气突变,很多修士都想办法走了。但是陆吾留了下来,说是要代为看守昆仑一脉,唐代那会儿我们老东海龙王仙逝之前,还见过陆吾一面呢。” 帝江有些想不明白,灵气都变异了,昆仑荣光将慢慢消失,还用看守吗?就算要看守也不用陆吾亲自留下来,总有些其他的原因。“那你们龙王有没有说,陆吾窝在那个洞里面?我也能去找他聊聊天。” 这次帝江不是突发奇想叙叙旧,他与陆吾可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一只鸟一头老虎,八竿子打不着。他是想起了困扰木封的大问题,那些晦涩难懂的巫文,别的妖怪没有心思去学,但是作为大管家的陆吾懂啊,这总算是找到一个能教授巫文的老师了,必须要去找找。 至于陆吾肯不肯义务教育这不在帝江的考虑范围内,能让陆吾甘愿留在地球这个灵气枯竭的地方,除了冠冕堂皇的代为看守这种唬人的借口,陆吾一定有所求,有所求就好,木封就有了能让陆吾教学的筹码。 别看帝江这么热心,他也是希望木封得道的那一天,帮助自己找回脑袋。没有脑袋的滋味,谁试了谁明白,记忆力退化、法术修为大跌、就连性格也改变了很多。 鲛人没有让帝江失望,他还真知道一些陆吾的踪迹。“我们老龙王说了,他和陆吾见面后,陆吾想要好好睡一觉,左右总是在昆仑山脉的某一处。” ‘噗噗——’龙蛋在这时候居然发出了声音,在一个饺子摊上这声音显得有些不雅观,有些像是放.屁,他显然是在嘲笑眼前的鲛人。 小黄是一只吸收了多种灵气的龙蛋,他在进入空空镇后又饱餐了一顿灵气大餐,已经慢慢开始激活血脉传承记忆了,连他这只蛋也知道昆仑山脉很大,这要怎么找啊? 鲛人听到噗噗声,紧张地差点拔下他嘴角的一块鱼鳞,怪不得他觉得眼前的大妖怪气息诡异,这是带了某个隐身的龙族吧,龙族对鲛人那是天生的血脉压制,他本身仅仅是一个只会烧饺子的低等鲛人,虽然他在也在龙宫中烧给龙王吃,但对陌生龙还是会害怕。 “别笑!”帝江用翅膀拍了一下龙蛋,能知道陆吾藏在昆仑山脉这个线索就不错了,已经缩小了查找的范围,总比满世界地找要靠谱。可惜东海老龙王已经过世了,否则还能问问具体的线索。 帝江心满意足地吃了两碗用东海深海鲜虾做的饺子,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灵石放在了桌子上,这餐费给的有些多就当包括了消息费。“这饺子不错,明年给我弄些蟹肉的。” 帝江与鲛人说完才想起来有三只菜鸟被他扔在了镇门口,就说没有脑袋后思考也慢了半拍,他马上沿着木封身上不一样的灵气寻了过去,就看到一只老猴妖把这三人带到了一个书局前。 老猴妖听说三人是来买玉白竹的制品,很想问问他们身上的钱够不够。“玉白竹那东西从前虽然精贵,但还不稀有,可这些年的产量越来越少了。就老朽所知,空空镇上只有一处有卖,在人牛书局中有顺带出售玉白竹的制品,只是件的脾气不太好,他凭心情做生意,不一定卖给你们。” 老猴妖没有说,其他修士还能有些让件动心的法宝,这三位就难说了。可不管怎么样,老猴妖还是把木封三人带到了人牛书局门前。 人牛书局,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叫做件的妖怪开的。能长大的件十分稀少,他们是牛身人面,一出生会开口预言,然后就会死去,在古时生活在扶桑之地,如果能熬过出生劫,此后就会平安长大,因为天生有预言的本领,与其他修士的关系都不太好。谁让件的预言多为不详。雌性的件会预言,而要找到化解的方式必须请教雄性的件,可是前头也说了件能长大的很少,所以要找到雄性的件更加困难。 当几人到人牛书局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嚷嚷声。 “你不就是一只牛妖吗!拽什么拽!狮子吃牛的道理你懂吧!你开门做生意还不许我买书了。看不起狮子妖对吧,我识字,想要看个话本不行吗?你开个价格,我不相信我付不起账!” “坏了!”老猴妖面露不忍,他见木封三人不解,小声说道,“这家人牛书局是一只雄件与一只雌件开的,往年都是雄件来空空镇卖货物,虽然他不太好接触,不过也就是不搭理人而已。谁知道今年来的是雌件,这狮子妖也是好日子过久了,怎么就忘了女的不能惹呢。 就在老猴妖说话的时候,书局里面的雌件已经说话了,“你这只狮子,明年一开春就会掉毛,除了尾巴上的毛,其他地方都会秃掉。对于一只掉毛狮子,我还就不卖书了,省得你的毛把我的书给弄脏了,就算卖给你了,我还是不舍得它们被你污染了。” 这只狮子妖显然是个爱美的,没办法,狮子的毛发很重要,它们可是讨得雌性欢心的利器,现在这只牛妖居然说他要掉毛,不能忍! 狮子妖脑子一热就要朝雌件放大招,要说件除了预言的能力,也就是皮厚一些,还真没有其他的本领,要是被狮子吼当面一吼,再厚的皮也要退去三层。 而木封他们亲眼见识了空空镇不能使用法术的现场版,就看到狮子妖刚要施展狮子吼,然后就被自己的一口气憋了正着,脸色涨得通红,总觉得他现在就要气得掉毛了。 “你等着,等离开了空空镇,有你好看的!”狮子妖气呼呼地冲了出来,还差点撞上了门口的木封三人。“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种雄伟的狮子妖?乡巴佬闪开!” 狮子妖也不能真做什么,刚才在店里面已经失了面子,他吼了木封三个人一句,就疾步离开了。木封眼尖地看到了杨梁和在狮子妖擦身而过的时候,朝他尾巴上飞速地扔了一道符纸。“那是什么符?这里不能用法术,符箓会失效的吧?” “我画废的一张脱发符。”杨梁和说了这东西要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生效,这与符箓要即可生效的使用意图相违背,没想到今天能用上了。不是什么伤害指数很大的符,更像是恶作剧时用的,给不想脱毛的狮子脱毛倒是正好。 这时雌件走了出来,她显然没有消气,开始迁怒了,“你们几个,站在门口看热闹是吧?今天我要给你们做预言,不然你们就别想买东西了。” 老猴妖苦了一张脸,被雌件做预言可不是好事,她那张嘴吐出的就没有好事,偏偏却会一一应验。 “做预言可以,买东西不能收钱!”帝江在这个关头终于出现了。 ☆☆ 雌件想要看看是哪个胆子肥的家伙敢和她讨价还价,一抬头她就抖了三抖,连坚固的牛角都有了骨质疏松的症状,似乎在发出咯吱咯吱的颤抖声,为什么会有一只帝江在这里,这样的大妖怪带来的等级威压让她怂了。算了,不就是不收钱吗,就当是孝敬大妖怪的礼物了。 只是帝江与这三个人修的关系不错,要是她等会的预言结果不好,以后会不会来追杀她?雌件打定主意,这次回家后,与她家老牛马上躲到山洞去闭关,明年不来空空镇了。 木封在无意中狐假虎威了一把。他对于雌件的预言威力没有清晰地认知,但帝江能让他们免单是见好事。有便宜不占过期作废,这里是个书局,说不定能找到几本有用的书。玉白竹的篦也有着落了,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雌件让三人一鸟进了书局就关上了门,她可不希望再次被围观,然后又杀出来一个惹不起的人物。 雌件原来以为给这三人做出预言是一桩容易的事情,等坐下细细观察之后,才发现并不容易。 做出预言与占卜之术有相似之处,一般来说有两个原则,高位者不问,关己者不问。 因为存在修为差距,所以低一级的修者不能给修为高于他的修者做出精准的占卜,还有都说易者不自卜,牵扯到自己的命运就难免看不清楚。 不过这些对于件来说不是问题,他们不受这两条的限制,也许就是因为能力过于逆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才会一出生就死亡。 雌件看着眼前的三人,她知道这次是亏了,虽然件的预言对象不受天道束缚,但是给麻烦的人预言,会被禁言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她今天之后,有段时间不能随便预言了,不能说话的感觉可真糟心,可是自己挖的坑,就是跪着也要填了。 雌件先看向了左边的杨梁和,能看出这位是道家传人,虽然修为不高,可是他的脸上缠着一股说不清的雾气。 “你带着一个面具,面具带久了,你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最后摘下面具的时候,你将变得血肉模糊。” 雌件不管杨梁和的茫然神情,他转而看向右边的嬴逆,这人身上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他的灵台之处冒出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黑气,并没有逃过件雌件的眼睛。 “你终将身陷黑暗,过去的不能真的过去,未来就无法正常到来。身处无间,回头无岸。” 雌件说完之后正好对上了嬴逆的眼神,她很想要逃走,不过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一定是错觉,刚才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雌件连忙看向了中间的木封,还是这位身上的气息最中正,但雌件却发现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仿佛天赋的预言到了木封这里就失效了,只能有股微弱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星辰的光芒在闪烁,变轨的终将复位,毁灭与新生将同时出现。” 雌件说完之后,她的额头已经冒起了大汗,显然这三句预言让她损耗巨大。 “别停啊,给我也做一个预言,最好是关于我的脑袋。”帝江可不打算放过这个好机会,难得一只雌件送上门来,就算是坏消息,起码也有消息了。 雌件真想要关门好好睡一觉,可她没有忘了这里最难缠的鸟,只能勉强再给帝江看看。因为帝江没有头,对于他气运的判断就失了准头。 “这是一片混沌,你生于此,你终于此。” 帝江不满意,这说得都是什么,含含糊糊地想要弄明白也没有下手的地方。“你就不能整明白一些。你家那口子呢,明年把他带来,他说话清楚一些。” 帝江主要是想要听听破解的方法,雌件表面上答应了,可她已经下定决心,明年就是把家里那头牛打晕了,也不能让他来。有些事情有化解之法,有些则不是件能够控制的,要是雄件说了不该说的,注定会灰飞烟灭。 “你们还有什么想要买的?”雌件已经想要送客了,这群人看上去是能欺负的菜鸟,但谁知道命数这么奇怪。果然以前有句老话,人修不能随便欺负,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木封不懂那些预言,在他看来听与不听本来就没有意义,因为他听不懂啊。 “你这里有玉白竹制成的篦吗?如果有就先来个三把篦。” 雌件嘴角抽了抽,合着她不收费就要狮子大开口了,刚才那只狮子妖也不敢。不过只要能打发了眼前的几位,不说玉白竹的篦了,就是让她附赠一些书籍,她也一定答应。 “我有这东西。”雌件从一个书柜中拿出了三把梳子,她想了想又拿了一个玉玦,“这是三把篦,还有这个玦就当是添头送你了。” 没听说不付钱,店家还白送东西的,木封看着雌件,这只人牛送他东西是为了什么?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木封还是懂的。 雌件已经不想和他们多说话,她只是随意地说,“就当是我想要结下善缘。万一日后我遇难,你又有能力助我一把,希望你莫要忘了今日。” 这个玉玦也是白玉色,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今天收下来的话,谁知道来日要怎么帮雌件一把。木封不想做这种不保险的事情,他想要推辞。 雌件表示货物出售概不退货,“别想那么多,我要求不高,日后帮我留个全尸也就够了。” “我觉得你应该收下。”帝江在木封耳边唧唧了两声,“这东西能克制阴气,对你有好处,以后你怎么帮那头牛都是没影子的事情。等到那个时候,你如有能力帮上一把,如果还是废柴那也只能作罢。” “我愿用此物换一些书籍。”木封不理睬帝江,他已经有些明白好的法器到了自己手里,也不一定能发挥作用,还不如书籍来的实在,能释疑解惑。 雌件没想到木封对着玉玦不动心,这真是好东西,她刚送出去就有些后悔了,要不是因为隐约觉得木封会与飞升上界的契机有关,才不会出此重礼。现在木封说要书籍,也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我这里虽是书局,卖的大多是玉简,而且里面的内容都是些杂事,与你们人修有关的却是不多。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批古书,是以前从华夏界收来的,就当做见面礼给你们了。” 雌件更想说的是明年我不按照约定带着家里那头牛来,你们看在书的面子上也千万不能发狂。 木封就这样背了一大包的书离开了人牛书局,他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完成的这么快。不过身边的嬴逆与杨梁和显然兴致不是很高,刚才雌件的预言言犹在耳,那可都不是好事,不是身处无间,就是血肉模糊。 “所谓预言,有人说它是一种悖论,只要我们不相信,就可以避免一些悲剧的产生。现在我们都听不明白雌件到底是什么意思,何必为了这些小事想不通呢?” 杨梁和叹了一口气,除了这么想,似乎没有别的宽慰方式了。“你说得对,今天我们其实挺顺利的,玉白竹的篦也已经弄到手了,应该要满足才对。” 嬴逆看着木封看向他的眼神,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有多想。“你们看,我们已经得到了篦,还有两天,是呆在集市还是现在就走?” “回去吧。”木封不是不想多留,只是他与杨梁和都到了期末,后天还有考试,还是早些回去复习比较好。 帝江就算想要多逛逛,也不能一只鸟留下来,只能盼着明年再来。 “虽然不能多逛两天,我有些不尽兴,但是一想到你还要回去考试,我的心情竟然就好了。” 帝江还对龙蛋说,“看着木封,再想想我们,顿时觉得天也不冷了。果然看人受苦,自己就会开心一下。哎呀,这样的心态真是要不得,要不得啊。” 第30章 捡到一只小狮子·上 “快点,现在护士们都去吃中饭了,你动作麻利些,把张茹茹的问题解决了。” 木封四顾张望着,他和杨梁和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张茹茹病房的门,好在这件病房没住满,只有张茹茹一个人,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他们钻了个空子来帮张茹茹除了头上的阴虱,事关红衣鬼的事情就能完结了。 杨梁和迅速地从口袋中拿出那把玉白竹的篦,三下五除二地梳起张茹茹的头发,在玉白竹的篦接触到张茹茹的头皮时,就能看到原来通体透白的梳子涌入了一股灰色的雾气,雾气聚在梳子里,可当梳子离开了脑袋,这灰雾就从梳子中散了出去,消失在了空气中。 木封看到走廊上一个大妈拿着不锈钢饭盒走了过来,连忙回头问杨梁和,“好了没?她妈回来了,快点啊!” 这真是做好事也要偷偷摸摸的,就怕被张茹茹她妈误会他们是进入病房意图行不轨之事的宵小之徒。 “别催!她身上的阴虱多,能怨我吗?”杨梁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张茹茹的头真难梳,谁让她是长头发,而且是几天没洗的长头发都纠缠在一起。昨天帮李涛处理的时候就没有这么麻烦,李涛剃了一个小平头,马上就解决了问题。 “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张茹茹的母亲进到病房里面,就看到有两个男生站在自己女儿的病床边,不是她敏感,张茹茹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说了她身上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张妈妈都不知道张茹茹醒来后要怎么安慰她。 木封一脸纯良地把手里拎着地水果放到床柜上,“阿姨,我们是张茹茹的同学,今天是腊八,大家都想着张茹茹还在医院里面,让我们来探望一下。” 张妈妈看到两袋水果,关键是木封与杨梁和一种好学生的模样,随即想了一下她才离开了五分钟这两人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坏事,就随便客套了几句放两人离开了。 木封与杨梁和出了医院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想把事情复杂化,才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盘托出,而是选择像是做贼一样处理了此事的后续。真要解释清楚会费很多口舌,杨梁和不需要那些人记他一份情,只要不要节外生枝,就是谢天谢地了。 “这桩旧事总算是处理完了。”杨梁和松了一口气,今天早上李涛已经醒了,想来张茹茹马上也会清醒过来。“木头,这次真是谢谢你和嬴老板,这周末请你们吃火锅,遗人斋边上就有一家老店,肉保证管够!说起来火球也是个好搭档,从空空镇回来之后就没有见到它,我还特地问了贾安舜鸟类的零食偏好,给它买了一大包果仁,它飞到哪里去了啊?” 杨梁和虽然见识了帝江非凡之处,比如可以帮忙扔符箓,比如雌件与它竟然可以沟通,但是他听不懂帝江说的话,在他听来都是唧唧喳喳,所以也只是猜测火球是一只不同的麻雀,也许未来会成精?而想不到它是一只万年老妖怪。 木封还真不是骨灰级吃货,他对于食物的要求不算很高。他又不是帝江,去了空空镇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吃饺子,如果帝江还在京城,听到杨梁和的话一定很开心。 可惜帝江不在。他在空空镇听说了陆吾在昆仑山脉的消息之后,就立刻前去寻找陆吾的踪迹。也能让木封早日开始学习巫文。 昆仑山脉的很多地方人迹罕至,现在木封并不能深入其中,更加现实的是木封因为有学业也没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 帝江就先去打探一番,虽然陆吾所在之地从外面可能根本看不出来,但帝江总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帝江初步估计这一去起码要三个月的时间,他原计划要陪着木封过年,尝试第一次华国春节(听说有很多美食)的心愿只能暂时搁浅。 木封没有对其他人说起帝江的去处,如果能发现陆吾的行踪到时候再说也不迟。“不用管它,一只麻雀来去自由,总不能要求它和我们一起上学,一起考试吧。” 杨梁和也是这么想的,严格来说火球虽然一直会飞到他们寝室,却不是木封的宠物鸟,说不定是去过冬了,也有可能是找另外一只麻雀生小麻雀了。 相比较而言,嬴逆就不怎么能接受帝江的突然离去。这不是他舍不得帝江,对于一只会朝他散发不良情绪的麻雀,他一点也没有相爱相杀的打算。这都是房间里面的龙蛋闹的。 帝情江远飞昆仑,那里的情况不明,只能把孵到一半的龙蛋留下来。小黄已经不是四个月前从锁龙井下面刚刚出来时,乖巧听话一声不发像是死蛋一样的龙蛋了。他在帝江的言传身教(不良灌输)下,变成了一只很会闹腾的蛋蛋。特别是吸收了红衣鬼的鬼气、空空镇的灵气,它的蛋壳外表都更加光亮了,不再满足于整天呆在黑漆漆家的黑乎乎的房间里。 这几天自从帝江走后,小黄都会闹出一些动静,乒乒乓乓的,一会从玉盒从翻滚出来落到地面上,一会在玉盒中扭来扭去,这甚至传出了一股闹鬼传闻,有两位烧菜的阿姨都在商量她们要辞职,谁知道这四合院里面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一些什么,这样的老四合院总有些不能说的秘密。 还好嬴逆把小黄的房间封死了,也没有人能从平时帝江进去的那个屋檐下方的小窗户往里面看,不然就会看到一颗脚掌大小的蛋蛋竟然能自己悬浮在空中一段时间。而从前木封担心龙蛋落到地上会被敲碎,绝对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嬴逆无视了那些关于四合院里面闹鬼的流言,他知道这不是闹鬼,而是在闹蛋,他已经警告过这只龙蛋,如果继续闹腾,就把它扔回井底,有本事它就从井底自己飘上来,根据这只蛋的飘浮技术,估计还要练习很久。 龙蛋总会被吓住一段时间,但是隔了一会儿就又闹了起来,让嬴逆有些暴躁,果然还是扔了好。 过两天杨梁和请客吃饭,嬴逆很想问一下有没有一种符能让人安静下来,最好是昏睡过去。 木封当然听闻了龙蛋的闹腾,他还去看过一次龙蛋,被它的活泼吓到了。木封一直以为帝江对龙蛋的影响没有那么大,比如说强迫它高空飞行,或者总是对它碎碎念人类的八卦,现在看起来小黄喜欢这种生活。 帝江临走时说了,龙蛋的养料是灵气,这段时间他不在,其他的休闲项目只能全面停止,就让龙蛋安静地做个美蛋蛋,短期睡眠一下也没有关系。 谁知道帝江与龙蛋根本没有谈妥,留给他们一个熊孩子。 “老板,让它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件事儿,我看了一些育婴书籍,觉得它可能是要我们陪他玩。我想平时帝江总和小黄聊些八卦,不如我们给它讲些故事。” 木封不在嬴逆家,不知道小黄闹到什么地步,但从嬴逆白天来遗人斋时的脸色就知道小黄不省心,在这么下去嬴逆真是做的出把小黄扔回井底的事情来。 当时是木封把小黄从井底带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小黄就这么被扔回去。帝江还说了,他这一走别的都放心,只希望黑漆漆不要欺负小黄。 所以木封特地去研究了一下怎么教育低龄儿童,发现与他们互动很重要,小黄应该是寂寞了,才会打滚求安慰。 嬴逆稍微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木封的建议,但是给龙蛋讲故事这么蠢的事情,他绝不会亲自去做。“正好你要学习古文,这些内容也要背出来,你就去给那只黄鸡念,别让它一天到晚听八卦,还是听一些有史书经文,陶冶情操,省得跟着一只麻雀学坏了。” 小黄不是小黄鸡。木封很想说,一条龙不会因为由麻雀孵蛋就变成鸡的。 不过看小黄闹腾的样子,真不好意思说它是龙蛋。 自从木封开始给小黄念史书之后,小黄果然就安静了下来,开始也会抗议一下,但在木封不变的背诵声中,总觉得它被催眠地睡着了。 一条龙根本不需要听史书,一听这些就想要倒蛋就睡啊!小黄在蛋壳里面做了最后的挣扎,人类太可恶了,他要听八卦,不行了撑不住了。帝江你回来,本龙再也不嘲笑你红毛麻雀飞太高,当心风大把屁股上的毛吹秃了。 嬴逆与木封终于找到了正确养育活泼龙蛋的方式,生活总算恢复了正常状态。 这段时间临近期末,许多科目都开始考试,教室里会有学生自习到很晚。唐洁是数学系大一的学生,这是入学后她的第一次大考试,她这段时间复习得很用功,希望能考取一个好成绩。 不知不觉间,自习教室里面其他人都走了,唐洁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教室里的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她觉得今天周围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虽然这个自习教室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但这层楼其他的教室总不会也都没有人了吧? 十一点半是有些晚,但这几天要考试,她还见过好几个通宵的同学。为什么只有今天,这里安静地听不到任何声音。 唐洁快速收拾了东西,她不想自己吓自己,哪个学校没有一两个校园鬼故事,京城大学当然也有。 唐洁疾步走出了教室楼,她被寒冷的风吹得有些发抖,今天没有月亮,虽然有路灯但也觉得周围黑压压的一片。 唐洁走得很快,突然有个影子从树丛中窜了出来,似乎朝她迎面而来。 “啊!”唐洁吓了一跳,她捧着课本的手一松,稀里哗啦书都落到了地上。她仔细一看哪里有什么影子,是她眼花了。 唐洁捡起了地上的书,她发现少了一本,她的笔记本找不到了。她再翻了翻布包,也没有,难道是落在自习教室里面了? 这笔记是她一学期的记录,可现在让她一个人回教室找笔记本,她还真有些害怕。算了,明天一早天亮了就去找,那本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与科系,别人看到了也不会乱拿。 唐洁不停留地回了寝室,她刚才路过的草丛中发出了悉悉索索声,一只小狮子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这是一只全身通黑的小狮子,它的头上似乎还肿了一块。 小黑狮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它迈起小短腿走到了刚才唐洁停留的地方,用小鼻子仔细闻了闻地上的味道,然后它的毛炸了开来,没错就是这个味道!那个东西就在这里。 第31章 捡到一只小狮子·中 今天是数学系年前的最后一次班会,没有正式开始之前,教室里面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说着最近校园里面发生的事情。 “唐洁你听说了吗,最近学校发生了一些怪事,有好几个人的东西都不见了。上次你的数学笔记后来有人还给你了吗?” 刘纹和唐洁一个寝室,那天半夜唐洁回去后说自己的笔记本可能掉在自习教室,第二天一早刘纹陪着唐洁去找,谁知道根本就没有找到。 唐洁摇头,原来以为哪个人捡到了应该会还到自己手上,谁知道三天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高数考试也结束了。她再不舍得一个学期的心血也别无他法,“算了,比起记在笔记本上面,这些知识记在脑子里面更加实在。刚才你说还有别人也有东西不见了?谁啊?” “文学社那些人想趁着寒假之前弄个诗会,好几个人写好的诗稿交给了会长之后放在了教室里,也说是找不到了。有人在说恐怕是哪个仰慕者偷了原稿想要珍藏起来。” 刘纹说的上一件事情如果还带着某些粉色泡泡般的调侃,但下一件事情就不怎么让人开心了。“还有你不知道吧,昨天隔壁寝室又吵起来了。王莉莉说她们寝室的其他人针对她,她平时穿得很时髦,那些衣服据说都是南边买来的流行款,昨天准备整理行李回家时发现有好几条秋天的裙子上面都是黑色的印子,好像是油墨印,洗不掉的那种。她说是寝室里面的人趁她不在做的,昨天你在图书馆,没看到这场大戏,辅导员都被叫来了,王莉莉吵着要换寝室。” 唐洁听说过隔壁寝室的其他人都不太喜欢王莉莉,觉得她总是花枝招展,太招摇了,一副娇滴滴的公主样,但暗地里面弄坏王莉莉的衣服,这样的举动也有些龌龊了。 “会不会有些误会,我们的柜橱都没有锁,万一要是外面的人进入寝室来做的呢?” “你这话自己都不相信吧。如果是偷了她的衣服,还能是外人做的,撬开寝室门就为了弄脏一两件衣服?” 刘纹反正是不相信的,“这事情也是解释不清楚,辅导员也知道王莉莉找不到证据,王莉莉说要去查指纹,平时她不给寝室里的人碰她的东西,如果衣服上有多余的指纹,那就能说明是这人做的。” 唐洁摇摇头,查指纹这种事情是要闹到警察局去的打算,王莉莉受气的心情警察也许能体谅,但为了这种恶作剧一样的小事,不会真的受理。 不只是唐洁与刘纹对最近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木封觉得整个班级的气氛有些不对。 因为木封没有与数学系的同学一个寝室,加上他平时课余的时间不是在遗人斋工作,就是在遗人斋学习,他与班上同学的关系并不亲近。 看到别人扎成一堆在聊天,木封却是一个人坐在靠门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对很多事情有些没心没肺,不会计较太多,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热络的人。 木封不打算凑热闹,不代表热闹不来找他。 “木封,你这次又是全班第一,不请客大伙吃一顿?”李强走到木封跟前,提高了声音说话,“你平时就一个人往来,这次总要和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别做独行侠啊。” 木封抬头看着李强的脸,刚才李强的话乍一听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凭什么木封就要请客呢?如果是木封自己有这个想法,想要与大家拉近感情,这是一回事情,被赶鸭子上架就有些为难人的感觉。 偏生李强看上去说得大大咧咧,好像真是真是为了他考虑。 被李强这嗓子一喊,班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刚才与李强聚在一起的几人还继续起哄,“就是,木封请客啊!不要全聚德,学校后面的驴肉火烧那家店去怎么样?” “那家不行,还是炒菜好,在来两瓶酒暖暖身体。就当是春节前的班级聚餐了。” 木封沉默地直直看了李强五秒钟,他的眼神无悲无喜,把李强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总觉得木封这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 木封这半年与妖怪、鬼魂打交道的时间长了,对于普通人的态度有了些改变,这种改变在他与室友相处的时候没有发生,因为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还算有共同语言,没有明显的隔阂。但是与班上同学相处时,就难免有些一些端倪。 对于看似与他套近乎,实在心怀恶念说出此话的李强,木封根本不屑于搭理。他一个月辛辛苦苦挣一些钱,如果请关系好的吃饭,他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是对着全班连话都没有说过一两句的同学,他没有要花尽心思结交的打算。 班上都是聪明人,其他人真没有看出李强的不怀好意吗?但他们没有一个站出来说不要请客,大家都是学生不如平分饭钱,这种公道话。这些同学既然明哲保身,他也不愿意强迫他们改变阵营。 “我愿意把这个做散财童子的机会让给你,你们好好吃,我平时要打工挣学费,请原谅我挣得的钱要用作火车票与生活费,实在不能像是你这样想请客就请客。” 木封没有给李强留面子,自己考得好,都是为了明年能顺利转系做打算。如果李强真是得了红眼病,还是尽早就医得好。 班长看到这样尴尬的场面,总算说了一句,“好了,这两天大家都陆续要回家了,吃饭之类的事情以后再说,人都到齐了,大家找位子坐下,我们开班会吧。” 李强只能狠狠瞪了木封一眼,不甘心地回到座位上。木封根本不睬他,这样的人其实连名字都不用记着,会污染脑内记忆的。 木封其实有些烦恼,还有小半个月就是春节,他到底应该回家吗?木封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他知道就算与木建国的关系降到冰点,而且木建国当初也说过要是走了就别回去这种话,可是真的事到临头,木封还是会犹豫。 毕竟那是他的父亲,虽然他受了很多年的差别对待,但心中总还有隐秘的希望,希望是能拥有父爱的。 木封没有想出个结果来,班长在上面已经说完了寒假的注意事项,明天什么时候要来报道等事宜,班会就结束了。 木封抓起身边的布包,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教室,也不管身后的人会怎么说他,是孤傲,是不合群,或者别的。 他不在乎这些,自从他的生活被那些盗墓贼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弯,这些常人会在乎的东西,他正在一点点地遗弃。 “碰!”木封走出教学楼就目睹了一场车祸,一辆自行车行驶过快撞到了一个人,但是那个骑车的人没有赔礼道歉,反而对那个被撞到的人破口大骂起来。 “走路不看路,你眼瞎啊!”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你起得快,我会被撞到?” “这是你合该倒霉被我撞。别人走在路上怎么就没有事情呢?” 眼看着这两人吵着要动手了,旁边的人总算是拉开了他们。 木封看着这一出,他再次感觉最近的气氛有些诡异。怎么说呢,似乎最近大家的戾气都比较重,包括学校里面时不时的小道新闻,总觉得有一波负面能量在学校里面流窜。难道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木封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多心,哪有多么巧,可能是年底了大家的压力比较大吧。 “嗷——”就在这个时候,木封清楚地听到了一阵吼叫声,就在刚才那个车祸发生地,有一团黑影不只从哪里窜了出来,它就要扑向还在争吵的那两个人,而这时木封发现平地竟然又出现了一团黑雾,雾中站着一个身着红袍的小人,他长着牛鼻子,两只脚的姿势奇怪,一只脚落在地上,一只竟然挂在腰间,而他手中拿着扇子。这个小鬼听到刚才那个嗷嗷声,停止了朝人类扇黑雾的动作,一转身就跳到了边上的大树上。 那个随后而至的黑影想要一跃而上大树,可是它的腿太短了,才够到半截树枝就掉了下来。 木封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个黑东西一定摔痛了。 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一幕,等到那个黑雾中的红色小鬼离开后,被撞到的人与骑车人却是没有了刚才的火气,达成了协议,一人送另一个去医务室看看,其实早这么说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木封觉得自己是猜测对了,学校里面的一些事情与那个红袍小鬼,还有树下仍躺着不动的黑东西有关。在人群散开后,他走向了大树,这次看清了树下草丛中的东西,一只四脚朝天留着鼻涕的小狮子,眼角似乎泛着眼泪,可能是摔伤屁股了。比较稀奇的是这是一只黑狮子,它感觉有人走近,也没有翻身的打算,似乎认定了来人看不见它。 到底上是前问一句,还是假装没有看到? 木封有些犹豫,凭着他的直觉,如今已经有个不省心的龙蛋,他不打算开珍奇动物园,不应该接触这只黑狮子。可是刚才的红袍小鬼对人有负面影响,放任它在学校中穿行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惹出别的事情来。木封知道闹到最后很有可能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哇——”小黑狮子却哭了起来,边哭边嚷嚷着,“虚耗,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帝江在空空镇除了吃了饺子之外,他还买了一个翻译器,这是一枚玉简,让木封用自身的灵气激活之后,木封带着它就能简单听说修士通用语,再也不用担心因为帝江不在,木封连话也不会说的窘况。 木封有些好奇翻译器的原理,奈何炼器的原理不是他现在能懂的,他与地球上的基础科学原理有很大的出入。 虚耗,木封听到这个名字,想要装作没看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这不是好东西,他在书上看到过,虚耗会给活人带来厄运,小鬼虚耗擅长盗窃和破坏喜事,这东西竟然出现在了学校里面。 木封弯腰一把抓起了小狮子,当他碰到小狮子的时候,小黑明显一愣,他没有想到活人能碰到它,它僵硬了三秒,让木封能紧紧地抓住了它,之后就和木封大眼瞪小眼着。 “啊!谁来救命,有道士要吃小年啦!” 木封看着手里挣扎的小狮子,他看着小狮子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如果刚才它草地上时还是虚化旁人不可见的状态,现在已经彻底实体化了,脸上与身上的毛都炸开来了。而刚才的眼泪与鼻涕还留在小狮子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来,我们好好谈一下,一只狮子为什么叫小年,还有你为什么追虚耗。”木封竟然还露出了一个笑容,让小黑狮子更加不安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应该要先洗洗脸,你不怕水吧。” 远处的行人看不正切,以为是一个温柔少年抱着一只小猫,怕它冬天冷,想要带回家抱养。 小黑狮子显然是初出茅庐,它很害怕,它不要洗脸,一点也不喜欢水。它记得家里其他年兽的话,在人间普通人看不到他们,如果遇到看到他们的人,那都是大魔王,要躲得远远的。他才第一次试炼就被抓了,怎么办,会有年兽来救它吗? 第32章 捡到一只小狮子·下 木封趁着小黑狮子仍处在僵硬的状态把它抱到了怀里,没有嫌弃它的鼻涕眼泪和毛上粘着的杂草,虽然知道这样的小妖怪不会真的觉得冬天冷,但还是要带它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去谈话。 寝室里其他四人都是今天早上的火车,现在他一人独霸寝室,正好能把这只小黑狮子带回去,小黑狮子不用担心被室友围观,一只幼狮是怎么出现在大学里的,或者被杨梁和用作试验咒符的试验品。 小黑狮子窝在木封的怀里,脑补了很多它会被怎么分尸后,终于回过神来想要扭动四肢企图逃脱,不过它的扭扭被木封一只手镇压了。 木封揉了揉小黑狮子的头,顺便捏了捏它的耳朵,“别乱动,你再摔一次,屁股真的会肿起来!” “嗷——”小黑狮子后知后觉地用尾巴扫了一下自己的屁股,真的很痛,刚才从树上摔下来是肥屁股先着地,虽然不是致命伤害,可经不起二次伤害了。 这一招不行,它想要换一招,年兽可以化作实体,也能重新化作虚体,然后就能嗖地逃了。可是小黑狮子憋黑了一张脸,发现它怎么运气都变不回去。可恶!这个人一定是有特殊的禁锢法术,才让它逃脱不得。 “你要怎么才放我走?我真的不好吃。”小黑狮子最后只能无奈地抬头,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等我抓到虚耗,把它的那把扇子送给你,那是好东西,你放了我好不好。” 木封低头看到小黑狮子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好像露出了哀求的神情,被这么看着,木封觉得好像不放走小狮子是件不可饶恕的事情。用后来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萌之眼波攻击。 小黑狮子在心里默默倒数,每次当它做错事情这么看着老年兽的时候,就能避过本来要挨的一顿板子。可是它瞪得眼睛也酸了,这个人类却抬起头不看它了,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马上放了自己。 “养着你还不知道要费多少粮食,所以你放心,我会放你走的。”木封心志坚定地避过了小黑狮子的萌之攻击。他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养一只小黑狮子的打算,只是要把一些事情弄清楚而已。“但不是现在,等会先给你洗脸,然后如果你实话实说,那我就考虑一下让你走。” 小黑狮子听到洗脸一下子就没了声音,作为一只年兽它最讨厌水了。这是坏人,小黑狮子采取冷暴力不再争辩。 木封见它总算安静下来,脚步更快了一些,他实在是不想一边走路一边与怀里的小狮子说话,因为看上去是他自言自语,好像有毛病一样。 小黑狮子窝在木封的怀里,它安静下来后才发现这人类的怀里也挺暖和的,被这样抱着竟然有些想要睡觉了。 作为年兽真苦逼不解释,必须要在冬天来到人间觅食,这么寒冷的天气,就应该呆在洞里睡觉才对。 木封一路走来,不是没有人好奇他怀中抱着什么,不过因为他形色匆匆,也就没有人上来搭讪。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避过了寝室楼门口的大爷,把小黑狮子安全地偷渡到了宿舍里面。 等他想要把小黑狮子放下来,才发现这小东西一只爪子抓着自己的衣服,居然睡着了。 木封只能单手托着小黑狮子,另外一只手打了一盆温水,找了一块不用的小方巾,帮它擦脸。 不是木封有洁癖,这狮子长着黑毛本来就显得它不如白狮干净,一脸的毛又被鼻涕与眼泪糊住,对着这张脸说话也是件考验人的事情。 就像刚才小黑狮子朝他露出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木封看了除了有些不忍,更多是想笑,配着这张邋遢脸,卖萌怎么起到预期作用呢。 毛巾一糊到小黑狮子脸上,它就瞬间清醒过来了,它怎么能在人类的怀里睡着呢!这太丢年兽的脸了,它回去之后一定不会告诉其他年兽,其实人类的怀抱很温暖。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和虚耗怎么会到学校里面来?特别是你,你说你是来抓虚耗的,我看你是专门来捣乱的,一只连树也不会爬的狮子,还是应该先练好爬树这技能才好。” 小黑狮子被木封这么一激,果然炸毛了,什么叫做它不会爬树,它只是偶尔失足跌了下来,它才不是来捣乱的,而是来试炼的。 “我会爬树,只是不熟练而已!”小黑狮子强调了一下这不是黑历史,“我是出门历练,吃掉虚耗是我的任务。” 木封真不觉得这只小黑狮子能抓到虚耗,还要吃掉对方,这真有些困难。“你确定你能抓到?虚耗做什么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抓它,说出来我也许能考虑一下帮帮你。” 小黑狮子脱口而出一句,“我不要道士帮忙,你们都是坏人!” 木封看着小黑狮子宁可饿死不食嗟来之食,又一次伸出魔爪摸了摸它的脑袋,一边想着这到底是什么妖怪,自称小年,长着狮子的身体。木封还摸到了小黑狮子的头顶有个小包,有些硬硬的,不是摔伤,也许这里会长一只角? 小黑狮子不习惯被摸头,它从小就没有被摸过头,其他年兽还有家长舔毛,可是它没有爸妈,因为出身是黑色的,小时候就被遗弃了。黑色在年兽群中并不是一个大众的颜色,那些棕色狮子与白色狮子嫌弃它们长得丑,它被几只缺了角的年兽抚养长大。 虽然不想承认,但被揉头很舒服怎么办? “我不是道士。”木封不知道为什么小黑狮子对道士这么排斥,也许已经受过某些伤害。“难道你认为人类中会法术的只有道士吗?” 小黑狮子想了想,听那些老年兽说人修确实份很多种类,道士不是最强的,他们只是讨厌道士,而真的闻之色变的是剑修,那些剑修一剑就能砍断它们头上的角,断了它们的力量之源,要是遇到剑修,才是真的哀莫大于心死。 小年兽伸了伸四肢,被摸得好舒服,想要被揉肚子了,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道士吧。 “你真不是道士?我们年兽最讨厌道士了,就是你们出主意在除夕的晚上让人类放炮竹,那声音实在太难听了,严重影响了我们捕捉虚耗。” “你是年兽?黑色的年兽?”木封真没有吧小黑狮子与年兽联系在一起,他已经熟背108种常见妖怪的特征,眼前这只真的无法冠上形貌恐怖、生性凶残等形容词。还有这涉世未深的性子,是年兽应该有的? 小黑狮子最不服它的毛色被质疑,“黑色不好吗!我觉得黑色最威风了!” 木封只能笑笑,这真是小孩性子。“你说得对,黑狮子比其他狮子要威风多了。只是你怎么还没有长角呢?年兽不应该有只独角吗?” 小黑狮子伸出爪子摸了摸脑袋上的小硬包,这才是它一定要吃了虚耗的原因。“我相信你不是道士了,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们年兽在未成年之前,头上是没有角的,要抓到一只虚耗吃掉,才能长出角来。” 木封想说现在的道士还不一定能知道你们年兽的成年过程,而木封更关心的是年兽与虚耗是怎么来到人间的。 “我相信你能抓到虚耗,然后你就要回家了吗?有传闻说你家在深海中,这是误传吧,你这么怕水,能住在海里?” 小黑狮子听到木封相信它能抓到虚耗,还挺了挺小肚子,终于有人对它有信心了,它这次出来时,那些个年兽都不相信它能顺利成年。不过,听到后面的回家与深海,它的胡须也耷拉了下来。 “我怎么能住在海里,那里都是水!只是要回家,要穿过一片深海。” “每年春节前后就是你家与人间打开通道的时候。”木封已经有些了解跨越几界行动的原理,一般来说是需要特定的时间节点才行。而年兽应该只要在春节前后才能来到人间。 小黑狮子说了具体的时间,与人类想的有些出入,它们从腊月初八开始就能进入人间,一直要等到正月十五,东海上界门又开启的时候才能离开。 年兽确实是肉食类动物,可是要说它们喜欢吃人就是冤枉它们了,人的肉不多,又不鲜美,为什么要吃。 它们来到人间其实是为了抓虚耗吃,虚耗这种小鬼也是从腊八到元宵出现在人间,它们以人类的各种情绪为食物,特别喜欢吃喜气,制造戾气。 因为春节是一年中人类喜气最浓的时候,虚耗一定会在这时来到人间。虚耗虽然不吃人,但吃掉人的喜气,人的运气就会发生改变,加上虚耗喜欢偷盗,时不时给人增加些戾气,这才是对人类来说很不友善的鬼物。 年兽为了捕猎虚耗总是会闯入人类的聚集地,幼年的年兽吃了虚耗就能长角,成年的年兽能够坚固头上的角,于是就有了春节一到年兽进攻人类的说法。 年兽确实有隐身的本事,只是妖怪为什么要顾忌人类的想法,一开始的时候,它们是不隐身的。 人类看不到鬼物虚耗,却能看到妖怪年兽,受到惊吓的人请来了道士解决这个问题,道士知道妖怪的听觉灵敏,最受不了响声,于是就弄出了爆竹这种大利器。年兽被弄得没有办法了,后来都是隐身来人间捕捉虚耗。 而唐代的时候,道教出了一个钟馗,这位很厉害,他自然知道年兽与虚耗的关系,他倒是没有怎么针对年兽,只是他活抓过虚耗,还吃了虚耗,这更让年兽中一度流传出道士会吃妖怪的传闻。 小黑狮子说到这里差不多把已经交代清楚了,它已经躺在了木封的大腿上,让他帮着揉肚子了。嗷~好舒服~ “现在来人间的年兽越来越少了,因为东海的界门不稳定,虚耗也不一定能来到人间,基本上只有像我这样一定要吃虚耗长角的年兽才会来。我们不能直接去到虚耗所在的鬼界,只有在人间的春节前后才能遇到它们,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今年一定要长角,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只遇到了那一只虚耗,它太能逃了!” 木封对那只虚耗没有好感,它把学校的气氛弄得如此古怪,“为什么它回来学校里面呢?” “它喜欢人多的地方。”年兽是从东海一路追着虚耗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就认准了这个学校,不过这里人多,人气就多,它才一直没有走。”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这两天大家陆续返乡,如果到时候虚耗窜到别的地方去,就更不容易抓到了。 “如果你能追踪到它,我就帮你一起困住它。”木封想起了帝江的话,虚耗选择京城大学,不会是因为自己在这座学校里面吧?都说鬼物喜欢灵气充足的人。 小黑狮子显然已经越挫越勇,它这回被顺毛顺得舒服,已经不再拒绝木封的帮助,它今年必须成年,接受人类的帮助,大不了以后还。 “你放心,我能闻到它的味道,它现在还在这里,只是现在它没有动,等会只要它一动,我就能马上找到!” 木封看着摇着尾巴的小黑狮子,很想问一句,你是狗吗,竟然这么会闻味道。 第33章 吃饱就跑 尽管小黑狮子信誓旦旦地说能在虚耗动起来时捕捉到它的方位,可是虚耗这只小鬼竟有些智商,它似乎也很能忍,一直屏住没有动。就算知道它还在京城大学里面,可却很难精准地确定它的方位。 木封不想继续守株待兔下去,而是打算引蛇出洞。既然虚耗以吸取人类身上的喜气为乐,是不是能用这个做诱饵。 “年兽捕捉虚耗这么久,总不见得每次都是跟着它的屁股后面跑,你就没有其他聪明一点的方法?” 小黑狮子挠了挠耳朵,它的捕猎技术还有些生疏,出门之前被叮嘱过,如果今年不能成年也不要勉强,可是养它的年兽叔叔病了,这次如果不能成年,回去后就不能深入云泽之地为年兽叔叔去找治病的良药,因此它一定要吃到虚耗。 为了这个它打听了一些另辟蹊径的方法,那些却都要与人类合作才能完成,不知道眼前这人能不能做到。 “我听说以前有种诱捕虚耗的方法。在床下点亮一盏蜡烛灯,人躺倒床上,虚耗会忍不住前来,它们喜欢人的喜气与生气,烛光中更是有它喜欢的气息,听说以前掌管蜡烛的是卜测吉凶的星君,烛光中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虚耗明知道这东西会要了它的命,但还是忍不住被它诱惑。只要虚耗一出现,不等它扑向烛光,我就能一口把它吞下。” 木封想起了‘照虚耗’,说的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情,除夕守岁要守一夜,从前的人都要点亮一夜的蜡烛。恐怕这一夜之中,虚耗被引来,同样也死在了烛光中,这就是飞蛾扑火,明知是死但总抵不过本能。 “就用这个办法了,我这里有两支蜡烛。平时为了应对突然停电而买的,现在能用上。看来以前在除夕之夜,你们吃了不少虚耗,那时候为了守岁家家户户都会点蜡烛,它们是被烛火之力消灭的多,还是被你们吃了的多?” 小黑狮子也不知道,但它偶尔听说过,过去的年兽都比较肥,应该伙食比现在要好。虚耗对年兽来说是种很补的食物。虽然味道有些涩嘴,不过补药都一样,见效快的口感都不怎么样。 手电的价格不亲民,不如蜡烛来的实惠,这年头每家人差不多都会备有几只蜡烛,电路换保险丝的时候能用来照明。木封也不耽搁,马上就翻出了两只蜡烛,为了防止着火还不能在寝室里做此事,万一碰撞后火烧着寝室就闹出麻烦来了。好在小黑狮子说了,蜡烛只要点燃放在哪里都行,不一定要放在床下。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手电没有蜡烛实惠,可对于以前的人来说,蜡烛没有油灯实惠,蜡烛一开始是有钱人的玩意,所以不会有人没事拿到空地里面去玩,都是在室内才会点燃。 而今天木封把蜡烛做诱饵,选了一处楼房后面的空地,那里四处空旷,也没有太多的植被,正适合捉一只虚耗来尝尝。当然不是木封吃,而是小黑狮子吃。 ** 这个背阴处对着一道围墙,因为是个死角,平时也不会有学生经过。此时,天色也没有完全暗下来,太阳的残红还挂在天上,但在进入此处后,却多了一丝冷意。 木封拿着火柴蹭的划出了一道火,蜡烛被点燃后放在了平地上。小黑狮子已经隐身,这能藏住它的气息不被虚耗发现,以而攻其不备。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那只虚耗自投罗网。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当蜡烛烧了一个大拇指的长度后,四周的空气就发生了古怪的波动。 木封敏锐地察觉到风向变了,凭空出现了一股旋转的风,就出现在蜡烛上方,一阵黑雾瞬间弥散开来,那个如七岁儿童一般高的虚耗红袍小鬼,拿着一把扇子出现在半空中。 它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很是陶醉在烛火的味道中,但是它还是犹豫要不要接近烛火。 就在这个踌躇中,小黑狮子猛然朝前一扑,它张开了小嘴巴,朝着虚耗的头就想要来上一口。 这只虚耗似乎是虚耗中的高智商,它见到有年兽朝自己扑来,用手里的扇子一把扇灭了烛火,既然不能吃,就不要让它再勾引动摇自己的心智。也是说时迟那时快,虚耗的头一百八十度的垂直一扭,像是要把自己的脑袋也转下来一般躲过了小黑的这一口。 小黑与这只焦桦的虚耗不是第一次正面交手,这次不能让它逃了,它既然能下了狠心灭了烛光,连本能都能抵抗的虚耗,下次要再诱捕就困难了。 “!###¥”虚耗的头还半挂在脖子上,它朝着小黑狮子就大喊了一句,这句话小黑狮子听不懂,应该是鬼物的专用语言,反正不会是好话对了。 小黑狮子一口咬头不成,就转而马上咬下了虚耗的一只胳膊。虚耗居然忍住了极大的疼痛,放弃胳膊还是想要逃。 身在战局中同样被黑雾包围的木封,已经习惯了脑中那些传承图像又冒出来了。锁龙井下的那幅星图是阻隔煞气,对坟地红衣鬼用的星图能化鬼气为黑气,这次木封希望能有一幅星图用的是‘困’字诀,他不能一下子打死了虚耗,而是要生擒虚耗。 仿佛是感应到了木封所求,这时脑中的星图涌了出来,最后停格在一幅如同锁链一般的星图上。木封伸出右手,照着脑中所示朝着虚耗的方向画出了这幅星图。 虚耗原本并不把边上站的人类放在眼中,它没有想到年兽竟然会与人类合作,原想着这次躲过年兽,下次再找这个人类算账,可谁想到它舍弃了一条胳膊,任由胳膊给年兽吃掉,却突然被一道金光捆住了。 当这金光一碰触到虚耗,它发出了撕心裂肺地一阵叫身,就看到它身上顿时冒出了雾气,像是被烫伤了。 “啊!这是困仙链!”小黑狮子也受了惊吓,朝后退了半步,有些恐惧地看向木封。 困仙链,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很高大上的东西,它特指一种法术,与一般法术不能越级施法不一样,困仙链遇强更强,比方说金丹修士也能用此法困住元婴修士,只有极少的功.法中才会这种法术。 小黑狮子从老年兽那里听过这种法术,像是年兽这种属性为阴物的妖怪,更怕这种困仙链,一旦遇上就会像眼前这只虚耗一样,皮开肉绽,瞬间就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木封却不知道这些,他见小狮子迟迟不下嘴,有些着急,谁知道这绳子什么时候消失。“你还不吃?等会它又逃走了,先从头下嘴。快点,味道不好,忍忍就过去了。” 木封还偏过头不去看,这生吃小鬼的景象有些生猛。 小黑狮子瞪圆了眼睛,到底是谁比较可怕,它真不敢靠近着困仙链。“大王,你能把这链子撤了吗?我,我……” 小黑狮子‘我’了半天,吓得有些结巴了。 “解开链子,虚耗不会逃了?”木封怕虚耗又逃了。 小黑狮子伸出爪子指着虚耗,这虚耗已经口吐白沫了,“我保证它逃不了。” 木封刚想说他只会施法,怎么撤了法术还没有试过,不过要解除困仙链的念头生了起来,困仙链变化作了点点金光消失了。看起来这是心随意动,说停就能停了。 小黑狮子等金光散去,才敢走向虚耗,一口吧它吞了。总觉得这对虚耗来说是个更好的结局。听说鬼物被困仙链绑过之后,会求死不得,自己这是做好事了。 虚耗是个鬼物,味道很差,就是那种酸臭又馊了的滋味。好在年兽不是人类,两者的味觉不一样。年兽为什么对钟馗很佩服,因为他作为一个人类居然敢吃鬼,这是真的重口味! “呃—”小黑狮子打了一个饱嗝,这只虚耗的能量很大,比一般的虚耗要大,让小黑狮子觉得撑到喉咙口了。很难想象如果它的能量没有被困仙链消耗掉很多,小年兽是不是能消化。 木封看到虚耗被吃了之后,地上多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布袋子,还有一把小铁扇。小铁扇能煽动阴风,这一点木封亲眼见识过了,而他打开了布袋子,哗啦啦一大堆东西被倒了出来。 “别倒了!会把这里给埋了的。”小黑狮子连忙出声制止了木封犯傻的行为,“这是虚耗的须弥袋,里面装的是它偷来的东西。我吃的是只老鬼,它走过很多地方,这里面一定存了很多东西。” 木封猜到了这应该是传说中能放很多东西的储物袋,不管袋子里面放着什么,对他来说这个袋子本身就很有价值。 帝江的修行界常识课堂中讲过,这样的空间袋子以前并不值钱,妖怪能在自己身体上开辟一个储物空间,人修却要借住外物,一些储物设备就出现了,有各种各样的,按照各自喜好的打造,绝大多数只能存放死物,根据放物体空间大小而定价。 鬼物与人类一样,他们也需要借助外物才能储备东西。不过鬼物已经脱去了实体,一般来说没有人类那么多的要求,所以很少会购置储物袋,除了有偷窃癖的虚耗,它们会需要这样一个储物袋放很多东西。虚耗死了,这储物袋上的禁制也就消除了,里面的东西就便宜了木封与小黑狮子,算是意外之财。 “我只想看看有没有我需要的灵药。”小黑狮子现在对木封有些害怕,“别的我都不要了。” 木封把地上刚刚倒出来的东西一一捡了起来,还看到了同班唐洁的那本笔记本,这些学生的失物,他都会放到失物招领处去。正想着找个保险一些的地方,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看看,秉着见面分一半的想法,他对意外之财很大方,没有想到小狮子会这么说。 “你确定?其他东西你有需要的也能带走。”木封看到小狮子竟然有些微微发抖,不知道它在抖什么,难不成是吃了就要拉? 小黑狮子很怕须弥袋上面的金光,虚耗留在储物袋上的禁制没有了,木封就加了一道上去,用的正是刚才学会的困字诀。 帝江说过自己的储物袋都要学会装上一把锁,才会让别人无法打开。木封没听过怎么上锁就先这么做了,金链子缠了小袋子一圈,居然化作金绣线,一副星图印到了小袋子上,让原本不起眼的灰色小袋子,添了一份精致的感觉。 木封看着这变化,他可不想被打劫,“哎,这金线弄不掉吗?这东西不会被人偷了吧。” 小黑狮子的胡子抖了抖,它不知道木封是装傻还是真傻,这已经是重新给须弥袋加了禁制,其他人怎么可能偷了。“其他人偷不了,偷了也打不开,只要不被人破了禁制,随时都能把它召唤回来。” 木封没想到这么神奇,帝江没有深入讲过这一块。他又让小狮子具体说说,甚至想让小狮子拿走试试。 小黑狮子说什么也不碰这个须弥袋,它看着那道金绣线就发憷,怎么敢伸手。 “之后你算去哪里?”木封不勉强小狮子,他们解决了虚耗,小狮子会开始长角,它会窝到某个深山里面去吧。 这是一个好问题,年兽长角的时候很脆弱,小黑狮子吃的这只虚耗能量很大,让它不能及时消化,这就导致年兽不能隐身。原来小黑狮子还想请木封收留一段时间,但它刚才受了惊吓,有些不敢了。 小黑狮子不说话,木封以为它还在思考,离开这个背阴处,木封一把又抱起了小黑狮子,不能让它大摇大摆地在外面走路。 小黑狮子又是一僵,它真的不会被养肥了吃掉吗? 木封掂了掂小黑狮子,比前一会而重了很多,是有些沉了。 木封一边想着须弥袋中会有什么,一边把小黑狮子抱回寝室楼。谁知道这时正看到了嬴逆站在楼下,今天晚上说好了连同与章掌柜三人一起吃一顿饭,是年前聚一聚,嬴逆开车来接木封,没想到嬴逆来的时间早了一些。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一只小黑狮子?”嬴逆看到木封怀中的东西有些惊讶,木封又遇到奇怪的东西了。 小黑狮子一靠近嬴逆,眼睛顿时就亮了。好熟悉的气息,这人身上有着一股气息,与阴物很相似。 小黑狮子趁着木封想要说话的空档,就从他怀中跳了出来,终于能离开会用困仙链的大魔王了,它十分急切地朝着嬴逆扑了过去。“叔叔抱!” 第34章 脱轨1 嬴逆想也没有想一巴掌就拍飞了迎面而来的这个黑团子,他才不愿意被一团黑乎乎的可疑的东西扑倒。 小黑狮子压根没有想到它以为有着很亲切气息的叔叔会这么对自己,它在空中扑腾了一下,没有能及时翻转身体,再一次屁股着地。 ‘咚!’的一声表明它摔得不轻,因为吃了虚耗之后,小黑狮子的体重增加了,也就会更加结实地落地。 “哇——”小黑狮子这下是彻底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叔叔都不抱自己,难道不应该是他们一起快点逃脱会使用捆仙链的大魔王。“欺负小年,呃,你们都欺负小年。” 刚才小黑狮子叫的那声‘叔叔抱’,嬴逆根本就听不懂。帝江只给木封弄了一个翻译器,那玩意要灵气才能激活,嬴逆又不能用,帝江自然不会好心送他,就算嬴逆会用,帝江也不会送。 嬴逆盯着地上的这一团,他看到了木封很无奈的脸色,嬴逆不觉得他下意识地反应有什么不对的。一只狮子朝你扑过来,人类的反应都会是避开它,小狮子也是狮子。 木封可不想引起围观,只能把小黑狮子抱了起来,一边给它揉肚子,让它不要打哭嗝了。 小黑狮子在一天中两次重伤臀部,它也没了继续逃走的力气,只是把头埋在木封胸前,不去看原来他很期待的叔叔。怪不得老年兽说来人间历练是很必要的一件事情,你以为好的其实是坏的,你以为是恶的其实是善的,大概就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这是我捡的一只年兽,刚才帮它处理了一些事情。”木封大致说了一下小黑狮子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得到的那只须弥袋,他想还是在嬴逆家打开那只袋子比较好,地方大、也不会人多眼杂。主要是想着里面如果有些东西能出手,必然要嬴逆帮忙,索性大方地说出来,给嬴逆一分利作为报酬。 嬴逆听完这话,对木封怀中的小黑狮子好奇起来,帝江那只鸟虽是妖怪,但外表上看只是一只家雀,而养着的龙蛋是个熊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壳。虽然在空空镇见识了一些妖怪,但像是年兽这种尽为人知的妖怪,还是第一次见到。 “它这段时间要长角,就先放在我这里吧,学校这里毕竟人来人往,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嬴逆不是同情心起,这是好奇心起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 小黑狮子听不懂人话,但踏敏锐地猜到嬴逆是在说自己,它只朝嬴逆撅了撅屁股,并不回头,绝不理睬坏人。 木封不知道小黑狮子闹什么,原本在自己这里呆着好好的一下想要扑倒嬴逆,嬴逆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一摔并不冤枉,看它以后还会不会逮着人就扑。 现在嬴逆提出要暂时收下这只小狮子,木封也顾不得小狮子的心情就点头答应了,“老板愿意收下它真是太好了,只是春节你不回家吗?这只小黑狮子要到正月十五才能离开,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嬴逆微微皱眉,他再不想回港岛,春节还是要回去的。把这只小黑狮子带过海关虽然费事,也不是大事,就是怕它与龙蛋一样不听话。这次回家并不把龙蛋带着走,他已经告诫过那只蛋,这段时间它一只蛋自己呆着,如果它听话,就给它带礼物回来。天知道给一只蛋应该带什么礼物。嬴逆决定到时候随便买些是么敷衍它。 小黑狮子与不能随意走动的龙蛋不一样,它要是随意跑到了不能去的地方怎么办。到底要不要为了一时的好奇心观察它怎么长角,就留下一个麻烦呢。 嬴逆看向木封,木封还没有决定是不是回家,也许把他一起带到港岛去?这个主意好,这样就不怕没有人管小黑狮子了。“你决定不回家了吗?如果你真定了下来,不如和我一起去港岛,体验一下那里的新年气氛。” 木封没有拒绝,他原先有三个打算,一是回家,二是去见见外公,三就是去南边转一圈。 去见外公最好能是在春节后几天,大年夜去并不方便,谁让他与两个舅舅也不算亲近,而去南边为了挣些小钱。这半学期木封在遗人斋做工,因为章掌柜的见多识广,对京城里面发生的大小事情都能知一二,木封也知道了现在大伙都喜欢南边来的新鲜东西,这里面的差价可不是一翻两翻。 虽然投机倒把罪像是利剑一样还悬在大家的脑袋上,可俗话说的好,资本要是有百分百的利润就能铤而走险,百分之两百就蔑视一切法律了。 木封没想着成为百万富翁,只是他每天从京城大学骑车到遗人斋,再来一个往返,在路上就要耗费四个小时,如果能这两者中买套房子就好了。 近两年虽然有了商品房这种房源,但这东西一般工薪阶层根本买不起,大家都是工作后分配房子,可木封着实不愿意等这么久,特别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毕业后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工作,就动起了倒卖赚差价的念头。 别的不说,进货渠道这一条有嬴逆在,倒有了一些门路,但木封也知道经商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一个门外汉冒失地闯入其中,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故而这次只是想去南边探探情况再说。嬴逆说要捎着他去港岛,分明就是为了照顾小狮子,这一点木封也心知肚明,就当是出公差了。 嬴逆听木封说起过想要做些小生意的打算,他本人也有些意动,谁也不嫌钱多,但毕竟他志不在此,想着入资分些红利就行。这次回港岛见些老朋友,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些意向。 去年华国与y国领导就港岛的回归问题又深入会谈了一番,可以看出来港岛终究是要回归的,而现在大陆开始改革开放,那些老朋友如果现在能来大陆投资结下一些善缘也是好事。 这与木封想的小打小闹,只要买一套小房子已经相差甚远。嬴逆现在也不多说,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往后再谈。 “嗷——”小黑狮子哭了很久,不见有人来安慰它也就慢慢停下来了,等木封与嬴逆说完话,它找存在感的叫了一声。它的头顶有些痒,应该是开始长角了。 小黑狮子是不哭了,但是它的眼泪鼻涕把木封刚换的外套又给弄脏了。木封只能再换一套衣服。 木封把手里很重的一团交到了嬴逆手里,对伤心的小狮子晓之以理,“老板听不懂你说话,他刚才是不熟悉才不抱你,所以你不能一下子扑到别人,我已经告诉他了,小年是很乖的年兽。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别扭,接下来几天你都会跟着老板,你不能隐身,现在人间很少看到野生的小黑狮子,所以不想被抓走,就不要动不动就哭。” 小黑狮子认为自己不是爱哭包,它是被两个人类欺负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它不敢继续反抗,大魔王与坏叔叔是一伙的,等到元宵节一到,它长好了角马上就逃走。 “知道了,我听话。”小黑狮子这么说着,也只敢趴在嬴逆的膝盖上。怎么办好像蹭蹭头,头上的硬包好痒。要是把坏叔叔的衣服蹭出一个洞来,一定又会被打屁股,不能让自己脆弱的屁股受到三次伤害了,忍吧。 等木封换好了外套,两人先把小黑狮子放到嬴逆家,再去吃饭。 嬴逆也懒得多弄一个房间,就把小黑狮子与龙蛋放在了一起。木封对两者说它们要友好相处,原来以为有些难度,不过小黑狮子找到了蹭角的蛋蛋,龙蛋找到了一个能玩耍的对象,简直不能更加和谐。 ** 嬴逆的动作很快,他帮木封办好了出关的手续,眼看着明天就是小年夜,也是时候离开京城飞去港岛。鉴于龙蛋与小黑狮子的表现良好,嬴逆都想着是不是把龙蛋一块带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木封收到了一封电报,是从他家乡发过来的,‘父病重,速归。’ 木封接到电报的时候,愣了很久。就在一个月前他也在心中隐秘地期待过,也许木建国会写一封信给他,让他过年总要回家看看,不过木封马上又嘲笑自己是痴人说梦,却没有想到这次会接到这么一封电报。 小村庄里面只有村长办公室才有电话,木封也顾不得许多,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总要知道一个大概。 村长对木封家里的事情除了无奈嘘唏也不知道多说什么好,“小木,你家是出事了。你弟弟一个月前病了一场,没想到他好起来之后,你爹就又病了。具体怎么一回事情还是你回来再说吧,要是你弟弟病了,你不回来还说的过去,可是你爹病了,不管当初多不开心,你总要回来见他一面。” 木封挂了电话就更懵了,听着老村长的意思,木建国是不行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要我陪你走一次。”嬴逆对于计划被打破有些不喜,可生病这事情谁也事先预料不到。他看木封的样子,虽然对木建国已经很失望,但始终是血脉相连,还有些感情的。 木封拒绝了嬴逆的提议,大过年的,嬴逆就算不曾细说,也知道他家中的人口不少,如果不回去不知道要引起什么非议。 “不用了,老板你带着小黑狮子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弄张车票,我能快点回去。” ** 最后在小狮子很不舍得眼中,木封一个人回家了。他还算运气好,弄到了一张火车票,而这一路其他人似乎都是喜气洋洋地回家过年,只有木脑袋放空地坐在列车上。 木封努力想要拼凑出木建国慈父的形象,或者在记忆中找一些温情的时刻,可是都没有。木封也说不出是伤心还是其他,不管是什么,这桩突发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木封浑浑噩噩的睡着了,夜间列车驶入了山中,在经过一个山中隧道时,不知从哪里开始弥漫起一股白雾。 ‘哐当——’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居然脱轨了,前面的车厢都驶出了隧道,可这最后一节却留在了隧道中。 第35章 脱轨2 “快醒醒,到站了!”木封在睡梦中被人推醒过来,他茫然地睁开眼,怎么外面的天色是亮的,照理来说从京城到家要用上两天一夜,应该是晚间才到镇上才对。他刚想要拿起身边的背包出去看看,才发现身边没有背包,这并不是最古怪的,更加古怪的是周围的人,他们穿的衣服竟然是民国时期的服装,这些衣服木封只在章掌柜的收藏中见过。 木封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很痛,这不像是在做梦那么简单,他难道只是坐了一次火车就来到了民国?看看旁人,再看看自己,木封穿的衣服并没有变,是那件今年刚买的军大衣,很抗寒,能让他在街上骑上四个小时的自行车,也不觉得太冷。 木封跟着人流走出火车站,看到了一个卖报纸的小童,他眼尖地瞄了一眼,那上面全是繁体字,还有霓虹军队等字眼。当木封回头看向火车站,挂着‘西安车站’一块大牌子。 木封隐约记西安车站是在1935年投入使用,但在1937年的时候更名长安车站,直到新华国建国之后才改回了西安站。 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能根据这一细节推定他回到了1935年到1937年之间,事实上他根本不能肯定怎么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一个样子。最好是能买份报纸,或者找人问个清楚。而木封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些零钱,可那都是几十年后的钞票,现在谁会收呢? 一分钱难死英雄好汉,木封有些云里雾里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是否又是来到了一个真实的地方,关键是要怎么回去,或又能不能回去。 可当木封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饿的有些痛了,他必须考虑要怎么搞到一个大饼充饥。 对了还有那个须弥袋!木封从内侧拿出了那个小布袋,他已经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看过,虚耗这只鬼不愧是鬼中的盗窃高手,由于它的寿命长于人类许多,更能通过界门在多个世界活动,只要不被年兽吃掉,对于盗窃这一行能做上几百年。 打劫了一只虚耗,就大大地发了一笔财,这里面什么都有,有些珍贵如传世古董,有些平常如一本笔记本,有的是闻所未闻的书籍,还有大量的灵石与珠宝,甚至还有没吃完的肉骨头。小黑狮子说虚耗对物品的价值只用是不是被偷者的心爱之物来衡量,比如一根肉骨头,可能是狗妖的挚爱。 小黑狮子需要的那一部分灵药也有了一些眉目,在这堆宝物中找到了一些草药,刚好是它需要的。说来这只虚耗的须弥袋经过了多次炼化,已经升级了保鲜功能,让这些草药都没有腐坏。 除了草药之外,木封与嬴逆把那一大堆东西都归了类,古董与各种书籍的先寄存在嬴逆家,珠宝值钱却不能一下子都出手,灵石普通人用不上,但说不定以后有大用,而最方便的还是金锭与银锭,这是硬通货。 还有那些他们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等到帝江回来让他认一认,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嬴逆不缺金银珠宝,对于古董他也不太感兴趣,书籍反正寄存在他家也能看,他选了几样根本不知用途为何的小物件,就当做是讨个彩头。 最后木封这布袋子里面只留下了灵石、金银,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小物件,多亏如此,眼下木封才不是真的一穷二白。 木封一开始还没想起这一茬,民国时期金银可比法币值钱多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他总能找个地方歇歇脚,仔细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木封从前并没有好好逛过西安,没想到第一次逛得是民国时期的西安,在这个战火连天的世界里,没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木封找个饭馆吃了一顿,顺便买了几分报纸,眼下是1936年初,距离七七事变还有一年,距离西安事变也还有大半年,现在的西安不算太平,可也没有风声鹤唳。 接下来的几天,木封转了大半个西安城,他想要找到一些关于他怎么回家的线索,而他已经能肯定他不是在做梦,甚至有些怀疑也不是一个幻境。 木封曾经历过一场幻境,那是帝江简单幻化出来的,后来帝江说过他不善于此道,但善于此道的妖怪或者修者,能以幻乱真,可是再高明的幻境都是假象,因为是被其他人幻化出来的,所以总有些许与主观意志格格不入的地方。 可是一旦幻境剥离了制造者的意志,让它能按照一般世界一样运营下去,它就不在是幻境,而是自成一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的生灵仿佛是置于一格密封的蛊中,他们会有自己的思想,只是逃离不得。 不过这个蛊毕竟有盖子,如果没有外来者进入,那也许能说明这里真的密闭不得缝隙,可是一旦有外来者进入,这个小世界的运作就会受到影响,这个密闭的世界便成为了三千界之一,可以与外界沟通。 木封不知道他是不是来到了这么一个小世界,帝江说能造出这样小世界的基本都是对于天道参悟的很透彻的高阶大能,也许他们会在世界上留下一把钥匙,让人进入这样一个地方。可任凭木封怎么回忆,他都想不起那天火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只是知道自己睡着了。 木封很想知道他是来到了三千界的小世界,还是真的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民国,去的地方不同,回去的几率完全不一样。 不管木封怎么胡思乱想,日子就仿佛一滩死水,外面各种消息乱飞,一会儿是哪里打仗了,一会是哪里又出事了,眨眼间就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木封甚至去了城外,这时候兵马俑都没有发掘,更不是一个旅游的好时节,他原来是想去找找有没有世外高人,或者一些关于奇人异事的消息,可寻了几个地方,发现那些江湖中人都只会一些欺人的把戏,根本没有真本事。瞧个热闹还成,可就连他的来历也说不清,更不用说帮着他回去。 木封有些失望地想要离开西安,说不定去京城或者沪海,还能找到一些线索。他本打算离开了,而客栈里闹起了一桩事情,说是昨夜有个女人拿着法币前来投宿一夜,小二有些不想收这钱而想要银元,可是那女人手里只有大把的法币,小二见她一个弱女子夜间在外不安全动了恻隐之心,就让她住了一个晚上。 这天中午掌柜盘账翻出了那个女子用来付账的法币,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把掌柜的心脏病给吓出来。这法币要说是真的也是真的,只是它们一遇到阳光,顿时就化作了烟灰,要说这景象与烧纸钱的场景真是太像了。 木封坐在大堂里吃饭,就听到里头传来了掌柜的咋呼声,“快!去那个女子的房间里面看一看,她到底在不在!这究竟是人还是……” 掌柜没有把是‘鬼’这个词叫喊出来,小二匆匆忙忙地去了那间客房,谁想到才推开门,就感觉冷意迎面扑来,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窗户的扣锁得死死的,早上并没有看到这个女人离开,她到底是从哪里跑了? 小二匆忙问了守后门的大壮,大壮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小二心中发毛,他把客栈上上下下找了一个遍,最后只能咬牙承认这个女人凭空消失了。 “掌柜的,真的不见了,您说那不会真是女鬼吧?”小二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要真是昨晚他真的接待了一只鬼,当时他还觉得那女人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多看了两眼。 掌柜知道今天他们的举动有些失常,可是客栈闹鬼的事情,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这生意就没有办法做了。 掌柜瞒着其他客人,却瞒不过木封。木封一心想要找些不正常的事情,他来到此处后普通人帮不了他回家,但如能遇上一些非一般的事情,才有可能找到回去的机会。 木封不是第一次见鬼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小二的惊慌,跟在小二后面进过那间客房,里面残留的鬼气,一下就被他感觉了出来。 要找到这只鬼!说不定她就是一个突破口,万事有因有果,他总不会是莫名其妙地来到民国年代。 木封找上了掌柜拿出了一小块金子,在掌柜贪财的眼神中,说了让掌柜恐惧的话,“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这金子就是你的了。不要骗我,我知道那只女鬼来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里从前一定发生了什么。要是不想被女鬼缠上,就老老实实地交代。” 掌柜没想到木封看上去蛮斯文的一个人,一开口就是这么惊悚的问题,这让他从何说起呢? ** 嬴逆带着小黑狮子过了海关,龙蛋被无情地留在了京城。小黑狮子因为没有了能沟通的木封有些闷闷不乐,长角的时候有个能聊天的人陪着很重要,而现在坏叔叔出门应酬,它一只年兽被关在家里,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小黑狮子磨角磨了一个上午,头上那个小硬包总算变尖了一些,它真闲不住了。嬴逆说这个房间能随便走,只要不把东西弄乱就行,小黑狮子开启了自己的探险之路。 咦,好像闻到了大魔王的一丝味道。小黑狮子从一个柜子中扯出了一个大贝壳,这上面留着一丝木封身上特别的灵气,小黑狮子不会认错,那种让鬼物害怕的气息。 嬴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黑狮子朝他张牙舞爪的想要表达什么,一会指指贝壳,一会张大了嘴巴。 这让嬴逆有些糊涂,难道这黑团子想要吃海鲜了? “这是我祖上留下的,那是民国时期的贝壳不能吃,早就没有肉了。” “坏叔叔,这上面有大魔王的味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啊?”小黑狮子与嬴逆语言不通,最终鸡同鸭讲,完全沟通不良。 第36章 脱轨3 深夜,客栈。 木封坐在店小二的位置,他希望今夜那个如同鬼魅一样的女人会再次上门投宿。 早些时候,掌柜终于说了些关于那个女人的猜测。这座客栈有些年头了,从前清的时候掌柜的祖父辈开始经营,一直开到现在。 “木先生,我家客栈开了有一百年,我不敢说童叟无欺,有时候是贪过一些小钱,可绝对没有做过谋财害命的事情,我们这里唯一闹出的一场命案是在十年前,我刚刚从我父亲手里接手客栈时。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女子的样子,她很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梳着一个已婚妇人的发髻,可是衣服的成色稍稍有些旧了。这年头国家这么乱,家道中落的人笔笔皆是,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她在客栈住了三天说是等人,可是直到第三天的深夜人都没有来,第四天小二给她送饭的时候,发现她死在了房中。” 木封把掌柜回忆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了下来,那个女子住的房间正是昨天投宿的女鬼住的房间,就连投宿的时间都很接近,都是在晚上。掌柜记不清当年女子具体进店的时间,只记得也是在晚上。说起死因,那个女子是服毒身亡。现在的小二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分辨不出来他们是不是长着同样的脸。 今夜掌柜也不回家,他躲在里间,木封坐在柜台后,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女鬼会不会再来。 昨天十一点缺三分钟的时候,女子敲响了店门,‘咚咚咚—’,里间的掌柜颤抖了起来,夜半真的响起了敲门声。 木封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他希望他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因为这个女鬼搞的鬼,那么把她解决了,自己就能离开。 一开门,木封就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与掌柜的描述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别是这个女人的眼神很空洞。只要细细看一眼,就能发现她并没有影子! 这是一只女鬼!昨天小二一定是被美色迷住了,没有发现这个很惊悚的事实。 “我要一间房间,这是房钱。”女人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着一种悲哀的味道,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这种哀伤并非装出来的,而是笼罩着她整只鬼。 木封接过了那一叠法币,这是一叠很崭新的法币,木封看了一眼它们是连号的,像是刚从银行中取出来的。关于这些法币他有些疑惑,不过先把这只女鬼请到房间里面去再说。 “这边走。”木封半侧着身体在前面带路,他回头就看到脸色半青的掌柜在里间探头探脑地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没弄错,这位就是当年自杀的女人。 木封把女鬼送到房门口,女鬼走了进去,她想要关门的时候,木封突然使出了那个困仙链的法诀,把那个女鬼绑了一个结实! “啊——”女鬼的叫声格外的凄厉,木封眼看她就要消散了,想了想还是松了绑,这时她已经不能凝固实体,只能像是一个虚影那样的跪在地上。 “你做了什么,已经过了十年,为什么又要回到这个地方!” 女鬼被困仙链那么一锁,身上的鬼气少了大半,根本没有力气回答木封的问题。 木封原来想要直接除了这只鬼,不过他多了一个心眼,万一这只鬼不是他来到这里的根源,那要从她身上先挖到一些线索。这才撤了困仙链,没想到用这对鬼物如此厉害,一沾身就能去了大半条命。 木封无奈拿出了虚耗的那把铁扇,朝着女鬼的方向扇了几下。就像他想的那样,这把扇子能增加鬼气,让女鬼又能凝结起实体。“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你老实交代,我也能给你一个解脱。” “解脱?”女鬼幽幽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显得恍恍惚惚,对于刚才差点魂飞魄散的疼痛似乎视若无睹,“我在等邹郎,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木封感到不妙,这个女鬼根本没有恐惧之心,她该不会是魂魄已经缺失了,只是凭着最后的执念一直生存着吧。这种已经失去畏惧之心的鬼,其实只能算是半鬼,不比以前遇到的张茹茹身上的那个,那位可是有着清晰的思维。 “我可以帮着你找邹郎,你能给我什么线索呢?邹郎全名叫什么,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木封不抱希望地问了问题,半鬼的记忆不全,不一定都记得。没有想到这个女鬼对邹郎的执念够深,她还记得这段往事。 “邹郎是我的恩公,我们说好一起远走高飞。我本来要死了,要不是他帮我一把,我就要被抓回家吊死了。” 木封看到女鬼沉入回忆时,鬼脸上竟然有了喜色。 几十年前,新旧交替,清末明初,女鬼姓吴,吴娘嫁到了一户殷实人家,这个婆家是挑选了很久之后吴家人给吴娘定下的,看中的就是那户人家的家风,不会轻易纳妾,才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 吴娘嫁的三少爷却是一个进步青年,他受到西方新思潮的影响,很不满意家里包办的这桩婚姻,吴娘过门之后,一直受到冷落。 后来在一个文会上面,这个三少爷认识了一个女大学生,两人迅速擦出了火花,这时吴娘子已经身怀六甲,三少爷却要与吴娘子离婚,让她不要成为自己进步与自由的绊脚石。 没错,那户人家是没有纳小妾的家风,不过三少爷认为自己赶上了正确的时候,这时可以离婚,他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封建枷锁捆住。 吴娘子从小按照三从四德被培养长大,落到这个田地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向娘家求助,娘家人却认为是她的不对,竟然不能好好照顾三少爷,才让三少爷有了外心。而吴娘子的亲娘更是不同意女儿回娘家,认为吴娘子要是走投无路,不如一根绳子吊死,才成了节妇忠贞的名声。 吴娘子心灰意冷,她要吊死的那天晚上,正好遇到了入室盗窃的邹小贼。这是个劫富济贫的贼,他没想到会遇上吊事件,这是一条人命,更是一尸两命,邹小贼上救下了吊死的吴娘子,甚至把她一起带了出去。也许真的应验了那句老话,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邹小贼竟然揽下了照顾吴娘子的重担。 女鬼喃喃说着,“那个孩子没有活下来,一岁的时候患了伤寒走了。邹郎安慰我说,以后总还能有孩子的。他有一身好本领,我不想他就这样被埋没,希望他能投军,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我们打算去南边看看,那天他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说有一件事情要请他帮忙,我们约定在客栈里面碰头,三天之后他就会来接我走,可是他一直没有来,我要等他。” 永远不要相信一只鬼的片面之词! 这不只是经验之谈,更是有逻辑理论依据的。因为魂魄受损,有很多鬼记忆不全,也别指望他们思维清晰。 木封觉得他真是一个冷静的有些过分的人,听了吴娘寥寥数语却深藏悲哀的故事,他第一反应是找到了其中的两个漏洞,第一为什么吴娘子要服毒自杀,第二已经时隔十年,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闹鬼。 “你死了。”木封单刀直入地说,“你是服毒自杀,所以当年你知道邹郎不会回来,失去了人生期望的你自杀了。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又会出现在人间!十年过去了,不早不晚你偏偏又在这个时间出现!” “不!邹郎不会抛下我!”吴娘子听到邹郎不会来,一时间有些发狂。 木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地又给了吴娘一个困仙链的法诀,把她弄到虚化之后,又拿出小扇子给她补充鬼气。 “我说过我能帮你找邹郎,说清楚到底是谁让你又能重返人间的!你如果还有一丝理智,就应该明白如果邹郎爱你,不会抛下你离开,他势必也遭遇了不测,才没有来寻你,我可以帮你弄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前提是你老实交代。” 吴娘显然有些混乱,她叨念了很多声的邹郎之后,终于能清醒一点。“我当年是自杀,因为我知道他回不来了,他遇到了一件危险的事情,他的朋友是江湖中人,那个人受了很重的伤,要去传一个口信,邹郎接下了这个任务,地方不远就在西安城郊,如果他能平安回来,不过是五六个小时的事情,我们却定下了三日,如果他不能回来,就让我一个人离开。 我很想劝他不要去,可是由于事关重大,他不能不去。我其实心里清楚,这一走他很有可能不能回来,就事先买好了砒.霜。这辈子唯一给我温暖的是邹郎,失去了他,我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何必在继续下去。” 吴娘想起她的死因后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我虽然死志仍然心有不甘,死后一直徘徊不愿意离开,我一直就在这个客栈中,只是没有人能见到我。就在几天前,我突然收到了一些法币,这些年完全没有人为我烧过纸钱,得到这些纸钱之后,我就又能现身人间了,我执着于想要在客栈中等到邹郎,自然会来此处投宿。” “你是说有人把法币烧给了你?”木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给鬼烧纸钱的事情不少,可是给他们烧活人用的钱,就算法币不值钱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现在人们最多是不愿意用怕它贬值,可把大把的法币烧了,这是新鲜事情。 木封想起了从嬴逆家藏书里看到了一则异闻,说是旧时有人把一张银票烧给了死去的亲人,谁想到那张银票真的被兑换了。 而有一个说法,所谓冥钞有两种,在阴间流通的是烧去的纸钱,而在阳间鬼能使用被烧的活人用的钱。 看来这种推论是真的,因为女鬼得到了能在阳间使用的法币,才有了现身阳间的机会。 木封想起了那条法规,怪不得后来规定不能破坏人民币,这是为了防止有闹鬼现象的发生吧? 木封也就是稍稍发散思维了一下,眼下这烧法币的人却成了关键,“这法币是专门烧给你的?” “并不是。”吴娘一直徘徊在客栈周围,但她的活动方位不止于客栈,她飘到城外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烧钱,“那人是烧给孤魂野鬼的,我听得清楚,他说给大家拿去用用。不只我还有其他鬼也拿到了法币,只是并非所有拿到钱的鬼都能现身人间,谁可以谁不能,我也说不清楚。 我现在应该要走了,这十年我看不到邹郎的魂魄,更等不到他的活人,我知道他应该凶多吉少,也许他早就去奈何桥上等我了,我不能让他继续等下去。这位先生,邹郎全名邹衡,我不知道他当年要传的消息是什么,只知道有人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事情为江湖中人不齿,必须要制止。如果先生想要调查清楚此事,我只有这些线索。” 这会吴娘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死因,也放下了执念,没有了执念,鬼就没有停留在阳间的意念,她自然是要走了。 木封看着挥挥衣袖就这么消散的吴娘,别提多胸闷了。 “这真是惨啊!”门口偷听的掌柜却感叹了起来,木封一开门看到小二也在,这位更是眼睛红了,显然刚才吴娘的故事让他们很伤感。 “都说进步、自由,这些年毁在这上头的女子不少啊!”掌柜似乎看了不少这样的惨剧,听了这么一出鬼讲故事后吐起了苦水,“我就看不惯那些进步青年,说什么要恋爱自由,他有本事当年就别娶啊,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一边和女大学生谈恋爱,说有共同语言,你有本事早点反抗。要是我家男娃敢这么做,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掌柜的,我明白为什么女鬼总是比男鬼多了。”小二竟然也分析起来了,“这年头受苦的女人太多了,都说以前封建王朝不好,那时候女人要三从四德,可是现在民国了,还不是一样,都是有了新人就抛弃了旧人!也不知道邹郎究竟怎么了,吴娘等他这些年都没有等到。” “行了,你个孩子毛没长齐,就懂这些了。”掌柜见木封不说话,才发现他与小儿的姿势有些古怪,两人都还保持着扒着门框的动作。掌柜连忙一本正经地说,“咳咳,木先生大才,帮小店解决了闹鬼的事情,这几天先生的住宿全免了,算我聊表心意。” 对于有些脱线的掌柜与小二,木封除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吴娘的遭遇他只有一声叹息,做人不易,做女人更不容易。也许应该庆幸他是一个男子。 而人活于世,哪个时代都好,对于他们来说也许都不是最好的时代,却已经也是最好的时代。 当下吴娘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可是木封对自己的遭遇更是同情,他不甘心困在这个时代,虽然后世也没有太多牵绊他的东西,但是他想要把大学念完,帮助帝江找到头,他还没有看到小黄出生。 如果他失踪了,还是会有人记挂的吧?他的外公会伤心,说不定章掌柜会马上帮忙寻人,室友也会担心他究竟去了哪里,帝江会抱怨还不容易等到的找头人不见了,嬴逆也会说怎么只是回了一次港岛,两人连声再见也没有,就不能在见面了。 他已经不是无牵无挂的人,他想要回家。 尽管不知道那个烧纸钱的是什么人,但木封不相信这里会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其实木封自从走出了科学,进入了一个古怪的世界,他一直有个疑问,所谓的飞升机会断绝,到底源于何时,起因为何?修士们有没有做出努力,在地球灵气枯竭时,寻找一条别的出路。 即便如此总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总会有人留下来,就像帝江一样,因为各种各样不同的原因留在地球上,或者说留在华夏界这个空间里。 而如果真有奇人,在国家危难之时,他们又在哪里? 这是木封来到这个时代后,进一步产生的疑问。在后来,因为十年文.革的原因,还有之前战火纷飞的缘故,更多事情都成了一个谜,也许来到这个是时代就是让他解开这个谜题。 第37章 脱轨4 木封在听说了有这样一个烧钱人之后,对他的动机很不理解,如果只是为了悼念亡人,烧一些纸钱已经能表达心意了,可是用了烧法币这一手,更像是想要知道是不是真有鬼能现身。难道他很希望闹鬼事件的出现? 木封带着这个疑问离开了西安,他现在唯一能尝试找去寻找的人就是花和尚。木封在整个灵异圈里认识的人很少,五十年之后真的有本事的人,算上他自己,唯二只见过两个,还有一个就是杨梁和,附带听说了花和尚。 杨梁和说过他师父一辈的故人后来都没了消息,只剩下一个花和尚在京郊的那间破庙里过着酒肉穿肠过的日子。 木封直径去了那间破庙,他庆幸当时多问了一句是哪间庙,否则现在连个寻人的地方都没有。可是花和尚不过是个诨名,老和尚的法号是什么,或者现在是不是已经在那间庙中挂单,这都需要木封碰碰运气。 木封找到这座庙时,发现它还没有以后杨梁和描述的那么破旧,头上的瓦仍没有残破不堪,而佛像仍然是完好无损的,只是庙门口的那块匾额却是断了一半,摇摇晃晃地挂着。这地方一看就是常年没有香火,连修缮的钱也没有。 寺庙中只有一个小和尚,他原先根本不愿意回答木封的问题,直到木封在他面前表演了一个隔空取物,(就是从须弥袋中拿出不符合袋子尺寸的东西),让他认为木封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才松了口。 小和尚听了木封的描述想了很久,“施主找的那位应该是无戒和尚,无戒大师在这里修行过一段时间,但他与贫僧的师傅都已经动身去东北了。” “去东北了?”木封一方面高兴于真的有花和尚这个和尚,这么看来他真是回到了从前,另一方面又有些不知所措,东北已经是日占区,他若是要找花和尚就势必要深入其中。 外面的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京城到东北的距离可不短,这时的铁路还不像后来覆盖面广,他这一路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直到抗战结束为止。”小和尚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这个回答,“国难当头,我等出家人也应该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施主难道是刚刚出山没有听说召集令,十年前中华异术同盟成立要共同抗日。霓虹国可不止是采取了细菌战,他们也有会法术的人,中华异术同盟就是为了对抗那些人。师傅与无戒大师是三年前去的,他们说过直到华国胜利的那天才会回来。” 中华异术同盟,木封默念了一边这个名字,他真没有听过这个同盟。“敢问召集令是怎么一回事?我并没有看到过。” “贫僧也没有见过召集令,只有精通法术的人才能看到它们。”小和尚对此也不清楚,“施主如果是要去寻这个同盟,贫僧也无法给你具体的地址,只知道那是在东北一带。施主去那里碰碰机缘,这毕竟是个抗日同盟,也是为了防止泄露消息,不能轻易被人找到。” 木封猜不出小和尚是真不知道,还是不告诉他,让他去东北也许就会有些线索。 木封只能离开京城向东北出发,东北这么大,究竟要找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在木封上路之后,已经不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安全问题。 距离木封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六个月,来的时候是二月初的寒冬,现在已经是八月的炎夏,但是木封感觉不但丝毫的温暖,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把回家这个希望埋到了心底。 从京城到东北,木封感到了日益紧张的气氛,他的历史不算好,他说不清每一场战役,可是却知道1937年不是一个好年份。 霓虹将要开始全面侵.华,而人间惨剧般的大.屠.杀也就在明年,木封不得不问自己,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他应该要怎么办? 木封会有这样的思考,是为了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身上的时间停止了。 他虽然能吃喝拉撒,可是他不再长胡子,头发与指甲也不会变长了。作为误入这个时代的人,木封成了一个正的异类,他被时间遗忘了。 木封不得不做猜测,也许他要这么过下去直到1984年的初春他失踪的一天为止,或者直到他找到回家的方法。 整整半年没有半点异术同盟的消息,木封却无法继续无视身边发生的惨事。 在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三省就沦陷了,这里现在是日占区,华国人的生活绝对艰难,当然了那些汉奸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木封走过了很多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一直没有能一丝异术同盟的消息,而看到了很多的家破人亡。刀锋之下,究竟死了多少人?在这里霓虹人像是人,而华国人本来这片土地的主人却被当做了畜生。 作为一个从小在安稳年代长大的人,木封虽然也经历过不少的事情,但现在看来没有直接感受的文.革,或者直接感受到的木建国的冷暴力,在这种国难的面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战争能让人迅速地成长起来,木封已经不再是逃跑与投掷技术很高的年轻人,他学会用刀杀人,刀不指向敌人,就要看着同胞被辱被杀。 只身深入战区究竟是对是错?木封一直能用逻辑来判断事物标准的脑子,这次找不到一个正确答案。 木封原来只是想要回家,为了回家不惜冒险,可是现在当他看到国破的景象,任何一个仍有血性的人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能去哪里呢?整个世界都在打仗。 去米国?钱,木封是不缺,可是这样远走他乡,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受到良心的拷问,明知会发生的苦难,却连一个字都不提醒? 留下来抗日,说起来容易,可却是在搏命。 想要做出示警,把可能发生的悲剧告诉有本事的人,但话语权不够,谁又会相信霓虹人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只有真的来到这个时代,才不会轻飘飘地说,我现在不用做什么,因为以后会好的。那个以后会好的,使用先辈们的血肉之躯铸成的! 宁做盛世狗,不做乱世人。 木封很想问问他应该怎么办?为什么要让他回到从前,如果所有的经历冥冥中都有天意,于他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 尽管木封有太多的疑惑,但他没有停止脚步,还是穿行在东北境内。 从清末开始东北的土匪势力开始兴起,他们原来是反清廷,也做了不少烧杀抢夺的事情。只是从九一八之后,有不少的土匪势力开始联手抗日,不能让霓虹人在他们的山头上作威作福。 虽然东北已经沦陷,但是抗日的势力一直都存在,木封在这半年中就加入了这样的势力。他们原来是土匪,可现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虽然反抗会死,但是不反抗与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今天有一批货要送上山来,木头和老三去接应,大家在山上也做好准备。”说话的是这个山寨的大当家,表面上他们这个山寨投日了,其实是为了其他势力运输各种物资的中转站。 木封学习速度快,他不只是学会了用枪,更是学会了霓虹语。这半年真是做到了临危不乱,心理素质越来越好,因为学了霓虹语能应对霓虹人,探听消息为山寨打掩护。 木封与三当家也已经合作多次,他们装作运送一批食物上山,这事情已经做了好几次。“三当家,我们这次走得是后山那条路?听说最近有些不太平,有兄弟听村里人最近总是有霓虹人出没,我们要是遇上了……” “先给钱吧。”三当家不是怕了霓虹人,而是不能误了大事,损失一些小钱没有什么。“只要他们没有做的太过分!” 什么叫做得太过分?木封与三当家下山就亲耳听到了有姑娘在呼救,这样的叫声很熟悉,木封不是第一次听到。天热了,那些霓虹兵也开始燥热了,这山里被他们祸害过的姑娘不是一个两个,如果能留一条命还是好的,就怕遇到一队霓虹兵,很有可能就直接死了。 不只有姑娘惨厉的叫声,还有夹杂不清的霓虹语。木封乍一听就判断了大致的人数,“七个左右,我能打!” 木封与三当家对视一眼,这群霓虹兵去的地方真不巧,就是他们要交货的那个小树林。这可是挡在路上的障碍必须除了。 “大伙抄家伙,从后面包抄过去,配合着木头行动!”三当家当机立断,这样一群霓虹兵失踪了会闹出一些动静,可没有证据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动作快!尽量不要开枪闹出动静!” 木封在这半年中解封了不少脑中的法术图,可能是因为身处在一个天天死人的时代,这些死气也是灵气的一种,让木封的本事上了一个大台阶。其中特别厉害的是一种灭杀术,若是朝某人画出了那幅图像,就如同形成了一个诛杀阵,直接把人灰飞烟灭了。 不过木封也会因为脱力而昏迷,这法术只用过两次,今天是用不上,而是用困仙链的升级版,能一下子把这些士兵都给困住。木封以前只能对虚耗一个小鬼用,现在已经一下子制住十几二十人了。 要说木封之所以能迅速在山寨中站稳脚跟,也是凭着他这一手与众不同的本事。虽然在正规战场上起作用不大,却正适合小规模游击。 那头霓虹兵围住了两个姑娘,刚要把她们的衣服扒下来,忽然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他们心中来不及升起恐惧,山寨中人就冲了出来把一人给了一刀,把这些人都给杀了。然后分工明确,几人搜身,几人挖坑,迅速处理好尸体。一看就知道他们这么配合绝不是第一次。 “啊!#e”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来不及说完的霓虹语咒骂声,让三当家等人马上戒备起来,直到侦查员跑回来说是交货的那一方到了,三当家才放下来半颗心。 “三当家,是老秦一伙,他们杀了两个霓虹兵,可能是和刚才那些一起出来溜达的。” 这头刚说着,木封看到了从树林里面走出的那队交货人。这次来的是南边的一个负责人,除了交货之外,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讨论联合抗日。 只是那个领头的身影太过熟悉,虽然从来不曾出现在梦里,却像是上演了他乡遇故知。 “秦爷,这是我们的军师木头封。木头,这就是南边的大当家秦逆,秦爷。”三当家正给两人介绍着,他发现木封有些愣愣的,这样子就像是木封刚来山寨里时,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外面看星星时的眼神,那里头的感情是三当家一个大老粗不懂的复杂。 “你好。”秦逆并没有因为木封一时的失态而感到尴尬,反而先伸出了手。 木封发现自己突然失语了,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这是嬴逆吗?他们为什么会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好。”木封握住了对方的手,他避过了秦逆的目光。木封很清楚,在这一刻他心中抑制不住地翻腾着一个希望,他原来很孤单,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做的再多都找不到归属感,他太希望能遇到一个故人。可是,木封已经学会了不去希望,这样就不会绝望。 ** “好无聊……不知道大魔王怎么样了。”小黑狮子昨天扯出了一个有木封灵气的贝壳,却与嬴逆沟通不良后,被赏了一桌子的海鲜。 年兽也吃肉食,这些海里的东西确实是小黑狮子喜欢的。可偏偏它不喜欢水,准确的说年兽都不喜欢水,所以吃到海中食物的机会很少。既然坏叔叔理解错误,那就将错就错地享受美食吧。 小黑狮子吃得欢乐,嬴逆这头在拿到这个贝壳之后却一晚没有睡好,他又开始做梦了。不是从前梦到过的漆黑一片,这次的指向却很明确,他在梦中经历着二战,有个叫做秦逆的人和他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不止如此,他还看到了木封。 梦里面秦逆对木封说,“我相信有人从未来而来,因为我感受着有人从过去而来。等我们再熟悉一些,我就把那个秘密告诉你。” 第38章 脱轨·完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木封确定了虽然秦逆与嬴逆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秦逆并不认识自己,不过他却是为了自己而来。秦逆看出了木封不是普通人是个修士。 秦逆是中华异术同盟的南方负责人,这一点山寨的大当家是不知道的,秦逆此番北上托运货物都是其次,主要是道门中善于占卜的邱老道,总算在天机絮乱下算出了一次异象,卦象显示就在东北之地。 “后来我们听说了有人去京郊找过无戒大师,小和尚当时告诉你要来东北找人,这两个消息一对就合上了,所以我来就是为了寻你。”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木封没想到他苦寻不得的中华异术同盟竟然派人先找上了自己。 “这真是太巧了,我听小和尚说了召集令,但一直都没有看见那东西,在东北呆了半年也一点线索都没有都快要放弃了。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联络的?” “烧法币。”秦逆给了木封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中华异术同盟主要对抗的阴邪之事,不是每个修士都能入同盟,要求修士的法术到达一定水准才行,这也是为了保全剩余的年轻修士,这年头要练的一些本事不容易。 异术同盟用烧真钱来联络,凡是法术到达了一定修为,就能在召唤来阴魂时选择其中一二传递信息,那些阴鬼因为获得了活人用的钱,他们能显身阳间,同时速度比人要快,不受地理环境的限制,是很好用的信使。我看你的修为不浅,难道不会用这种方法?” 木封想起了西安的那只女鬼,难道这种很土豪的联系方式是基础技能?“我倒是遇到了因为法币闹鬼的事情,不过她根本没有向我带来什么消息。” 秦逆看木封的神情就知道他真不知情,有些奇怪这么普遍的方法木封怎么会一无所知,想着邱老道的卦象说东北之地异数天降,也许能解释木封为什么连这么基础的事情都不明白。 “烧真钱这种通讯方式不是当下有的,以前就有了。宋代的时候是烧交子,明代有烧宝钞,清代有烧银票。鬼收了真钱,能重新在阳间活动,他们也高兴,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钱拿了后活也要做。不同与烧纸钱,烧真钱能让他们现身,所以甚至可以让他们给不会法术的普通人传递信息,或者做某些人不方便做的事情。 虽然看起来有些奢侈,但其实除了念一两句咒文,比起画符驱使鬼,节省了很多法力,修士也愿意这么做。你也知道有本事的修士都不缺钱。” 秦逆还特意给木封演示了一番,从怀中拿出了几张法币,把火柴一点,边烧边念了一句咒文,就看到那红色的火焰立马变成了青色的火焰,然后阴风乍起,木封感到一阵阴气猛然靠近,在阴气中有七八个模糊的虚影,他们捡起了地上的法币。 秦逆把这几只鬼打量了一番,找出了两个神智最清明了,他给这两只多烧了几张钱就吩咐他们,“去城里集市上拿两个贝壳回来。” 这两只鬼显然是听懂了,拿着钱就去办事了,而其他的鬼捡了些小钱也开心地离开了。 这一幕把木封看的有些傻,这样也可以?“他们真的会弄来两只贝壳?不对,我是想这样不会招来厉鬼吗?万一控制不了怎么办?” “所以才有那句驱使鬼的咒语,相传那是宋代王文卿真人发明的,王真人擅长御雷,别小看这咒文,如果来的是厉鬼,当即就会劈下一道雷来。这咒文虽起于道门,只是南宋末年为了抗蒙,为了方便联络,江湖中人都学了一手。真的高手善于化繁为简,所以这么一道咒文并不难掌握。” 秦逆才好奇木封怎么不知道,“不知道木先生师从何人,一般来说这样的咒文入门时就会教了。” 木封尴尬地笑了一下,他师从何人?别说人了,就是帮着解说的妖怪,还是一只没头脑的,一到关键就卡壳,怎么会教过这些。这种常识是一概不懂。 木封正不知怎么说才好,不如转移话题,问问秦逆找到自己后有何贵干,或者问问花和尚的下落?这时秦逆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了‘咕咕’声。 这时大当家正好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打断了两人的闲聊,有其他的话边吃饭边说。 木封看到大当家还搬出了酒坛子来,他就面色一苦,这山寨的藏酒对木封而言,是三杯就倒的酒量。他进入山寨时生平第一次喝酒,后来据说站在了山头看了一晚上的星星,谁去劝他回房睡觉,他就会把那人也强制留下来一起看星星,深受其害的是三当家。 山寨里的人本来想着木军师第一次喝酒不习惯,喝喝就好了,谁想到木封的酒量一直练不出来,喝醉了就要人陪他去看星星,偏生那时候的身手好得出奇,只要被拉到了谁也逃不了。 要是木封喝醉了去打老虎,大当家反而会称赞一句好胆量。可你说一大老爷们醉了就看星星,这都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木封自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喝醉了喜欢看星星之后,尽量不碰酒。要知道在山头站一宿,不管现在是不是炎夏,这一夜的山风可把人折腾得不轻。不过今天陪着秦逆这拨客人总要喝一杯,喝一杯应该没事吧? 三当家坐在木封旁边,他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酒量越喝越差,他眼睁睁地看着木封边吃菜边把那一杯小酒喝完后就眼神有些放空了。 不好,这是要拉人去看星星的节奏!千万不能当着秦爷面自曝其丑。 “虎子,你带军师回房!”三当家立马就叫了蛮力最大的虎子,不管能不能把木封拖回房,总之不能让他在这里叫唤着谁陪我看星星。 虎子不是第一次做这活了,平时他能拉动木封,这时候他可真是有心无力,趁着木封没有彻底醉透,先把人带出饭厅再说。 三当家与大当家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早知道就不给木封上酒了,弄杯白水装装样子就行了。 “木头酒量不太好。”大当家抱歉地朝着秦逆解释了一句,“一杯就睡,我们还以为他喝喝能练出来,让秦爷见笑了。” 秦逆笑着表示没事,心里更是奇怪,有法力的人竟然连把酒气逼出体外也不会,这木封看上去修为不错,但怎么看怎么像是野路子出生。 邱老道的卦象中说的机缘,让自己来会会木封,想要从他身上找些突破口,看看能不知道战争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能否能到一个靠谱的回答。 那头虎子当然没有能把木封拽回房间,反而是被木封拽到了山头,得了,这一晚又要陪看星星了。 “木军师,俺不明白,这星星这有什么好看?”虎子可做不到像是望天石一样站着傻傻看着天空,他尽管知道木封不会答话,可还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俺小时候听说有本事的人都喜欢看星星,三国那个诸啥啥从天上能看出来。这打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军师也能看出来吗? 俺现在二十岁,等俺五十的时候,鬼子能被杀光吗?俺想要生个大胖小子,带他去京城看看皇宫,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还有,俺有个哥哥,从小就分开了。军师,星星能不能帮俺找回哥哥,俺没别的亲人了。爹娘都被鬼子杀了,虽说记不太清哥哥的样子,总希望有个亲人还活着……” 虎子絮絮叨叨了很久,木封突然说话了,“别的事情都不好说,不过你放心,我可以肯定百年之后山河犹在,黎明前的黑夜终将过去。” “木先生说的这么肯定,是那星辰之语吗?” 秦逆不知什么时候也登上了山头,他还是从人嘴中套出了话,木封只要一喝酒就会醉,醉了就喜欢看星星。 虎子挠挠头,没想到还是被秦逆找了。秦逆表示他要与木封单独说话,虎子只能先离开了,他也想知道星星究竟还说了些什么。 山寨中人不理解木封的做派,不过秦逆却很理解,夜观星象是紫微斗数的一脉,尽管精通此数的人早就少之又少,但木封若是真会也不是坏事,说不定很预测到一些他们看不到的事情。 中华异术同盟之所以成立并不是像是民间传闻的那样是为了抗敌而生,与之同样神秘的还有妖类入籍衙门,他们都是为了破解此方灵气枯竭、难以飞升等问题而汇集了一批修士。 而在清廷灭亡前后,天机竟然更加絮乱,龙气断尽,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外加这些年番邦入侵,他们虽然是修士,可也是华国的子民,才会在这段时间把重点放到了对抗外敌上。 邱老道这次得了一个奇怪的卦象,是很想知道对战争有什么影响,而秦逆更明白老道更想知道这会不会与飞升的机缘有关。这才是秦逆为什么要亲自走一趟的原因所在。 木封的脑子显然已经不太清醒,他才不是从天上的星星处明白黎明一定会到来,“不是星星说的,我如果说我是从未来而来,知道战争会何时结束,秦爷相信吗?” 秦逆一愣,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着木封,可惜他从来不会望气之术,不能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可是即便他不会此等秘法,他仍是心头一震,如果木封能从未来而来,那么他是不是断定从过去而来,并不是荒谬之言。 “我如果说我相信呢。”秦逆在木封边上坐了下来,“能否问一句近在眼前的事情,我们什么时候能把鬼子打出去?” 木封尽力晃晃头想要保持清醒,“好让秦爷有个准备,不说战争还有九年才能结束,不过里面有件大事,我一直不知道该对谁说。南京明年冬天会有一劫,屠.城一难,生灵涂炭啊!” 秦逆皱起了眉头,屠城一事非同小可,木封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现在那里还是国民政府所在。 “这事情可是真的?如今天机混乱,算出来的事情多半都不准确。木先生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木封借着酒意索性把他知道的战役都说了,“秦爷,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宁可信其有比较好?” 秦逆没有马上回答,他们这些修士参与到战争中,自然有保卫国家抗敌之心,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中华异术同盟不是为了战争而成立,要是木封所言是真的,他们要投入的心力是远远超过了原来的预期,再说了那些当政之人又岂是凭着一家之言就会轻言信任的? “这事情,我知道了。”秦逆却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事情,原来他已经决定了来见过木封之后,也许能知道一些机缘,然后就去做那件事情。而如今他确实证实那桩事情会是机缘,可是在国难与机缘的面前,却又要怎么选择? 木封也不多说,他把心理的话说了出来,果然舒服了很多。不管秦逆相信不相信,这些烦人的问题总算抛给更能处理的人。 木封索性躺倒了草地上,这样看星空与站着看的感觉有些不一样。“我觉得天上的星总是有些不对劲,它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秦逆心里存着事就听到木封没头没尾的这句话,“那你说星星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应该是个秘密,不过我知道。”木封这时双眼有些迷离了,星辰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木封伸出手,他想把脑中的星辰图画出来,却看到了那两只被派去拿贝壳的鬼回来了,他们手里真捧着两只贝壳。 秦逆从那两只鬼手里拿过了贝壳,一入手就觉得这贝壳很重,贝壳在星光下竟然像是被渡了一层光。 木封虽然人迷糊了,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他拿了一只端详了起来,这东西有大半个手掌这么大,不知道是贝类中的哪一个。 秦逆还记着刚才木封没说完的秘密,“这样吧,我们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这贝壳就是信物,我相信有人从未来而来,因为我感受着有人从过去而来。等我们再熟悉一些,我就把那个秘密告诉你。要不你先说说?” “先说就先说。”木封一只手拿着贝壳,另一只手迎着星光就一股脑地化了好几幅脑中的星象图。“它们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 只见木封的指尖冒出了金光,金光竟然与天上的星光相连在一起,一时间仿佛空间骤然斗转星移,星辰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秦逆觉得自己是眼花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手中的贝壳受到星光的影响,竟然自发的打开了,这里面不是蛤蜊肉,而是突然散出了一股白雾,瞬间就把山谷遮盖住了。 秦逆瞬间就看不到木封的身影了,他伸手一抓抓空了,等白雾散去,星辰哪有移位,山谷也依旧寂静,唯一消失的是那个从未来而来的木封。 秦逆看着手里的贝壳,一个化作了粉末,一个只留下了一半残缺的壳。 秦逆瞪着手里的贝壳看了很久,他还有很多话没有与木封说清,谁想到木封就突然消失了,他终于苦笑一声,“这居然是蜃!呵呵,千年来,都没有听说有人能打开蜃了!” 都说海市蜃楼难得一见,那里说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常人并不相信,用科学之法解释那是一种折射和反射现象。 可谁想到真有蜃这种妖怪,当它们自发打开壳盖的时候,就会弥散出白雾,雾气连同不同时空,穿行者不受到时间制约。 可是怎么让一只蜃自发地打开它的壳子,早就成了一个不传之秘。 过去、未来涉及时空之法,干扰天道,不如废止。 第39章 虎毒不食子·上 “阿嚏!”木封这下是彻底酒醒了。他被困在一个山洞里面,这里很冷,寒风呼呼地吹着,而他只穿了一件夏天的单衣,怎么可能不被冷醒。 “里面的人挺住!我们正在实施救援,请坚持住!”大喇叭声从大石块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木封听到身边有微弱的呼吸声与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不会听错,这样听风辨位般的耳力,是在作战过程中练出来的。 自己难道又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木封发现他对于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已经完全镇定了,换个世界这种事情,多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从须弥袋中拿出了一支手电,这东西还有一些电,朝着四周一照,被大石块压塌的那节车厢卡在了山洞里。 从相对时间流逝中来说,大半年前自己就是在坐火车时莫名其妙地回到了从前,自己这是回来了?两边的时间还不对等,现在应该是火车遇险后没多久,他打量了一下周围,逃出来的人并不多,身上都有些伤。 木封试图理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久后堵在山洞口的大石块一部分被挪开了,有一束阳光照了进来。他看到了光芒中的救援队员,同时他也看到了地上有半个贝壳落上了尘土,失去了它的光泽。 ** 等木封坐上了下一班火车,他总算能静下来仔细想想事情来龙去脉。 他坐的那辆回家的火车最后一节车厢发生了脱轨,好巧不巧这节车厢困在山洞里就遇到了塌方事件。明明没有地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山洞上方的岩石塌了下来,砸着车厢伤了不少人。 当时是在深夜,可也有醒着的人,他们说当时四周都弥漫起了白雾,因为出了突发事故,也没有人关心木封是不是从座位上消失不见了。 贝壳、白雾,这两点应该就是穿梭时间的关键。 木封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手抄本,这是在空空镇雄件给的藏书,记录了一千零一种不常见的奇怪场景,是帝江说的108种常见妖怪的补充内容。 ‘太古有水龙名蜃,藏于蚌中,开则化作白雾,雾起时空乱,雾散蜃亡。今已灭迹。’ 木封想着那夜他醉酒后画出的星辰图,应该就是那种力量遇到了蜃后帮助它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从这里离开被送到过去时是怎么一回事情,难道是蜃知道自己所在的车厢遇到了危险,主动提供了帮助的? 书上说蜃只要主动打开了贝壳,化作白雾的蜃消散了就会死亡,蜃为什么要那么舍己为人地救他一命? 这些想不明白的疑团先放到一边,木封打开了一本笔记本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赶紧记下来。因为身上发生的古怪事情颇多,木封就怕某天忘了什么细节。他翻了翻前面的记录,这上面的文字述说着一段古怪的经历,他真的在民国年代呆了大半年。 这一趟旅程有些没头没尾,不过对木封来说还是有很多的收获,不仅是身手上得到了很大的锻炼,心智被磨练了出来,他更是得到了一些关于灵异世界的线索。 中华异术同盟、邱道长、秦逆,这些重要人物在曾经的历史里都有一席之地,可在如今连捕风追影的半点传闻都没有听说过,在他离开之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这三个名词被木封打上了重点标记。那夜的离开太过突然,木封一点准备都没有,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离开,之前就是不吃饭也要向秦逆问明白一些事情,可惜现在为时已晚。 不过秦逆与嬴逆,虽然姓氏不同,但长得这么像,到底有什么关系,这回头要好好研究一下。 木封心里还有一个不能开口的疑问,他已经在与别人的闲聊中问起过南京被屠城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回到过去究竟有没有带来一些改变,可是从闲聊中得到的消息,那些历史依旧是自己知道的历史,并没有发生丝毫地改变。 是秦逆没有传出消息,还是中华异术同盟的力量不够,或者是他们努力了但依旧失败了。 一个问题没有解决,而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木封把这些疑问一一记录下来。不能着急,这些谜题的线索都断断续续,只有被串成一条线才能顺利破解。 木封想着这些问题就已经到了家乡的小村子,他才发现木建国带给他的复杂情绪已经浑然不见,原来能解决烦恼的真是另外一个烦恼。 木封看着久违的家门,这木门还是自己离去时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建国生病了,今年就是到了除夕之夜,门上还没有贴新的福字。 木封感受到这栋房子被一股阴气笼罩着,常人看不出来,但木封如今已经能察觉到这些气息的不同差异。 有将死之人呆着的地方就会有这样的阴气,比如说医院的病房。看来这次家里真的发生了一些什么。 “木封你总算回来了。”后妈破天荒第一次对木封露出了期待的眼神,连忙把木封迎进了房里,“快去看看你爹。哎,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大过年的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医院都说没有办法了,你爹的意思是与其躺在那里等死,不如回家呆着,主要是想要见你最后一面。还好你回来了,不然你爹就是闭眼了也不能瞑目啊!” 木封瞥到了躲在房门后的木志强,木志强一般不与木封说话,见木封回来了偷偷瞄了他一眼,马上就合上了房间的门。木封没有漏掉木志强眼神中的恐惧,这是对死亡的恐惧,在民国的时候木封见到了很多。木志强有着眼神并不奇怪,毕竟家里有个将死之人会恐惧也正常,但他的眼神中还夹带着一种幸灾乐祸。这样的眼神木封也见过,是在一个汉奸眼中,好像出卖了一个同胞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真是有意思。 木封勾起了一丝冷笑,如果他没有那大半年的民国经历,确实会对这个家与木建国还有些不愿意承认的不舍,可惜现在都已经没有了。战争会让人成长,也会让人残忍。因为你随时要去取舍,选择最重要的,而那些不太重要的,从开始的只能放弃会变成本能的剔除。 后妈唠叨了很多,她在不断说着木建国多后悔当时木封离开没有和他好好说话,一直想着要去京城看木封,还有本想着早点和木封说回来过年,但前一段时间木志强受伤住院所以实在腾不出时间来发电报,而且也不想让木封为弟弟担心等等。 可是木封却一句话都没有回,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让后妈变得很尴尬,她难得终于散发的慈母心被当做了空气。 木封无视了后妈,直接推开门看到了床上的木建国,他的脸色青灰,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木建国醒着,眼中都是红色的血丝,他看到木封竟然还眼睛一亮,十分激动。 木封到目前为止仍旧不知道木建国得了什么病,不过他身上的确缠绕着死气,从体内散发出来,这是将死之人身上才会有的。“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我以为你应该不想见到我才对。” “咳咳!我是你爹,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你!”木建国示意让后妈出去,让他们父子两人单独说说话,“木封,你怪爹,爹明白。爹也是才想明白,以前不应该那么对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我这身体真撑不了多久了,却也要等你回来把我的身后事交代了。爹知道你和志强他妈关系不好,这房子就留给他们母子二人了,这不是爹偏心,你已经大了,读书又好,以后能有一个好生活,志强还小总要有个避风躲雨的地方。” 木建国说完这话打量了一下木封见他连眉头都没有动,心中有些吃不准木封到底是不是不满。他只能继续说下去,“不过村那头还有一间祖屋,就是你爷爷以前住的地方,那里你奶奶过世之后我们就很少去了。那里归你,就算你人不在村子里,也还是要给自己留个根。” 木封觉得他应该要捧场地表达感激之情,木建国虽然很少去祖屋,可是他也从未透露出来会把那块地给自己。 木建国看木封依旧不说话,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让你快些回来,最好赶在除夕之前,一方面爹是想要见你最后一面,还有就是今年的除夕祭祖你要代替爹去,这老规矩可不能坏了!” “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木封总算说话了,可他发现木志强的眼神飘忽了起来。 “医生说是急性肝功能衰竭,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这个病,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木志强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在意了,“别说这些了,你还是准备一些祭祖的香火,饭菜我让志强他妈烧好了,等会你一起带过去摆在香案上。” 看来关键就在祭祖上。 木封心里有了些想法,面上却盯着木建国沉默着看了半分钟,他仿佛要把木建国的样子记到心中,这次一次性解决了与木建国之间的事情,以后应该再也不会任何纠缠了。 木建国被木封看得有些心里发毛,难道这小子知道了什么?他有些惶惶不安,自己想要活命,木封是最后的希望。 “好,我这就去。”木封最终收回了目光,他转过身,不去问木志强在做出决定时有没有一丝犹豫,或者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落子无悔,木封知道自己不会后悔,该舍弃的就不能拖泥带水。 第40章 虎毒不食子·中 木封很少来祖屋,不只是因为木建国不常去,就算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很少让他来这里。 木封的爷爷在木封出生前就过世了,反正从木封记事起,奶奶和他们一家都是住在后来盖的房子里,除了一年几次的几次祭祖很少踏入祖屋,就连祭祀时大人也会用小孩不能参与不让木封踏足其中。要说真的踏入这个地方,也是从奶奶过世后,木封一年来过几次祖屋的正厅,那是专门供牌位的地方。 小时候木封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男孩,他的性格微微有些孤僻,很少和小伙伴们一起爬树摸鱼,也不太像山里的孩子到处乱窜每每玩到太阳下山才回家。好像木封脑中有根弦,不要到处乱溜达,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木封一手拿着手里的煤油灯,一手打开祖屋的大门,因为鲜少踏足,这里根本就没有安装电路。煤油灯的照明范围并不广,正厅里面黑洞洞一片,看也看不清楚。木封拎着餐盒踏入了这片黑暗里,等把煤油灯放到了香案上,才隐约看到了后面的牌位,牌位的数量并不少。 据说木家在抗战之前本是一个大户人家,只是在战争中很多人都牺牲了,没有人对木封说过祖上的抗战英雄历史,再多的曾经辉煌都不会代表将来的美好,那又何必说这么多。 木封把带来的蜡烛、香火、饭菜等一一摆好,这些东西木建国倒是很用心,事先已经都准备好了,而他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就行了。 木封把香烛点燃,请出三根清香就着烛火点着后,并没有说什么期望祖先保佑的话,反而似笑非笑地说,“你们说,有木建国这个父亲是我的悲哀,还是你们该骂一句不肖子孙呢?” 不等木封的话音落下,之间那香案上面的蜡烛火被从后而来的一阵阴风刷的吹灭了。木封手上的清香猛地散发出一股十分古怪的香味,它直径朝着木封的鼻孔钻去。 “哞——”屋外出现了一声突兀的牛叫声,而大门被阴风吹地喀吱作响,这时能听听沙沙纸符作响的声音,就见那正厅四角上贴着不知画着什么咒符的符箓。这时黄纸上的朱砂扭曲出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像是活了一样,似乎要助纣为孽地把那股阴风逼入木封的体内。 木封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清香,根本没有给那怪香钻入鼻孔的机会,若说人手上的动作比空气流动的速度要快,没有见识过的人却是不信的,而这时木封的右手凭空弄出了一道屏障挡住了迎面扑来的香风。 他一个错身紧就朝正厅的四个角落空手画出了四个图像,爆出了一道金光,这金色的图像像是离了弦的箭齐齐射向了四个角落上的符纸,金光与扭曲的朱砂撞到了一起,一下子就吞灭了朱砂,把那扭曲的鲜红吃得干干净净。 门外再次响起了牛叫声,这次显得更加地凶狠,“哞——哞——”,这声音很急促,一刻不停地叫着,木封觉得下一秒这只牛就会破门而入。 可是木封断了这种可能,他一脚踩灭了地上的清香,然后又凭空画出了一个星辰图,曾经他用这个图去净化了死去战士的亡灵,而现在此图一出,正厅内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怪香,只留下了凛冽的寒风,吹散了那一撮地上的香灰。 随着这撮香灰被吹散了,外门的牛叫声很不情愿地中断了。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木封重新点燃了煤油灯,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不只是角落里布置好了符纸,就连梁上也有几道符纸,甚至是地上几个不显眼的地方都有事先画好的阵法图,只是它们在刚才的冲击中被损坏了。 看来木建国是精心为他准备了这一切,特地让他大晚上带着一盏根本没有什么照明作用的煤油灯来,就是为了让他踏入这个布置好的牢笼。 可惜,木建国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木封早就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乖儿子。木封把角落里四散的黄纸收了起来,甚至他还把这些残破的阵法图在笔记本上画了下来。法术的派别很多,如今大多人听说过的有佛家与道家,其中又能细分,比如密宗与禅宗,而道家更有许多的流派分支。 以木封对木建国的了解,今天这一出绝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就不知道这人哪一家的门人。 木封只能粗略判断这人出自道门,而这种阵法分明就是用来害人的,没有在木封身上起作用是因为他有心里与实力的双重准备,可要是放到一个普通人身上,现在一定已经中招了。不管木建国到底是生的什么病,用这种法子来化解,教他方法的人也是心术不正之人。 村那头的木建国心里很紧张,那个道士说了只要这么布置一番,让木封点了香,这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用担心,他身上的病痛会马上转移到木封身上,同时那个牛妖也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而会全力盯上木封。 木建国瞅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走过,后妈在一边等着也着急,“这都过去二个小时了,那道士不是说十分钟就能搞定。从这里走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加上办事顶多半个小时多一些,怎么还没有什么动静?” “你真看到他进门了?”木建国也不明白,如果木封已经做了替死鬼,那么自己身上的阴气应该散了才对,为什么一点要好的趋势都没有。 后妈是亲自把木封送到祖屋的,她借口说木封一手拿煤油灯一手拿着餐盒还有香烛不方便。“我当然是亲眼看到他走进去,看他关上了大门。你说会不会是那道士的本事不够?” “不可能,志强身上的病就是他治好的,能把志强身上的病移到我身上,没道理我身上的就不能转到木封身上,只要他是木家人就逃不了。” 木建国根本不相信道士办不成这事,因为第一次已经成功了,第二次怎么可能失败。 “你可别忘了半个月前那道士救了志强的命,他的话不会错,可能现在只是见效慢一些而已。” 后妈也想起了半个月前的凶险,他们都不知道木志强怎么会突然得了来势汹汹的病,一下子就昏迷不醒。送去医院后,检查出来的结果是不明原因的身体机能衰竭,木志强活不了几天了。 后妈怎么闹都没用,这样的古怪病症医生也是闻所未闻,后来死马当作活马医,他们遇到一个道士。这才知道了木志强是惹上了脏东西,这东西道士消除不了,不过如果有人愿意代替木志强死,还是能把这顾阴气转移到对方身上。 这个人只能是木志强的血脉亲人,不能出五服,而且要是一个男的才行。 当时只剩下了一天时间,哪有闲工夫去找这么一个替死鬼,木建国是真心疼爱木志这个孩子,他不再多想就自己上了。 当天夜里,道士一做法,木志强的病好了,木建国就倒下了。木建国想要替木志强死的时候没有过多的犹豫,但当阴气真的到了他的身上,他体会到了将要死亡的恐惧。他自然不想死,就问道士能不能把他身上的病转到另一个人身上。 事不过三,可以做一次、两次,但是不能做第三次。也就是说木志强身上的病,原来可以选择找木家或者后妈家的亲戚来转移,不过因为时间紧迫只能木建国自己上,而现在轮到木建国想找替死鬼,只能在木家的亲戚中不出五服的男子,这人没的选,只有木封。 不过这就用了两次机会,木封一旦被当做了替死鬼,就不能进行第三次转移,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木建国却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他想要活,为了木志强死是一回事,而让木封死是另外一回事情。 “我只是有些怕。”后妈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你说木封那小子万一不是木家的人怎么办?当年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木建国听后一慌,他差点撑不住这口气倒在床上,“不可能!木封他是木家人,你以为我娘是傻的,要是那女人怀的不是木家的孩子,根本不会让她进门。” “碰!”这时房门突然被踢了开来,木建国与后妈像是见鬼一样地瞪着完好无损的木封。 “把志强放下来!”后妈瞪圆了眼睛,只见木志强那个小胖子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被木封拽在了手里,木志强的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声,看到爹妈眼泪更是哗哗的流了下来。 木封这是用木志强来威胁两人,让他们把该说的都说了。 他转了一下左手的刀,刀锋很冷,居然能感到一股杀气。这是一把杀过人的刀,现在距离木志强的脖子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后妈刚想冲上去,就看到那刀子贴近了木志强的脖子一分,她根本不敢动了。 “你这畜生,你在做什么!这是你弟弟!”木建国在床上破口大骂起来,可是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根本下不了床,才骂了一句就吐了一口血。 木建国的话才说完,就看到木封在木志强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丝,这可把两人吓坏了。木封是来真的,木建国发现木封的眼神冰冷,这完全是把他们都当做仇人了。 “如果你们再多一句废话,我不介意帮这小胖子添些红色。”木封的语气冰冷,无论是谁在外面亲耳听到自己的父亲能毫不犹豫地救起一个儿子,却更是不假思索地让另一个儿子去死时,都不能可能不愤恨! “你们刚才不是聊得很畅快,继续说下去,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说清楚了,我就放了这小胖子!”木封强迫自己保留着最后的理智,他刚被叫做父亲的人设计去死。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放在他的身上却是应了后半句,人却易子食! “木建国,我要听你亲口说,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 “当然不是!”后妈先忍不住叫出来了,这时候她满心都是木志强,也不去问为什么木封一点事情都没有。看木封这样子是豁出去了,木封能豁出去,她不能啊!要是自家儿子被伤了怎么办。“建国,你快说啊!木封是你哥哥的儿子,到底怎么一回事情,你快说,你想看到志强死吗?” 木封听了后妈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自己果然不是木建国的儿子,还好他不是木建国的儿子。 “你是我哥哥的儿子,他在十九年前就死了。”木建国终于说出了这个埋葬了很久的秘密,这里面的有些事情,后妈也不知情。 “说起来木瀚彦已经死了十九年了,但是他却一刻都没有放过我!”木建国很不愿意提起这个哥哥,“他大我十多岁,就连名字也和我完全不一样,你明白吗?瀚彦、建国,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木封想起他刚才在那些牌位中看到过木瀚彦的名字,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位会是他的父亲。确实,从起名风格上很大众化的建国与瀚彦完全不一样。而后木封就知道了为什么,因为木瀚彦与木建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木老爷子与原配张芷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当时大概是1920年前后,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爱情,结婚之后木爷爷因为时局的关系就离开家去参加了革.命活动,直到结婚十几年后的1933年木瀚彦才出生。 木瀚彦出生后,张芷的身体就不太好,木瀚彦跟在母亲身边长大,对于常年在外的父亲只是见过几次,等木瀚彦十岁的时候,抗日战争到了战略反.攻阶段,他也就更少看到自己的父亲。 不过木瀚彦很识大体,他理解为了国家要牺牲小家的无奈,只是这时张芷的身体已经熬不下去了,没有等到抗战胜利,张芷过世了。 张芷死后一年,木爷爷取了后来的木奶奶,两人是一个队伍里的战友,在1945年时有了木建国。 这时抗日战争也结束了,木家人也生活到了一起。木瀚彦此时已经十二岁,他被书香门第的张芷培养长大,与常年打仗的父亲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不过木瀚彦的性格好,他为人子孝顺,为兄长照顾弟弟,虽然一家人有些隔阂,但是一直都相处融洽。 这一过就是二十年,木瀚彦后来在外工作很少回家,他结了婚,在1964年妻子怀孕了,可也是这一年木老爷子重病。木瀚彦只能带着妻子回家看木爷爷最后一面,可谁想到那个夏天发生了山体滑坡,来接应木瀚彦一家的是木建国,危急关头木瀚彦帮手推开了木建国,木建国活了下来,他自己却被大石砸中坠崖身亡。 木老爷子听了这消息直接断了气,木封的母亲更是伤心欲绝,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有了父亲。不知道是不是她伤心过度,居然提出了一个要求,她希望木封出生之后能养在木建国名下,直到木封长大才把这事告诉他。 这样的要求要说古怪是有一些,不过木奶奶同意了,自己的儿子这条命是被他哥哥救回来的,照顾侄子也是应该的事情。而木奶奶也知道木封的母亲经此一事元气大伤,恐怕命不久矣,果然木封出生三年后她就过世了。 木奶奶知道当做儿子养与当做侄子养是不一样的,虽然木建国压根没结婚就多了一个儿子,这看上去给他多加了一个负担了,但是救命之恩,怎么可以不报答。 就这样木奶奶做主,对外人说木封的母亲是木建国的老婆,还好当时她也不显怀,草草弄了一个酒席,就把这事情敲定了。 “我根本不要木瀚彦救我!”木建国愤怒地喊着,“他活着的时候,别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永远比不过哥哥,好不容易他离开了这里去了别的地方生活,别人都忘了有这么一个人,我才松一口气。可是他偏偏就用一条命救了我,让我永远要记得他的恩情,还多了一个你! 我不想养你,但我娘说那是救命之恩,我要把你当做亲儿子才好。但是你越长越大,就变得和你那父亲一样可恶,学什么都会,永远不是普通人的样子!把志强死死的压了下去,凭什么!你说这都是凭什么!” 第41章 虎毒不食子·下 木封看着愤怒咆哮着的木建国,突然就笑了出来。 果然那句话正是再合适不过,卑鄙是卑鄙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的墓志铭。木建国不配被人舍身相求,卑鄙的人怎么可能懂得感激,但是高尚的人在生死攸关之际却不会想到那么多,所以活着的是恶人,死去的却是善人。 木建国才吼了两句就支撑不住了,他的身体被就被阴气侵蚀了大半,这样一折腾直接就倒在了床上,可恨的是昏不过去,要是真的昏迷了反而不会这么气恼。 后妈这时也顾不得木建国了,眼下木建国是将死之人,可不能让木封伤到木志强。木建国的语气不好,但木志强还被木封用刀架着脖子呢。 “木封,你看这些年就算你爹…”后妈才用了爹这个词,就看到木志强脸上又多了一道血丝,她哆哆嗦嗦地马上改口,“你看木建国他对你没有生恩、养恩,但是没有功劳总有一些苦劳吧。我们算计你,是我们不对,和志强没有关系,你放了他,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做到的。” “我要什么?我还能要什么!你能让死人复活吗!” 木封低头看了看已经吓尿的木志强,他能要什么呢?他自问比木志强好很多,可是这辈子他再也没有可能拥有父母的爱了。他就是迁怒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木建国! 后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前木封不声不响的,谁想到才放出去读了半年书,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冷冽的性子,根本就是六亲不认的做派。 这些年好歹他们也提供给木封一个歇脚的地方,对了,这事情木封他外公也有责任,当年女婿死后应该要出面才对,怎么都能怪到他们身上。 可是没等后妈开口,木建国躺在床上又说了一句更绝的话,“木封,你以为你很重要?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我,是你亲妈!当年她如果不提出让你做我儿子,而是把你带回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我也会记住木瀚彦的救命之恩,这都怪她一定要提出这么古怪的要求。 不过她也回不去,你以为你妈是什么善良好人。她和木瀚彦结婚的时候,娘家根本没有人去观礼,你外公都没有见过木瀚彦,所以当年才能这么轻易地让你记在我的名下。你外公以为你妈嫁的木家人就是我,你说好不好笑。后来我打听到了,你妈就是个没爹没娘的丧门星,她是被你外公收养的,不过后来有了你两个舅舅,她这个养女自然就没有地位。这些年他们除了会给一些钱,真有关心过你吗! 木封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我是要死了,不过这辈子也够本了!你不敢真的伤了木志强,好不容易熬出来的好日子,我才不相信你会搭上自己的命。你活着,这辈子都会是孤零零的一个,就算你再聪明、本事再高,这都改不了你的命!” 冷静!冷静!木封听着木志强如同诅咒般的话语,硬是压下了心中那股想要毁灭一切冲动,不动不伤,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动怒。 木封把嘴唇咬出了血味才压制住了心里的愤怒,他必须要一次问清楚,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个让人作呕的地方来。 木建国刚才的话里有很多的偏向性,人不能偏听偏性,木建国确实很可恶为人不齿,木封也不想去问为什么奶奶在世的时候没有和自己说过此事,可外公这些年知道自己过得不好,不接自己离开却是事实。 当初他的母亲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木家。就算一开始托付的时候看不清木建国这个人,但是母亲是自己三岁时过世的,总应该知道木建国不会是个慈父,甚至像是如同一般亲戚的照顾都做不到。 “我妈当初为什么一定把我留下?” “我怎么知道!”木建国对那个女人做法也是不得其解。 在木建国看来木瀚彦夫妻两人都是他的克星,木瀚彦不死他也不会被压制了这么多年,死人是无法超越的,救命之恩成了跗骨之蛆,他甩不掉那种恩情就变成了压垮他的重担,而火上浇油的是留下木封的那个女人。如果这些年不是木封一直在眼前晃着,他早就能心情舒畅地过开心日子了。 后妈这时终于能插嘴了,她不能这两个男人说下去,夹在中间的木志强就会一不小心被炮灰了。 “木封,这事情我们真不知道,你可以问问你外公,说不定当时你外公不让你妈回家呢。” 后妈也不指望能把木封的怒气转移到他外公身上,不过总能拉开一些注意力,“对了,今天的事情都是那个道士惹出来的,是那个道士想出了替死鬼的法子,真不能全怪我们。好歹我也是你婶婶,现在你叔叔就要死了,以往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好不好,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都会想办法帮你的。” 木封朝着后妈冷冷地看了一眼,现在不是后妈了,是婶婶了,从称谓上还好听了一些。 “那你就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招来那个道士的,木志强怎么会闹病的。” 木封没心思管在床上等死的木建国,他身上的阴气已经进入脏腑,木封学了破煞之术,可是活命之术还是一窍不通,木建国已经等不到木封法力大成的那一天了。而找人帮忙,不好意思,木封没推上一把就不错了,要费劲心力救一个想杀自己的人,他会那么圣父吗? 不过那个想出此计的道士却是要多加注意,这样不在意人命的道士,谁知道会为所欲为做出什么来? “木志强,你识相一点就别瞎嚷嚷,把当时你怎么会生病的事情说出来。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走,不然就不只是脸上的两道伤了,知道了吗?” 木志强连忙点头,他已经怕了木封这个魔鬼,脸上痛的不能再痛,眼泪混到了伤口里,要不是被堵住了嘴巴,他一定会放声惨叫,但他不敢叫,就怕小命没了。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木封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门,把他一下子就打倒后五花大绑的。 木志强嘴里堵的布被木封一拔走,他都不敢大喘气就交代了。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对木建国他们都没有说过。木志强当时昏迷了,被救醒后木建国他们也没有问得太详细。木志强隐约知道自己惹了大祸,木建国要找木封做替死羔羊,就更加不敢多说话。 木志强支支吾吾地说,“我那天放学回家,在路上捡了一个铁圈圈,看上去是绿色的,我觉得很好看就带回了家。” 后妈真是想哭都没处哭去,他们这段时间被一个牛妖缠上,虽然没真的见过牛妖,却听到过牛叫声。那道士也说他们是被妖怪盯上了,一定要死一个人才能平息妖怪的愤怒,难道和这个铁圈有关系。 这一切都是自家儿子捡来了不该捡的东西。 木封看着木志强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把东西扔了,“东西呢?你应该没有扔吧?” “放在我的书桌的抽屉里了。”木志强哆哆索索地说,他不是没猜到这东西有问题,不过他就是有些舍不得,所以还保存着。 后妈听说木志强还留着这东西,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木建国这回真是被木志强坑死了。 木封不管他们一家人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他只剩下关于那个道士的问题。“别浪费时间,那么道士是谁找来的。” “是他找上我们的,说是路过此地,发现有阴邪之物,想要救人一命。不过他本领不够,只能一命换一命,做不到消除那东西。他给建国出来主意,布置好祖屋后就走了。他说要是此举不成,他也没有别的方法。不过,我们当时都相信他可以……” 可以要木封的命,这半句话后妈现在不敢说,她甚至都不敢问木封怎么逃出来的,她隐约有些恐惧,如果木封连这都不怕,是不是能轻而易举地报复自己,就算知道木封可能是木建国的一线生机,她也不敢问。 木封被这么对待,他怎么会救木建国呢。如果木建国死了,那么他们的恩怨才消了,木志强毕竟是木封的堂弟,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一把。 木封不知道后妈想得这么远,他像是那么以德报怨的人吗? “那个道士看上去四五十岁,瘦高个,长相很普通。他没有说怎么称呼,听不出口音,也没留联系方式。再多的我真不知道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木封也不指望能得到有用的线索,他一把推开了木志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天过后他与这家人再也没有关系了,谁生谁死,与他何关。 当然他把那个招来横祸的铁圈带走了。这不是木封伸手帮忙,而是他总觉得木家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他不惧牛妖,而更想要弄清楚背后有没有什么陷阱。 木封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在除夕夜的晚上闹出了这件事,这真是他过得最差的一个新年。现在他想走也走不了,大晚上没车能到火车站,小地方也没有什么旅店,木封只能在祖屋那个黑洞洞的地方勉强过一个晚上。 他没有能马上睡着,先是研究了一下那个铁圈,这东西上面有妖力。这一点木封很肯定,不过他拿到手之后那个会怪叫的牛妖并没有找上门。为什么一开始木志强会阴气入体,还有刚才在祖屋里斗法的时候确实听到了牛叫声。 这里面的古怪还要在细细看,木封倒是想牛妖找上门,他现在就怕找不到线索,反到对遇到怪事淡定了很多。 还有木封怀疑这不是铁圈,而是一个青铜圈。遗人斋里面不卖青铜器,不过木封在嬴逆家看到过。这东西多半是某个青铜器的一部分,但还要章掌柜掌眼一番才能肯定。 木封摊开了笔记本,关于牛妖与青铜圈的事情先记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个道士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而现在他吃不准的是明天乘火车去湖南找到外公能问清楚什么。 木封隐约觉得,他发现的真相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木封吃着冷了的馒头,他有些后悔,这次不该回来的,早知道会这么糟心,应该和嬴逆一起去港岛才对。起码这些烦心事情不该在除夕发生。 都说难得糊涂,想要清醒地活着真是件考验意志力的事情。 第42章 刚刚好 木封到湖南时已经是大年初三的清晨,他买了一些年礼上门,说起来虽然早就有外公家的地址,但从来没有来过。 木封的到来显然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开门的是大舅舅,他听到木封自报家门后,盯着木封悄悄打量了一番,才端起了一张笑脸让木封进门。 “我和你二舅舅还在说着什么时候去京城看你。我们家终于也出了一个京城大学的学生,这必须要庆祝一番,你外公也一直念叨着要让你弟弟妹妹们向你学习,不过大家平时都要上班上学,还想着让你今年暑假过来聚聚,都没想到能在过年时看到你。” 大舅舅边说边观察着木封,对这个便宜外甥,他们家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有每个月木封的外公寄出生活费时有些感觉。为了这笔生活费,家里也嘀咕过,只是木封外公赚的钱,他想怎么用,小辈除了说两句也不能怎么着。 大舅舅上次见木封还是三年前,他去陕西出差,顺带路过华山边的小村子,给木封捎了些衣服。记忆里面的木封是一个干瘦的不太说话的少年,没想到时隔三年,真要刮目相看了。眼前的木封还有一些旧时的影子,不过总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总觉得走在一起有些压力。 果然去了京城大学读书就会不一样,大舅舅给木封的改变找了一个理由。 木封对于像是陌生人一般的亲戚并没有过多寒暄的心思,他无所谓大舅舅为什么对他和颜悦色,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他身上的潜力而另眼相待,这次来他是为了弄清楚当年的真相。“我应该要上门拜年的,这些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木封穿过院子来到正屋门口,大舅舅给屋里面的十几口人一介绍木封,他们都露出了笑容,看起来都听过木封的大名。木封扫视了一眼众人,笑着寒暄了一下,却把目光落到了外公脸上,外公六十多岁,看上去还很康健,不过他看到木封的时候,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笑容,反而是微微蹙眉。 不管那些人有多么想问京城是什么样子,大学的生活精彩不精彩,外公直接把木封带出了人群,“木封,你跟我来。” 大舅舅想要说什么,就被外公瞪了一眼,只能看着外公把木封带出了屋子。 “我一直都在等你来,却又不希望看到你来,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对吗?” 木封这次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地问了起来。“如果外公说的是我妈是被收养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把我留在木家。外公,你知道我的父亲根本不是木建国吗?木建国有个哥哥,木瀚彦,当年为什么你们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 “他真的不是你的生父?”外公听到这里脚下一顿,叹了一口气,“这样才好,我也不相信小玲的眼光会那么差。至于当初为什么不去他们的婚礼,这都是我们做了错事。” “小玲是被我和你外婆收养的,当年我和你外婆二十岁不到结婚,婚后我们一直没有孩子,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用,后来我们甚至求神拜佛就为了想要一个孩子。我们遇到了一个老道,他说先开花后结果,要先收养一个女孩才行。战争年代别的不多,孤儿很多,我们收养小玲的时候,她才三岁大,她长得很漂亮,让人一看就喜欢。 我们特地请老道算了,小玲与我们家很合,只要她一来,就能带来子嗣。果然不出一年时间,原来我们努力了七年都没有结果,小玲一来,你外婆就怀孕了,生了你大舅舅,后来又有了你二舅舅。虽然小玲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很愉快。不过到小玲十二岁的那年,发生了一件事,这一切就变了。” 外公说那年八岁的大舅舅和一群孩子在河边玩,这群孩子里面有一个人失足掉到了水里,虽然马上被救了上来,却已经没有呼吸,关键还在他的脚腕上看到了一个手印,像是有人把那孩子拉下水的。 这事情一出就变得人心惶惶的,河里有水猴子的传闻到处都有,村里人认为这不是单纯的溺水,而是被水猴子抓去做鬼了。 小孩们都被禁止靠近那条河,可是还是出事了,那群当天一起玩的小孩,在半夜的时候都会听到奇怪的叫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发起高烧生了病。 “小玲说她半夜起床看到有个黑影在你大舅舅房门口飘着。这更加是坐实了闹鬼的传闻。村里人都想要请道士和尚来驱邪,不过能有真本事的人少,我们找了几个都没有用。那群孩子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你大舅舅也是反反复复的发烧,一直昏迷在床上。 有天晚上不知是怎么了,你大舅舅突然醒了过来,要朝死了人的河跑,我们都想要拦住他,谁想到他一个八岁小子的力气奇大,我们拦也拦不住。这时候,小玲拿起了一根棍子想要把那小子敲昏了再说,她一个小女孩哪有那力气,可谁想到小玲这一敲,就把你大舅舅的病敲好了。小玲后来说她那一棍子是直接敲到了一个黑影的头上,黑影顿时就逃了。这一下子,村里其他小孩的病也莫名奇妙的好了。” “我们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对外面说,不过却知道了小玲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你能想象吗,她在看你的时候,可能是看你,也可能是看着你身边你根本不知道的东西。后来……” 外公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平常人总是不喜欢异类,如果小玲是我们亲生的就好了,偏偏她不是,你外婆就有些怕她,不让你两个舅舅和她亲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原来好好的一家人就生分了,小玲读完了高中,就离开了家。这一走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了。” 木封听着外公说的话,他一直沉默着,他真不知道对母亲的过去说什么。五弊三缺,木封听过这个词,窥探天机改变事物运行规则,也势必无法得到普通人的幸福。被亲人害怕,这似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两人走到了老房子,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不过还很干净,看来一直有人来打扫。 “那是小玲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她走了之后,我都没有动过。”外公打开了房门,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她其实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来,都是一些课本,还有就是一块木牌子。” 外公从怀中拿出了被红布包着木牌子,揭开包得严实的红布,这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乌黑木牌子,四四方方的,上面有个金文篆刻的‘封’字。 “这东西你母亲从小带着,那年给你起名的时候,她说她本姓封,所以叫你木封。后来她过世了,临死前嘱托了两件事情,你一定要留在木家,一直到十八岁才能离开,这能保你无病无灾顺利长大。二来这块木牌也要等你离开木家后再给你。” 木封接过了这木牌,以他练了半年的眼力,这可能不是一般的木头,有些像是乌木,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虽然东西不大,但依照章掌柜的话来说,这种木头可遇而不可求。 “我们给她取名季玲,可后来我才发现,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对于我的女儿,我了解得很少,她离开我们的那些年,究竟和谁在一起,学了什么做过什么,这些我都说不出来。我很后悔,可是有些隔阂一旦产生了就再也弥补不了。刚才你也看到你两个舅舅,他们和小玲不一样,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只能事后难过。 小玲当年说出要把你留在木家,我就猜到你也许和她一样,注定是我们留不住的人。” “所以索性不要有过深的接触。”木封淡淡地说着,“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些年你们都不来看我了。” 外公听着木封平淡的语气,心中涌起了更深的悲哀,但悲哀是悲哀,生活是生活,这是两件事情。他想要伸手摸摸木封的脑袋,可是伸到一半就放下了。 “我知道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当年你出生后,我见过木建国,我问小玲这样一个男人值得托付吗?她说这是你的命,怎么逃都逃不了,如果连这些事都熬不过,也就不可能长成一个坚强的人。 小玲相信木建国对你不好,你也能挺过去,成为一个出色的人。我不能说作为母亲她有些狠,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小玲到底是什么人,和你生父怎么认识的,其中有没有别的故事,这些你都要自己去查,以后也不用告诉我。 她死前希望我把她带回这里安葬,我当然要答应她,等会我带你去上坟。当时她说她有些希望自己只是季玲就好了,其实我也一样,我多希望她只是小玲而已。” 这注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季玲已经在那个十二岁的夏天改变了。 木封知道这一点,外公也知道。 木封并没有多留,只吃了一顿午饭,马上去母亲的坟上祭拜了一番,他就离开了湖南,直接回了京城。 这个年节木封觉得自己没做其他事情,光是坐在火车上消磨时间了,到京城时是正月初四的晚上。 木封不想回寝室,那样还是一个人,就去了遗人斋。虽说明天才开门,但好歹琉璃厂那条街还有些人能说说话。 原来人是会孤单的,这种孤单不是寂寞,你身边就算有能说话的人,可你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并且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木封活了十八年,在进入第十九年的年关,终于感觉到了这种孤单。 木封到遗人斋时门口虽然没有挂着营业的牌子,他却发现二楼灯亮着,难道是嬴逆回来了? 木封刚打开了锁,就听到从楼梯上有个东西‘咚咚咚’地跑了下来,一个黑大团子窜到了木封跟前,抱住了木封的小腿。 “大王,我长角了,你看看,我的角威风吧。”小黑狮子本来是想要窜到木封怀里,不过它及时刹车了,头上多了一只尖尖的角,不能像以前那样蹭抱抱了。 木封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小黑狮子,觉得上次见面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木封摸了摸小黑狮子的角,这角凉凉的,又揉了一把小狮子身体,肉乎乎的身体暖暖的,不一样的手感。 他本想要一手抱起小黑狮子,谁想到它重了很多,要两只手才能抱起来。“新长的角很威风,不过你到底在港岛吃了多少东西,怎么一下子就重了这么多?” “你抱不动是正常的。这只狮子我差点没能带回来,本来就要藏在拎包里的,差点就没有塞进去。” 嬴逆慢一步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他没想到木封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有很多的话想问,比如说关于那个贝壳带来的梦,还有木封这次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 不过这些都可以等到明天再说,现在可以先过好新年中重要的一晚,“明天初五,你这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也差不多刚到。现在十一点,我们吃点宵夜,等会就放鞭炮迎财神。我还以为要一个人放鞭炮了,你回来了才好。” 木封抱着重了很多的小黑狮子,抬头看着站在灯光明灭处的嬴逆,虽然他的脸看不正切,但木封能感到嬴逆话语中的暖意。 有的人出现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让你觉得你的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第43章 我是谁? 年初五的零点时分,鞭炮的声音震耳欲聋,小黑狮子用两只爪子死死地按住了耳朵,缩成了一团窝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太讨厌啦!”小黑狮子一边大声地叫着,任何妖怪都对声音很敏感,年兽尤其不喜这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每次人间过年的时候,年兽来人间捕捉虚耗,却必须面对这种声波攻击,老年兽说这是一道必经的考验。 木封与嬴逆放完鞭炮上楼,身上还带着一股烟火味,小黑狮子有些嫌弃地吸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烟花爆竹味,让它根本睡不着。 小黑狮子朝木封坐的地方挪了挪,用尾巴拍了拍木封的大腿,示意他这里有一只被爆竹伤到的小年兽,必须要摸肚子才能缓解忧伤的心情。 木封看着小黑狮子朝自己眨巴着眼睛,心里一软,顺势把双手伸到了小黑狮子的肚子上,暖暖的、肉乎乎的,比热水袋好用多了。虽说遗人斋点着煤球炉取暖,不过多一个暖手的东西谁也不嫌多。没有过完冬天就要送走小黑狮,木封竟也生出了一些不舍,小黑狮子能当做取暖球,这是龙蛋与帝江做不到的。 “龙蛋怎么样了?老板回家看过了吗?” “看过了,你放心,小黄很太平地躺着,没有碎掉。” 嬴逆看着小黑狮子在木封的揉毛下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低低的呼呼声,他觉得这肥狮子太会享受了。它倒是对人的划分分工明确,知道谁喂它东西吃,谁能帮它做按摩,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看着有些傻。 嬴逆看着这样没愁没忧转眼又是一年的小黑狮子,心里有些不平衡,他从来不能像这样没心没肺地过日子,现在看到竟也有些羡慕。这只平躺的小狮子,它的尾巴垂在一边,嬴逆手快地握住它的长尾巴朝小黑狮子的鼻孔处扫了两下,成功地让正在享受揉肚子高级按摩的小黑狮子打了一个喷嚏,换来它的一个怒视。 嬴逆朝小黑狮子笑了一下,看到这只肥狮子不开心,他就能开心一点。 “大王,坏叔叔欺负我!”小黑狮子马上向木封告状,它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我都没有告状,坏叔叔总是在梦里叫大王的名字,我都有听到。老年兽说在梦里叫一个人的名字,不是情人就是仇人,大王你要当心一点,坏叔叔不安好心。他不只一次叫过‘木封’,木封就是大王的名字,对吧。我虽然听不太懂人话,不过大王的名字我已经听懂了。” 木封本来不欲参与到嬴逆与小黑狮子的战争中,听到小黑狮子说了这句话,木封心里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嬴逆,才想起来嬴逆听不懂小黑狮子说话。 木封不怀疑小黑狮子话语的真实性,但那个不是情人就是仇人的说法,让木封有些别扭,应该是老板梦到了一些特别的场景了吧。会是什么特别的场景?总不会是在梦里也督促自己背书吧。 嬴逆听不懂小黑狮子说什么,但用脚趾头想一下也知道它一定是在当面告黑状。算了,不和一只能在七天里面把自己吃肥两圈的狮子计较。 “木封,就在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时代背景是在民国,那梦境里的事情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你有去到过哪里吗?” “嗷——”小黑狮子突然叫了一声。 木封连忙安慰地摸了摸它的脑袋,都怪刚才嬴逆的话太突然,让他手上动作一重,不小心把一根狮子毛拔下来了。 这时候木封已经顾不上小黑狮子了,他惊讶地看着嬴逆,吃惊于嬴逆的梦,想到自己那段光怪陆离的经历,还有曾有了一面之缘来不及深谈就告别的秦逆,“老板,你该不会还梦到了一个叫做秦逆的人吧?” “你回去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嬴逆看木封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不着边际的猜测竟是真的,“难不成就是这两天让你回到了民国?不过你应该在那里过大半年,难道两边的时间不对等?” “老板,这也是梦告诉你的?” 木封看到嬴逆点头,看来嬴逆这个梦很详细,这哪里是梦,根本就是一段真实的回忆吧。 “这事情听上去是有些离谱,不过就是前几天发生的,那天我离开京城,乘上了火车后昏沉地睡着了,在过一个山洞的时候遇到了塌方事件……” 木封把那段离奇的经历讲给了嬴逆听,其中当然包括遇到了和嬴逆长得一模一样的秦逆。 “当时我见到秦逆,真有一瞬间以为他就是你,本来有很多话要问他,谁想到那天晚上触动了蜃就回来了。老板,你的梦境是怎么一回事情?里面有没有一些别的线索?” 嬴逆拿出那半个贝壳,“这个贝壳是小黑翻出来的,我本来不知道它张牙舞爪要表达什么,不过后来我猜到了,它想说这上面有你的气息。” 嬴逆说起了他的梦境,“我做的梦里视角是以秦逆为主的。” 嬴逆在梦中得知,秦逆是一个会法术的人,他师从何处不可考。梦境是从秦逆负责中华异术同盟南方事宜开始,那时候是1926年前后三一八惨案已经发生,异术同盟集结召开第一次抗敌会议,讨论修行人士在这场战争中的态度。 “中华异术同盟分成了三派,一派主张避世,他们认为普通人的战争与修者无关,好像很多年以前有过什么约定,修者不能插手普通人的战争。一派主张抗敌,因为与会者都是人修都是华夏人,所以认为外敌入侵与自己人打仗不一样,必须要保家卫国。还有一派认为在天机絮乱时有这样一场战争说不定有什么天机存在,可以前去探一探。这样,除了第一派的修者遁入山林,后两派开始组织抗敌事宜。事后证明他们这么做还是有必要的,因为霓虹国也有修者参与到了这场战争中,中华大地上有很多潜藏的秘密,那些人似乎是要借此机会来捞一笔。 照道理来说中华异术同盟的修者人数应该远远高于霓虹来的修者,不过真正参与到正面抗敌中的人数其实也只是稍稍高出一成而已,而且秦逆怀疑其中还有人与霓虹的修者狼狈为奸,对于那些人来说他们求的是修为提升与成仙的机会,而国家存亡并不是第一位。 就连秦逆本人也不是完全一门心思抗日,他是一个修有所成的修士,也感应到了在天机絮乱下,也许有一个成功飞跃的机会。后来邱道士算出了东北有异星降世,秦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契机,他去找了,就找到了你。 当时他相信了你从未来而来,听了你关于战争的话语,带给了他很大的震动,之前秦逆没有想到在这场对抗霓虹国的战争中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他犹豫了,如果要管这件事情,势必要费很多的心里,损耗很多的修为,那就把握不住他心里的那个机会。 原来他想要问得清楚一些,谁想到你在那晚就消失了,只留下了半个残缺的贝壳。他觉得这是蜃的力量让你能穿行在时空中。” “所以秦逆来后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事情告诉同盟?为什么历史还是没有改变?” 木封很关心这个问题,他回到过去,做过一些事情,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才是让他很不甘的地方。 “他说了,把南京将会被屠城的事情告诉了异术同盟,同盟也想要做出某些行动,只是发生了一件严重的泄密事件,他们原来的布置都失败了。” 嬴逆的梦境几乎就是秦逆的心理历程,但是时间断断续续的,特别是木封离开之后的那些年,都是一个个片段,“到底是谁毁了原先的计划,梦里面没有提及。你走之后秦逆一直带着这半只贝壳,我猜测这些梦境是因为这个贝壳的力量被记录了下来,虽然不懂为什么隔着时间的维度它能被再次激活,但你前几天触动了蜃,所以我有机会做了这样的梦。 梦境的里南京大.屠.杀发生后,秦逆放弃了那个让他修为进一步的机会,而是选择了完全投入抗战。他在战争中烧伤了脸,在几年后抗战胜利,他到了港岛定居,一生没有结婚,大约是在三十年前,他在临死前认了一个义子。” 嬴逆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有些迷茫看着木封,“你知道吗?他认养子的时候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里面没有出生,秦逆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 “啊?”木封原来听得还算明白,但被这个神转折弄晕了,“等等,老板,你说秦逆在你还是胎儿的时候认了你做义子?他与你家是有什么关系?” 嬴逆想起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的父亲,也是通过这个梦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得家里的待见。 “在此之前我不知道我的义父叫做秦逆,周遭都叫他秦爷,我出生时他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义父只挂着一个名头,为我取了名字为‘逆’。不过那大笔的钱财却是真的归了我,为了帮我保住这笔钱他还布置好了后手。 秦爷在港岛很神秘,我家里的长辈与他认识,可也没有关系好到让他把所有遗产转赠的地步。 白得了这一笔钱,我家里的那些人也是开心的,但也有很大的怀疑,为什么秦爷要给一个婴儿这么多钱。不过,小时候我对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只是父亲不喜欢我,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也想过如果义父活着,说不定我能有个真的对我好的亲人。 直到做完这个梦,我总算明白了那些别扭与古怪是怎么一回事情。秦逆烧伤了脸,港岛见过他真容的人很少,但是他早年也留下过照片,这些照片赢家人当然看到过,我与他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又得了这么一笔遗产,我的生父怀疑我根本就是秦逆的孩子!” 木封被这样的狗血惊呆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从逻辑上可以有这样的推论,嬴逆现在三十岁不到,三十年前秦逆大概六十岁,也还有生孩子的能力。 “恩,我觉得这样猜测有些奇怪……”木封沉默了一会儿只能这么说,“我见过的秦逆不像会插足别人的婚姻,你母亲怎么说?” “她是个很爱玩的人。”嬴逆对于自己的父母显然没有太多的感情,“她和我父亲早就离婚了,也是因为她有些不安于室,所以父亲才会有那样的怀疑。不过,我父亲也差不多,他在外面也有不少情人,两人半斤八两吧。 你知道dna鉴定吗?米国已经有了这样的技术,我甚至去做过鉴定,从血缘上来看我是我父亲的孩子,不过我和其他的赢家人长得确实不像。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影响一个人的是基因,但从不科学的角度来说,也许灵魂也能影响一个人的成长。” 木封在科学杂志上读到过dna鉴定技术,听嬴逆绕了一圈的话总算懂了言下之意,“你是说秦逆是你的前世?你拥有他的灵魂?” “有人从未来而来,有人就能从过去而来,这话是他说的,你应该也记得。而且一个人会把自己的身价给另一个人,除了血缘之外,只能说是另有所图,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不过把钱财留给转世的自己,这才没有亏。” 嬴逆眼中有一些复杂的情绪,他与梦中的秦逆有很大的不同,影响一个人会是基因、灵魂,但同样还有成长环境。*总会消亡,灵魂却可以永生。但是如果真是转世而生,你是你,你却也已经不是你。 木封当然记得秦逆说过这话,这后面还跟着一句,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秦逆当初说会告诉他一个秘密,不过没来得及说两人就分别了。 “木封,我有些害怕。”嬴逆鲜少露出了脆弱的神情,对着有不一样经历的木封,他第一次放弃了在人前的伪装,其实他也有不安的时候。 嬴逆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我曾经是秦逆,那么秦逆曾经是谁?秦逆在修行这条路上比我走得明白,我梦见过他施法的样子,我根本不会。我的灵魂里面封存着的是一段记忆,还是一个没有苏醒的灵魂?如果是前者记起就好,如果是后者,我会不会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被对方吞噬了?” 木封想起嬴逆身上出现过的异样,最明显的就是鬼气进化的黑气根本伤不到他,而会被他吸收,这一点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是谁,谁是我,这么哲学的命题,木封分辨不清楚。不过他知道,帮助他、他认识的、慢慢变成朋友的那位都是嬴逆。 “老板,你不能不战而败!你应该相信你会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一个。这些都还是你的猜测,就算是最差的结果,谁说你不能吞噬对方呢。你看你的运气比对方好,就像你遇到了我,我绝对支持你。虽然我也见过那个秦逆,但论交情一定是我们深。” 木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规劝,他自己的事情也是一团迷雾,但他相信既然身上遇到了这么多非常之事,说明他有非常的运气,一定能够逢凶化吉,不止如此,他还认识很多帮手。 “你看,像是遇到年兽这种事情,也只有我们碰到了,那个秦逆没有遇到对不对。不是说了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天意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小黑你说对不对?” 小黑狮子已经在木封的按摩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它朝着嬴逆的方向糊涂地嗷了一声,翻了个身避过了头上的角,把自己蜷缩到了木封的怀里。 嬴逆的低落情绪也只是一瞬而已,他看着小黑狮子,就这小东西加上家里那只小黄蛋,这如果都代表天意,天意还真是有些扭曲。 “好了,我就是这么感叹一下,说说你吧,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木封把家里发生的糟心事说了一遍,他的关注点完全没有放在木建国那渣渣身上,而是把铁圈拿了出来,也惦记着那个出坏主意的道士。 “老板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青铜器上的一部分。明天我想去一次京郊,找花和尚。当年发生了很多事,老板的梦中并不清晰,而现在知情者也只有花和尚了。还要请他看看这些我从祖屋里拿来的符纸,与地上的残缺法阵到底代表什么?” “好,明天我们去找花和尚。说起来他真是有些神秘,我在梦里都没有见过花和尚的正脸。” 嬴逆一边说着一边端详着手里的铁圈,这东西从外表上来看是有些像青铜,不过不能确定,它太小了,又不是整个物件,需要用机器做些检测。“这铁圈我看像是青铜,不过要去检测一番才能肯定。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凑活睡一晚上,明早就出发吧。” 遗人斋的二楼放着一张床,也有备好的铺盖,平时用来午休的,今天两人凑合着躺一晚上。 木封这段时间一直在火车上颠簸,现在终于能躺着睡一觉,他抱着小黑狮子很快就睡着了。 嬴逆听着木封的呼吸声,也缓缓睡了过去,自从有了这个离奇的猜测后,他还是第一次能安慰入睡。果然有个人陪就是不一样的。 第44章 故宫多出的半间房1 是什么东西铬着肚子? 嬴逆半是迷糊地朝身边摸了摸,先是摸到了木封的鼻子,下意识地一捏把他给捏醒了过来。 “我想要再睡一会儿。”木封翻了个身,他也还迷糊着。 嬴逆半睡半醒中没想起来昨天床上多了一个人,然后他感觉肚子被尖尖的东西顶了一下,这次他的手一下就伸向了肚子,随意地一拨弄。 “嗷!”小黑狮子原来把头埋在被子里睡得欢实,更是想要在梦里好好磨角,谁想到突然就在梦里被拔毛了,这下是彻底叫着醒了过来。 它这一嚎,让嬴逆与木封也彻底清醒了。 木封睁开眼睛看到嬴逆的脸,才想起来昨天他们为了凑活一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从小到大,木封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在一起,总有点觉得怪怪的。 不等木封多想,小黑狮子从被子里面跳了出来朝着嬴逆的脸扑过去,“坏叔叔,你为什么揪我的毛!不要抵赖,看你手上的黑毛,这么光亮的毛一看就是我的!” 嬴逆朝边上一滚让小黑狮子扑了一个空,他听着嗷嗷的叫声,就知道这狮子犯浑了。“你还会恶狮先告状了!谁让你钻到我被子里来的,你把我肚子当什么,磨刀石吗?被你那个角再多顶几下,说不定就要肚穿孔了。木封,快点把这话翻译给它听,好好教育它,睡没睡相,昨天明明是跟你睡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乱爬床,今天睡地上!” 木封看着要打起来的一人一年兽,什么尴尬都没有了。他赶忙伸手抱住了小黑狮子,“小黑,你的角会伤到人,是要注意睡相才行。你怎么跑到老板的被子里去了,我记得昨天你是跟我睡的。” “可你只会把我当做热水袋!”小黑狮子怒瞪木封,它本来就比较亲近嬴逆,因为嬴逆身上有种让它舒服的感觉。原来被木封抱着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睡着睡着,木封觉得脚冷了,就把它当做热水袋,踢到床尾去暖脚了。 它又不傻,所以偷偷地跑到了嬴逆的被子里,还好都是在一张床上,换个地方睡也容易。 听了小黑狮子的指控,木封摸了摸鼻子,这事情不能怪他,只能怪这小肥狮子太暖和。 嬴逆听了木封的翻译,合着这事情里面他就变成了受害者,这到底是睡在谁的床上? 他看着眼前这一出,总有种电视剧里讨论小孩是和爸爸睡还是和妈妈睡的即视感,赶快把这诡异的感觉从脑中赶出去。大家现在都没有了回笼觉的念头,今天有正事要做,要去近郊找花和尚。当然不带小黑狮子,它被留在家里陪龙蛋玩。 ** 木封这次来京郊,明显感到比上次来时荒凉多了。 原来还有的几户人家已经全都搬了,那间曾经还能挡风遮雨的庙宇真的变成了一间破庙,匾额已经不见了。庙门敞开着,其中一扇破了一个洞,穿过的风发出了呼呼的怪声音。 这里真能住人吗? 嬴逆在港岛看到过不少道士和尚,他们若有一些本事就能过得不错。差一点的摆个摊位也比这里要好,很难想象当年名动四方的无戒和尚会窝在这样一个地方。 等两人进入了这座破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殿里的花和尚,他盘坐在佛像前,对于两人的脚步声充耳不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而他面前的这座佛像已经残缺了。木封站在正殿里,能看到几束阳光从头顶照下来,那是屋顶的瓦片缺了几块,恐怕下雨天这里根本不能避雨。 “把烧鸡和酒交出来,你们就能问问题了。” 就在木封不知道应该怎么搭话的时候,花和尚突然先开口了,“先说好了,你们可以有想问的,可是我也可以有不想回答的。” 木封庆幸之前听杨梁和说起花和尚时,把这老和尚不靠谱的爱好记下来,秉着可能会有用的想法,先买了烧鸡与白酒,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木封把食物袋子放到了老和尚面前,老和尚闻到味道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抬头看木封与嬴逆,而是直接打开了酒瓶盖子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撕了一只鸡腿就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含糊地说,“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在我这里不用太过客道。” 木封看了一眼嬴逆,嬴逆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大理石的地板很久没有清理,看着有种说不清的污迹,周围根本没有椅子,哪有可以落座的地方。 花和尚本人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冷一样,只是垫着了一个蒲团就坐在冰冷的地上。嬴逆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却真不愿意就这么坐到地上。 嬴逆站在,木封也不能随意地坐下来。他只能回忆着上次来此地时的情景,也不知道那个当年的小和尚怎么样可? 花和尚快速地吃完了烧鸡,又干了那瓶酒,他打了一个饱嗝。吃饱喝足之后,他总算是勉强抬了抬头,“说吧,你们来找我问什么?直接说,别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说完我还要睡觉。” 嬴逆这次看清了花和尚的脸,这是在梦里没有能看清的脸。花和尚的眼皮似乎总是半耷拉着,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他的眉毛花白,戴着一顶常年未洗的旧僧帽,脸上有很多褶皱,总给人没有睡醒的感觉。 “大师上次借给了我们鸾,让我们能去到空空镇,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说声谢谢……” “不用。”花和尚一挥手打断了嬴逆的感谢,“报酬,杨梁和已经付过了,一码归一码。今天你们的烧鸡与酒想要换什么?” 这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客套,嬴逆脸上没有露出被打断说话的不悦,而是继续问了下去,“我们想要问关于五十年前中华异术同盟的事情,当年邱道长算出天有异相,后来集结同盟成员应对南京屠城一事,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成功?” “中华异术同盟啊…”花和尚像是想了一下,他就摇摇头,很是敷衍地说,“这事情我不记得了,换个问吧。” 不记得了?! 这老和尚分明是不想说。 木封与嬴逆对视一眼,他们却没想到花和尚会闭口不提当年的事情。 “大师,当年的事,事关重大,想来一定是发生了某些重大变故,这里面牵扯了那么多的人命……” 木封的话还没有说完,花和尚就又打断了他,“别叫我大师,我的记性不好,过去的事情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如果真的事关重大,该你们知道的事情总会在能知道的时候知道的。换个问题!” 嬴逆对花和尚的语气不善无可奈何,对方不愿意说,总不能强迫他说。“那么大师总还记得秦逆吧,秦逆当年为什么会受伤呢?” “秦逆?”花和尚听到这名字张开了眼睛仔细打量了嬴逆一番,就在两人以为他会说什么时,他又低下了头,“我也不记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干嘛老是揪着过去不放,既然过去了,就应该要学会放手。” 就像您一样,索性什么都不记得,或者装不记得了。 木封心里吐槽了一句,看到想要问清关于当年的事情是不可能了。他从布包里拿出了祖屋中的符纸与临摹的残缺法阵。“大师,这些与过去无关,那家人被牛妖盯上了,说是要有一个人死才能避过这一难。这些东西是最近有人布置下来,想把阴气转嫁他人,让其他人替死。大师可否看看,这出自何人手笔。” 花和尚这次没有再说不知道,他看了一眼那残缺的阵法,竟然猜出了木封手里应该有个青铜圈。 “如果我没有猜错,出事的人家应该捡过不该捡的东西,我估计十有八.九会是一个青铜圈。” 花和尚也不在意木封与嬴逆的吃惊,继续说了下去,“那东西不是牛妖,会听到牛叫声,只是因为他们遇上了器灵。若论器灵当以时间长为妖力盛,青铜器比之瓷器更加久远,一般来说煞气也比瓷器等要重上很多。而青铜器多有牛的造型,这些年代久的东西如有特殊机遇,它们身上经年的气息就会变异成为器灵,也能算是妖怪的一种。 与牛妖不同,青铜牛器灵的妖力多半都集中在器物的某一部分,按照我的经验老看这多半都集中在它鼻子上的铁环上,有个专业的词,对了叫做棬。一般来说青铜器埋在地下,器灵受到器物所在位置的束缚不能随意移动,不过若是它的力量都附在棬上面,只是很小一个青铜环,就能控制着这个小东西离开墓室,来到人间。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有盗墓者把青铜器盗了出来,器灵随着器物的移动而移动了。 你拿来的这些阵法与符纸就是特别对付器灵的。器灵不同与一般动物修行的妖怪,它们原来是死物,除了它们曾经的主人除外,对于人类没有特别的好感,因为久埋地下,所以特别容易产生怨气,也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分明,我的意思是,它出土之后会随意地攻击人类。所以器灵多为修士不喜。 结合你说的听到牛叫声,还有这对付器灵的法阵,我推测你遇到的是青铜牛器灵。这东西要说难化解也简单,只要把它的真身,那个青铜器打碎就行了。除此之外,要化解起来就要花一番心思。 移花接木的化解方式虽有,但毕竟是用一命换一命,不太被用到,如果你问的是谁会用这用的阵法,我可以说这人不简单。会这法术的人绝对不可能不会用正常的法子化解。” 木封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了一下,他把那个青铜圈也拿了出来交给了花和尚,“大师的意思是,那人是故意让人做替死鬼丧命的?” 花和尚看了眼青铜圈很肯定地点头,“这棬上还残留着一份妖力,不过已经没什么用了,它的大部分力量在已经消耗了。 这么说吧,用器灵攻击他人在以前是不是新鲜事。有句话叫做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器灵附体的东西会给人带来特别的感觉,就算是不起眼的小铁圈,也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这铁圈被施过法,捡到这东西不是意外,是一场算计。捡起它的人会被快速阴气入体,然后立即奄奄一息。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就明白了,当然出现那么一个能帮忙的人,说是要用移花接木的法子,不然那人只能等死,有些人就会答应了,然后就能算计到想要算计的人。” 木封之前就觉得隐约有些不对,为什么木建国会刚好遇到一个道士,这道士还提出了阴损他人性命的解决方法,如今想起来难道这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大师,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呢?”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花和尚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木封,“这害人是要承担因果的,有的因果容易承担,有些则会于修行有大障碍。比如说棬是给甲捡到了,这修士是直接是害了甲,但是他提出了救治甲,就算是化解了这一恶念,而甲把自己的死劫转移到乙身上,乙再转移到丁身上,从因果看与最初施法害人的那位关系就远了很多。虽然那人给出了这些转移的阵法与符纸,但动了真的杀念的人却不是他,而是甲与乙。 我这只是简单的一个解释,除了淡化因果之外,也有别的可能,比如说那施法者是在测试被转移者有没有本事,这也是一种隔空斗法,这些事情虽不常见,但在修行界里面还是会发生的。 你们还嫩着呢?修行可不是修炼法术这么简单。” 木封听着花和尚的解释,他仿佛看到了修行界复杂的冰山一角。而他隐约明白木建国的死亡果真与自己有关,那个道士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和尚却说不出这阵法出自何门何派,只知道是道家的东西。“你真要查,还是问问你的道士朋友比较好,我是和尚知道得也不全。不过我能告诉你,虽说法术这东西现在有门派之分了,但真的高手能一通百通,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不拘泥于经书了,这位你遇上的道士究竟是何人不好说。” 木封证实了自己可能遇上了一位不怀好意的道士,却根本不知为什么会被盯上。他有那么一丝不爽,可目前却也没有头绪,在花和尚这里问不出其他的事情来,只能离开。 花和尚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看着面前的残缺佛像,叹了一口气,比鬼神更恐怖的是人心。等那两人真的体会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就是迷雾散去的时候了。 在这之前,佛曰不可说。 **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那就先放在一边,线索总会出来的。 木封是这么想的,嬴逆也是这么想的。 “你还没有去过故宫吧?”嬴逆想起木封来京城许久,却根本没有好好逛过,不如放松一下心情。“有没有兴趣去逛逛,我有个朋友要去那里取景拍戏,想不想看看?” “想!”小黑狮子缠着木封翻译了之后,它倒是先附和着要去玩。作为一只年兽很想去人类皇帝住的宫殿逛逛,以前还有皇帝的时候,年兽进不去,现在终于能进去转一圈了。 第45章 故宫多出的半间房2 木封对于参观故宫当然也感兴趣,只是这种激动远远赶不上小黑狮子。人类无法明白妖怪对帝王宫殿的执着之心。 “那是因为以前我们从来进不去!”小黑狮子从小听着不少的人间故事长大,其中有一则就是它们这些天性属阴的妖怪进入不了帝王宫殿。 因为帝王宫殿暗合紫微斗数而造,其中包括复杂的五行八卦,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妖怪入侵,它们这些属阴的妖怪想要去看一看,除非是这座宫殿的主人死了。失去了主人的宫殿成为了死殿,那些庇护之气散去,它们才有可能到此一游。 越是无法得到的东西越想要得到,越是不能去的禁地,越是有吸引力。帝王宫殿对妖怪就有这样的吸引力,更别提一只正处在好奇心满值幼年期的小年兽,那更是兴致勃勃。 “我这次去了紫禁城,回去之后可以好好给老年兽说说,它一定会很羡慕。说不定明年它身体好了,我带着它再一起来。大王,如果明年我们来,能再来看你吗?” 小黑狮子从前没有接触过人类,虽然老年兽一直说人间的两脚兽很狡猾,对年兽不安好心,不过不管是会使用可怕捆仙链的大王,还是听不懂它说话总是臭脸的坏叔叔,都对自己很好。真要走了,有些不舍得。 “明年如果你想来,当然可以再来。”木封虽是这么说,但是小黑狮子说过每年这个时节,界门被打开后连通的不只两个世界,它们也会去其他地方捕食,明年能不能见面还不好说。 嬴逆看小黑狮子听了木封说的话,蹦了起来,一跳一跳地甩着尾巴,他觉得这只狮子越长越不像狮子了。 “你同它说什么了,总不会是它之后还要拖家带口的来蹭饭吧?一只小的食量已经这么好,再来一只大的……” 木封有些不好意思,嬴逆真是一猜一个准,难道小黑狮子的脸上已经具现出心理活动了?不过吃白食不好,毕竟养着小黑狮子的是嬴逆,他正想着要不要帮小黑狮子付饭钱。 “老板,要不然它们的那份,我帮着付了。” “为什么要你来?我愿意包了你的伙食,那是因为你是我的人。你说这狮子除了傻傻地要抱抱,还有对着海鲜流口水,它还会些什么?让它自己想辙,用它的东西来交换。你也应该收些辛苦费,养肥狮子不容易。明年它来的时候估计就不是这么一团了,你帮它顺毛要用不少力气。没道理你还帮着它出住宿费。” 嬴逆这话说得十分顺嘴,木封却第一时间就听出了歧义之处,真不是他多心了,什么叫做是‘我的人’,应该是赞夸自己是个贴心的好员工吧? 木封不是计较很多的性子,对着没长大的小黑狮子,因为在它的配合下打劫了一只虚耗得了一个须弥袋的东西,已经算做报酬了。他知道嬴逆只是嘴上说说,主要不是为了收报酬,而是要为难一下小黑狮子。 果然木封把这话翻译给小黑狮子听了之后,它就嘟起了嘴巴,脸上的毛炸开了,它才不是吃白食的年兽! “你告诉坏叔叔,今年我出来的太匆忙,明年一定给他双倍的饭钱!我知道人类喜欢其他世界的东西,明年我给你们弄两只年兽角来。年兽去世之后,身体会化作烟尘,只有头上的角会保存下来,并且发生变异成为很稀有的东西。这东西是医治灵魂的药引之一,千金难求,他是卖了还是以后留着自己用都不亏!” 嬴逆又不会炼药,拿着这么一味药材做什么用? 不过木封还是如实翻译了,没想到嬴逆还挺满意,按照他的话来说,有备无患,如果年兽角真这么有用,欢迎往后常来串门,他包吃包住。 嬴逆还真有奸商本质,他算的可不是现在,而是长久之事。“问问它,那个医治灵魂具体怎么说?它知道多少?” 小黑狮子还真知道一些,因为死去年兽的角可以入药,而修者多少都会遇到灵魂问题,曾经有一段时间年兽处在很危险的境地,有人会通过界门闯入年兽所在的世界,捕杀年兽获得年兽角。 为了避免年兽因此灭族,年兽们向外求助,主动要求在它们的血脉中下咒,只有自然死亡的年兽,它们留下的年兽角才会有药引作用,如果是被猎杀的年兽,那么它们的角就会带上诅咒,反而加速使用者的灵魂崩溃。 “听老年兽说后来那种医治灵魂的药方失传了,也没有人再惦记着年兽角,我们的日子才又恢复了太平。老年兽也不知道具体的药方,不过我听它说过有三味药都可以用,龙蜒草、孟婆汤、断魂叶。 龙蜒草能让垂死的人不死,却不能让他们活。孟婆汤可以让人还阳,可却会让人忘却前尘。断魂叶可以让人恢复记忆,只是吃下去的人七个时辰后就会魂断身亡。 它们是医治灵魂的主要成分,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不能对外人说这些,老年兽说过那张药方当初闹出了很大的事情,现在失传了才好。” 嬴逆暗中把小黑狮子的话记了下来,他当然是希望没有会用到的那天。关于住宿费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小黑狮子很快就把刚才的情绪抛开了,对它来说最开心的是能去宫殿里看看。 “我们什么时候去?”小黑狮子目前还不能隐身,它这能力还有几天才能恢复,只是等到那时候,它也就要回家了。白天外面人多,它这只奇怪的狮子只能在院子里面跑圈,或者陪着那只还没有出壳迹象的龙蛋玩,只有等晚上天黑了,才能偷偷地到外面遛遛。 木封也是想知道晚上能进故宫吗?“晚上去不会给你朋友添麻烦吧?” “不会。”嬴逆语气肯定,“他们有不少夜戏,我们带着肥狮子进去的时候把它装在包里。它只要不乱跑,被守夜巡逻的人逮住就行。” ** 嬴逆这次回港岛虽然因为一场梦境心情有些纷乱,但他还是井井有条安排好了很多事情。其中包括了帮着木封把须弥袋中的一些珠宝出手,能让木封得到一笔钱把房子先买下来。 同时,他也与几位朋友商量了来内地投资生意的事宜。木封有想要做倒卖衣服生意的想法,眼下的港岛人却是看不上的。别忘了如今是1984年,港岛人绝大多数与内地都没有接触,甚至带着一些不能说的陌生恐惧,也看不上这里的生意规模。 像是嬴逆这般动用了很多关系,只身前往京城,居然在这里经营一家古董店,这事情在他的朋友眼里,觉得嬴逆是病得不轻。这事情说来也不复杂,盛世古董,内地的古董市场才刚刚恢复而已,就算在收藏家眼中那些东西值钱,可在很多人眼中有些东西都不如一顿饭值钱。 事实上,遗人斋从开张之后,就不太有什么进项,都是在到处收购东西。难得有笔生意,也采取的是以物易物的形式。要不是嬴逆身价丰厚,或者说当年秦逆留下的遗产足够他挥霍,一般人还真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嬴逆没有掉在钱眼里,但对多一项收入并不排斥,凡事都是赶早不赶晚,引几个朋友来投资,他带着木封跟着喝些汤不是挺好。 这次来拍电影《皇城旧事》,它的大投资商就是嬴逆的朋友梁志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让对方来这里亲自看看遍地商机,就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了。 嬴逆陪着梁志智在京城逛了几圈,特地带他逛了几个地方,给他说了一些可以开发的生意,这有不少点子都是木封提出来的,嬴逆也不贪功,也说了这是木封的想法。 嬴逆考虑到木封身上的事情不少,怎么能分心再想怎么挣钱,不如找个操心的合伙人,他们跟着收些小钱就行。 梁志智又不傻,他听话听音懂了嬴逆的意思。原先没有来大陆不知道具体行情,但来了之后的确发现了很大的商机。赢家在大陆有没有关系很难说,就是有,嬴逆与赢家的关系不亲近,也不会用。 可是当年的秦爷不一样,那位在大陆可有不少的老朋友,嬴逆被秦爷收做义子的事情,在港岛豪门也是一个谜,内里怎么猜的都有,不过外面的统一说法是他们两人八字相合,所以秦爷才这么做了。天知道连面也没有见过,怎么看出八字相 合了。 “我说你是乐不思蜀,真打算呆在京城,不回去了?” 梁志智与嬴逆是大学同学,两人在大学里的关系没有好到称兄道弟,比如说那次埃及的毕业旅行就没有一起去,反而是这一年多嬴逆来了京城,梁志智不甘在家里给两个哥哥低头,这关系反而进了一步。嬴逆决定孤身北上的决绝,给了梁志智一个先行的榜样,他也决心要做出自己一番事业来。 梁志智原来以为嬴逆在京城是为了远避赢家的烦心事,虽然古董生意在内地还没起来,然而凡事开头难,总要有段蛰伏期。 不过现在他有了些其他想法,“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那个木头了吧,你和我说到现在,左一句右一句都没离开你家好员工。我倒是不知道老板还会替员工操心怎么让他发财,这样的好老板估计也只有你独一份了。” 嬴逆听梁志智这句调侃,立马就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木封他只是……” “只是什么?朋友?”梁志智翻了个白眼,要是哪个朋友为自己操心这么多,绝对是不安好心的成分更多一些,“别说朋友了,就连爸妈兄弟都不一定为对方考虑这么多。你别反驳,想想你家,想想我家,你说是不是这道理。你这要是光想象着包养,我还当你是玩玩而已。你这真做的太多了,为对方把路都铺好了,帮着他一步步成长,别说是我想多了,我可不信,你自己相信是你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把人带出来见见。” 我应该相信什么? 嬴逆懒得和梁志智争辩,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能说牵扯到了神神鬼鬼的问题后,你身边出现的特别人类就不再是朋友的定义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种特殊的牵绊。 第46章 故宫多出的半间房3 《皇城旧事》拍的是清朝的故事,从没有看过如何拍戏的木封当然也有一些好奇,为了照顾小黑狮子,木封选了晚上去故宫。也是托了剧组的福,不然还真没这么容易在晚上进入故宫。 故宫晚上不对外开放,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其他的景点不也一样,晚上工作人员也要休息,该关门的时候自然就要关门。 只是故宫是从前皇上住的地方,总会多了一丝神秘。普通人特别好奇晚上的故宫与白天有什么不同,皇帝睡觉的地方有没有特别。当然,人们也认为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关于故宫闹鬼的传闻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鬼这东西说的人多,见的人少,真遇上的并没有几个。 正月初十,木封第一次踏入了这座皇城。他背着一个大包,这里头藏着一只小黑狮子。嬴逆当然也在,他还给木封介绍了一下梁志智。 梁志智总算见到了被嬴逆照顾的好员工木封,也就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这股精气神有些不同,看起来并不比剧组里的男主角俊美,他不明白嬴逆怎么就看上了木封。 没错,尽管嬴逆自己否认,但梁志智却已经肯定嬴逆与木封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作为亲友团当然要好好把关一番。 嬴逆本也没想让两人在晚上的故宫里聊天,刚想说找个时间约出去谈事,杨梁和已经先开口了,他并没有说起那些倒卖服装的生意点子,反而是半开玩笑地问木封,“你在嬴逆店里工作来钱慢。不如来剧组里面客串一个角色,以你和温顿的关系,加一个角色不是问题。要知道,来钱快还属影视圈。如今大陆拍电影赚的钱不多,你要是去港岛,在那里红了之后,吃喝就都不愁了。你有没有喜欢的明星?说一声,能安排你们一起演。” 木封敏锐地觉得嬴逆的这位朋友对自己的认知有些问题,像是带着一种轻视,这感觉倒是有些新奇。 木封这辈子遇到过不少敌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由木建国那一家子贡献,不过却不是因为轻视,而是因为他们的嫉妒之心。现在听着梁志智的意思,自己好像很缺钱,一定会赶着上似的。 木封看向嬴逆,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嬴逆听梁志智一开口就知道他这误会已经根深蒂固了。合着梁志智根本没有把木封是京城大学的学生,智商很高,很有潜力地做出了一番商业计划着些事情放在心里。 梁志智确实没有放在心里,他下意识地把这功劳都放到了嬴逆身上,以为嬴逆是在给木封造势而已。 他与木封稍稍说了两句话,发现木封并不是很健谈的人,就算对方顶着一个名牌大学生的身份,但还稚嫩着。梁志智也是好意,他与嬴逆关系不错,这个兄弟突然就在京城不回家了,就算越俎代庖,但也要弄明白他身边的人有没有恶意。 虽说嬴逆平时挺冷静的,但谁能保证他遇到小妖精会不会失去了一贯的理智。娱乐圈最能检验一个人的本性,木封才二十不到,这年纪的青年人总有些虚荣心,让他来娱乐圈里转一圈,就能摸清他的性子了。何况大陆仔能去港岛拍戏,应该会很心动吧? 木封看到了嬴逆眼中透出的无奈,他猜测一定存在沟通不良,让梁志智误解了什么。说来并不奇怪,像是梁志智这样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公子哥,在港岛出生,在八十年代的大环境里对大陆人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感觉,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谢谢梁先生的好意,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能看一眼剧组拍戏就满足了,没有要亲身上阵的打算。” 不管梁志智有什么误会,木封毫不犹豫并且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他现在真不想多说话。今晚本来还想要与梁志智稍微聊两句,毕竟嬴逆说了这可能是以后的生意伙伴,但导致木封其实现在一点耐心都没有,只想要打个招呼就走人的原因就是藏在大背包里面的那只在作怪了。 小黑狮子出门的时候保证它会在包里好好呆着,直到没有陌生人在附近,才让木封把它放出来。刚开始是好好的,谁想到一进入故宫,小黑狮子就开始兴奋了,总是在包里扭啊扭啊,木封害怕一不小心小黑狮子的那个尖角会把背包给戳出一个洞来。让人大叫妖怪来了! 现在木封只想快点找个没人的角落把小黑狮子放出来,然后随它去哪个宫殿溜达,只要别去剧组所在的地方就行。别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宫门都落了锁,有巡逻的人也能快速避开。 木封一边担心小黑狮子暴露,自然没有心思应付梁志智。而他也不可能猜到梁志智脑补了嬴逆看上了自己的员工,毕竟同性相恋这种事情在八十年代的大陆是很隐秘的事情。一般人联想不到这事情上,这年头同性恋在大陆还被认为是一种精神疾病。 梁志智被木封当面回绝后笑了笑,然后很有深意地看向嬴逆,这意思就是当着你的面,木封自然是不能接受的,起码说明这位还有些脑子。 这都是什么事!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嬴逆现在对梁志智很想说这藏着的后两句,真是淫者见淫、蠢者见蠢。 “有什么事改天再说,今天说好来参观剧组。你也不用跟着了,我不会迷路。” 嬴逆一句话打发了梁志智想要继续围观加一把火的想法,他也不想耽搁下去,他看到木封好几次拧了拧背包,猜到那蠢狮子一定不老实了。 梁志智让两人带上了工作证的挂牌,他朝着嬴逆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要是陷入了爱河里,果然就会见色忘义,偏偏有人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也是够别扭的。 剧组是在三大主殿门口取景,虽然布置了探照灯等设备,只是在深夜的皇宫中,灯光仿佛被黑夜吃掉了一半,并没有能把这一大片地方照亮。 周围大多数的宫门关了,有一两扇留着方便剧组进出。 木封与嬴逆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把小黑狮子放了出来。 “嗷——紫禁城,我来啦!”小黑狮子在憋了很久之后,一出来就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在木封耳朵里是狂热旅游爱好者的感叹,可是在听不懂妖怪语言的嬴逆耳朵里,就是大半夜在皇宫里有奇怪的叫声在耳边炸开了。 这一刻,嬴逆与木封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嬴逆一把拉住了小黑狮子的尾巴,遏制住了它要跳到宫殿顶上再嚎一声的打算,木封则是一把捂住了小黑狮子的嘴巴。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说好的事情,到了这里别乱叫!要叫只能发出猫叫声!”木封狠狠瞪了小黑狮子一眼,他就知道小年兽会忍不住。小孩子都一样,出来玩之前都会保证自己不闹事,可真来了就又会出岔子。 “要是你忍不住,只能让我牵着你遛一圈了。” 小黑狮子听到牵着这个词,马上就抖了一下,它真害怕困仙链,被那东西牵着,它很怀疑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嗷喵~~”小黑狮子努力猫叫了一声,表示它一定会遵守约定。 其实在出门前就说好了,小黑狮子可以在宫殿里随便走。毕竟它是只小狮子,不像人那样很多地方进不去,完全可以通过爬门等方式进入一些关闭的地方。这方面木封也没有限制,只要在天亮之前去神武门的树下集合就行了。 听到小黑狮子乖乖猫叫了,嬴逆也放开了它的尾巴。“你告诉它,一定要有时间概念,它很清楚日出是什么时候,不能玩得心散了,到时候我们可不等它,被抓住也没人救它。” 木封当然把嬴逆的话如实转告给小黑狮子。小黑狮子乖巧地点头后,木封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把它放走了。 “老板,真不会出问题?要不是因为还有五天它就要回去了,我真是有些不想带它来。” “你放心,不会出事的。”嬴逆这时却比木封镇定,真要闹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保下那只蠢狮子。“它还是很机灵的,在港岛那段时间,在我家遛弯也没有被其他人发现。你不用担心太多,我看它学猫叫挺像的,就算有什么动静,别人也只以为遇到了野猫。” 把责任都推到野猫的身上真的好吗? 木封随即也不想了,他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事上。说起来他选择夜晚来故宫,不可能只是为了遛狮子,而是想探一探故宫有没有秘密。 木封没有忘记在锁龙井底的那段遭遇,那里有过一块白玉碑,上面记录了一些京城建城的事情,提到了当时遇到过有龙做乱。 当时,木封还是一个历史小白,他对于京城的历史了解的不多,可如今他已经通读过了明朝历史。那白玉碑上的记录明显存在问题。 朱元璋建都南京,朱棣才迁都京城,而其中刘伯温在朱棣称帝的时候已经死了,怎么能帮着修建京城? 正史上没有封住海口与孽龙这一段,当然也不可能说刘伯温与朱棣修建京城有关。那么问题就来了,白玉碑上没有明确的落款时间,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朱元璋虽然没有建都京城的打算,不过刘伯温为了京城一带百姓的安危,在洪武年间就来过京城,做过这段法事。还有一种想法就比较渗人了,也有可能是刘伯温死后的鬼魂帮着修了京城。都说了刘伯温是奇门中人,说不定他有些不为外人道的本事。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京城的修建过程中一定遇到了某些棘手的问题,才让刘伯温要出面解决。 海眼与孽龙是一个已知的影响因素,而故宫的修建这种大事里有没有秘密,这也值得思考。 嬴逆在白天来过故宫,还见过一些没有放出来的藏品,而对于晚上的故宫,他也是第一次来。 比起白天来说,晚上的故宫给他的感觉更好。这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就算是从宫墙中走出一个虚化的宫女,提着一盏宫灯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可理解。死去的宫殿,需有青面的宫女鬼才更配。 嬴逆微微闭着眼睛,摸着深宫的红墙,一股北风吹过,他似乎能看到他曾经做的梦,梦里也是这种沉默的黑,黑暗中有一盏灯亮了起来,那应该是一盏宫灯。 周围的冷气围着嬴逆打转,这些冷气钻到了嬴逆身体里,他却像是蒸桑拿一般舒服。 木封没有打扰嬴逆,让他一个人安静地享受着冷风,而木封可以感觉出这冷风里混合着许多鬼气,它们没有凝结出人影。这座皇城中几百年来最不缺的就是死人,当皇城失去了主人,这些孤魂野鬼也就不被继续压制了。 “那只蠢狮子有时候的坚持还是对的。”嬴逆像是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终于睁开眼说话了,“皇宫是要晚上来才能感觉到它真实的样子,它应该是肃穆而沉静的,绝不是白天谁都能去看一眼龙椅时的闹哄哄。死亡与鲜血才是皇宫应该有的味道。” 木封看到嬴逆说这话时,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冷血的笑容。木封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这一刻的嬴逆站得很近但隔得很远。木封觉得也许应该忽略过这一幕,但他还是问了,“你很喜欢这样的紫禁城?” “紫禁城?”嬴逆微微愣了一下,他的眼神似乎清醒了一点,“不,我不喜欢。这里还配不上我的喜欢,我想应该要有一个更加宏伟的宫殿才对。” “可是它们都死了。”木封好不留情地戳破了嬴逆的美梦,“没有了帝王的宫殿都死了,区别在于故宫还有残骸,而其他的宫殿连尸体都没留下来。” ** 梁志智完全想不到他脑补去约会的两人竟然讨论着奇奇怪怪的问题。他今天完全就是为了看一眼木封而来,否则投资商何必大晚上来剧组。 梁志智对拍戏不敢兴趣,他刚才好像听到了猫叫声。作为不能表现出来的猫控,他被这猫叫声吸引了,与其在这里等戏拍完,不如去找找看有没有猫美人。 猫叫声的距离不远,就是刚才嬴逆他们离开的方向。梁志智犹豫了一秒,就带着一个保镖去找猫了。 小黑狮子不知道自己的叫声已经引来了梁志智,它很欢快地蹦跶着,周围的鬼气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它是属阴的妖怪,反而觉得很舒服。还想要找一只老鬼出来聊聊天,可惜鬼怪对年兽不亲近,因为年兽吃鬼,兜了一圈都没有抓到一只能聊天的鬼。 小黑狮子喵喵的叫着,真好,它这次是大饱眼福了。它还有些蠢蠢欲动想要摸摸一些古董,但有些器物上还有帝皇龙气的残存,让小黑狮子碰到门就烫伤了爪子。 “喵!”这一声叫的有些委屈,它真是只是想想而已。 玩得欢实的小黑狮子忽略了周围有没有人类出现,它没想到梁志智看到了它。 梁志智看到了黑乎乎的一团,居然是黑猫,他激动了。别人都说黑猫不祥,偏偏他就是喜欢黑猫,最好是纯黑的,今天还就遇上了。 好像要摸一把啊! 古有女鬼惑人心神,今有猫控失足踏错。 梁志智被小黑狮子的背影迷住了,他也觉得故宫里除了剧组的人,就是巡逻人,晚上也没有别的危险,就朝前跟了过去。 这一走就走入了一股浓雾中。 第47章 故宫多出的半间房4 巡逻队的赵桥今年刚来故宫工作,他胆子比较大,是唯物主义者。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他从部队上退了下来,就谋了在故宫夜间巡逻的工作,算是空降,有个副队长的职位。 在监控不完善的八十年代,夜间防盗大部分还是依靠人力。这份工作说起来轻松也轻松,晚上在宫道上遛几圈,除了是上夜班这一点之外,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当然盗宝案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时候他们也要上前抓人。 但这份工作说危险也有极高的危险系数。听说上一任巡逻副队长就莫名其妙的离职了,报告上说是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他继续上夜班了。但总有一些门房间里的流言,说副队长是撞鬼了,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能在这个阴气过重的地方继续工作,否则必然命不久矣。 “你们说这宫里真能有鬼,我看都是瞎掰扯。上次听队里的小张说,故宫白天是给活人逛的,但晚上都是阴魂的放风时间,要是打扰了鬼魂的活动,一定会有灾难临头。这话也太假了。我看这剧组在这里拍了两天戏,还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我觉着吧,那些个故事都是封建迷信残余,大家以讹传讹,都是胡诌出来的。” “这话不对。虽然我们看不到,但你也没证据证明这里没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巡逻队里的另一位和那位不干了的副队长一起巡逻过,“那次王副队出事的晚上我也在。我们几个明明在房间里面打盹,等待下一次巡逻的时间,谁想到一睁眼王副队人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落了锁的长春宫门口发现了不省人事的王副队,我们手里没有钥匙,谁给王副队开的殿门。后来王副队记不清那夜的事情了,但他记得自己是被追着逃到了长春宫里。赵队,我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不够等你多呆一段时间就明白了,在这里别太较真,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老魏,你说呢?您老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不都还身体健康,您老认为真有那些鬼魂作乱吗?” 赵桥转而问向了老魏,这位在故宫很多年了。 老魏已经头发花白,他做了很多年故宫的守门人,不过很少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的。有时夜间与老魏擦肩而过,会让人觉得他才是一个幽灵。 与老魏搭档过的人一些升职了,一些转行了,还有一些退休了,只有他一个人仍旧守在这里,不知道是在守着皇城,还是在等着谁的到来。 赵桥虽然提问了,不过谁也不认为老魏会回答。 老爷子平时似乎是修闭口禅的,有时候一个月也不说一句话。不过这时老魏低垂的脑袋突然看向了窗外,他沙哑的声音让房间里的人都有些发毛,“今天不一样,帝王气终结后过了一个甲子,那半间房终究是要出世了!” ** “喵~”梁志智向小黑狮子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学了一声猫叫,打定主意要近距离看看这只黑美猫。这时他也没有想一想为什么在月光并不透亮的深夜中,他能把一只藏在黑夜中的黑猫看得这么清楚。 梁志智跟着感觉走,走入了浓雾中,他身边的保镖要再找人已经来不及了。变故往往是发生在一瞬之间,这股雾气出现的邪乎,它是忽然出现的,出现的时候遮挡住了保镖的视线,它又突然退去了,退去后明明应该走不远的梁志智失去了踪影。 梁志智还不知道他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晚上的故宫很多宫门落锁,照理来说剧组在三大殿取景,这里的空间布局还是比较清晰的,不像后宫有那么多的小门,可是原来的清晰道路忽然就变成了幽深的小路。 小黑狮子当然感到了这个变化,它的毛都立了起来。刚才那股浓雾出现的突然,它原先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它觉得有危险在靠近。 这里的鬼气不在是淡淡的,而是十分浓郁,如果刚才还是青灰色,现在已经变成了浓烈的红! 小黑狮子还感到了有股熟悉的活人气息,就跟在它的身后,它猛地一回头,和梁志智正脸相对了。 “啊!有妖怪!”梁志智看到前方的小黑团子一回头,这哪里是黑猫,分明就是一只凶狠的狮子,而它头上有一只尖尖的角,被这玩意一戳,会死的吧? 也就是在这个关头,后面的宫墙里飘出了两个清朝太监打扮的鬼,他们听到了梁志智的叫声,像是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径直朝着梁志智的背后飘了过去。他们手里提着灯,火焰是绿色的,在夜里快速的移动像是鬼火。 梁志智尚且不知道他背后已经有两只猛鬼贴了过来,就看到小黑狮子朝他一扑,张开了大嘴。完了,这次是完了,要被妖怪吃掉了。 梁志智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重大危机,从来没有遇到过妖怪的他,大脑瞬间死机了。只来得及闭上了眼睛。 “嗷!”小黑狮子朝着空中一吼,它鄙视地瞪了梁志智一眼,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却是朝着他的背后咔吧一咬,把两只要贴上梁志智的太监鬼吃掉了。 “咯—”这太监鬼的鬼气很大,要不是小黑狮子已经是张出角的年兽,一定会立马噎住。 这是什么鬼?他们怎么比鬼物虚耗的鬼气更加厉害? 小黑狮子没想明白这事情,不过它却知道故宫发生了一些变故,周遭的景色竟然已经与上一刻截然不同了。 咦,没有别狮子吃掉? 梁志智没有感受到被咬一口的疼痛,而是他的头被小狮子这一脚踹得有些晕。 他回头就看到了小黑狮子把两只太监鬼吞下肚子的那一幕,吓得腿都软了,那两只太监鬼,差点与他来了一个贴面舞。 “还不快逃!”小黑狮子朝梁志智叫了一声,要不是看在这人刚才与木封、嬴逆说过话的份上,它才不会救他一把。而眼下要是再来两只太监鬼,小黑狮子属阴暂且没有大问题,不过梁志智可就是落到妖精窟的唐僧,绝对逃不掉了。 梁志智被小黑狮子在耳边的一吼震醒过来了,他有些分不清眼下的情况,身后的路居然已经不是来时的路,刚才这只妖怪吃了两只鬼,现在是要吃自己了吗? 小黑狮子已经跳下了梁志智的肩头要朝前跑,它看着傻站着的梁志智,人类的脑子原来这么不好使吗? 还好,当初它遇上的第一个人是木大魔王。 小黑狮子朝着梁志智的裤腿咬了一口,想把他往前拖。 梁志智又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脚踹了出去,小黑狮子侧身一跳,给了梁志智一个很鄙视的眼神。 这次梁志智看懂了,这妖怪是在示意自己快点走吧? 而这时候,背后宫墙中又有了太监鬼冒出了半个身体。梁志智一咬牙,不管了,现在看起来着妖怪暂时不吃自己,先跟着它逃了再说。 ** “你说的慢一点,你确定梁先生是突然消失不见了?具体一点,什么地方,当时有没有异象?” 那头木封与嬴逆走得不远,他们却路遇了气喘吁吁跑来的保镖,那保镖张口就说梁志智凭空失踪了。 “梁先生原来在我身边一米处。我们都听到了猫叫声,不过天很黑,我没有看到那猫,梁先生像是看到了。他刚朝那个方向踏出了一步,周围就突然起雾了,雾很浓,我隐约听到梁先生学了一声猫叫,而我伸手一抓,已经抓不到梁先生了。在半分钟后就散了,可是梁先生就彻底不见了。我朝前追了过去,什么人影都没有。” 猫叫? 木封不知道这是不是小黑狮子在叫,或者是其他猫,不过突然出现了雾气就不是好事。 大半夜在故宫失踪了一个人,还是梁志智这个投资商,这不是小事。 嬴逆马上就吩咐这个保镖,“我们快回剧组,让他们停拍,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少人。然后联系巡逻队,我们人手少,对着这里的布局知道得不清楚,要请他们加派人手,马上行动。” 大家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晚上在故宫里拍戏的人员不多,而清点人头的时候发现居然少了两个场务。 这两人只是想去外头抽根烟,也只去了十五分钟而已,可是也不见了。 巡逻队带着警犬来了,除去梁志智诡异的消失先不提,另外两人的气味也是突然就断在了空空如也的宫道上。 警犬朝着宫墙大叫起来,可谁都不会穿墙之术,这人到底是去哪里了? 木封先后查看了梁志智与两个场务消失的地方,这地方的气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不过,嬴逆摸着那宫墙,他好像觉得这里的鬼气变化过。像是浓雾升起的时候,鬼气一瞬间有过异变,留下的痕迹很淡,却骗不过对鬼气敏感的嬴逆。可是这两处的宫墙只是三大殿外围的宫墙,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魏,您快给看看,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赵桥带人找了半天,他是负责人,要真在他眼皮底下少了三个人,一定会受罚。他如今虽还不相信什么鬼魂出没,但却没忘了刚才老魏莫名其妙的那句话。 老魏被赵桥拉着来寻人,一路不管赵桥怎么问,他都不说话,只是眼神发亮地观察着。 直到老魏看到了木封与嬴逆,他才发出了沙哑的笑声,这辈子总算被他等到了开门人。 老魏激动地有些手抖,从怀里拿出了三枚铜钱。“铜钱指路,不过只能他们两个去开门。” 第48章 故宫多出的半间房5 老魏不管周围人复杂的眼神,哪怕所有人把他当做了一个疯子,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判断一个人清醒与否,原本就不应该取决于大多数的意见,他人认为你疯了,可也许是他人都疯了。 起码在这一刻,只要能找到失踪的三个人,管他是黑猫还是白猫。 木封看着有些神经质的老魏,老魏手里拿着铜钱,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与嬴逆,这眼神太过灼热,像是要把人给烧化了一般。“魏老先生,什么叫做要我们去呢?你知道失踪的三个人去了哪里?” “不是你。”老魏盯着木封看了半天之后就冒出了这句话,转而他就盯上了嬴逆,而这一看,好像是长一年不吃肉的男人看到了绝世美女一般,眼珠子盯了上去就移不开了。 嬴逆完全没有木封的好脾气,他平时为数不多的好脾气也只给了身边熟悉的人而已。被老魏这么看着,嬴逆回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老魏反而神经质一样地笑了起来,“对了,就是这样,就是你,就是你。不痛快的话,就应该杀了我,这么才对。” “你废话很多!”嬴逆不耐与精神有些不正常的老头说对话,可是他的直觉在说这老头真的知道一些什么。“既然你知道了还不快说,不说是想要带到地下去吗,还是你在等着我请你说!” 木封听了嬴逆冰冷的语气,这话语中更是带着一种高位者的强势,他还想着对一位老人家这语气是不是过了一些。可木封看向嬴逆,发现这时的嬴逆带着三分杀气,他是真不把老魏放在眼里,仿佛老魏不说,嬴逆就真会采取某些过激的手段。 偏偏被威胁的老魏笑得更像是一朵喇叭花了,被这么骂着反而心甘情愿地说了出来。 “那三人应该去了紫禁城藏着的那半间房,那可是一个好地方,一般人根本去不了。那三人有这个运气去那里看看,就是死了,也是很光荣的事情。1924年最后一个皇帝迁出了紫禁城,人们都不知道没有了皇帝之气的紫禁城会变成什么样子,皇帝住在这里,他的作用可不那么简单。一眨眼六十年了,一个甲子过去了,那半间房就应该等来它的人。嘿嘿,如果不及时等来那个对的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在这里等了六十年,以为这辈子是等不到了,好在苍天不负我啊!哈哈哈!苍天不负我啊!” 相传故宫有9999间半的房间,对于这个房间数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比如说天上的玉帝住的宫殿有一万间房,那人间的帝王不能比他多,所以不如就减半间。 当然实际测量中,故宫的房间数并非如此,可并不妨碍传闻就这么流传了出去。 现在看来,故宫中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半间房。 老魏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兴奋地看着嬴逆,周围的人以为老魏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他说的话都是中文,可怎么没头没尾的让人根本不明白呢。 只有木封知道老魏这时像是一个狂热的殉道者,就看到他用手结出了一个奇怪的阵法,随即他手里的铜钱被他抛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三枚铜钱凌空而起,平地竟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猛烈地让人睁不开眼睛。这风里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而此刻谁也没有想到老魏居然掏出了一把匕首,一下子扎到了自己的心脏上,心头血马上流满了匕首,老魏咬紧牙齿,把匕首向着铜钱的方向一抛,一下子串起了三枚铜钱。 血红色的雾从铜钱的方孔中蔓延了开来,就听到老魏最后喊了一声,“师父,徒儿幸不辱命,我把门打开了。” 然后,咚的一声,老魏就倒在了地上,他刚才往心脏上那一刀扎的稳准狠,一点想要活的意思都没有。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半分钟内,周围人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了。 狂风没有停止,其他人不能看见,可木封与嬴逆看到了铜钱形成的红雾变成了一个洞,这个洞的后面连通着一个扭曲的世界。 “嗷——”木封确定他没有听错,那里有小黑狮子发出的叫声。 ** 小黑狮子跑在前面,梁志智跟着它的步子,他平时锻炼不够,跑过了几段路后,速度就慢了下来。 只要他与小黑狮子拉出了一段距离,紧追他而来的太监鬼、宫女鬼就有一拥而上的趋势。 “我们究竟要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知道路吗?”梁志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着,他也不知道眼前的妖怪能不能听懂人话。 事实上,小黑狮子当然听不懂人话,它一伸爪子拍飞了一只要凑过来的老鬼,它深觉眼前的梁志智是个蠢货,在这里活人不能说话! 越是说话,阳气外泄的越多,没看到这群围攻他们的鬼更加兴奋了吗? 就算年兽是鬼的克星,但是寡不敌众,这群鬼越聚越多,它这个小个子年兽很快就要震慑不了了。 小黑狮子只能朝着梁志智龇了一下牙。看到小黑狮子锋利的牙齿,梁志智又不敢多说话了,他还在心里腹诽这真是一只喜怒无常的狮子。不过梁志智已经发现了小黑狮子对这些鬼有震慑力,紧跟着它就能避免被鬼吃掉的危险。 这样的妖怪应该能把他带出这个鬼地方吧? 两只一路跑着,梁志智觉得他真要跑的肺叶出血了,好几次都差点被身后的女鬼抓到,他的衣服已经被撕裂了一道道口子,身体上被鬼抓到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伤口。 这么不要命的跑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 显然追着它们的鬼有些智商,它们不能太靠近小黑狮子,有只鬼诡异地笑了一下,把头贴到了地上,然后他伸出了长舌头,像是一条长锁链一样,试图梁志智绊倒。这些鬼的目标本来就是活人,而不是年兽。 “啊!”梁志智还来不及发出救命的呼喊声,他的脚下一滑,低头一看竟然踩到了一个湿湿滑滑的东西。这都是什么恶心的玩意!目光顺势一瞄,他看到了一只长牙咧嘴的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梁志智的腿一软,这会是真坚持不了了,身体向前一倾就要倒下。 “拖后腿的傻蛋!”小黑狮子已经看感觉到了前方有个不一样的地方,那里也许是避难处,谁想到梁志智已经没出息的被鬼算计了。 好在这次梁志智马上稳住了心神,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柴盒,这时也别管能不能有用了,划了一把火柴朝着鬼舌头扔去。也是幸运,这盒火柴是到了京城后别人送的,还说是什么庙里买来的。这火柴居然点燃了,把鬼舌头烫了一个正着。 梁志智趁着这个空档爬了起来追上了小黑狮子,他们一前一后继续逃,前方出现了一间小房间。故宫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一跑,到了某个距离后,后面的鬼居然不跟了,它们围在四周,似乎对这小房间有些忌惮。 难不成这里有什么法器震慑住了周围的鬼? 梁志智才想要说终于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可以喘一口气了,但他的手刚要推开门,门里就甩出了两个人来。 这两人的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就是那两个失踪的场务。他们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甩了出来,脸色铁青,昏迷不醒,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此时,小黑狮子朝着房内竭力地嚎叫了一声,只看到屋里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冲了出来。 梁志智暗道一声糟了。能让其他鬼恐惧的可能是他往好处想的法器,但也很有可能会是一只更生猛的鬼。 小黑狮子也有些瑟瑟发抖,它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猛鬼。不,应该说它已经不是鬼了,这东西已经完全凝结了实体,厉鬼成魃,出魃入魔,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年兽对付的了鬼,但对于魔,它们可不是对手。不只对付不了,年兽反而会成为魔的补品。 黑影朝着门外一扑就朝着小黑狮子与梁志智而来,他们躲无可躲,小黑狮子心里想哭,它还没有给老年兽找好药材,就要丧命于此了吗?果然老年兽的话是对的,人类的皇宫不能随便去,想去的妖怪多,有命回来的妖怪少。 小黑狮子只能做最后一搏,它没有逃,而是冲了上去,就算是要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年兽有最后一招,当它们头上的角刺入鬼物的身体中,就能用角来吸收鬼气,这比用嘴吃鬼更快。只是这么一来,它们控制不了鬼气流入的数量。只要年兽角插.入了鬼物的身体,对方就挣脱不得,就看是鬼物先失去鬼气而亡,还是年兽吸收多了鬼气爆体而亡。 眼下小黑狮子对上的这只已经化魔,怎么看怎么都是它先被撑死的节奏。 “嗷——”小黑狮子发出的惨烈叫声正被打开红雾之洞的木封听到了。 木封与嬴逆听到这个声音就跳入了红雾的洞中,只见小黑狮子的身体像是吹起皮球来一般,那黑影的腹部被小黑狮子的角插了一个正着,他狂乱地扭动着身体,想把身上这只年兽甩开,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而小黑狮子的身体像是吹气球一样不断撑大,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撑爆身体。 要怎么才能分开它们? 木封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手里结出了困仙链的星图,朝着小黑狮子扔去。 “嗷——”小黑狮子被困仙链一绑,身体上顿时就冒起了青烟,这是专克制鬼物的东西,一碰到就是钻心的痛。不过这时也救了它一命,身体上的阴气急速流失,不会爆体而亡了。 木封用力一扯,像是拔塞子一样,把陷在黑影身体中的小黑狮子拔了出来。 可是压根不给他们喘气的时间,黑影掉了一个头就冲木封冲了过来,它无视了距离更近的梁志智,看也没看在一边的嬴逆,朝着木封的面门而去。 嬴逆就在木封的身边,这时任何的提醒都晚了,他眼看着木封躲不过去,下意识地就扑倒了木封,压在了他的身上,而黑影一口咬住了嬴逆的脑袋。 第49章 故宫多出的半间房·完 “嗡!”木封被嬴逆压倒在地上的这一刻,脑子瞬间空白了。木封看到了嬴逆脸上庆幸的神情,他这是为能帮木封避过致命一击而感到了开心。 所有的事情只在两三秒内发生,两人所做的事情都是依照本能,不用经过重重思考,更不可能步步为营,那个凶恶的黑影已经一口咬上了嬴逆的后脑勺,他的整个脑袋立即黑影吞没了。 木封觉得自己的五感在这时候被放大了无数倍,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是从压在他身上的嬴逆那里散发出来的。这股味道弥散在空气里,避无可避地钻入了木封的鼻子里,让他的胃翻腾起来,但最难受的不是肠胃,而是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情,让他不知所措,更无法正确思考。 “滴答——”就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样,木封感到脸上有些湿,滴在他脸上的不是水,而是血,这是嬴逆的血。 “老板?”木封发现自己与嬴逆明明这么近,可是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了,嬴逆整个人困在黑影里。“嬴逆,你说句话好不好?” 那个凶恶的黑影咬上了嬴逆的脑袋,然后就再也不受控制地钻入了嬴逆的脑袋里。黑影也相当不情愿,它挣扎着嘶吼着,发狂一样的想要逃跑,可是怎么也逃不了,就看到有源源不断地黑气从那半间房里钻出来,朝着嬴逆的脑袋里面冲过去。 嬴逆发出了一个闷哼,就像是被人用榔头狠狠击中脑部,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木封的呆滞也只有一瞬,他听到了这个声音,马上抱住了嬴逆,想要驱赶走这个黑影。可是就算木封挡在黑影与嬴逆之间,可诡异的是原本瞄准盯着木封而来的黑影,此刻完全没有了自我的选择能力,它只能涌向嬴逆的脑中。 “那东西是从屋内的镜子里钻出来的,那个方镜子在发光!”梁志智看到眼前一幕也是被吓傻了,而他距离那屋子最近,一看就发现了房间内的古怪。 这屋内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本书,还立着一面铜镜,大概一米高,一米多宽,那个黑影就是从铜镜中钻出来的。 摔在一边的小黑狮子勉强睁开了眼睛,对于鬼物很有了解的年兽,看明白了这黑影的古怪,这个化魔的黑影并不是一个东西,准确地说它是许多鬼物的集合,光用眼睛看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它们的味道总有一些不同,没有逃过年兽的鼻子。 小黑狮子猛然想起了老年兽说过的一个故事,如果真是那面镜子就惨了,它对木封喊到,“快把那镜子封住!” 木封把昏迷的嬴逆放在了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屋内,他看到了一面铜镜,如果不是铜镜多好,就能把它敲碎了。 可眼下根本没有给木封多想的时间,他没有学过怎么封住这样的镜子,只能先使出了困仙链的星图。当金光接触到了铜镜,黑影确实如用被灼烧了一般冒起了白气,可这不过是稍稍阻止冒出来的黑影,治标不治本,这镜子里不知道有多少黑影,它们仍旧不断争先恐后地向外冒了出来。 木封翻开了桌子上的那本书,这又是一本完全看不懂的书,这字体倒不是巫文了,而是更加扭曲的像是蚯蚓一样的文字,木封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没有一处是能看懂的。 他扔了书,挡在了铜镜面前,这镜子有半个木封这么大,木封根本拿不起它,它很沉,发着光,却格外的冰冷。 木封脑中拼命想要能冒出一个管用的星图,以而来封住这面古怪的镜子,可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感应到。就当木封快要束手无策时,他发现脖子上面挂着的木牌子开始发烫了。 木封拿出来一看,那块母亲留下的乌黑木牌子上篆刻的‘封’字竟然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他当下灵机一动,把木牌子扯了下来,贴到了铜镜上面。就见那个封字如同活了一般,它钻到了镜面上给镜子刻上了一个封字。 镜子被刻上了这个字后,马上就失去了光泽,黑影全都锁了回去,镜子突然变小了,成了普通书籍的大小。这次木封一下子就把它拿了起来,它也不冷了,好像睡了过去。 小黑狮子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它凑近看了一眼这面铜镜,把镜子翻了一个看了看它的背面,这让它倒吸了一口冷气。 铜镜,又称青铜镜,它的出现给华国古代文化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东西用青铜制成,正面能照出人面,背面则有各种精美的雕刻。从制作时间上来看,商周已有零星出现,战国开始增加产量,而直到秦朝才正式开始批量制造铜镜。因为人们确定观察面容时,用镜子比盛上一盆水要方便多了。也是秦朝之后,铜镜的制作工艺不断精进。 可必须说一句的是如今能得到的铜镜很少有秦朝的,因为秦朝的时间短促,当时的殉葬风气也不比后朝,所以现存的铜镜多是汉朝以后的产物。 “老年兽说很多年前,它的祖上来到人间时去过一个宫殿,那里面有一面很厉害的镜子。” 小黑狮子盯着铜镜背面的花纹,它可以保证刚才眼睛没有花,这背后的铭文时隐时现,刚才还扭动了一下,让这面镜子像是活物一般。 它向木封靠了靠才敢继续说,“那个地方是咸阳宫,当年始皇帝已经死了,其他的军队攻入咸阳,咸阳宫失去了帝王,成为了一座死城,有不少妖怪趁着这个机会想去咸阳宫看看,可是那一去都没能回来。老年兽的祖上说那个被焚烧大半的宫殿里有一块不大的镜子,它把许多妖怪都吸了进去,不只是妖怪,任何一个鬼物它都不放过,是一面很可怕的镜子。” 秦镜高悬。木封的脑中冒出了这个词,传闻始皇帝在位的时候,咸阳宫里有一面很神奇的镜子,大约四尺宽,五尺多高,这镜子正反两面都能照明,站在镜子前,竟然能看清人的五脏六腑,不只能看出人有没有得病,更能看清楚一个人是否心术不正。始皇帝能用它来判断人的忠奸。 谁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 可是小黑狮子却说出了它的另外一个来历,“这镜子面前所有的阴物都无所遁形,与照妖镜有些关联,都是用同样的金石炼化而成。不同的是照妖镜不过是能照出妖怪的原型,可这面镜子能炼化它吸收的妖怪,把这股阴气锁在镜内。 这面镜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皇宫中的某个人,当皇宫成了死城,这镜子失去了控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要知道四周妖怪与鬼物都消失了,这在当年才是很不正常的事情。事情惊动了各方修士,有不少修士前来一探,当年老年兽的祖上能没有被它吸收,是正好遇上了一个人类修士,把它救走了。 那个人类修士说这面铜镜是已经被炼化的法器,是鬼修专门用来吸取鬼气的,以而为自身的修炼提供能量。除了镜子的主人之外,没有人能操控镜子,那个人类修士只能先把镜子封印后埋在了地下。 当年老祖宗虽然只看过镜子一次就记住了它,因为这镜子背后的铭文很特别,是自己的脸。每个人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你自己的脸被镜子扭曲着笑着。而如果看着它的背面,那上面什么变化都没有,那个就是镜子的主人。” 梁志智打了一个哆嗦,他不知道小妖怪与木封在嚎什么,不过他好奇地看了一眼镜子背面,果然看到自己的脸在上面古怪地笑了一下。 好歹这镜子是封印住了,木封撇开了镜子的问题,马上回到了嬴逆身边。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摸摸了嬴逆的脸,虽然嘴角有血流了出来,但还好仍旧有呼吸。 嬴逆被黑影攻击了脑袋后,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爆开了来。他又看到了经常做的那个梦,梦里是一片黑暗,前方有一盏宫灯,他想要往前走。 这时却突然插入了很多片段,有很多张陌生的脸一股脑地出现在眼前,好像人一下子被灌入了很多的记忆,可正因为这样嬴逆头疼地一个都记不住,这些东西来的太快太猛,他只能发出惨厉的叫声,却发现张开嘴什么声音都叫不出。 终于如同雪崩一般砸到脑袋上的感觉停止了,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个装束他认识,是秦逆,他在梦里见过很多次。 秦逆与一个道士在说话,他们就在皇宫里,面前有一块铜镜。那个道士背着身体,嬴逆看不起他的脸。 秦逆在说话,“我决定放弃这次机会,虽然很有可能让修为一举突破,但是国难当头,我不能看着生灵涂炭,修为增进的机会以后总能有,可是明知屠城在眼前却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道人听到秦逆这么讲,他沉默了一会说,“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可你也要明白,如果我们的分析正确,皇城里的那半间房困着的是用帝王之气镇压着鬼镜。距离溥仪离开皇城,最后一道帝王气会在一个甲子后也就是1984年彻底消失,谁也不能保证失去压制的鬼镜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 “你不是已经算到了,那个出现过的木封将来会与我的转世遇到,我相信到时候,他能控制住那面镜子。” “秦道友,你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说我的卦象准不准,这人死了转世后,你就不是你了。你怎么保证他会做与你一样的选择。就算有朝一日,他记得过去,可到时候他说不准只是他,你不过只是你了。 我们都不是鬼修,你对鬼镜的推测,还只是推测,现在没有人验证过。鬼修修魂,这种修炼方法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出现过了,是成是败,是你是他,这都是未知之数。 所以即便那人是后来的你,你却不能用自己来揣测他。这木封身上怀有特别的法力,如果让他被鬼镜吸收,是能够化解鬼镜中的千年邪气。等邪气化解了,再让你那转世收复鬼镜,他确实会事半功倍,轻而易举。但我们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现在我们在镜子上动手脚容易,可到时候你那转世如果帮木封主动挡了一劫,这事情可就不受控制了。” “老邱,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不可能算准了每一步。我想人不管怎么变,同一个灵魂做的选择都差不多。今天虽然我选择了为了一城百姓的性命放弃修为,但绝不会只为了一个人牺牲自己。你放心,我会布置好后来的每一步,安排他走上一条对的路。” “秦道友修的是无情道,自是不能体会情不知所起的道理。”邱道长又沉默了一会儿便也笑了,“也罢,你我相交一场,你要去做利国利民的大事,我没道理不帮你。虽然我们都算计了木封,但修行一路本就是充满各种算计。他如能避过,是他的运,逃不过,就是他的劫。同样,我告诉你,你如今算得好是你的想法,今后能不能成,已经交给了天数。毕竟棋盘摆好,棋子到位,可最怕就是棋子有了感情,这事情就连天道都说不准。” 嬴逆看到他们二人对一面镜子施加了一个咒语,然后他们离开了皇宫,把三枚铜钱与一把匕首交给了一个青年人,这人就是青年的老魏。 嬴逆好像明白了,关于这面镜子本是秦逆用来突破修为的东西,不过当年有国难当头,他必须放弃这个机会,于是就把这机会留给了转世的自己。当年秦逆见过木封,想先下手为强,在镜子上做了手脚,让镜子要对付木封,吸收了木封的法力便能化解镜中的邪气。然后,能让嬴逆顺利地使用铜镜。 秦逆似乎已经安排好一条路,可事情的发展像是那邱道长想的一样,什么都能算精准,唯独人的感情很难算准。 嬴逆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刚才的那一瞬,替木封挡住了冲过来的黑影。 他曾经设想过,这一路不太平的过程中如果遇到了危险应该怎么办。在有能力自保的时候,他不会放弃同伴。如果没有能力自保,他也不会拼了命上。 然而,有些问题不管怎么假设,只有到了事到临头,才会做出最本能的选择。 刚才他是怎么想的?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明白不能看着木封在眼前受到伤害。很简单,很直白,不用多加思索,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 嬴逆觉得木封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他们说好了,要在这条迷途中一起走下去,有一个人陪着才不是孤家寡人,这样的感情是什么,他还不明白,但能拥有总比没有幸运。 他总比那个秦逆要幸运。 嬴逆想着想着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头还是很晕,自己被木封背着,边上小黑狮子被梁志智抱着,它的脑袋上被一块布遮住了一半,挡住了很奇怪的角。 远处传来了巡逻队的叫声,“我看到!人在那里,大家快去帮忙——” 第50章 元宵 故宫拍戏出事的动静被压了下来,梁志智因为有小黑狮子保护逃过了一劫,但同样被卷入此事的两位场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两个人的阳气被阴鬼全都吸了去,被救出来之后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最终还是一命呜呼了。 拍戏死了人,这事情总会露出口风,不过除了给抚恤金之外,《皇城旧事》这部片子添了一个噱头,虽说本不是灵异片,但故宫夜戏除了人命这也是一个宣传爆点了,就算不能拿到明面上了炒作,总是能传一些八卦小道消息。 这样的炒作在如今的大陆当然铺不开来,可是港岛娱乐圈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梁志智因为是受害人之一,对于用这种手段宣传有些忌讳,但是为了票房,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不过梁志智经此一事是没兴趣再涉及娱乐圈了。他在经历了这种离奇事件后,一反常态,把嬴逆先前给他的大陆投资计划仔细研究了一番,精心挑选了礼物上门去拜访木封。他可没有忘记曾经在眼前发生的那一幕,不管是嬴逆想也不想就为木封挡了一劫,还是木封能与小妖怪沟通,这都说明了木封的不简单,这样的人物必须尊敬! 梁志智想到港岛的那些所谓大师,那些人里面恐怕也没有几个能有木封的本事。就算梁志智原来不信鬼神,现在他也已经不得不信,所以更是要与木封交好。借着这个商业计划拉进彼此的关系,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梁志智认为小黑狮子是木封养的,宠物救了自己等于主人救了自己,这个等式成立,同时也是木封封印住了那个诡异的镜子,当然里面嬴逆也有功劳。不过熟悉的嬴逆另外再送礼,他给木封必须送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 梁志智出手大方,他记得嬴逆说过木封是个学生,本来不是京城人,平时来回在学校与遗人斋之间,路途上颇费时间。送礼物当然要投其所好,所以他物色了一套交通环境都不错的两室一厅的房子,花了一番功夫买下来送给了木封。 要说八四年的商品房是个新东西,这价格一般工薪阶层承担不起,不过对于梁志智来说真的很便宜。这比起救命之恩来说,真是九牛一毛。 木封并没有清高地拒绝,梁志智有钱,救了他也是事实,没有道理推辞。他心里也有些打算,既然总会遇上这些灵异事件,自己以后说不定也能通过它来挣钱。 不过眼下这事里小黑狮子要记下一功。小黑狮子对人间的其他东西都不太感兴趣,它就要回家了,临走之前木封为它买下了几车的美食。感谢这年头的食物还保留着自然的味道,没有那么多的人工合成。小黑狮子很满意这份礼物,藏到了妖怪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带回家给老年兽尝尝。 等所有的事情忙得差不多,梁志智先回港岛去过元宵节,之后马上再回京城,而时间也已经到了正月十五。 嬴逆虽然受到了正面攻击,黑影尽数进入了他的身体,但除了那一瞬的剧痛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按照曾经秦逆的推测,这鬼镜中的东西本就是应该由嬴逆用来提升修为的。只是如果让木封先舍身化解里面的邪气,嬴逆吸收起来会更加温和一些。 现在没能按照秦逆的原计划走,却也没有相差太远。嬴逆是吸收了鬼镜中的一部分力量,但没有一下子全都吸收,就及时被木封封印了,所以也没有超过身体极限,这一关跌跌撞撞地过了。 并还附加了一个好消息,嬴逆吸收了黑影之后,有些像是佛教中说的醍醐灌顶,感觉很玄妙他似乎一下子就掌握了某些本领,最直观的是他能够看懂随鬼镜一起出现的书了。这是货真价实的鬼文。 之前木封从帝江那里了解到万万前年,修者世界中有很多不同类型的修士,他们使用统一使用通用语,不过那种语言没有文字,直接用灵识刻入玉简供人沟通,而每个不同种类的修士都有自己的语言。 巫文是人类高阶修士使用的。殄文是已知水族祭司使用的文字。这鬼文像蚯蚓一样,是鬼修专用的文字。 这本书是一个鬼修留下来的修行笔记,并没有署名,从内容来看与鬼镜并无直接关联。嬴逆最近专心把这本笔记翻译成中文,让木封也能一起看看。就是翻译的过程有长,虽说嬴逆懂了一种文字,可是术业有专攻,就算懂一种文字,并不可能立马就理解一个专业领域。 嬴逆这几天一头扎进了鬼修笔记中,总算在元宵节当天休息了一会儿。 他与木封两个人都不擅长自己滚元宵,只好从老字号店里买了回来烧。木封那房子还没有装修好,这一顿自然是在嬴逆家吃的。 一共两个人一只年兽,还有只能闻闻味道的龙蛋一起过。 小黑狮子尝了一个元宵觉得味道不错,就要了三大碗,它比两个人类吃的都要多。很久没有刷存在感的小黄龙蛋知道陪着自己磨蛋壳的小黑狮子吃好这一顿,今晚就要走了,它飘着自己沉沉的蛋体在小黑狮子脚边蹭来蹭去。 小伙伴就要走了,它又要一只蛋孤零零地呆在房间里,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破壳去看看外面世界? 小黄蛋不能与旁人沟通,它无法说出来前几天它感到京城的灵气分布又出现了变化。就是在故宫出事的那天晚上,小黄蛋隔着蛋壳感到有股阴气弥散了开来,好像镇压它们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其实小黄蛋的感觉没有错,故宫失去了最后的帝王气镇压后,里面的阴气外泄开始了。这对普通人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可对于修者与灵物肯定有影响。 小黄蛋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它是一只能吸收阴气的蛋,阴气不过是灵气的一种,它吸收的多一些,能早点破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它已经决定了出壳之后要吃遍天下美食。小黑狮子告诉它了,人类世界没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吃的东西比家乡要强多了。 至于帝江教导它要做一只有出息的龙,可上九霄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这么复杂的事情还是算了。龙族里有大志向的龙多了去了,它才不操这份闲心。再说就算当年那些翻云覆雨的龙族,如今又在哪里?它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做一条二代龙。 恐怕帝江也没有想到它才走了几个月而已,它想要培养的出息龙宝宝,就叛变成了一个吃货。小黄还想着长大之后能拐到一个美媳妇,陪着它一起吃吃喝喝。鉴于在人间的龙族不多,它可以接受一段跨种族的恋爱。 为什么一只蛋已经想到谈恋爱?不是有句古话说过龙性本淫。小黄已经得到了一部分记忆传承,它在蛋壳里开始勾画出着未来自家媳妇的模样。 木封绝对想不到一只蛋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看着小黑狮子在吃元宵,觉得这狮子来年再见的时候绝不会是现在的体型,它肯定变成了一只大狮子。 木封脑补了一只黑色的大狮子,当小黑变成了大黑,就有了一张大饼脸,这么一想就觉得所有的萌物长大了就不萌了。到时候它的恐怕食量更会成倍增长吧? 饭桌上一时有些安静,嬴逆也看着小黑狮子,不过他的思绪有些飘忽。 五天前从故宫出来之后,嬴逆和木封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微妙。 如果说梁志智给救命之人送了一套房子,木封对嬴逆的救命之举,却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光从物质上来说嬴逆真是什么也不缺,木封只能向章掌柜求教,问问有什么好的食疗单子,从这方面给嬴逆变着法子地补一下。 可嬴逆已经得知了关于鬼镜的事情里面有秦逆的设计,他救了木封是出自本心,但真论起前因后果,只能说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他把此事告诉了木封,就是希望他不要有太多的感激。都说斗米恩担米仇,有时候心里记着太重的恩情并不是好事。 嬴逆表示这是朋友之间不用多谢的帮助,好兄弟本来就应该两肋插刀,他们既然一起探索着灵异之事,今天我救你,明天你救我,不用算的太清楚,只要心里明白就行。 木封瞄了一眼看着小黑狮子进食没有说话的嬴逆,这几天两人在一起总是有些沉默。 木封在得知了鬼镜事件因果后,并没有责怪嬴逆,他很早就说过秦逆是秦逆,嬴逆是嬴逆,就算有一个灵魂,但历经转世已经是两个人。 他觉得呆在嬴逆身边有些不自在,并不是因为承受了救命之恩觉得沉重,正如嬴逆所解释的,这种后背相托的想法,他会记在心里。日后当嬴逆遇到了困境,他也会有同样的做法。 让木封不自在的是他在那一夜被嬴逆压倒在地上,看到嬴逆被黑影吞噬时,心中受到的震动。当时他是脑子一闷,完全放空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接受嬴逆死了这个结论。为什么呢?真的是朋友之情吗?想着几个室友,也是好朋友了,但却没这样的感觉。 木封纠结于自己的不明白,他一直都是一个明白人,不明白让他很难过,可他下意识觉得这话不能冒然地对嬴逆说出来,又不知道找谁倾诉,所以只能沉默着。 这人与人相处的气氛能伪装,可木封没想着伪装,嬴逆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心里也有些别扭,那天本能选择扑倒木封帮他挡住一劫,看到木封没事觉得很开心,心说有一个陪着一路前行的人是件幸运的事情。但等劫难过去,一个人静静地想一下,对于那么冲动的自己,嬴逆也觉得不像自己,有些别扭,可他又没有后悔救人,这样复杂的情绪也是难以排解,只有沉默了。 “木大王,我吃饱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应该走了。”小黑狮子抹了抹嘴巴,它打破了这种古怪的沉默,心里有些不舍,可也到了必须分别的时候。 木封回过神来看向肚子有些撑的小黑狮子,把它抱到了腿上帮它最后揉揉肚子,这分量果然很重。“你要带的东西都带齐全了。明年如果要来,就直接来找我。可以带着老年兽,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隐身,不能被旁人发现。不要吃得太多,好好锻炼身体,就怕你太胖了,以后都捕捉不动猎物了。” “我知道啦。”小黑狮子蹭着木封的肚子,虽然木封的嘱咐有些多此一举,但它其实很想听木封多说一些,除了老年兽之外,从来没有谁这么关心它,可惜它是年兽终究不能在人间多留。“我会棒棒哒,明年腊月界门一开,就来看你。” 小黑狮子看了一眼扭着的龙蛋,还有它觉得那身上气息更加让年兽舒服的嬴逆,更正说,“是来看你们。大王教坏叔叔说通用语吧,不能交流很麻烦啊!” 木封看了一眼嬴逆,对小黑狮子点点头。 嬴逆不知道这肥狮子在说些什么,看到它赖在木封怀里不走,那些离别愁绪也淡了很多,同时他心里有些不爽,又不明白不爽什么,只想赶人,“好了,小黑总要走的,早点让它走吧。我们等下还有时间去看灯会。” 小黑狮子听不懂嬴逆说什么,但看表情就明白不是好话,它跳出了木封的怀抱扑向了嬴逆。嬴逆有些嫌弃却没有在一手拍飞它,谁想到让小黑狮子成功的一口亲在了侧脸上,这立即让嬴逆黑了脸。 被一只年兽糊了一脸口水的感觉,他一点也不想要! “对不起,我还是最喜欢坏叔叔啦!”小黑狮子不等嬴逆的巴掌,已经逃到了一边,它边说着边开始隐匿身体,“你们都保重,我走了,明年会再回来哒!” 小黑狮子最后朝木封挥挥爪子,消失在了空气里。 它恢复隐身的能力之后就能日行千里,一下跑到东海的界门回家了。 等空气中的波动停了下来,木封知道小黑狮子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修行之路本来就是这样,有人来有人走,离别是常态,相聚才是难得。 “走吧,我们去看灯会。”木封没有继续为离别伤情,他本就是一个把握当下的人,“我是第一次看京城的灯会。老板能给说说这里的花灯与港岛有哪些不同吧?” 嬴逆从前并没有用心逛过灯会,他其实并不爱热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心血来潮想与木封一起去逛逛,也许是想要好好过这个年吧。 “我以前也没有怎么逛过,你要想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以后和我去港岛过年,亲身感觉一下吧。” 两人说着一起出了门。 龙蛋一只蛋被留了下来,感觉着房间里又只剩下它一个,它不开心地翻了一个身睡觉。这样的日子里,孤家寡龙最是凄凉。 它作为一只有文化的龙,还听过两句诗词,都说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看起来家里的两个人类就能体会一下这种美妙的意境了。 而它什么时候才能脱单呢?这真是想的有些多,先出壳再说吧。 第51章 枯木逢春1 “我回来啦——”帝江呼哧呼哧地扇着翅膀飞入了嬴逆家,当然是先去看了龙蛋,他一走就是三个月,小黄一定想他温暖的肚子了。 龙蛋原来还郁郁寡欢地躺在玉盒里,听到从小窗口传来的动静,这只蛋立马竖了起来晃荡了两下,好像对帝江的回家很兴奋。 其实它绝对不是说这是因为一个连等式,帝江回来了=自己能早点破壳=找个媳妇一起暖被窝。 帝江看到龙蛋这么欢迎自己,十分欣慰,总算没有白孵蛋一场,这只蛋还记得自己。 龙蛋往帝江的肚子上蹭了蹭,觉得毛感有些不对,没有以前那么舒服了,有点扎蛋壳。 什么作为一只蛋怎么能这么敏.感?它就是这么五感灵敏的蛋,用蛋壳就能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小黄有些嫌弃地扭了扭蛋体,帝江肚子上原本软软的绒毛不见了,现在这毛像是烧焦后遗症一样,一块有一块秃的,让它觉得不舒服。 “你小子还敢嫌弃!”帝江一翅膀就把扭吧扭吧的龙蛋抽了一个正着,“我这都是为了给你找作窝的树枝才会变成这样子。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孵出来,不过幼龙出生之后一定要在龙栖树枝做的巢里面才能睡好觉,这应该是你爹妈去弄来的东西。像我这样有毛的神鸟,根本不适合靠近那火热的地方,要不是我本来耐热,这身毛就都留不住了,你还嫌弃什么。” 龙蛋果然不动了,原来帝江是给它去找做床的材料了,床很重要,比如说滚床单什么的。看起来还是帝江对它最好了,以后它有了媳妇也争取不忘了帝江吧。 帝江作为一只千万年来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老妖怪(浑沌出生,不分雌雄,世间独此一只),它没有读懂龙蛋心里的复杂情绪。就把小黄这种复杂的期盼当做是小龙想要快点出壳的冲动。 “好啦,我还要去看看木封,我们晚上再聊天。”帝江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黄昏了,这时候木封应该在遗人斋了吧?正好这个点要开饭了,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木封还是不是还常备坚果等食物?它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等会要让木封多买一些。 木封此时确实是在遗人斋,现在是他的上班时间。虽然通过把须弥袋中的一些珠宝卖出去后,他赚了一大笔钱,挪出一部分投资了梁志智在大陆的生意里,生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拮据,靠着分红就能过不错的日子了,但是来遗人斋已经从工作变成了习惯。每天来这里呆一会儿,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和嬴逆一起在二楼看书喝茶的感觉很安心。 寒假过后,新学期开学了。 嬴逆还在翻译那本得到的鬼修笔记,这事情慢工出细活,急不得。而木封让嬴逆照了照那面鬼镜,果不其然嬴逆看着镜子背面的时候,没有在上面看到自己扭曲的笑脸。 按照小黑狮子的故事,嬴逆就是这面镜子的主人。 鬼修修魂,嬴逆从这本笔记中得知了,鬼修的一些辛秘,当然也提到了他们的修行方式。 鬼修是一种十分罕见的修者,因为他对于意志力的要求非常高。人死之后会有魂魄离体,这些魂魄中能成为鬼修的不足万万分之一。都说鬼是执念,灵魂在*消亡就会消散,后来天衍六道,天庭地府出现,这些魂魄也就去到地府,留在人间被称作了鬼。 鬼修本事上古时的产物,那时还没有地府,只有遥远的幽冥界,要到达那个地方必须有很强大的本事。 体与灵是修行中两个重要的基础条件,比如果天赋血脉,就是有了先天的好条件,有个好*,而灵魂的强大则是修士的不断自我挑战与突破,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不管是法修、妖修、魔修、剑修等等,修士们都要有肉.体,直到鬼修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常规。 他们用极为强悍的意志力打破了修行界的规则,他们没有*,只有魂魄,却能凝魂成体,也就是说他们会无中生有,这番本领可以说与一般事物的规律都相违背。 鬼修之所以能打破常规,是因为他们的意志十分坚定。他们相信自己的存在,把执念化作了信仰,硬生生地扯开了阴阳之间的界限。 这般执着的心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所以成功的几率非常低。 让嬴逆觉得笔记与他所知冲突的是,笔记上提到一点,鬼修绝对不会转世! 鬼修已经是魂魄,他们之所以能修炼依靠的就是那股心力,如果前尘忘尽怎么能继续修炼下去呢? 这就有些矛盾了。 从梦里旁观秦逆的一生来看,他并不是鬼修,当初说能用鬼镜提高修为是源自一个猜测,这猜测没有机会认证只能等嬴逆去做。现在嬴逆确实吸收了鬼镜的一部分力量,他在此后感受到了身体有股气流在蓄势待发。 嬴逆不是鬼修,为什么能使用鬼镜呢? 笔记中关于鬼镜的线索不多,只是说了鬼修因为需要的灵气特别,所以会自己炼制法器,事先贮藏这些鬼气,鬼镜应该就是这类法器。 嬴逆尚不知道怎么使用这面镜子,就像是木封也没弄懂他母亲留下的那块木牌到底是什么。 原来还以为它只是一块信物,没有想到竟然能封住鬼镜,说明它是有实际作用的。 木封请章掌柜看了看这木牌的材质,章掌柜认为很像是阴沉木,阴沉木很珍贵,民间有谚语,黄金万两送地府,换来乌木祭天灵。因为相传阴沉木能辟邪,这木头以前都是达官显贵所用,清代更是为皇室所爱,好品相阴沉木现在不多了。 不过章掌柜不是木头鉴定的专家,只能说个八分准,若是木封感兴趣,不如随他去珍贵木材地下交易会看看。那里有些老家伙的眼光毒辣,能说个十分准。木封想了想鉴定的事情还是算了。他能放心给章掌柜看,但不想把这东西随便给他人鉴定,毕竟这已经不是一块简单的木牌。它的价值已经不在于木头本身了。 帝江往琉璃厂飞到一半,看到两个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的。 它随便听了一句,只听到一个老头说,“胡麻子,你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不是买了你这木雕,我家小娃怎么可能惨死!” 第52章 枯木逢春2 居然还闹出命案了? 帝江找了一棵树停了下来把这个案子听完再走。 琉璃厂的生意并不火爆,古玩收藏这个行当刚刚开始恢复生机,因为现在人们的工资都差不多,会来这里淘货的基本都是爱好者,鲜少有嬴逆这种奸商是趁着古董还不值钱,想要把它们一把收入囊中。 就帝江平时的观察,这里卖木雕收藏品的店家只有两三家,以卖古代藏品为主,但也代售现代雕刻。 帝江听说过很多的杀人方法,这木雕又是怎么杀人的? 来寻事的老头身后跟着几个壮实的大汉,他当街就数落起了胡麻子。“你卖的那什么破玩意,我家娃子吞了那个圆球都来不及送医院抢救就死了,这条命你赔的起吗!你这杀人凶手!” 老头朝着胡麻子吐了一口口水,更是生气地把一只大狗木雕朝胡麻子身上扔去。 胡麻子眼睛一瞪把这木雕挡了下来。他看着无理取闹的老头,这木雕他根本不想卖,一周前是这老头带着孙子软磨硬泡一定要买下的,现在明明是他没有管好自己的孩子,凭什么把问题算到别人头上。 “我说你嘴巴放干净一些,谁是凶手啊!上周你硬是要把我的天狗食日买去,我都不给了,你家孩子就差明抢!我早说过小孩子年纪小,他不适合买这木雕回去,万一他磕着碰着总会闹出不开心的事情来,现在你来怪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东西卡死,不说自己不小心,去找卖家麻烦的。” 胡麻子这么一说,边上围观的人也想起这老头是谁了,这位上周和他的宝贝孙子来过琉璃厂。 胡家卖的木雕这种观赏类的古董与工艺品并不适合小孩子玩。主要是因为这不是专门给孩子提供的玩具,有的藏品上的棱棱角角尖锐,很容易出意外。 胡麻子是个实心眼的掌柜,他一点也不见钱眼开。 这老头上周抱着孙子出来玩,他家小孩看上去才三岁大,看上了店里的一个木雕,是天狗食日。就是一只大狗在吃一个圆乎乎的太阳。这不是古董,是现代工艺品,却也雕的很生动形象,把天狗很凶残的一面表现了出来。 胡麻子不能理解三岁的小孩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件凶残的作品。这天狗的形象参照藏獒,脖子上的毛都一根根尖锐地竖着,露出獠牙半咬住了那个大太阳。胡麻子说要真喜欢木雕,换一个没棱没角的,能让孩子不会误伤自己,但那个熊孩子怎么也不肯,就认准了这天狗食日。 胡麻子自家也有孩子,知道孩子有时候没有什么判断力,事事顺着,反而是害了他。如果大人这时候能明辨是非不要那么惯着孩子,就应该听了胡麻子的话。偏偏这老头看到自家孩子喜欢这天狗食日,说什么也要买。 按照刚才老头的说法,这个像是太阳一样的圆球很可能被小孩从天狗嘴里掰了出来,然后不知怎么小孩吞了下去,吞到一半的时候卡住死了。 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了,“就是那爷孙俩,我记得那小孩可霸道了,当时胡麻子说这东西不适合小孩玩,这小孩就给闹上了,还把胡麻子的博古架上的东西给摔了几件!” “原来就是他啊!我也听说了,那小孩就和那小王爷似的,看到喜欢的东西一点也不肯撒手,胡麻子说不卖,这老头抢了木雕扔了一叠钱走人。这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现在出事又来闹事,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 “谁知道,你看这老头背后还跟着打手,我们要不要报警啊?总觉得来者不善。” 老头确实是来者不善,他已经指挥着后面的几个大汉去砸店了。周围围着的人报警的报警,找上去拉架的拉架。 这动静一闹出来,不出五分钟就有个提着鸟笼子的男人带着一队青年人把这帮闹事的团团围住了。 “我说你哪个道上的,来之前没打听一下,这里是被谁罩着的。上次强买了东西这笔账比找你算,现在就撞上门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 这场戏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这年头虽有严打,但一些灰色势力总是存在,比如说交些保护费,然后能避免被闹事时警察来没到会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拎着鸟笼出场的这位住在琉璃厂后面的胡同里,大家管他叫八哥,以他喜欢的鸟命名。以八哥为首的一队青年人,专门保护这里的商户还有居民不受恶势力的伤害。 帝江看到八哥来了,也就拍拍翅膀走了,这事情本就是老头没道理,也算不到胡麻子头上。 虽然在琉璃厂的那头发生了骚动,不过转角处的遗人斋里木封没有出去围观,章掌柜已经去围观,就不需要他凑这个热闹。 “咚咚!”木封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他抬头看到了帝江。这麻雀还知道回来,他还以为帝江在昆仑被拐了,再也不回来了。 嬴逆打开窗让帝江进来,他眼尖地看到帝江的鸟肚子上有好几处秃了。这鸟是与谁打架了? 打鸟专拔毛,真是干得漂亮! “你的肚子怎么了?我听说最近集市上有卖生发灵,据说是纯草本提取,没有副作用,你要不要来一点?” 嬴逆状似很关心地问了一句,他没有忘记这只鸟看自己的时候,总有一副嫌弃的表情。通过鬼修笔记,他多少明白了,自己身上带着鬼气,这让同属阴类妖怪的年兽很喜欢,但是帝江这种混沌出生的妖怪,虽然对阴气不排斥,可也说不上喜欢。 帝江没有来得及在桌子上站好用两只翅膀捂住肚子,就把木封一把抓住在手里。木封一下就扒开了帝江的两只翅膀,仔细地看着帝江的肚子,除了秃毛之外,没有其他的伤痕,不排除已经愈合的可能。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和谁打架了?你找到陆吾了?他不太友好?” 木封接连问了四个问题,真是关心这只红毛麻雀。帝江虽然没有明说昆仑的危险,但木封会自己查资料,那里很多地方人迹罕至,谁能保证帝江不出事? 帝江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妖怪,虽然相处上并不过分亲近,并且一到关键问题,没有脑袋的帝江就掉链子,但总是朋友了。 嬴逆趁着木封提问,也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躺平的红毛麻雀,他只是有一点点好奇,鸟类都是怎么繁殖的?听说帝江出生混沌,不雄不雌,那它有没有那个部位呢? 最近在翻译鬼修笔记,闲暇的时候正好看了一本武侠小说,里面有句话‘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不知道帝江是什么情况。 帝江是感觉到了木封的关心,但他也同时感到了来自嬴逆深深的恶意,它麻雀脸一红(根本看不出来),像是被非礼一样挣脱了木封的手,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你们干什么!鸟肚子不能随便看知不知道?!” 木封露出无奈的眼神,他难道会丧心病狂地对一只麻雀有什么非分之想,帝江真不是来搞笑的? 嬴逆的眼神就比较赤.裸.裸了,摆明了在说一个秃毛的肚子很难看。 帝江看着嬴逆就一下子跳到了木封的肩膀上,这黑漆漆怎么更黑了,这样黑下去,有天就怕连他的样子也看不清了。“黑漆漆,你别打什么坏主意,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怕你!” “好了,别闹了。”木封不让帝江跑题,“你别回避问题,在昆仑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担心,我是谁,怎么可能随便被伤到。这是给小黄弄作窝的木材去了,那个地方比较热,火焰山听说过吧,在那里被烧焦了一些毛,会再长出来的。” 帝江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一茬,既然他养了龙蛋就要用心养,不就是去弄来一些龙栖树,去火山口不过是小意思,烧不死就不是大事。这就是做父母的心情,要做了才明白。 木封听后沉默了一下,“你回家去看过龙蛋了吧,它还是蛮想你的。你不在的时候,有一只小年兽来过,还好有它陪着龙蛋玩了一会,龙蛋才没有那么寂寞。你回来了就好,它也能开心很多。” 帝江当然知道龙蛋想它,刚才在家里已经与龙蛋诉说过重逢激动之情了,虽然这激动之情不是很明显,不过那只蛋还算有良心就够了。父母对孩子的感情与孩子对父母的感情总是不一样的。 “我回去看过小黄了,它比我走得时候更健康了,我觉得京城的灵气有些变化,阴气比以前更浓郁了,这也算是好事,它多吸收一些就能快点出壳。” 帝江其实很累了,它虽不用太多睡眠但这几个月折腾下来,还是要好好休息一番。“我先去睡一觉,其他的事情等我醒来,我们再仔细说。” 帝江在遗人斋里面是有窝的,它说完就飞了进去,几乎侧躺下就睡着了。这就看出帝江其实不是一只普通麻雀,普通鸟哪有躺下睡觉的。 嬴逆看着木封的脸色有些不对,他总不会是还在担心这只麻雀吧?“帝江都回来了,看上去只是累了一些而已,没有什么大事。” 木封表示他知道了,其实是没有大事,只是这一刻他有些微微的失落。帝江在回来后第一眼是去看了龙蛋,这次又是为龙蛋作窝而受了伤,看起来是真把龙蛋当做儿子养了。这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木封明白帝江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而已。可是,明明他们是先遇到的。 嬴逆本就敏锐,这段时间他更是不自觉地关心着木封的状态,看到木封微变的神色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了。 “帝江回来了就好,那只蠢蛋给我们制造的麻烦还少吗?你要是喜欢以后养只听话的才好。” 木封对着嬴逆笑了一下,他马上就想开了,总有最重要与次重要。他设想了一下,如果是他急匆匆地回来,恐怕第一个回通知嬴逆,再告诉帝江吧。所以感情深厚有时候与先到后到没有关系。 “你刚才不是说有卖生发灵,带我去看看。”木封调整好了心态,也想着捉弄一把帝江了,“我可不想被说养的麻雀是个天然秃。” 第53章 枯木逢春3 帝江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木封给它准备了不少喜欢的食物,等大餐一顿,他总算是活了过来,说起在昆仑的见闻。“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先要听哪一个?” “坏消息吧。”木封倒是不在乎,最糟糕的是没有消息,能有消息就有蛛丝马迹。 “坏消息是我没有找到陆吾,你学习巫文的事情仍旧没有着落。” 帝江飞了几个月,昆仑山脉的很多地方对他来说也是高危的,最怕就是那些上古残留的法阵与空间裂缝,要是撞上了这些东西,死倒是其次,万一被关了进去,一呆就是几千年。 “也许是他睡得太沉了,我没有感觉到他释放出来外露的气息,也没有发现他动用过什么法术。” 木封对于大海捞针一般的找人本就不抱希望,“那你还有什么好消息呢?你为我物色了另外一位教书先生?” 帝江拍拍翅膀,说起好消息他是真的很高兴,“哦!哪有这么容易找到一个会巫文的老师。比那个更好,当然是对我来说,我感觉到我的头了。” 这还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帝江万万年前的脑袋居然有线索了。 木封为帝江高兴,但他仍有一些怀疑,不想要帝江空欢喜一场。 不等木封问,嬴逆就先说了,“你确定你感觉到了?不是被火山烤焦了脑袋,出现了错觉。” 帝江朝着嬴逆冷哼了一声,“当然不是,我是一只耐高温的神鸟,那些火山算什么!自己的脑袋自己清楚,我察觉到了它大致的方位,在一个深谷中。不过那里的灵气十分絮乱,我觉得很有可能那里是某个大门派曾经的驻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头是在一个雷雨天的晚上。尽管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强大的雷电之力划破了那里的禁制,我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它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它吸引着我前去,我等它等了太久了。” 嬴逆暗地里给木封使了一个眼色,会这么形容自己的脑袋,帝江果然是只特别的鸟。 木封读懂了嬴逆的意思,他能说什么,帝江有恋头癖?这是太想念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只希望帝江找回脑袋后,能不要时不时抽风。 嬴逆收到木封的眼神,他摇摇头,觉得这个可能性值得商榷。 帝江结束了对于自己脑袋的幻想,没有发现在他眼皮底下面前有两个人光明正大的在调侃他。 “我是多么想现在就找回我的头,不过现在让你们去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们要仔细准备才行。说起来,我不在的日子里,这里发生了不少事,把那个镜子拿出来,我看看。” 不要与剑修正面对上,就怕一剑穿心而死;不要被鬼修惦记上,不然就是如影随形的麻烦。 帝江还有头的那个年代,是鬼修出没过的年代,但即便是帝江也从来没有遇见过鬼修,仅是听过他们的传说。 这面被木封暂时封印住的鬼镜,虽然像是睡着了不再往外面冒黑影,可依旧散发出一种阴沉的气息。 帝江把它翻了一个身,看到背面的铭文是一个扭曲的肥嘟嘟没头身体。这镜子的背面显现出的是妖怪的真身,而不是化形。 帝江又仔细看了看木封的那块木牌子,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们人类真的很麻烦。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多的法器来,不像妖怪只是会用自己的身体来修行战斗。这两个东西毫无疑问都是法器,年代很久远。我能感觉出来这块木牌是用来专门封印阴气的,而这面镜子充斥着鬼物的力量。 不过很可惜,哪一个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么厉害的法器,如果我没有听说过,那只能说明很有可能它们是在我进入藏星室后再制造的。就我所知,十大鬼修元君中没有谁的法器是镜子,这东西很难说是哪个有本事的鬼修制造的。黑漆漆能使用确实很奇怪,鬼修的东西只有鬼修本人能用,我的意见是没有弄明白之前,不要再碰这面镜子。至于这块木牌,木头也不能随便用。 阴气、阳气,没有邪恶之分,只有利弊之分。如果使用不当,这东西对上了厉害的镜子是封印作用,对上别的东西,很有可能直接让那东西魂飞魄散了。” 嬴逆听帝江这么说后有些不确定,这木牌真如此厉害?他向木封示意后拿起了木牌,一入手果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特别是那个‘封’字,好像有些刺眼。 嬴逆马上就把木牌塞到了木封手里,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站了起来,不让木封看到他有些阴霾的眼神。就算因为有这块木牌的帮助,才让他在故宫的那一夜好受了很多,但还是讨厌木封身上有一个与他相克的东西。 不只是因为相克,总觉得这些迹象表明着,他与木封就是从体质上来看也没有那么相合,这真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发现。 这种情绪嬴逆当然不会表达出来,他只是转而拿来了一堆药材,对着帝江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你的肚子毛秃了,我们帮你买了一些补药,可不能讳疾忌医,应该要早点治疗。” 帝江本来还镇定着,看到眼前的药材,叼起一包就朝嬴逆身上摔去,“你才要吃药呢!我一点也不需要。” 木封拦住了扔向嬴逆的那包药,看帝江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打开了药包,“我们没给你买生发灵,这里都是一些补药。这方子是章掌柜求了太医院的传人才拿来的,宫廷秘方很管用。你知道清代的皇帝需要剃半个脑袋,他们也很关心头发多少的问题。这不是治标而是固本,虽然不知道你一只鸟会不会管用,但我记得你说过,大妖怪也有吃补药的,比如人参之类的,你试试有什么不好。” 嬴逆看帝江还要挣扎,他立马就补了一句,“就是这么个道理,小黄还要你来孵,你肚子上没毛,对它来说触感不好。” 帝江想起孵蛋这事情,他就有些妥协了,从前也听说过妖怪吃药的,看起来他也要试试了。 “先说好,我只是试试,试试懂吗。太苦我就不吃了。” 帝江想起从前的巫会弄一些奇怪的草药,还是制成了丹药比较好,一颗丸子解决问题,如今的汤药可是要苦了他。他是外表化作了麻雀,又不是真麻雀,味觉可是很敏.感的! 不再直面这些药材,帝江装作看不到地逃了。 嬴逆看着帝江落荒而逃的背影邪笑了一下,这次他一定会让这只麻雀好好尝尝苦味。 木封装作没有看出嬴逆的企图,良药苦口,他也是为帝江考虑。 遗人斋里在上演如何欺负一只红毛麻雀,胡氏店铺里却闹出了另外一件事件。胡麻子卖出的与天狗食日同一批的木雕,被顾客退货了。 第54章 枯木逢春4 胡麻子觉得自己不应该进这批木雕的,他家做买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么荒谬的退货理由。 面前的老王还在不断地说,“胡老板,我知道这很离谱,但我保证没有眼花。我买回去的那幅山水木雕真的有问题,在面对它的时候我感到很压抑。这么说吧,原来我面对它的时候是希望面对一幅让人心情放松的自然山水,可是现在对着它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一个阴森的树林里。胡老板,我不想退钱,只是想要换一个别的木雕。” “老王,我以为你来店里挑选的时候是因为喜欢才买的。” 胡麻子就算脾气好,但也不可能说给退换货就退换货。他们做古董这一行的从来没有退货这个说法,就算是自己打眼了,也是眼光不到位,只能自己认了这个亏。不过,这批木雕不是古董才有了商量的余地。 胡麻子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很多理由,比如说原来说好这是红木木雕,但是自己卖了假货。或者这个作品有很明显的瑕疵,比如说突然断裂之类的,这都比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要好。 老王也知道自己说法有些过分,但他是认真思考后才来退换货的,“胡老板,我喜欢木雕,如果您不肯退货,那个山水小屏风我只能扔了,再买另外一个新的回去。我必须说那个山水屏风雕得很出色,所以我才想把它送回来。可能我欣赏不了,也许能有别人欣赏它。胡老板,我也是你的老顾客了,到底怎么办,你给个痛快的说法。” 胡麻子最终还是同意让老王换货了,他看到被退回的山水小屏风,怎么也不能从上面感觉到什么压抑的感觉。果然是王先生的感情太充沛,才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竟然会让老王说不舒服必须扔了。 胡麻子以为闹出了一条人命的天狗食日,以及被买主不喜被退货的山水屏风只是个例,可是显然并不是。这些是元宵节后他从同一个地方进的货,不论物件大小加在一起一共二十二件,已经卖出去了三件,虽然其中两个兜兜转转又被送了回来。 而买出去的另外一件是个手串,一个月之后,胡麻子得知这个买主经历了一场可怕的车祸,已经瘫痪在了床上。他的家人闹上了门来,这次就算有八哥带着人来维持秩序,可那在店门口撒泼打滚的势头也让胡麻子出了一头冷汗。 因为来人说这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不应该说是鬼为。那个买主被抢救过来之后表示他当时看到了来的车辆,本来是要避开的,但是那个手串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拉力,硬是让他站在路中间被车撞了一个正着。 这种话自然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但一而再、再而三,胡麻子的心乱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不语?不能语?还是不敢语? 胡麻子把这批货全都下架了,他也不敢把它们留在店里,全放到了仓库里,决定去找他的上家问个清楚。 “掌柜的是说胡先生去找了他的上家,发现对方已经心脏病突发过世了?所以胡先生急于找有些道行的人帮忙看看。” 木封听章掌柜说了胡氏店铺的事情,这段时间琉璃厂的人都听闻了胡氏店铺发生的古怪,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胡麻子撞到事了。 章掌柜记得木封有个同学杨梁和,听说是有真本事的人,总比这几天胡麻子找的江湖骗子要好,想请木封牵线搭桥帮帮忙。 “老胡最近提心吊胆的,要说这批货真有问题,他本人是一点意外都没有遇到,但是要说没有问题,凡是接触过这批货的其他人都遇到了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主动来退货的老王算是最好的,只是得了一场重感冒。这事情要是不查一下,老胡很不放心,就怕什么时候自己倒霉。小木,能不能请你那位杨同学帮帮忙?这也不是我揽事,你不是要找一个精通鉴定木头的人,老胡虽不会雕刻,但对木头接触的很多,说不准你能向他请教一些看家本领。” 木封理解章掌柜的意思,但是杨梁和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帮不了忙。寒假回来之后,杨梁和说他在春节的时候接了一个活,那时候受了内伤要静养。开学后一个月,木封看杨梁和的脸色一直有些惨白,知道这伤应该不轻。 木封问杨梁和为什么明知有危险还要去做,杨梁和说行走江湖也好,不断提升自己也好,这条路从来不可能一帆风顺,磨难也是机遇,所以他不会被动承受,更会选择主动接触。 木封想到这里说,“不如我去为胡先生看看,说不准能发现一些什么。” 啊?章掌柜没想到木封会这样说,他隐约有些猜测木封有些非常的本事,可木封一直都不是主动揽事的性子。 “小木,你确定?会不会不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木封既然这么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我和老板说一声,今天下班了就去。” 章掌柜见木封这么肯定,反而有些踌躇了,这次春节回来,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老板对木封可不是上下级关系这么简单,已经是很熟稔的朋友了。 胡麻子撞了事,嬴逆没有询问过,只是漠不关心的态度。这让木封接手了,万一要是遇到了不好的情况… 章掌柜想到这里头就有些大,他真有些怕嬴逆发火。 楼上的嬴逆听了木封的决定却没有像章掌柜想的那么诧异,他理解地看向木封,“不用等下班了,反正你的账已经算完了,现在我就陪你一起去。” 木封看到嬴逆果断地支持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想着也是到了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要是一直都是等机缘撞上门,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老板也是这么想的吧?” 嬴逆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得到了鬼镜中的部分力量,联系鬼修笔记中的那些记录,如果不去实践一下,怎么知道到底又没有效果。 从前他只是不逃避,现在做出一些改变,主动出击也未尝不好。 嬴逆把那面鬼镜带上放进了包里,虽然帝江说了最好不要使用它,但他很想知道这镜子被封印后会不会继续吸收鬼气,“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走吧。” 章掌柜见嬴逆竟然马上从楼上下来,要跟着木封一起去,他心中闪过了很多想法,很想问问是不是不放心木封才这要跟着,但他久经世故的脸上最终没有露出任何想法,只是安心留下来看店了。 ** 木封与嬴逆在那个仓库约见了胡麻子,胡麻子眼底有些青,他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木封没觉得胡麻子身上的气息有什么不对,他并没有被阴气缠绕,只是因为想太多有些神经衰弱了。 胡麻子找了几个人来看过这批木头,还为家里请了一座佛像,可他总觉得这东西带来的阴霾没有散去。 “两位,这批木雕数量不多,可也费了我一笔钱。我打算实在不行就烧了它们,也就一了百了了,省得被人买去了闹出事情来。那供货的老李与我合作了几年,这说去就去了,这批东西真是不详之物啊!” 胡麻子是个比较有良心的生意人,他不会因为亏损一笔钱,把这木雕转手卖得远远的。要是一般的木雕质量有缺损也罢了,现在都是闹不明白的诡异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以后出事了,这就是买卖不成仁义也全不在了。 木封看着这些木雕,倒也感应不出它们上面有附阴气,“说说这木雕吧?胡先生知道多少?” “这批木雕都是瘿木制品。你们看着它们的木纹格外别致,像这葡萄纹、山水纹、虎皮纹、兔面纹等等,虽然不是出自同一种树木,有些木材也不名贵,但胜在少有。老李卖给我的时候,也说这都是好货色。” 瘿木不是特指某种树木,而说的是那种长着结疤的树木。在树腰或树根长着结疤,被叫做瘿结,其实是一种树木的病态增生。正是这种天然的病态,让它多了一份不可复制的自然成趣。瘿木切开的时候会呈现出不同于一般树木的纹理,让它秀妍奇丽。 “我最近在调查这批木雕的雕刻者是什么人,木材的来源又是哪里,老李一般会直接收木头请人雕刻,这次却是直接收了成品。他们家现在忙着老李的葬礼,我也不好催着问下去。说来真奇怪,这批木雕我购入的时候觉得很合眼缘,就是出事的那几位,之前来店里选货的时候都是非他不可的感觉,谁想到买回家就会产生了问题。” 嬴逆摸上了这些木雕,他感觉到手心似乎有窜过一股气息,然后马上就逃走了。就不知道是他一个人有这感觉,还是木封也有? 两人没有想胡麻子保证什么,而是让胡麻子抓紧弄明白木雕的真正来源,他们会立即去源头一看究竟。 嬴逆问向木封,“你刚才也摸了那木雕,有没有什么感觉?” 木封摇头,“我没有觉得它们有问题,就如同一般的木头,难道老板有不同的感觉?” 嬴逆确定那不是错觉,“我似乎感到木雕中有股气息,我接触到它,它就逃走了。很像是它有种害怕的感觉。” “木雕在害怕,然后一股气息逃走了?”木封被嬴逆的话绕晕了,这木雕真有问题的话,就已经害了几个人,怎么还会害怕人类? 然后木封就不能继续推理下去了,那难道说嬴逆已经要脱离普通人类的范畴了?“老板,你……” 木封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让嬴逆别多想?说他很可能感觉错了?这么说都不合适,能吸收鬼镜之气的人本来就不正常了。 木封很快就理清了思路,给出了一个推论,“既然我感觉不到,但是老板可以感觉到,那么说明木雕对鬼气有感觉。这其实也不奇怪,木头属于自然之物,是不喜欢鬼气的。我在想会不会是与树木有关的精怪在作祟?” 嬴逆好像没有在意木封片刻的停顿,“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我在笔记上看到过,树精不喜欢鬼修,他们一个是生命之力,一个是死亡之力,真的融合不到一起去。我们要等胡麻子的消息,确定这批木材的来源才能确定究竟。” 木封见嬴逆自己都不在意,也松了一口气。 他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嬴逆说,“别叫我老板了,又不是在店里,我们现在是搭档,你直接叫嬴逆就行了。” 第55章 枯木逢春·完 木封这学期课业很重,他打算转系之后就要两头抓,一方面是现在数学专业的成绩不能低,另外一方面还要准备考古系的考试,偏偏他又不想因为课业忙就不去遗人斋。虽然路程上费些时间,但木封觉得那里的学习环境更好,二楼最多只有嬴逆一个人,不像是在学校图书馆有占座的困扰,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一点也不能放松下来。 木封边骑车边想,嬴逆说了让他不用称呼老板直接叫名字就行,这更是把两人之间无形的距离缩短了。 在遗人斋呆着,想吃茶点就能吃,想睡休息一会就能到沙发上躺一会,这种舒适的感觉在学校是体会不到的。 而离开遗人斋之后,木封已经住到了自己的房子中,平时也不太回宿舍,这也就导致要在学校里面找到木封是一件难事。 “木头,你寝室的羊咩咩找你。”帝江这时从空中飞了过来,盘旋在木封的头上,他是来报信的,“我脚上有他绑的字条。” 木封已经要骑到校门口了,这帝江这么一打断只能刹车停了下来。 杨梁和知道帝江有些不一般,虽不能帝江沟通,但已经不把帝江当做麻雀反而当做信鸽了。因为杨梁和是考古系的学生,木封时常会向他借一些课堂笔记,相互讨论一些问题,一个在寝室一个在遗人斋总有不方便。在没有即时通讯的年代,养一只能准确定位送信人方位的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于是帝江就充当起了快递。 当然这个年代还没有同城快递,能用帝江做快递也是独一份。木封知道帝江会隐身咒,于是就让杨梁和把书本打包后绑在帝江脚上,让帝江施加了隐身咒,然后谁都不知道一只红毛麻雀从京城大学飞到琉璃厂的过程中,腿上还吊着这么一堆东西。 木封打开字条,杨梁和表示他对那个木雕案有些兴趣,他们如果最近出发去找木材的原产地,不要忘了带上他,具体的事情让木封回宿舍说,今天下午他都在寝室。 胡麻子终于在几经周折后打听到了那批木雕的木材原产地,与雕刻木头的木雕师,但是距离有些远,在山西境内地方比较偏,这批木材来自山西黄河沿河的山谷中,也是在那里被雕刻后让胡麻子的上家老李收购了。这一来一回外加处理问题可能要半个月的时间,木封对于上课内容倒是不担心,他可以自学。 木封要去调查木材的原产地,事前要做好充足的物资准备,不然到了那里有些装备想买也买不到。比如说防水背包、防水手电、还有一些登上绳索等等,这些先进的野外装备在大陆弄不到,都要等梁志智从港岛捎来。 木封回到寝室就看到在喝药的杨梁和,他的脸色已经比刚开学时好很多了,终于不再是面色惨白无血色。就杨梁和说这次他是被一只凶猛的厉鬼正面冲撞了,他现在喝的都是补药,这与在养毛的帝江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你来了啊。”杨梁和没有客套,直接指向了书桌上的一堆材料,“我这两天对那一带的地理情况做了一番调查,这批木材的原产地在壶口瀑布附近,胡先生也说不清那些树木具体长在何处,不过很有可能是要涉水的。我们到了壶口村之后,先去看看木雕师有没有问题,然后在去看看那树木生长的地方有无异常。对了,我得问一句,你擅长游泳吗?那里河滩不少,万一遇事掉水里能狗爬两下吗?” 木封会游泳但并不擅长,都说了他小时候并不是摸鱼捉虾的顽皮孩子,没有那么多实践的机会。不过木封现在更关心杨梁和这风吹就倒的状态能不能长途跋涉。 “你真要和我们一起去,你的身体不好,要真遇到了什么东西,还能动手?” “我又不是小姑娘,哪有那么脆弱。”杨梁和满不在乎,对自己能有几分本事很清楚,“都说天黑不入林,那是因为遇树多有迷障。你们要去调查树木,找一群树的麻烦,我觉得很有可能会遇上天然的阵法,你和赢老板都不精通五行八卦,万一出不来怎么办?所以打架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我只负责指路就好。遇上我我这种助人为乐的帮手,你还想着往外推,才是真不应该。” 江湖中接单其实有自己的规矩,一般来说如果甲先接手了,乙就不能插手,除非甲请求帮助。 这次胡麻子的事情,木封主动接下,按照道上的规矩,杨梁和是不能随意插手的。不过木封并非真的江湖中人,杨梁和与他是朋友,因为听说他们要深入树林担心他们迷失方向,主动提出去看看。木封从本意上也想多个帮手多分保障,但杨梁和身上有伤又要他奔波,总有些过意不去。 最终还是嬴逆说,等完事之后多给杨梁和一些报酬不就行了,也不是让杨梁和白走一次,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他们确实需要杨梁和这个帮手。既然杨梁和主动提出要帮忙,那不如就承了他这个人情。 这就看出木封与嬴逆的不同之处了。 木封觉得这里面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让杨梁和带伤帮忙总有些担心。木封因为把杨梁和当做了朋友,才不想看着他做出力不能及的事情。 不过杨梁和自己都不在意,木封也只能担心一下就随他去了。他把杨梁和事先做的调查资料带回了遗人斋,与嬴逆一起看看哪里还要做些补充调查的。 嬴逆的办事效率高,胡麻子仓库里的木雕暂时没在闹出什么事情来,但总担心夜长会梦多,既然梁志智的装备到位了,他们就要尽快出发。“火车票、器材、药品,我都已经装备好了。胡麻子联系好了一个当地人,我们到了哪里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你看看还有什么欠缺的?” “没了。”木封没有这样外出打怪的经验,嬴逆的野外经验丰富,这方面他这个外行没有什么能补充的。 “我想反正帝江和我们一起去,如果真有什么东西是临时需要的,我们又在山林里买不到的,就让帝江飞远一些去顺一件过来。也不是让它偷东西,比如说买衣服,叼走的时候,把钱留下就好。” 还好帝江已经回家与龙蛋做亲子活动,不然他听到木封又随便给他加了一个属性,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既然这样,我就先送你回家,你早些睡养精蓄锐,明天中午我来接你,你不要反复跑了。之后,我们再顺带去学校接杨梁和,一起去火车站。” 嬴逆行动迅速地安排好了,并不给木封多担心杨梁和适不适合上路的时间,他隐隐有些不喜木封过多关心别人,为红毛麻雀治秃毛就罢了,何必要为一个道士担心他的施法后遗症。既然木封担心杨梁和的身体吃不消,那就他们一起去接人。 木封没看出嬴逆藏着心思。嬴逆不说,他也没机会说明白,既然杨梁和要去,都是成年人了,最后还是自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才不是老妈子会一直担心。 不管几人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第二天三个人,加上帝江这只鸟抱着龙蛋藏在木封的背包里,一起朝着山西壶口瀑布而去了。 光是在路上就耗了两天多的时间,而一下车等着他们的就是一个坏消息,这批木雕主要有四个木雕师,人是有消息了,不过见面就别想了,他们已经死透了。“这是一个意外,四个师傅一起出门乘船船翻了,他们几位年纪大了没有能救活过来。” 向导郑明为木封他们说了事情大致的前因后果,这几位木雕师是同乡人,都有六七十岁算是同门,他们一般一起接活,合作了几十年。这次在交了老李这笔生意之后,一次出行时遭遇了意外,船翻了,这几人都没有活下来。说来也是他们几人比较倒霉,这段河水流并不是太急,只有他们四个人被卡到了泥沙中,没有能快速救上来。 木封不相信有这么多的巧合,他现在不怀疑那些木材有问题都不行。“这也太遗憾了,我们看那木雕做的不错,本想要再买一些,谁想到几位木雕师不在了。郑大叔,要不你说说有没有好的原材料,上次那批木雕是瘿木,这可不是一般能有的,还有没有余留的?” 木封他们来,自然不是用查案的名义来,而是打着要在买木材或木雕的借口,也能让调查顺利一些。 郑明这个当地人自然想促成生意,他想起那批木材还笑了起来,“我们这的木材真不错,我给你们说个故事,上次那批木雕的材料真是可遇而不可求,那可是遇上了枯木逢春啊。 壶口村边上的山谷里有个地方,那的树本来都枯了,不过在几十年前一场大雨过后,这本来要枯死的树林在一夜之间又活了过来。那个春天树荫长得可浓密了,后来有好几处的树木长出了瘿木,就等着它们长大一些能砍下来做木雕,这次选用的就是那些树木。 枯木逢春是吉兆,都说这批木雕做出来也能讨个好彩头,我也见过一次成品,都是精品啊!” “还有这样的好事?”木封听了更是断定那些树木有问题,“郑大叔,我们以前都没有见过,带我们去那里开开眼吧。” 第56章 终于出壳的小龙1 郑明对于木封提出想要去那个山谷看看表示了一些不支持,那个地方是在深山之中,要经过很长一段没有开发的森林,他很怀疑在跋山涉水的过程中,这三位京城来的客人能不能撑过去。就连郑明本人其实也只去过外围而已,不过所有拒绝的话语都败在了嬴逆给他的红包里,这笔钱足够他们一家老小用上几年。 “这是大熊,别看他不会说官话,他一直在山里转悠,我们这一路有他指路会安全很多。” 郑明妥协陪同进山后,就找来了一个黑壮的青年人。大熊看上去有些木讷,眼神有些呆,他用土话与郑明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比划着手势,让郑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郑明对大熊又讲了几句话,终于让大熊安静了下来朝着木封几人点点头。 郑明在一旁解释,大熊是对费用有些不满意,说想要的多一些。 嬴逆打量了郑明三秒钟,似乎在考虑这段话的真实性,却还是没有多问,同意给大熊的报酬翻个倍。 这个小插曲根本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五个人就上路了。 帝江已经把自己与龙蛋隐身后站在了船头,跟着几人一起通过水路捷径进入山谷。 船下的这条河流是黄河的某一条小支流,这个山谷在山西与陕西交汇的地方,距离壶口瀑布很近,所以这里的水都是带着泥沙的黄色。 几人坐的船不大,总共也就能坐七八人的样子,现在载了五个人,船上还放在他们等会要用的野营物品。木船由大熊一个人划着,他的划船技术非常高超,即便是逆流而上,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吃力。 等着河道越变越窄,他们就进入了山谷,四周都是树,但是没有多余的声音,很安静,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机。没有鸟叫声、甚至没有树木沙沙作响的声音,让人仿佛能听到远方的瀑布奔腾声,这当然只是幻觉。 嬴逆突然问郑明,“你们是怎么把木材运出去的?走水路也不方便吧?” 郑明在进入山谷后就没有在唠叨地说话,冷不丁地听到嬴逆的问题愣了一下,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是走山路,山里人有经验,慢慢运总能运出去,赢老板放心,你们买了木材,我们就能送出去。不过走山路运输耗费的时间比较长,交货的时间上请你们多宽裕一些。” 郑明被这个问题挑起了话头,不在保持刚才不正常的沉默,他又打开了话匣子,哪怕船上的另外四个人并没有怎么附和,也能听到他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直到大熊把船靠到了岸边,他们到了。 大熊在最前方开路,帝江飞在最后面断后,郑明翻译着大熊的话,让三人注意脚下的路,到了哪里应该低头,到了哪里应该转弯。 这一路走得不快,是为了照顾没有进过山谷的三人,让他们合理地分配体力。 郑明显然也没有走过这一段路,不过他对山谷的环境还算熟悉,起码他能说出周围的植被都是些什么品种。深深浅浅的绿色,对于木封来说分辨它们并不容易,至多能看出乔木与灌木的不同,可要从一片叶子判断一棵树的种类就有些为难人了。 杨梁和右手拄着一根拐杖,他的左手拿着一个小罗盘,上面的指针不规则地转动着,让他的脸色有些迷惑。 好像不多时,头上的阳光就慢慢不见了,山谷中的日落比外面早一些,并不是太阳做了什么,而是这里树荫浓密,日头偏西之后,日光就不容易照进来了。 大熊显然早就有了准备,他估算好了时间,几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小山洞口,他朝着郑明说了一番话,就去找干枯的树枝了。 “大熊说这个山洞是进山人用来歇脚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晚上赶路不好,等明天清晨就能去那片树林,这样也不会太累。他去找些树枝生火,我们把洞里稍微弄干净些。” 山洞里有着一些杂草堆,还有放着铁锅等煮食物的烹饪用具,这里确实是进山人用来暂歇的地方。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木封把嬴逆事前准备好的睡袋等物品拿了出来,稍稍清理一下山洞。 大熊很快就回来了,他抱着一堆木头熟练地升起了火,千万别小看用树枝生火,从捡起什么样的树枝不能让它带着过多的水份,到如何把树枝们堆砌在一起都是学问。 嬴逆没有用那个留在山洞中的铁锅,而是拿出了一个带着的小锅子,又取出几袋泡面,这东西平时嬴逆不会碰,可在深山里面却成了勾人的美味,在放入几个卤蛋,这一顿晚饭比啃干粮强上了很多。 郑明与大熊是第一次吃泡面。方便面几十年前在霓虹就有了,但在华国是七十年代初才用国产的土设备在沪海第一次制造了方便面,产量不高。进入八十年代之后,是有想要引进国外设备加大产量的打算。 就算如此,如同郑明与大熊也少有机会接触这种城市的产物。 以嬴逆的态度而言,这种城市的产物并不让人开心,它一点也没有食物的魅力,只是方便而已。没接触未必不是好事。 大熊对人工合成的鲜味惊讶了一番,他朝着郑明比划了一个手势。郑明向几人翻译,大熊说这东西的鲜味有些浮躁,不如野味来的真实,等回程的时候,他打一只野味做给大家尝尝。之所以今天晚上不这么做,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山谷中因为有人类活动的关系,野兽并不多,他们一路而来,路上也没有见到大型猛兽的足迹,不过总要防备一点,晚上几人轮流守夜。 几人吃完之后,杨梁和也进山洞了。 木封为郑明介绍时说,杨梁和是他们请的植物观赏价值鉴定专家,别看年轻,可是很有经验,知道如何给植物正确的定价。 郑明有些好奇还问了几句,杨梁和这厮平时不太愿意说话,但忽悠人还很有一套,他就讲了一个例子,任何的植物,稀少也好繁多也好,原来是没有差别的,它们的区别是人类给予的。比如说金桔为生意人所钟爱,因为寓意好,象征着财运广进。 植物观赏价值鉴定专家就是要为这些植物找到它们的定位。这话说的仿佛还有些道理,就是给植物编造一套故事。 实际上是杨梁和离开了山洞,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他看着罗盘,这里的磁场很有问题。不是乱而是太干净了,干净的如同一个真空地带。 杨梁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对那片树林更加好奇了,这里仿佛有种净化作用,能把不干净的东西都消除了。 这个晚上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没再回来的帝江,让木封想要谴责它的胡乱行动。 而第二天早上经过了又三个小时的山路,他们终于看到了那片故事里枯木逢春的树林。 这里有多种不同树木,它们与先前见过的树木有些不一样,可又一下子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好像这一片树林与周围有一道无形的界限,他们还没有走到中心处,只见有好几棵被砍倒了,树桩没有被连根拔起,却也知道想要再让它活下去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这些被砍的树在这一片树林中就像是美好画像中突然多出的大窟窿,让人极为不舒服。 木封看着这个场景,觉得那些木雕即便雕刻的再精美,却再也无法欣赏它们了。 杨梁和突然在一旁掐算起来,他从包中翻出了一个笔记本,快速在上面画着什么,脸色变得更差了。 嬴逆一直看着大熊,这时大熊的脚步停了下来不再向前了,他对郑明慎重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不能再进去看看吗?”嬴逆转而看向郑明,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了尴尬。 郑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赢老板,我们已经看到了这片神奇的地方,这里有不少的瘿木,里面就不用去了吧,反正都是树,看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嬴逆盯着郑明没有说话,他的态度很明确,既然来了,他们就应该进去看看。 郑明只能讪笑,他又对大熊说了几句,大熊一个劲地摇头,就是不肯进去。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这时候杨梁和在笔记本上画出了一幅完整的图,他用笔狠狠戳了一下本子,无视了郑明的态度,对木封与嬴逆说,“我们必须进去,这里是个阵法,只有进到中心处才能知道它到底是为什么而布置的。” “杨专家你在说什么啊?这里只是树林而已,哪有什么妖怪!”郑明一听阵法这两个字,脸色一下就不好了,显然这两个字让他炸了起来。 杨梁和轻蔑地笑了一下,“我可没有说这里有妖怪,你怎么就知道了?你一定有什么没有说吧。我可以告诉你,所谓的枯木逢春根本不存在,而是人为所致。有人布置下了阵法,它与七七还阳阵十分相似。树木以七棵为同一个树种分布着,一层套一层,树种的阴阳属性相互关联。” 木封一听杨梁和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觉得此处有些奇怪。他对数字敏感,这种有规则的树木排列,让他觉得很别扭。“这里与外面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是因为此处与自然生长环境不合符。这里的树群太有规则了。” 嬴逆看到脸色转黑的郑明,看来他瞒着的事情不少。“老郑,这事村民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到底用的什么树?这事情不说清楚,以后谁敢与你们做生意。” 郑明一时间有些羞愤,他哪里想到这三个人一来就看出了树林的对劲。即便他事先是知道一些内情,到这里之后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除了树只是树而已,难道说专家真是专家,有不一般的本事。 这要如何解释,说不清以后的木材生意都不能做了,说清了更是会丢了买卖。想到这里,郑明就有些后悔,不该贪钱把人带进来的。 而他心里顿时升起一个恶念,只要让这三个人出不去就什么也不用解释了。当然了,他不敢杀人,只要把他们抛下不就成了。这山里那是一般人能活下去的地方。 郑明才这么想,朝着大熊一喊,转身就想要跑。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枪响,在耳边炸了开来。 妈呀,这几人居然带着这个危险的东西。 郑明的腿才要一打哆嗦,随即他看到眼前金光一闪,然后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不只是他,身边的大熊也不能动了,低头一看,身上多了一条金色的粗锁链,结实地捆住了他们俩个。 木封听不懂大熊的叫唤,他很平常地放下了手,好像给两人施加了捆仙链的人根本不是他那样,走到了郑明的面前,“郑大叔别急着走,我们没有恶意,只要你把话说清楚了,凡事都好商量。” 木封然后就瞪了嬴逆一眼,说好的出问题先绑人,怎么可以随便开枪呢。 嬴逆很无辜地眨眨眼,他是朝天鸣枪,没有要伤人性命的打算,真的只是吓吓他们而已。他觉得这比被不知名的东西捆着要温柔很多。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杨梁和不想继续看闹剧,现在他只想知道中心处的阵眼里是什么。“快点把知道地说出来,这些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你们想让谁还阳?!” 第57章 终于出壳的小龙2 不等郑明回过神来,大熊已经着急地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土话,可惜没有一个人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他不断指着树林,神态很着急的样子,一看就明白他是在说着树林中藏着某个秘密。 郑明努力挣扎着,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身上的金锁链,被这种不知名的东西一捆,他再也不敢隐瞒,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如同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我是真知道得不多,这树林奇怪的很,真是在一夜之间死去的树木就都活了过来,这句话一说已经五十年了,那时候我还没出生,都是从我爹那里听来的。” 五十年前正是战争年代,壶口村边的这个山谷本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过有一天为了避难,有村里有一队人马避入了森林。 当年这里的大半树木都枯萎了,村里人也不懂植物,他们避入森林不过是为了果腹。后来随着战争的进一步升级,人们也不再避世而居,而是积极参战了,再后来日军被击退,谁想到这个山谷中枯死的树木如同神明庇佑一般竟然又活了过来。 说是一夜春雨过后又冒出了绿芽,这在当时可是大大的吉兆,意味着战争终将结束,人们能重新回到安稳的生活中。 这片山谷的异状被村民们瞒了下来,大家一致认为这里是一片福地,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而起了窥觊之心。 这种相安无事过了几十年,老一辈渐渐老去,关于这个地方的神奇也只是口耳相传。壶口村这一带的发展并不快,自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起之后,对于这个小村庄也总是有些影响。 有人从外面转了一圈回乡,说是这里要赚些外快,就要利用自身的优势。他们靠山吃山,瘿木本是木雕中少有之物,他们这里既然产瘿木就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要说钱财动人心,虽然枯木逢春的故事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他们也有些好奇这片死而复生的树林,但也认为不过是一片树林而已,为了经济效应考虑砍一些并无大碍。 村民们虽然知道这片树林是枯木逢春,却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块地方,在没有砍倒这几棵老树之前,他们并没有深入过这片树林。可这次他们走了进去,发现树林中心有块大石头,上面竟然长出了一株草。说来奇怪,这草生得古怪,不知为什么能从石头中长出来,而它外形有些像是乌韭,靠近能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 那些砍树人并不像后来接触过木雕的人那样惨遭横祸,反而活得很好,有两个本来腿脚有毛病,竟然都不药而愈了。他们似乎都做过一个梦,梦里闻到过一阵香味。 这下子村民们觉得稀奇了,就有人说了不如还是别砍树了,说不定这块地方有些来历,但是尝到了赚钱的甜头,自然是有人不答应。只是定下了规矩,不能贪得无厌,砍一些留一些,有些只砍倒躯干,让这些树还能继续长,而外村人不能进入这片树林的腹地,也是为了避免遇到古怪的事情。 大熊原本是不同意做向导的,根本不是郑明说的想要多一点报酬,而是他不想打破这个规矩,郑明好说歹说表示只让木封三人在外围转一圈,才说动了大熊。而眼下木封他们再想要往里面走,大熊自然是不同意进去。 大熊在郑明说完这一段之后,紧接着就插了一句话,这话让郑明脸色一苦,“你怎么以前没告诉过我!” 大熊说的是郑明不知道的事情,那些树木没有砍倒之前,他们这些进山人原先没有深入过树林,一方面是没有这个打算,另一方面是做不到,原本有一两个好奇心重的去过,但是都无功而返,总是兜兜转转就出来了。 杨梁和听了郑明的诉苦却把前后因果串联了起来,“这就对了,你们原本是进不去的,只会迷失在阵法中,但是树木被砍破坏了阵法,才让你们进入了树林深处。” 郑明想要问清楚,杨梁和却一点都不想要解释,只是请木封把郑明与大熊绑结实了不让他们逃走,而他们三人要进入树林把这株奇怪的香草给摘下来。 杨梁和一手拿着罗盘估算着进入的安全路线在前方带路,他对于木封与嬴逆他当然要把事情说清楚。 “我现在有个大致的猜测,要等看到那石头上长得到底是什么才能确认。不过可以肯定的这与七七还阳阵有关。七七还阳阵顾名思义就是为了起死回生而用,利用阵法吸收天地灵气,给阵法中心处的受益者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这种阵法对地势风水的要求极高,要找一处有山有水的宝地,保证生气不断,需要持续很多年才能成功。 操纵生死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真的能用这个阵法还阳的修士也是寥寥无几,不过一个阵法的使用范围可以有多种变通,不会拘泥于最初发明的意图。” 木封马上就猜到了杨梁和的未尽之意,“老杨,你的意思是我们遇到的这个是为了那个石上草做准备的。很有可能五十多年前有人在这里大手笔地布下七七还阳阵,就是为了滋养那株石上草。” 杨梁和点头,“我就是这么猜的。” 杨梁和刚想给木封你很懂我的眼神,这时就被嬴逆迅速地插了话,“这又怎么解释砍树的人没事,但是接触木雕的人都有了性命之忧?” 杨梁和只能生硬地转了视线,先说自己的推测,“我觉得就是和脚下的这片阵法有关。我用罗盘测过这里的磁场,此处非常干净不见一丝阴气。我猜测那个布阵的人是一个因势利导的高人,七七还阳阵本来就是为补足阳气而设,而利用树木布阵真是看中了树木本来的自然之气。这个阵法形成之后,此处会变成一个很洁净的地方,不管有什么邪气入内,都会被净化成为纯净的灵气供养那株香草。 来这里砍树的人就是沾了光才反而身体健康,但是那些买了木雕的人就没有这好运了。 阵法所用的树木入阵之后本来为了吸取阳气而生,它们即便被砍下了,但还是会不断地吸收阳气,那些接触木雕的人就是栽在了这上面,这些用作阵法的树木,有它们的特别之处,那就是那些瘿结。 枯木逢春是因为人为强行灌入了生气,改变了它们原有的生长结构,这些树吸收来的阳气与灵气发生了变异长出了瘿结,偏偏这也是被用作木雕主要材料的瘿木部分。 那些人接触了木雕被不只是被吸收了阳气,更是吸取了他们所有的气运,自然也就大祸临头。 布置阵法的人原意是为了培养出一株香草,如果无人砍树把它们卖出去,本来不会伤及性命,七七还阳阵吸收的是天地间的气息,虽然这里面也包括了会吸取方圆百里的人气,但是这个过程是十分缓慢的,根本不会造成任何过分的伤害。但是时也命也,树本无心,伤人与否,全是因为有人先破坏了这阵法。” 这样解释也说得过去,而这时在杨梁和的指路下,他们终于看到了那株石上草,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一闻这味道,心情一荡,顿时就舒畅了很多。 这香草的外形不过是一般的绿色蕨类植物,大约三十厘米高,却孤零零地只有一颗植株。它在风中摇曳着,居然给了人一种可怜兮兮,不忍心去摘下的感觉。 可是杨梁和知道这是阵法的中心,如果不把这草摘下来,那么木雕之祸就不会结束,那些木雕上的力量只有在阵眼消失之后才会消散。 杨梁和刚要靠近这块石头,谁知道就在这时从他的脚底窜上了一股气息,直冲他的心口,让他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不好,这香草怕是已经有了思维,知道我们是来除了它的。” 这要怎么办才好? 木封刚扶住杨梁和,他就看到嬴逆竟然直接伸出手去拔草了,难道嬴逆就没有看到杨梁和刚才都吐血了。 “赢老板,你别拔!”杨梁和看到这一幕比木封还要急,一把冲过去推开了嬴逆。 木封看得清楚,嬴逆想要接近这株草的时候,它居然瑟瑟发抖起来。 杨梁和挣脱了木封,木封一个惯性摸上了石头。 而杨梁和却在关键时刻推开了嬴逆,他看到这香草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赢老板,这草应该是有大用的,你与它的属性相克,要是被你碰了,就真活不了了。” 木封愣了一下才知道杨梁和哪是担心嬴逆,分明是担心这株草惨遭毒手,他一时心里有些复杂,却也明白这香草成活不易,可能有奇效,既然都到了眼前这一步,不用急于一时。 “老杨,你有什么办法就快说。” “我听你们说过,你们接触那木雕时,一人是感觉不到,一人是觉得木雕中的气息逃了,这表明了这香草对你们不同的影响。我刚才试了一下,果不其然这香草对我会攻击,说明它能伤我,而它怕赢老板,唯一对它无感,或者它对外无感的是木头你。只有你去拿才是靠谱的。我说两位,我们做事别冲动,得试探着来啊。” 木封听杨梁和这么一说也发现了,他分明都触碰到了草下的石头,但什么感觉都没有。 木封试探着碰了一下这香草,它微微一抖,像是被摸了之后有些害羞,却没有过激地反应,然后木封轻轻一拔这草就被拔了出来,它居然没有根! 杨梁和没有闲着,他看到木封拔出了草松了一口气,取出了一个锥子,把刚才草附着的那块石头敲了一小块下来,放到了木封手里,只见那香草竟有附着到了这石头上去,就像生了根茎一样。 也就在拔草的这个瞬间,周围的气息发生了质的变化,以三人为中心处,脚下似是有一股震动从土里散了开去,周围的树枝都莎莎作响起来,而那写树木本来还泛绿的叶子,竟然在一夕之间就便枯了,好像一下子进入了深秋。 杨梁和一边说着,“阵眼已除,这个树林就失去了以往的生机,不过它们不会死去,这还阳阵留下的生机会让它们继续活着,至于以后就是看大自然的意思。这里的事情也就算了结了。” 杨梁和说着从木封手里拿过了那石中草,这草没有继续攻击杨梁和,反而在杨梁和往石头上浇了几滴不知名的符水后,朝他摇了摇叶子。 木封看杨梁和宝贝着这香草,抽了抽嘴角,他真不知道老杨喜欢养植物。“我说老杨,你知道这是什么草?这么宝贝?” 杨梁和摸了摸香草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只是猜测,它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萆荔。山海经中记载,它状如乌韭,生长在石头上,有时候也缘木而生,有治疗心痛症的奇效。其实它不只治疗心痛症,它的香味能使人忘却烦恼。都说郁结于心才有病,忘忧则是治病的良方,所以说这草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也能理解为什么要用七七还阳阵来培养了。很多年都没听说有人见过了。” 还有这事情?木封决定问问帝江有没有见过。 嬴逆走在最后,他看着前方的木封与杨梁和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的情绪。 帝江带着龙蛋在山谷中飞着,它突然感觉到了山谷中的气息变化,看来木封他们动手了,这速度倒是快,怎么都不等等他们。 快去汇合才好。 第58章 终于出壳的小龙3 郑明紧紧跟着大熊快速地往回赶,他再也不想被奇怪的锁链绑着锁在树上。 刚才那三个人从树林中出来前,他绝对不是脑子不清产生了错觉,这里一定发生了地震,尽管振幅很小,但是能感到这片土地在那时候震动了起来。 离开,必须马上离开。 郑明告诫自己,他以后再不会为了一点钱就带人进入山谷了。打着商业考察旗帜,谁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用问他为什么这个肯定,光是看那个一直拄着拐杖的人现在完全扔掉了拐杖,手上捧着一棵碧绿的草,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关于能不能带走这株石上草,杨梁和猜出这棵草有治疗的奇效后,几人都没有想过就把它扔在这里。 尽管木封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此设下了七七还阳局。能借助天时地利把将枯木复活成阵法的高人,他的目的是要养一棵草,可是如今发生了变故,这草被他们捷足先登了,不会被人追债吧?虽说债多了不愁,现在想要找原来的主人也找不到。 “那人设局的时候不会没有计算到将来有人进入山谷把树砍断的可能。”嬴逆不认为用最冷漠的人心去猜测布阵者是个错误,五十年前这个山谷确实没有太多人来人往,但也绝不是人迹罕至。能利用风水布阵者,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将来有一天,人们到了这里万一破坏了阵法怎么办? 布阵者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他根本不在乎。凡人的性命,不是不重要,但也绝对不会太重要。杨梁和,你说呢?这阵法外没有过多的攻击防御,是因为你带着我们避过去了,还是布阵者原来就没有设下陷阱?” 杨梁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香草上,现在起名叫绿绿。绿绿的本事真大,杨梁和闻了它的香味后,前段时间身上受的暗伤竟好了七七八八。 而他终于也空暇回答了嬴逆的问题,“在那里确实没有很厉害的攻击防御,只是迷阵而已,倒不像是守着天材地宝的做派。我觉得可能这是某个厉害的修士随手做的善事,绿绿不常见,对方起了把它养活的心思,就弄了一个七七还阳阵,但是没有志在必得的想法,而是随缘而为。这还阳阵本就是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见效,到时候谁来就谁得了。” “木头,你也别想对方会来追债。如果真的来,我们还了就是。” 杨梁和虽有不舍可也明白先来后到,他算是安慰木封,“能遇到使用这种阵法的修士,运气好我们还能请教一下他别的问题,而且我估摸这说不准对方早就忘了这一茬。” 木封听了之后心里还存着一些问题,这里不见过多的攻击阵法,真是因为那修士不在意别人来盗草吗?原谅他接触的修士少,真的有修士随手布阵养育一棵草,然后抛之脑后的做法吗? 木封看到杨梁和说完后就又低头去摸了摸手里的绿绿,绿绿的叶子蜷缩了一下,绕上了杨梁和的手指,看来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建立起了友谊。 这样一棵不平常的香草,真的能随缘让它生长,随缘让它被旁人得去? 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木封暗中嘲笑了一下自己竟然也多疑起来。也许真是他眼皮太浅,可能对于真的高人来说,能治奇病的香草,不过像是木封看兜里的一毛钱而已,不值一提。 不管带着什么样的疑问,一行人已经又坐到了小船上准备打道回府,但他们都没有料想到没有在山谷中遇到危险,却在这条看似没有危险的河流上遇到了危险。 话说就在木封几人登船之后,大熊划着木船快速地驶离了山谷,起先还是顺流而下没有遇到波折,但就在他们进入了更宽的河道时,水流不知为何变得湍急起来。仿佛水底出现了很大的变故,原来不算清澈的河面此时变得更加浑浊,只见泥沙翻腾,河水的颜色越来越黄,仅是目力能及之处就发现了好几个漩涡。 无风起浪,这条河流竟然翻起了一个巨浪! “轰——”这个巨浪直直地冲向了木船所在,大熊手下的桨一用力,才生硬地躲了过去,但这股冲力下,大片的水花仍然是不可避免地溅到了船上,木封几人紧紧抓住了船体,才没有落到水里。 “绿绿,你没事吧?”杨梁和避过了拍过来的浪头,刚才他完全没时间抓住绿绿,还好这棵草自身是有本事的,它已经缠在了杨梁和的脖子上,勒得不紧,没有把他勒死的迹象。 郑明瞪大了眼睛,此时他完全没功夫去想人与草怎么沟通。虽然他在黄河边长大,但这条黄河支流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真是见鬼了。怪事年年有,今天被他全遇上了。 郑明死死抓住了起伏不定的木船朝着大熊喊到,“大熊,你当心一些,我们不要直接回村子了,找个地方先靠岸再说!” 大熊没有功夫搭理郑明,河面的变化完全出乎了意料,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但就算不回村子,可是这里想要靠岸停船并不容易。他们行驶在河流中央,无论是向左行驶,还是朝右行驶,都多出了很多漩涡,谁敢往那里去。 同时,这是一条黄河的支流,这里的水流交错纵横,大熊并不是十分熟悉,而他们如今别无选择,以往熟悉的河流中都是漩涡,他只能朝着不熟悉的方向划,但他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 嬴逆在这时候突然说话,“鬼镜有反应了!” 他一手抓住了船,一手从怀里摸出了那面青铜镜。原本这面镜子被封印之后,就像是睡过去一样,但就在河流发生突变,出现许多奇怪漩涡的时候,它猛地震动起来,仿佛又要活过来了。 就看到无数的黑气从河面上的漩涡中冒了出来,它们冲向了嬴逆手里的青铜镜。这让木船如同笼罩在一片黑雾中,怎么看怎么都不正常。 “啊!这又是什么鬼?你们没有感觉吗,周围一下变冷了。”郑明尖叫了一声,他很想昏过去。啊!郑明马上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到了有东西穿过他的身体,跑向了那面镜子。 鬼镜能吸收并释放鬼气。没想到封印只能保证里面的鬼气不出来,但不能让它不再继续吸收。 木封皱起了眉头,他的感觉当然也很不好,鬼气突然包围了船体,简直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鬼物缠身,最先出事的就是郑明与大熊,大熊一旦出事,不会划船的他们要怎么办? 木封在这阵黑雾中接连画出多个净化星图,杨梁和更是迅速地扔出了多个咒,才能维持着不被黑雾团团包住。 “这条河里是不是死过很多人?我觉得我们像是到了传说中的幽冥界,才会遇到这么多的阴魂。”木封没指望郑明还能给他回答。 而给木封回答的是杨梁和,“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死过很多人,但此河是黄河支流,黄河上死过多少人,几千年下来,别指望我报给你听一个准确的数字!根据我的经验,这鬼物如果是死在黄河里,从理论上来说他们能借着河水飘到任何一条支流里。这算不算一个坏消息?” 嬴逆是唯一不受黑雾影响的人,他被鬼气包围住反而感到了身心舒畅,像是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国度里,但他明白这样下去,他们都落不得好,极有可能一个翻船掉到水里就被淹死! 谁说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大熊这次没有再能避过另一个漩涡,木船被巨大的吸力吸入了漩涡了,连人带船全都被吸入了水里。 “啊!等等我们。”帝江才飞过来追上木封的船,就看到落到了漩涡里,来不及去想这里怎么会有那么浓郁的死气,挂在帝江脖子上的小黄,竟然剧烈地跳了起来,一个激动翻出了帝江做的挂兜,从空中笔直地掉到了河里。“哦不,小黄——” 龙蛋小黄掉入水中之后,河流变得更加的诡异,四周完全被黑雾覆盖住了,水面不只是出现了无数漩涡,更是变得滚烫,沸腾了起来。 帝江朝着河面冲了过去,他此时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翻腾的河水把他的鸟毛全都打湿了,让他再也没有办法飞起来。 奇怪的是滚烫的河水并没有把帝江浇成一只褪毛麻雀,而是帝江的羽毛颜色发生了变化,它身上的羽毛都如同头顶那一簇毛变成了鲜红色。 才是一眨眼的功夫,麻雀消失不见了,危急关头,一只十分庞大的没头肥鸟出现在了河面上方。 变回原形的帝江下一刻钻入了河里,只见河水自动分出了一条空道,从此处起往刚才木封他们卷入的漩涡的河底伸出延伸开去。帝江身上散发出的古怪力量径直把湍急的河流劈了开来,才让一下子沉到水底的木封几人得以有了喘息的空隙,没有被这突变淹死。 帝江并没有松一口气,木封他们没事了,但小黄那个小混蛋还在水里。 别以为他没听到小混蛋从挂兜中跳出去的时候说了什么,那个混蛋说闻到了美人的味道,要在这个出壳去看美人! 第59章 终于出壳的小龙·完 作为一只还没出生就有思维的蛋蛋,小黄一直为自己的智商而骄傲。他最初的记忆是在一间安静的只能听到水流声的石室中听水,这一听就是几百年,在这个过程中他除了吸收母亲骸骨的龙气,只有吃饱了睡。 如果不是被木封捡到带出了石室,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像是后来的养父帝江说的那样,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外面的一切,这种感觉离最抽象的是视觉,最直观是听觉,而最朦胧美好的就是嗅觉。 帝江是个好爸爸很会寓教于乐,明知道他还是一只蛋不会飞行,还特地做了挂兜,吊在帝江短小的脖子上,带他到处去看美景。 一开始的时候,小黄是排斥的,作为一只井底蹲了几百年的蛋蛋,完全没有思想与心理准备接触高空,而且谁知道这只麻雀是不是靠谱,会不会飞到一半不小心把他摔了下去。不过这样的担忧很快就被外面的美景冲淡了。 小黄离开石室后吸收了多种不同的灵力,也逐渐激活了龙族的记忆传承。没错,作为一只有上古神兽血脉的龙,他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生而知之,真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有多聪明。 作为一只聪明的蛋蛋,小黄会积极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主要观察对象有会捡不会养的木封、房东大人嬴逆、不断唠叨的帝江、过年会来的玩伴小黑狮子、从来没有见过他真蛋身的羊咩咩,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身边这群家伙居然都是单身,没有一个谈恋爱的! 这让得到龙族记忆的小黄深深震撼了。就记忆中所说,当年龙王一下就生了九个孩子,九个龙子的母龙还不是同一条,这在龙族里面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就连小黄自己的母亲都先后交往过三条雄龙,其实母亲也不太能够确定他的父龙到底是谁。 果然龙族的世界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小黄努力适应了一下现在所处的外部环境,好像说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夫一妻的世界,还流行着一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是耍流氓,这对于天性浪漫不羁的龙族来说真是一个伤心的消息。 算了,小黄妥协了,退而求其次,他就找一个美人酱酱酿酿吧。一定要是十分合心意的才行。据说一见钟情比较靠谱,就母上的留下的记忆,她年轻的时候对一个兔子精一见钟情过,但是因为种族不同,没有能坚持下去,后来她找的雄龙类型都与那个兔子精差不多,所以说初恋很重要。 小黄给自己一个远大的目标,想要成为一条伟大的龙。龙族里面有些龙声名远播,像是睚眦喜欢好勇斗狠,或是赑屃喜欢负重、力大无穷,又或如饕餮吃遍天下,但他们都不是小黄的目标。 一个真正的龙族要敢于挑战成为一条痴心龙,如果想被龙族铭记千万年,那条从一而终的龙绝对是龙间少有的称呼了。 小黄以为达成这一心愿的这一天会很远,毕竟他还没有出壳,有谁会爱上一只蛋蛋呢? 但是缘分就是那么妙不可言,都说闻香识美人,他闻到了自家媳妇的味道,好香啊,这是大自然的香味,想要狠狠咬一口。不行要流口水了,还好蛋蛋没有口水,最多只有蛋清。 小黄想也没有多想就跳出了帝江的挂兜,当初刚刚飞在空中怕摔下去的恐惧全都抛之脑后了,它其实不会摔碎,就朝着河里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他要出壳,用最帅气的形象出现在媳妇面前。 小黄是个懒蛋,他吸收了不少的灵气,其实努力一下就能出壳了,但是他总想着不如再等等,等一个灵气十分充裕的地方,这样能减轻破壳之痛。 到了这一刻,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这条河充斥着鬼气,在小黄眼里就是灵气,又是在河里出生,能不被别人围观它出壳那一刻的丑态,外加找到了心上人,不能再等了,万一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 小黄把自己埋到了河底,一个劲地吸收起河中的鬼气,就看到一个大大的黄色蛋蛋被黑雾紧紧地包围了起来。作为一只龙蛋吸收鬼气的过程中会浪费很多鬼气,龙是神兽血脉,天生至阳,可以补充作为阴气的鬼气,只是在透过蛋壳的过称中有很多杂质都被剔除了。 大河被帝江一劈为二,木封他们落到了河底,而此时不断涌向鬼镜的鬼气终于转了一个方向,被另外一股强有力的吸力吸了过去,才让紧紧跟随几人的黑雾终于散开了。 “鬼啊——都是鬼啊——”郑明一边胡言乱语,拉着大熊不知再说什么。 杨梁和轻轻地把蜷缩在他脖子上的绿绿拿了下来,看向了河水的另一侧,尽管他们都不能透过浑浊的河水看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木封觉得那个气息很熟悉,他可以百分之九十九地推测应该是某只一直不出壳的混蛋散发出来的。 木封看了一眼嬴逆,嬴逆把琢磨不清的鬼镜放回了衣服内侧的口袋,他也感到了小黄的气息,给了木封一个他没猜错的眼神。 两人同时想到恐怕小黄要在河底破壳了。 小黄是觉得不够乱吗?为什么要找一个环境那么诡异的地方出壳? 当下却不能说什么,这里还有别人,养着一条龙的事情,还是别说出去得好,只是这会就要破壳了,一条真龙出河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真希望帝江有所准备。 话说回来,能让他们在河底安全地呆着,就是帝江的功劳,那么帮助一条小龙掩埋一下踪迹应该没有问题吧? “轰隆隆——” 本来还是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起来。这股大雨倾盆之势,就算是呆在河底的几人也都觉得震耳欲聋。 绿绿完全缩在了杨梁和的手上,小叶子不断抖动着,紧紧贴着那块小石头恨不得钻进去,草本植物害怕雷电是天性。 “乖啊,打不到我们的,别怕。”杨梁和当然也察觉到了河底有问题,这雷电像是传说中的有大妖出世的感觉。哪个缺心眼的在这里渡劫啊! 水会导电没听说过吗!这雷电直接劈到了河面上,要不是他们快速做出了反应,现在已经被劈焦了。 这必须要感谢帝江,他吸收了大半涌向木封几人的雷电之力,外加木封的施法与杨梁和的符箓,才让他们避过一劫。 小黄这个没脑子的蠢蛋,还好出壳的雷劫不多只有一道,不然大家都要做烧烤类食物了。 电闪雷鸣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阵磅礴大雨。 木封几人被河水又卷到了河面上,帝江送人送的地方很到位,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岸上。 等他们一上岸,除了黄豆大的雨水敲打着河面,刚才那半个小时内的漩涡与巨浪都不见了。 一只巨大的没头肥鸟,从河里面钻了出来,因为鬼气都消失了,也没有灵气支撑帝江的变身,它缩回了麻雀大小就晕了过去。 还好晕过去之前,他看到一条丑黄的小蛇游了过来,这就是刚出壳的小黄。也许是因为吸收了鬼气的关系,原来应该是奶黄色的小蛇,变成了屎黄色,上面还有一点点的黑色斑纹,真的有些丑。 小龙看到了水中的自己十分伤心,谁还他英俊的外表,用一条尾巴卷住了帝江,朝着木封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 郑明才回过神来,就看到一条丑蛇爬上了案,尾巴上卷着一只落汤麻雀,朝着他龇牙咧嘴,“媳妇,我来了~” 这次郑明彻底昏过去了。 木封见状一把抓住了小黄的七寸,把他尾巴上的帝江交给了嬴逆,现在真是想要好好拷问一下小黄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木封听到小黄直接口吐人言,他难道要夸奖小黄的学习能力好?因为在蛋壳中听得最多的是人类语言,所以出壳就学会了? 别以为他没有发现,小黄的小眼睛根本不是在看郑明而是瞪着杨梁和。谁告诉他小黄什么时候把杨梁和当做媳妇的?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人龙恋的主角怎么都是他认识的。 杨梁和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他可不是没有见识的郑明,这条丑丑的小黄蛇恐怕不是一条蛇吧?它身上带着一股力量,应该就是刚才渡劫那家伙。这家伙吓坏了绿绿,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小丑蛇你别以为认识木封,刚才吓着绿绿的事情就能算了。 小黄扭着身体,被抓七寸什么的真的很痛苦啊,但这阻挡不了他表白的心。他十分认真地看着杨梁和,“岳父大人,请允许我以结婚为目的,与你家美丽绿小姐交往吧。” 杨梁和深吸了一口气,一定是刚才在河底呆久了,这个世界玄幻了,什么媳妇,什么岳父大人都是错觉。 木封觉得自己的三观就要碎了,他下意识地扔掉了小黄,绝不承认自己认识这货。 嬴逆眼皮跳了一下,无比淡定地掐醒了郑明,“走吧,别晕了,我们快点回村子,正好能赶上吃晚饭。” 第60章 太岁头上动土·上 木封从壶口村回来后,胡麻子告诉他,那批存放在仓库里的木雕在一夜之间开裂了,时间上与拔除七七还阳阵是在同一天。这种现象很奇怪,就像是它们突然失去了生机,却让胡麻子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他就能心甘情愿地把这批木雕一把火烧了也不觉得可惜。 对于为什么其他接触过木雕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出事,但是胡麻子却安然无恙,木封有两个靠谱的猜测。 其一,胡麻子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虽是从商,但绝不利欲熏心,仍旧保证一份刚直。阴物都惧怕刚正之人,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种气场让鬼物避退了。 其二,胡麻子是在琉璃厂开店的,这批木雕惹出事情却都是离开了琉璃厂之后,很有可能是因为木封与嬴逆都在琉璃厂中,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到此为止,这事就算解决了,胡麻子可以恢复正常的营业。作为相应的报酬,木封向胡麻子请教了不少木雕专业知识,胡麻子没有私藏都倾囊相授,同时也为木封做了推广,把他有很本事的消息传了出去,以后朋友们如有遇到古怪的问题能请木封帮忙看看,为他招揽了生意。 严格说来木封混得不是风水这一行,却也半只脚踏了进去,这一行混得就是一个口碑,做出了名气才能有好生意上门。 当然了,有生意上门也没有这么快。 木封正在忙着转专业考试的复习,虽然提前半年就联系过焦桦老师,也在这段时间内恶补了很多的考古学基础课程,但木封还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六月。 木封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关心那条把大家都丑哭了的小黄。 小黄的第一次求交往被无视了彻底,大家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在大河边有条屎黄色带着黑点的小蛇口吐人言,向一株香草说要结婚的事情。 帝江醒过来之后,看到跟在杨梁和背后的小黄眨巴着小眼睛委屈地看着绿绿,像是再问为什么要无视他,帝江差点没有一口气缓不过来又昏过去。 谁能告诉他,本来是奶黄色的大萌蛋(这当然是奶爸眼中出西施蛋蛋),为什么会孵出一条这么丑的蛇?一定是有人狸猫换太子了,不行他要静静,千万别问静静是谁。是谁都好,帮着他把威武英俊的小黄变回来就好。 很可惜,没有谁听到帝江的心里话,他只能暴躁地扑腾了翅膀,一伸爪子,把小黄抓了起来,先带他到空中飞几圈,让他在高空的冷风中清醒一下。 作为一只才出蛋的小龙,难道不是应该萌萌哒地叫爸爸喂食物才对嘛? 所以,帝江很有可能是吃醋了,有了媳妇不要爹的熊孩子,让他玻璃心了。 大家默契都不提一鸟一蛇到底去哪里了,杨梁和更是买了最快回程的火车票,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快点回到京城吧,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生活。 小黄心底当然不可能放弃接近绿绿,他一边被帝江调.教,被督促着练习法术,一边暗搓搓地想着要怎么才能让绿绿正眼看他一眼。 在大家以为小黄只是一时兴起对一棵草的爱慕之情已经过去后,小黄做了一件让杨梁和意想不到的事情。小黄把每条龙一辈子只有一口的龙.精(龙出生后的第一口也是唯一一口蛋蛋中带来的精.气)吹给了绿绿。 说起这个吹起的过程,想到黄.暴场面的都应该去洗涤一下污了的心灵,真的只是小黄在帝江训练后,某一天趁着杨梁和去上课后钻进了寝室,发现寝室里面没有其他人,小黄朝着杨梁和书桌上的放在绿绿与它附着的小石头吐出了一口气。 绿绿是不能移动的植物,它只能颤抖着身体,让一口带着腥味的龙精正面熏了一个正着。想象中的一下子被熏死并没有发生,反而让绿绿觉得突然充满了力量,他能够自由地行走了。就看到有一抹绿色从香草中飘了出来,竟然是一个美少年的虚影,然后慢慢凝结成了半实体。 小黄看着傻笑起来,因为所有妖怪化成人形,不管是魂魄化形,而是身体化形时,他们都是裸着的。 刚化形的绿绿有些不在状态,显然这么快的化形一点也符合一般妖怪的修炼规律,趁着绿绿呆住了,小黄伸出尾巴小心翼翼地偷偷蹭了两把,蹭了什么地方绝对不能说出来,反正是很有弹性的部位。 “啪——”绿绿反应过来后,立马抽了小黄一巴掌,只是力道太小,反而让小黄觉得绿绿是在给他按摩。 “大色龙!”绿绿马上扯下了一小片叶子往现在的身上一贴,变出了一套衣服,虽然一只裤腿长一只裤腿短,但好歹不在小黄面前裸着了。 木封难得回寝室,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让他恨不得关门的场景,小黄扭着身体对绿绿谄媚地笑着,“媳妇,你喜欢我的龙.精吧,你化形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说话了。” “小丑黄!你又干什么了!”木封不等小黄有机会逃走,事实上绿绿在这里小黄也不会逃。 木封就一下子定住了小黄捏着他的七寸把他提了起来,又看着不知所措想要缩回香草里但缩不回去的绿绿,木封觉得刚才通过转系面试的放松感全都没有了。 当初,他为什么要把龙蛋捡回来,就应该把那只蛋关在井底,压上几百年都不过分。 木封特别想要大喊一句,帝江,怎么又把你家傻龙放出来了! 但是木封深呼吸了一番,现在还是问清眼前的状况比较重要,香草怎么就突然能凝结出半实体的人形了? 杨梁和带回了绿绿之后,据说是查了不少的典籍,确定了这是一棵品种稀有的古老香草,依靠吸收灵气过活,它的香气有包治百病的功能。杨梁和精心绘制了符箓贴在绿绿附着的石头上,帮助转化吸纳天地灵气让绿绿继续生长。 杨梁和费了这么多心思,绿绿有个三长两短,估计小黄要去半条命才能让他消气。木封交代过帝江,让小黄换个攻略目标,当然最好是努力修炼,把他那身丑皮褪了之后再做打算。谁不是以貌取妖怪呢? 谁想到太平了一两个月,小黄不闹不要紧,一闹就闹出了人命,把一棵草凝出人形了,谁知道有什么副作用。“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小黄摇着尾巴虽是对着木封说话,但眼神看着绿绿在表功,“我怎么可能欺负媳妇,媳妇你要相信我,这都是我爱的表现。” 小黄交代龙族作为神兽血脉,天生在修炼一途上就比其他妖怪起点要高,不只如此,龙族还能帮助他们伴侣修行。 每条龙在出生的时候都会有一股叫做先天龙.精的气息,这是专门留给心爱对象的。与其他妖怪要历经天雷劫才能化成人形不同,龙族成年后就能变成人形。就龙族秘闻说,这是因为龙族很博爱,他们会爱上其他种族的妖怪,种族不同精神恋爱容易,但要和谐生活就困难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想出来的,提议那不如就让妖怪们都化成人形吧。说起来变成人类其实比变成其他妖怪的难度要低很多,人的构成没有那么复杂。这么一来,跨种族恋爱根本不成问题了。 太古的时候,诸如帝江这种大妖怪对此是很不屑的,他们脱胎于混沌,独一无二,根本不需要交.配繁衍。但更多的妖怪都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神兽血脉高人一等,天生就能化形,而其他妖怪要变形则要与天道相抗衡,经过雷劫。不管其中的原理与历史是什么,后来妖怪们都会习惯于变成人在世间行走了。 言归正传,龙族除了自己能不费力气地变人之外,还能帮助心仪对象变身,但是一辈子只有一个,就是把它们的先天龙.精渡给对方。对方就能一下子突破,不用受天雷考验轻而易举地化形,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只是真的这么做的龙族极少,所以除了龙族之外,根本没有外人知道成为了龙族的真爱会有什么样的好处。 这里面绝大部分的理由是因为龙族天性风流,他们定不下来,怎么可能把先天龙精渡给他人。 “绿绿,你看到我的真心了吗?我是认真的。”小黄说着就完全不管木封了,他盯着绿绿,他是真的很喜欢绿绿,嫩嫩的、有好闻的味道、呆在绿绿身边就很开心。 绿绿显然不是一棵什么都不知道的香草,它古老而稀有,虽然不知道谁为它布下了七七还阳阵,都不能忽视这棵草的来历奇特。它开了灵智,说天真还有些天真,但学习速度快,该懂的道理都懂了。 小黄今天做的事情,很难说是让他感谢还是埋怨。 妖怪比人类要直接很多,所有的妖怪都想获得更多的力量,起码是想要获得化形的力量,小黄帮他达成了可能要几百年才能完成的心愿,他当然很感激,但是承受这样一份恩情,还是被迫承受,心里绝不可能是完全开心的。 木封放开了小黄揉了揉太阳穴,他宁愿直面恶鬼,也不想要处理感情问题,要打要杀,都交给杨梁和处理算了。 谁想到小黄带给绿绿的礼物还不只一个,他再接再厉地说,“我还给你带了一个好东西,你看这是太岁,把它泡在水里,你的叶子多吸收一些,你的身体想要化形也不用等很久了。” 第61章 太岁头上动土·中 绿绿的变化当然瞒不过杨梁和,不论小黄的动机是什么,对于绿绿来说能凝结出实体是件好事。看在小黄一片真心的份上,杨梁和退了一步,同意小黄有空的时候来看看绿绿,毕竟绿绿朝草妖的方向进化,有条小龙陪着不是坏事,但不让小黄太荡漾,杨梁和还是一副你不能轻易拐走我家孩子的表情。至于最后绿绿与小黄能不能成,木封没有那个心思多掺和。 小黄还算没有为了追媳妇彻底把自家老爸帝江抛到后脑勺,他从京郊某处挖到了一个太岁,民间传说里这是很滋补的东西。确实,把它泡在水里后,这水对植物的生长很有好处。 小黄把太岁分了两份,一份送给了绿绿能让他更好的生长,剩下的那部分当然送给了帝江。 帝江并不食用太岁,这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作用,但是小黄送的东西让他很开心,总算这龙儿子没有忘了是谁就算肚子秃毛了但还坚持着把他孵出来的。 帝江心情好,也同意了给绿绿施加保护咒,毕竟绿绿养在寝室里,万一被书本砸到有些损伤,心疼的还是小黄。 至于让绿绿学会隐身才能在校园里自由活动,也是帝江督促着进行的,他发现小黄与绿绿一起修炼,小黄的效率更高了,也许是要在心上草面前好好表现的缘故。 除了帝江之外,木封与嬴逆也收到了礼物,是一套十二生肖的玉器摆设。 如果说太岁还能算是土地里面挖出来的无主之物,这套玉器摆设做工精致、更是少有的羊脂玉精品,绝对不可能是路上捡的。 嬴逆一拿到手,只说了两个字,明器。 这套东西是随葬品,不知是从哪块墓地里面挖出来的。 小黄老实交代,这是在京郊挖到的,他觉得挺好玩,就拿回来送人了。至于别人钻地都是遇到土,怎么就他能遇到墓地,关于这一点小黄说,他本来就是为了去寻太岁的,为的就是想给绿绿好好补补,抓到太岁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这个墓地。 小黄不知道这个墓地是什么时候造的。是先有了墓地,还是先有了太岁来此安家,总之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句话还有些道理,因为墓地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只僵尸。 “我进入棺材想要随便看看,就遇到那个僵尸,然后顺手把那它解决了。”小黄摇着尾巴,他一条龙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仍未成气候的僵尸,“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啦。老爹说我应该学会独当一面,对付一只僵尸而已,没有值得炫耀的地方。” 木封看着摇尾巴的小丑黄,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奖他,其实也挺有逻辑的,一条龙对付一只僵尸,确实是小事。 见鬼的小事!京郊差点出现一只僵尸好不好,这能是小事吗?如果没有被小黄遇到,僵尸就自己破棺材而出,谁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恐慌。 “这次你做得好,明天回来可以加餐一只烤鹌鹑。”木封表面上给了一颗甜枣,暗地里已经在想一定要让帝江加紧对小黄的常识性培养,必须让他熟记人类社会的妖怪行事守则——这守则有木封本人亲自编撰。 小黄把那个出了僵尸的墓穴地址留了下来,甩着尾巴又去找绿绿玩了。 对于那个墓地,小黄说那里不大,从尸气与僵尸的变异程度来看,这个墓穴应该只有两百年不到的历史。里面就放了一口棺材,随葬品除了这一套玉器他还觉得不错之外,其他都是金银珠宝太俗气了,还有一套随葬书籍,他看不懂,不像是普通汉字。 “你想去看看。”嬴逆说的是肯定句,木封这段时间一直都埋头读书备考,这总算是考完了,有闲心管别的事情,或者是想要出去放风。就是选的地方比较特别,专门挑一般人不回去的墓地。“我也没有见过僵尸,既然已经被小黄灭了,去看看也出不了大碍。” 木封觉得他有必有解释一下,他是那么重口味专门去看僵尸的人吗?“我主要不是为了看僵尸,小黄说了有套书不是普通汉字的写的,我对那个比较感兴趣。顺便把僵尸的尸体处理掉,让它那么放着,万一出现意外就不好了。” “恩,我懂。”嬴逆理解地笑了起来。 木封对着嬴逆的这个笑容,有些别扭地移开了眼神。请别这么笑,为什么总觉得嬴逆的笑容是在说自己就是冲着围观僵尸去的呢?他真不是。 这次没有选择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去挖坟,而是在大白天,木封与嬴逆带着一些挖坟工具出发去京郊。 连开棺的器具都不用带,小黄说了,那僵尸已经自己顶破了棺材,当时就差破土而出了,还好小黄去得正巧,把危险扼杀在了墓地里。 “从这方面看,小黄还是做了一件好事。我还以为他只会围着一株香草叫媳妇,总觉得一条龙不应该是那样的。” 木封在路上与嬴逆闲聊着,从琉璃厂到京郊,开车单程也要两三个小时,一路上总要说些什么。这段时间两人都没什么私下相处的时间,今天倒是能好好聊聊天。 两人的话题围绕着小黄,木封表达了对帝江的同情,养这样一个龙儿子,还是有些糟心的,毕竟设想中奶黄色萌萌哒的小龙,或者是出生后以翻云覆雨为远大目标的小龙都没有出现。 嬴逆多半是听着木封说话,就在木封以为这个话题很无聊,是不是要换一个的时候,他突然说,“有一点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小黄是条雄龙,绿绿化形后是个美少年,要是小黄真的追到手了,我们说不准需要办一场夫夫的婚礼,这倒也是新鲜体验。对了,你不反对他们两个雄性在一起吧?” 车内一时间有些安静。 木封听了嬴逆的问题都傻了。对啊,他就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原来是在这里。小黄帮助绿绿化形的时候,他也在场,小黄不是说要追媳妇,草本都是可男可女的,怎么就帮绿绿化了一个男身呢! 难道小黄本来喜欢的就是雄性?虽然古有龙阳之好,但木封从来没有在生活里遇到过,第一个实例就是一条雄龙与一棵美男草的爱情故事,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木封这么想着,不自在地偷瞄了一眼嬴逆,看到他很镇定继续开车,难道嬴逆认为这很正常? 如果妖怪们男男相恋很正常,人类也是一样吗? 第62章 太岁头上动土·下 木封觉得自己仿佛触及了一个相对禁忌的话题,他有些不敢追问,不是不敢追问嬴逆,而是不敢追问自己。男男相恋是能被接受的吗?不是一种不正常的表现? 很快木封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他相信任何一个男性同胞的注意力都会被这个东西转移。 话说木封与嬴逆在小黄的详细口述路线图下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个墓地,这里是一处荒地,距离公路并不远。而它并不是一座厚葬的墓,光从外面看就连一块石碑都没有,就是一块平地。 如果不仔细观察,基本看不到地面上有个不到两指宽的洞向下钻去,两指宽就是小黄现在的腰围,在蛇类里属于瘦子,至于龙里面更是小孩子的体型。小黄就是通过这个洞钻出地面,这下面就是那具发生僵尸变异的棺材。 木封当然不会光是根据一个洞就断定他们找准了位置,只是从这个洞里冒出来的气味很难让人忽视,就不说它夹带的鬼气,光是那腐臭的味道就能熏人一脸。 木封与嬴逆戴上了口罩等装备立马开挖,棺材埋得不深,他们铲了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一个僵尸头插.在棺材板上。 这姿势有些狰狞,看得出是僵尸从里面诈尸时它的头直接戳破了棺材板,但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它就被小黄的龙气制住了,能看到僵尸脑门正中央的两颗牙印,这是小黄咬的,直接把对于僵尸来说如同烈焰般的龙气注入它的体内,让它一下子就完蛋了。 僵尸睁大了眼睛有些死不瞑目,因为是龙气从内破坏了僵尸的尸气,所以现在这个僵尸与一般的腐烂尸体没有差别,甚至是散发出一股腐烂与烧焦混合的味道,在七月的天气里,这股味道尤其刺鼻。 木封先给了它一个净化咒,消除了它身体上残存的尸气,再与嬴逆一起托起了棺材盖子,连着僵尸一起抬了出来。 棺材里的陪葬品与其说主要是金子,不如说只有一套书。 必须说开棺之后的场景与小黄描述的有些不一样,就小黄说他认为金子俗气没有收藏的价值,但眼前的这些很不同。 这些金子并非不值钱,木封随手拿起一块,它是金砖制样,正面是‘乾隆金宝’四个字,反面是一条龙,表明这是清代的金砖,它的收藏价值不低,因为是宫廷专用不在坊间流通,传世的很少。像是这样的大约食指长的金砖,在棺材里少说有上千来块,铺满了整个棺材底,等于说这尸体是睡在金砖上的。 这就是木封说的与其说陪葬品是金砖,不如说金砖只是棺材的一部分,主要的陪葬品还是那套书籍。 这书籍也不知道采用了什么防腐技术,放在一具尸体边上竟然没有损坏的迹象,目测一共有五册,最上面的那本封皮上是一行用红色朱砂写的木封不懂的文字,看上去很像是满文。 “带回去让老章翻译,他懂满语。”嬴逆把这套书籍小心地拿了出来,他随手翻了一下,里面都是用红色朱砂记录的满文,他也是不懂的。 除了金砖铺棺与那套满文书之外,这棺材中还有一个金盒子,比人的手掌稍稍小一些。 这个盒子没有上锁,只要掀开盖子就能看到里面是什么。 木封感觉了一下,没有什么古怪的气息,不过保险起见没有拿到手里开,而是放在地上,找了根树枝挑开了盒子,它确实不危险,只是成功的让木封与嬴逆的脸色一下子就都黑了。 木封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太监的墓地。” 墓穴中会有奇怪的东西很正常,但第一次这么直观看到太监被净身后的那根断裂的黄瓜,这画面太有冲击性,真要缓缓。 木封以前听章掌柜随意说过几句,太监净身之后,那个黄瓜会被保留下来,用一些特别的储存手段,那方法听得木封头皮发麻,奈何他的记性不差都记住了。 要用水洗干净,然后在香油里炸透,等滴干了油之后,在用含有八宝散的油绸包包好装到黄布口袋中,储存在特质的盒子里,盒子的材质不一,有木有金有玉。上面贴好了这个东西主人的姓名以及制造日期。 这东西存在宫里,太监们死前都会想法设法地赎出来,一定要一起带到墓地里,必须要让尸身健全才行。 嬴逆已经迅速地把那个金盒子盖上了,他也是头一次遇上太监墓,怪只怪这个墓地没有墓碑,不能让他们事先判断死者的身份。 “不过有些奇怪,那僵尸的衣着与发型无不说明他是个清朝人,小黄也说了尸气的形成不会超过两百年,一般来说清朝的太监死后都葬在中关村,那里以前叫做中官坟,在民国之前是皇宫里太监的埋骨之处。我们眼前的这位怎么会独独被埋到了京郊?” 不用嬴逆多说,木封也能猜到这个变异成僵尸的太监生前不是一般人,他是个有故事的太监,能用金砖铺棺,却不见立碑,就连棺材的木头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 木封本来想要搜一把僵尸的身体,想看看这位身上会不会线索,但被嬴逆自告奋勇地代劳了。 “还是我来吧,不如你把这些金砖收拾起来,我们还得找个地方,把这僵尸给烧了才能不留隐患。” 嬴逆一边说一边摸上着僵尸的身体,把它扒了只剩下一层里衣。木封一点也不想知道嬴逆扒衣服的动作怎么能这么熟练,对着一个僵尸尸体,亏得他能面不改色,也是有真本事。 木封一边把金砖都收到了袋子里,他清空了棺材,确定没有遗留的东西就把这棺材给劈了,混到他们事前预备好的柴里,堆了一个柴火堆。等嬴逆搜身结束就点燃了僵尸,一阵黑雾冲天而去,慢慢等这具尸骸被烧的只剩下骨灰。当然他们都没有忘记把那金盒子中的黄瓜一起火化了。 亏得这里是荒地,没有人发现他们做的这一系列事情。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嬴逆已经买了一处墓地把这骨灰埋进去,包括那个太监随葬的小金盒子。金砖他带走不觉得烫手,但是这个装过某种特殊部件的盒子,他还真没有那个重口味。 不然以后怎么解释,别以为这只是一个金盒子,里面曾经放着男人最重要的一部分?那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等做完这一切,嬴逆先是把木封载回家,两人好好洗了一个澡,当然是分开了洗的,把身上的那股尸气洗掉,然后两人才回遗人斋与章掌柜一起吃晚饭。主要不是为了吃饭,而是请章掌柜翻译那套满文书籍。 辛亥革命之后满文基本就不怎么使用了,如今会说满语的人还能在东北找到一些,但是要说精通满语并懂得读写,只剩下那些研究院的老学究,青年一辈都不敢担下精通二字。 木封有些好奇章掌柜为什么会,但没有一定要问明白的打算,谁没有一些秘密。 “从一个太监棺材中发现的?”章掌柜听了不完整版的掘墓记(就是省略了小黄与尸体变成了僵尸),他也有些惊讶,脑中一时完全没有线索能指出那个太监是何人。 他看了一眼书皮就皱了眉,“《寻宝实录》,这书的名字真是直白。” 章掌柜翻开了第一页就吸了一口冷气,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上面说乾隆末年,有人感觉到最后一条龙脉已经开始走向末路,天地间的灵气发生大变,可能会引起天机絮乱,但却是一个大好时机,是他们找到至尊之宝的机会了。‘昔有九鼎,九鼎聚,山河变。一改绝地天通之势,可期化神。’ 章掌柜才看了一页,这上面的东西过于离奇,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有些被蒙住了,“老板,这书真不是志怪小说?” “别管它多古怪,老章,照实翻译就行了,尽快弄,对了注意保密。” 嬴逆不多解释,这东西要是不够离奇,怎么会随着一个神秘的太监下葬。 嬴逆把这书交给章掌柜,他和木封两个人却不清闲,既然查到了太监头上,就不得不提一个人。 “你还记得故宫里面自杀的那个老魏吧。”嬴逆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故宫里遭遇鬼镜时碰到的老头,那位与他们没说几句话,古古怪怪的,一把匕首刺进心脏死了。“我后来听赵桥说了给那位下葬时才知道老魏也是太监。” 木封当然记得老魏,那个一掏出三枚铜钱能打开故宫隐藏半间房的守门人,没想到他也是太监。不过也挺合理的,他生于宫廷,死于宫廷,这辈子都脱离不了。 “我以为太监应该消失了很多年,在生活里一般遇不到,谁想到这一遇就遇到了两个。难道我们要去找第三个?” “原来我也不想,但今天这棺材一挖,让我有了些想法。鬼镜被封在故宫中,这事情总有人知道谁放进去的?根据回忆,起码不是秦逆也不是邱道长,在他们发现之前就有了。这里面应该有秘密。现在还不知道那几本书到底写了什么,等掌柜翻译完,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去找找还活着的太监,虽然也不一定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木封也知道线索总是断断续续,一个谜题解开了另外一个谜题,他们要有足够的耐心与毅力,才能揭开尘封的历史。 第63章 不是东方不败,是刘全 在嬴逆奖金福利的激励下,章掌柜终于赶在七月木封放暑假前,把这五册书籍翻译了一个大概。等他翻译出来之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寻宝实录》的内容让他快要不相信人生了。 “老板,更加精确的译本要给我多一些时间,里面有好些个地方我也要翻查资料才能弄清楚。”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有这样的成果,嬴逆已经很满意了,放了章掌柜一周的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反正这年头遗人斋也没有几笔像样的生意。 “老章,你先好好休息。接下来的翻译可以慢一些,吃不准的地方把你能想到的可能性都列出来,那些奇怪地方的地图你也帮着查一下。” 嬴逆聘请章掌柜做遗人斋的掌柜,开出了让他衣食无忧的工资,本就不单纯只是让他管理一个没有什么生意的古董铺子,更是看中了他的附加价值。 不谈章掌柜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其实恨不得把那几本满文手札全都忘记,木封与嬴逆在看了这个简单翻译本之后也陷入了沉思中,原来真的有种修炼方法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留下这本实录的太监叫做刘全,他自我调侃与和珅家的刘全并不是一个人,虽然乾隆末年的时候,他们两人还见过面。 这本《寻宝实录》从嘉庆年间开始撰写,一共五本,嘉道咸同光,历经了五位帝王的时期,书里面刘全写得清楚,他目睹了一个王朝一步步走向覆灭的过程,最后他看到了宣统废帝搬出了紫禁城,从此之后这座巍峨的宫殿成为一座死城。 刘全表示他修炼的功夫奇诡,必须要是不阴不阳之身才可入道,女子不能修炼这门功夫,只有男子在净身之后方能入门。修炼都需要吸纳天地之气,阴物需阴气,人修多半要阳气,而他们则是需要帝王之气,或者往深里说他们需要的是龙脉之气。 龙脉之气是天赋气运,兴衰与整个王朝相关,不是凡人修士可以直接吸取的,他们要获得只有进入宫廷,在帝王身边求得帝王之气。其实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修炼方法,本质上来说是在盗取帝王之气,对他们来说越是王朝的鼎盛时期能获得力量越大。 这种乍一听荒谬的修炼方法从有宫刑的一天就产生了,刘全没有细说只是知道在先秦周代的时候就有修炼成功的人。 不过选择这种修炼方法的人极少,原因就是必先自宫。 修士与普通人的想法还是有差别的,他们有许多走的都是无情道,对于七情六欲看得很轻,只是净身意味着六根不全,这却是会对以后的修炼造成不小的麻烦,他们在修炼领悟的过程中会有很大的缺失。 同时更要命的是这种缺失一直要到化神期才能重塑肉身,比一般修士在元婴时期就能重塑肉身,要多等一个时期。 更致命的一点是,他们依附龙脉之气而生,如果一个王朝覆灭前没有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必须要依附到下一个王朝,不能中断,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关于门派来历刘全并没有多说,《寻宝实录》是他留下的日记,主要记录了这些年的经历。 他不是为了加入这个门派而净身,正相反他是被家里人卖了净身后遇到了宫里的一个老太监,把他引入了这个门派。说起来也许没有人相信,这个老太监曾经伺候过明朝的崇祯皇帝,至于他怎么能在清宫里活那么多年,因为他们这样的老怪物会变脸绝技。 刘全遇到老太监的时候,这个便宜师傅被心魔所困,本就不是抱着传承的目的收下了连带着刘全在内的三个便宜徒弟。其实只是把他们当做备用的养料而已。可是谁知道乾隆末年龙脉之气大减,让刘全三人才有了背水一战的机会,趁着老太监虚弱,把他做掉了。 刘全师兄弟三人觉得这个门派的功夫完全依托在王朝的兴衰上,关键是乾隆末年龙脉之气大减后竟然出现了天机絮乱,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是最后一条龙脉,他们这个门派走向了末路。 不能一心吊死在歪脖子树上,刘全三人开始想起别的办法。书中记录的不详细,刘全只是说他们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有些明白了这个门派最初的来历,与遗失的九鼎有些关系,如果能找到那九个不知所踪的鼎,把它们放到一起,就能有办法一下子解决如今这个绝地天通的困境。 所谓绝地天通,根据《尚书孔氏传》中记载:帝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 通俗一些来说就是在让神界与人界分离开来,在传说中天界与人界的距离被无限拉大,除了昆仑天梯天地,别的通道都被隔断。 这就是多界分离的表现。 帝江曾说在此方是多个世界的交汇处,对于修者来说上天入地并非难事,可是在多界分离之后,要到达那些世界就变得十分困难,甚至会迷失在混沌迷雾中。 再说回来,面对这种情况总有修士相出了对策,这里面恐怕与九鼎有很大的关联。刘全却没有详细记录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这一点,在那之后他们一门心思想要找到九鼎。可是结果从来不尽如人意,也许他们不是有大气运的人,直到清朝覆灭,他们都没有能找到其中一鼎。 清朝灭亡,刘全三人没有能找到新的出路,原来依赖的帝王之气也消失了,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死亡。 刘全是三人中最后一个死的,他之所以用满文撰写留下这本《寻宝实录》,出于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态。 他们三个小太监本是大字不识地入宫,在乾隆朝后期汉化已经越来越深,就连八旗子弟会满文的人数也是日益减少,他们学习满语记录原来是为了避人耳目,减少被其他人知晓的几率。 可以看出来这几本日记一开始记录的时候,刘全是信心满满,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失望越来越多,他们躲在宫中翻找了许多资料,专门寻找那些墓葬奇闻,却被一一证明都不正确。 刘全三人像是深宫鬼影,有时在宫里,有时出宫寻宝,有时会扑空,有时有收获,可惜不管得失,都与他们要找的九鼎毫不相关。 刘全从希望到失望,最终归于绝望。一百多年的修行日月里他骄傲过,是太监又怎么样,他一度瞧不起帝王,因为他比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更懂这个世界的奥秘,看到一个个皇帝死去,得意于自己有无限可能接近长生。 可惜刘全猜中了开头,没有猜对结尾。他们确实踏入了修炼一途,生命多了无限的可能,但正因为窥见过那些神秘莫测,当走到末路的时候才会更加绝望,天无绝人之路,又是为什么那么多的惊艳才绝都不过化作了黄土一杯。 而当他看到紫禁城成了死城,也知道这世界上龙脉尽断,他们这个门派再也没有可能延续下去时,他是真的想烧了这些日记。 不过挣扎后他还是把它们带到了棺材里,他知道懂满文的人会越来越少,也许再过一两百年,完全没有人能看懂他写的东西了。 刘全没有布置复杂的机关,把自己草草入葬,除了为了防止尸变用金砖铺棺之外,他只埋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玉器,这是他最初入宫时老太监随手赏他玩的,说是从明朝内库里拿的,老太监根本不放在眼里。 刘全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修炼,得到这样一套玉器那种兴奋的心情,好像是要奉为至宝。可是百年之后,老太监被他们杀了,两位师兄也都已经离世,他也是苟延残喘,那个瞬间才发现原来兜兜转转他能留下的不过是这一套玉器而已。 刘全留下这些日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希望有人能发现,还是让它被永远埋葬得好。 刘全最后的心态已经静如止水,他在全书末尾写了一些说了些深宫往事,例如紫禁城里面绝不只是他们这样一个古怪的门派,用太监的身份做掩护行走其中。 他提到了隐藏的半间房,他们也去探过,那里藏着很可怕的力量,如果说他们是依附帝王之气而生,那么半间房的力量则是必须要帝王之气去镇压。 他在全书末尾写到,永远不要去试图弄清深宫的秘密,这是一个深渊,只会把你吞噬,如果可以重来,他是不是当年从来没有入宫才好。 世间有三种幸运,能过平常人的日子是一种幸运,能走上修行之路是另外一种幸运。可惜他没有第三种幸运,原来运气二字如此玄妙,他不是那个对的人,就注定得不到,走不上通天之路,更不能有回头之路。 可是,刘全就是想开了,还是心有不甘,他多希望只要看一眼,一眼就好,让他看到那个更广阔的天外天。 刘全留下了这套日记,希望得到的人是能有大气运的人,不求别的,等成功的那一天,烧一封书信告诉他就行,虽然刘全知道他不可能收到,修炼之人灵魂不入轮回,灭了就是灭了,一无所有。 第64章 出发去港岛 有关刘全留下的这些日记,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嬴逆的关注,却不是有关九鼎的消息,那些太遥远了,刘全师兄弟三人耗尽百年都没有弄清,也不指望能一下子得到线索。让嬴逆引起注意的是刘全最后的一篇日记中的那句话,他希望得到日记的人以后如是有机会走进修.真.世.界,能烧一封信给他,可他很明白修行者的灵魂不入轮回,灭了就是灭了,一无所有。 这就不对了! 别忘了秦逆的存在。嬴逆在梦里清楚地听过邱老道与秦逆的话,他们在面对鬼镜时选择把这个机遇留给转世的嬴逆。为此,甚至在鬼镜上布下法诀,想要算计一把木封,让他以身炼镜。 问题也就来了。 秦逆是修行者吗?是。 他能入轮回吗?应该不能。 那么嬴逆又是谁呢?秦逆本来不应该能转世轮回,可他怎么做到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悖论。 嬴逆把刘全最后关于修行者灵魂不入轮回的那一段仔细地反复看了几遍,从日记上来看刘全比秦逆在修行的路上走得要远,因为吸取帝王之气入道这种方式很诡异,比一般的修行者提升的要快,只是后患也多,这是公平的,高风险高回报。 从刘全留下的字里行间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修行者的灵魂不入轮回是常识。刘全当然想过是不是能打破常规,但是他发现这几乎是无解的。普通人的灵魂是三魂七魄,但是修行者的灵魂会发生异变,随着修为的增高逐渐脱离了这种法则的束缚。 用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解读,普通人的灵魂走的是一套运算程序,修行者走的是另外一套运算程序,两者完全不可能兼容。 如果想要重入轮回,就等于要清空所有数据重头再来,但这毕竟不是使用计算机,那可是灵魂上面留下的东西要是想删就删,早就天下大乱了。 嬴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修行者的灵魂不入轮回,在鬼修笔记上也说了鬼修是绝对不能转世的。 那么他究竟从何而来?是秦逆找到了逆天的方法,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怪不得别人都说没事别思考人生,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这三连问真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如果有个靠谱的师父该多好,起码能有人问问,哪怕像是刘全那样,师父是个心狠手辣把徒弟当食物圈养的,也能有个明确的方向挖到一些秘密,现在却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这头,木封已经开始了暑假,两个月的假期他并不想一直窝在京城。 华山的老家是不想再回去了,木建国在那次大病后就过世了,木封连葬礼也没有回去参加,也许将来某一天,他真的道行高深之后对于那个家带给过他的伤害能一笑置之,但现在还不行。 梁志智知道木封放暑假了,特地发出了邀请提出不如去港岛度假。梁志智已经开始了在内地的投资,但大多都是在沿海地区,并不常在京城,想借着这个机会与木封套套近乎,把友谊加深一下。 木封倒是没有拒绝,反正相关的手续早在春节的时候嬴逆就帮木封办好了,唯一的麻烦是木封不懂粤语,身边必须要跟着一个翻译才行。 木封没想过让嬴逆一路随行做翻译,他只是想要请下假,这两个月里的账册缓缓再算。两个月是有些长,但既然去了就呆久一些,要不怎么能尽兴。 “梁子邀我去港岛玩,老板能给个假期不?” 嬴逆看着木封,有些时候没听到木封叫老板了,难得听出一股请求的味道。都说了其实遗人斋没有太多生意,账本缓缓再算并不是大问题。只是,木封要去港岛怎么从没有想过请自己陪着,难道认为梁志智那个不靠谱的人能招待好他?做生意投资梁志智还行,但是平时生活里就很不好说了。 “你翻译找好了?住在哪里也订好了?要去什么景点计划过了吗?梁志智有没有说费用全包,就算全包,有些东西不方便让他买的,要你自己出钱,去银行办好换汇手续了吗……” 木封一阵无语直勾勾地看着嬴逆,他真是不知道嬴逆是个这么啰嗦,不对,是这么为人着想的人。他不是小孩子,这些琐碎的事情就算梁志智想不到,他手下的人都想到了,真不会因为少了嬴逆的提醒,他就在港岛迷路回不了家了。实在不行,也能挂在帝江的脖子上隐身偷偷飞回来。 “这些黄仔都已经帮忙办好了,现在只等着老板批假期了。” 嬴逆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木封的话,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走神,等回过神来直接说了,“不行!” 木封没想到嬴逆会不批假,有必要把他留在京城吗?遗人斋一个月的账两三天就能算完了,别以为他真不知道当初让他来做这个账房先生,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好嬴逆的话还有后半句,“我和你一起去港岛,我也应该要回去看看了。” 原来是不让他一个人走。听嬴逆这么说木封有一丝道不明的窃喜,嬴逆愿意陪着当然是再好不过。他并没有主动请嬴逆陪着度假的打算,两人都在京城整天对着对方也就算了,暑假出去度假也要呆在一起,总有些不太好。 虽说朋友一起度假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木封总觉得有些别扭,不是不想而是不妥。也许他选择去港岛,就是希望嬴逆主动提出来一起回去看看。 这些复杂的内心活动,木封一丝都没有表现出来,他用一张正直脸问嬴逆,“你回去有事要办吗?”还是专门为了陪我,这个问题当然不能直白地问。 嬴逆点点头,他确实有些事情要办,主要是去仔细调查一遍秦逆。从前嬴逆没有亲近过这位名义上的义父,当然秦逆在嬴逆出生前死了,就是想要亲近也做不到。可是嬴逆很早就感觉到提到秦逆时,来自于亲生父亲的古怪情绪,少年时他对秦逆留下的东西就失去了接触的兴趣。 等到他成年后,全面接手了秦逆的产业,其实也都是多半托人管理,如今知道了其中的纠葛,是应该查个明白了。 “放你带薪休假也行,只要你顺便帮忙看一眼秦逆有没有留下什么复杂的东西就好。” “你这算露出了资本家的本色了吧,我怎么觉得这个假期不如没有,比算账可累多了。”木封虽是这么说,但他知道秦逆留给嬴逆的困扰很多,都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他也乐得能帮上忙。 嬴逆朝着木封笑了一下,这忙别人想帮,他还不愿意呢。从前一无所知时,秦爷留给嬴逆的有财富也有困扰,现在知道了因果关系,秦逆留下的更是棘手的谜题。 “所以你就谢绝梁志智的好意吧,别住在他的别墅里。港岛不比内地,小报媒体很多,梁志智以前半只脚在娱乐圈里,隔三差五上新闻,就算他现在收敛了很多,但总要避免你有被无辜打扰的可能,跟我住才是靠谱的选择。还有他能安排什么像样的游程,他去的那些地方都华而不实,我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什么地方的夜排档有美味。” 等等,总觉得嬴逆的关注点有些歧义。 木封却是眨眨眼就同意了嬴逆的打算,从本心来说,他很认可嬴逆的说法。“那就拜托你了,我当然是更相信赢哥。” 嬴逆很乐意帮木封安排这一切,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带木封去那几个景点,到哪里去吃饭比较好。不过梁志智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让他出几个小弟与保镖也行。他可没有忘记,这年头港岛并是很太平。 这么一想,嬴逆已经把调查秦逆的事情往后放了。 木封是能说走就走,但他身边的帝江显然不行,帝江并不想让小黄去港岛,而是想要带着小黄去到深山老林里吸取天地精华,小龙正是要潜心修炼法术的时候,并不适合到处乱晃。帝江自己在黄河强行变身也是伤了元气,需要好好静养。 还有杨梁和到了假期又要四处云游了,绿绿却不适合跟着他到处奔波,就怕到时候顾不上,最好也是找个地方闭关。 说起来在绿绿身边修炼容易静心,进步更快,所以这么一来一鸟一龙一草就留在了京城,找了京郊的一处山谷闭关了。 临走前,帝江拔下了一根毛交给木封,如果有重要的火烧屁股的事情,把这毛烧了,就能召唤他。 木封真心希望别有这种可能。帝江受伤的事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谁让鸟毛多一下看不出来。有次他一抓帝江,按到了麻雀的腰(麻雀有腰不科学,但帝江本来就不科学),才知道他的腰上有瘀伤。 帝江说黄河河底有一具水晶棺材,当时他分开河水时水流变道,这棺材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腰,可是当时情况复杂,没能来得及留下这棺材,就让它随河流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到。 河底水晶棺,这一听更是古怪的东西,别再遇到才好。 木封与嬴逆这次真是两人去了港岛,让小黄羡慕地念叨了一句‘二人世界’,就又被帝江用爪子抓起来去修炼了。小黄表示修炼是好事,他能一直看着绿绿,偶尔蹭一下也是可以有的。只是为什么要有帝江看守着,这其实是废话,没有帝江在,杨梁和敢把绿绿直接交到小黄的手上,根本不可能啊。 事实证明,嬴逆与木封一起去港岛是个明确的做法,因为梁志智不惹事,事情也会找上他,木封才下飞机,就被梁志智堵在了机场,用看救星的眼神看着他。 “哎呦!木大师,您总算是来了,这下我可有救了。这次这事情,真怪不得我,美色误人,古人说得太对了!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嬴逆对木封眨了眨眼睛,看吧,他说过梁志智才是让木封不能安心度假的麻烦所在。 第65章 娱乐圈诡事之一声叹息·上 梁志智看上去状态不太好。木封两周还见过他,不过是回到港岛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弄出了一副肾虚的样子。 “我只是去参加了一个party而已,然后就有些不对了。”梁志智表示他真的很无辜,他没有做什么坏事,那天晚上甚至都没有喝醉。 事情发生在梁志智回到港岛的第二天,他从前在娱乐圈有些投资,虽然这半年来渐渐不再参与其中,可是人情往来总要保持,于是那天晚上他就去参加了一个聚会。来的大多都是熟悉的人,投资商、导演、演员、一些圈内人,当然也有两三张生面孔,是刚出道的艺人。 梁志智自问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看到美女想要追求是很正常的吧?他只是搭讪了两句,和其中的一个新人艾莉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送对方回家了。 “苍天明鉴,我只是送她到楼下就离开了,真没有一下就*!谁能想到六天前有警察上门来询问我的行踪,说艾莉几天前失踪了,等她开工拍戏怎么也等不到人来,然后经纪人报警后警方确定她是失踪了。你们说我是像是做出杀人分尸的那种人吗?” “这点我相信你真不会,你没有那个胆子。”嬴逆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梁志智,“但谁知道你是不是被拒之后恼羞成怒,□□呢。” “你这是在说自己的心声!我可没那么变.态。”梁志智朝着嬴逆翻了一个白眼,求而不得、辗转反侧这种感情他真没有,他没那么长情,合不到就潇洒地分开,都是成年人何必那么纠结。 梁志智这时候还有心情不嫌事多地转头又对木封叮嘱,“所以说木大师你要当心一点,有这么个偏执的男人在身边……” “梁志智!”嬴逆不等梁志智说完就加强重音地打断了他的话,绝不能让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在木封面前乱说话。“说正题,然后呢,警方没有查到证据,你怎么又像是老鼠一样抱头乱窜了!” “我像是老鼠?抱头乱窜?!”梁志智很想和嬴逆好好理论,但对着嬴逆爱说说不说滚的眼神,总算是想起来今天是上门求助的,把关注点转到了正题上。 “我又没犯案,警察当然不可能为难我,但是那个失踪的艾莉就不一样,这几天我快要被搞疯了。一到晚上凌晨一点三十七分,我就会听到耳边有叹息,已经持续整整五天了。第一天我以为是自己做梦,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觉得身体有些冷醒了过来,看了一眼时间是大概是一点四十分左右。 我觉得那叹息声是女人发出来的,当时也没有太在意,恶梦醒了就应该忘了。但是谁想到接连在第二、第三天的这个时候,我总会觉得身体有些冷,然后听到耳边有叹息声,这有多诡异就不用我详细表达内心活动了吧。 整栋房子不只我一个人住,但是家里的帮佣都是住在一楼,二楼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我起先是怀疑这房子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住风水有问题,第四天就到宾馆里去住了一晚,那天我就没能睡着,真实感受了一把女鬼来袭的滋味。 我不敢睁开眼,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等待可能来临的女鬼,一边数数计算她到几点出现。这感觉玩得就是心跳,我真怀疑我是不是还能有心跳。那滋味我在故宫里尝过一次,被鬼追上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们的恶意。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反正他们靠近你的时候,如果他们有伤害你的打算是能感觉到的。不过这只好像没有,我能感到有个冰冷的东西缓缓靠近我,然后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 好吧,嬴逆你别这么看我,我没有怀疑一只女鬼在挑逗了我,我真的感到她吹了一口气,冰冷的风让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然后我就听到她的叹气声,她沉默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木封对于梁志智表达了一下慰问性的同情,“你的运气是有些不好,不过你怎么知道那女鬼是你遇到的新人演员艾莉?” “我看到了她的样子!第五天晚上,就是昨天晚上,我偷偷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她的脸,虽然才见过一次,但我认得那就是艾莉。” 木封简直要为梁志智的大胆鼓掌了,他居然在深夜房间里只有一人一鬼的情况下,与女鬼深情对视。 深情两个字是木封随便加的,但是梁志智的胆子真的不小。他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这也是一种命大。 梁志智拨了拨头发,对于木封与嬴逆同时投来的调侃他大胆梁的眼神有一丝暴躁,“你们以为我想要看鬼吗!我也是不得已,这鬼要吃人就吃人,要杀人就杀人,她接连几天晚上同一时候跑到我床边来叹口气就走,这还让我怎么睡觉,我当然要搞懂她是谁!” 梁志智不是没想过找人来对付艾莉的鬼魂,但找高人是需要时间的,木封要说好了马上就会来,他想着这几天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这也是因为艾莉没有伤害他,不然他也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梁志智还硬撑着说,“你们别看不起我,我好歹也是和故宫里太监老鬼交过手的男人,那时候都逃出来,艾莉这种档次的鬼,我怎么可能怕!我的脸色不好不是被吓的,是几天几夜连续做斗争累的!” 色厉内荏!木封摇摇头,他可没有忘记故宫里梁志智的表现,小黑狮子后来好好向木封嘲讽了一番那个连逃跑都不行的男人。木封记得后来小黑狮子看在梁志智送了一堆美食的份上,拔下了几根毛送给了梁志智,年兽的毛能吓住一般的小鬼。 梁志智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还特地买了一个小荷包随身带着,这画面太美,木封都不想知道。他还算好心地没把这段能嘲笑梁志智很久的段子告诉嬴逆,当做善事给梁志智留一些面子。 估计小黑狮子的毛多少起到一点作用,让艾莉没有直接伤害到梁志智。 木封观察着梁志智,他的印堂微微发黑,有些阴沉,是遇到了不干净东西的表现。说起印堂发黑,能看出这种不对劲来是一种玄妙的感觉。木封在梁志智的指导下,蹲点在学校的食堂门口,每天中午吃饭前后对着经过的学生暗搓搓地观察了三个月,才掌握了这门还不熟练的技术。 就杨梁和来说,不是所有修行之人都能帮人消病除灾的。能对付鬼,不代表救得了人,这里面有很大的差别。就像木封能感觉梁志智的气息不正常,但对要说出个四五六来,比如说他印堂发黑这种具现化的表现,就需要另外的本领。 之所以说这个,那是梁志智原来想要向木封购买一些护身符,仅仅是佩戴着年兽毛,他还不安心。可是木封并不会制作这些护身符,而转而想问杨梁和卖不卖,谁到杨梁和也没有。 杨梁和表示他会的咒符多半都是攻击性的,比如说雷电符、厄运符,甚至脱毛符等等,这种符箓需要的是使用者激发它们,而庇护的符箓一般都是给不会法术的普通人,也就是说画下来之后就被激发了然后功能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完全走得是另外一条路子。 市面上的多是求个心安,真的有这种功能的,不管是符箓还是其他器物都很难得,是要用心加持的,甚至都不会出售,只给有缘人。好吧,见鬼的有缘人,梁志智只能与小黑狮子有缘了,得到了它的毛。 咦,这么一说,好像妖怪们都喜欢拔毛送人,小黑狮子拔的是尾巴毛,帝江拔的是肚子毛,不知道哪个会拔屁.股毛? 嬴逆侧头看了一眼木封,看他一副似乎在沉思怎么驱鬼的样子,但知道其实木封是走神了,木封走神的时候总会专注地看着右手,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 嬴逆为自己能看懂木封的发呆而在心里笑了一下,知道旁人发现不了的木封小动作,总会觉得有些开心,这么一想嬴逆都有些走神,想起了木封还有那些不易被察觉的小习惯。 “我说两位今晚不如就去会会艾莉,帮我问问她到底要做什么?”梁志智可没发现对面的两人都走神了,他只想知道艾莉朝他叹气是为什么。有事就说,是自杀还是他杀,死在哪里,要不要帮忙收尸,如果有凶手有没有证据。这些梁志智想问,但要他真的与一个女鬼对话,还是有些勉强。 木封被梁志智这么一打岔,也不去想妖怪毛的一百种妙用了。“那我们晚上就看看,这艾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可是讲真的,艾莉如果说粤语,木封听不懂,还是让嬴逆与她对话比较靠谱。 就在梁志智的焦急等待中,终于到了晚上一点三十七分,如同他描述中一样,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去,窗户上冻起一片霜雾,有个黑影飘了进来,房间里的灯没有关,让他们一下就看清了这只鬼,却不能一下判断出就是照片上的艾莉,不过她浑身是血,腹部上有个大洞,肠子一半挂在了外面。 艾莉一出现在房间里,眼睛就直勾勾地看向梁志智,也说不出是什么眼神,就是有些渗人。但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三秒不到,她看到了嬴逆,似乎突然感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竟然蹲下蜷缩了起来,瑟瑟发抖,说着一连串人听不懂的语言,“呜¥##……” 嬴逆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艾莉的身边,就看到艾莉更是缩到了角落里,这次竟然是哭了出来。 梁志智看得有些懵,没想到嬴逆能把鬼也吓哭了,他马上就想起了故宫里见过的那面镜子。不行别想了,假设认识多年的朋友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人类是需要勇气的。 “她说的是鬼语。”没给梁志智继续乱猜的机会,嬴逆把艾莉的话翻译了出来,“她说只是想请你替她报仇,她被人抛尸在海里,那个人你见过,是那天酒会上的一个投资商。” 梁志智指了指女鬼艾莉,又指了指自己,港岛每天有多少人被杀害他不知道,只是这女鬼不找那真凶报仇,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帮忙?“为什么找我?我的名气难道已经扩大到阴间了?还是我的魅力已经不受控制了?” 木封无奈撇开头,他都来不及细想嬴逆已经能对鬼魂起到威慑的变化,就被梁志智这缺根筋的表现打败了。 还用问为什么,当鬼是傻的,他们很敏锐,能知道梁志智身上有特殊的东西(小黑狮子的毛能避鬼,但也告诉了鬼,这人是特别的),猜到梁志智有些不一样的本事才来求助。 “嬴逆,向艾莉问清来龙去脉吧,看她状态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第66章 娱乐圈诡事之一声叹息·下 艾莉中文名王晓丽,今年十九岁,家里生计不好,她就出来工作了,进入娱乐圈是因为长相不错。 八四年的港岛娱乐圈在歌舞升平的表面下鱼龙混杂,背后有社.团势力控制,就算是大明星也会受到威胁,更何况是艾莉这种有美貌却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人。 艾莉在七天前被带到了游轮上,她以为对方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貌,若只是如此就当做是一场交易,在进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她就想过不可能清清白白地离开,可是她没想到这里的尺度过大,直接要了她的命。 “他们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那天晚上轮船上一共死了四个人,我们都被紧紧地勒住了脖子,另外三个人应该是当场就死了。我没有死透,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我们要被抛尸到大海里,我拼命地挣扎,有个大汉直接捅了我一刀,我感到自己的血快速地涌了出去,他们在我们的身上绑了石头,就把我们抛下海了。后来我的魂魄就飘了出来,并没有看到另外三个人的魂魄。” 艾莉一边发抖地说着,一边还强迫症一样地把自己掉出去的肠子塞回肚子里,她的眼神已经有些疯癫,终于鼓起了勇气避开了嬴逆的注视,转而看向梁志智。 “他认识樊一毅,我们在聚会上见过,我接近不了樊一毅,就来找他了。只要他把樊一毅身上带的那个泰国佛牌摘掉,我就能报仇了。嘿嘿嘿,我要把樊一毅也扔到海里去,等一下,在那之前要前把他的肠子来出来,看看是他的肠子长,还是我的长。” 嬴逆听着艾莉的话脸色暗了下来,艾莉作为一只鬼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显然过不了多久属于‘人’的那部分理智就会消散,只留下一团阴郁的戾气,这东西如果主动冲撞上人身,确实会让人大病一场,如果底子差一点的,说不准要卧床很久。 嬴逆把艾莉的话翻译给了梁志智听,“你认识那个樊一毅?哪里的,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梁志智听了这艾莉的话,背脊有些发凉,不知道是被樊一毅他们过分的手段震惊到了,还是被艾莉那神经兮兮的样子弄得头皮发麻。 虽然艾莉没有细说她的死亡过程,不过梁志智已经猜到了游轮上发生了什么,那群疯子确实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估计玩得是窒.息性.爱这种事情,不过那应该是自己勒自己脖子才对,勒住别人的脖子或者是s.m过度? 梁志智偶尔听说,但从来没有深入尝试的打算,却明白这艾莉的死亡,要是走一般的法律程序讨得一个公道几乎是不可能的。连尸体都找不到,现在只是说失踪,人证物证都不能轻易弄到。 “樊一毅是帮派的小头目,今年刚刚混出来的,你没有听过也正常。他拿着两把刀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你还不清楚现在这世道,港岛出的一些事,警方也有心无力。我和他不熟,都没有说过两句话,没想到樊一毅还蛮有脑子的,知道手上人命多已经戴着佛牌了。你说这是什么事,我这样遵守法纪的好市民,被女鬼盯上了,那种抛尸灭口的人过得比我潇洒。 嬴逆,你和这女鬼说,把那对方的护身符拿到手,这得要多大面子才行,我和樊一毅连话都没说话几句,真帮不了她。” “这事情你确实不能帮她,不然受苦的必然是你。” 木封把这前因后果听了之后,有些庆幸还好他们来得及时,不然倒霉的绝不是樊一毅,而是真的无辜的梁志智。 别和鬼讲道理,这是处理人与鬼问题的第一条准则。期待一只鬼能有理智的思考,你怎么不期待它死而复生呢? 一只能保持理智的鬼势必要魂魄稳定,不光是要有千百年的道行,更重要的是他们要能戒除杀心。人死了才有鬼,成为鬼是因为执念,也就是他们有活着没有做完的事情,所以对于让他们死亡的原因总是心有怨恨的,能做到化除了这个怨恨还在人间停留,从某个角度说这已经不再是鬼了,有理论认为这是能成为鬼修的一种方法。 不扯这些遥远的事情,现在艾莉很明显是柿子挑软的捏,但梁志智如果满足不了艾莉的复仇*,失去了理智的艾莉,只有迁怒梁志智一途。 最好的做法是从一开始就不搭理艾莉。鬼物虽然可怕,可是如果人心智坚定,在没有形成因果牵连之前,也是不能轻易伤人的。 梁志智原来是完全没有因果关系的人,当天在聚会上有那么多人,艾莉为什么挑中了梁志智而非别人?照理来说女人更会遇鬼,艾莉去找一个女人做帮手的可能性更大。 这都是因为梁志智的身上已经烙下了阴气的印记,别以为逃出了故宫的那半间房就逃出升天了,有时候一旦跨入过地狱,这辈子身上就带着逃不了的印记。 小年兽的毛帮助梁志智挡去了绝大多数的鬼物,但是遇到艾莉这种冲着梁志智而来的就没那么管用了。即便艾莉伤不了梁志智,但每天这么来一次,他的健康也势必受损。 梁志智现在在一群阴鬼的眼里,已经与其他的普通人区别了开来,就算他与所发生的事情没有因果牵连,却也会不自觉地找上他。 木封想到这一点皱起了眉头,看来必须帮梁志智寻一件靠谱的护身符才行,不然躲了这一次,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只是像那泰国佛牌却是要不得,这东西太容易反噬了。 梁志智没想到他只是不帮忙也会招来艾莉的报复,这鬼未免也有些太强人所难不讲道理了吧? “木大师,你是认真的?这艾莉找不了樊一毅的麻烦,就会拿我出气?” 嬴逆感觉出了艾莉魂魄的不稳定,就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艾莉身上冒出的黑气已经越来越多,而她的身形也开始扭曲起来,维持不住人的形态了。今天是艾莉死后的第七天,估计过了今天,艾莉的理智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嬴逆看到梁志智还有怀疑,他很直接地说,“你难道以为这鬼真会放过你,要不我们做个试验,我和木封都离开,你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看看她等会怎么对你?” “别,千万别。”梁志智一下就听出了嬴逆话里的讽刺,他只是觉得有些悲哀而已,“我真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觉得这人挺不容易的。活着身不由己,死了报仇也是奢望。我就是感叹一下,不过从没有为了美人舍命的打算,你还是快点超度了她吧。那樊一毅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超度这事情,木封已经熟练了,他不是不想让艾莉无牵无挂地离开,而是他不能就此答应一定能帮她报仇。 从目前来看,这樊一毅杀人的证据根本拿不出来,那游轮上这么玩的不只他一个人,这帮人沆瀣一气,走正规的法律途径可不是小事。 如果说走非常规途径,比如给樊一毅下个咒重伤对方之类的,木封暂时没有这个本事。他如果出手必然就是直接打散了对方的灵魂,这事情只在当年穿越回民国对鬼子时用过,除此之外还没有主动对付过人类。 或者是能让嬴逆在鬼修笔记中找找。但是那块泰国佛牌却是个变数,还不知道它的作用范围有多广。同时,也不知道这樊一毅背后的人本领如何,冒然地对上真不是明智的选择。 承诺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一旦许诺,势必担上一份责任。 木封已经多少了解了,越是踏入修行之路,这承诺越是不能轻易许下,以为把发誓当游戏,今天说明天就忘,这是要闹出乱子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甚至是搭上自己,这事情真是说起来容易,实际做起来太难。 木封为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单纯的有正义之感的人而遗憾,却也只能遗憾。 “王晓丽,你所受的冤屈,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会帮忙出一份力。”木封也只能保证到这个地步,他把已经开始黑雾化的艾莉净化了,不多时黑雾散去,一个透明的魂魄呆滞地出现,她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想明白了,消散在了风里。 这声叹息在风中留了很久,显得已经恢复正常的房间很安静。 梁志智先打破了沉默,“我说就真不能做什么?我怎么觉得有些憋屈呢。我都差点为樊一毅挡一劫了,难道还要让那小子逍遥法外?!” 不知道是不是嬴逆擅长坑人,他转念已经想到了好几条方法,“如果你只是要对付一个樊一毅也不算太困难,查清楚他社团里的地位,这年头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这样上位的,怎么可能没有仇人。就连那天在轮船上的几个人,也能查清楚后,想办法断了他们的生计,就是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为了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木封却知道嬴逆没有说完的话,解决了一个樊一毅又如何呢,也改变不了现在的乱状,还是会有人被胁迫,还是会有人无辜枉死,那些人甚至在死后都没有了报仇的执念,连鬼影都看不到。 这些有了权势的人甚至能请来佛牌庇佑他们,让鬼不得近身,而要多少年多少恨才能衍生出一只厉鬼,突破这样的屏障。 要从根源杜绝这种问题,依靠个体的力量是做不到的,而需要更加健全的社会体制才行。 也许艾莉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只徒留一声叹息。 “远的我也管不了,先把樊一毅给弄倒再说。”梁志智装作没听懂嬴逆的深意,樊一毅给他带来了麻烦,他怎么能轻易揭过。 “现在是我想要出一口气,我出钱请你们帮忙,一定要整倒樊一毅这孙子。” 第67章 娱乐圈诡事之别对我说谎·上 这头木封与嬴逆刚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樊一毅,看看他那佩戴的佛牌是否真能避过万鬼侵袭,谁想到就传出了樊一毅自杀的消息。 樊一毅的死因成为了坊间关注的焦点,因为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右手中拿着一把刀,他左手的小指被切掉了,更加诡异的是在他的肚子里面发现了他自己的那节小指。就尸检报告说是脑溢血引发的猝死,死前仿佛经受了很大的惊吓。 梁志智搭上了警方的内线,知道了更加详细的现场场景,“这太邪门了,我觉得可能是有鬼先我们一步把他给做掉了。就他家帮佣的口供,第二天一早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樊一毅死了,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尸检报告中他的肾上腺素浓度过高,很像是被吓死的。而且那块佛牌断成了两半。你们说这事情到底是不是鬼做的?” 木封想了想,要说如果鬼吓人把樊一毅吓死了,为什么要他切下小指吞到肚子里面去呢?这应该是一个很特别的作案标志,有它特别的含义。 “佛牌断了,也许是有鬼物出没,但是让他砍下小指并且吞下去这种做法,又怎么解释呢?似乎有些奇怪。” 这一点不仅让木封觉得古怪,同时也困扰着警方。要说樊一毅这种人就算抓不到他的犯罪证据,但是想他死的人绝不是一两个,背地里都说他死得好,可是古怪的案子出现了,存在明显的疑点警方不可能视而不见。 梁志智听了一些可能的猜测,“像是把小指切掉这种事情很像是加入帮派的投名状,也有人说他要背叛现在所在的地方,投到三.合.会之类的地方去。” “这不太可能,如果是投名状,这小指应该是要交出去才对,吞到自己的肚子里算什么。”嬴逆更觉得这像是国外有过的变.态杀人作案手法,这应该有某种特别的象征意义。“我们应该去他家里看看,也许能有某些发现。” 这就是要做贼了,樊一毅家现在被当做案发现场封闭了起来,到完全确定他是自然死亡而非他杀时才解除封条。警方办案再快,也要有一个流程,起码在这一周内是不用想了。 偷偷潜入对于木封与嬴逆来说算不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他们不能等,阴气是会消散的,如果耐心地等下去,很有可能线索就都消失了。 至于开锁这件小事,嬴逆表示像是樊一毅的那种门完全不用担心。 然后,木封就看到嬴逆拿着一根钢丝,往钥匙孔里左右捅了几下,这门就轻松得开了。 嬴逆看到木封眼中的佩服(?),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木封耳边说,“技多不压身,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木封勉强地扯出一个感谢的笑容,他刚才并不是敬佩,而是觉得嬴逆的这个本事与他的画风真的不太搭。 两人没有在门口多耽搁,套好了鞋套就进入了案发现场。地上还有一抹暗红的血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现场并没有过多的鬼气,案发是在两天前,如果佛牌真是被鬼物弄断的,这股浓郁的鬼气应该会在此地留下痕迹,可如今此地就连阴气都很少,虽说死了一个樊一毅,但此处其实连阴气都不浓郁。 木封与嬴逆既然来了,就把樊一毅的房子查了一遍,目标当然不是钱财,而是翻查一番除了佛牌之外,他还有没有别的护身符。那些徒有其表的就不用算在内,两人感知着有没有真的有作用的器物,找了一圈之后对视着摇摇头,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这一遭只判断出了此事非厉鬼而为,却也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如果樊一毅是因为游轮上杀人而遭到报复,那么就不应该只死他一个,艾莉说了当时一共死了四个女人,作案的也不单单是樊一毅,另外的三个人应该也会被盯上。” 既然这头的线索断了,木封试图从其他几人身上下手,“我们原来打算借着梁志智的聚会观察一下樊一毅,现在即便他死了,明晚还是要去的,去观察一下另外几个人。” 嬴逆觉得那三人真是心够宽,樊一毅刚死,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没有弄清楚,他们还是照样出来玩。 那天在船上除了樊一毅之外,还有一直与他混在一起的三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根据梁志智的调查,这三位与樊一毅交好,他们提供钱财,樊一毅帮忙处理很多需要动手的事情,四个人在一起关系不错。现在看来四人关系这么好,很有可能是他们有一样变.态的嗜好。 嬴逆很看不上这三位的行事作风,都是一群狐朋狗友,很难看到一丝情义。好歹是在一起玩了半年,樊一毅刚死,就当做是家里的狗死了也应该伤心一下,可才过去三天,就已经又花天酒地起来。 没错,为了近距离观察这三个人,梁志智把木封与嬴逆带到了一个比较乱的聚会上。是一栋隐秘的别墅,他们来的比较晚,不少人已经喝得有七分醉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大厅里弥散着具有侵略性的熏香,在一群手里拿着酒杯的穿着暴.露的女人们中穿行,对于木封来说很不适应。 从他今夜换上了新衣服鞋子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然后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嬴逆看着木封有些紧绷的样子,他很自然地靠近了木封一些,为他当掉了一些蠢蠢欲动的视线,贴近他说,“等会我带你去吃南乳猪手,猪蹄糯糯的,最好吃的是皮,入口即化。港岛做得好的几家我都去过,我觉得最好的那一家正好距离这里最近,它家还有云吞面,味道也很地道。你可以先想着它们的好味道,以前我就是靠着这个方法,把这里让人不太愉悦的气息屏蔽掉的。” 木封侧头看到了嬴逆鼓励的眼神,这是鼓励他快点幻想,总要想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想着美食让自己达到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境界。 “你这么说的我肚子都饿了,觉得那些晚饭根本没有填饱肚子。”木封示意嬴逆不用担心,他只是头一遭来这样的地方有些不适应。他都敢于直面墓中僵尸,这些如同画皮一般的人于他而言,光从卖相上来看,已经赏心悦目很多了。 梁志智先一步发现了目标对象的踪迹,他们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围着一个女人。梁志智没有细看,快点下楼叫木封与嬴逆。 然后他觉得一定是自己下楼的方式不对,还好抓住扶手的动作快,不然为看到一对狗男男而摔下楼梯,也太不值当了。 嬴逆与木封自身没有察觉,他们与这栋房子其他人的气场格格不入。要是站在大厅里还看不清楚,或者说大多数人的脑子已经渗透了酒精,没有办法快速思考了,或者说来到这个聚会的人本就是二世祖多,他们最不习惯好好思考。 可是梁志智很清醒又是居高临下,一看站在大厅里的两人,他们靠的那么近,说什么话非要贴着耳根,两人还对视一笑,别笑得那么有默契,这是太粉红了,你们到底是心照不宣了什么? 对了,梁志智才发现木封长高了,半年前觉得他站在嬴逆身边还有些矮,现在估计是营养跟上了,快要一样高了。 平时木封是一副学生装扮还不觉得,可今天两人都穿着西装,梁志智觉得这画面怎么那么的和谐,不行,还是让他喝一杯酒压压惊,拯救他过于清醒的脑子。 梁志智就算不想破坏这气氛,他还是从楼梯上下来了,他有些鬼鬼祟祟地走到了两人身边想要偷听什么,谁想到就听到嬴逆说着关于猪蹄的话题,究竟怎么烧才最好吃。木封表示他还是比较喜欢黄豆炖猪蹄。 你们这样情意绵绵地讨论猪蹄真的好吗?! 梁志智真不想在听下去,在听到猪蹄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脑补的粉红泡泡变成了一个嘲笑他的大猪头。“咳咳,我找到他们了在楼上。” 嬴逆微微点头就和木封朝着楼梯走去,木封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表情有些纠结的梁志智,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还不跟上来的眼神,难道是看到什么美人了? 梁志智吸了一口气,不行,今晚他也要吃十个猪蹄治疗胸闷。 木封上楼后朝着梁志智暗示的地方看去,看到了那三个轮船上的共犯。木封很确定他们身上也有某种护身符,却不是正统的佛气。 它们带着一股阴气,这股阴气没有戾气,如果是佛牌的话,应该不是正牌,而是阴牌。一般来说阴牌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死人身上的东西。原本这么制作的理论在于佛家讲究轮回因果,希望佩戴者能多行善积德,为亡魂积累功德,亡魂也会为佩戴者提供一些庇护。 虽然没有当面看过樊一毅佩戴的佛牌,不过可以猜测几人的东西都同出一源。可是阴牌需要供奉,对于佩戴者更是有不少的要求,最基本是要行得正才能不被反噬,难道这些几人都没有听说过? 就在木封思考的时候,那位坐在他们对面的女人站了起来,她转过身要准备离开。三人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兴奋笑容,似乎他们达成了某个约定。 然后木封就看到那个女人朝着楼梯方向走来,这个女人很美,不是妖艳之美,也不是清纯之美,而是那种雌雄难辨的美。 女人也看到了站在楼梯旁的木封,然后又看到了嬴逆,脸上保持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她低下了头,匆匆与他们擦肩而过。 木封在她长发飘过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味道,那是一种很美好的味道,与整栋房子里充斥的熏香完全不一样,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嬴逆瞪了一眼那女人的背影,用手指戳了戳木封的脸,也不管这动作他做起来如何幼稚,又若无其事地问,“你从那三个男人身上看出什么来了?我觉得他们是身上没有鬼气,完全没有被厉鬼缠上的迹象。这佛牌看起来是管用的,所以让一般小鬼都对他们避退三舍。” 木封回过神来,他的注意力已经离开了那三个男人,就像嬴逆说的那样,目前来说他们没有问题,他反而看向梁志智,“刚才那个女人,你认识吗?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成功的让嬴逆眼神暗了下来,他也犀利地看向梁志智,让梁志智觉得要吃掉二十个猪蹄才能缓解压力。“呵呵,我现在就去打听,你们自己玩,随便玩,不用等我。” 第68章 娱乐圈诡事之别对我说谎·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只不过是前后五分钟的耽搁而已,梁志智就没能再找到那个神秘的美女。 在监控技术仍旧不够发达的八十年代中期,别墅里面根本没有可能装摄像头,梁志智找了一大圈没有那个美女的踪迹,然后特别找了人问了问,发现这位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此处规定没有熟人带路不能进来,可这位偏偏出现了。 “我说不会就是她做的吧?”梁志智已经猜测了一箩筐的可能性,但都难以把这美女与砍下樊一毅手指逼迫对方吃下去的变态形象联系在一起,就连一丝戾气都感觉不到。如果真是这美女做的,那可就是实力演技派,已经具备了拿小金人的本事。 木封还在回想那股似曾相似的香味,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呢?他自问记忆力不差,怎么就一下子断片了,不能立马想起来。 嬴逆见木封还在琢磨那个女人,心里有些不爽,他对自己日渐不喜木封会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的心态有些无能为力。“你觉得那人很特别?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嬴逆说了这话就有些后悔多言,他知道自己已经逐渐控制不了心里感情,但有些话还不到挑明的时候,有太多的不确定让他无法真的越过那条线。 木封这时没有多想,他觉得那美女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是有些不一样,她身上有股味道,我一定在哪里遇到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嬴逆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根本没有注意什么香味。看来真是一心不能两用,把注意力放到木封身上,就忽略了那女人。现在根本不知道勾引了木封注意力的是什么味道。 “想不起来是别想了,你不是说肚子有些饿了,我们先去吃猪蹄吧,说不定吃饱了就想起来了。” 说起猪蹄,木封的馋虫被勾起来,他随即放下了心里的疑惑。不过还是请梁志智安排人跟着那三个目标人物,如果神秘女子真是冲着报仇去的,一定会找上他们,而且看情况他们已经约好了,说不定再见的时候,也就是那三个目标人物的死期。 最终这一顿猪蹄还是没有能够吃得尽兴,猪蹄上桌还没吃两口,就来了通风报信的人,说那三个目标人物坐上了一辆车往港口的方向去了。跟着他们的人在港口看到了疑似是梁志智描述的神秘女人也出现在了港口。 木封有些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筷子,现在却不是舍不得一口猪蹄的时候,“这么快就又动手了?” “免得夜长梦多吧。”梁志智随意地猜测着,“也许是怕时间越久,关于樊一毅案子的疑点会被外界所知,她就不容易下手了。” 虽说三人也马上出发去港口,但是这一来一往中,如果那女人真要动手估计一定得手了。 “我已经打听过了,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那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作奸犯科的事情没有少做,手上指不定有几条人命,就算不是他们亲自动手的,也是指使别人做的,可恨的是根本没有人能管上一管,抓到警署去审讯过,又被保释了出来找人顶罪了。要是那美女真能让他们也剁手指吞到肚子里面去,未尝不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梁志智这话绝非一家之言,估计也是人心所向。可也要防止另外一种可能,如果那美女只是一个普通人,说不定又会是下一个受害者,所以不能拖延时间,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亲眼看到那神秘女人施展什么特别的技能。 木封觉得即便那女人有些本事,可以对付一个佛牌,但面对三个佛牌的庇佑之力,不知道能不能抗得过去。 游轮中正在上演一幕是外人想象不出来的。 与樊一毅混在一起的那三个二世祖喜欢刺激,对于送上门来的美女当然不会拒绝,这次还动起了三男一女的想法。 而这位美女小文也答应了,只有一条,说在此之前大家一起说说话暖暖场。 这样的要求三人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四个人开始聊天,桌子上放着美女带来的三颗骰.子,谁扔出的点数最小就轮到谁。 一开始的时候,小文总是输,三个心里已经有个无数龌龊想法的人,当然是提出了大冒险,让小文都脱得差不多了。 可是风水轮流转,很快就是那三个二世祖接连的输了。 小文却都选择了真心话向他们提问,问的问题让人觉得有些古怪,第一个问了,你亲眼见过人被勒死的过程吗? 没有,李少下意识地否认了。他在那一瞬间心里升起一丝怀疑,但看到没有杀伤力的小文,对方身上不剩下几块布,也藏不了利器,不应该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果然小文表示,她也是s.m嗜好的同道中人,想要问问能玩到什么程度而已。很快他们在美女的笑容里,就忘记了心里的怀疑。 然而就轮到了王少投出了最小的三点。 “王少,你说刚才李少是不是对我说谎了啊?”这是王少被问的问题。 王少理所当然地笑了起来。这美女真有意思,看着她执着的眼神,还与这问题纠缠上了。不过真心话游戏只是游戏而已,他们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杀过人,这一点就是美色当前,他也记得很清楚。 “李大毛当然没有说谎,我们都没有看过人被勒死的现场。” 一旁还没有被提问过的张少已经耐不住性子了,美女就差脱光了,他已经没有那个耐心继续玩下去,还是早点进入正题得好。 他一把就把小文抱住了,“行了,我看就玩到这里吧,我们别浪费时间了,要是小文你愿意,今天我们可以体验一下窒息的快感,光是嘴上问多没意思。” 小文没有推开张少的咸猪手,只是耐心地说,“这有些不公平了,李少与王少我都问过了,怎么能漏掉张少呢?不如这样,我们再玩一把,这把要是张少输了,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要是别人输了都算我输了,我答应你们一件事。” “我说张胡子,你就不能别那么心急嘛!听小文的,再玩一次。” “就是,就你还没有输过,我就不相信了,你的运气能那么好。” 李少与王少都在起哄,那张少只能不甘心地再玩一次,这一次他一投扔出了三点,当然比其他三人的点数都要小。 张少敷衍地对小文说,“行了,我输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回答,快说吧。” 小文靠在张少的怀里,她微微抬头,还能看到她脸上的微笑,可是她的这个问题却让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张少,你见过艾莉与她的三个好姐妹吗?你真的没有动手杀了她们?” “我当然没有做过。”张少才随意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艾莉的是谁,那不是前几天被他们勒死扔到海里去的那几个女人。 张少满脑袋的黄色废渣一下就被清空了,他一把掐住了小文的脖子,眼神凶恶地说,“说,谁派你来的?!” 小文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的笑容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一副温柔的样子,而心慌的三个男人没有想过为什么被掐住了脖子的小文能继续说话,就听到她的温柔的声音在船舱中令人毛骨悚然地响起。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人要吞千针,切掉小手指。”小文正说着话,就看到桌上的三颗骰.子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三把利刃,如果有见过樊一毅死亡现场的人会发现它们都是同一款刀。 “这是扶桑,哦,现在是叫霓虹了,那里的一句童谣,也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我好心解释一下,我们刚刚玩的游戏叫做真心话,也就是说你我约定输的一方一定要说真话,如果说了假话,那么就是说谎了。恐怕三位都不太明白说谎者有什么下场吧?没关系,你们很快就知道了,先要断一根小指才行,放心吧,不痛的,不会被比那些被你们勒死的人痛。” 张少手上加大了力气恨不得一下能掐死小文,而李少与王少见到骰.子变成刀的一幕都惊呆了,他们纷纷握住了胸口的佛牌,念着什么妖魔退散,可就是此时三人脖子上的佛牌啪的断成了两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张少掐住小文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与李少、王少一样,三人的右手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把刀,然后他们惊恐地看到自己的右手切掉了左手的小指。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三人的嘴里发了出来。 外面却没有一个保镖进来,他们都知道雇主玩得开,这说不定是某种情趣。 而接下来三个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们的右手拿起了那根血淋淋的断指就送到了自己的口中,自己的嘴巴竟然也想强吞着这截小指。 与此同时,佛牌断裂后从里面冒出了三个阴魂,它们都冲向了小文,小文与它们缠斗了起了。 这一切那三个正在被迫吞食手指的人已经顾不上了。三个人使劲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失败了,他们吃下了自己的小指,胃感到一种剧烈的疼痛,如同有人在撕裂他们的灵魂,三人挣扎的时间很短,感觉上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实际上他们在地上滚了几圈,就瞪大了眼睛再也没有了生气。 小文被三只阴鬼包围着,她竭力打散了最后一道黑影,但腿上与手上多了好几处黑色的淤青,显示着她正经过一番恶斗。她的身体朝前一跌差点没有站稳,扑到三具刚刚断气的尸体上。 “好险,差点就对付不了这些阴鬼。这讨厌的世道,要是在以前谁敢对讹兽说谎。现在只是惩罚三个恶人就快要用尽全力了。天道到底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小文一边说着一边想要穿门而出,不过身上的伤比想象中要重,她没有能继续使用穿门而过的法术,而是觉得自己快要竭力了。门外这时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想要开门。 “张少,梁志智先生的船靠了过来,听说您在,他问您有没有兴趣一起玩?”保镖甲敲了几次门,没有人应门,他觉得不对,一把撞开了门,地上躺着三具死不瞑目的诡异尸体,并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 “那三个死了。”梁志智站在船头,看到那艘船快速地回航,刚才里面闹出的动静不小,他已经听说了,那三人与樊一毅的死因一样,看来他们这一步是晚到了一些。不过没有听说行凶者,好像船上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三个人带着一个女人上船,这可真是有些诡异。也许对方有消除他人记忆的本事? 梁志智这头胡乱猜测着,木封却看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上飘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让船上的探照灯一照,木封拿着望远镜看清了,那是一只白色的肥兔子,它比一般的兔子大了十倍不知,全身都湿了,除了尾巴还是一个蓬松圆球,大的几乎要盖住兔子屁股。 此时此刻,不用多猜,这兔子与那神秘美女脱不开关联。 梁志智的游艇快速地开了过去,捕捉海上飘着的大肥兔子,等捞上来一看,发现这兔子已经昏迷了。 这次,木封又闻到了从兔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香味,他突然想起来了,这在绿绿身上闻到过,帝江说了这是灵气的味道。 《神异经》记载,‘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所谓菟,古人称虎为於菟。 讹兽原为虎状,奈何世人多惧虎而怜兔,后讹兽化作白兔,行走世间。他善于说谎,拥有掌控誓言的力量,他有一把刀能自发砍下说谎者的小指,因为小指代表着誓言。 所以千万别对他说谎,一旦被看穿,就会被这只大白兔子惩罚吃下自己的小指,如此才能牢记誓言而非谎言。 故而古时民间传闻,如果看到一只肥肥的大白兔子出现在山里,千万别与它说话。毕竟哪个人类不说谎呢。 第69章 小黄:兔子不能吃窝边草 大白兔子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面它还是一只小老虎,没有完全开启灵智,跟着一位人修生活了很多年,一直被人叫小武。这个人修道号弋芈,是位法修,他十分擅长炼器,其中尤其擅长制作储存灵气的法器。 每次炼器的时候,小老虎都能蹭一点灵气,弋芈会盯着小老虎说些它当时听不懂的话,它勉强把那些发音记了下来,后来才知道弋芈在说他捡到的这只讹兽有些先天不全,明明是在夏朝初年捡到它的,可是过了那么多年,当礼崩乐坏,周朝都已经灭亡,这只讹兽还没有完成成年。 对于有洪荒血脉的讹兽来说,当洪荒鼎盛时期过去,没有了那么多混沌灵气的支持,它们想要成年也就是进行最重要的一步变身,从小老虎变成有用灵智的大白兔,就困难了许多。 这也是讹兽存活越来越少的原因,在这个质的突破的成年过程中,它们需要许多灵气。 弋芈养了两只灵兽,一头毛驴是他的坐骑,另外就是这只呆兮兮的讹兽。他给毛驴起名萧文,给讹兽起名萧武。 在夏商周三代,男子称氏,女子称姓,萧是弋芈原来的氏。现在给两只灵兽用了也不算委屈它们。 萧文这头毛驴能日行万里,得道之后还能腾云驾雾,化成人形后有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气,谁也想不到原型会是一头母驴。 萧文跟着弋芈多年,到底多少年,萧武不知道,反正等他有记仇的能力开始,这头驴总是喜欢踢他,还骂他‘笨头’,更不让他靠近会为他温柔顺毛的弋芈。 这般岁月静好(如果没有蠢驴就更好了)似乎又过了很多年,直到弋芈终于要飞升了。 萧文已经化形可以跟着弋芈离开,但是萧武却不行,因为他还没有成年,仍旧是灵智不全,如果这样跟着弋芈飞升等于一下骤然到了更高的世界。 修行界中妖修都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是个假消息,如果没有化成人形就走捷径去了上界,意味遵守那里的法则,就代表余生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再化形了。 依靠钻天道的空子前往更高的世界,那始终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早晚是要露陷的。那意味着萧武再也无法变成大白兔子,只能是一头小老虎,终身不能更进一步。 弋芈心有不舍但为了萧武的将来着想,即便知道这方世界的灵气已经不如从前,也只能让选在把它留下。当年的修士们占卜出了未来的模糊发展,说不定千百年后有照一日连让修者飞升的一线生机也被截断。 未雨绸缪,几大门派聚在一起决定制作九方大鼎,存放于九个灵气最古怪的地方,布下阵法让九方大鼎吸纳灵气,这九方大鼎甚至能把人修不习惯的阴气转化成中正平和之气,如果有一天飞升之路真的断绝,集齐九鼎便能制造出一条通天之路。 弋芈作为当时最出众的炼器师当然也参与到了九鼎的制作中,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偷偷把萧武放到了他负责制作的那方大鼎中,如此一来借着大鼎的力量,就是睡个万千年,这头小老虎总能成年变成白兔子了。 千万年对于凡人来说是一断漫长的时光,可是对于弋芈这样的修士来说,不过也就是别离几年的功夫,他相信有一天萧武能凭着自己的力量达到上界,重逢之日虽然不近,但也不是遥遥无期。 萧武被弋芈留在了人间,离别之日,他还不懂什么叫做离别。只是后来他只能睡在一个大鼎里,那里的灵气充沛,但再也没有了会踢他的驴子,还没有了会对他说话的人。 四周不算完全安静,他能听到树根钻进土地的声音,也能听到地下暗河流动的声音,随着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多,他呆兮兮的脑子里出现了讹兽的记忆传承,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而终于有一天变成了一只白兔子。只是体型太大了,他也终于醒了过来,因为这样继续睡在鼎里很不舒服,尾巴的造型都被挤得不好看了。 讹兽成年变成兔子之后,就同时拥有了一张人类的脸。说起来其实有些惊悚,他可以是兔头兔身,也能是人头兔身,前者能迷倒一众小女孩,可是后者就会把人吓的接连做几天恶梦。 讹兽因为能敏锐地察觉谎言,有掌控誓言的力量,他们中有些喜欢恶作剧,就爱看人类变脸的样子。不过萧武不是这样的讹兽,他成功变成兔子之后,就马上向第二阶段冲击化形,当然是化成一个完整的人类,不是光有人头没有人身。 萧武还在回忆着他的化形经历,都说过他是一只先天不全的讹兽,这不全就表现在他特别难以改变形态,从小老虎到大白兔是一个坎,从大白兔化人形是第二道坎。 这过程真是不堪回首,有一次化形失败,重伤时差点被当做村里人当做守株待兔的那只兔子,被红烧了兔头。要不是它机灵,当时逆向思维,变出一只老虎头把人吓退了,也许就当场丧命了。 梁志智偷偷摸摸地往屋里看,他那张三米的大床已经让给了一只大白兔子,当然这兔子没有大到占了整张床,只是占了一半而已,这也足够大了。 关键是谁家兔子能有这种睡相。仰天躺着,尾巴从两腿之间挤了出来,肚子上盖着薄毯,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随着打呼的频率,肥肚子也在一起一伏。 当时为了打捞这只肥兔子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就算船上的几个人都是梁志智的亲信,但木封还是让嬴逆给他们施加了遗忘咒。 没错,这种混淆他人记忆的咒语只会出自鬼修笔记,嬴逆在看过之后有尝试着练习,这次成功了,虽然只是让人忘了半个小时的记忆。其实也不是完全忘了,而是做到七分真三分假,他们记得自己捞上了一只兔子,可都只记得是一只宠物兔,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肥兔子被捞上来了,却没有一个人会给兔子治疗。 木封只能烧了帝江的毛,让专业人士来看看,谁想到帝江一来还跟着一条小黄,还有一株绿绿。 绿绿是帝江请来帮忙的,它的香味有治疗的效果,小黄听到绿绿要给一只兔子去治病马上就嚷嚷要跟着,谁知兔子会不会吃窝边草!他必须要看紧了才行。 绿绿见到躺着的肥兔子马上就飘出了半凝结的人形,围着他绕了好几圈,讹兽天生带着自然的灵气,外加萧武一直在大鼎中吸取灵气,让他身上的灵气味道更浓了。这当然会引起同样自带香气绿绿的好奇。 这样的讹兽到底是雌的还是雄的?虽然听木封说人形是美女,不过连古诗都有‘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说不定这兔子可男可女呢? 这里节操值最低的梁志智也同样好奇,差点就猥琐的扒开毛去看了,还好他保持了最后的理智,不敢去扒开一只讹兽的毛。 梁志智知道最近外面闹出的动静有多大。船上的三人与樊一毅的死状一样,已经让大家很惊悚。紧接着在梁志智的暗中动作下,这些人以往做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他们活着的时候能捂得住,因为死的突然,也就给了梁志智下手的机会,让大家知道这些人是死有余辜。 不过其实重头都是床上的大肥兔子做的,梁志智还不敢真的对很凶狠的兔子动手扒毛。 梁志智不敢,但是小黄看到绿绿的好奇之后就吃了三缸醋。绿绿都不好奇一条龙,居然好奇一只兔子,让他真是想要咬一口肥兔子,让这兔子知道自己的厉害,不过他有作为一条龙的尊严,不能趁着对方睡觉动手。 “肥兔,你快点醒来,我们决斗,要是你输了,再也不准靠近绿绿啊!” 真的好吵,萧武微微皱眉,如果兔子能皱眉的话。 他可以感觉到体内受的伤已经被治愈了,他这是被人救了吧? 他已经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借着化名小文(背地里做事时都用那头驴的名字),惩戒了三个恶人,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感到有两股力量靠近船舱,一股很奇怪,一股很阴冷。 虽然很感谢有人救了他,但是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这么差的环境里养伤,他最不喜欢吵闹了。 还有,身边怎么又多出了那么多古怪的灵气,有带着香味的草本之力,还似乎感到了一股混沌之力,最后就是一股龙族之力。 他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这些妖怪怎么会混到一起去? 萧武的脑子没有完全清醒,受伤了就要多睡觉,只是总有条龙在他耳边嘀咕。真是烦死了!萧武肥兔子翻了个身改成侧睡,挺好,这样就听不到声音了。 可怜的小黄被肥兔子一下子压在了身下,好重,他总算一点点挪了出来,光是拼重量肥兔就赢了,他拿什么去决斗? 小黄打算找帝江想想办法,不能力敌可以智取,不如拼智商吧? 木封知道后直接泡了壶茶准备看戏,小黄与一只讹兽比智商,这是有智商的表现吗? 第70章 七门调1 一只大白兔子在梁志智家睡得昏天黑地,可嬴逆没有功夫围观讹兽的睡相,他回港岛主要是为了查清秦逆究竟留下了什么东西。 从梦境的回忆看,秦逆对邱道长说过他已经安排妥当,不会让嬴逆毫无准备地进入修行世界,可事实却是嬴逆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得到秦逆的明示或者暗示,除却梦中重新记起的过去,他不只对前路更是对过往抱着许多的疑惑。这应该不是秦逆所说的安排妥当,很有可能其中出现了某些问题。 嬴逆以前来过秦逆住的地方,是在港岛山顶的一处别墅。它藏在树林深处中,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以往嬴逆在福伯的带路下来过几次,他不只一次听过山下有人说进入这片地方后就会遇上鬼打墙的流言。如今看来这不是流言,而是此处满布阵法把不相干的人都屏蔽在了外面。 福伯在嬴逆上高中的时候过世了,这栋别墅失去了最后的留守者。嬴逆后来就很少来了,一个人在山顶的感觉真的与浪漫无关,反而是多了一种让人恐惧的安静。 这次嬴逆与木封一起上山详细地再勘察一边这栋宅子,说不定能发现当初被遗漏的内容。 两人在山脚处下了车,与其他富豪居住在山顶别墅必然会开辟出一条车行道不同,秦逆住的这个地方就连一条像样的人行道都没有,这座小山在木封眼里真的很像是荒山。 嬴逆走到了一棵大柳树前,他们要从这里上山。他伸出右手停顿了一下,趁着木封观察山形时牵住了木封的左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里的阵法只不许外人进入。有一次福伯手受伤了不能提重物上山,找了个青年人帮忙,必须让他牵着才能上去。那青年人原以为有福伯带过一次路,第二天就能自己认路上山,谁想到根本进不去,一直在山里打转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除了我与福伯之外,其他人想要进山,必须由我们带路。我可不像你被走失在山里。” 嬴逆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平稳,目不斜视地继续朝前走,好像真是为了做一个好向导。木封看了一会嬴逆,又扫视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点,怎么还没有爬山,就有些剧烈运动的感觉。 七月末港岛的天气维持在三十度出头,虽说山里会更凉一些,但绝不会让嬴逆的手变得这个冷,木封觉得自己像是握着一块冰块。 木封想起了第一次被嬴逆握住手,那是在什刹海上溜冰的时候,两人都戴着手套,让他不能真实感觉对方的体温,但应该没有这么冷吧? 木封努力让自己不把关注点放在为什么嬴逆一定要拉着他上山这一点上,他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会不会手心出汗呢?这就有些不美妙了。 应该快点找个话题,木封却发现他的脑子有些空白,只能听到两人上山的脚步声,还有树林间的鸟鸣声。 这段路并不长,以两人的行走速度只走了一个小时就到了山顶,然后看到一座很安静的别墅就在树林中,它沉默不语,藏着一般人想不到的秘密。 木封回头看来时路,他发现身后起雾了,大树藏在白雾中,根本看不真切,也不知道当年的秦逆究竟是怎么把一整座山布下了阵法,如果有不良居心的人想要进入又会发生什么。 “福伯表示秦逆过世后的那几年,他在山里发现过尸体,后来这里就有了闹鬼的传闻,一般人就再也不敢来了。” 嬴逆回答了木封的疑问,他一边打开了大门,空气里竟然没有灰尘,听福伯说秦逆在世的时候也很少请人打扫,可能是有清洁阵法。 这次两人来别墅为的就是找找有没有灵气波动特别的地方,许是秦逆会把某些东西藏着。 秦逆留下的东西,明面上的珠宝、钱款、房契等都已经在嬴逆成年时被他继承了。现在想起来,之所以秦逆留下的东西能保管到嬴逆成年时,很有可能秦逆对保管者都试了咒,或者用过其他的控制手段。 只是在知道了秦逆是一位修者之后,他积累的世俗财富反而成为了其次,而重要的是他那些年修炼所得与随身的器物才是真的宝贝,这些嬴逆连影子都没有摸到。不外乎两种可能,他托福的那个人把东西卷走了,或者出了意外没有办法交与嬴逆。难道秦逆当年就没有留下后手? 木封勘察了一番这栋别墅,在靠近地下室的方位出现了一股微弱的灵气波动,他却找不到具体方位。这时,嬴逆却直接发现了走廊尽头的那堵墙上有古怪,这分明只是一堵墙,上面既无装饰也无过多的粉刷。 这处以前嬴逆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只是现在嬴逆感到了一种共鸣,看来秦逆留下的东西是有限定的,只能让与他拥有同样灵力的嬴逆察觉。 嬴逆把手掌贴上了墙,极为古怪的一幕发生了,仿佛是墙体的空间扭曲了,墙上多出了一个洞,这洞里只放了一卷画。 他打开了画卷,上面是两幅图,第一幅很抽象,说它抽象不是图像本身晦涩,而是寓意不明,只见在一座山里藏着一些瓜,不是西瓜、不是南瓜,而是类似于西葫芦这样的瓜,还连带画了这些瓜的花,十分惟妙惟肖,能让人一下子就能大致判断瓜的种类。 右侧是另外一幅山水画的组图。若说华国的古代的山水图,多重意境而轻写实,要是想凭着孤零零的一幅画弄清拿画的是什么地方很有难度。 只是这幅画不一样,它画的是夜间山头摘星辰的景色。嬴逆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倒不是这山水多么的特别,而是那星辰的轨迹让人难以忘怀。 图上画的正是当年木封与秦逆分开是的场景,天上星辰移位、白雾弥散开去,究竟是何种力量能使星辰移位,在夜空中留下诡异的金光,即便嬴逆只是在梦里见过也足够让他诧异震惊。 木封见到此画同样很吃惊,画中所述恐怕除了嬴逆之外,只有木封知道详细方位了。“医巫闾山,当初我在那里呆了有小半年。难道说秦逆把东西藏在了哪里?这也是有可能的,当时为了秘密交易武.器,是有几处储藏物资的密洞,有些是前人开凿的,当年山寨里的人也不是都占用了,说不定他会把一些东西放在哪里。” 嬴逆觉得是有这个可能,这两幅画连在一起就是在一座山里藏了一些瓜,这山所在的位置便是当年木封呆过的山寨,也就是东北辽宁的医巫闾山。不过这图中的瓜恐怕是另有指代,秦逆总不会没事藏瓜玩。 “对那些密洞,你了解多少?那是当年山寨的地盘,会借给外人吗?” 木封觉得以秦逆当时的身份,想要借一个密洞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说不定都不用与山寨里的人交代,因为即便是山寨里的人也不一定能去到秦逆能深入的地方。 “光是我知道的密洞就是十几处,医巫闾山的山形奇特,回环掩抱,有六重之多,很难说清到底有几处不为人知的密洞,如果再用阵法遮掩就更难找到了。” 嬴逆把整栋别墅又仔细翻查了一遍,这次没能发现更多的线索,只是总有一种感觉,关键的一环缺失了,才没有办法把前后串联起来。 木封有些好奇,秦逆临死安排了看管钱财的人、照顾房子的福伯,那么应该还有一个指引嬴逆的人,难道都没有相互听说过彼此?“福伯难道没有说过他有没有什么旧时同僚?你也从来没有问起关于谁是秦逆的亲信?或者也说不定,那位现在就驻扎在医巫闾山等着你去?” “福伯是个哑巴,他从来没有用别的交流方式向我提起过秦逆的过去。” 嬴逆对自己名义上的义父当然产生过好奇,只是看上去与秦逆相处时间最多的福伯没有提过一星半点,分管秦逆财产的几位都没有进过这栋别墅。嬴逆发现秦逆把事情划分成了好几块,每一块都相互独立,不互相干涉。 “我打听过,秦爷在港岛很神秘,当然是因为他那风水师的身份,据闻处理过几次大案子,有好些个与豪门相关。这种案子都很隐秘,往往涉及很多私人秘密,委托过他处理事情的人多半都不愿意多提。” 只是这次大白兔子萧武却给了嬴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他竟然听说过秦逆。 萧武睡了七天终于醒过来了,他的精神状态很不错变做了男身。作为睡了梁志智大床七天的报酬,萧武很大方地满足了梁志智的八卦心态,把自己可男可女的变身真相告诉了对方。 萧武表示作为一只被认为有先天缺陷不能很好变身的讹兽,在他的坚持不懈下,成功突破了一般妖怪化形后的性别限制,是男是女看心情决定。 这真是闪瞎了梁志智的眼睛。 可这时候嬴逆已经没有空闲去顾忌梁志智的心情了,他从萧武这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秦逆是有一个学徒的叫做闻懋。 萧武是一九四八年到的港岛,与秦逆差不多前后脚,他成功在此第一次化形成美男子,与秦逆没有直接见过,但是见过闻懋。 “那时候有些门道的人都知道港岛有位秦爷,他很神秘,接什么案子不接什么案子都是随心情来的。就我所知,他抓过一只吸血蝙蝠妖,那以后成精的动物都知道他的大名。闻懋是个高壮的大汉,一直跟着秦爷,他的手上功夫很好,我见他后觉得他的硬气功应该已经到了最高境界。 大概是三十年前,秦逆突然就不见了,有传闻说他病重了,其实秦爷出现在港岛的时候就病了,脸上带着面具,听说脸部被大幅的烧伤过。再后来,有些人去找过闻懋请他帮忙,我记得七几年的时候,有个鬼片拍摄的时候闹出了凶事,还是他帮着解决的。只是后来听说他与泰国的某个降头师有了冲突,去了东南亚解决此事,就再也没有见他回港了。”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梁志智以为自己够八卦了,没想到还漏了这样的消息。 萧武斜了他一眼,“知道闻懋真名的人一只手也数的出来,凭什么让你知道。你可能听过有人称呼他庄大师,说的就是闻懋。其实本来根本是因为他壮壮的才这么叫,谁知道后来大家以为他姓庄了。” 这个闻懋恐怕也是秦逆安排给嬴逆最关键的一环,谁想到就如此失踪了。 现在有两条路,都是碰运气,一条是去打听在东南亚失踪的闻懋,还有一条是去医巫闾山找那些不知代表什么的瓜。 反正木封还有一个月开学,不如就去医巫闾山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第71章 七门调2 与小黄的被托孤不同,木封对于大白兔子讹兽萧武并没有饲养的义务,萧武已经化形,可以在人间自力更生,必须提一句他之所以会为了艾莉等人报仇,并不是已经到了路见不平的地步,而是他们之前在一个剧组里合作过。 虽然萧武很有演戏的天赋,说谎话不眨眼,但他只是一个小龙套而已。讹兽与人类对生活的要求不同,他只要剧组管饭就够了,哪怕盒饭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萧武也只是为自己找件事情做。 萧武喜欢躺在地上装尸体,然后静静地感觉整个剧组在忙碌着,也许这是另类地我就是默默看着你们演戏不说话的现场观摩版? 萧武有能红的本事与条件,可惜他没有那颗想红的心。 别看艾莉几人为了能红放得开,却也没有捧高踩低的恶习,虽然她们与萧武算不上知心好友,但对于能聊几句的萧武也是尽了一分力照顾。 恐怕她们死前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份善意让萧武为她们报了血仇。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萧武却是不想继续在港岛呆下去了,他决定去京城看看。以前说过,皇城对于妖怪有种吸引力,萧武算是活了很久的土包子妖怪。 他在夏朝被弋芈收养直到元末才成年,然后在三十几年前才刚刚化成人形,没有化成人形之前一直都在山中修行,化成人形之后,因为想要可男可女的双重身份其实大半时间还是在修炼。这三十年里说是在港岛居住,其实不过就是换了另外一个地方宅,不过这次宅在民间,听了很多市井八卦,比宅在山里有趣多了。 萧武遇到了木封一众,觉得跟去京城未尝不好。虽然帝江成了麻雀,萧武完全找不到帝江与自己记忆传承中神鸟有相似之处,虽然小黄的形象给英明神武霸气非凡的龙抹黑了,还有虽然他的外形是兔子但其实内心是老虎所以真不喜欢绿绿这种草本妖怪,但是萧武觉得与妖怪们生活在一起不错,起码偶尔无聊的时候能有聊天的对象。 是的,萧武承认他不太喜欢热闹,但是他也不喜欢太冷清。他就是这么傲娇的兔子。 但要愉快地与人聊天是很不容易的,因为你不能与普通人说昨天晚上觉得应该给自己的兔子尾巴换个造型,于是把它从圆球球修成了方块。这样的话会让人想用黑狗血泼你,顺便说一句黑狗血对于已经化形的洪荒后裔妖怪完全没有作用。 与木封前几个接触的大部分时间需要靠他与嬴逆来养,偶尔才能挖个洞上交一批钱财的妖怪不一样,萧武不是不学无术的妖怪。 别忘了他从前跟着一位炼器大师,尽管那个时候他才半开灵智,只能把这些本领勉强记下来,但是后来他成年变成兔子之后,为了打发时间掌握了重要技能——修补文物。 就是那么高大上,还有别问一只兔子是怎么修补文物的,总不会是用牙齿啃,他有灵力可以做外挂。 没想到这个手艺还有能学以致用的一天,正好能去遗人斋里应聘一个职位,整条琉璃厂街都需要一个会修补文物的高手,萧武是时候名震京城了。 身份什么的都说不是问题,这个网络技术欠发达的年代,要做一个完美的假身份太容易了。 说了那么久萧武,最不服的是小黄,他怎么会承认自己比不过一只兔子,他必须要雄起,于是这次木封与嬴逆去东北的路上,木封的包里就多了一条丑黄的小龙。帝江在养伤不方便外出,小黄自告奋勇地说他要外出历练,等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绿绿刮目相看。 其实小黄很想带着绿绿一起走,但是绿绿还没有完全凝结实体,他那小草的身体又不像小黄一样耐摔打,小黄只能放弃了。听说适当的分别反而会加剧思念,都说小别胜新婚,也不知道这一条放到绿绿身上管用吗? 绿绿确实有些想小黄了,他与帝江在京郊的山中修炼,两人相处很安静。 帝江因为觉得自己比绿绿的辈分大一倍,他作为绿绿的未来公公,不能乱说话,比如说围观后山两只老鼠抢亲的事情就不太能一起讨论,有*份。 绿绿本身又不是太健谈的性格,原来小黄在的时候听都是他在绿绿在耳边絮絮叨叨说话,每天还会弄些朝露回来,当时不觉得,可是龙走了之后才发现这样平常的小事成了习惯,没有了有些难过。 绿绿还是第一次希望能快点再见到小黄。 如果被小黄知道绿绿会想自己了,他当然会美得傻笑,可现在他却是与一条土汪小眼瞪大眼着,一定要让这只狗知道不能随便欺负一条龙,这只狗怎么敢嘲笑他,竟然表示他们的外形颜色相似,但是小黄多了一些黑点点,这让他看上去完全没有萌点,反而是丑爆了。 小黄坚持认为自己是英俊的,现在的这层皮是为了欲扬先抑做效果,所以嘲讽什么都不能嘲讽他的外形,但是今天在这个山脚下竟然被一只土狗挑衅了尊严,必须不能忍,还是扑上去咬它一口吧。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面传来土狗主人的声音,“大黄,开饭了。” 被叫做大黄的土狗朝着小黄龇了一下牙,掉头就离开了,这动作让小黄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想要窜过去咬上大黄的尾巴,然后被木封一下子拉住了他自己的尾巴。 木封压低了声音对小黄说,“你干什么?我们这是在别人家里做客,和狗狗玩也要看场合。大黄都表示吃好了你们再继续聊天,你难道肚子不饿?带你出来的时候,说好了要听话,如果你不听话,我回去就告诉绿绿,你欺负狗。” 小黄真想喊冤枉,明明就是一条狗在欺负他。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还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木封因为偶然的机遇曾经穿越时空,那个时候来到过辽东,他当时加入的山寨就是在医巫闾山上。虽然按照时间上来看这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可是这一带的变化不大,除了土匪窝都已经没有了。 当年木封匆匆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的口信,除了目睹一切发生的秦逆,其他人很难相信他是凭空消失的。 当时,秦逆想要解释清楚也费了很大一番口舌,还好山寨中的几位当家多少知道木封有不一般的能力,还是选择相信了木封遇到机缘,来不及告别却必须离开的理由。 木封没有想到他还能再次遇到山寨中人,还是挺熟悉的人,虎子。 那年秦逆看着木封消失,而虎子则是在此之前见了木封最后一面的人,是他陪着木封去山头睡风醒酒,谁想到一个眨眼,军师就不见了。 其他人也许还不相信木封是有了奇遇,但是虎子却相信了,木封是得道成仙了。虽说他没有看到当夜过于璀璨的星光,却看到了那个山头弥散的白雾。 时过境迁,这一切对于虎子来说是五十年前的一场离奇经历,后来华国抗战胜利了,山寨解散了,他做了良民。再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他娶妻生子,为生活奔波等等,也变成了一个平凡的老人。当时的同伴有些没有熬过生活的磋磨,而又有更多比他年长的早就去世了。 关于年少的记忆被虎子深深埋了起来,对谁也不说,说了也没意思,这些人也理解不了。 虎子还是生活在医巫闾山下,老伴过世后,一个人养着一只大黄狗,与家里的孩子分开住在村的两边。 木封与嬴逆来到山脚下,对于这次寻找藏瓜洞的行程,只是做了一个大致的安排。就从当初木封与秦逆去过的那座山头开始查,这也是秦逆留下的画中的山头。他们需要找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山脚下可不是大城市,根本没有旅店,只能投宿村民家里。 木封也没有想到他敲开了一扇门,门里的人能叫出他的名字。 大黄狗守在虎子家门口,感到来了陌生人,大声叫了起来,不是威慑对方,而是它察觉到来人身上的气势,所以号称打遍全村第一狗以来,第一次想要夹着尾巴躲进屋,还好这时候虎子出来看门了。 别看他已经有七十多岁,但是身体还是很健朗,能砍柴挑水比一般的年轻人强。大黄狗以为有了主人的撑腰,可以稍微减轻一些恐惧,谁想到他的主人一见到来人居然瞪大了眼睛。 “木军师!秦当家!”虎子十分激动,他的脑子有些空白,五十年过去了,他已经是垂垂老矣,但眼前这两人年轻如昔,看来真是成仙了吧? 木封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虎子已经激动地说话了,“我是虎子啊,您还记得吧,就是那个专门帮你挡酒的虎子。真是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您。” 第72章 七门调3 木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再见到虎子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有些激动、有些感慨、还有些伤感。明明他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不过谁让虎子见证的是一段木封太过离奇的回忆。 当木封听到木军师这三个字,他又想起了那段在山寨中抗敌的日子,可以说就是在这里他学会了正确打开乱世的方式,要么狠、要么忍,木封选择了狠,不过当回到和平时代后,那种心性又沉寂了下去,不知道哪天又会被唤醒。 “你认错了,秦当家是我的义父。”嬴逆没有木封那么复杂的心情,他说的也都是实话,“我叫嬴逆,别人都说我与义父长得很像。这是木小封。这位大爷认识义父真是太好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故地重游,想要寻找一下有没有当年义父的故人。这也真是有缘,一敲就敲开了故人的门。” 木封听着秦逆迅速地把话圆了,他也在瞬间收敛了情绪,不管怎么样他是绝不会承认他就是当年的木军师。五十年过去了,如果木军师一点都没有老,这不是一般的逆生长,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估计很多研究所都会来找他来谈谈。 “你就是郑虎大爷吧?我从家父那里听他提起过您,当初家父因为有棘手的事情匆匆离去,后来遇到了一些困难,没有办法再回山寨,他一直有挂念当年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这次我与赢哥前来,就是想圆了家父的最后一个梦,再回来看看。家父说当年寨子里的兄弟基本都比他大,也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有幸遇到,没想到我的运气不错。” 虎子听着眼前两人的话,他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最后似信非信地说,“我都明白,都明白的,是我认错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想着能见见老战友就好了,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很开心啦。来来,别站在门口,我们到里面说话。” 木封与嬴逆对视着微微摇头,看来虎子没有相信他们所说,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身份。 反正不管虎子是怎么认定的,这都是他心里的事,明面上他们只是故人之后,想代替长辈回来看看而已。 虎子很热情地邀请两人住下,他有很多话想要问,更有很多话想要说,这些话可攒了五十年。两人进屋后就听虎子说起了木封离开后山寨里所发生的事情,大当家在抗战结束前的一次重要的武器托运中被人出卖中弹身亡,三当家受了很重的伤,而在黎明前的黑暗那段时间,山寨也陷入了一阵很紧张的情绪。 “当年寨子里的兄弟都说如果木军师还在就好了,能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也许就没有那么快解散。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那些做明着做土匪,暗地抗对抗鬼子的事情就在昨天一样。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一些年轻时候的事情。我与木军师分开的那天晚上,木军师在看星星,他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说想要生个大胖小子,也要去京城看看。前面那个心愿了了,后面那个却是还没有完成,一拖就是五十年了,时间还真是快啊……” 虎子说着就陷入了回忆里,屋子里有些安静。 被虎子这么一说,木封也记起了那个晚上。 五十年前,东北沦陷,除了从后世而来的木封,当时的华国人心中多少都是有些迷茫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呢? 虎子当时说的那两个心愿,其实是当做臆想来说的,像他们那样的在刀口上过生活的人,想等天下太平却是很不容易。 一晃眼五十年,人到老了回头看看,年轻时心心念念的有些愿望实现了,可是有些东西却也永远追不回了。 这时候木封的包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在边上提心吊胆的大黄狗立马竖起了耳朵,朝着那布包汪汪了两声。这意思是说‘有暗器!’ 屋子的沉默的气氛被打断了,木封知道这是小黄一下子没忍住发出了动静,这条龙真不是一个好的伪装者。 “这是我的宠物。”木封把小黄介绍给虎子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小黄太丑了,虽说他们看习惯了能接受丑萌的设定,但对陌生人还是有一定的视觉冲击。 虎子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看到木封带着一条蛇,又是了然地笑笑,高人养蛇很正常,哪怕是养一条屎黄色黑斑点的蛇,这是有个性的表现。 小黄也知道自己坏事了,它只是想要翻个身睡觉,谁想到这大黄狗的听力这么好。被木封放出来之后,小黄看向了大黄狗,然后就发现自己与狗相似的外表颜色。大黄狗见到土黄色的小蛇,它眼睛一亮,哟,不错,这蛇的颜色它喜欢,太有亲切感了,于是又汪汪了两声。 小黄怎么懂狗语?它可是龙,怎么能不懂狗这种普通动物的想法,它马上就察觉了对方叫声中的含义,这狗不就是在说没想到你也是土黄色,真是太接地气了,你这么接地气真的好吗? 小黄瞬间就炸了,他才不要与一只狗相似,这只狗居然还贴上来了!那狗脸是什么表情,是在说还是土黄色的狗比土黄色的蛇漂亮吧?! 必须说清楚了,这没有可比性。 其实,小黄真读不懂狗脸,这狗分明是谄媚笑,不知他怎么看成了嘲讽笑。 木封有些尴尬,这小黄差点就缠上人家狗了,既然出来了就要做一条安静的丑小龙,居然连狗都不放过,也是太过分了。 “我这小蛇比较活泼,它这是与你家狗亲近,想要与它玩玩。” 这要搁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但虎子不是一般人,他也笑了,“大黄也是活泼的性子,我养了快有十年了,它闲着也会逗猫玩。它不怕你这小蛇,没事就让它们一起玩吧。看我,说得激动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吃饭,你们要上山也不急于一时。” 吃了晚饭之后,虎子带着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一边是遛食,一边是说着这些年村子的发展,他住的这个村子是抗战后重建的,原先在这里住的村民因为战乱当初都卷铺盖走了。 木封看着这个村子的规模不算小,看上去家家户户生活的还算和谐,与从前十户九空的样子完全不同。 木封观察的仔细,他发现村里人的窗户上大都贴着窗花,有几户人家的剪纸十分精巧,甚至是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 “郑大爷,看来你们村里是藏着手艺大师,这剪纸跟活了似的,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能把头发剪得如此纤细的手艺。” 虎子沿着木封的视线向一户人家的窗户看过去,上面贴着一张考卷大小的剪纸,剪得很精细,是一个长发女人的图案,边上还有些牛羊,看上去这女人像是一个祭司,正如木封所说,这手艺就在头发上,如瀑布一般泄了下来,仿佛是根根分明。 “哦,这都是隔壁村老金家的手艺。”虎子许是看多了不足为奇,“隔壁村多是满人,他们有好几户人家都会剪纸,老金家剪得最精美。今年有个姑娘嫁到我们村来了,是她先开始在这窗户上贴窗花,大家看了都怪新鲜的,也就都换了一些来贴。这么一弄,还真是觉得挺好看的。” 村里没有什么娱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这一圈转好,也差不多是八点了,大家基本都在这个时候洗漱准备睡觉。 虎子一个人住,家里有两三间空房,不过木封还是与嬴逆住在了一起,主要是为了相互有个照应。 外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连大黄也回到了自己的窝里准备睡觉。 木封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上次两个人睡同一张床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春节在遗人斋的二楼,那时候还是冬天,不像现在两人只穿了件短袖,在肚子上盖了一条薄毯。 虽然这山下的温度入夜后比较凉爽,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暑气,可是为什么他觉得有些止不住的热呢?明明从嬴逆身上散发出来的也是凉气,但木封还是又靠墙挪了一下,距离嬴逆半个手臂远,木封似乎觉得热度降下来了。 嬴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木封的动作,月光照进了窗户,他虽然看不清木封的脸色,却似乎能体会木封现在别扭心态。嬴逆笑了起来,控制着没笑出声,然后坏心眼地想要碰碰木封,不知道他会不会炸毛? 不过嬴逆没能拉到木封的手,把他盖着的毯子拉了下来,木封的肚子半露出来了。“我手误了,想着你是不是冷了,要帮你盖好呢。” 木封快速地拉回了毯子,他绝不相信手误,这分明是嬴逆使坏,“还真是要谢谢你啊!” “不用谢。”嬴逆迅速接话,侧过身正对着木封,还想着是不是要聊天。“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我们聊聊?” “不要。”木封果断背过身去,盖被子聊天什么的想着更奇怪。他只想快点睡着,明天精神充足地上山,“你快睡,早睡早起身体好。晚安。” 嬴逆摸了摸鼻子,好吧,睡觉。“晚安。” 这所有的人都睡了,小黄并没有睡,他在村子里面溜达,想着是不是能再发现一个藏宝洞立下一功。 晚上也是小龙感觉更敏锐的时候,小黄在村里爬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发现不了奇怪的灵气波动,不过总觉得一圈转下来有人在看着他! “嘶嘶——”小黄迅速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错觉? 第73章 七门调4 小黄用他龙的尊严发誓一定不会是他感觉错了,而是真的有人在偷窥他,虽然他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着身体没有找到偷窥的目光从何而来,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越发强烈。 我就不相信了,我不能能把这种宵小之辈揪出来。 小黄扭了扭脖子,他闭上了眼睛,封住了其他的五感,全力去感受方圆百里的灵气波动。一般来说偷窥他人是一种施法过程,感知灵敏的修者是能发现的,但是龙族有特殊的屏蔽技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小黄不好意思承认,这似乎是祖先想要偷窥美色时发明出来的法术。 不谈这种技能的起源,此时所有的事物在小黄的感知中都有了不同的波动,普通人散发不出灵气波动,以他为中心,四周几乎都是空白,只有在村子那头虎子房间里木封与嬴逆散发出了平稳的灵气波动,两人的灵气不同却交织在了一起。小黄还好奇地仔细探了一下,发现只是在一张床上没有做别的事情,真是有些扫兴,他以为这两人能有劲爆的进展。他对现场版的人类动作片很有兴趣。 算了不管这两人,小黄把感知的范围放得更远了一些,医巫闾山中散发出了纯正的自然灵气,这之外还有零星外散的特殊灵气,那看不真切,应该是被阵法锁住了。 这个发现证明木封与嬴逆没有找错地方,这里确实有特别的阵法藏宝洞。 医巫闾山上散发出特别灵气波动的地方不只一处,小黄说不清它们具体的方位,有些带着阴气像是墓地中发出来,有些带着特别的念力像是祭祀产生的。不过这些都不是小黄想要找的,他竟是没有能发现身边到底是什么在窥视他。 难道真是自己感觉错了?都说眼见为实,这话虽太片面,但是他连监视的人影都没看到就这么认定,似乎也有些疑心病太重了。 小黄不信邪,他把自己团成了一坨,他决定今晚就跟这里耗着了,等那宵小露出尾巴。 第二天一早,睡的不错的木封在大黄狗的早叫声中醒了过来,等几人吃完了早饭才发现夜不归宿的小黄慢腾腾地爬回来了,一夜没睡对于一条龙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小黄没有能抓到人让它显得有些沮丧,连大黄狗伸出了狗爪子也不理睬了,直接爬进了木封的背包里,他要养精蓄锐,今晚继续蹲点。 木封听虎子说想要去弄些大鱼大肉来,他连忙打断了对方,“郑大爷不用忙了,我们今天打算就山上看看,最好是能找到当年山寨的遗迹拍些照片回去。我们买些干粮就能出发了。” 虎子有些不舍得木封就这么走了,不过他毕竟上了年纪,陪着上山反而会成为拖累。虎子不问对方为什么不找一个向导,他觉得木封如果不认得山路才奇怪。“既然要上山就趁早吧,那山寨过了这些年只留下了一堆破房子,早就没有人气了。你们最好是带着帐篷,那房子说不定风吹就倒,住在里面不安全。我这给你们准备一些干粮去。” 木封把虎子的提醒放在了心里,在之前就与嬴逆做了充足的准备,唯一心有不甘的是小黄。 等虎子离开了屋子,他爬上了木封的脖子想要与木封悄悄说话,被一边的嬴逆狠狠瞪了一眼,一把掐住他的七寸,拽了下来。 “你轻点,轻点。我是龙,别总把我当蛇掐住七寸啊!哈哈哈,好痒,别掐了。” 小黄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作为龙被掐住七寸当然不会死,但是会难过的很痒,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做了龙就知道。 偏偏他身边的两个人类看他不爽了,就喜欢掐他的七寸,这次他是要说正事啊! “放手,放手,我有重要的情况要说。这不是开玩笑!” “你还有正经事?”嬴逆不加掩饰地怀疑小黄,昨天夜里难道还真的发现了什么? 而嬴逆质疑的语气换来小黄委屈的吐舌头,他必须重新建立龙的威信。“我怎么就不正经了!昨天晚上我可是有大发现,你们不知道吧,有东西在监视我们。你们一定不知道,因为你们昨天睡得和死猪没差别,怎么可能知道。” 木封想着自己昨天睡得确实不错,可能是因为睡在嬴逆身边有着安全感的缘故,一夜无梦。同样,嬴逆也是睡得安稳。只是这一点小黄是怎么知道的?还敢说别人偷窥,恐怕小黄才是偷窥者。 “呵呵,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嬴逆不怀好意地朝着小黄笑笑,他猜测龙族有特殊的技能,说不定能隔着老远监视他人。他才不希望在睡梦里被一只小色龙盯上。 嬴逆看了木封一眼,木封马上就领会了嬴逆的意思,一出手就定住了小黄,在他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眼神下,嬴逆把小黄拿了起来,笑得很温柔地打了一个结。 小黄的身体还是挺有柔韧性的,能打成一个蝴蝶结。 木封定住小黄的时间不长,这只新出炉的蝴蝶结刚被弄出来,小黄就又能活动了。他哭丧着脸,身体是不痛,他可是很耐摔打的龙,不过是被打结而已,但丢人的是他自己解不开身体。“啊啊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欺负龙!” 小黄还挤出两滴眼泪,表示他真的很委屈,他看到木封弯腰下来了,果然还是木封好,不舍得他被这么残忍的对待。 可是,木封却只是点点头肯定了小黄这个造型的可取性,“别说,你这个造型比平时做面条状的样子好看。我觉得你这样出现在绿绿面前会加分,不如多练习一下怎么自己打结,再自己解开吧。” 这是真的?小黄听到能博得绿绿的好感有些迟疑,他歪头看到了木封真诚的眼神,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嬴逆了。为他找到了一个美美的造型,就饶了嬴逆对龙的冒犯。 然后木封与嬴逆先离开,只有小黄一条龙还在屋子里练习怎么解开蝴蝶结,结果是越解越乱,让小黄的腰都扭痛了。 嬴逆回头看了眼在努力练习的小黄,走远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木封比他损多了,这条龙居然相信蝴蝶结的状态更美,他也不想一下屎黄色带着黑点的蝴蝶结怎么可能更美。 木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他才不承认自己出了一个坏主意,都是小黄太好骗,不能怪他。他转而说起正事问嬴逆,“你觉得刚才小黄说有东西在暗中窥视是真的吗?我没有感觉,你呢?” 说起正事,嬴逆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也没有感觉。也许龙族是更敏锐一些,那就说明有个意图不明的东西已经盯上了他们,他们必须更加小心一些才行。“小黄说得应该是真的,这东西如果真对我们有企图,早晚会露出马脚。” 小黄最终还是没有解开结,只能操控着自己的身体飞到了木封身边,用过于可怜兮兮的眼神让木封帮着他解开结,不过小黄已经傻傻地决定他要好好练习怎么打出一个美丽的蝴蝶结了。 当他们上山之后,虎子家里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虎子看到他就皱了眉,“你来做什么,我不欢迎你。” 大黄朝着中年人猛地叫唤着,它似乎知道自己的主人与他的儿子关系很不好。也不想让中年男人进入院子。 “爹,你也别那么绝情,我好歹也是你儿子,你怎么总不明白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的道理,以后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中年人虽是对虎子说话,但眼神却扫视着大院,像是在确认什么。“爹,你这里昨天是来客人了吧?你也是的,有客人也不带来给我与弟弟看看。” 虎子看着中年人飘忽的眼神就心有不喜,他挡住了中年男人的视线,“你走,我不需要你养老,我早就说过没你这个儿子。还有,别去找你弟,他没有你这哥哥!” 中年男人轻蔑地一笑,他其实只是来看看那两人一蛇有没有离开去山上,去了才好,在那里更容易动手。 至于这个老头子与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好,我这就走,你多保重,我可等着你多活几年呢。” 虎子叹气摇着头,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 虎子离开山寨后与第一个妻子结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不错,第一位妻子孙翎是在抗战年间木封消失之后进入山寨的,她也会一些简单的法术。这过程中虎子与她搭档立下了不少功劳,后来战争结束,两人就一起隐退有了大儿子郑纯。 可虎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孙翎在生了郑纯之后脾气是变得越来越怪,对很多事情都怀疑来怀疑去,对着虎子也是乱发脾气,只有对着郑纯好一些。为了安抚孙翎,虎子做了一个他后来很后悔的决定,他让郑纯多陪陪孙翎。 等虎子发现郑纯心性偏掉的那一天已经晚了。郑纯似乎跟着孙翎学了一些本事,孙翎祖上都是做扎纸人的,算是丧葬行业的一部分,虎子并不希望郑纯继承这种手艺,他不是无知无畏者,所以更觉得有些不吉利。 郑纯七岁的时候扎了一个纸人被虎子看到了,虎子与孙翎吵了一架,他觉得孙翎不应该在郑纯这么小的时候教他这些东西。 这一次争执之后,孙翎更加抑郁,她完全不与虎子说话,一年过后心脏病突发过世了。 孙翎死后,郑纯与虎子完全不像是父子,郑纯许是觉得是虎子气死了自己的母亲,与他越发疏远,整日不着家,在山里野着。 这之后父子两人越行越远,后来虎子再婚有了郑木,这个名字有些呆,旁人也不知道虎子是怎么想的。不过郑木是个听话的孩子,对虎子孝顺,也不像郑纯只会玩不着家,郑木甚至会帮着虎子做些家务活。 人心是偏的,虎子当然也慢慢更喜欢郑木而漠视郑纯。谁让他根本见不到郑纯几面,就算把他拴在家里,不多久就发现他又逃了,学校里说他不爱学习、不敬师长等等,总之郑纯没有好人缘。 直到郑木十三岁差点被淹死之前,郑虎对郑纯还是愧疚多于厌恶,但谁想到郑纯竟然会亲手想要害死自己的弟弟。 郑木说了他被推下湖,好不容易挣扎着上来了,却在湖边被人敲个半晕,然后感觉有人朝着自己的脸堆上一张张湿的纸要把他至于死地,这种古代的酷刑有专属的名字‘贴加官’。 郑木勉强睁开眼睛差点没有吓死,对他施加这种酷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郑纯。而更加诡异的是,郑纯笑得邪恶没有自己动手,却仿佛操纵着纸人,让他们沾上了河水后坐到了郑木的脸上。 这些纸人并不大,也只有一本书的大小,他们沾上水之后动作就迟钝了很多,等坐到郑木脸上之后就变回了平坦的一张纸,一个接着一个堆在郑木脸上,郑木几乎要断气,却被及时赶到的虎子救了。 虎子目睹了这一幕,确定郑纯从孙翎那里学了一些什么。与孙翎把这些用在保家卫国上不同,他的大儿子想要借此害死小儿子。这时郑虎几乎是崩溃的,郑纯说虎子不应该再娶,只要虎子对郑木好一分,他就更恨郑木一分。 虎子被郑纯逼得拿出了当年木封留下的一条手链。 木封在山寨中主要是负责攻击,这手链本是针对鬼子而炼制的。虎子见过一次它们的威力,一般人也能用,只要扯断上门的红线扔出去就能把鬼子伤个半残。就是副作用很大,一般人因为没有灵力要透支生命力才能使用,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木封留下的数量不多,总共也就六条,虎子是木封亲近之人才得到一条,这些年没有用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他当做护身符给了郑木,万一郑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再作恶,郑木也能有招架之力。 不知是不是畏惧这股力量,后来几十年,郑纯没有在对郑木动手。虎子在郑木结婚后,与他分开居住,他没有忘记郑纯的嫉妒心,希望借此能让郑纯不要再执迷不悟。 这些年说起来相安无事,郑纯有时出现在村子里,但很多时间都混在山里,虎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但神神秘秘的,总觉得没做好事。 虎子没有想到郑纯会知道木封他们到此的消息,他明明很久没出现了,这么看来他消息很灵通,并且怀有特别的目的。 虎子心里有些焦急,也不知道木封他们会不会遇到郑虎。他很多年都不曾害怕了,现在却害怕,说不清是害怕郑纯被伤,还是担心木封他们进入郑纯的陷阱。 早知如此,还不如没有故人相逢。 第74章 七门调5 走了六七个小时之后,木封带着嬴逆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山寨旧址,这里确实如同虎子所言是一副破败的样子,大门已经不知所踪,有些屋子已经彻底漏风,连墙也被拆了。据说那些年破四旧的时候,这里也被狠狠砸了一番,到处都是蜘蛛网,地上也都是残灰瓦砾,连一处能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木封走回了他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墙上的窗户早就散架,屋子的家具早就被搬空,说不定曾经睡的床都被当做木材烧了。 “那是什么?”嬴逆却看到了房梁上有一串白色的纸花,不只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不用心打量还以为只是一团废纸,有些像是做丧事时使用的东西。不是嬴逆多心,而是在这个布满积灰的地方,这白纸花显得有些不正常。 小黄窜了到了梁上把这串纸花用尾巴卷了下来,如此近距离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一串剪纸的两端竟是两个类似纸人的图案,真是有些诡异。 只是这东西被小黄卷下来之后,并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化。 为了防止闹出什么变化,木封拿出火柴把它烧了,这纸花似乎就如同一般的纸张一样,在燃烧的过程中也没有什么散发出特别的异味。 木封绕着山寨转了一圈,在这里嬴逆没有感到有什么东西类似在秦逆家墙壁上的波动一样会产生共鸣,两人决定结合小黄所感知到的那个阵法藏宝洞方向与木封所知的山中密洞,依次一个一个查清楚。 “你们倒是眼尖,让我浪费了一个纸人。”在山脚下的郑纯正要上山追踪木封,不过他倒是心有成竹不紧不慢地走着。 只见郑纯在八月的炎夏中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还好是走在山里,若是走在大街上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郑纯的手上此时正拖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并没有太过精巧的手艺,连上色也没有上,就是一个惨白的纸人。不过在它的圆形脑袋上,赫然被点上了两只眼珠子,还是吓人的血红色眼珠,而这本是画上去的眼珠竟然转了起来,十分惊悚! 更加古怪的是从这纸人的嘴里发出了赫赫哧哧的一种没有听过的语言,纸人正在对郑纯汇报着上山的情况,郑纯竟然也听懂了,与它交流了起来。 他已经知道木封与嬴逆已经前去探过三个山洞,可惜那并不是有宝藏的山洞。 没错郑纯正是在监视木封的行走路线。他在山中多年,早就在自己所去过的那些山洞中都放下了纸人,山洞中很昏暗,如果不是一寸一寸地检查,极少能把这些纸人找到。而只要一有人进入,这些纸人就会向他通风报信。 郑纯拿出了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标记,记录着他所探查到的整个医巫闾山的山洞,甚至还有几处辽代的墓穴,只是郑纯对常规的墓葬没有兴趣,哪怕这个墓葬属于帝王陵。 郑纯把刚才木封他们去过的三处山洞打上了一个叉,他很满意地点头,看起来木封所走的这条路线是正确的,他一直在等着能有人进入碣水洞,那里可是他心想了几十年的宝洞。终于等到有人进入那个地方了! 郑纯阴笑了起来,他才不怕这两人会把洞中的宝藏挖出来,这两人如果不与那洞里危险的东西鹬蚌相争,他又怎么渔翁得利。 自从师父死后,郑纯一直想要寻找有能力进入碣水洞的人,这次正好有两个送上门来,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了免费的枕头。 要说郑纯为什么这么肯定木封与嬴逆是有本事的人,这还是从他母亲孙翎那里听来的。 其实说起来孙翎产后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奇怪,总是疑神疑鬼与虎子的关系越来越差,只有在对待儿子郑纯时好一些,这用现代医学的理由来解释就是产后忧郁症。不过虎子不懂这种病症,没有给孙翎及时医治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孙翎会祖传的扎纸人手艺,这一门往浅了说是丧葬行业的一环,而往深了说则是能学习一些法术的。孙翎进入山寨之后也听说木军师的故事,后来她的精神时不时不正常,不顾是不是适合,竟然向只有六七岁的郑纯传授祖传的手艺,也把这些神秘的事情告诉了郑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纯把孙翎说的事情都记了下来,虎子所顾忌的事情是对的,郑纯与弟弟郑木完全不一样,他与虎子也不一样,从小就很聪明。 孙翎死后郑纯得到机缘拜师进入了非一般的世界,就注意到了他师父对医巫闾山的格外关注,他的师傅似乎在寻找某个山洞。而他师父收下郑纯不过是因为郑纯从小在山中长大,对此处的地形十分了解,能帮着快点找到目标。 郑纯一点也不介意他师父的利用,当年他虽不过十岁,但就在那年虎子二婚了,郑纯整日不着家,他也很想从师父那里得到好处。 就师父自己说他会满族萨满之术,其中有一项,师父剪纸的本事很大,能把一张平白无奇的纸剪出各种想象不到的美图,据说纸是有灵性的,如果学会了操控它,就能深入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郑纯对剪纸手艺学得很快,师父赞他很有天赋,郑纯觉得这有可能是因为他学过扎纸人的关系,这两者看上去没有什么关联,不过都是在拿纸做文章。 郑纯一步步走上山,他想起了几年前就死了的师父,也不过是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有想过独占碣水洞的财宝,谁让师父本事不到家,斗法不成反而把自己给坑死了。既然师父死了,这好东西当然就留给徒弟了。现在就差有人与那山洞里的东西斗个昏天黑地,然后让他去捡便宜。 郑纯虽然还不知道碣水洞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不过一定是能让他功力更近一步的宝物,不然师父何必花了几十年也一定要拿到手。 在山上的木封与嬴逆虽然没有在一个个山洞中找到被郑纯藏好的当做眼线的纸人,但是小黄又一次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种没有灵气波动的监视感,这次他们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纸人。 木封想起了刘全《寻宝实录》的一段记载,这一段章掌柜在翻译时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因为那处藏宝地刘全师兄弟三人也没有进入一探。当时比较赶时间,章掌柜就也简略翻译了关于刘全在一处地方感觉到了他们被莫名其妙东西盯上,可是查找了半天只看到了一些小纸人的情况。 “赢哥,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与刘全在日记中的一处记录有些相似,他们进入了一处荒废的老宅,明明四下无人,但是总是感到有人在监视他们。然后他们发现那个宅子的古怪,那地方虽然没有活人的踪影,却在每个房间里都有纸人。这纸人十分古怪,在刘全他们想要退出去的时候,竟然无风自动活了过来,对刘全三人发出了攻击。” 嬴逆听了后觉得木封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我记得刘全说了,这些纸人是出自七门调!老章还没有详细翻译他们是如何击退纸人的,只是用一句话带了过去,好像是刘全操着利刃把那些会飞的纸人切成了碎片。” “要真是七门调,恐怕有些麻烦了。” 木封对嬴逆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碣水洞,在这里小黄却奇怪地感觉不到那种监视了。 碣水洞这个名字,是郑纯与他师父对此山洞的称呼,木封并不知道它叫这个名字,这个洞与他们先前去的几个洞有所不同,它不是一个天然洞穴,很明显是人工开凿的,年代久远能追溯到辽代。 这个洞木封曾经来过,此洞的位置十分隐蔽,周围藤蔓缠绕,藏在一个小瀑布后面。当初大当家有想过把这里作为物资储备洞,不过后来放弃了,原因就是它内有机关。 碣水洞顾名思义,有碣有水。方者谓之碑,圆者谓之碣。 这个洞本身就七弯八拐有些深,谁能想到以为走到尽头时,居然发现了一块碣石,这上面刻着契丹文,当年的木封与大当家都是看不懂的,他们只是看到了这块碣石的后面是一堵很像是墓穴墙的石墙,两人随即也放弃了一次处为储物洞的打算。当年是战时人手本就不够,哪有闲工夫去发掘一处墓穴。 而眼下在这处山洞里没有了被人监视的感觉,反而让木封更加精神紧绷起来。其他山洞都有不对劲,这里为什么就没有了?难道七门调中人也无法深入? 说回七门调,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门派。 民间流传的五花八门,一门金、二门皮、三门彩、四门挂、五门评、六门团、七门调、八门柳,这么说着可能现在人乍一听还不明白,依次其实是看相算卦的、卖药的、变戏法的、练把式卖艺的、说评书的、说相声的、搭篷扎纸的、唱大鼓的。 其他的几门不好说,可是七门调确实很有讲究,纸人随死者入葬,有以纸人代活人陪葬的意思。传闻中真的扎纸高手,从不给纸人点睛,就与那画龙点睛一样,如给纸人点睛,这纸人也就能活过来! 七门调练的就是在纸上的功夫,他们操控纸,将其化作人形,赋予它们非同寻常的力量,如果追根溯源与符箓门派有很深的牵连,一个是用朱砂绘黄纸,一个则是直接赋予纸如同活物一般的力量。 却不知道小黄感觉中监视他们的纸人是不是出自七门调之手,而这里又为什么没有了纸人继续监视下去? “我感觉到了,秦逆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嬴逆却感到了共鸣波动,在这石墙背后就是秦逆藏的藏宝地,这下是必须要进去看一眼了。 第75章 七门调6 进入一处墓葬,一般盗墓者用的手段就是炸开与挖洞,他们需要不像考古工作者那样为了确保以最小程度破坏古墓而小心翼翼。 可是眼前这处能用炸药炸开的吗?显然不能。在山洞里对于引爆的技术要求高,要是随便炸炸,说不定就把自己给埋了。 更加重要的是这里不一定是古墓,更像是辽代某朝的密室。入口处没有古墓地宫口特制的金刚墙,而是一块设计颇为巧妙正好堵住前路的断龙石,秦逆的遗物既然放在里面,说明至少秦逆是进去过的。他一定是找到了某种推开此块巨石的方法,当然也不排除秦逆已经做到了力大无穷,别忘了他身边的闻懋手上功夫似乎很好。 木封与嬴逆现在做不到仅凭蛮力推开此门,眼下唯一的线索就在门前立着的碣石上。 洞前有石刻,说的必然都是洞中事,但让人为难的是这碣石上刻得是契丹文,这是一种已经死去的文字,随着辽国灭亡后被女真使用过一段时间,而最后被女真文取而代之。 辽国不是一个喜欢文化输出的国家,这意味着流传下来的契丹文书很少,而至今为止还没有完全破解这种文字,只知道契丹文分为两部分。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创制了契丹大字,大字的每个字代表一个音节,其中有一些假借汉字而造。其后他的弟弟耶律迭剌习得回鹘文,并参照这种全音素文字创造了小字。回鹘文可能没有直观感受,现代人还见过一两眼的满文就是借自回鹘式蒙古文字母创立的,由此可以联想一下契丹小字的模样,以及它的文字习惯与汉字完全不同。 可能是因为此处隐蔽的原因,眼前的碣石保存的不错,没有缺少一角,但读懂它就像是读懂那无字天书一样困难,根本不知道从何入手。两人唯一能勉强看出来的就是上面大字与小字并用,不想一般契丹文书会分开使用这两种字体。 小黄已经爬上了这块碣石,他当然是不可能懂契丹文,但他的对灵气的感知十分敏锐,他贴着着些字一步步挪了一遍,能感到上面有一股残余的灵气波动,已经十分微弱,却与嬴逆身上的波动不同。 这种波动分别出现在几十个不同的字符上,小黄试着用自己的灵气再次触碰这些字符,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些字符如同被激活了一样,它们发出了一道红色的光芒,汇集在了一起径直照到了碣石身后的断龙石上。 当红光一接触到断龙石,这石头居然发生了虚化现象,直接一条点着长明灯的通道出现在了眼前。 看来用灵气激活特定的文字就是开门之法,被小黄误打误撞识破了。 小黄长大了嘴巴,连模仿蛇叫的嘶嘶声都忘了发出,他只是随便试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么有本事。然后他抬起了头朝着木封与嬴逆,一副我很厉害的嘚瑟样。 “就算你立了一功,我会如实与绿绿说的。”木封摸了摸小黄的小脑袋,“你还要再接再厉,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褪去现在这身皮的机缘。” 小黄也是这么想的,这里不是一般的人类墓穴,连开门方式都这样奇怪,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让他吸收了之后能变得帅帅的。 他用尾巴戳了戳嬴逆,“黑漆漆,哦不,黑叔叔,看在我开门的份上,如果能又让我变美的东西,你可不要舍不得给我。” 黑叔叔是什么鬼?帝江真是不会教孩子,有这么叫人的吗? 嬴逆斜了小黄一眼,“如果你能好好说话,我会好好考虑的。”他说着与木封就跨过了虚化的断龙石,往甬道深处走去。 为什么还要考虑?小黄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刚刚太顺口,一不小心把他与帝江私下对嬴逆的称呼叫了出来。 “你们别着急走,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小黄也窜了进去,在半分钟之后这虚化的断龙石又恢复成了原样。 这让一个小时后赶来的郑纯只能望石叹息,他不是没有想过进去看看,只是当年师父到底是怎么进去的他并不知晓。当年他守在碣石口,师父在洞里呆了七天,等师父从洞里逃出来已经是奄奄一息,可怕的是他身上大片的皮肤都不见了。 “这两个人会在里面呆几天呢?”郑纯准备好了干粮在这里守株待兔,再等上七天也没有关系。 说回小黄窜入了甬道,他马上很识相地弥补刚才的口快,“我还有一个情报,刚才我之所以能开门,是感觉到了碣石刻的某些字符上有微弱的灵气残余,不过那与大老板的灵气波动完全不一样。你们说那个秦爷是五十多年前来的,那么在他之后一定还有别人来过。” 小黄的这话让木封与嬴逆提高了警惕,不管是谁进来过,他并没有能带走秦逆留下的遗物,这表明此处一定还别有玄机,要不就是那人没有找到正确的藏宝地,要不就是没有能力带走。 这冗长的甬道两侧上画着精美的壁画,主要是记录了一场战争,木封与嬴逆并不是辽史的专家,并没有办法推测出它说的是哪一场战争。 甬道像是回字形的,他们已经转了好几个弯,壁画上的故事似乎也到了终点,那战争中最后有一方明显快要输了,此处密洞的开凿者应该是属于快输的一方,他们要动用非人的力量,然后就出现了一幅祭天图,有个身着白衣的女人出现了,她却带着黄金面具,火堆已经升起,祭祀用的牛羊也全都准备好了。 “没了。”嬴逆看到最后一处本来应该画着壁画的地方却是一堵空白的墙,说它是空白的也不太准确。这里本来应该画着什么,但后来被人用铲子直接铲掉了,让人们无法得知故事的结局,白衣女人到底有没有召唤来什么力量,战局又是否被扭转。 是谁把壁画给铲了?这不是木封现在要思考的问题。 他们已经来到了又一扇大门前。甬道的尽头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有一扇三米高的石门,很明显这个山洞越是往里走越是开凿出了更大的空间,而古怪的是这扇石门居然是开着的,特别是它的右侧被炸断了,散了一地的石头。 这一看就不会是秦逆的风格,看来真的有人先他们一步来过。 “小心。”木封对嬴逆说了一句,他拿出了一把匕首,这是从虚耗的须弥袋中找到的,不知道是哪朝的产物,不过胜在十分锋利。虽然只能用作物理攻击,却比赤手空拳要好。 嬴逆点点头,他也拿着惯用的匕首,两人一左一右地防范着朝前方走去,小黄飞在半空中,比他们快一步飞进了断裂的石门处。 就在小黄的脑袋刚刚要跨过石门的界限时,异变突生,只见地面上突然出现了大片的阴影,有东西从后方袭来,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就要趴到木封与嬴逆的背上。 两人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手上的匕首反手一刺,分明是捅入了那东西的身体里,并且狠狠地剌了一刀,可这感觉不对,不像是刺入了什么怪物的身体,反而像是刺到了一张轻飘飘没有任何重量的纸上。 木封回头一看,真是好大一个纸人,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能把他与嬴逆给包圆了。说它是纸人也不对,这东西不是用纸做的,而是用皮,它有粗略的五官,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鲜红色的眼睛与裂开的那张大嘴。 它的下半身被两把锋利的匕划了两道大口子,可这东西一点痛感都没有,反而在木封与嬴逆面前把自己分裂成了三份,变成了三个皮人!这下更是能从三个方向朝两人进攻! 不能用匕首。木封与嬴逆都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东西杀不死,反而会再生。他们一面朝着石门内跑去,一边想着应对之法。 木封先是用出了一招困仙链想要把这三个皮人给捆住,可这不过是争取了一些时间,这皮人本不是活物,既无阳气也无阴气,被金色的锁链捆住之后,它们奋力挣扎着,居然相互对咬把对方的脑袋咬了下来,那些圆形的脑袋皮一落地,就又活了过来,继续朝着木封与嬴逆等人冲来。 这场景与刘全在日记中记载的十分相似,当时刘全写到纸人像是杀不死那样,用法术对付不了它们,最后被匕首捅的粉粉碎,可是皮人比纸人似乎更强劲,用匕首也造成不了物理伤害。 嬴逆环视了一圈石门后的石室,中间有一块凸起的石台,上面放着几口大箱子,除此之外整个石室中并没有别的东西。这箱子是秦逆留下来的,因为这款式是民国款的樟木箱子,不是辽代不知名的原洞主留下的。 那么这里原来辽代原洞主留下的东西呢?这皮人是秦逆留下的守卫?还是别人弄出来的? 来不及想更多,嬴逆依照鬼修的笔记,朝着那三个朝他们飞来的脑袋使出了一道法诀,这是用来打散阴魂的,他还是第一次使用。只见黑色的雾气直冲那三个脑袋,可是古怪的是这三个脑袋张开了大嘴,把这道法诀吃了下去。 木封回想着脑中出现过的星图,有一张是用作灭杀的,能把万物粉碎,他当年在战时曾经用过,副作用有些强,因为动用的灵气很大,所以会让他陷入昏迷,可是眼前已经顾不了太多,这皮很邪门能吃掉法诀,如果被它们碰到,说不定会吃人! 可是木封发现他无法施展这个法术,当金光闪起之后无法朝着那圆头皮而去,反而会没入石室内墙体中,仿佛这石墙会吸收他的力量。木封又再尝试一次,发现真是如此,这石墙上的刻纹也许是某种禁阵不让人施展法术。 为什么嬴逆可以用呢? 木封只能猜测,这禁阵东西是秦逆刻下的,是为了方便嬴逆动手,也只方便他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个圆头朝着小黄飘了过去,想要一口吞了他,小黄是面条的身形,他的头逃了,可是尾巴被咬住了,而这皮数瞬间就黏住了小黄,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把它包住了。 另外两个圆头皮见状,先放过了木封与嬴逆,它们似乎想要先解决小黄,就嗖地也飞到了半空中。 半空中的小黄身体剧烈的扭动起来,他的身体被这几张皮大力的撕扯着,这次木封与嬴逆看清楚了这皮的攻击手段,贴到活物身上之后就想要那活物的皮给撕扯下来。 其实这是很好的一个机会,这古怪的皮本来像是没有破绽,只有在附身的这一刻,它如同有了实体,只要连着它附身的东西一把火烧死,就能彻底解决了它们。 除此之外的方法,也许制造者是知道的,但是木封与嬴逆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想不到。 “我记得小黄是一条很耐高温的龙。”嬴逆对木封说着就已经拿出了火柴,他们包里也带着酒精与布团,是用来生火用的。 木封看到已经啪嗒掉到地上的小黄,它在地上滚动着想要发出声音,却被这些皮堵住了嘴巴。看着小黄难过的样子,木封吸了一口气就做出了决定,“快点动手,他不会被烤焦的。” 木封可不会妇人之仁,除非是三味真火,小黄被平常的火烧一下不会死,最多就是高温桑拿的感觉,这皮也是不会挑,如是盯上了人,就不能用这个办法了。 木封捏着点燃的布团的一角,很精准地扔到了小黄扭动的身体上。一个火团当然不够,嬴逆点火,木封接着扔了好几个。 小黄一接触到了火团,扭动的更加厉害了,这次却不是小黄在扭,而是贴到它身上的圆头皮想要挣脱小黄。可这种古怪的皮,原来就是要把活物的皮吞噬后才能离开活物的身体,如今真的是进退不得,只能让火把它们烧着了。 它们长大了嘴嘶吼,只是皮人无法出声,就看到它们在小黄的身体上用皮脸做出了很惊悚的表情,这是被烈火焚烧的痛苦,却无法挣脱地燃烧了起来,从怪皮上冒出了黑烟,最后只在地上剩下了一团黄橙橙的油渍。 而当这些怪皮分裂出的头被烧了后,原先被困住的身体瞬时就失去了力量,不再困仙链中挣扎,瘫了下来。失去了头,它们就死了。 “嘶嘶——”小黄在身上的怪皮被烧毁后从火团中爬了出来,他刚才被堵住了鼻孔差点不能呼吸,身上也被扯的很痛,那怪皮是想要对他进行扒皮啊!还好黑兮兮与木头烧得快,不然他说不定会是第一条被闷死的龙。 “啊!我的皮!”小黄突然叫了起来,这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 小黄原来那身屎黄色带着黑点的皮不见了,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被那怪皮吞噬了。那本来就不是小黄的真皮,而是他在黄河底出壳时,接受了太多阴气而形成了一张没有消化的假皮被附在了身上,这时他反而恢复了应有的样子。 这条奶黄色的小龙真是萌的与小黄的龙格不合。小黄尾巴点地转了一圈,“嘿嘿,绿绿一定喜欢我的新造型。” 第76章 七门调·完 嬴逆此时没有闲情逸致去关心小黄的变美,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石台上的几口樟木箱子上。这些箱子没有上锁,难道秦逆认为找到它的人一定会是嬴逆,才会这么放心地不做其他保密措施? 嬴逆看着这几个箱子,他的脸上不显,好像是很镇定地去掀开了它们的盖子,心里却有了很多的想法,他对里面的东西还是很期待的。 如果这次能从秦逆的遗物中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等理清这一切,他也就能没有负担地去追求感情生活。虽然现在他一直都在木封身边,看着木封的样子也半是没有开窍,不用太着急,可是就怕万一哪天有个意外的人来挖墙角。 一共三口箱子,打开之后,两人看到里面都是堆放整齐的竹简,一摞叠着一摞。秦逆难道用竹简在记录事情?虽说竹简的保存时间比纸张要长,可等嬴逆发现这些东西不过只要用三十年的时间,为什么不用更加便于保存的纸呢? 木封想着这个问题,然后随便挑了一卷打开,随即他懵了。这竹简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连忙又打开了其他几卷,也都是空白一片。 “赢哥,这保密技术也高超了一些,我什么都看不到,估计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 嬴逆的脸色却也沉了下来,因为他也什么也没有看到,哪怕是把身体中的鬼气向竹简中渗透,还是一个字也没有。 “我也看不到。”嬴逆说着就索性把所有的竹简都拆了开来,没有一卷是有字的。 小黄飞在边上,他盯着这空白竹简,想起了帝江说的《西游记》里的故事,唐三藏差点取走空白的经书,难道秦逆也是耍了一把嬴逆?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个山洞是做掩护的,真的东西藏在别的地方。” 木封从须弥袋中把秦逆别墅中的那卷画拿了出来,这上面画的是山中藏瓜,而如今他们找到的是空白竹简,乍一看是有些让人不知秦逆到底在搞什么。 木封看看西葫芦,又看看竹简,他突然明白了,这些空白的竹简真是秦逆留下的遗物。 “这应该不是障眼法,图中的西葫芦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角瓜,有人认为两者有些细微的差别,这在画里都是看不出的,也不用那么斤斤计较,这都不是重点。秦逆想说的其实是不是角瓜在洞中,而是觚在洞中。一般人说起觚都认为是古代的酒器,但它还有一个意思,指的是古人使用的简牍,也就是竹简的一种。” 不过觚与一般装订好的竹简不同,一般来说挑选较粗的树枝作为觚,被刮削成多面的棱柱形棒状木条,在不同面上写着文字。在写满字之后可以用削刀刮去觚上的字,就能反复利用觚,直到它被完全使用完。 嬴逆在木封说话的时候还真从一个箱子中找到了一根差点忽视的被削成四面的小树枝,它只有中指的大小,上面写了一些字,是秦逆留下的。 秦逆在上面说,如果嬴逆能来到这里,应该已经有了一定的本领,才能与别墅墙上的灵气阵产生共鸣取出那幅画。而这些竹简就是秦逆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里面记录了他多年的心得,旁的也就不再啰嗦,嬴逆都能在竹简里知道。 秦逆在小树枝上简单解释了一下他选择此处作为藏宝洞的原因。洞口碣石上先人布置的阵法很巧妙,除非是懂契丹文否则想要找对开门的字符几乎不可能,秦逆也是机缘巧合来过这里才得知了开门的方式,他觉得这道门口的防卫很保险,就选择了这个洞。 树枝上还记录了一个小法术说的是怪皮的炼制。秦逆取猪皮炼制皮人,这怪皮因为既不属阴又不属阳很难被人察觉,能无声无息地生剥人皮,威力很大。还有一点,这里已经刻满了禁法阵,除了嬴逆之外的人都不能洞里施展大型法诀,也就不能有效地对付怪皮,因此用它作为第二道守卫也是再好不过。 不过这些关卡对于嬴逆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秦逆已经为嬴逆准备好了特别的匕首,‘持清刚匕首不出三息即可毁皮人。’ 秦逆觉得交代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他没有多写废话,甚至没有多提一句如何能让嬴逆把这些空白竹简显示出字迹来。 但是就算秦逆说的不多,他在这根树枝上还是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物——闻懋,上面说嬴逆既然来此,说明闻懋已经把他能教授的东西都教授了,也把清刚匕首交给了嬴逆,才能让他来此一探。 可眼下的情况是嬴逆根本没有见过闻懋,更加不用提秦逆所言能立马解决皮人的清刚匕首。虽然现在他们也把怪皮解决了,好像是殊途同归,可其实秦逆并没有能做到算无遗策,不仅没有算准,这缺失的重要一环让嬴逆就算拿到了竹简依旧是没处下手。 嬴逆想起萧武的话,闻懋最后的踪迹是在东南亚,现在看起来不管闻懋是死是活,都必须要找到他,才有可能得知正确阅读这些竹简的方法。在这之前,他们也许能尝试着滴血认主、火烤水泡等方式,可直觉告诉嬴逆不会是这么老套的办法。 就算竹简没有字也要带走。木封与嬴逆把竹简一捆捆都扔到须弥袋中去,至于这些樟木箱子太大,而他们没有学过变大变小术,只好依旧留在洞里。 木封看出嬴逆有些低落的心情,原本以为这次能有大收获,没想到还是差了一口气。木封说起了别的让嬴逆分散些注意力,“赢哥,现在你能使用灵气了,不如等我们今年的冬至再去空空镇的时候,你也淘一个储物袋能随身携带东西。” “你说得对,如果没有须弥袋,我们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力气才能把竹简都运走。”嬴逆低落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失落本不是因为守着竹简却不能阅读,而是因为这结果打乱了他原先打算好的弄清了秦逆与自己的关联后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追求木封的计划。 不过,嬴逆听到木封已经安排起了他们后半年的行程,更都是为了他考虑,他郁闷的心情也就散开了。 小黄不关心两个人类微妙的心情变化,他听到这些竹简不是假的,也就失去了兴趣听下去,转而去看那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怪皮。他惊讶地发现,原来一分为三的怪皮身体部位边上又多出了几张残破的皮来。 这几张皮与那怪皮颜色、质地等都不一样,小黄以他敏锐的龙侦探五感表示这不是秦逆用的猪皮,而是人皮! 难道说有人进过这个洞被剥了皮?怪皮吞噬了人皮但消化不了,等怪皮被灭了,这皮就又与怪皮分开了? 小黄认为这么解释就对了,这就与他在洞口碣石上感觉到了一种微弱的不同与嬴逆的灵气相对应了起来。恐怕那个入洞者已经死了。 “你们说我猜的对不对?虽然那个人死了,说不定他还有同伙垂涎洞里的东西,所以派出了纸人监视我们。想要来个黄雀在后,他要是真敢待在洞门口,我等会一定要给他一口。” 木封认同小黄的猜想,这么一来时间顺序上就说得通了。就等出洞后,看看有没有这个同伙了! 小黄一龙当先地飞在前面,他决定给那个守在门口的有心人狠狠的一口,刚才被高温火烤的闷气总要找个对象发泄出来,要真有这么一个人就太好了。 郑纯没有想到这么快洞口就发出了声响,他操控着纸人把碣石周围都给包住了,就等木封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谁想到当那断龙石虚化后,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到人影,就见一条蛇朝着他的鼻子飞速地窜了过来。 这与他曾经监视过的似乎没有什么本事的屎黄小黑点蛇长的不一样,这是奶黄色的蛇,但为什么一条蛇有如此温柔的颜色,却是这么凶残的品种。 郑纯根本来不及躲避,小黄就朝着他的鼻子狠狠咬了一口。 恭喜郑纯被龙咬了。放眼整个华国,今年估计你是独一份。蛇毒有蛇血清能治,龙毒会毒到什么程度,要怎么医治,还没有一本正规医书记录过。 郑纯瞬间就晕了过去,而对他下死手的却不是木封与嬴逆,就看到那些纸人在失去控制后,反而扑向了郑纯,紧贴着他的嘴巴,瞬间就把他的阳气都吸.干了。 等木封与嬴逆回京,他们拿到了章掌柜对于刘全日记的完整译本,这里面记录了刘全所查到的关于七门调的兴衰。 据闻这种控纸术,是需要施法者赋予纸人自己的魂魄之力,等于用心魂在养纸人,才让纸人与主人心意相通,一旦纸人做的惟妙惟肖就如同真人可以以假乱真,更是如同主人的半身,只是这种秘术极易反噬,一旦主人处于弱势,极有可能被纸人杀死。 故而七门调断绝此种秘术,并嘱咐后人,阴阳有道,纸人不点血睛,活人活,纸人死。 第77章 天青色等烟雨·上 纸人在吸取了郑纯的生气后就也用完了最后一丝灵气,它飘到了地上如同一张废纸,而上面原有的血红眼睛与裂开的嘴都不见了,它变成了一张再平常不过的纸。 后来而直到虎子把郑纯葬了之前,木封与嬴逆也没能在郑纯的遗物中找出他那位师父的身份线索。这个神秘的七门调似乎就在郑纯这里断了传承,不过凡事都不能说尽,郑纯被纸人反噬也是学艺不精,说不定哪一天会遇到一个真的传人。而郑纯的师父是怎么得知秦逆的藏宝地,如何进入这个地方,他是不是精通契丹文,又在里面进行了什么斗法,这些都随着郑纯的突然死亡而变成了一个秘密。 木封与嬴逆又在医巫闾山停留了几日,一边是趁着现在来旅游的人少能随性游玩,一边是想万一能有意外收获。直到木封快要开学了,他们才带着空白的竹简离开医巫闾山。 这次出来收获最大的当属小黄,虽不是脱胎换骨,但一身暖暖的奶黄色皮让他一直处于傻笑的兴奋状态。龙大十八变,回去一定能闪瞎那一众的眼睛。 小黄没有与木封、嬴逆一起游山玩水,郑纯的事情了结后,他迫不及待地回了京郊的山里,要给帝江与绿绿一个惊喜。 木封有些坏心眼地想要是帝江认不出小黄,觉得这个萌小龙不是他儿子,那就好玩了。还有,说不定绿绿更加喜欢小黄原来丑的很有特色的皮。 当然这些木封只是想想,他没有说出来打击小黄,这条龙会假哭,他可不想招惹。 在文物民间收藏才刚刚复起的八四年,琉璃厂街的生活还是与从前一样,有些慵懒,有些平淡,偶尔能听到一些惊叹声,那是有人收了一件稀世珍宝。 而嬴逆没有想到不过是大半个月的时间,等他再回到遗人斋,这个在转角出藏在槐树后不太显眼的店铺竟然比往常要热闹,这都是因为萧武的到来。 萧武来到遗人斋之后,最开心的人是章掌柜。 他这两个月都在翻译《寻宝实录》,这里面的内容离奇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不过是老板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必须认真地翻译,只是很伤脑细胞。 这时候很能干的萧武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帮手,他不单单是懂文物修复,而是把颜值、手艺、内涵集于一身。他在修复了一个元代青花瓶之后名声大造,终于是实现了章掌柜让遗人斋在琉璃厂街甚至是整个京城文物圈子中扬名的心中夙愿。萧武已经成了遗人斋最好的形象代言人。 章掌柜平时都不敢说这个心愿,因为遗人斋的老板嬴逆很明显没有这样的雄心。章掌柜觉得随着国家的改革发展,这文玩一行又会兴起,那么如同萧武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外流。 萧武的名声传出去之后,有了很多慕名上门的人,多是请他帮忙修复文玩。当然一个人声名鹊起后,也有不少人送货上门请他掌眼,或是想要出手文物卖给遗人斋。 这就是名人效应。其实严格说起来一个修复大师,并不一定就精通鉴定文物。 不过人们不这么想,他们原来以为萧武看上去年轻所以功夫不到位,然后被啪啪啪打脸,现在就是相信了有人天生让人羡慕,虽还是嫩草大师但比七老八十都要戴老花镜的人本领高。 听一个长得不错的美青年说话,语气、态度也比那些自持身份,或者总有些古怪脾气的老专家要好,为什么不找萧武呢。 所以在并不热闹的琉璃街,萧武已经有了非一般的人气,能在短短的一个月中做到些,简直就是开了很大的外挂。 章掌柜害怕萧武年少成名会稳不住,不过看着萧武一如既往的样子也放心了,他哪里能想到萧武确实开挂了。 这位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他对文物的态度确实很平和,这些东西基本都没有他年龄大,不管遇到了是不是当世少有的珍玩,再稀有也稀有不过自己。对文物都如此了更何况对人。 虽然八四年国内文玩收藏的热潮还没有起来,但并不代表没有人前来店铺里卖文玩。 今天嬴逆回来之所以看到遗人斋这么热闹,来的都是周围店里的几个掌柜,他们听说了萧武上午刚刚收了一个宋代汝窑的茶壶,不过碎得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好。 嬴逆一进门发现人来得还挺齐的,像是专卖木雕的胡麻子、还有专卖书画的高老头等等都来了。一群人手里各自拿着放大镜,竟然还自动排好队一个个前去品鉴这碎了的汝窑茶壶,纪律很好完全没有蜂拥而上的趋势,估计是怕要是不当心再让它摔一下就真要变成渣渣了。 萧武收下这个汝窑茶壶是自己出钱不是为了店里收的,不过他一点也没有那种一片宋代汝窑真品价值连城的觉悟,(就算是在八十年代中期,物质生活水平不高的时候,汝窑的价值也非常高),反而像是局外人一样与来看热闹又出现的梁志智在聊天,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话题,说的是他们都有兴趣的港岛娱乐圈八卦。 嬴逆进店后等着围观的众人匆匆与他打了一个招呼,这也包括了章掌柜把翻译好一摞书往嬴逆手里一塞,就把注意力又放回汝窑茶壶上,与那几位一起讨论这汝窑是真是假,与前几天遗人斋收到的那只汝窑茶杯比,哪个成色更好之类的。看来这些人是完全着迷了。 嬴逆不与一群发烧友计较,一般人对待汝窑,那确实是相当激动,这东西传世的很少,时到今日能在民间遇到一件真品那是瞎猫捉到死耗子的概率。“听这意思,你还抓到了两只死耗子,不只遇到了一件真品。” 嬴逆不怀疑萧武的眼力,古董上其实都有它们自带的气,产于哪个朝代的气是不同的,甚至有没有被帝王用过都能看出来。当然能具备看出来本领的人是凤毛菱角,必须是萧武这种对古玩有研究,有身有灵力的人才行。就连嬴逆也不过是能体会一个大概,绝不能像是萧武这般精准。 “其实也不算运气好。”萧武说这话一点也不怕拉仇恨,他还解释出了所以然,“前几天帮店里收的那个汝窑茶杯是陪葬品,我闻到土腥味很重的两人在这里出没,要不把他们身上带着的这些东西收了,那两人估计没几天就要横死街头了。至于这个茶壶是有人硬要送上门……” “别,这个茶壶的故事我来说,别让萧武说,他太不会说话了。” 梁志智趁着萧武没开口,截住了他的话,这人明明也在娱乐圈混过,怎么说起故事来那么干巴巴的。 萧武做了一个你请的手势,对于算半个熟人(借床一睡过)的梁志智,也不介意他贬低自己的演讲天赋。 梁志智先是露出一个幸灾乐活的笑容,“嬴逆,你要是早两个小时到,就能看到那个卖家菜青色的脸色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笨手笨脚的人,你猜这茶壶是怎么碎的?” 嬴逆面无多余表情地看着梁志智,他就是不做捧哏,看梁志智怎么兴奋地说下去。 梁志智被嬴逆的眼神一噎,不过三秒功夫,他马上就又露出嘲讽笑,接着说故事,“这茶壶就是那个卖家摔的,还是抱着茶壶出门前,摔了一个狗吃.屎。那位死命想要托住茶壶,还是没有能抱住。你看那茶壶嘴就这么断了,上面的茶壶盖碎了几瓣,壶体上也是裂了开来。 就那卖家说这茶壶从祖上传下来,后来家里人也不懂什么汝窑,更不知道是宋代的东西,没有怎么在意。因为茶壶里底部有些痕迹洗不干净,一直都放在碗橱最下面,想着什么时候扔了。 前两天他下班回家刚好穿过琉璃厂街,看到萧武在一个地摊前买了一只天青色的小茶杯,出价还不低,这让他动了心思,想起了家里的茶壶。他想着一个小杯子价格已经不菲,这茶壶体积大应该更好卖,所以趁着今天休息就把东西送来了。这人也不懂什么品相,只以为东西大一点就能卖更多的钱,可谁想到平时当做残次品的茶壶放在碗橱底一直都完好无损,今天要把它拿来卖了,居然就被摔碎了。 萧武可是一下就看出来了这茶壶不是以前摔的,碎的很新鲜,现在整条街都知道有这么个糟蹋东西的人了。这茶壶要是完好无损的,可是老值钱了。当然了碎了也值钱,就是没有之前值钱了。那位一定要卖了,他怕要是今天不卖,带回去说不定又会被他失手再摔一次。你说这人倒霉不?” 梁志智不是多爱文物的人,还好他说话的声音不响,不然可要让在场的几位掌柜翻脸了。这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吗!这样一件珍品就这么被摔碎了,太让人心痛了! 对于能不能把碎了的汝窑修好这个难题,嬴逆也知道对于萧武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甚至萧武能把它恢复如初。唯一要考虑的只是萧武想不做而已。“你打算修吗?修到什么程度?” 萧武不太在意地回答,“修啊,为什么不修。绿绿前几天得了一些顾渚紫笋,这茶从洪武年断了进贡之后,前几年又才重新被制出来。我还缺个茶壶,今天的这个就不错。汝窑茶壶基本都是皇家专用,而顾渚紫笋又是皇帝才能喝的贡茶。这用着天青色茶壶泡一壶鲜芽微紫的茶叶,我觉得很搭。” 梁志智一口茶当场就喷了出来,他听到了什么,有人比那卖家更狠。那卖家摔了茶壶是无心,萧武明知这是宋代汝窑真品,居然说修好之后要用来泡茶。他是不怎么热爱收藏文物,但他知道这文物的价格很好啊! 这大白兔子妖就是与常人不同,用的茶具会让人心情激动的心脏病突发。 梁志智被呛着咳嗽了起来,然后他突然手上一顿,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白瓷茶杯。别说,他越看这杯子越觉得它散发出了一种古朴的光泽,这上面还有流釉宛如垂泪,说不准是宋代的定窑白瓷杯呢。 “我说这不会也是宋朝的吧?”梁志智压低声音问,这问题可不能被那一群掌柜们听到。 萧武肯定地点点头,他觉得今天遗人斋来的客人多,其他的杯子都用完了,梁志智算熟人,萧武就拿自己的东西招待他了。 为什么现在对方一幅要捂住心脏的样子。 梁志智脸色僵硬,他后怕地念着,“还好,我的手不抖,一点也不抖。” 然后梁志智敬佩地看了一眼与萧武讨论茶道的嬴逆,这位才是真强人,能与这些非人类平常的相处,不容易啊! 第78章 天青色等烟雨·中 梁志智刚把大白兔子用古董当普通茶杯的惊悚发现给淡忘了,三周之后他就收到了萧武的邀请,请他去喝茶。 汝窑茶壶修好了,这次修复萧武直接使用了妖力。毕竟不管是什么质地的茶壶,又或者珍奇名贵、举世罕见,它的基本功能是泡茶,必须要修的不留缝隙,否则这个茶水还不都得漏出来。 也就是因为修的太好了,这件茶壶反而不能出现在遗人斋里,不然章掌柜的吃惊程度一定会直逼活见鬼,而要是一不小心被其他来围观过的掌柜们见到,就必须怀疑萧武不是人了,人类哪有这么鬼斧神工的本领。 因此喝茶的地方就在萧武现在住的地方,距离遗人斋不远,是萧武自己掏钱买的。他在港岛就听说京城大、居不易,所以之前就把自己从前收的十几块金砖卖出去了,在京城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平房。 九月初的京城不太下雨,这天却下起了朦胧的小雨。梁志智到得最晚,木封与嬴逆已经来了,就算他们没有喝茶的嗜好,但喝一杯用宋代汝窑茶壶泡的当年做过贡茶的顾渚紫笋,这么有格调的事情必须要体验一下。 萧武的房子不大,平时家里也根本没有人上门,厅里面放着歌电视机,然后一张饭桌,边上有两把椅子是买的时候配套好的。萧武图舒服又弄了张摇椅,除了这三样能让人坐着,只有厨房里的板凳了。 谁让梁志智来得晚,他只能委屈一下坐在板凳上了。梁志智坚决要求不必使用法术把板凳变成椅子,他坐在被变形的东西上,屁股一定会有心理阴影。 梁志智来不及多加抱怨,比如从他的视角来看自己平白比这三人低了一头,眼下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萧武吸引了。 当然这与萧武本人没有关系,而是梁志智被这沉静肃穆的泡茶过称吸引了,自发地凝神静气下来。他看着嫩叶背卷似笋壳的茶叶被放入了天青色的茶壶中,热水杯缓缓倒入,然后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散了开来。 等到白瓷茶杯中被倒入了茶汤,梁志智期待着拿了起来闻一闻,慢慢地喝一口。这味道真是怎么形容呢,原谅他语文水平不高,就好像是遇到了美人后让心性大好的感觉。 这时候话最多的梁志智都没有说话,更何况其他三个,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茶上,也不知是因为茶叶好,还是因为泡茶的茶具也好,或者是心情也刚刚好,今天这茶是他们喝到现在为止最让人舒心的一次。 喝完最后一杯,发现外面的小雨停了,竟真的看到了一幅雨过天青云破处的景色,而这天的颜色与汝窑茶壶的颜色真是一抹一样。不得不感叹汝窑之美,美的淡然而神秘,似乎从天上而来不会在人间过多的停留。 “我怎么突然有种不枉此生的感觉。”梁志智回过神来后对于自己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文艺心情有些小感慨,“怎么觉得今天过后再多的美女也不能入我的眼睛了呢。” 嬴逆看着又在犯抽的梁志智,已经没有了对他吐槽的心思,梁志智现在说的话与男人在床上说的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不能轻易相信的。 嬴逆转而问木封,“你转系之后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这段时间是不是学习比较忙?” 九月开学之后,木封转到考古系,也是大二的学生了。这三周木封都没有来遗人斋,因为店里多了萧武这个有力帮手,木封也就不用时不时帮忙看店了。这也直接导致嬴逆没有正经理由见到木封。 不过据线报,时不时会跟着帝江飞到遗人斋来的小黄说,木封没有要在学校里面移情别恋找个新欢的打算,不来是因为课业太重,基本白天时间都在上课,包括他大一缺席的考古系专业课程,虽然学校没有规定学生一定要补上,但木封还是很自觉地去了。 “今年会比较忙,要把理论基础打好了,等明年暑假的时候才能有机会跟着焦桦老师去田野实习,虽说也只是打打下手之类的。” 木封不觉得学习有什么累的地方,就是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嬴逆,还有一些不习惯。只是这种不习惯很快被繁忙的学习给压了下去,直到今天看到嬴逆后才又冒了出来。 嬴逆听到木封说明年暑假居然计划与别人去过,他的心情就有一些不美好了。早知道考古系这么多事,当时一定劝木封不要转专业,其实他们一起探墓也是一样的,反正木封最初转系的动机就不纯,不是为了对保护国家文物现出自己的一份力,而只是想要更好的认知古代文化而已。 “这么说来是有些不容易,一般学生都是在大三下半学期的暑假才会田野实践吧。”嬴逆就算毕业了几年,他对学校的课程安排还是门清。木封与焦桦相熟才有了一个旁人没有的机会,阻扰自然是不行的。 嬴逆考虑着是不是能弄个什么共同发掘或者赞助发掘的美名,然后就又能一起出行了。 木封不可能想到因为由他这一句话让嬴逆想起了一年后的事情。这次,他却是带着重要的线索而来,关于那个消失已久的闻懋。 “杨梁和在暑假接触到了有人被下降头的案子,他跑了一次泰国解决问题,那个施降的降头师是被处理了,但对方显然是有师门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老的这位杨梁和对付不了,他在被追杀时,在山林里被一个高壮的大汉救了。 大汉瞎了一只眼,脸上有一道大疤痕,看上去像是有些痴傻,却说着一口粤语。我听了杨梁和的描述觉得那人与闻懋有些相似,就把根据萧武描述的闻懋的画像给杨梁和认了认。他觉得有除了疤痕之外,两者有七分相似。可惜对方是个傻的,脑子不太清楚,就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 “这是条有用的线索,我们必须去看看。”嬴逆却觉得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闻懋,如果闻懋不傻才有问题。试想如果闻懋不傻,那么应该就会回到港岛去找嬴逆,正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事情,闻懋傻了,才没有办法完成秦逆的嘱托。只是何人能把闻懋弄伤致傻呢? 木封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是现在出发不合适。“我也觉得应该去看看,但是杨梁和说要再等等。那个老降头师还没有完全放过他,杨梁和在没有找到对应之法前,不能再次踏足泰国,而闻懋又是住在山林里,没有杨梁和带路,我们很难找到人。” 可是夜长梦多,万一这个疑似闻懋的人离开了怎么办? “那杨梁和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有万全之法,能够动身去泰国?”嬴逆更加想说要不然直接让小黄给老降头师一口,当然了这老降头师不是郑纯,小黄不一定能正面对付。 “很快,还有一周就可以。”木封也着急,好在杨梁和说这老降头师最厉害的是迷心降,他已经找到了解药,不是别的,就是绿绿新结出来的小果子。 绿绿作为一棵神奇的植物,最根本的药效是让人心痛尽去,而不被外物侵扰。绿绿身上的灵气每上升到一个境界就会结出一串小果子。自从吸收了小黄的龙.精之后,绿绿又不断修炼,是快要突破一个境界了,估计还有几天就能收获一串小果子。 杨梁和与绿绿约定好,以物易果,有了这种果实就不用惧怕老降头师,他们在国庆假期就能去泰国走一圈。 梁志智听到什么降头师、山林中的傻子,就完全没有了聊天的兴趣。这些事还是远远离开得好。他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出门正好能去吃顿晚饭,就先一步告辞了。其实也是因为板凳的滋味真不太好受。 萧武挥挥手表示他就不送客了,等梁志智离开了有一会儿,他看着修复好的茶壶,想起一件事情来。 坏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提醒梁志智了,这用古董茶壶泡的茶也可不是这么容易喝的。 他在修复这个茶壶的时候,看到壶中底部有点奇怪的红色,原先还以为是什么窑变,但感觉上似乎藏着某种气息。只是观察了一段时间,这东西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就把这个疑问给放下了。 谁想到现在打开盖子把茶叶都倒干净了一看,那一点红竟是不知何时不见了,这东西可能是不小心被弄醒过来了。 萧武自己是大妖怪,对于这种没有什么威胁的东西不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请人类喝茶。 眼前的木封与嬴逆本就不正常,所以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怕那倒霉事又被梁志智遇到了。 “所以你们要是得空就去看一眼梁志智。我估计大事也不会有,最多就是让他做一两场梦。” 萧武给木封与嬴逆提了一个醒,那一个红点不知道是什么,但没有鬼气不是阴魂,最多是一缕微弱的执念。“我想这些年这茶壶都在柜子中蒙尘无人使用,它也就沉睡了,正是我们用它泡了茶,它又醒了过来。要是梁志智真遇到棘手的问题,让来找我也行。哎——,这次是我疏忽了。所以说对妖怪而言,和人类做朋友也是麻烦事,他们太脆弱了。” 可怜的梁志智不知道自己又一脚踏入坑里了。 那头,他忘了刚说好见过汝窑之美,俗世之人再也不入眼这句话,转头就又与人出去喝酒了,然后有些醉醺醺地回家。 他梦里见到了一个穿着天青色汉服的美女在对他说话,“官人,你说我美吗?你怎么能舍我一人留在开封,而自己去了杭州呢。” 第79章 天青色等烟雨·下 刚开始梦到这位说话腔调有些古怪的美女时,梁志智还没有引起警觉,他也是粗心,醒来也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是一连梦了两三天,好像与上次被女鬼艾莉冲撞的情况很像,他就知道又掉坑里了。不能耽搁,梁志智动身马上去遗人斋,找大白兔子也成,找嬴逆也成,反正不能让他一人面对。不过谁想刚下公交车,他想要走向遗人斋,刚进入胡同,居然在此时睡着了。 我屮艸芔茻……,机智的梁志智知道他一定是被妖法弄着睡着的,这位好兄弟,不这位应该称呼一句好姐妹,要不要这么拼,这样都不放过他。 不过梁志智清醒的时间很短,很快他就被强行拽入了一段很有古风感的梦境里,在失去自主意识之前,梁志智还很阿q地想这场景要是被用来拍古装剧,绝对是能拿一个最佳画画面奖。 故事的开头是在汴京,时间是徽宗继位后一年,当然百姓不可能这样称呼皇帝,崇宁元年,故事的主人公登场了。相遇那天,当街惊马差点冲撞到一位小娘子,她被一位书生所救。书生出生清贫是位上京赶考的学生。 英雄救美的故事永远不会过时,小娘子对书生芳心暗许,她的老父虽然责怪女儿偷偷溜出门玩,但也庆幸这次有惊无险。他对于那个书生暗中查探考量,得知这位家中清贫父母双亡,确实不算太好的良配,但是自家只有一个独身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家庭简单的人也能考虑。若是嫁入高门,不说复杂的婆媳关系,还有那许多旁的纠葛。如果这个书生的人品不错,那能够考虑按照自家女儿的心愿,把这书生当做女婿。 书生的学识不错,可是在徽宗年间已经快要到了北宋末年,当然了那时的人们是不可能分北宋、南宋的,当时的人怎么会预知后来的靖康之难。 不过就算不知道历史之后的发展,可是吏治*的现象早就已经出现,不说那百姓心中的青天包龙图已经过世,就是那王安石、司马光之类的也已经化作黄土。早些年改革变法与否的争议,在失去了那些还心有百姓的大臣之后,已经变成了争权夺利的党争。 书生没有任何根基要,在这时凭着科举出人头地,根本是痴人说梦。 小娘子的老父也看出了这一点,这么说来吧女儿嫁给书生也算是一种风险投资。若是这书生是潜力股,人品不错懂得感恩,把独女嫁给他,帮他在官场铺路,等到书生成长起来,也是一桩美谈。不过既然是风险投资,有高额的利益,就一定要冒高度的风险,若是此人心术不正,等到他功成名就之时,自己的女儿说不定就会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不提醒书生曾经那段清贫的过往。 到底要不要让这桩婚事成呢? 老父最后还是同意了,原因也算简单。这位书生从乡下而来,到了汴京之后虽然惊讶于它的繁华,却没有迷失在其中。 老父派出去假意勾引书生看看他会不会沉迷在青楼楚馆中的局,书生很清醒地没有入局。 当时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在青楼中填词抚琴,有好多闻名遐迩的有才之士都以这种娱乐方式为雅趣。 虽然男人是开心了,但是家中的女子就算再三从四德也不可能真的毫无芥蒂。就单凭书生不好美色这一点,就让老父很满意。 后来书生与小娘子成亲了,后来书生中举在老父的引荐下外放做了官,后来书生又回到了汴京,后来书生与小娘子的大儿子也入朝为官了,后来老父过世了。 老父过世之前很欣慰,这书生不管后来是否发达,与自家女儿的感情一直都是琴瑟和鸣,只要女儿生活幸福,作为父亲其实就已经满足了。 如果所有的故事到此为止,如果在靖康之难中书生死了,或者小娘子也不会有爱之深恨之切的执念。 书生确实不爱其他美人,家中多年只有小娘子一人,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并不代表书生没有古怪的嗜好,他很喜欢瓷器,而当世皆知瓷器以汝窑为最。虽然汝窑从唐代就开始烧制了,但是让它蜕变成惊天之器却是在徽宗年间,算起来烧得时间非常短,也就二十多年。 这东西是专门给皇上用的,民间很难得到,如果想要入手只能等御供的捡剩下退了出宫,外头的人才能竞相购买。 书生一直想要求得一件汝窑的瓷器,从听说它的那一天就想要,一想就想了二十年。靖康之难后宫里有一把汝窑天青色的茶壶流传了出来,书生想尽办法想要弄到手,但以他们家的家底竞争不过别人。 好在小娘子有一幅家传的唐朝年间名家之画,高价购得茶壶者愿意以物易物。小娘子也就同意换了,毕竟自家官人只有这个好爱。 可自从书生得到了这个汝窑茶壶,就有了种疯魔的感觉。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允许碰,有次小儿子想要看一眼居然被打出了书房。 这已经引得小娘子不喜,家中发生了不开心的小事,外头却是大事不断,靖康之难后,因为皇上被俘、汴京失守,就有了朝廷上下决定南渡到临安去的决议。 这南渡可不是什么后来的南巡,虽说还撑着脸面说去南边建立赵家的朝廷,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打败了落荒而逃,不可能准备周全如同春游一般。基本都是人心惶惶的一家子快点上路。 而这个时候,各地起义早就不断发生,路上也一定不太平。书生与小娘子就遇到了一路山贼,两方争斗之后,家丁败了。 这山贼也是古怪的,这时竟然出了一个二选一的单选题。一方面是书生多年的收藏包括他爱不释手的汝窑茶壶,一方面是小娘子与他的小儿子,要不留财,要不留命。但是却不要书生的命,这位好歹是朝廷命官,没必要死磕。 山贼也以为书生会选择救人,毕竟人是最宝贵的,至于其他的财富,李白不也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可是这时候书生出乎大家意料地选择了留财,特别是他一直抱在怀里的茶壶,谁也不让碰。 既然书生做出了选择,山贼没有放过小娘子,把她与小儿子都掳到了山寨中。当然了,贼不走空,他们也没有真的放过抢劫财物。 书生最后保住了他的命,还有他怀中的天青色茶壶。 而小娘子却受了很大的打击,这些年的情义,还有书生与小儿子间的血脉之情居然都比不过一只心爱的茶壶。 她真的太想知道这茶壶到底有什么好,就算是看上去美一些,但它是死的,死物为什么会重要过活人?他们夫妻之间可是有二十年的相濡以沫,为什么抵不过一盏茶壶? 十年过后,多年前外放为官没有一起南渡的大儿子带兵围了山寨,救出了母亲与弟弟,只是那时候的小娘子已经半疯。她很想要问清楚为什么,想要得到一个书生抛弃她的理由,大儿子无奈下只能带着母亲去杭州见了一面书生。谁想到却在第二日,小娘子就悬梁自尽了。 梁志智看到一个美女上吊自杀后舌头都吐出来的狰狞模样,终于有恢复了他自己的意志。而这时画面又切回了最初的小娘子穿着天青色汉服的温柔模样,不过在梁志智把一个故事看完之后,他可不认为这小娘子会真的温柔无害,这笑容分明是透着诡异。 “我知道你可怜,你到底想怎么样?报仇吗?这宋朝都灭了几百年,你家那位早就化成渣了,我们能不闹了吗?” 小娘子还是保持着笑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梁志智的话。她自顾自地说,“你说我很重要,但是那个茶壶更重要,都说千金难买汝窑一片,我完全是比不过的。我真的想知道它到底好在哪里,我只要做一天的汝窑不就能明白了。嘻嘻嘻,然后我就真的成了它的一部分,果然现在的我更美了,这样你是不是就会选择留下我了……” 梁志智听着对方说的古怪的话,明知是在梦里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娘子的思维够狠的,什么叫做一天的汝窑?就是死后附身茶壶,这执着之心太深了!我等凡人完全做不到啊! “你选我吗?”小娘子这回正视了梁志智,眼神有些期盼又有些冰冷,“只是这次你能分清,到底我是我,还是我是那汝窑吗?我是不是很贴心,这样你就不会为难了。” 梁志智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小娘子已经疯了吧?先是嫁给了恋物癖,被抛弃后自己变成那个东西的设定太诡异了。谁告诉他应该怎么回话,对了,木封好像说过,这时候不能随便回答。 梁志智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快点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尽量无视小娘子在他耳边不断念叨,‘你选谁?你选谁?’ “啊——”这一不是梁志智发出的,而是那小娘子发出的。 梁志智觉得面门前有股杀气径直而来,他吓得屏住了呼吸,好像快要把自己憋死时,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额,对了,他是下车后准备往琉璃厂街走,都要到胡同口了。 这时,梁志智觉得背后一凉,他有些迟疑地回头,却看到了一张让他惊悚的脸。 梁志智看到了与小娘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长发女人,手中正拿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剑指向他。“你、你、你,鬼啊——” 这时梁志智却顾不得其他,来不及想梦里的女鬼怎么会到现实中,并且二话不说就朝他拔剑了? 他使出了全力朝着遗人斋飞奔而去,正好迎面撞上了不知是不是出来接他的萧武身上。 ‘碰!’这可是实打实的一撞,不过梁志智没有觉得疼,好像觉得自己是撞到了一只很肥的肉嘟嘟身体。 萧武在这一秒把身体部分变回了大白兔子,给了梁志智很大的缓冲,算是很对得起梁志智了。 不过萧武的目光却看向了梁志智身后的女子。 其实只要梁志智神志清醒地多看一眼,就会发现虽然面容相似,但这位与梦中的小娘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个女子不似凡人,她神情冰冷,已经收起了剑,如要形容这一幕很像是见到了古先生武侠故事里的剑神。 “这位与佛有缘,我算是还一恩情。”女子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看来刚才的女鬼是她杀的。而她说完就想走,却还多补充了一句,“最近京城似有淫.秽.作.乱,既然道友在此,请除恶务尽。” 然后就留下了满头问号的梁志智。 梁志智小声问萧武,“我说她是什么意思,怎么与我遇到的女鬼怎么那么像?她刚才是要杀我、还是杀鬼?还有啊,我见到那茶壶了,这次的事情是你招来的吧?” 对于梁志智一连串的问题,萧武只是先说,“请你不要捏我腰上的软肉,还有我的尾巴没有显示出来,你要不要用手找了。另外请站好了说话。” 第80章 只差一点点1 梁志智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停留在萧武腰间的手。好可惜,这次那个毛茸茸的大尾巴没有出现。他在自家床上看到这个大白兔子的时候就想要摸摸了,可是当时有贼心没有贼胆,今天是因祸得福了,没有摸到尾巴,但是腰上的软肉手感也很好。不对,萧武是个雄性妖怪,他明明喜欢的是美女。不过萧武可男可女,到底应该怎么算。梁志智觉得这种过于复杂的问题果然不适合他思考。 梁志智这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眼前这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大白兔子妖怪在两个月之前还杀过人,他只能强做傻笑,把刚才的一幕蒙混过去。 “你不要逃避责任,这次我遇到的女鬼一定是你引来的,和那只茶壶逃不开关系对不对!” 萧武也懒得去想梁志智是不是倒打一把,这次梁志智又掉坑里,是与他有些关系。 “那不是女鬼,不过一缕执念,除了让你做几个噩梦,不能出现在现实里。她不能随意出现,要满足三个条件,附着的汝窑茶壶真的用作泡茶、所泡的茶叶是顾渚紫笋这种贡茶,还有泡茶的那天需要下着小雨。这么巧合的三个条件若是同时满足,她才能够出现。” 梁志智眼睛还在偷瞄萧武的屁股,幻想那里出现一只圆球尾巴,于是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是说偶然得到那只茶壶的?不会是故意整我吧,我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以要一点补偿吗?” 比如说变个兔子尾巴给我摸摸。 萧武怎么会没有看出梁志智的企图,老虎尾巴摸不得,虽然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兔子,但他曾经是一只老虎并且始终有一颗老虎的心,想要摸尾巴,除非也让他摸尾巴。作为没有尾巴的梁志智,只能贡献屁股了。不过萧武目前完全对此没有兴趣。 “你觉得你有那个价值让我整你?”萧武的语气明显不屑,“我只是之前遇到过那个剑修而已,就是刚才你死命要逃离的女人慎薇,她与那茶壶中的执念有宿世牵绊,算是前世来生的关系。慎薇修剑之后所选的路是要斩断宿世情缘,她找了那个汝窑茶壶上的执念很多年。之前我修补茶壶的时候没太注意,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不过一时想不起来。算起来上次见她时我还没有化形,大概是一百年之前了吧,我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她有拜托过几个熟人留心那个茶壶。” 梁志智撇嘴表示他不开心,大白兔总是认识很多他不认识的人,这感觉不太好,别看他们现在并肩一起说话,可是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行了,他脑补了一下湾湾虐心小说,总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闯入豪门的丑小鸭,还是变不成美天鹅的那种。 而且那个什么剑修还说他与佛有缘,他才不会出家做和尚,这真是最恶劣的诅咒了。 “你认识的朋友真的靠谱吗?她说我与佛有缘才帮我一个小忙。我这样风流多金的男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与佛有缘吧?” 萧武没想到梁志智记住了这一句话,要说梁志智与佛有缘难道是与欢.喜.佛有缘?其他的方面,真没有看出梁志智有这个悟性。不过慎薇一般不多话,这一句不会是随便说说。 “你听听就好。”萧武可不觉得梁志智会真的放在心上。而他更在意的是慎薇说的另一句,京城似有淫.秽做乱,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按理说有了小黄这样的真龙在京城出没,一般的淫.秽之物会自动避退三舍才对。 却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淫.秽之物让剑修特地来到京城。 ** “我还没有见过剑修,听说他们比平常的修士都要厉害,如果不是闻懋的事情比较急,还是挺想要见一面的。” 木封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与嬴逆在杨梁和的指路下出发去了泰国。 嬴逆也有些想要见见慎薇,主要是因为在进入了修炼世界后,他们遇见的多是妖怪,可能是因为妖怪的生命比人类要长。而只见过两个活着的修者,一个是杨梁和,一个是不肯多言的住在京郊破庙中的花和尚。那传说中的中华异术同盟成员一个都没有见过。 妖怪终究不是人类,就算年代久远如帝江,或者得到传承如小黄,又或如能变成人形的萧武,他们关心的重点始终与人修不同。 这次错过了与慎薇的见面,而萧武说这位剑修又是行踪不定,也不知道下一次何时才能遇见方便说上两句话的人修。 不过眼下寻找闻懋更重要,闻懋知道秦逆的一些秘密。 这次出行帝江、小黄、绿绿都一同随行。名义上是担心三个人类不行。难道不知道不能轻易说人不行吗! 东南亚的修者自成一派,与华国近几十年来对于江湖术士采取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无的态度不同,东南亚的巫术风气之盛,早就已经闻名于世,民众都听说过它,甚至是望而生畏。 对于帝江来说,在他的认知里整个地球本来都是同一块修行的地方,不是按照国家区分的,而是根据修炼的功.法不同形成了一些不同的区域。 在某段时间内,他在东南亚呆过好长一整子,原因很明显——这里虫子多。 在东南亚巫术中主要分为三种,降头、蛊毒、傩术,其中以降头为最,而后两种的大本营若是有所耳闻,应该知道还是在华国境内的云贵一带与曾经的楚国版图中。 说回降头,这东西一般都利用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或壁虎等动物施降头,而像是飞头降那种用自己的脑袋做降头的人少之又少,最怕不过是头飞走了就回不来了,这不就是死了。 作为一只神鸟,帝江是个杂食动物,他会吃仙草,但也会吃蛇虫。万万年之前烹饪并不流行,很多时候大家都是生吃,或者随便煮一下,稍微好一点就是生火烤一下。那时候没有太多的佐料,即便是有香草等辅料,可是作为一只神鸟,他真不太精通厨艺,这就对食材的要求很高,希望它们自身很美味。 经过帝江的对比,他发现东南亚这一块的蛇虫味道比较好,如果是经过人修化炼的蛇虫滋味更好。(那时并没有降头师,也许是早于这种巫术的门派炼化了蛇虫)。 所以帝江自然就更喜欢这一带蛇虫,甚至还向那时的小伙伴推荐过,他如果没有记错金翅大鹏鸟就很喜欢。后来都金翅大鹏鸟住在那里不走了,还在佛经故事里占了不少篇幅,它还取了个当地名,好像叫做迦楼罗。 这话一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记得帝江的人太少,而知道迦楼罗的人起码在泰国会有很多很多,因为这位已经被当做了国徽。 帝江这次来,说穿了就是为了回味一下当年滋味。也不知道多年过去,这里的蛇与虫是否一如当年美味? 与帝江来追忆似水年华中追过的美食,这种怀旧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三个人类显然对此番行程更加的慎重。 杨梁和最不愿遇到那个先前对上的老降头师。在入境之后他们就直扑闻懋所在的山林,既不去看一眼曼谷的异域风情,更不要说去清迈参拜佛寺,希望能速战速决一找到闻懋就离开泰国。 “降头术的施法很古怪,如果被对方得到了随身物品,或者是头发、指甲等等,都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中招了。我上次差点被他伤到。” 这也是杨梁和不在城市停留的缘故,万一在宾馆中住的时候被人盯上了怎么办?谁知道那个老降头师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还不如早点进入山林,反而能避过去。 木封在来之前稍微做了一些了解,要说这降头术也不是对什么人都能用,如果对方的境界比施法者要高,自然是成功不了。 这个道理萧武用港岛杀了那四个人渣时的案例讲解了一番。当初那四人都带着佛牌,与正牌用神佛庇佑不同,阴牌其实是与阴鬼签订了某种契约。 其实万法都是一种规则,想要对付一种规则,可以正面对抗好比是刀剑对砍,但也可以是用更高的规则来碾压它,这好比就是用热.武.器直接摧毁了冷兵器。这样的比喻可能有些不够精准,而凡人与阴鬼间的契约在凡人与讹兽形成的誓言力量之下,两者相遇,讹兽就能把阴牌的庇佑摧毁了。 按照萧武的说法,所有的法术对抗差不多都是如此,不然就是正面破解,不然就是碾压,当然了他说的好比一个纲要,具体的要木封自己领悟怎么使用。 而说起来到泰国要面对降头师,木封与嬴逆并不像杨梁和这般束手束脚,主要是因为他们修行的方式奇特,不是一般的巫术能共钻空子的。简单来说施降头的过程就是在下咒,对某个人的身体施加某种规则,如果本人本来就持有某种高规则,就不能成功了。 不过,能不发生正面冲突,最好还是避开。 杨梁和带路前去的这个地方是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人都是全幅武装,扎紧了裤腿衣袖领口才走进了这片森林。森林中落了满地的植物,一看就是很少有人类踏足的模样。 “那个大个子住的地方有些深,不过还算比较好认,是在一条小河边。” 森林中的小河不少,杨梁志精通阵法,他的方向感很好,即便上次是被追杀逃入这片森林的,却也已经记住了路线。 三人几乎没有走弯路,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一个小木屋。 在小木屋前的两棵大树上挂着一张吊床,上头躺着一位大汉,听到脚步身他睁开了眼看向了来人。 嬴逆看清了大汉的模样,他从右眼角到下颚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却不显得这人凶狠,因为他那一幅痴傻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憨憨的。这人与萧武描述的闻懋真的很像,他先看到杨梁和挥了挥手,显然是还记得杨梁和。 而后就看到了木封与嬴逆。不看不要紧,大汉一看到嬴逆就一翻身摔下了吊床并马上冲了过来,想要抓住嬴逆的手,但他却又刹车停下了脚步。 “你是秦!秦!”大汉突然开始拍打起自己的脑子,他似乎记得嬴逆的脸,这与秦逆真的很像。这一幕刺激到了他,“你是秦!我呢,我是谁?” 第81章 只差一点点2 可惜任凭闻懋怎么捶打自己的脑袋,他还是没有办法想起失去的记忆,最后只能呆愣愣地站在木屋前,喃喃自语着:“我是谁,我是谁……” “现在怎么办?”杨梁和带着嬴逆找到了闻懋,可是这样的闻懋根本提供不了任何的有用消息。“我看不入先把他带回京城再慢慢想办法治疗,就不要在此多做停留了。” 杨梁和怕多留一刻就会被那老降头师找到。到时候,可别是人带不走,他们也陷入一场麻烦中。 嬴逆是不可能把闻懋一个人留下。可以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闻懋也许是最后一个已知的知情人。就算他傻了,可只要没有死,总还有机会能弄清楚当初发生了何事。而且秦逆留下的清刚匕首交给了闻懋,这东西在哪里?以及到底怎么阅读那些从医巫闾山中取出的竹简,这些关键线索都在闻懋的身上。 “人是一定要带走的,但我们来的匆忙,把这么一个大活人带回去,还要花费时间托人办手续。如果你觉得为难,不如先离开。” “这不就成了我一个人先逃了吗!这么不道义的事情,我做不到。”杨梁和不同意,他如果为了躲避老降头师就先逃了,暂且不说老降头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一起入境的,会找木封与嬴逆的麻烦,就算没有这一茬,大家也应该一起来一起走。“算了,托人走关系最多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我们应该运气不会差到正好与那老降头师对上。”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木封走到闻懋的小木屋里打量了一圈。这个小木屋不大,大约二十多平,里面用石灰刷了一遍,并且置办的东西是五脏俱全。 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一些打猎的用具,还有一些满是灰的锅碗瓢盆、几个空了的调料盒,还有已经削制过却蛀了洞的皮毛、下雨天穿的两件蓑衣。 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是一目了然,没有什么有特别含义的。木封不死心,他把大床移了开来,这动静引得屋外的闻懋想要冲进来。不过嬴逆看了看闻懋,闻懋就停住了脚步,像是很听他的话,乖乖地站着不动了。 木封在大床靠墙的那一侧仔细勘察了一遍,果真找到一处裂缝,这里面藏着一张报纸。木封小心地把报纸抽了出来,翻开了后看到上面的日期显示这是在二十年前发行的。 木封猜测这间木屋是闻懋清醒时候所造,里面齐全的生活用品都是那个时候添置的。即便他后来傻了,却还是一直住在这里,但再也没有动过除了维持生存所需之外的东西,就连烹饪估计也忘了。 但是在那之前,闻懋没有忘了藏好这张报纸,这一定有原因。 与此同时,帝江在闻懋身边转了好几圈,上下仔细地检查了他一番,给了一个不太乐观的结论。“我看你们先别讨论是不是把人带走,就算把人带回去,医院估计也是没有办法治的。他这不是一般的病,而是七经八脉被毒素所侵,如果不是他原来修为尚可,早就已经死了。” 闻懋不知道帝江在说他死期将至,只是傻傻地想要抓住围着自己的飞的麻雀,刚才这麻雀还朝着他的头戳了几下,不过一点也不疼。这时候,闻懋早被分散了精力不去想自己是谁了。 “那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嬴逆对于帝江专门泼冷水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如果闻懋真的时日无多,嬴逆希望至少他能清醒片刻,把应该说的说了。“你有办法解毒吗?” 帝江摊了摊翅膀,表示他做不到。“我是一只神鸟,擅长乐理,不是精通医术。已知的情况是大个子不是因为从山上滚下来伤到脑袋等狗血的原因失忆傻了,他是被谋害的。其实你们也能观察,只要用灵力在他体内顺一圈就就明白了,他身体里很多地方都被毒素堵住了。虽然说这是毒,但它能够侵蚀修者的身体,甚至他的修为,说明不是一般的毒。我不精通毒术,判断不出来。只是现在这个大个子差不多整个人都泡在毒中了,想要继续好好活着的概率很小。” “应该是二十年前遭的暗算,与他离开港岛的时间正好吻合,我估计答案就在这报纸上。”木封这时从木屋中走了出来,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他确实看不懂上面的泰文,但他可以看懂图片,这报纸上有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处山林。 真是巧了,下面的山林名称木封见过,就算不知怎么念,可是逐一比对还是会的。这串名字说的不是其他地方,正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林。 “我猜测闻懋选择住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他是为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来的,而就发生在这个山林里,你们谁能翻译一下这则新闻到底说了什么,就能知道一下闻懋当时的来意。” “我来!”帝江很积极地飞了到报纸边上,他对于木封的请求与刚才对嬴逆的态度真是有很大差别。 帝江这次倒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这么积极,只是想要显摆一下他已经学会了泰文。要说这泰文出自与梵文,梵文帝江当然会,前头说过他有个大鸟朋友后来还在西天这一带定居了,帝江自是在外出访友时学会了。 这次,帝江在知道要来泰国后他,马上就积极地学习了泰语,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知道曾经的老朋友们应该都不在了,但万一遇到呢?或者遇到他们的晚辈,然后他居然连这里的官话也不会说,完全不能交流了,这就很丢面子。他会被叫做老古董,不懂得与时俱进,学习新的语言。 帝江的学习能力很好,足以让那些苦苦挣扎在外语学习一线的学生们仇视,才用了一周不到的时间,他就已经精通听说读写。现在不过是翻译一则新闻,有些大材小用。 “报纸上说,当时在这个山林边缘处发现了三具尸体,三人都是被炸死的,没有能逃出山林向外求助。这里疑似发生了一场大爆炸,住在方圆百里之外的人有察觉到震感。只是后来政府组织一些人进去勘察爆炸的具体位置却没有收获。” 杨梁和凑过去看了一眼,“木封,你真是从总角落里把这东西抠出来的,我上次在这里借住的时候,连一张白纸都没有看到。” 木封可不认为杨梁和上次受着伤,能有功夫把一个傻子家的大床乾坤大挪移一番。何况要是没有嬴逆在,闻懋虽然是傻了,却仍旧不喜别人动他的东西,这一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张报纸的出现结合闻懋前后所做之事,让嬴逆有了一个推测,恐怕这个山林中藏着某个东西,一定与秦逆有所关联。所以闻懋才会来到此处,并且有了常驻一定要解决的打算。 也许在闻懋原先的估计中需要耗费几年,但绝对不会耽误回去教导嬴逆,可是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也在这里受到攻击,完全傻了。 可是即便傻了,闻懋还是不离开,这能不能说明他留在此处的原因经过了二十多年仍旧成立。 “可能他是在守着秦逆留下的东西,或者他是防备某种威胁,不管是哪一种,都应该还在这个山林里。” “你不会是想要去找吧?”杨梁和不太赞成,“我觉得那里很有可能有大危险,才会让一个好好的壮汉傻了。我们现在是前有狼,就不要让自己后有虎了。老降头师万一找上门来,给你来一个背后袭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嬴逆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有些犹豫。但是木封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一点,我们有绿绿的帮忙。” 绿绿一直与小黄在一旁欣赏植物,这山林中的自然之力不少让他心情很好。 自从小黄变成奶黄色的龙之后,绿绿明显喜欢与他说话了。倒不是以貌取龙,而是那短短一个月的分别,让绿绿认识到他其实已经对话唠龙有了很深的好感。外加现在被小黄的颜值继续加成,绿绿当然就更加愿意主动亲近小黄了。 小黄为此很高兴,他在寻找一个成人的机会。龙族天生能够化形,不过也要机遇,一下子突变。这头绿绿已经凝结了人形实体,只要他也变身成功了,他们马上就能嘿嘿嘿了。 绿绿听到木封提起他,竖起了头上的呆毛——是一片小嫩叶子,难道他也有大作用? 木封觉得要治愈闻懋有困难,但是让他清醒过来还是能够一试的,他问绿绿,“你愿意帮一下闻懋吗?虽然我们不清楚你对他的病有没有作用,可是香草能解毒让人心澄智清,对闻懋应该也有类似的功效。” 身为草木妖怪,到了绿绿这个层次后,他的果实能够当做解毒剂,对付一些专门的毒素。比如说杨梁和以物易果,弄到手的那一串果实是已知能对抗迷心降的。除了果实之外,如果草木妖怪主动愿意出手,他们的灵气能够起到很大的治疗作用。虽然不一定是对症下药,但就像是广谱解毒剂那样,总能起到一些疗效。 “这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杨梁和看着已经呆傻的闻懋,如今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受伤,中了什么毒,要是维持原状还能活着,就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治疗坏了。 嬴逆想了想,决定试一试。“如果治坏了,我也不怪绿绿。” 嬴逆拍板决定了。如今这情况真的送回国内,估计最后还是要请绿绿帮忙,不如就在这里动手,要是真的出了差错,也不用再费旁的功夫。 杨梁和为难地看了绿绿一眼,既然嬴逆这么说了,就看绿绿肯不肯了。草木妖怪不太愿意主动给人类治疗,原因很多,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不希望有因果牵连,一个是害怕人类得陇望蜀。 绿绿倒是爽快地同意了,“好!但我才化形,没有治疗的经验,不保证能成功。” 绿绿对于有些傻傻的闻懋并不讨厌,可能是因为闻懋常年居住在山间的关系,他的身上也都是自然的味道,让绿绿愿意帮忙。 说干就干,小黄在一旁照应着,绿绿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根树枝,上头是新张的嫩芽。 把闻懋扒光后,用这树枝从他身体上扫一遍,就看到有嫩绿色的光点从树枝上冒出来,渗透到了闻懋的身体中去,然后他的皮肤上冒出了一些黑色的污渍,是那毒素被清理了出来。 在扫了闻懋一圈后,绿绿感到身体有些乏力,这却是一个好机会,能够吸收更多自然之力,他感觉着山林中的很多美好气息都进入了身体。助人也是助己,绿绿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够了突破的机会。 那头闻懋在排出了一些毒素后,竟然舒服地睡着了。 木封与嬴逆两个人合力把他抬到床上,给他盖了一层衣服,不知他何时能醒来,醒来后又会不会清醒一些。 闻懋这一睡,呼噜震天,直到大家都吃了晚饭,打好地铺休息前,他都没有清醒。不过看他的脸色红润,应该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深夜,小黄与绿绿出去玩了,帝江在木屋前给自己找了棵舒服的大树半睡半看门。 就在这时,床上的闻懋突然睁开了眼睛,他起先有些迷茫,似乎是脑子昏得久了,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然后他一转头看到了嬴逆,顿时就想起了什么脸色煞白。 他一跃而下,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拽起了嬴逆,就带着他跳出了窗外! 这个动静自然是让木封与杨梁和惊醒了过来,他们立马冲去了房门,就看到那闻懋如同山中猿人一样,十分熟练地穿行这山林中,马上就失去了踪影。 嬴逆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本想挣开闻懋,却看到了闻懋的眼神,那是一种虔诚的信任与恳求,像是只能把秘密告诉嬴逆一个人。 也就是这么一愣神,嬴逆已经被闻懋带走了,许是飞奔了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口。 闻懋费了老大力气憋出了四个字,“清、清……刚、匕、首。” 他似乎不太会说话了,可能是毒素把这方面的神经给弄坏了。 闻懋指着山洞,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还有嬴逆不明白的一种伤心。 哪里头到底有什么?这里与他的重伤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木封与杨梁和在帝江的带路下,也往山洞跑去。 没错,闻懋速度很快,可谁让在山林中有比他更轻车熟路的会飞的帝江呢! 第82章 只差一点点3 闻懋的目标很明确,他在磕磕绊绊说了一句话后,没有继续与嬴逆交流的打算,直接冲向了洞里。虽说这洞里有好几个弯道口,他却是认准了一个地方毫不犹豫地走着去拿清刚匕首。 洞中很黑,嬴逆打开手电才跟上了闻懋的脚步。他没有问闻懋是怎么在黑暗中识路的,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地方闻懋来过很多次,所以根本不需要照明就能前进,那后来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为什么只能带我一个人来?他们会追过来的,这里有什么东西不能见人吗?” 闻懋听到嬴逆的问题稍稍停了停脚步,为什么只能带嬴逆一个人进来?他只记得秦逆说过要把匕首交给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对了,洞里有很可怕的东西,到底又是什么?谁放进来的? 闻懋又抱住了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他又记不得了,他的脑子时不时很混乱,很多事情都理不清头绪。 “秦说,只,信,一、一、一个人,对,只信一个人。”闻懋不断重复地这句话,然后又狠命地敲打这自己的脑袋,“我不应该信错了人!我信错了人,信错了人……” 嬴逆听懂了闻懋的意思,他是说秦逆曾经嘱咐过闻懋只能信一个人,这个人从前是秦逆,后来是嬴逆,但是闻懋却相信了别人,落得这般结局。 他拉住了闻懋的手,不让他继续发狂,这样敲下去只会更呆。“好好带路,其他的以后再说。” 被嬴逆这么一说,闻懋止住了捶打自己的动作,又呆愣愣地继续在前方带路。 嬴逆随闻懋走着,他有些不放心地回头,不知道木封会不会也追进来,这里岔路那么多,万一走错了怎么办,可是闻懋根本不会停下来等其他人。 嬴逆只是稍稍想了想木封,他就觉得有些热,这种感觉倒不完全陌生,想一个人想的心热,他并非没有体会过。只是在眼下的情况下,这么不受控制地燥热,就有些奇怪了。“闻懋,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变热了,下面是有温泉吗?” “热?”闻懋不太明白,他摸了摸山岩是冷的,他又碰了碰嬴逆的额头也是常温。“不、热。下,没,热,泉。” —— 嬴逆与闻懋往洞的深处走着,而木封与杨梁和已经在帝江的带路下也来到了洞口。 帝江飞入洞里没有多久就差点翻白眼,“不行了,这股味道太呛鸟了!” 帝江说着就用两只翅膀捂住了鼻孔,然后他停在了木封的脑袋上瓮声瓮气地说,“我指路,你带着我走,我腾不出翅膀,要用来遮鼻子。” 木封伸手一捞,把在他头上作乱的帝江拽了下来,看到这红毛麻雀真的一脸苦相。但木封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就问杨梁和,“你有闻到什么吗?” 杨梁和摇摇头,他还特意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可能是鸟类的感知更加灵敏吧。不过这山洞是有些奇怪,你看这山壁上有些黏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我们要小心一些才好。” “你们居然都闻不到?!”帝江很不开心地打了一串喷嚏,让木封与杨梁和都好奇地看着他,帝江鄙视着他们说,“看什么看,没见过麻雀打喷嚏,少见多怪。鸡瘟听说过没有,现在国际上不是给了个新鲜的名字——禽流感,鸟都能携带流感病原体,我打个喷嚏算什么。” 木封与杨梁和齐齐摇头,八十年代中期,不怪他们都没有听说过禽流感,没想到帝江这么博学,作为一只妖怪有必要这么好学吗? 木封把话题转了回来,他只想知道这里是不是有危险。“不闹了,你说这是什么味道?” 帝江挺了挺麻雀胸,关键时候还是要问他才行,果然他吃的腰果都比这些人类吃的饭多,然后他大声说,“我的脑袋没了,所以不记得了。” 杨梁和正想要听答案,被这恬不知耻的‘不记得了‘一闹,差点没有自己绊住自己。 杨梁和也是在养了绿绿之后,才知道帝江会说话。考虑到以后为了两家的和睦相处,帝江作为小黄的家长找过杨梁和,保证他家会好好对绿绿。 杨梁和的接受能力算高,接受了红毛麻雀是帝江神鸟的设定。只是木封也说了因为帝江的本体失去了脑袋,所以一到关键的时候总是靠不住。 “你也不容易。”杨梁和同情地看着木封,“他有那脑袋的消息了吗?有的话,快点帮他找回来吧。” 木封尴尬地笑了一下,消息是有了,在昆仑山脉,可现在能去拿吗? “羊咩咩,我说你别嫌弃我!”帝江有些小心眼地看着杨梁和。以为他不明白杨梁和是在说他有些蠢,他可聪明着,明白人类的言下之意。“我就是记忆不全又怎么样,现在你们还不是要靠我带路。要不然根本不知道黑漆漆往哪个方向走了。” 把自己的嗅觉等同狗狗,作为一只神鸟,又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木封识趣地不说话,杨梁和也了然地耸耸肩,帝江刚才叫他羊咩咩,这笔账出洞再算。 洞里虽然昏暗却没有出现其他古怪的东西,大概是走了半个小时,木封看了一眼测量海拔的工具,他们是往下在走,就算没有遭遇怪物,但也怕这样下去会不会走到氧气不足的地下。 杨梁和有些不解地问木封,“我说你们要找那个的闻懋到底是什么人?虽说曾经是嬴逆义父的朋友,又看上去痴痴傻傻的,而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他这一清醒就把嬴逆往洞里带,都不与我们打个招呼,做派实在不太靠谱。” 木封对于闻懋的古怪也是心有疑惑,不过他想到嬴逆没有反击,而是随着闻懋进了山洞,说明嬴逆还是选择了相信闻懋。 也许闻懋就是有些话不愿意让旁人听到。既然嬴逆选择信闻懋一次,那么他就相信嬴逆的判断吧。 木封想着嬴逆,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跳得有些快。“老杨,你有没有觉得温度有些上升了?我们往地下走,说不准会遇到什么温泉?” “热?没有啊——”杨梁和一点也不觉得热,与此相反他还觉得有些冷,越是往前走,越是有股阴冷的感觉。 杨梁和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木封也许出了问题,可是他碰了碰木封的头,体温很正常,还有些偏凉。“你没事吧?” 木封也察觉到了不对,刚才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觉得热了呢?帝江说这里有股奇怪的味道,就算他们闻不到,可也会对他们造成影响。杨梁和与帝江都没事,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热。那时,他想到了嬴逆。 木封不过是又想到了嬴逆,他觉得自己更加热了,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嬴逆的脸,好像在脑中十分清晰,特别是嬴逆有些薄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有吸引力。 “啪——”帝江一翅膀抽在木封的手上,把木封拍醒了。 帝江并不是有意打醒木封,而是他一惊一乍地飞了起来,“不好!你们听到声音了没?前方有变!我们不能继续走了。” 就在帝江的话音落下,木封与杨梁和都听到了一股悉悉索索声,从不远处的山洞中传了出来,然后他们听到了脚步声,还有不知什么东西的嘶吼声。 —— 就说那头闻懋带着嬴逆走了许久,到了一个尽头。不是没有路了,而是前方面是更大的山洞,黑黝黝的一片,嬴逆用手电照也照不清楚。 就在这山洞入口的地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在这匕首的周围团聚着一股血红的雾气,仿佛是要把这匕首□□。 闻懋狠狠地瞪了洞中一眼,这匕首当年正是他插在这里为了震慑洞里的东西,可以说没有了清刚匕首,这洞里的东西不多时就会出来作怪了,但他又必须把匕首交给嬴逆。这对嬴逆很重要! 闻懋脑子混乱,但关于这一点记得很清楚,匕首必须交给嬴逆。“你,带,清,刚,走!” 嬴逆皱着眉,他可不是闻懋怎么说就会怎么做的人。 一路走来什么都没有遇到,而这里如果真有棘手的东西,也就是在眼前的山洞中,又怎么能轻易地拔出匕首。“你到底要做什么?就不能说明白?” 闻懋很着急!他想要说话,可越是急,他越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样想着就自己伸手去拔那匕首。只见闻懋的手只是刚刚触及了匕首柄,就被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这匕首是秦逆留下的遗物,只有嬴逆能使用,哪怕是交予保管的闻懋也动不得。这还是闻懋,如果换做别人,就不是手上留下一道大口子,而是直接被匕首的凶气所伤了。秦逆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把自己的东西便宜别人。 闻懋右手的口子越来越深。嬴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而闻懋咬着牙把匕首拔了出来,立马就交给了嬴逆。 “走!快!”闻懋推着嬴逆朝他们来的道路快走。 嬴逆看着这自说自话的闻懋,心里憋着火,和一个半傻的人打交道真心不容易,他又不能真的把闻懋怎么着,秦逆的秘密还落在他身上。 其实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一分钟之内,而当闻懋拔出了匕首,那股围着的它的血红气息钻回了背后的山洞里,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 嬴逆感到洞里传来了一股很恐怖的气息,他担心起随后而来的木封。而只要一想起木封,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脑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木封的笑容,还有曾经两人同床时夜里木封的呼吸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想要快点见到他,立即、马上! 这么想着,嬴逆也就无视了闻懋的种种不对经,朝着来路快速地跑去。 闻懋见嬴逆终于不再逼问,他松了一口气,他很想说明白,偏偏脑子时不时的抽疼,那关键的一点总是想不起。 ** 小黄与绿绿本来在山林中玩的不错,绿绿变回了本体让小黄背着,小黄把自己的身体变长了一些,当做是一根绳子钩住了两棵树,让绿绿坐在上面荡秋千。 原本来荡得好好的,谁知道这时大地突然猛地一震,山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随着这个震动,空气中有些气味弥散开来,绿绿立马变回人形死命地捂住自己的鼻子。“这味道太恶心了。” 小黄的龙头一下子竖了起来,这气味帝江忘了是什么,但是小黄作为一条得到传承的龙,他没有忘。 这与那相柳的味道很像! 相柳,凶神。 根据《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相柳是共工的下臣,有九个人头一条蛇身,食人无数。它擅长喷水,这水有剧毒,没有东西能存活在这水里。 作乱中,相柳最后被大禹所斩杀。可相柳死血流之处,全都成了剧毒之地,五谷不生,常人触之即死,大禹只能把这泥土挖出来建造五帝台做祭神用。 小黄朝着那个发出气味的地方飞去,相柳已经死了,这味道虽然与他相似,但也只是相似,可只是相似就很不好对付了。 第83章 只差一点点·完 ‘轰——’山洞中的形势简直是瞬息万变,就在清刚匕首被拔.出来之后,那血红的气息窜入了其后深洞中。经过了短短的十分钟,这十分钟让闻懋指路带着嬴逆向外猛跑出了一段路,而深洞中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发出了嘶嘶哧哧的声音,就看到一条巨大的蛇从洞中慢慢出来,快要爬到那个洞口,这巨蛇上的两个半脑袋为谁先出来打了起来。 这可真是够渗人的,这蛇不知有多长,身体后半截还藏在深洞中,然后它的前半段太怪异了。这一条粗壮的蛇身分成了三份,每一份有一个蛇头。 不,它们不是蛇的头,而是人的脑袋。 左边那个妖艳的美人脸,右边是个清俊的书生脸,中间的最吓人是婴儿脸,不知是不是没有长全,还是被什么啃了,竟然只有坑坑洼洼的一半。 这两个半的头扭打在一起,为了争夺到底谁先离开山洞,而这时才能看出来这东西就算有人头,却也不是不可能是真的人。 它们张开嘴,长在人脸上的嘴居然裂出了蛇嘴的夸张程度,露出了蛇牙与那条尖细的舌头,撕咬到了一起。 这无疑给了山洞中逃到一半的几人争取了一些时间。 “木封!”嬴逆终于在跑了一大段路后见到了木封,他几乎是完全无视了周围还有其他人,一下就冲到了木封跟前摸上了他的脸,“你没事就好。” 木封脸上一热,他下意识地回了嬴逆一个笑容,这笑容太荡漾了,让帝江用翅膀捂住了眼睛。 木封却没有觉得自己的笑容是否过于夸张,他反而握住了嬴逆抚摸在他脸上的手,专注地看向嬴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虽然说山洞中光线不好,而嬴逆脸上也都是灰,可怎么都觉得这人很好看,如果吻一下的话味道一定很好。 木封伸出右手食指贴上了嬴逆的嘴唇,留恋地摸了一下,然后两个人的目光就触及到了一起。身体中的那股燥热沸腾起来,想要寻找一个出口。 杨梁和看到眼前越靠越近的两个人,一下子傻眼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做到旁若无人的勾搭在一起的,真是快的一点都没有防备。 不过,能不在这个时候表达感情吗? “轰——”就在此时,从他们身后的洞里传来了很大的一声巨响,最后那两个半的人头没有能争出一个先后来,居然把洞口给撞出了一个大口子,一起出来了! 而这就如同恶魔出世,一旦它们离开了那个深洞,接下来便是通行无阻! 就看到它们飞速地朝着几人所在的地方飞爬了过来,根本就没有迷失在弯弯绕绕的岔路中。 可谁想到这个时候,木封与嬴逆这两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仿佛是达到了外物尽忘的地步,眼神温柔地看着对方,就快要吻到一起去了。 帝江把翅膀往两张脸中一.插,鸟毛糊了两人一脸,惹的嬴逆直接想要拍飞他。帝江多机灵,他马上就抽回了翅膀,然后朝着两人吐口水,“啊,呸——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没觉得那东西就要来了吗?我都觉得有问题的东西啊!” 被糊了一脸口水的木封与嬴逆,有一些清醒过来了,他们都朝后退去,撇过头不看对方,似乎能减轻一些心中的欲.望。 杨梁和一把扯过了木封,拿出一张不知画着什么的符贴到了他的印堂上,只见符纸一接触到木封的脸,马上就化作了灰,让杨梁和猛地变了脸色。 “不好,他们很有可能是中了迷心降!” 这符纸本来就是用来对付老降头师的,特别来检测是不是有中了迷心降。“可是,他们明明已经事前服用了绿绿的果实,我们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就他们出事了?” “因为我们掉到了蛇窟中!”帝江更加耳聪目明,说话间几人已经后朝外逃去,木封与嬴逆被杨梁和与闻懋隔在了两侧,帝江这时总算是听出来洞里的怪物是什么,是一条巨蛇。以前说过龙性.本.淫,蛇也是一样的。 “羊咩咩,你说的那个迷心将是不是用蛇炼制的?他们不一定是中了降头,而是踏入了这个蛇窟后吸入了浓郁的蛇血气就中招了。我想起来了,这味道是与相柳的味道很像。虽然不全一样,但也没有相差太多。相柳本身是一个大.毒.物,他的口水、血液、身上分泌出的粘液等等各有其毒。相柳既然是蛇,必然会产生类似春.药的淫.毒。” 木封觉得自己被分成两半,一半很清醒看着眼前的情况觉得有些荒谬,他竟然会想要主动地吻嬴逆。但是另一半却更加蠢蠢欲动,仿佛是深藏在心中不被人知的部分一定要破土而出。 木封听着帝江的解释问,“那为什么只有我和嬴、赢逆有事?” 木封说到嬴逆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再去看他一眼。木封狠心从须弥袋中拿出一根金针朝着自己的手指就接连刺了三针,这十指连心的痛让他克制住了心中的冲动。 嬴逆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他心中一痛,怎么可能看着木封做这样自伤的事情。他狠狠想要拽开闻懋,闻懋虽然有些傻,可他却知道眼前的情况应该要分开两个人,他也是想做就做了。就说那清刚匕首被嬴逆握在手里,闻懋是没有办法直接使用这匕首,可是他硬是抓起了嬴逆的手,让这匕首刺向了嬴逆的左臂。 清刚匕首何等锋利,闻懋这一次借力而为,没有用大力,却也把嬴逆的左臂刺出了血来,许是被这匕首的气息影响,嬴逆才冷静了下来。 帝江都快要头大了,最怕的不是神一样的对手,而是猪一样的队友。谁能告诉他如果从来不怎么出问题的神队友突然变成猪了怎么办,烤了吃掉吗? “我早说了我是神鸟,不是神农氏!我真不懂毒.药,也没有解药!”帝江有些气急败坏,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蛇类。到不是说有什么深仇,而是鸟与蛇本来就不是朋友,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天敌了。 从前帝江有必杀技,他的鸟嘴对蛇类而言,不管是不是厉害到了凶神级别的相柳,都是一种压制的利器。 可是别忘了,他已经没有头了!这真是一个悲伤的领悟。 帝江了解过一些蛇毒,包括让人心神不稳的淫.毒,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问题,他只能用淫.者见淫来解释了。“蛇毒都古怪,那什么我前几天看了武侠小说,里面不是有一种花叫做情花,我觉得这里的情况差不多。只有心里有些问题的才会中招。” “这样啊,看来我很健康。”杨梁和这感概来的不是时候,引来了木封与嬴逆的一致眼神攻击。 不过这次两人都不敢看对方了,他们很难说帝江的这个猜测是不是准确,木封真的有些心虚,嬴逆则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被迫告白,这种方式太烂了。 几人一致朝外逃,都没有再说应该怎么对付身后的巨蛇,这时他们都能闻到越来越重的腥味。不是帝江说人类闻不到只有鸟类嗅觉灵敏才会闻到的那股刺鼻味道,而是真真实实一股血腥味。 这巨蛇在此生长总要吃东西,也不知道它到底吃了什么,怎么味道这么呛人!而他们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如果用法术解决不了问题,感谢热.武.器的发明,只要逃出山洞,他们把这个山洞给炸了。 在刚才一路来的时候,木封已经撒了一路的小圆球,就等着万一要引爆。别问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反正总要认识一两个做铁器生意的朋友才行。 当然了帝江也说过,如果真是到了相柳那个级别的凶神,一般的炸.弹还真杀不了他,因为他有灵气护体。当然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天地灵气枯竭,*术一概都无法使用,按照这个漏洞看,也有可能是能炸死的。 不管到底怎么样,都是先要逃出去再说。 这时候,巨蛇已经追上来了。 杨梁和回头看到就在一百米之外的两个半人脸,“呵呵,我觉得应该带摄像机来,这一幕如果用电影特效来做,不知要烧多少钱。” 显然两个半脸的巨蛇不给他们开玩笑的时间,帝江看到前方三个岔道,他马上喊到,“我们分开走,各自对付一个,把这人头切下来!” 帝江这么一说就朝着中间的岔道飞了进去,木封与杨梁和跑向了左侧的山道,而闻懋与嬴逆跑入两人右侧的山道。 紧随其后,那两张半人脸的巨蛇就追了过来,见到这些人分头跑了,它们当然也就分开来追了。 这两个半的头往三处飞速爬了进去,可三者原本的连接处没有卡在岔道口,而是像是能不断延伸一样,蛇身不断的拉长了。 要说帝江其实是最不讨便宜的那一个,他的脑袋没了,曾经最锋利的武器——鸟嘴已经丢失,在这样的山洞中因为没有灵气的支撑,根本不能变回原形。他面对笑得诡异的半张婴儿脸,居然一头冲进了这脸的嘴巴里。 红毛麻雀的身形娇小,自然是一冲就冲了进去。 半张婴儿脸傻住了,像是没有想到有人会自己冲到嘴巴里来的。 使用了这一招的帝江简直要被熏死了,他也许会是第一只被熏死的上古神.兽。 要说这就是依样画葫芦,都说妖怪也要多读书是有道理的。他这一招是在读西游记时与孙猴子学的,孙猴子有时候会用阴招跑到对手的肚子里作怪。帝江要是还有头,这地球若是还是灵气充沛,他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损招。 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神鸟没头也只能灵活行事了。冲到蛇腹中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帝江在看到两张半脸的巨蛇时,心中有个疑问,这东西怎么来的?要是天生的,他根本不相信。 之前说过,这片土地帝江从前很熟悉,他有个伙伴大鹏鸟在这里的佛门中混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这方土地上可以有蛇类横行,只是相柳当年闹出了大乱子,之后大家都心有忌惮,很是不希望再次出现人头蛇身的凶神,所以相柳是被整得尸骨无存,就怕他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所以,这里能有蛇虫横行,甚至都能有蛟龙化形,可是绝不能再有一个凶物佛门的眼皮底下出现。 如今看来,这巨蛇人头怪远远不到相柳的级别,刚刚长出两张半脑袋,虽然棘手还是能对付的。 帝江钻进它的身体,就是想要摸清它的修炼情况。果然,这东西的灵气不够纯,不纯的意思是这体内的灵气不是两个半人头的份。 人头蛇怪的厉害程度根据他所长出的人头来划分,以九为最,相柳就是长着九个头。如果是自行修炼,体内的灵气充沛程度应该大于表现出来的程度,比如说有两个头的灵气却只长出一个来,别问为什么,这是修行规律。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是人为培养。 什么,为什么这玩意有人养?修士不都是好人,人头蛇怪厉害得很,养着做打手很不错。这事情从前发生过。如果是养的,它体内的灵气就不纯,如果有两个头的灵气会长出三个头来。对于这一点,帝江用催熟来解释了,这算是果实变异。 帝江知道了眼下这条是被人为培养的,更是鸟毛抖了抖,哪个缺心眼的,养这玩意?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选择跑到蛇怪的肚子里面来,可不是主动让对方吃的,而是为了吃掉对方。 帝江生于混沌,他对于任何种类的灵气都能适应,当然包括了这种充斥这污秽之力的灵气。只要到了蛇怪的体内,相当于置身一个灵气充裕的环境,这么一来他就能吸收了,这样的损招帝江一般都是不会用的。 这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一定会对以后飞升时产生影响,更重要的是帝江不屑于飞到别人肚子里。 ‘啪啪——’随着一声奇怪的爆破声,地上只剩下了一滩血水与肉.块,一只满身鸟毛被染红的帝江从血肉中飞了出来。 他顿时就呕吐了起来。不行了,第一次用这样的招数,恶心坏了。他刚才吸收了那么多巨蛇的灵气,现在好像找个地方都排出去。 再说另外两处,木封与杨梁和被美人脸追着跑向了左侧的山洞中。木封这时候离了嬴逆,脑子已经清醒了很多,眼下不容任何的犹豫,他与杨杨梁和都是毫不留手的朝着美人脸攻了过去。 要说木封从得到藏星室的传承之后,也已经有了一年半的时间,此中经历过几次战斗,可是手段最狠戾的时候却是在那穿越的半年。现在正是用来对于这张开血盆大口、挥动着粗壮身躯的蛇怪。 木封右手上凭空画出了一个金色的星图,只见他连起了最后那个星辰的位置后,整张星图就冲向了美人脸,美人脸当即就察觉到了此物的危险,想要往回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张星图如同一张大网扑倒了它的脸上。 金色的光芒弥散在山洞中,让杨梁和都有些睁不开眼来,金光照在身上有些凉凉的,仿佛在那一刻有种来自亘古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不过金光很快就消散了,木封并制支持不了太久,用过这一招之后美人脸已经多半被粉碎了,可他自己也力竭倒在了地上。 曾经大当家说过不到不得已别用这一招,除非木封确信倒下后,身边的那个同伴能不抛弃不放弃。 杨梁和扶住了差点倒在地上的木封。 就在这个时候,之间地上那个只剩一半的下颚突然朝着木封与杨梁和飞了过去,这美人脸竟然还要垂死挣扎! 杨梁和就在木封身侧,蛇牙近在眼前,因为距离太短,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木封想躲是来不及了,他已经昏了过去,杨梁和倒是能一闪,可是一闪中招的必然是木封。 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杨梁和伸出左手一挡,果然没有能抽飞这来势狠狠的半截下颚,被它咬了一个正着,顿时手臂就失去了知觉。 杨梁和这时庆幸,好在他事前吃过绿绿的果实,虽然中了蛇毒却也不会致命。这时麻木感从左臂开始扩散,杨梁和不得不使了全力一把掐住了木封的人中,这用力之狠,把昏迷脱离的木封给掐醒了。 “想办法走——”杨梁和做完这个动作,整个人是彻底麻了。这怪蛇的毒真是霸道,被咬了一口没死算命大了。 木封看着杨梁和的样子,心中感动,他却也懂了这感受不是当初嬴逆扑到在他身上时的那种震动,好像灵魂中多了另外一个人,眼下却是另外一种开心,这种友情应该怎么说呢。 杨梁和被木封看的有些不自在,刚才那情况,他自是不可能躲开,“行了,好兄弟,讲义气。这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木封也笑了起了,他努力站起来扶住了杨梁和往外走,“是啊,好兄弟,讲义气。” 能有一个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真是感觉不错。 两个半的人头已经去了一个半,嬴逆与闻懋有怎么样了? 就说山洞外面,小黄与绿绿正在赶来,他们看到十分古怪的一幕,深夜中的那个山洞竟然同时被两种光芒笼罩了。 先是天上的星辰降下了金光,然后居然有一股十分阴森的黑雾把整个山洞包围了起来。 然后那个让人恶心的气息就消失了。 “人头蛇怪死了。”小黄很肯定地说,但是他还是不敢靠近山洞。 因为无论是那金光也好,还是黑雾也好,都带着一股让他恐惧的威压,虽然它们来了就走停留的时间不长,但小黄知道这东西有亘古的力量,很淡却依旧存在。 绿绿朝着小黄身上靠了靠,他也有些害怕不过还是放心不下洞里的几人,“我们走吧,那力量应该不会再来了。” 就在小黄与绿绿来到山洞前时,洞里的几人也跑了出来,而山洞这个时候发出了轰鸣声,塌掉了—— “大个子也死了!”绿绿看到了被嬴逆放到地上的闻懋,闻懋这次闭上了眼睛,可是再也睁不开来。 嬴逆握了握手里的匕首,就在片刻之前,他与闻懋在洞里,嬴逆使用了鬼修笔记上的法术,招来了大批的鬼气渗入了书生脸的头上,这人头被爆了。可也就是这时候,闻懋撑不住了,人头蛇怪临死前爆出的气息让本来就身中剧毒的闻懋再次受到了冲击。 这是避无可避的,闻懋进洞的时候,就知道他只要与这洞中的蛇怪对上,再接触一丝蛇毒就会死。这最后一根稻草迅速压垮闻懋,他临死前去仿佛恢复了神智,说了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削开角瓜,小心……” 小心什么呢?闻懋瞪大了眼睛,没有能说完这句话。 赶来的帝江、木封、杨梁和都只能看着这个大汉死不瞑目地走了。 嬴逆帮闻懋闭上了眼睛,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那句话他懂了前半句,削开角瓜是让他用清刚匕首刮开竹简。 这样的方法确实少见,根本不是用滴血、火烤、水浸等一般的方式让文字显形。竹简不是纸张,并非薄薄一层,不知秦逆用什么方法,能把文字记录了一根竹简之中,要削开表层才见里层。这保密手段却是别致。 而闻懋一生只忠于一个人就是秦逆,替他保管匕首,替他守着秘密,疯癫了这么多年,临死还是忘不了秦逆的嘱托。 那么要小心的是什么呢? “我想晚些回去,把这山洞好好查一遍,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这山洞必然与秦逆有关,人头蛇怪是秦逆培养的吗?不是他又是谁?为什么闻懋说他信错了人,他到底信错了谁? 只差一点点,就能知道当年到底有过什么恩怨,可现在解密者不在了。 ** 京城,郊外,破庙。 花和尚与慎薇对坐着。 慎薇擦着长剑,剑上泛出了冷光,她看着花和尚,这和尚为什么不相信京城真有淫.秽之气进入过。 “我所言真假,你难道真没有感觉?这淫.秽之气很像是蛇怪之气,若是人头蛇怪再次现世,必然会是一场灾难。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踪迹,这东西像是隐藏起来了,你在京城多年,就是不信也应该出去查查,防微杜渐。” 花和尚睁开眼睛,只是懒散地笑了一下,“慎道友,老和尚我是守信之人,曾经答应在这里枯坐四十年,既然承诺了就不能破例。哪怕外面是洪水滔天,我也无能为力。” “你!”慎薇皱着眉头,这和尚当年也是为民生疾苦奔波之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初在金陵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中华异术同盟一夜之后解散?这些年来也再难见到当年的老朋友。“无戒!你修的还是佛吗?!” “慎道友,请不要为难贫僧了。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法,只要过了明年的三月,贫僧守完了这个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是有所分辨。” 花和尚说着就摸出了一瓶酒喝了起来,不再理睬慎薇。慎薇憋着气站起来离开了,她不明白这次出关为什么很多事情都变了。 老和尚半醉半醒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故人心易变啊,哈哈哈,变啦,都变啦,变得好!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第84章 秦逆其人 嬴逆在泰国多留了一周,这一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运气足够好,那个与杨梁和发生过冲突的老降头师并没有找上门来。而关于那个坍塌的山洞,之所以当时会一下子就塌了,并不是他们引爆了炸药,而是这人头蛇怪被爆头之后,后半截身体做着最后的挣扎把这个山洞给弄踏了。 后来他们清空了碎石,终于看明白这个山洞的全貌,它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人为开凿的,在一些石块上找到了一些刻痕,这上面还残留着灵气波动,显然以前是一个阵法。除此之外,在山洞中也发现了大量的尸骨,基本上都是蛇类的尸骨,应该都是那条两张半脸的蛇怪吃掉的。 嬴逆把这些碎石都运回了京城,试图把它们还原原貌,也许能知道这上面的阵法究竟是什么作用。 安葬了闻懋之后,嬴逆终于能安心地用那把清刚匕首削开竹简的表层,阅读秦逆留下的那些卷宗。 这次没有让嬴逆太为难,他原来还有些吃不准如何使用匕首削开竹简的表层,等让这两者一接触却自然发生了反应,秦逆应该是先后炼化过匕首与竹简,让匕首能削开竹简上覆盖的一层表皮。 三口箱子里的竹简不少,嬴逆抓紧时间通读第一遍耗费了一周的时间,不得不说这次终于让他弄明白了一些困扰已久的问题,比如说他与秦逆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从得到鬼镜的那一天就困扰着他,特别是之后从刘全日记中得知修行之人不能不能转世,而鬼修就更加不能,这与秦逆与邱老道的对话相互矛盾。 如果不能转世,又何来把镜子留给嬴逆之说? 嬴逆没有避讳木封,直接让他看了秦逆留下的竹简。 秦逆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出生在二十世纪初,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因为社会动荡死了爹娘,被一个路过的江湖人士收养。这个江湖人士并不是高人,虽然常拿着一面神卦的旗子走街串巷,但不过是只略略读过一些书,会随便掰扯两句混口饭吃。 秦逆跟着他自然是不可能学到真法术,但起码掌握了识字读书的本事。二十世纪初的时候,一个农家出生丢了田地、失去双亲、上一顿饥下一顿慌的穷小子,想要断文识字也是撞了大运。 竹简中秦逆对自己过去的记录并不多,但是他却专门写了一章关于他与这位师父的往事,也足以看出他对这位师父的感情深刻。 ‘我一直有个疑问,如果那一天,我没有馋的一定想吃糖葫芦,如果师父没有拗不过我的性子去了街上给我买了糖葫芦,如果那个军阀的儿子没有在街上纵马伤人,你是不是也就看不到这些竹简了?’ 秦逆这样写到,他与师父的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只有两年又一百零一天,这个江湖混混般的师父重伤在一匹马地蹄下,后来秦逆掏光了两人所有的钱财,甚至不惜上街偷窃为师父治病,却没有留住他的性命。 也就是为他这位师父下葬后没有多久,秦逆遇上了命运的转折点——他见鬼了。 秦逆并没有详细描写,但可以推测当年那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在师父死后是多么的伤心又自责。为了给师父治病早就没了钱,秦逆偷了钱买了一口薄棺,却连雇人挖坑的铜板都没有,这一切身后事都是他一个孩子一点点办好的。那天夜里他实在太累了就睡在坟地。 ‘其实,睡在坟地没有什么不好,这里起码有师父的遗骸能陪我,总比睡在街头与乞丐抢地盘要好。’ 就是这样秦逆两天两夜没有吃喝睡在坟地,当时也许他已经有了等死的心,可是他不仅没有死,甚至连虚弱的迹象都不明显,后来秦逆知道因为自己是天生的修炼体质,能自发地吸收鬼气,以鬼补阳。 鬼气不是鬼,不过睡坟地睡久了总会撞到鬼。 有一天晚上,秦逆在睡梦中被人吵醒了,一个道士被厉鬼追杀追到了这片坟地。‘我与邱老道就是那时认识的,算是我救了他一命,当然事后他也帮了我一把,我们相逢在微末。’ 秦逆因为体质的关系有制约厉鬼的本事,他与火烧眉毛的邱老道联手,把那只厉鬼处理了。 而这之后,邱老道看出了秦逆是修炼之才,把他正式引入了修炼之路。不过,秦逆的体质特别,邱老道只能给一些基本的修行之法,到底要怎么深入还是要靠他自己研究。 要说二十世纪初的那几十年,是国家最为动荡的时候,却是秦逆修为有如神助突飞猛进的几十年,原因自然就是那时候死的人很多,死人越多鬼气越多,秦逆当然也就占便宜了。在秦逆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大有所成,他对于自己的体质一直抱有疑问,一般来说人类修士甚至是妖修,都不能吸收鬼气。 能这么做的无非两种,一种稀有的魔修,说他稀有是因为这方世界不适合魔修修炼,他们一般存在于其他世界,而另一种更稀有的则是鬼修,鬼修却应该是变成阴魂后开始修炼。 这些年来,他与邱老道一直相互有往来,邱老道也得到不少机遇修为大涨,还收了一个很合眼缘的徒弟。 可不管是怎么打听,都没有听说过有秦逆这种情况出现。直到他们在一个东汉的古墓中遇到了一具修士的尸体,这个修士留下的玉简却表明他与秦逆的情况一样。 那位修士提到了一面神秘的镜子,说是咸阳宫中流出来的东西,能帮助人类修士吸收鬼气,助其走上通天之路。 那位修士与秦逆的情况差不多,这里却有一个秦逆不曾对外人提起,只对他那个死去师父说过的话,他会梦到一个黑黑的宫道,梦的尽头是一盏宫灯。 那位修士怀疑,自己并不是自己,而是某个人的半个灵魂。都说修士是不能转世的,因为他们的魂魄已经与普通人不同,但如果把这灵魂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也就是说把灵魂切分开来,把后来修行的一部分封印到法器中,而原先的那一部分就能试着进入轮回。 这样做当然冒着很大的风险,不过在飞升面前,如何的冒险都是值得的。如果成功,比起其他修士而言就能有了更多次机会。 但真的这么做了,还是有很多的问题,最关键的是‘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如何能记起前世,如果记起了对这一世又有什么影响,转世之中魂魄是会发生变化的,怎么确保还是最初的自己。 秦逆当然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人就不想被取代,哪怕那个人是上辈子的自己,但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就是不同的人了。 秦逆可能特别聪明,又可能他运气特别好,他得到了答案,关键就是在留下的三件法宝上。 已知的只有一面镜子,这镜子能储存鬼气,在秦朝灭忘了之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东汉末年的那位修士找到了镜子,却在吸收它的时候被反噬了。这镜子中的另外半个灵魂是当年那位不知名鬼修的分裂出来拥有修士能量的部分,那位修士不甘被那一半灵魂吞噬,所以选择了自爆魂魄。 ‘我在得知了那修士的遭遇后,却有了一个大的疑问,那镜子去哪里了?后来查到它原来一直被奇门保管着,奇门似乎与那位不知名的鬼修有某个约定,帮他保存这镜子。不管王朝交替,都要镇压在历代帝王的宫殿中。用帝王气压住鬼气,直到有一天,这个镜子的主人回来。我去找了,到了我这的时代,果然就在紫禁城中。’ 秦逆不只找到了镜子,甚至是想到了怎么把镜子中那半个灵魂吞噬的办法。可是偏偏遇到了霓虹侵华的国难,这个方法要耗费很多的心神,一闭关就是几十年,他无法做到安心闭关,就索性选择了把这个机会留给后人。 说到这里,终于有嬴逆的事情了。 邱老道劝秦逆不要做这样的决定,因为他算出了秦逆一旦这么决定,就算遭到大难重伤不治,活不了多少年。 这里的多少年,不是一般人说的三五年,也算有二三十年,但对修士来说真的是很短的时间。 ‘说我道心不坚定也好,或者说我还有一颗热血的心也好,我发现我的凡根未除,我并没有那么向往大道,这一点也许是老邱很不赞同的地方。’ 秦逆记录这一段的时候,他已经遇到了穿越而去的木封,他与邱老道卜测出了未来的一些走向。秦逆知道了自己会转世,不如就把那修仙的愿望留到以后,哪怕邱老道说的没错,转世的你就不再是你了。 除非秦逆也能像秦朝年间的那个鬼修一般设下重重布局,但那也有风险,破解鬼镜中半团灵魂的方法也被秦逆找到了。 秦逆却没有这个时间做这么多的事情,好消息是邱老道算出秦逆的转世距离他过世的时间非常进,几乎是一前一后,甚至具体到了某一个人。 这里面说起来还有木封的缘故。 时空法术十分的玄妙,到底是先有木封接触了嬴逆,两人有了因果,让邱老道算出了秦逆与嬴逆的关系,还是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才有了后来嬴逆的生活经历,这个悖论关系尚且无人能解。 秦逆从某方面来说是一个很豁达的人,他没有执着于嬴逆一定要变成他这回事,他在活着的时候安排好很多事,包括留下闻懋在他十四岁后引导嬴逆走上修炼之路,就算自己的灵魂上动了手脚让嬴逆能借梦回想起前世,但是他明白嬴逆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最终已经与他无关。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临死才真的放下了。人有一生应该知足了,修士也是如此。我本来就比他人多看了一些这世界的风景,为什么不能满足地安然而去。是我选择了放弃仙路,就不应该后悔。至少这一生的选择中,我从来没有违背自己的心。 不过我明白得有些晚,之前布置的一些事情已经改不了了。你要是梦见了前因,又遇到了后果,也就当做一场历练吧。我不想你成为我了,真的当做你的义父也不错。’ 最后,秦逆还说了一件事,关于怎么处理鬼镜中的半团灵魂。 ‘这鬼镜绝不是秦朝那个不知名的鬼修所炼制,只是被他开发了吸取鬼气这个本领,并且能够保存他原本的半团灵魂。以我判断,这镜子威力极大,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使用。我的时间不多了,并没有能找到压制这镜子的器物,不过鬼镜既然被奇门保存过一段时间,说明奇门应该有应对之法,我想你可以请你朋友帮忙。 至于怎么吸收那半团灵魂,上上策是你找到另外两件法器。我只查到其中之一是一盏灯。这三样法器既然都是那秦朝鬼修留下的,鬼镜用来储存半团灵魂,另外两样却是他的法宝。想来如果能先掌握另两样的东西,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若是等不到这一天,你就必须要依靠镜子中的鬼气来提升修为,那就只能靠硬拼了,看是你想要活的念头强烈,还是那半团灵魂厉害。说起来,秦朝的那位鬼修可能没有想过已经眨眼两千年,这半团灵魂必然有了损耗不如当年了。这是下策,如果你用了,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关于其他的,我也没有什么想要多说。依照闻懋的性子对你应该不错,他受天资所困不能更进一步,你为他安排好晚年便好。至于我从前的那些朋友们,你要是喜欢就接触,要是不合也不用来往。就是邱老道,我离开大陆时他失踪了,为了他的徒弟去找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人救活。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一世修行,我也悟了命运这个词要看得淡一些。’ 木封把秦逆这些竹简读完之后,他明显感到了秦逆前后的变化,秦逆确实越发的豁达了。 这样的秦逆不太会炼制人头蛇怪,关于那些碎石上的阵法他们拼了一个大概,知道那时一个变异的聚灵阵,是用来滋养某些东西的。 这次是请萧武帮忙看的,这阵法的刻画却与医巫闾山洞中的禁灵阵手法同出一源。 “赢哥,光从目前的线索来说,这两者都是秦逆的手笔,两个山洞都是他布置的,不过泰国的那个后来应该被人动了手脚。” 嬴逆郁闷的是秦逆的竹简中没有提到过山洞,说明这东西并不重要,他们也就无从得知闻懋说要小心的人是谁。不管是谁,应该都与秦逆曾经是熟人。 第85章 小黑遇到大白·一把油纸伞 京城的天气不知不觉就冷了下来,一眨眼就已经到了十二月份,马上又是冬至了,这几天也开始下起了大雪。 杨梁和被人头蛇怪咬了一口之后,虽说事前服用过绿绿的果实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有些行动不便,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康复。这蛇毒至阴,又是恰逢入冬,让他觉得心口也有些发冷。 “老杨,快趁热把这汤喝了。”木封不住校也有不住校的好处,他住在外面在熬汤上方便了很多。 杨梁和这次受伤不能说与木封无关,若是杨梁和当时狠心一些,这那一口就直接咬在木封身上了。可惜这蛇毒的余症不容易拔出,若是能获得一小瓶朱雀血是能够要到病除,可是眼下只见帝江的鸟毛,朱雀是不用想了。 木封的手艺说不上很好,但药补不如食补,味道再其次,补进去才重要。 还记得帝江曾经脱毛的事情吗? 帝江为了给小黄找些作窝的树枝,在昆仑曾被烫伤了肚子上的毛,为此拜托章掌柜找了老大夫开了养气生发的药。 这次,同样也是请这位老大夫为杨梁和把了把脉,老大夫说杨梁和是有些血虚气亏,要补一下,不管是喝药还是药膳,指着学校食堂帮忙是不成的,木封就搭了一把手,在家帮杨梁和把此事弄了,其实也不费时间。 杨梁和没有矫情,他也不白白让木封熬汤,承担了一半的食材费用。还有一半他愿意给也要木封愿意收,就是木封不在乎这些细节,还有冷脸的嬴逆用恨不得他呛死的眼神瞪着他。 这两个月来杨梁和的脸色是红润了起来,不过他却是一点也不想再去遗人斋,就怕看到嬴逆的黑脸。 杨梁和可没有忘记山洞里面木封与嬴逆差点就亲上的那一幕,虽然是中了蛇毒,但心里藏着什么才会被表现出什么。即便回来之后,木封只是按时上下课,几乎是从早到晚都希望呆在学校里面,好像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可是当局者迷,不能妨碍杨梁和旁观者清。 嬴逆知道木封帮忙为杨梁和熬药煲汤的时候,那哀怨的气息真是弥散了整条琉璃厂街。好在木封改口及时,这汤一个人也是喝,两个人也是喝,嬴逆的身体受到鬼气的影响,这一年来越发阴冷,也是应该喝一些滋养的汤水,所以还有一半大都进了嬴逆的肚子里,嬴逆理所当然得承担了另一部分的食材费用,对了还有辛苦费。 杨梁和一口气就把这汤喝完了,补了两个多月也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好利索了。“马上就是元旦,过后就要期末考试,你也别忙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已经好全了。” 木封点头,他并不是多么喜欢下厨,不过也是为了照顾朋友。这就又想起了嬴逆,嬴逆不知是怎么被刺激了,居然托着章掌柜找了个有本事的大厨,想要偷师两手,说是今年元旦的时候,他要亲自张罗一桌子菜。 明明研习秦逆留下的竹简已经很费精力,也不知为什么还要折腾。 嬴逆本人不觉得这是折腾,他这是有危机意识,想要深刻领悟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一理念,虽然以前厨艺不见得多好,但他愿意用心学,总觉得厨艺大成的那一天,就是时候表达心意了。对于嬴逆来说,愿意一辈子做菜给一个人吃是他最诚心的心意。 “木头,你今年春节准备怎么过?”杨梁和知道木封家里的糟心事,木封是不会回家过年的,“是和赢老板一起回港城吗?” 杨梁和还是把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问出来了,他更想说那天两人在山洞里的故事怎么就没有后续发展了,真是当做中了春.药把一茬揭过了? 木封被杨梁和冷不丁地一问,表情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杨梁和并不知道鬼镜中封印的那半团灵魂。 如果秦逆留下竹简中关于秦朝鬼修把灵魂切成两半,一半入轮回,一半封存起来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或早或晚嬴逆必须吸收那半团灵魂,否则随着修为精进,灵魂不完整的缺陷会闹出大.麻烦。 这也是当年秦朝鬼修敢切分灵魂的原因,他不怕那一半进入轮回的灵魂不去找鬼镜,只要他们走上修行的道路,总是会调查藏在自己身上的谜团。而只要想要灵魂完整,就必须冒着被鬼镜中半团灵魂吞噬的风险。 木封了解这一点,既然还有那么多问题要解决,连生死也不够确定,现在谈感情未免有些多余。 “我可能会留在京城,暑假不是才去过港城吗?”木封是真的没有决定,小黑狮子今年可能会回来看他,店里还有萧武也在,这么一想他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杨梁和有些同情嬴逆,这么一想嬴逆才是形单影只。“那赢老板就一个人了,春节热闹一些才好吧。” 木封沉默没有接话,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站在朋友的角度与站在恋人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他才正视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虽然喜欢的对象没有让他自己吃惊,但要他立即调整好心态去表白还是有些难度的。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与杨梁和聊起来,已经是他心理强大了。 “老杨,你真觉得同性相恋正常吗?”木封沉默过后,轻声问了这个问题。 杨梁和眼神闪了一下,‘师父,你觉得同性相恋正常吗?’,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一幕。杨梁和没有直接回答,站了起来,拿过热水瓶给给两人的杯子里加了一些热水。 隔着水雾,木封有些看不清杨梁和的表情。 杨梁和有些怅然地说,“如果能有个真心相恋的人就是运气,正常与否不过都是他人之言,你又不是夺人.妻女,有何不可。有些事情不能拖拖拉拉的,姻缘这东西说是月老用红线把远在天边的两人牵到一起的,而真的要把对方握在手里才能安心。毕竟红线是线,说不准何时就断了。” “你也有东西断了?”贾安舜这时回了寝室,只听到了杨梁和说的后半句,有些脸色发苦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我这伞也断了。今天外头下雪,心血来潮想要试试雪天撑伞是什么感觉,谁想到被一团东西砸断了。” 刚才的话题显然是不能继续了,贾安舜把这话题带偏了。 木封看到贾安舜放在桌上的竟然是一把油纸伞,看来贾安舜不是心血来潮在雪天撑伞,恐怕是为了装文艺气息吸引谁才弄来这把伞。“哪里断了?只是砸了伞,没有砸到头吧?” 贾安舜听着木封的语气,听出了一丝调侃。 想到刚才正与心怡的女生在湖边散步,大冬天的下雪共撑一把伞是有一些招雷劈的即视感,不过没有想到真会有东西从天而降,也许是某个比较大的雪团从树上掉下来了,可能真是伞的年纪大了。 贾安舜指了指一处伞骨,“这东西是我从家里的箱底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伞,应该有些年头了,现在一般人都不用油纸伞了。有团雪砸了下来,伞骨折了一处,伞面倒是没有破。哎——,早知道就不模仿诗中的意境了,本来只是想要弄些怀旧情怀,现在看来意境只能是意境。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这伞虽说早就不用了,不过弄坏了怪可惜的。木头帮个小忙呗,帮我问问琉璃厂街有没有懂修油纸伞的吧?” 木封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他刚要仔细看看,杨梁和已经先他一步拿起了油纸伞。木封看见杨梁和有些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伞面,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有些伤感,“老杨,没听说你喜欢油纸伞啊,舍不得这伞坏了?” “怎么会。”杨梁和却已经放下了油纸伞递给了木封,“我还没有见过油纸伞,一时有些好奇而已。” 木封犹疑地看了杨梁和觉得他言不由衷。等木封一碰这伞就觉得有些不对经,这上头怎么留着一丝灵气波动呢,还就是留下来没多久,看起来砸到贾安舜不是雪团。 有些想问清楚贾安舜这伞的来历,奈何贾安舜也不清楚。随后木封答应了贾安舜帮着他问问有没有人会修,先把伞带走了。 等木封走出了寝室楼,杨梁和却叫住了他,“木头,你也看出来这伞上留下的灵气波动了吧,我看伞本身可能是也是有力量的,请萧武看看能不能修,别给一般人修,修不好也就罢了,就把修出事情来。” “我会注意的。”木封以为杨梁和还要说些什么,不过他转身离开了。 木封没走到校门口就又被拦路了,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猫叫声,“喵嗷——” 会这样的叫的不是一般的猫,只有那小年兽。然后木封抬头看到了树上的小黑狮子,它已经肥了一大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法力缩小身体,但却缩不到更小了,而它头上的角被隐藏了,黑毛上落了一层白雪,显得有些滑稽。 小黑狮子苦恼地咬着自己的尾巴,它刚才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太兴奋回来能见到木封,所以跳跃的时候动作幅度大了一些落到了一把伞上。 它起先很担心以它的重量一定会把伞戳个大洞然后伤到伞下的人,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它一落到那纸伞上就被狠狠地弹飞了,又是一次屁股着地。 为什么每一次来人间都会屁股受伤? 木封其实有些意外会在此时见到小黑狮子,腊月还没有到,年兽怎么就能通过界门了? 不过,还是很开心能再次见到小家伙,现在必须叫肥黑狮子了。 小黑狮子本想跳到木封怀里,不过它这次学乖了,万一木封受不了它的重量,它岂不又是会屁股着地。还是保险一些的好。 它从树上跳了下来,小跑到木封脚边,“木大王,我来看你啦!啊,这伞是你的?” 小黑狮子才发现木封手里拿的油纸伞,就是刚才它压倒的,让它屁股着地的那一把,要不要这么巧。到底是告状说这伞坏,还是道歉说自己不小心呢? 第86章 小黑遇到大白·一把油纸伞(中) 小黑狮子还是选择坦诚自己对这把伞做过的事情,“木大王,这把伞是你的吗?刚才我不小心把它踩坏了一节,不过它已经报复我了,让我摔到了地上,这算两清了对不对?” 小黑狮子用尾巴拍拍木封的小腿,然后闪起了星星眼,意思是说我都已经坦白交代,就不要有什么后续惩罚之类的事情了。 这却是有些巧,原来是小黑这肥家伙差点掉在贾安舜的脑袋上。 木封看着小黑狮子装乖巧的样子,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手里的油纸伞,并没有觉得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察觉不到有外溢的灵气,需要让萧武用专业的炼器眼光检测一下才行,如果有什么危险之处,最好让贾安舜不要在接触了。 “今年来的怎么这样早?原来不是说要请老年兽一起来,现在就你一个?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木封把伞的问题放到一边,在小黑狮子求抚摸蹭抱抱的眼神中,还是把它抱了起来。 好重!这只年兽绝对没有少吃,如果不是自己也有好好锻炼,绝对抱不动它。 小黑狮子扭了扭身体找了一个舒服角度,把自己的脑袋搁在木封的手臂上,木封的怀抱还是那么让人舒服,如果坏叔叔也愿意抱它就好了,今年要争取到这份福利。 “我不是偷跑出来的。”小黑狮子表示它是一只很乖的年兽,“原来叔叔已经答应和我一起来了,叔叔说要准备年节的礼物,去森林里猎几头长耳獠牙兔带过来,它们的毛很暖和,你们会很喜欢。我只是先去界门开启的地方等他,但是谁想到今年的界门波动出现的很早。我只是有些好奇地伸出了一条腿而已,谁想到就跨越了过来,之后界门就关闭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吧,他的身边已经有一堆妖怪了。 木封早前就对‘界门’这东西有所疑问,这东西连同几个世界,如果在穿行其中时它出现了某些问题,那么穿行者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界门到底是什么,它安全吗?曾经也有提前出现的先例?” 小黑狮子抖了抖耳朵表示不太清楚,“界门就是空间交汇处,穿越它有时候比较长,有时候比较短,我也说不清楚。从我的世界来到人间只要小跑一会就行,它不是一扇门,只是一种特别的波动,产生波动的时候好像会出现一道门的样子。 木大王不用太担心,虽然说这次是提早开启了,但这也是有先例的,我听叔叔说过几十年里面总有一两年界门不是提早出现就是挪后出现,万一年后我不能确定界门再次出现的时间,木大王能让我住一段时间吗?叔叔来年一定回来找我的。” 木封摸了摸小黑狮子的脑袋,养这个小家伙只是多加些伙食费,他记得梁志智好像是隐形猫控,应该甘愿出一份力。不过木封也有些好奇,“只能等你叔叔来找你?我能穿过界门送你回家吗?” “应该的是可以的吧。”小黑狮子其实也有些想带木封回家玩,但是人修穿越界门要修炼到什么境界,关于这些他知道的并不多。而且那里是年兽的大本营,早前就说过年兽不讨厌人类,但也不喜欢人类。“这还是要问问叔叔才行。” 今天雪下得很大,木封没有骑车去遗人斋,而是乘坐公交车,他抱着小黑狮子到了车站后,就把它放到了包里,刚好装下它。 木封提着很沉的大包,这包已经比上次小黑狮子呆过的包大了几个尺寸,如果这年兽再肥一些就真装不下了。而眼下小黑狮子头上那只隐藏的角已经放不进去了,大包的拉链没有拉紧,留了一一丝空隙给那只角外露出来,虽然没有人看得见尖利的年兽角。 显然小黑狮子并不喜欢呆在包里,一下车它就从拉链没有拉紧的缝隙里伸出爪子,自己拉开了拉链从包跳了出来,直接冲向了遗人斋。 “坏叔叔,我回来啦,你想我吧——”小黑狮子扭着有些肥的屁股推开了遗人斋的门就嚎了起来。 小黑狮子的喜欢事物排行榜上木封的怀抱是第一位,但是让它觉得最舒服的还是靠在嬴逆身边。它在店外瞄了一眼遗人斋的大堂里没有什么人就放心的叫了。 反正凡人也只以为是听到了大猫在叫,虽然说这只猫长得与狮子像了一些,但小黑狮子一点也不慌。真是狮子会猫叫吗? ‘喵嗷——’这一声,他练习了很久,已经很拿手了。 可是小黑狮子前脚刚刚踏入进入遗人斋立马就炸毛了。为什么木大王没有告诉它,这里有一只讹兽! 萧武原本端坐着,他睁着眼睛在打瞌睡,就感觉到有一只年兽进入了琉璃厂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是到年尾了来一只年兽也是应景,没想到这小家伙直接冲到了店里,看样子还是嬴逆的熟人。 萧武眯起了眼睛,一只手提起了要飞奔上楼的小黑狮子,“让我看看,一只黑色的年兽还真是有些少见。呦,头上的鬃毛也长出来了,只是吃得这么肥,一定没有好好锻炼吧。” 萧武说着另一只手一把已经摸上了小黑狮子的肚子,捏了捏那它肚子上的肥肉。 “哇——,木大王、坏叔叔救命啊!讹兽杀年兽啦!”小黑狮子被萧武提起来之后就一下子僵住了,如果说它之前害怕木封是因为困仙链的威力克制阴物妖怪,这是一种本能的害怕,那么对于讹兽就是另外一种本能的害怕。 说起讹兽与年兽之间的斗争,可以从后来人们把老虎与狮子座对比中窥见一斑。讹兽原型是老虎,后来为了迷惑世人化形兔子,它们却与老虎一样都是独行侠。而年兽们一般群居与狮子的习性相同,它们第一次遇到了肥肥的大白兔,以为是一顿美食,结果直接崩了牙齿。 年兽最大的力量在于头上的角,如果比较天赋血脉并没有讹兽高深,讹兽可是能操控誓言的力量。这样一来,两者之间谁输谁赢就可以想象了。只是因为讹兽独居,年兽群居,一对多,对方的人数多了,总也会落了下峰。 但是讹兽的报复心强,如果一对多打不过,事后又会报复回去。 这般几次三番之后,年兽知道了有种大白兔子吃不得。可是两者时有摩擦,谁让修士们闹着玩开赌局,想要知道讹兽与年兽哪个更加厉害。 后来天地变异,两者生活的世界分了开了,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 说有深仇也没有,但先祖间闹出的不合也是实情。 萧武并没有见过年兽,因为后来年兽总是避着讹兽走,谁想到今年被他抓到一只肥的。 木封远远就听到了小黑狮子凄厉的叫声,遗人斋里能有什么危险,不知这只小年兽又怎么了,然后就看到了小黑狮子看他如同看到救世主的眼神。 “萧武,你认识小黑?” 萧武露齿一笑,把手里提着小黑狮子的动作改成了抱住了它,把讹兽与年兽的渊源简单地与木封说了下,又拉了拉小黑狮子的尾巴,“我只是和它开玩笑而已,没想到这小狮子怎么胆小。真是要好好练胆才行。” 嬴逆在楼上不会听不到这番动静,他与梁志智在说一年中的投资收益情况,听到木封来了,终于也不在安稳地坐着起身下楼。 梁志智比嬴逆要急,他听到猫叫声就想下楼看看了,不过嬴逆冷冷地瞪了他几眼,让他只能甘坐着。 梁志智先一步去了楼梯口,就看到萧武抱着小黑狮子笑得很纯善的一幕,这让梁志智脑子一下子空白了,心脏仿佛都停跳一拍。 他好像看到一只大白兔子美人很温柔地抚摸着一只小黑狮子,这简直是戳中了他的多重萌点,既有美人、又有毛茸茸、还有他喜欢的猫科小动物,好像是老婆带着儿子的感觉。 完了!梁志智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他有些傻楞却很快速地下楼,挤开了萧武身边的木封。 这样才对,他、萧武、小黑狮子才是一家三口。 木封疑惑地看着随后来的嬴逆,指了指梁志智傻笑的脸,用口型问‘这人没傻吧?’ 嬴逆无语地叹了一口气,他真不好意思承认怎么会认识梁志智,这人以前在港岛的时候只是花心一些,其他还很正常。自从来了京城之后,花心倒是不怎么犯了(就怕夜路走多了撞鬼),但人却是不太正常了。 萧武抽了抽嘴角,他可见过不少痴男怨女,怎么会不知道梁志智的心思。看到这人的傻样,也有些好奇自己居然没有升起厌恶的情绪,只是看不下去梁志智傻的表情,把手里僵住的小黑狮子塞到了梁志智手里。“你喜欢,你抱着。” 恩,老婆让我抱着孩子,我当然要抱着。 梁志智傻笑着抱过了小黑狮子,小黑狮子马上松了一口气,只要能逃离讹兽的怀抱就好,虽然它更想要扑向坏叔叔,不过眼下还是识相一点。但小黑狮子还是用屁股对着萧武,它真不想看到讹兽的脸。 木封看着就明白了梁志智到底是怎么了,他突然就笑了,像是梁志智这样想做就做地对待内心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好。 木封看了一眼嬴逆,看到嬴逆也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心里闪过一丝悸动。 不过,眼下还是先说正事,“萧武,这油纸伞被小黑狮子弄坏了伞骨,你能帮忙看看吗?还有,这伞本来似乎就有些不简单。” 萧武把油纸伞打了开来,朝里面注入灵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伞不算法器,有些类似护身符吧,不过已经没有多大能量了。年代有些久了,里面还有一丝灵识。修是能修,只是修好了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伞了。你们要找那丝灵识问问伞的来历吗?” 第87章 小黑遇到大白·一把油纸伞(下) 人人都有一颗隐藏的八卦心。 萧武问起要不要弄清油纸伞中灵识的来历,大家自然都是想要知道的。 从前没有见过萧武怎么修复古玩,这次得以看到了修复的第一步,把灵气灌入其中,只见一股白光渗透到了油纸伞里。 要不怎么说炼器师不是谁都能做的,关键就是在怎么与器物沟通上。 器物不是活物,即便是法器也鲜少会有器灵产生,这里说的沟通自然不是面对面说话,而是能用灵气渗透其中,了解这件奇物的结构与其上所形成的气场,不同的器物所置环境不同,会如人一样有了不同的品性。也就是说并非所有的灵气都能渗透其中,萧武的灵气却是特殊的。 这把油纸伞在遇到小黑狮子的时候把它摔了一个大马趴,可遇到萧武的灵气并没有排斥的反应,甚至有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那经过风雨的伞面仿佛崭新如刚刚制作时一般,然后就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虚影从伞中飘了出来。 “果然不是好家伙。”小黑狮子看清了虚影的穿着就朝着嬴逆脚边蹭了蹭,这虚影看上去仙风道骨,穿着一身青色的袍子,可惜因为是道袍所以很不受小年兽的欢迎。 凡人用爆竹驱赶年兽这一招是道士教的,年兽对道士没有好印象。 木封看这个虚影道士,他一身温润的气质,真有七八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光从长相上看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岁左右。这个虚影打量了一下周围,遗人斋是古玩铺子,布置得很复古,若非有台灯、电话这些懂些,走进来的人会以为回到了上个世纪,乍一看弄不清到底是身处什么时代。 这个道士的眼神扫过诸人,目光却落在了嬴逆的身上,露出一些怀念的神色,“却是不知今夕何夕了,当年与秦逆没有来得及告别,谁想到还能见到他的后人。” 这是有些巧了,还是熟人,虽说只是油纸伞中一缕快要消散的灵识。 嬴逆看着虚影的样子觉得有些眼熟,确实在哪里见过,秦逆的熟人只会在梦中见过。“你是邱老道?” 也不怪嬴逆认不出,在梦中他从来没有正面见过邱老道的脸,而且听人称其为老道,总以为邱老道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会是一个长白胡子的道人,没有想到这么年轻。 “这是我本来的样子,秦逆是见过的。”对于嬴逆的惊讶,虚影却很习惯,“旁人叫我邱老道,也是方便在江湖行走,毕竟旁人都比较信任年长者,所以有时我会稍稍变脸。现在可是已经过了五六十年?当年我做这把伞时,也没想着让它能使用太久。” 能遇到邱老道的灵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灵识不是灵魂,对于本尊之事只是一知半解,邱老道把一抹灵识留在伞中,应该是希望这伞起到更好的保护作用。而油纸伞到了贾安舜家中已经有了几十年,一直都没有再次使用过,再不知道它原来要保护的人去了哪里。 “已经一九八四年末了。”嬴逆不是多话的性子,周围这一圈人与妖怪围着虚影,知道了他算是熟人,这八卦要不要继续扒下去? “果真已经过了很多年。”倒是虚影有些惆怅,他叹了口气问,“能否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把油纸伞的?” 木封稍稍说了一下原委,“听贾安舜的意思,这伞已经多年不曾使用了。对于这伞的来历也我同学并不是很清楚。” “姓贾,那应该就对了。我那徒弟就是姓贾。”虚影说完这句,只见梁志智的眼神又露出了好奇之色。 梁志智很想问这伞邱老道是送给那个贾徒弟的?后来呢? 木封也有些好奇,他与嬴逆对视了一下,两人都记得秦逆在竹简中提到过邱老道有个很喜欢的徒弟贾岩,后来贾岩受了重伤,邱老道为徒弟去寻药也没有了踪迹。 嬴逆微微摇头,他并不想主动询问邱老道,或者不应该这么称呼对方,总觉得这位与秦逆描述的形象有些出入。也许邱老道原本的形象哪怕是德高望重,但由于与秦逆很相熟说话并不用太客气,若是遇到故友也应该十分愉悦,可不会是眼前这抹灵识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君子如玉,但有些淡淡的。 不过,严格来说秦逆已经过世,嬴逆与邱老道也不是朋友。 虚影似乎没有觉得气氛有些冷场,他本来的性子就是淡淡的,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说起当年的事情,你应该也有知道一些,寻药有结果了吗?” 嬴逆表示他不清楚,“这些年没有再听过邱道长的消息。” 虚影晃了一晃,让原本就虚化的身影更加虚化了。显然他听懂了背后的意思。没有消息并不是好消息。如果邱老道已经治愈了徒弟的病,于情于理,他都会知会一声秦逆。 “这样啊——”虚影沉默了很久,终于又开口了,“我只是一抹灵识,说来也不知本尊之后如何了,当初金陵事.变后,小石头受了重伤,魂魄不稳。秦逆远走他乡,本尊与他都来不及告别,这里面事情你还是要知道一些的。” 这把油纸伞是做给贾岩用的,邱老道看中徒弟贾岩,贾岩受伤之后魂魄不稳,身体接受不了太重的阳气,可是又不能不接受阳气,于是邱老道制作了一把油纸伞让贾岩可以在日光下行走。 “油纸伞被制作出来后,我作为一抹灵识被分了出来附在其上是为了时刻保护贾岩。对于小石头的伤,本尊寻找了很多办法,甚至是找到了无戒和尚借了去空空镇的信物,可惜没有得到灵药。” 虚影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彻骨的伤心,那眉目中的深情怎么也掩饰不了,“小石头是个很好的人,与本尊不同,他很有天赋,就像秦逆一样,是难得的天生奇才。小石头他若是没有遭到那次劫难,说不定能触摸到飞升的玄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不治而亡。后来他们远去昆仑,那里历来是鬼神莫测之地,说不定能有最后的生机……” 木封觉得应该不是他多心,他看虚影的神情总觉得贾岩之于邱老道不是徒弟这么简单。虽然虚影只是灵识,却也是本尊情绪的表达,他说起贾岩的时候,那种忧心不似提起徒弟,反而更像是提起心爱之人。 这个猜想真让木封有些意外。 在见到虚影之前,他从来没有在秦逆的竹简中读出这种可能性,原本以为邱老道是个很老的老头,收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徒弟,怎么也不会把师徒两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 不过现在就很难说了,邱老道不老,这也终于能说明一些秦逆竹简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秦逆曾经说过他在十岁出头时与邱老道相逢于微末,一个小孩与一个老头用这个词是有些奇怪,但若是一个十岁的小孩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用这个词也就对了。 后来两人都慢慢成长,大约是在秦逆二三十岁的时候,也就是邱道长三十出头一些的时候,他收了十六岁的少年贾岩做徒弟。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秦逆慢慢不太提起邱老道。 在得到鬼镜之后,嬴逆梦到过秦逆与邱老道在故宫中关于鬼镜的一番对话,里面秦逆表示他走的是无情道,而邱老道却说人的感情是不能受到控制的。 也许,那个时候邱道士对于自己的徒弟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作为邱道长的朋友,秦逆一定也知道此事,而师父爱上徒弟,这样的感情并不被世人所接纳,哪怕是修者也是有所顾忌的,秦逆对于邱道长的选择也会有所不赞同,两人才慢慢疏远了起来。 这么脑补的显然不是木封一人,嬴逆也是皱眉,他索性直接问了,“我有两个问题,贾岩怎么会受伤的?还有,邱道长与贾岩真的只是师徒关系?” 虚影听了嬴逆的提问,有些痴痴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还好没有见到厌恶之色。 “第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我只是灵识,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我不知道金陵城中出了什么事情。至于第二个问题,小石头那么好,心悦于他有和不可?” 虚影承认了邱道长爱上自己徒弟的时候,他的脸上那种淡淡的神情多了一丝狷狂之气,“谁说爱上自己的徒弟,还有这个徒弟是个男子就是离经叛道之事?!这世上大道三千,都是殊途同归。是正是邪,是佛是魔,只要敢一心走到最后,就是对的道。不过是与大多数人走的不是一条道而已。” 这么说也是没错,大道三千,有仁义之道,也有杀戮之道,只能本心坚定,都能够可能飞升,所以不常见的道不代表是错的道。 木封有些佩服邱道长,这样直面本心也是一种难得的坦诚。就是不知道他与贾岩后来到底怎么了,他们还活着吗? 按照邱道长的性格,恐怕是为了救治贾岩会不惜一切代价。 虚影说完了这些也就支撑不住了,他只是一抹灵识,但也有些遗憾,不能得知本尊是不是救活了徒弟。他看着嬴逆摇摇头,“你与那秦逆却是不同。就算我多话,须知那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虚影说完就消失在了空气里,油纸伞有变回了旧旧的样子,从此之后它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伞了。 木封想着虚影最后的那句话,有些感情不为世俗所接纳,却也不想被岁月所蹉跎人应该正视自己的心。 木封瞥了一眼梁志智,这位经验比较丰富,要不要向他请教一下怎么告白? 第88章 情深不寿·上 木封有些小烦恼,他不知道要怎么向嬴逆表明自己的心意才好。向梁志智请教这个很不靠谱的主意只是转瞬就被打消了,虽然梁志智曾有过不少绯闻女友,但是从感情的牢靠程度上,几乎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的,向这样的人讨教,不可能得到建设性的建议。 可惜,这个年代在华国电脑是个稀罕物,木封知道学校里是有的,但还没有见过,如今还不是二十年之后,一根网线就能集齐一百种不同国家的浪漫示爱方式。而眼下八十年代的电视剧里也几乎没有浪漫的青春剧,根本参考不了。 而今年再次进入空空镇,人牛书局没有开门,据说是雌件怀孕了,所以今年不来空空镇做买卖。 帝江有些郁闷,他没有忘了去年此时,雌件做出的预言,虽然至今还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有说过今年希望雄件来帮忙想一下对应之策,谁想到没有逮到一只件。 嬴逆买了一个储物袋,木封却逛遍了空空镇的其他摊位,想要找些书了解一些要修行界是怎么处理感情问题的,比如说会不会有《手把手教你追求一只妖怪》等类似的书籍,他也能触类旁通,可惜没有这样的书籍,只有类似《男修成为鼎.炉之后的注意事项》这种莫名喜感的故事。 看来想要从外部得到一些参考不容易。 木封又看了看身边的人与妖,寝室里面有个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的曲斌,这位当年是经人相亲认识了妻子,没有可以参考的价值。而想要玩浪漫在雪中散步被小黑狮子撞了油纸伞的贾安舜据说是写了情书给女生,该说不愧是中文系的学生,用专业追到了女朋友。 木封觉得这一点他有些做不到,他就连抄诗表达心意都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尽管贾安舜表示在学校里面恋人之间相互通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有些话不好直接说,用写的却能直率地表达自己内心奔放的感情。 又否决了写情书这个方式,木封最后不得不承认还是小黄直接向绿绿开口,顺带第一时间拜见杨梁和为岳父这个方式比较好,单刀直入,不用弯弯绕绕,就算当时绿绿没有接受,可是烈女怕缠郎,现在一草一龙的感情也已经不错。 木封这么想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已经落在了厨房内嬴逆的身上。 今天是元旦,嬴逆说过他要做几道菜,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当然了他也不用全包,毕竟来的人(妖)有些多。嬴逆心中的本意是他只烧木封的那一份,其他来蹭饭的全都赶出去。 不过梁志智这个爱热闹的说,他其实不认为嬴逆烧的菜能入口,已经在酒楼订了一桌席面送来了,嬴逆只要稍稍锦上添花就成,主要还是大家在一起热闹一下。谁让梁志智还是第一次与妖怪们一起过元旦呢? 小黄缠着绿绿来了,虽然绿绿不怎么吃人类的食物,但小黄说要体会一下人间的节日。萧武与小黑狮子分别坐在梁志智的两侧,梁志智笑得有些傻,而小黑狮子始终保持着警惕状态,它不喜欢萧武揉它脸边的鬃毛,别以为它不知道萧武想要把它作为狮子威武的鬃毛染成白色的。 木封把桌子收拾好了,碗筷都已经放好,就等大厨赢逆把他烧的几道菜上齐,大家就能开饭。 木封看着嬴逆把最后一道菜装盘,为什么会觉得嬴逆行云流水般端锅落勺的动作很养眼呢? 真不是他看得有些入迷,只是第一次发现嬴逆的宽肩窄腰大长腿搭配着围裙,有种意外的萌感。 “你饿了?”嬴逆转过身来,他早就察觉到了木封的视线黏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断过,他很希望木封不只是肚子饿了。 木封接过了嬴逆手上的一盘菜,微微撇开了目光,看着背影的时候还好,看到嬴逆那张笑得有深意的脸,他真感到了不是来自肚子的饥饿感,而是觉得嬴逆很秀色可餐。 木封有些不自然地说,“为了尝尝你的手艺,今天中午吃的少了一些,饿了也不奇怪吧。” 嬴逆继续笑笑不说话,他看到了厅里坐的一桌人与妖,觉得还好家里大,今晚不管这些人、妖怎么闹,他都能把木封拐到一处说说悄悄话。 小黄用尾巴圈起了叉子,作为一条暂未化形的龙,不能高要求让他使用筷子,一条尾巴做不到这一点。不过能用叉子,他也吃得很欢快,还能时不时求绿绿投喂。嬴逆不是爱热闹的人,家里怎么可能有能圆台面转盘,小黄求投喂的理由就很冠冕堂皇了,他的尾巴不够长,有些菜夹不到。 梁志智也一个劲地照顾小黑狮子吃菜,他又有些幽怨地看了眼萧武,这大白兔子如果能夹一口菜给他,而不是一只兔子吃得欢乐就好了。 萧武不重口腹之欲,但不得不承认这顿饭的味道很好,就连嬴逆做的几道也有一定水平。享受着美食,萧武的圆球尾巴自然也露了出来,吃得尽兴的时候,总要释放一下身体。 萧武瞥到了梁志智的眼神,想了想,夹了一筷子的胡萝卜放到了梁志智的碗里,反正自己最不喜欢吃胡萝卜,就赏给梁志智了。 小黑狮子不像小黄那样会使用叉子,它都是用爪子直接抓的,木封为了不让小黑狮子的毛被弄脏,给它戴了一个围兜兜,底色是小黄表示很有爱的奶黄色,上面绣着一只小花猫,也算正好与小黑狮子相配。 就是萧武看了之后给了小黑狮子一个了鄙视的眼神,一只年兽戴围兜兜,真是能好好笑一场。这一幕必须拍下来,能哪一天遇到其他讹兽时一起嘲笑年兽的囧事。 小黑狮子涨红了脸,可惜它的毛是黑的,红了脸看不出来,它别扭地摸着围兜兜,嘴上说着它是爱干净的好年兽,所以才戴着围兜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东西。 “哎,可惜帝江不在,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飞出去。”小黄吃饱之后就感叹帝江没有口福,帝江从空空镇回来之后,好像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很兴奋地说他有事要出去一次,能有什么大事,应该与帝江的脑袋脱不了关系。 绿绿觉得更加倒霉的是杨梁和,今天原本他也要来的,只是前天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如今只能窝在寝室喝白粥。 嬴逆不理睬桌上的这些人,他只是专心地看着坐在身边的木封,发现木封真的喜欢自己做的几道菜,心里很开心。更是想着木封有什么喜欢的食物,要都学会了,以后能烧给他吃。虽说两人一直吃在一起,却没有看出木封有什么偏爱,不如等一会问问。 木封对于食物确实不太挑,不过今天他觉得嬴逆做的菜特别好吃,应该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的味道,这个结论有些不客观。特别是嬴逆的目光缠在自己身上时,他更加觉得这几道菜的味道又鲜美了几分。 木封的耳根有些热,他先是瞪了一眼嬴逆,被嬴逆温柔的眼神弄得没了脾气,只能用给嬴逆加菜掩饰自己的窘意,“光看着是不会饱的。还是说你在厨房已经偷吃了?”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在厨房有没有偷吃,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嬴逆这么说着还是夹起了碗里的菜慢慢吃了下去,还用无辜的眼神示意木封,他真的很听话。 木封只能狠狠咬着大虾,嬴逆这话实在太狡猾。没错,刚才自己是偷看了很久,但那厨房里又没有旁人,所以他能正大光明地偷看嬴逆,可是现在饭桌上还有一堆人(妖)。 嬴逆看到木封鼓鼓的脸很想戳一下,这人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不过还是没有逗得过分,免得真的偷吃不到最想吃的木头。他压低了声音说,“好了,你看看饭桌上,这些人谁都没有注意我们。” 木封扫视了一下桌前的这些,还真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不管怎么样还是快点吃完吧。 嬴逆当然也有些迫不及待,他看着木封的样子,认为等会的告白一定会成功,而且他必须要动作快一些,总觉得如果再缓缓,说不准就是木封先开口了。 饭后,嬴逆很自然地给木封一个眼神,带他到了后面的花园里,虽说外面有些冷,但终于没有了那些人(妖)的声音。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木封有些紧张,他又不是真迟钝,已经猜到嬴逆会说些什么,其实如果嬴逆不说什么,今晚他也会开口。但真的与嬴逆两个人站在回廊中,木封有些不敢开口了,如果他有小黄一半的厚脸皮就好了。 嬴逆同样也紧张,他摸了摸口袋中的方盒子,事到临头有些不确定一下子拿出戒指好不好。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什么人,木封对于他来说也不单单只是心悦之人。“我……”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帝江气喘吁吁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他直接打断了嬴逆的话。“我们可以进入昆仑了,这次我确定能拿回我的脑袋!” 第89章 情深不寿·下 人没了头还是活人吗?妖怪没有了脑袋还能生存吗? 帝江认为每个失去脑袋的修士都有自己的苦恼,如果一下子死了倒也罢了,而像他这样存活能力强大的神鸟,在没了头之后的岁月里,只能以找到脑袋为最高任务。 在完成这个任务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得罪很多人,比如说已经拔了他一撮毛的嬴逆,这撮毛是在他现在的化形——一只红毛麻雀头顶的红毛,让他成为了一只秃顶鸟。 帝江应该很气愤很伤心,但是对着嬴逆更气愤的眼神,还有木封很嫌弃他的表情,帝江萎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这两个人类有重要的话要说,为什么不找个房间紧紧锁好门再说。既然在空旷的环境里说话,就要做好被各种意外打断的准备。 这次帝江真的不是胡闹,而是遇到了找回脑袋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木小封!你让这个黑漆漆不要盯着我的毛了!”帝江真是快要欲哭无泪了,嬴逆学了鬼修笔记之后,怎么就拿自己来练手了,这种做法是很不人道的!“你们认真听我说完啊。” 木封的脸色当然不好,他乐得看到帝江的毛全部被扒光,不过想了想一只全身光溜溜的麻雀飞在天上,要是帝江的隐身术一时失效会给周围行人带来的视觉冲击,他还是给嬴逆使了一个眼神,快点让帝江说完,快点打发他走。 嬴逆收到了木封的暗示,他把手里一把红色的鸟毛搓成一团扔掉了,谁要存着帝江讨厌的红毛。帝江真是碍眼极了,被他这么一闹,很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快点说,吞吞吐吐的是要留着这些话过年吗!” 这不是你之前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一上来就拔毛了! 帝江不去看嬴逆完全黑下来的脸,他想起了昆仑现在的情况,心情又好了。“木头,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在未来的几天里,整个人间的灵气都会进入滞缓期,简单的来说趁着这个时候我们能去原来不能去的危险地方。虽然我知道了我的头在昆仑,但却一直不确定什么时候进入昆仑比较合适,因为那里的灵气分布诡异,还有很多从前留下的老东西,一不小心中招了就麻烦了。 谁想到我们能遇到千年难遇的灵气滞缓期,这段时间整个昆仑的灵气都会变得很安全,现在我那个脑袋所在的山谷也是一样,我已经飞过去看过了。如果不是当年那群修士在我的脑袋上下咒,让我不能碰触自己的头,我都能把它叼出来了。现在事情很简单,你买一张去昆仑的车票,我陪着你找到那个地方,我们嗖地进去,你嗖地一拿,我们嗖地出来,然后困扰我这么多年的没头问题就解决了。” 木封怀疑地皱眉,他已经在地图上看过帝江所说的他那脑袋所在的山谷,这个地方距离世人所说的‘昆仑地狱之门’很近,那是昆仑死亡山谷,虽说是水草丰茂,但是却没有放牧人敢去,那里就是一个有去无回的死地。 远的不说,在得知帝江的头就在那里之后,木封关注过一些那里的新闻,在去年就有两则新闻。一是说马群误入山谷有牧民去找马,而几日后马群出来了,可是却发现牧民怒目圆睁地死了,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痕。还有说有地质勘测队在那里遭到了攻击,幸存者说当夜遇到了暴风雪,听到雷声之后就全身麻木地失去了意识,第二天醒来发现周围的土地都变成了焦炭,动植物都死了。 “你凭什么确定那里现在没有危险?”木封与帝江有约定会为他找回脑袋,却也是要量力而行。 帝江很有耐心地解释,“你们听说过天穿节吗?” 这个节日现在知道的人很少,嬴逆却是听说过的,“是纪念女娲补天的日子。” “一般来说,认为正月二十日为天穿节,也有认为是正月二十三日,这都差不多,反正当年女娲补天就在这段时间左右。‘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下兼覆,地不周载。’这些话人类的书籍里也多少有记载,补天那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我知道得不多,成功了没成功还是二说。 只是这天穿节的日子是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天地灵气的流动就像潮汐一样,有涨潮落潮,补天需要找一个灵气流动安全的时候进行才行。与涨潮落潮是按月计算不同,灵气流动的起起落落是按照几百年几百年算的,有一年终于到了灵气滞缓期才能开始补天。其实真的安全时期不是补天完成的正月二十日,而是向前倒推的第六十四到第七十二日,这段时间凡人也能出入昆仑! 我没有想到我们的运气这么好能遇到灵气滞缓期,给了我一个能拿到脑袋的机会。今年那年兽早来了说是界门有变化,就与灵气滞缓期有关。现在是事不宜迟,从京城到昆仑山谷里要几天时间,我算过了时间,马上出发才能正好赶在这个时间段内。” 帝江说完,真的都想要留几滴麻雀的眼泪,他与那分别了千万年的脑袋,终于又到了重逢之日。 木封想了想点头了,为帝江拿回脑袋是奇门与帝江的约定,他既然得了奇门的传承自然也就要履行这个诺言。“我必须事前说清,这次去不是硬碰硬,如果有问题,你必须再等等。” “这没有问题!”帝江马上答应了。 ** 没有问题变成了大问题! 嬴逆看着被困在阵法中的木封,木封脸上痛苦的神色让他都要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因为心里更痛。他后悔了,那天夜里不应该觉得气氛不够好就没有告白,心里想着不过是再等十几天,早就认定是要陪一辈子的人,不用那么着急。 嬴逆想要挣破束缚,可是这个会吸取灵气的阵法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最惨的不是他,而是一脸已经傻了的绿绿,绿绿不懂之前杨梁和对他就像对宠爱的孩子,为什么现在会把他们几个困在阵法中,想要吸干他们的灵气。 木封被身体中横冲直撞的灵气冲击着,勉强抬头看站在五行阵中的杨梁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都来不及问个明白。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顺利,帝江也拿到他的脑袋。 事情要从帝江打断两人表白的当天说起。 虽然帝江认为昆仑没有危险,但他认为带着会治疗的绿绿比较好,这样的话小黄也就要跟着去了。 至于小黑狮子想要一起去凑热闹的想法被木封打消了。这次不管顺不顺利,如果顺利他们会拿了就回来,如果有风险索性不进入就回来,来回也就十天的时间,木封还要赶着回来期末考试,就不带小黑狮子了。 可是小黑狮子听劝,拉肚子趴在床上的杨梁和并不听劝。 杨梁和劝木封不要去昆仑,虽然等到了灵气安全时期,可是那个地方留下了很多上古遗迹,万一触动了阵法就不妙了。不如再等等,要不然就带着他一起上路。最终木封还是没有劝住一定要保证他们安全,不顾自己拉肚子快要虚脱的杨梁和一起进入了昆仑山脉。 一行人的运气不错,这一路就如同帝江所说的那样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平时凌冽的灵气也都变得平和,他们很快找到了帝江的脑袋。那是一只很美的鸟头,安详地躺在山谷里,木封拿起后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证明这只脑袋好好活着,只是睡着了,从来不曾死去。 木封对着帝江的脑袋画了一幅星图,是奇门传下的为在这脑袋解除了咒语,它终于又能与帝江的身体拼接到一起了。 也就是在帝江接过了脑袋,把它按到自己的脖颈上时,异变突生! 杨梁和捏碎了一块玉,这时他们一行六人,除了杨梁和之外,其余五人都被一股怪风吹了正着,脚下移动了几步,地上冒出了分辨不清的线条,他们被困到了阵法中。 来不及思考杨梁和到底在做什么,五个阵法构成了一个五角形,其中炸裂了青色的光芒。 木封感到一股刚猛的灵气一下子从脚底灌入了身体,仿佛想要把身体冲爆,而身体并没有爆裂开来,因为从体内冒出了熟悉的金光,是在使用星图时会出现的金色灵气冲向了杨梁和所在的中央位置。 这仿佛是把身体当做了某个转换器,把青色的灵气都过滤成了金色,汇集到了五角形中央处。 木封勉强睁着眼睛,他的推论是正确的,因为从小黄的位置冒出的是龙气,从绿绿的位置冒出了绿色的自然之气,从帝江的位置冒出了灰色的混沌之气,从嬴逆所在的地方冒出了黑色的鬼气,这些都汇集到了杨梁和站的中心,扭成了一团,然后径直就冲向了天际,冲破了重重乌云,冲向了九霄之上。 在他们目力不能及的地方,苍穹裂开了一道诡异的缺口。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问为什么?”杨梁和抬头看着天等着水到渠成,他无视了身侧怒视他的目光,这几人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杨梁和只是轻轻摸上了自己的脸,然后伸手一拉,这真不是带着人.皮.面.具,而是仿佛抹去了一层覆盖表皮的灵气,熟悉的容颜出现在几人面前,就在两周之前,他们见过这张脸——一张属于邱道长的脸。 杨梁和先是看向了绿绿,看到绿绿眼中的泪水,他微微皱眉,“你为什么要哭,若说亏欠,我最不亏欠的就是你。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五十年前,我布下七七还阳阵助你在此间存活,五十年后,你也应该要交付代价。一报一报,我给你存活的机会,你助我完成阵法,我们不亏不欠。” 绿绿还在流泪,他想要摇头,但是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原来觉得杨梁和亲近,只是因为杨梁和就是当年的种草人?可是真的能不拖不欠吗? 杨梁和不再看绿绿,他看到了木封伤心的眼神与嬴逆愤恨的目光,叹了一口气,“我的时间不多了,也罢,看在大家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就把此事说给清楚。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呢,就从你们现在受困的阵法开始吧,它是上古奇门留下的阵法,叫做五灵裂天阵,说是用五种截然不同的上古灵气汇集在一起就能撕裂苍穹到达上界,这是除了飞升之外唯一的方法。当然了,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方法,只是我没有查到。 五灵裂天阵原来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不可触摸的传说,直到我费劲了所有为小石头寻找灵药未果进入昆仑后,我发现了帝江的脑袋,才惊觉这个传说中的阵法并非不能启动。” 五灵裂天,需用五种不同的上古灵气。在当下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怎么可能凑齐五种不同的上古灵气? 杨梁和,不,应该说是邱道长原来已经对小石头的病绝望了,在这个世界他找不到灵药,而小石头神魂重创,邱道长最后发现只有进入上界才有一丝生机,可是他距离飞升还有太久的时间,怎么才能进入上界?这时他发现了帝江的脑袋。 然后邱道长突然想起了秦逆身负的鬼气,他又算到过的木封来自奇门,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遇到三种上古灵气,那么只要在弄到另外两种就行了。所以邱道长种下了绿绿这株上古奇草,那就还缺一个。 “五灵裂天阵需要五种活着的灵气,我没有想到过能遇到一条龙,所以才想要制造出类似相柳一般的人头蛇身怪,不过既然有了龙,那样的仿品也就不必存在了。” 邱道长从五十年前就开始布阵,五灵裂天阵的限制太多,必须在昆仑之地布阵才能撕裂苍穹。因为昆仑之地汇集了此方世界绝大多数的灵气,更加重要的是这里曾经是天帝的管辖地,传闻天帝打通过此方世界与上界的通道,也就是说这里是法则薄弱之处,容易形成空间裂痕。 “其实如果可以等,我真不愿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你们困在此阵中。可惜我能等,小石头不能等了。而恰好又能遇到千年难遇的灵气滞缓期,确保此阵的成功率,我没有道理舍近求远。” 邱道长很温柔地摸着脖子上的项链,他把贾岩装在了这个储物项链里,等了这些年,终于能带着他去到上界,谋求那一线生机。 木封脑袋胀痛地听着邱道长继续说到,“嬴逆,你不用这样愤恨地看我,修道的路原来就充满了各种风险,我没有背叛什么,你们对我来说是朋友,如果条件允许我不想伤害你们。但是可惜我的心里有更加重要的人,小石头真的等不到你们道法大成主动地开启五灵裂天阵了。 五灵裂天,需要很浓郁的灵气,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就像是现在这样,强制抽取昆仑的灵气注入你们的身体,让你们吸收转化,我并不想你们死,就看你们能不能渡过此劫了。” 什么叫做不想我们死!小黄真是太想狠狠咬邱道长一口,他觉得自己真的马上就要被昆仑灵气冲破身体了。好遗憾,临死的时候,还不能抱着绿绿,还没有亲过绿绿,这太伤龙了。 邱道长的话说到这里,天地已经开始飞沙走石,那股冲向九霄的灵气冲破了重重阻碍,这时从苍穹之中闪下了一道白光,夹带着威力无穷之气,这是上界的力量。 邱道长回头看了一眼几人,“我真的要走了,希望有一天我们得以再见,你们一定要成功飞升,到时若想报仇,我也倒履相迎!可惜,世间本无杨梁和,只有邱玄机。就像那雄件所言,摘下面具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舍得。” ‘轰——’雷声在昆仑山脉上接连不断地响起,不见一丝雨滴,而白光过后,五行阵中央的邱道长已经没有了踪影。 木封真想要苦笑,却连笑这个动作也做不出。他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必要懊恼,邱道长用五十年布一个局,先是骗过了本人,才能骗过他人,三分假意,七分真心,真真假假,不是没有感情,只不过不是最重要的罢了。 而现在根本不是感慨的时候,邱道长说不想他们死,却没有说怎么脱身。源源不断的昆仑灵气进入身体,强迫地冲入经脉,粗.暴而剧烈,要怎么才能破阵? “我有办法。”帝江忍住了痛苦勉强开口了,“五行阵法是一种平衡,我们必须要打破这种平衡才能脱身!” 要怎么才能打破平衡?帝江动了动刚刚找回的头。不破不立,他才找回头却是要保不住身体了。 五灵裂天阵,这样逆天而行的阵法,上古之时也没有几人敢用,一旦启动就不会停止,现在整个昆仑的灵气都已经动.乱了,想要停止谈何容易。 除非其中一方立地突破几重境界,或者一人身死道陨,才有一丝打破五行平衡的可能。既然是为了找到他的脑袋而引发了困局,不如就从他身上终结。 帝江闭起了眼睛,他想起了雄件的预言,‘这是一片混沌,你生于此,你终于此。’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整个山谷弥散起灰雾,飞沙走石,木封已经看不到帝江的脸,他不知道帝江要做什么,可知道这一次,他们很难再像从前那样全身而退。 不甘心!木封不愿就这么被困死此地,五灵裂天阵源于奇门,如果他在强一点,是不是就能找到破解的阵法。 福祸相依,昆仑灵气冲入体内,几乎要绞碎他的身体,却也冲破了脑中从藏星室得到的传承。若非强烈灵气的环境不能得到传承,这一次那些诡辩难测的星图却都在脑中呈现出来,还有一个声音不断解说这奇门奥义。也许只要熬过去,就能得到大突破。 与此同时,嬴逆身上的鬼镜散发出来浓郁的鬼气,昆仑灵气冲破了镜面上的‘封’字。嬴逆听到了来自镜中的声音,“嘿嘿,嘿嘿,来吧,来吧——” 这是那半团灵魂的声音!古怪至极,透着不详的意味。 嬴逆对着鬼镜,如果吸取了这团灵魂就能破而后立,打破这个五灵裂天阵。秦逆嘱咐要等万全之时,而今却已经没有了等下去的机会。 嬴逆想要再看一眼木封的脸,他知道自己是害怕了,他无法保证吸收了鬼镜中的灵魂后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存在。 可恨的是隔着风沙,这最后一面也不能看见。嬴逆闭起了眼睛,其实不用再多看一眼,他早就记住了木封,可惜的是口袋里的戒指,也许再也没有送出的那一天。 ‘轰——’不多时之后,五灵裂天阵的五处相继发生了巨响,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冲力,整个山谷瞬间被化作焦土。 一条流血的金龙卷着一株灵草落到了暗河之中。 一片尘土中,神鸟自燃,留下一块灰色的石蛋,也许某天还能破壳而出小帝江。 木封与嬴逆失去了踪影。 ** 京郊,破庙。 花和尚弯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佛珠,他颤抖着双手,虽然身在京城,但是他昆仑之变却震动了整个世界。 凡人感觉不到,花和尚知道天已经变了,很明显四周的灵气浓郁了起来,恐怕要进入一个幽暗未明、鬼魅尽出的时代了。 第90章 四年半,一只猫一只狸 这是在昆仑深处的第一千六百四十五天,约合四年半的时间。 木封在山壁上刻下一横,又是一个正字被刻完了,是差不多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没想到一晃已经在这个石窟中呆了四年半,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他从怀中拿出了帝江*后变成的石蛋,这东西只有巴掌大小,安静地就像一块死去的石头,不知何日才能重新拥有生气。 帝江以死求生,那么其他的人呢? 木封清楚地记得五灵裂天阵爆开时,那股仿佛要毁灭一切的力量,山谷中的灵气被绞杀成一团,四周的空间震动了起来,他们五个都拼了全力想要挣脱五灵裂天阵,可是挣脱的代价巨大,木封被昆仑絮乱的灵气冲爆了经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这个空无一人、只有藏经的石窟中了。 这里是渠一子的藏经室,木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误打误撞进入的,很有可能是当时整个昆仑的空间都不稳定,他被罡风抛到了这个地方。 木封再也不愿意重复一遍那时的经历,他真的觉得自己距离瘫痪并不远了,身上都是血,就像一个坏掉的布娃娃,棉花也都漏了出来。 自从被盗墓贼坑了进入藏星室之后,木封得到奇门传承,但一直都是断断续续地自我摸索,没有先练体、后练气这样系统的学习,直到受困于五灵裂天阵,强制被灌入昆仑灵气,脑中奇门的传承终于姗姗来迟地全部出现了,这时候木封才得以正式开始修行,就是过程苦逼了一些,别人好歹是从身体健全的普通人开始学习,他从一个重伤的残障人士开始学习。 木封没有自怜自哀,他觉得福祸相依,自己的运气是不错的,掉进的这个石窟里有渠一子里面的不少灵药。 这些灵药渠一子表示有缘可得,只是要帮他的徒弟朱鑫渡过百多年之后的化形危机,木封觉得这笔交易可以有,虽然百年远了一些,但对于修士来说真算太久。 幸亏有渠一子的灵药,养伤的、辟谷的、补充灵气的、修复经脉的、还有一些糖丸用来调节胃口(木封怀疑渠一子本人或者他的徒弟是吃货),才让木封能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给了他机会正式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渠一子不只留下了丹药,还有很多的经书,虽然这些经书与木封所修行的奇门功.法属于不同门派,但也让木封受益良多,要知道人修的修行经书,市面上已经是完全找不到了。渠一子是个超级牛人,在明朝末年的时候飞升了,这是木封所知的近几百年来唯一一位飞升的人修,这样大牛留下的经书与笔记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内容也是保罗万象,如果全部掌握足以让一个修行小白拥有一代宗师的理论。 四年半的时间,木封留在石窟中研读经书,努力修炼脑中所得的传承,虽然不见日光,更是没有任何一个活物能交流,就连头发变成了草状、胡子也可以扎个小辫了,但他还是熬了下来。 唯一不能去想的就是嬴逆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活了下来,何时才能再见到。 进出石窟需要开启渠一子留下的阵法,这可不是随便能开启的,木封一直都在尝试,直到四年半过去,他终于能打开这个阵法了。 这些经书木封都已经抄录了一份,而原本都回了远处,这些东西是渠一子师门之物,留给在终南山上修行的徒弟的遗物,木封并不打算带走。他所取用的丹药,来年也会找到方式帮助渠一子的徒弟渡过一难。做人不贪婪,不忘恩情,才能走得更远一些。 “这太阳光真有些大!也是好久不见了。”木封抬手遮住了照到脸上的日光,他站在了一处山腰间,启动阵法出来后落到了一个山脚下,而外头正是中午时分。 如今不知是在昆仑的何处?昆仑山脉中绝大多数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木封试了试学过的飞行术,没敢飞很高,怕摔下来脸着地造成不必要的悲剧。因为昆仑山脉中的灵气充裕还能支持这个法术,即便如此,木封也没有飞多久,他看到活物了,对方也看到了他。 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小虎斑猫感觉到不远处有动静,抬头看到有个人在空中站着慢慢飞了过来。 地上的活物不只它一个,边上还有一只个头不大的狸,脖子上有一圈软软的毛,长着一条与较小体型不合的白色长尾巴。 这小狸看到飘过来的木封,有些兴奋地跳了跳,它也想要飞飞。 “嗤——”虎斑猫伸出一条尾巴拍了一下小狸,“这家伙一看就是新手,第一次在天上飞,你看他那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让新手带你飞,别以为叫腓腓就能逮着机会飞飞了,摔不死,也会摔了一地毛。” 木封看到九尾虎斑猫与长尾巴小狸,心里就有些惊讶,这脚下就有些控制不好,差点在空中翻个跟头,他也不继续飞了,直接向那个方向降落。 木封不是吴下阿蒙,这里是昆仑深处,普通鸟兽罕至,周围都是冰雪覆盖,连植物都很稀有,这种地方出现一只萌萌哒的虎斑猫(九条尾巴的!)与一只呆呆的小狸(尾巴长的都妨碍走路了!),这两者怎么看怎么都不简单。 不过都说艺高人胆大,木封四年半没有看到一只活物,在这昆仑腹地更是不知朝哪个方向走,他还就希望遇到比较不正常的东西。何况眼前的这位应该是半个熟人。 “在下木封,敢问尊驾是否是陆吾天神?不知边上这位是?”木封也不觉得自己这么一本正经地低头问一只虎斑猫会很奇怪。 他听帝江提过陆吾,他是当年天帝手下的重臣。天神陆吾掌管昆仑,人面虎身,有九条尾巴。这位的脾气比较奇怪,喜欢不太喜欢变成人形而是喜欢变成小奶猫,可惜一开口就露陷了,因为陆吾有着低沉的嗓音,一听就像是大叔。 虎斑猫没有马上回答,他抬起眼上下打量着木封,围着木封转了一圈,用小鼻子嗅了嗅才开口,“哦,奇门来的,我是陆吾,那只是腓腓。你身上有那只鸟的味道,它又把自己烤焦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要是问怎么把那只鸟孵出来这傻事,没别的办法,就是等,时间到了,石蛋吸收够了灵气,帝江就又能从石头中蹦出来了。” 陆吾的声音低沉,他说话的内容也比较正经,只是木封努力无视虎斑小奶猫外形的陆吾一边说话,一边晃动这九条尾巴,有几条打结了在了一起,他伸出爪子把自己的尾巴分开来的这些动作。 我遇到的妖怪与神仙都很奇怪!木封把这个念头压了下来,帝江的事情他确实担心,这却还只是一方面,还有一点,陆吾会巫文,这是当年帝江要找陆吾的原因。 那个放在须弥袋中的,从京城井底和小黄一起得来的青铜鼎上面刻着巫文,这一茬木封从来没有忘记。 木封虽然得到了脑中的传承,但并没有巫文教学这一部分,好像奇门传承默认他应该是会这种文字的。现在,总算找到一个懂行的老师了。 “恩,我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听帝江说人间懂得巫文的修士寥寥无几,只有饱学的陆吾天神才精通,不知能不能像您学习一番?” 这时候边上的长得像小狸的腓腓偷偷伸出了长尾巴戳了戳木封的腿,还是第一次戳到人类的腿,与腓腓的腿果然不一样,眼前这是大长腿,为什么自己就是小短腿? 腓腓捂着脸,今天有些不开心。 木封把目光移到了腓腓身上,听说养着腓腓能排挤忧愁,这小家伙傻乐的样子,是挺让人忘忧的。 虎斑猫无语地看了眼腓腓,与这东西出生在同一时代,真是让天神羞耻的事情。为什么要在昆仑里面再遇到! 腓腓根本不是再笑而是在忧伤,不过它那张脸根本做不出忧伤的表情,当然了有忧伤也不过三秒钟。 一、二、三,果不其然,腓腓马上就抛开了小短腿的打击,它歪头看向木封,“你有烤鸡吗?有烤鸡,陆吾就教你。” 木封看看腓腓,再看看陆吾,其实他没听说这两者有交集,现在难道是腓腓做主了? 陆吾马上炸毛,九条尾巴乱飞起来,“腓腓!你搞清楚,是有人向我请教,凭什么你吃烤鸡?你是多要吃烤鸡啊——” 腓腓用大尾巴挡住了陆吾大声嘶吼喷溅的口水,它的脑袋从尾巴后面露了一半,有些胆小地说,“可是四年半之前,我把你从石洞里拉出来的时候,你说了给我一万只烤鸡,到现在为止一只都还没有吃。” 陆吾深吸一口气,四年半之前不知道哪个混蛋打扰了他睡觉,把昆仑山的灵气弄得一团糟,然后地动山摇,在他睡着的时候尾巴被压在了大石头下面。 其实,他并不需要腓腓帮忙,不就是一块巨石,压着也不疼。可是那个时候还没有睡醒,只想要侧个身继续睡,随便应了一句搬开石头就给一万只烤鸡,这只腓腓当真了! 一不小心达成承诺真的太讨厌了! 然后他就被这只腓腓强行弄醒了,继而被缠住要一万只烤鸡,这是他的错吗!别让他逮住四年半前把昆仑搅的一团乱的混蛋,他要那人变成烤鸡! 等等,这个木头深入昆仑,不会和四年半之前的事情有关吧? 木封本能地觉得陆吾的眼神不对,他马上就朝着腓腓开口,“只要一起出山,我就给你们买烤鸡,保证管饱。” 腓腓的眼神闪亮了,它蹦到了木封的身上,“真的?我们马上就能走。这四年多,终于帮着陆吾把昆仑乱掉的灵气恢复了平衡,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腓腓还很理直气壮地对陆吾说,“你答应给我烤鸡,没有给,现在木头给了,你就要教他巫文,这笔账没错!” 陆吾默默吞了一口血,没错个烤鸡!他想说不! 第91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上 陆吾很看不起为了一万只烤鸡把自己卖给木封的腓腓,可是三角债欠下了还是要还的,其实陆吾也有些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已经不记得究竟在昆仑的深处睡了多少年,外面的世界早就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陆吾的人形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很有威严的那种,有种古代朝堂的帝王将相的感觉。 外面是八月末的夏季,陆吾当然是不怕热的,只是走出了昆仑之后,看着村里的人穿着汗衫背心打着赤膊的模样,他有些不习惯。他还记得上次出山,看到的一群人都留着长发,并且大热天里也裹了几层把身体遮住,没想到现在审美又变了,男人们基本都不留长发、女人们也能露出胳膊腿。 陆吾自身是不怕热的,不过他很懂入乡随俗的道理,马上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对自己的穿着进行了一番改动。 木封急于快点回到京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年里其他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人在遗人斋等他回去?而对于眼前即便穿得很朴素也掩盖不了一股格格不入气质的美大叔,有些无语问苍天。谁能把陆吾现在的形象与虎斑奶猫联系到一起。 腓腓并不能化成人形,它呆在了木封的背包里,这里曾经装过小黄、绿绿、帝江 、小黑狮子,是一个很有故事的背包。 火车上不能带活物,而腓腓更不太适合出现在人群里,它那白色的巨长尾巴一看就不正常。 腓腓的脾气不错,在木封信守承诺一出山就给它买了一只烤鸡后,很听话地钻到了背包里,但它提出了额外的要求,在包上戳了两个洞,让它能一路看看外面的风景,它保证只是看看,不会随便乱说话,也不会在包里面蹦蹦跳跳。 木封不介意腓腓戳两个洞,这一路到京城要两天,他也想让腓腓能呆得舒服一些。他与陆吾买了两张软卧的票,不过谁也没有能睡着。 陆吾很久没有出山了,他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问木封预支了一些钱(教学报酬)去买方便面与火腿肠吃。木封不挑食,但真不觉得火车上的这些食物好吃,可是陆吾的口味有些特别,他差点就买了一箱回来,想要一下子都吃掉。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很新鲜。 陆吾与腓腓早就已经辟谷,不吃东西是常态。腓腓也让木封偷偷塞了一根火腿肠给它尝味道,然后它马上就鄙视起了陆吾的饮食态度,太没有要求了,完全与烤鸡不能比。 腓腓想起了曾经在昆仑流传着关于陆吾的传闻,据说陆吾不怎么喜欢吃东西,天帝才放心让他掌管昆仑,不然以陆吾的本事很有可能把昆仑里其他妖怪都吃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说陆吾是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后穿行在车厢里,已经开始熟络地用火腿肠搭讪旁人,木封就是心乱的没有睡意。 这就是一种近乡情怯。 整整四年半的时间,他在昆仑的石窟中不敢想,就怕深藏的思念与恐惧摧毁了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可是当躺倒了火车的卧铺上,他从死寂的昆仑腹地回到了俗世间,就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四年半之前,一切发生得太快,是他从来都没有升起防备之心,在那场天地变色的飞沙走石里,他看不清弃他们而去的杨梁和的脸,更无法得知其他人有没有活下来。 木封距离帝江最近,只来得及奋力捞起帝江变成的石蛋,他看到了小黄终于长出了龙角变成了大金龙,但在金色的表皮上都是红色的血,小黄应该带走了绿绿,不只到了何处。 木封最放心不下的是嬴逆,因为嬴逆四周都包裹着黑气,他当时就不能得知嬴逆到底怎么样了。嬴逆一定使用了鬼镜!这一点才让木封恐惧,嬴逆想要借住那半团灵魂突破,他能成功吗? 木封告诉自己应该相信嬴逆,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在嘲笑他,不要天真了,嬴逆能拼过那个几千年前的老灵魂?说不定嬴逆已经被吞噬了,就像东汉墓葬中的那个修士一样。 只要想到这里,木封的心就钝痛起来,他们的分别来不及说一声再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来不及交换,明明在那之前已经决定要告诉对方,自己做出的决定会一直陪着对方。 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有些事情想着明天做才是选对了时机,却根本无法预计可能只能拥有昨天,把遗憾都留在了今天。 嬴逆是不是在找自己,或者他已经回到了遗人斋等待自己回去?还是他与自己一样受困于某个石洞,要等待机会才能离开? 这些问题充斥这木封的脑子,让他没有办法不去责怪杨梁和。为什么杨梁和不能选择说出来。没错,开启五灵裂天阵有很大的危险,可是他凭什么认定他们一定不会冒险?这是一场可以避免的伤害,如果能提前做好准备,根本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 不管木封怎么胡思乱想,两天后火车到站了,陆吾有些激动地下了火车,随着人群出了站,“这里就是京城啊!果真是不一样!听说明年要举办亚运会,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更加热闹。” 木封走出火车站,他也有些傻眼,四年半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整个城市都有些不同了。木封一路都在想心事,哪像是陆吾已经开始八卦起了明年要举办的亚运会。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解释自己失踪了四年多,学校里面还保留着他的学籍吗? “走吧,我们先回遗人斋。” 木封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隐约有些不确定,他不知道四年多这个城市变了,遗人斋究竟还是否存在。 这样想着,木封已经与陆吾挤上了公交。 ** “大白天的,你就不能正常一些,别总是摸我的耳朵!这是在店里!”萧武说着就排开了梁志智的贼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梁志智傻傻笑了一下,他更想要摸萧武的大圆球尾巴,今天晚上不知道能不能求得这个福利。 “我只是为了安心,只要抱抱你,我就能安心。你看看我的眼皮是不是跳得厉害?”梁志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怎么两个一起跳呢?我有种感觉,今年总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你说这些年那伙人音信全无,我们为嬴逆守着这个摊子容易吗!” 萧武不回答梁志智,这些话梁志智不是第一天说了。 四年半前,说好了去昆仑取脑袋的一行人没有回来,反而是人间的灵气分布产生了异变。这对于梁志智来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他撞鬼的几率大大增加了,萧武救了梁志智好几次,知道梁志智必须想办法自保,不然哪一次自己赶不及,他真有生命危险了。 这时候花和尚来了。花和尚来是为了交给木封一个盒子,这是杨梁和,不应该说邱道长委托他交给木封的礼物,等着木封回来的那一天让他亲手拆封。 萧武与花和尚说了几句话,就把他打了一顿,把那个老和尚的胡须拔光了。 萧武何许人也?他是大名鼎鼎的讹兽,没有人能在他眼前说谎! 他与花和尚说了几句就把事情的大致情况摸清楚了。杨梁和这是给木封等人挖了一个坑,此去昆仑何时能回来是个大问题! 他就说怎么来到京城这么久,从来没有与杨梁和正面接触过,原来那人心里也明白不能正面对上讹兽,不然总会露出马脚。 过了不久之后,港岛嬴逆的律师也来了,嬴逆与木封失踪的消息瞒不住了,而嬴逆早先已经立下了遗嘱,如果他无故失踪了,那么所有的钱财归木封所有,如果联系不上木封,交由萧武代为保管十年。 这是相信萧武不会监守自盗,这一点嬴逆与萧武事先立下过誓言,妖怪在守约上比人类强多了。 话说回来,花和尚多了一个挂名弟子梁志智。灵气异变后,梁志智一直呆在萧武的身边才能保证半夜不会女鬼采花,而也是应该让他有自保的能力了。 萧武记得慎薇说过梁志智与佛有缘,没想到花和尚一看还真是如此,梁志智十分适合修佛,特别是他万事放得开的心态。 就有一茬,佛修的好苗子居然看上了一只讹兽,一心想要成其好事,所以不愿剃度入空门,这让花和尚很是可惜,难得他有收徒的心思,对方却完全贪恋红尘。 不过花和尚还是收下了梁志智这个挂名徒弟,佛修修佛,是不是身在红尘,又是不是剃去三千烦恼丝并不重要,不用这么执着于表像。从这个程度看,花和尚也是别样的佛法高深。 梁志智从修炼之后,更加找各种借口往遗人斋跑,章掌柜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嬴逆的遗嘱中让萧武代管产业,但不得不说人脉还要请梁志智帮忙,虽说章掌柜觉得梁志智脸皮太厚地粘人,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还给两人制造了相处的空间。 想想嬴逆吧,好好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虽然翻译过了刘全的日记后,章掌柜不认为嬴逆与木封是死了,说不定是去到奇怪的世界了,但不打招呼的失踪是事实,他觉得梁志智与萧武真能成,也算是这几年里遇到的喜事了。 木封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公交车,他走入了琉璃厂街,这里也发生了变化,店铺多了,居民少了,更是多了不少老外。 木封像是等着某个判决书,他走向了大槐树,他松了一口气,大槐树背后的遗人斋还在。 木封的手有些颤斗,他推开了门,对上了梁志智见鬼的眼神。 梁志智马上兴奋地叫了起来,“萧武,章掌柜,你们快看,是木封回来啦!” 木封的心一沉,梁志智并没有叫出嬴逆的名字,他不在了。 第92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下 木封大致了解了四年多来发生的事情,他是第一个回来的人。其他人音讯全无,没有传来过口信。 梁志智安慰木封,“你都回来了,别急,要一个一个来,想来他们应该也快有消息了。不都说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有看到尸体,我们就不放弃啊。” 木封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死要见尸? 他与陆吾谈起过四年多前发生的事情。陆吾掌管昆仑,从前昆仑还是天帝的都城时,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陆吾,虽说现在的昆仑与从前已经不同,但陆吾仍然能说他对这里的了解是最深刻的。 四年多前发生的事情,邱道长所布局之事可以说十分大胆,这种事放在从前,借住昆仑的灵气转化成为上古五种灵气布置五灵裂天阵,是没有人敢做的。从前没有人敢做,因为昆仑是天帝的都城,没人敢打昆仑灵气的主意。没有想到万万年后,遇到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修,居然还让他成功了,看来这邱道长去了上界,那里也不会太平了。 对上界会发生什么,木封并不感兴趣,他想知道陆吾有没有在昆仑中看到过失踪的几位。这四年多来,陆吾带着腓腓在平复昆仑震荡的灵气,他走遍了昆仑没有遇到木封描述的小龙、草妖,更不用谈鬼气浓郁的鬼修。 萧武眼看梁志智的安慰起到了反作用,他马上拿出了一个盒子转移木封的注意力,“对了,这个东西是花和尚送来的,他说是那邱道长离开前指明要交给你的,要不你打开看看?不说定是什么赔礼?” 杨梁和离开前留下的礼物? 木封已知梁志智做了花和尚的挂名弟子,不过在此之前,花和尚被萧武痛扁了一顿。 说来花和尚与邱道长是旧识,他多少了解邱道长想要做什么,但是四十年前花和尚对邱道长多有亏欠,他不赞同邱道长想要做的事情却也没有阻止他,而是与邱道长约定四十年,花和尚枯坐破庙不会插手此事。 盒子是长方形的,大概一米半高。木封不想多猜,直接把它拆了开了,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件差不多一米半高的青铜器。 陆吾看到这青铜器,原来不感兴趣的眼睛亮了起来,“没想到啊,有人把这东西炼出来了。我能仔细看看嘛?” 陆吾看到木封点头,立马就取出了这个青铜器。这件青铜器是一棵树的模样,与三星堆出土赫赫有名的青铜神树十分相似,不过没有那件器物高,那件有三米九,这件大约一米半高。 就说三星堆中发现的稀世国宝青铜神树,树体大致分为有三层,每层有三根树枝,树枝的花果或上翘或下垂,同时树枝上都站立着一只鸟,鸟共九只,树底部盘着一条龙。这样的树被叫做扶桑树,是传说中的神树。 传说中在东边的大海中有一处灵地,上面有一棵扶桑树,十个太阳在此沐浴,那里也是多个世界的连接处。不过后羿来到此处,站在树上射下九个太阳,扶桑神树被踩断,此后几个世界再也无法如以往一般联络了。 木封听说过这个民间传闻,他也见过那个青铜神树国宝的照片,与杨梁和给的这件青铜器虽说外貌有些相似,但两者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眼前的这棵外貌像树的青铜器还有别的作用,不用陆吾说,木封能看出它是一盏灯。不,应该说是十盏灯。 这是一盏树形多盘灯,它的底座并不是盘龙,而是盘踞着厉鬼,这些鬼怪十分狰狞,相互撕咬,看上去十分逼真。 在往上看也是分成为了三层,一共九条树枝,不过每个树枝上并没有站着神鸟,而是八个奇形怪状的妖怪,还有一处却是吊着一颗心脏模样的东西,它们的边上各镶着一个小圆盘,是用来放置蜡烛点灯的。而在树等的最上方,树枝的顶部也有一个小圆盘。 “你们看这些圆盘,这上面都刻着不一样的线条。”陆吾感慨地说着,“十日燃灯,六界通幽,万鬼尽归,何物不从。没想到真有这样的法宝,我也是开眼了。” 萧武比陆吾还要激动,作为一个炼器师,他对于这样的法器很感兴趣。他迫不及待地从陆吾手里小心翼翼地拿过这青铜灯,细细端详起来,脸上是忽明忽暗,不是念叨着这灯盘中的阵法十分精妙。 木封隐约猜到了这树形灯可能是什么,他拆了了杨梁和的信,信里面一定有说。 ‘木封,如果你有机会拆开这封信,那我应该很高兴,因为你活了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不求原谅,也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偶尔会想如果我真是杨梁和就好了,那样我不会吝啬自己的信任与勇气,相信你们作为朋友会支持我疯狂的决定。 可惜我不是,这一点有些遗憾,却无法弥补。我不能用小石头最后的一丝生机去赌,这是一种自私,一种丑陋的自私,曾经我以为我不会陷入这样的地步,但是命运没有那么善待我,不是所有的正义都能换来公正。 不说这些了,你能活下来,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活下来,小黄是龙认定了绿绿,它化成金龙应该会有一丝生机,那唯一会有大危险的只是嬴逆。 我与秦逆相交多年,也应该为嬴逆做一些什么。鬼镜是个危险的东西,这一点秦逆明白,我也明白,毕竟当年是我与他一起去过故宫见过那么镜子。 后来秦逆对鬼镜的来历产生了怀疑,我也得到了一些线索,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它就是那面被偷走的天机镜,传说中可以窥测天机,穿行时空,原为西王母所有。这些能力也只是传说,说不定它会有更加神秘莫测的本领,不过再厉害的法器,都要看使用的人水平如何,要是落在普通人手上反而是一大祸患。 能克制天机镜的也是神器,叫做封天印,曾是玉帝所有,可以封印天地,颠覆乾坤,却也在神魔之战后失去了踪迹。我怀疑封天印最后落到了奇门的手中。 江山代有人才出,后来人对于神器进行了新的炼化,也就有了鬼镜,有了吸收万鬼,储存鬼气的作用。 当年秦逆放弃吸收那半团灵魂,如今嬴逆却不得不强行吸收这半团灵魂。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而昆仑灵气冲入鬼镜,说不定会强制开启了这面镜子,它能连同时空,很有可能会让嬴逆落入异世。 这一点不是凭空猜测,秦逆提过那个炼化鬼镜的秦朝鬼修还留下了另外两件法宝,其中之一是一盏灯,与那鬼镜是相辅相成之物。我找到了这盏灯,它叫做十鬼灯,如果把上面的十处都点亮了,就能影响鬼镜,召唤主人的神魂。 什么叫做影响鬼镜?这个词语太模糊了,但我得到的文献里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只能猜测,秦朝鬼修知道鬼镜来历不凡,他没有封天印却想要克制鬼镜,或者想要让自己的两个法器更好的配合使用,就炼制了十鬼灯。至于到底有什么影响,是不是能帮助嬴逆吸收鬼镜中的半团灵魂,我没有点亮过十鬼灯,还要靠你自己摸索。 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怪我,我多希望真能再说一句好兄弟讲义气,不过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我选了,不能奢求更多。 以上,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了,也只是想到这里,才有了失去好朋友的痛苦。’ 木封放下了信,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个邱道长不简单是个人物,我确定这就是十鬼灯,按照传说中的原理炼制的法器。不说炼制这法器,能把这东西找到,一定费了不少的心思。可惜,算无遗策不是见让人愉快的事情。”陆吾扫了一眼信件,他倒是说出了木封心情复杂的原因。 秦逆说过有一盏很重要的灯,他生前没有找到,邱道长一直记得,可能为了找此灯也经历了不少危险。想象一下,得到五灵裂天阵这样的逆天之物,不可能是天上掉馅饼。十鬼灯也是一样的道理。 木封想要苦笑,人何必活得这么累,如果能坦诚相对不好吗?但他也明白,邱道长经历得太多,让他已经无法纯粹。他不愿意再多想杨梁和的事情,这十鬼灯陆吾说是真的,到底有什么来历? “这十鬼灯来头很大吗?我们能点亮它找到嬴逆的神魂?” 陆吾稍稍做了解释,“这十鬼灯是魔修大能与鬼修大能所设想的一种法器,原本只是说笑,对应那扶桑树所炼制的。扶桑神树下有十个太阳,有人根据这一点炼制过相关的法器,说是拥有绝对的生的力量。 于是魔修与鬼修就想了,万物相生相克,能不能有一个对应的法器有死的力量。他们开玩笑说用八道恶之魂辅佐一道不生不灭的血魂,最后用心魂点亮此灯,就能穿行到幽冥界与魔界,借着这灯所含有的死气与鬼气之力,可以收复了两界中的魔物鬼物。 这个想法听上去有些离谱,两位大能说笑过后也就抛之脑后了,不过他们的说笑有些不是嘴上说说,两位都推演出了制作的具体设想,这图文流传到了人间。就是不知道眼前这十鬼灯被炼制到了什么地步。 我们要不点燃试试?” 第93章 等我 这里没有太阳! 一团黑影有些呆愣地抬头看着天空,下一刻他又有些不确定了,什么是太阳?这个词语没有听此处的其他鬼提过。 他站在一个荒谷中,说这里荒凉是因为没有任何的植物与动物,只有奇怪的石头散落在山谷中,可并非只有这团黑影一鬼。 在他抬头看天的时候,有嗤笑声从他的身后发了出来,“喂,傻子!” 黑影没有回头,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傻子,来到这里后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叫,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词。 喊话的鬼看到黑影没有反应心中有些恼怒,二话不说就朝着黑影背后冲了过去,想要一口咬掉黑影的脑袋,却被黑影躲了过去。 “你敢躲!”这位一击不成有些气急败坏,他这次与黑影面对面了。黑影看清了来者,这位与自己一样已经可以凝结实体,但还是有些透明,却能看出来已经不是活人了,不过看这位的脾气很大,死了脾气怎么还这么大? 黑影根本不理睬这鬼朝其他地方飘去。荒谷很大,这里有不少与他一样的黑影,应该都是鬼。有些凝结了实体,有的只是一团雾气,实体能吃掉雾气,这样实体就更加牢固了,实体如果吃掉实体,那么就会获得更大的力量。 有实体的会说话,黑影听他们的话,这里似乎是某个只进不出的空间裂缝,落到这里的鬼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黑影被叫做傻子,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与过往,对于这些鬼说的常识也懂得很少。他们说外面是幽冥界,这里是鬼物、鬼、鬼修呆的地方,从来都是黑夜。黑影却觉得他从前生活的地方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敢逃!我让你逃了吗!”那个被黑影抛之脑后的鬼又追了上来,“把养魂木交出来!好好的养魂木,被你弄了一个丑不拉几的雕像。” 这鬼的身世分裂出来一股黑丝,像是蜘蛛网一样地朝着黑影发射了过去,想要把他包饺子一般地困住。 这次黑影却是皱起了眉头,他摸了摸怀里的手掌大小的养魂木,这节木头是他在荒谷中的一处沼泽潭中发现的,木头不大,漂浮在沼泽上,他却在靠近的时候就感到身体很舒服,那股神魂中暴虐气息被木头上传来的温润气流缓和了。 黑影拿到了木头,不知怎么就想着要把它刻成一个人的样子,他拿出了醒来后就带着的匕首,做出了一个并不漂亮的木雕。 可是,总有鬼窥觊他的木头,还说他雕的很难看。 黑影想到这里眼神就冰冷了起来,他回过头看到那个直冲过来的家伙,没有谁可以抢走他的木头,谁也不可以! 那只叫嚷的厉害的鬼没有想到这傻子鬼突然散发出一股暴虐的气息,他想要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自己站在了一个很恐怖的鬼面前,连逃的念头都是多余,魂魄的力量就被抽了干净,这次是彻底死干净了。 黑影毫不犹豫地杀了这只鬼,让周围那些暗中窥觊的鬼又受到了惊吓,那个咋呼咋呼的鬼一定是道听途说这里有个傻子鬼好欺负,自己送上门来被杀了。而这里一带的老鬼们已经在黑影毫不留情地差点杀光了一众想要抢木头的鬼后明白了,养魂木对鬼虽好但这块抢不得的道理,不过看到有其他鬼送上门被杀,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在这个什么娱乐都没有的荒谷中,杀与被杀是唯一的乐趣。 黑影根本不理睬周围这些鬼的小心思,他小心翼翼地摸着怀里的木头,喃喃自语着,“木头,不怕啊,坏人被赶跑了,我会保护你的。今天,你来梦里看我好不好?” 黑影走到在一处碎石堆处停了下来,这里是他临时的居所,这些碎石看上去平凡无奇,但上面都有奇怪的刻痕,刻痕是黑影留下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东西,反正脑中有意识这些是能保护他的阵法。 黑影知道其实他不用睡觉,休息时打坐就好,不过他偶尔会睡一下,在梦里他才会看到木雕上的那个人,自己与那个人生活在阳光下面,与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看到那人的脸,‘木头’是那人的名字,只要一看到那张脸,所有的暴虐情绪就都不见了。 梦里面,他们在一个挂着‘遗人斋’匾额的房子里,通常梦的场景都在二楼,黑影看到那个梦里的自己会在木头睡着时偷偷地摸他的头发,几次想要亲亲木头的耳朵,但都没敢真的亲下去。不过自己做的很小心,木头从来没有感觉到。 可惜,好梦不常在,每当黑影想要留住这样的梦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有时候是被组团来偷袭的鬼们弄醒的,这让他抑制不住地把这些鬼都吞噬了,要是吃不掉就都装到了随身带着的镜子里。 黑影手里有四样很重要的东西,能做很多事的匕首,清醒过来后手里握着的镜子,后来捡的养魂木,还有就是被他挂在脖子上的小圆环。 这个小圆环原来是放在一个方盒子里的,但是方盒子被捏爆了,他不记得这小圆环是用来做什么,看上去应该要带着手指上,隐约记得是想要送给梦里的木头,现在只能用一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里。 自己到底是谁? 黑影脑中的记忆总是零零散散,他看到一个短头发的自己一直与木头在一起,只是除了与木头在一起之外的片段,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长头发的自己,在一个宫殿里面生活。 “木头,不管我是谁,我都不会忘了你。你要等我,我会回去的。”黑影拿出了木雕,把它贴到了心的位置,可是心已经不跳了,他已经是鬼了,鬼修并不是活人。 ** 木封庆幸自己遇到了陆吾,否则即便杨梁和送来了十鬼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使用这灯。 陆吾说要点燃这灯,却不是拿起火柴找一段蜡烛就能点燃的。陆吾说要找个地方空旷的地方,萧武就把陆吾带到了嬴逆的四合院,这里的钥匙现在交给木封保管了。 陆吾凭空拿出了一个袋子,然后从里面一下就取出了两具妖怪尸体扔在地上。 ‘咚!咚!’两声落地声很响,在一旁围观的腓腓见到这尸体立马用长尾巴遮住了眼睛。 这是两具带血的尸体,这两个妖怪的个子都很大,都是普通人的四五倍。 一个是似鸟非鸟的怪兽,模样像雕,头上长角,却没有翅膀,它的眼睛处只剩下两个窟窿,眼珠被挖掉了,血还在流。另一具外表像牛,长着四只角,它一身长毛,就像蓑衣一般披在身上,只是牛角全都断了,也是刚死的感觉。 陆吾满意地点点头,“这储物袋的保鲜度不错,我放进去差不多三万年了,就像是昨天杀死的那样。这很好!” 腓腓像是想起了什么移开了遮住脸的尾巴,盯着那牛模样的妖怪,舔了舔嘴巴,在火车上偷听到说洋人有道菜——牛排,那味道不错,不知道能不能用眼前的獓因来做。腓腓用它吃货的品格猜测越是凶兽的味道应该越不错。 梁志智朝着萧武靠了靠,他握住了萧武的手看着陆吾的眼神变了,他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很凶残的妖怪。以前接触的帝江、小黄、绿绿都不是这种类型的。这时候,他还没有发现腓腓这样可爱的小狸已经在流口水了。 木封可不觉得陆吾拿出这两句凶兽的尸体有奇怪的地方,就算陆吾是美大叔的化形,就算他还有一个很不和谐的萌奶猫形象,可这都改变不了曾经他是昆仑之神,可以掌管昆仑的陆吾怎么可能是善茬。 木封的关注点不在肉好不好吃上,这时他看出了这两只妖怪与十鬼灯的关联,十鬼灯上有八个妖怪的雕像,这像是雕的蛊雕与像是牛的獓因就在其中。蛊雕与獓因都是残暴的妖怪,食人无数。 “莫非点燃此灯,要找齐这八个妖怪?”木封推测点燃十鬼灯不是容易的事情。 陆吾肯定了木封的猜测,“这十鬼灯是法器,法器都有自己的主人,外人是不能使用的。它比较邪性,一共十个灯盘,前八处要用对应的凶兽心头血注入灯盘充作灯油,后一处要用不生不灭之人的心头血充作灯油点燃。每点燃一处就能给十日灯的主人传送去力量,直到主人用心魄点燃最后一处。 比较坑的地方是旁人拿到这十鬼灯没用,费劲方法点亮前九盏灯,也不过是给灯的主人做嫁衣而已。不过你们是要通过他找朋友就不一样了。 这十鬼灯共有三层、一层三灯,只要点亮第一层,在十鬼灯给那主人供给力量时,我能反追踪到那主人的踪迹,你们能看清那主人是不是嬴逆。如果是,我们就继续下去,一边是给嬴逆提供力量,一边等待十鬼灯形成界门。 我说了,这灯前九处亮了之后,最后一处一定是由主人才能点燃,让他能够彻底掌控此灯。这灯妙就妙在它在九灯齐燃后,会形成短暂的界门,不管主人身在何处都能拿到灯,点燃最后一处。知道这灯的修士都不会去点灯玩,又捞不到好处。但这却给我可趁之机,能把嬴逆给拽回来。不过前九盏灯要都点亮不容易,我这里只有两头凶兽的尸体。” 木封听到这里脸上终于散去了一些阴霾,有方法找到嬴逆就好,那凶兽再难猎杀,也是要去杀的。 “那请快动手吧。”木封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陆吾点亮前两盏灯了。 陆吾取了獓因、蛊雕的心头血,说来也是奇怪,这心头血放到灯盘后就被其中的阵法吸收了,然后变得有些像是油状,陆吾使了一个火诀,两撮小火苗冒了起来,能明显感到四周的温度下降了很多,一股凶气从十鬼灯上冒了出来,灯座底盘上的恶鬼们似乎有些活过来的样子。 “当务之急,我们要找到相应的妖怪取下心头血,这些凶兽虽然武力值不低,可现在能找到它们的踪迹更难。” 陆吾说出了现在的难题,“现在天地的灵气变了,这些凶兽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木封看着十鬼灯,他记下了另外的六个妖怪,“无论怎么样,都要找到它们!” 腓腓转了转眼珠,它跳到了木封的腿边,用长尾巴蹭了蹭木封,“木头,我会帮你的,我很有用的。那些凶兽都不会攻击我,我可以帮忙迷惑它们。” 腓腓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它能在洪荒之后活得好好的,自然有它独到之处,所有的妖怪都面对它都会生出亲近之心,就连凶兽也不会想要杀它。 腓腓看了看被陆吾收回储物袋的尸体,它真不是馋了,而是想要这么做很久了,凶兽的味道比烤鸡哪个好? “就是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腓腓伸出爪子,比出最短的那根,“真的是小忙,割一些肉烤给我吃行吗?我就是想要尝尝味道而已。” 梁志智瞬间就不好了,他听到了什么,一只萌小狸想要吃凶兽。果然这个世界变得凶残的他都不认识了。“兔兔,捏我一下。我真没有听错?” 萧武听到兔兔两字就呵呵了,他狠狠地踩了梁志智一脚,说了多少次他的原型是虎虎! 第94章 迟来的重要联络点 想要集齐这些凶兽的心头血,只是依靠木封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华国地域广袤,而凶兽的行踪不定,这时需要求助于外援。 木封再次踏入了京郊的破庙,这天阳光不错,花和尚趴在屋檐上晒太阳。 腓腓隔得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烤鸡的味道是从屋檐上飘过来的,它在木封的鼓励下跳上了屋檐,用花和尚不能拒绝的萌态,把还没有开吃的一只烤鸡都拿了过来。木封对于之前花和尚的知情不报,心有不满,但是他不像萧武那样一上来就拔人的胡子,毕竟现在还要请花和尚帮忙,但是整整花和尚还是能做到的。 腓腓啃了一大口烤鸡,别说,这和尚的品味比陆吾好多了,这烤鸡真香。 花和尚习惯性地想要摸摸胡子,一摸落了一个空,胡子已经被拔了。他无奈地看着腓腓,腓腓朝他笑了笑,憨憨的笑容让他一不小心就把烤鸡都给出去了,反应过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腓腓大口地吃着自己的烤鸡,花和尚胃里的馋虫在吼叫,做和尚的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吃些烤鸡烤鸭、喝一些小酒,开始美好的一天,今天是一不小心就载了。 花和尚只能咽口水认了,他转而看向木封,“这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吗?” 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真要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木封也不会找花和尚帮忙,不过寻找凶兽的心头血却是能借住花和尚的人脉。 “我想要问问关于中华异术同盟的事情。曾经你说你不记得,现在可有想起一些什么?邱道长走了,应该把你的失忆症治好了吧。” 上次,木封与嬴逆一起来找花和尚了解中华异术同盟的事情,这和尚很光棍地用不记得了回答他们,现在邱道长已经走了,他所谓的失忆症也应该好了。 花和尚脸皮厚,可是他看到了腓腓同情的眼神,腓腓脸上的意思很明显,这老和尚记忆力衰退成这样,白白修炼了一场,哈哈哈,绝对可以好好嘲笑一番。 偏偏腓腓的嘲笑都被他傻傻的笑容掩盖住了,但这已经让花和尚有些不好了,他这是被妖怪同情了,明知道同情里有嘲笑,可是一点都指责不了,因为腓腓的表情太完美了,心塞不解释。 花和尚嘴角抽了抽,“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如果你想要借助中华异术同盟做什么就别想了,这个同盟已经解散了,不止如此,还有妖怪入籍衙门也已经不存在了,这里面的故事很长。总之是当年发生了灾难,异术同盟死了不少修士,现在已经没有这个组织了。当初知情的人都说好了不提这伤心事,里面还有一些疑问不能确定,不方便说出来,你真要追根究底?现在你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其他修士帮忙,若是为此,还是可以有联系的办法。” 花和尚说到这里表情也沉重了起来,木封猜想也许小石头的受伤与此有关,他目前没闲功夫理清当年的事,重点是要托人找凶兽。“这么说你知道怎么与修士联系?我想请人帮忙找东西。” “同盟是不在了,不过修士之间的联系没有断。”花和尚说出了联系的办法,“每个地方都有城隍与土地,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修士们都依靠城隍与土地相互联系。城隍司阴,土地司阳,基本有什么问题都能处理了。不过现代社会的发展你也知道,信这些的人越来越少,就连庙宇都保不住了,他们的力量自然也就减弱了很多,但依旧能帮助修士联络,城隍那里有处配殿里面专门是处理修士遇到的难题,修士有什么互帮互助的事情都会在那里登记。你是不是没有去过城隍庙?” 木封还真没有去过,“京城也有城隍庙?” 花和尚有些感叹,“有的,其实不只有一处,现在还能看到的有两处。一处好歹还留有一个后殿,前几年听说还被列入文物保护,就在西城。你听过成方街吗?就在那里附近,那里原来叫城隍街,后来音转被叫做了成方街。还有一处在大兴胡同,已经被改成了民居,山门已经堵住了,却还能看到券门上的石雕楹联。 哎——,这比土地好了不少,那些土地小庙可差不多都不存在了。这是两处的地址,去哪一个随你。你是修士,到了那里之后,点燃三根清香时运行灵力,就能看到引路的城隍鬼吏了。” 木封得了地址,西城的更近,自然是去那里。 木封到了后就看到了很落魄的一间庙宇,建筑早就不全了。此处虽然被列入了文物保护,不过很破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好修缮一番,也没有什么香火供奉。他点燃了三柱清香,催动了灵力,就看到了眼前出现不同的场景,一股白雾过后,有一个鬼差迎了出来,说的是修士之间的通用语。 鬼差说城隍老爷不在,他听闻木封是要请修士找东西,就把木封引到了一边配殿中,这里挂着大大小小的很多玉简,还分类了,有寻物的、有寻药的、有组队帮忙的等等,木封还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他在心里又记了一笔花和尚的不地道,为什么上次不说呢? 花和尚说要枯坐破庙四十年,这诺言倒是够彻底的。 城隍与城隍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在这里挂了单,等于在全国范围内都贴出了任务。木封从鬼差这里了解到,这个配殿是修士们弄出来的,借着城隍之间的联络渠道能办成不少事。如果他有需要,交了灵石挂出任务,然后等消息就成。 木封把需要找的六个妖怪的任务挂了出来,指明任何相关线索都可行,如果有新鲜的凶兽尸体,更是愿意高价收购。木封从鬼差那里得了一个玉牌,要是有消息,鬼差就会通知他。 在城隍中挂了单之后,木封稍稍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一个庞大的互助群,应该没有那么难得到消息了。 遗人斋里那群人听说之后,也都凑热闹去看了看,这些妖怪们也是修士,可是他们都是从深山老林中出来的,之前不知道有这样的修士联络点,觉得人修就是会玩,这么一看,其实在人间的修士也不算凤毛麟角,只是修为要另说。 陆吾已经顺手接了几个任务,是关于求药材的,他这里存货很多,交易了几次之后,已经认识了几个人修,这些道士从本领上来看远远不够看,完全比不过木封,可是他们的江湖经验不少,让陆吾听了不少故事。 过不多时,木封手里的玉牌动了,有消息了。 有个地方出现了偷小孩的事件,有人求助帮忙捕杀姑获鸟。 第95章 衣服上的两滴血·上 木封第一次接下修士间合作的任务,发布任务的人代号酱油,事发地在承德附近,从京城出发交通便捷,几人约定好了在火车站见面。 腓腓想要跟着一起去,不过被木封拒绝了,它那条长尾巴太显眼,能避过普通人,可是遇到修士就难说了,万一对方心思不纯对腓腓这种瑞兽有非分之想,引起了窥觊之心就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木封清楚地知道,他身边出现的这些妖怪可不是一般的山野妖怪,修士们基本都只听过名字,而见过实体的人寥寥无几。 腓腓再次心塞,它蓬松的白绒绒长尾巴成了到处玩的阻碍。 这一点它很早就察觉了,平时短小的身体配着长尾巴走路就不容易,它都要一跳一跳地走路。最希望的是学会飞行,可是没有这种天赋技能,后天学习时又因为尾巴太长在空中使用飞行术时会失灵等原因,完成不了自己在天上飞飞的理想,它的一生注定栽在了长尾巴上。 陆吾也有些尾巴的困扰,他是虎斑猫形态的时候,九条尾巴经常打结,不过好歹陆吾能变成人,这样陆吾就能正大光明地跟着木封去出任务了。 梁志智也一起去了,他跟着花和尚也学了四年多到了要实践的时候。作为留守人员,萧武很尽职地守在店里。腓腓住在萧武家,它有幸看到了萧武变成大白兔子时那团圆滚滚的尾巴,萧武很注重尾巴的造型,心血来潮就把它整成正方形,或者染个颜色弄成熊猫色。 “这样的法术我能学吗?你的尾巴真是太棒了,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就能成为什么样的。”腓腓羡慕地看着萧武,如果它学会了这种法术,就能变为一只普通的小狸,那么就能去天南海北,吃不同口味的烤鸡了。 萧武看到了腓腓羡慕的眼神,他眼中有了隐秘的自得。这样的尾巴美容法术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一般妖怪根本不会,现在果然吸引了崇拜的粉丝。“教你也不是不行,你拿什么教学费?” 腓腓挠挠头,它身无长物,平时都是依靠天然萌的方法刷对方的好感度,要说真有什么能做学费的,一下子还想不出来。 腓腓嘟嘟嘴,它脑袋周围的一圈鬃毛随之动了起来,看上去是很萌,萧武也被萌到了,不过他坚持住了,不收学费怎么行,他也是要养家的讹兽。 梁志智很有钱却是人间的钱财,而萧武觉得自己应该多攒一些修行界的身家,以前没有考虑这么多,有了一个准男朋友之后果然就要考虑多一点了。 腓腓想着自己储物袋里面的东西,它掏出了一块玉石,这上面的灵气不少,应该够付学费了。不过腓腓担心萧武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讹兽,一般来说这时候用法术交换法术更好,用灵石来买就有些俗了。 “以法术交换法术方面,我没有什么擅长的本事,你看用灵石交换行吗?” 萧武眼神闪了闪,没办法,为了养家俗就俗吧,他收下了这块灵石。“看在我们都有美丽尾巴的份上,我就教你了。先说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包你学会,不包你精通啊!” 腓腓真不要精通,它才不要变成五颜六色的尾巴,只是要变普通而已,应该不难吧? ** 在火车上,木封问起了梁志智这四年多来的情况,当年一切发生的匆忙,他回来三天还没有仔细了解京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小黑狮子被我们劝了回去,它原本想要等着你们回来,不过你们离开后不久灵气的分布就古怪了起来。萧武担心界门也会收到影响,就让它在正月十五那天回家了。这几年来年兽世界的界门没有再开启过,我们也就没有在见到小黑狮子。” 真要交代的事情也不多,除了小黑狮子之外,梁志智还接待了木封的婶婶。 “对了,你出事之后,学校方面联系了你的婶婶,你入学登记时的亲属表格上她还是你后妈。你失踪的消息已经在警局挂了案,但大家都知道昆仑山脉那地方搜查很难,所以根本不指望能破案。 你那婶婶是冲着你老家的祖屋来的,说是要宣布你失踪后就能由你弟弟木志强继承之类的。我看她有些法盲,这宣告失踪起码要满两年,而且要向法院提出书面申请还要有一堆客观条件。之后,我让律师来了,他们谈过之后,她也就放弃继续纠缠下去了。 倒是你外公那里,这个消息被瞒了下来。萧武仿造了你的笔集,每年都写了信,还寄了一些钱回去,说是学业比较忙,要等等再去看他。这些信都存了副本,你看后就不会穿帮了。” 木封有些恍惚,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些,他心里有些惭愧,所谓的婶婶与木志强他是一点也没有再放在心上了,可是外公那里也被他刻意回避了。因为外公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索性就不要亲近,但那些关心却是真的存在,他不应该忽视了。 木封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不再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思考问题。回来了三天,他完全没想过去警局销案的问题,就是学校方面是不是能继续读下去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个曾经会为了盗墓贼撕毁了录取通知书的自己已经变了。 这方面反而是梁志智考虑的周全。木封很感谢有梁志智坐镇,虽然他有的方面脱线,但正经问题上还是靠谱的,“谢谢你,这些事都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梁志智挥挥手表示不用在意,木封这些麻烦与嬴逆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你这些都不算什么,什么后妈找上门来,被律师就能打发了。嬴逆那里才是真的烦,他家有钱才不省心,知道他失踪之后,来人说想要什么代管财务。你这里不过是零头,等他回来,我要宰他一顿大的。” 交代了这些事情,承德站也到了。 他们见到了代号酱油的修士,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与普通人一样,寸头、短袖、工作裤、运动鞋,就是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酱油瓶。 这么来接人的牌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在打广告,就是没有标出是什么牌子的酱油。 “你好,我是木头,真名木封,这两位是萧武与陆吾。”木封与梁志智、陆吾走向了举着酱油牌子的年轻人。 年轻人挺主动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姜天,代号酱油,就叫酱油吧。一般来说都是称呼代号,不报真名也没关系。说起来我这代号被人嘲笑过太生活化,我觉得挺顺口的。那天去城隍庙第一次挂单的时候,我刚好要给家里打酱油,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几位这是第一次挂单吗?我从前没有在牌子上见过几位的代号。其实我也是新人,只做了三次任务,没想到就遇到了姑获鸟这回事情。” “我们之前都是单干,最近才知道有城隍联络点这样的好地方。酱油,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里面的注意事项?”梁志智已经自来熟地与姜天交谈了起来。“这次的事情大概怎么说?” 提起这个任务,姜天就有些愁眉苦脸了,“姑获鸟我对付不来。这东西不好抓。” 木封与陆吾相互看了一眼,姑获鸟不好抓?这一点他们真没有觉得。 姜天说了下去,“这一切要从一件衣服上的两滴血开始说起。” 第96章 衣服上的两滴血·中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民间的禁忌,晚上千万不要把衣服晾在外面。”姜天开始说起了这次的偷孩子事件,“事情就是从晚上晾在外面的那件小孩尿布开始的。” 谢家添丁进口,他家媳妇产下了一个小女婴,婴儿总要包尿布,这年头的尿布都是湿了洗干净再用,还没有出现一次性使用的那种便捷尿布。小娃的尿布换起来频率不低,有一天晾在外面,家里人漏收了一块回来。 “第二天早上,谢家婆婆发现这尿布上有两个红色的小点!” 姜天觉得谢家婆婆没有放在心上也是情有可原,“那两个红点真心不大,也就是米粒大小,乍一看谁也没有往血滴上面联系,以为只是沾到了什么果实的汁液。这块尿布也就没有继续给小女婴使用。可谁想到只过了两天,那个才出生三个多月的小女婴就不见了。” “后来呢?”梁志智心里一个咯噔,不会是…… “死了。”姜天无奈地说出了这件事,“这事情很古怪,这女婴是半夜失踪的。婴儿与谢家儿子、媳妇在一间房里,八月的天稍微开了一些窗,不过父母二人睡得都不沉,小婴儿晚上总会哭闹,他们随时都要起来。而那天没有发现任何强行进入,其实是没有任何外来的可疑脚印痕迹,这个小婴儿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谢家媳妇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一阵冷风吹进了房间,她转了个身体就发现躺在身边的孩子不见了。 谢家人都急疯了,这三个月的女婴又不会走路,他们翻找了家里四周,半夜也弄醒了四周的邻居,但是根本没有发现陌生人出没。谢家报了警,可是警方调查之后,也没有任何的线索,没有可疑的脚印,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更是没有爬窗的痕迹,这小女婴就像是被一阵风卷走了。 这事情闹得动静不小,时隔两天不到,就有人在后山的山脚下发现了一具女婴尸体,就是谢家那失踪的小女婴。她身上穿的就是失踪时的衣服,发现小女婴是被闷死的,后来确定死因是窒息死亡。诡异的地方来了,在她的鼻孔中发现了少许的鸟类羽毛,属于什么鸟类,警方一直没有能给出定论。” 听到这里,木封也严肃了起来,没想到已经弄出了人命,死的还是一个小婴儿。他有不详的预感,这个谢家的小女婴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后来有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关注其这事情?” 姜天继续说了下去,“后来的两周里又出现了两起这样的事情,其中一个发现了尸体,但钱家失踪的女婴至今下落不明,他们找上了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孩子找回来。 我调查之后,发现了这三起案子的关联,其中他们三家人都在夜里把孩子的尿布挂在了室外,还有这上面都有不太起眼的两滴红色血迹。通过那尿布上的红色血迹,我发现它留着一股凶气。而死去的第二个婴儿也是窒息而亡,鼻孔中也有羽毛。这些线索加在了一起,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姑获鸟犯下的案子!” 木封认同姜天的这番推理,这案子在普通人看起来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小婴儿如同突然离奇失踪后被杀,只有从未见过的奇怪羽毛出现在尸体的鼻孔中,这都让人束手无策。 “姑获鸟,有九个头,一般出没在七八月间,是死去孕妇不甘的亡魂所化,她们一般只在夜晚出没,如果看到有小婴儿的衣服晒在外面没收回家,就会在衣服上滴上两滴血作为标记,之后趁着这些人家不注意偷走婴儿,把这小婴儿当做自己的孩子。不过,关于姑获鸟偷走婴儿之后怎么对待孩子的记录倒是很少。” 陆吾说话了,“后面的记录少也很正常,把孩子偷走了之后,一般人追不到她们,怎么继续记录?这些姑获鸟多半都是性情残暴,婴儿到了她们的手里多半都是死,有些是被直接杀害,有的是随便把婴儿扔到了山林间,不说是不是会遇到猛兽,就是不给婴儿吃喝几天,这些婴儿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她们偷了婴儿又扔掉?或者杀掉?不是说她们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吗,这次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没有消息,说不准真是留下了小婴儿的性命,母性大发抚养她了?” 梁志智觉得姑获鸟既然是孕妇亡魂所化,不至于对于孩子彻底的丧心病狂吧? 木封给了梁志智一个你太甜了的眼神,“你要有一个认知,亡魂一般都是没有多少理智的,有理智的亡魂超脱了鬼的范畴。这姑获鸟是孕妇死后的怨气所化,她们执着于没有生下一个孩子,偷走了别人的当做自己的。可是,对于姑获鸟来说这个偷来的总不是自己的。 其实,普通人之间也有类似的案子,比如说死去孩子的母亲偷走了其他人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这是一种感情的转移,可是一旦这小孩不能满足她的幻想就很有可能被杀害,作案者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国际上已经对这样的犯罪心理开始了正式的研究,米国也有了相关的侧写部门,这种变态的案子你没有听说过?” 梁志智摇头,他对这种变态犯罪的案件真的不关注。木封涉猎的范围有些广,为什么就不能忘真善美之类的方向发展。好比他,在喜欢上一只白兔子之后,专门研究起了时尚动态,设计起流行的毛茸茸尾巴造型,这样的兴趣爱好才比较健康。 姜天把大致的情况说了,见木封三人对此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就说出了这次任务的关键部分,“我虽然基本确定了是姑获鸟作案,可是她抓了第三个孩子之后就失踪了。我们要把她找出来,还有要把那个孩子给找回来。” 这才是一个难点,三个孩子失踪的地方不是同一处,不过都是同一座山附近。两次发现婴儿的尸体都是在山里,可以推断姑获鸟应该就在山的某一处。但是这座山不小,没有开发的地方占了一大半,姜天明知大致的范围,却一定办法都没有。 “姑获鸟在尿布上留下了血迹,这就便于追踪了。如果你手里有姑获鸟留下的羽毛,那么定位能更加精准一些。”木封有七八分的把握,只要他们有姑获鸟留下的羽毛就能把这只凶兽揪出来。 姜天眼睛一亮,羽毛他有,是从前两个受害者那里得来的。 钱家到处找孩子,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到要请道士帮忙,这事情不只拜托了姜天一个,不过前面找的那几位真是江湖骗子,除了耽误时间一点忙都没有帮到。 姜天的本领不高,他的师父也是半吊子,他师父从前一直都在城隍庙中做道士,所以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与当地城隍的关系还行,给姜天开了后门,让他在终于练出一些灵气之后,能有资格在城隍中挂单接一些简单的任务。 姜天清楚自己的本事,他理论知识比较丰富,可是实际操作上,受到自身的技能局限,没有能力正面迎战姑获鸟,就立马挂出了请求帮助的玉简。 要说这挂靠城隍体系的修士联络网,已经使用了几千年,运作十分成熟。每个修士进入后都有一个自己的代号,这个代号接了多少的任务都能够查询,甚至能查出这任务大致的难度。这难度没有官方认定,不过好比用这次的扑杀姑获鸟事件来说,有人认为简单,有人认为困难,但多少都能明白这修士接下过什么任务。 其实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不会详细写出来的,因为都是双方私下间才会具体交流,明面上也就是查到了酱油发布捕捉姑获鸟的任务,如果木封完成,在木头这个代号后就有了一个完成的标志。 不过,陆吾觉得光是这样一个比较简单的记录交流网络已经能看出很多问题了。假设陆吾没有一睡几万年,他在秦朝的时候就出山了,然后加入了这个修士联络网,他有能力却不飞上上界,一直在人间活动,那么他的身份记录上就有很长的一串了。 当然了,谁没有几个马甲,如果觉得这个马甲存在的太久会让人让人了无端的猜测,那从头再来也无所谓。陆吾闲来无事,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个修士联络网,他发现这个修士联络网很有意思,基本上所有挂单的修士第一次任务时间都是在一九四五年之后,陆吾肯定这里有不少人都是用了新马甲,而他们之前所用的代号暂停不用了。 看起来是在一九四五年前后,这个联络网发生过一次大的变动。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找到那个孩子才是当务之急。 木封取了那块滴血的尿布还有残留的羽毛,他已经学会了追踪术,可以查找出这姑获鸟的踪迹,只要这个地方没有特别的禁制,甚至能看到被追踪者正在做什么。 木封凭空画出了一幅星图,把羽毛抛入其中,只看到这星图闪烁着金光,然后冲向了天机,有些像是全球定位一般,找到了姑获鸟的位置,然后他们眼前就出现了姑获鸟的虚像。 只见在一处荒草丛生处,有一只九头人面鸟,她的九个头上各是狰狞的表情。而她的翅膀暴躁地拍打着,在她的身边传出一阵可怜的婴儿哭泣声。 姜天看到了女婴的样子,小婴儿的情况不妙,小脸涨红,但起码这也是一个好消息,女婴还活着。 第97章 衣服上的两滴血·下 不再耽搁,此时救人如救火,晚了一分钟,小女婴都有丧命的危险。 姜天的脚力不行,他与梁志智留了下来,而木封与陆吾冲入了深山中。 木封的追踪术有指路功能,常人眼中看不见金色气息,而它正在给木封引路。姑获鸟并不是一种攻击性很大的鸟,只是她的来无影去无踪般的速度给捕获她们增加了难度,如今知道了姑获鸟的具体位置,怎么可能抓不到她。 两人感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只九头鸟对着小女婴在喊叫着,一只头叫着‘别哭了,再哭就把你扔掉!’,另一只头叫着‘妈妈的好宝贝,别哭了,妈妈唱歌给你听。’,还有一只头张开嘴拼命地啄着边上的两只脑袋,有些歇斯底里地笑起来,‘这是我的孩子,你们都去死啊——’ 木封觉得这只姑获鸟有些精神病,绝对是不正常。不管正常不正常,这只姑获鸟留不得,这鸟的精神状况不对,翅膀已经扇到了女婴的身上,这股力道不小,把小女婴拍得更加痛了。 “我来,我们不能伤了她的心脏,还要取心头血。”木封没忘了这一茬,他直接朝着姑获鸟画了一张星图,一根金色的困仙链瞬间就把姑获鸟的九只脑袋都绑住了,在翅膀的地方打了一个结,让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因为嘴巴也被封住了,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陆吾赞许地看着木封对姑获鸟的捆绑,能把九个头、翅膀、爪子都完美地绑起来,这也是一门艺术。“看来你对打结挺有研究的,以前练过捆人?” 木封并不想要收获捆绑艺术家的称号,他只是困在昆仑种时自己找了些娱乐活动,学会变形术之后,变出一根绳子就开发了它的不少用途。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荣誉。 木封避而不谈,他想要抱起小女婴哄着她别哭了,不过木封碰到了软软的一团婴儿就不知道手要怎么放才行,真怕一不小心把婴儿弄痛了。 “这需要经验。”陆吾在木封惊讶的眼神中,把小女婴抱了起来,一手托住了婴儿的小脑袋,还朝着女婴哼起了小调。女婴听到小调就不哭了,朝着陆吾露出了一个笑容。陆吾手中蔓延出一股白色的气息注入了婴儿的身体里,气体走了一圈之后,小女婴病态的通红脸色好了很多。 木封看着陆吾很熟练地做了一系列的动作,他有理由怀疑陆吾不是昆仑之神,而是昆仑育婴专家。“你从前真的是管理昆仑九部?这里面包括养孩子?” 陆吾可不觉得专业育婴有什么不好,作为天帝的心腹大臣,管理昆仑时会遇到很多问题,其中有一条就是怎么处理在昆仑出生的小妖怪。 陆吾本身与帝江一样是天生地养,脱胎于混沌的大妖怪,他们无父无母,但是洪荒过后,像是他们这种级别的妖怪是极少的,很多妖怪都是有父有母被生出来的。这里面产生了不少问题,特别是混血妖怪,这里特指人修与妖修的后人,这些小妖怪出生后有的是妖怪形态还好养一些,但人类婴儿形态的真是麻烦。要是父母双方负责还好,就怕那两个只贪图一时愉快,孩子生下来后就不管了,这都成了陆吾要处理的问题。 “我还以为会很久不抱孩子了会手生,现在看来还是没有生疏。”陆吾抱得小女婴很舒服,她已经沉睡了过去,这小婴儿对外界很敏感,被姑获鸟偷走后没有一刻安稳,现在在陆吾的怀抱里察觉到了安全感,自然就困了。 陆吾看着提着姑获鸟的木封,朝他看似谦虚实则骄傲地说,“怎么,你羡慕?要不要我传授两招?” 木封立马摇头,他真想不到看上去是美大叔的陆吾有这样一颗充满母爱的心,他一点也不羡慕。怪不得陆吾喜欢变成小奶猫,这是为了更好地接近小孩子吧? 木封在心里胡乱猜测了一番,然后想起了正事,要去了解这只姑获鸟是怎么形成的。形成姑获鸟的条件有不少,既然处理了这件事情就要把隐患也消除了。 木封第一次使用搜魂术,用一只作恶多端本就要杀了的恶鸟来练手也能减轻一些心理负担,可要知道搜魂术是个很讲究熟练度的法术,他要深入对方的识海,弄不好会把对方弄傻了。 等木封看了这只姑获鸟的记忆后,他的心情有些难过,这是一个悲剧造成了另外一个悲剧。 “怎么了?这鸟以前很可怜?”陆吾虽然这么问,但他很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管以前怎么可怜,这只姑获鸟杀了两个婴儿却是不能饶恕的。 故事很简单,这只姑获鸟是孕妇的亡魂所化,她是因为堕胎大出血死的,起因就是由于腹中胎儿的性别是女,不是家里心心念念盼的男孩,而这年头的独生政策让家里人决定把这个孩子打掉。 孕妇死后,亡魂遭遇了特殊的死气,她心有执念要有一个女儿,就化作了姑获鸟。姑获鸟是孕妇亡魂所化,只有雌性没有雄鸟,要有孩子只能去偷。姑获鸟见到过那个被堕胎的婴儿亡魂,而这三次偷窃女婴,都是经过了她仔细的观察,这鸟认为这三个孩子与她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很像。 只是前两个孩子偷回来之后,她养了两天不到,心里感觉不对,认为这小女婴与她期待中的感觉不同,就把她们闷死抛尸了。姑获鸟会不断地寻找下去,直到找到某个婴儿符合自己的感觉。 被木封他们及时救出的钱家小女婴是幸运的,她在这段时间里符合了姑获鸟的幻想,让她没有被杀死,不过也受了不少的伤,好在陆吾已经为她输入灵气稍稍治疗了一番。 “凡人总是这样。”陆吾睡了很久,从前他出山的时候就发现外面凡人喜欢男孩多一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世界还是如此。“要是女娲在九天之外知道了,当年说不定就不这么造人了。真不知道女孩有什么不好的,这些凡人又不会炼化之术,孩子都是要靠女子生的,难道不应该更加尊重女子才对?” “或者这要等到男子也会生孩子的时候,人们才能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吧?”木封有些无奈,他用灵气绞杀了姑获鸟的九个脑袋,没有太折磨她,让她瞬间就死了,这是木封能给的最大的仁慈。 男人也会生孩子?陆吾想着这事觉得并非不可能,不是说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了。到时候恐怕姑获鸟就有雄性了,是死亡的孕夫不甘的亡魂所化。 ** 对于这次的合作姜天十分满意,救回婴儿之后,姜天把孕妇亡魂化作姑获鸟那一处的死气之地净化了一番,确保这个地方不会再出现相似的情况。之后按照事先谈好的姑获鸟的尸体交给木封作为报酬,他们快速并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姜天想要与木封几人交流一番,但是木封急于快点回到京城,用姑获鸟的心头血点亮十鬼灯的第三盏灯,在十鬼灯传送力量时请陆吾帮忙看看,十鬼灯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嬴逆。 梁志智与姜天聊得很愉快,姜天虽然本领不高,但是他的师父与城隍的关系好,知道不少的八卦,这很合梁志智的胃口,两人已经成了狐朋狗友,不对是聊天吐槽好基友。 姜天把木封三人送到了火车站,已经越好了下次再见。“我还没去过京城,等我去京城的时候,大家在好好喝一顿。” 梁志智与姜天越好了,下次姜天把他家女朋友带来,大家一起吃饭,这头梁志智带上萧武大家一起吃饭。“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做东,敞开了肚子吃。” 木封对于梁志智的交友速度表示已经习惯了,才一天一夜就聊得这么畅快了,搁在自己身上是做不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领,有梁志智这个交友达人在,以后出任务的时候不怕冷场了。 眼下,木封最重要的是点亮第三盏鬼灯,他一到京城就是去了嬴逆家,取出了姑获鸟的心头血,随着火光的亮起,十鬼灯上传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它形成了一个漩涡。 陆吾在一旁紧紧盯着这个漩涡,它不断地朝内部压缩,只见在漩涡中央有一道黑色的裂缝出现了,一股不同于人间的力量从那头钻了出来,裂缝的那头充斥着十分浓郁的鬼气,十鬼灯上的能量尽数没入了这个裂缝。 陆吾用神识跟上了这股能量,只是在短短地一瞬,它穿过了裂缝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很有目的性地急速飞行着,陆吾的神识附着在上面经历了一场高速飞行,然后突然在一个荒谷中停了下来,这股能量冲向了一个黑影,具体来说这是一只凝结了实体的鬼。 他的神情有些呆滞坐在碎石堆中,能量没入这只鬼时,陆吾也在这一瞬接触到了对方,眼前这位已经脱离了鬼的范畴成为鬼修了。这灵魂的独一无二性让陆吾确定了这鬼修就是木封他们在找的嬴逆。 陆吾接触过嬴逆曾经使用的东西,可以凭此做出推断此时的嬴逆比以前厉害了很多,不过他的灵魂状态有些不稳,是那种消化不良的不稳,有一股力量在体内没有完全吸收,这让他灵气不够通畅有了后遗症,比如说暂时的记忆混乱,显得有些痴傻。 嬴逆本能地吸收了能量,好比吃了一顿大餐,感觉很舒服,借着这股力量还炼化了一些灵魂里没有消化的东西。这时,他竟然察觉陆吾的存在,他立马追上了陆吾的神识。 说时迟那时快,从裂缝形成到陆吾的神识追了进去,又到陆吾的神识退了回来,其实只是在两三分钟之内。十鬼灯上的能量传送完毕了,这个裂缝也就消失了。 不过陆吾也没有想到嬴逆会察觉到自己,用他的神识追着自己的神识到了空间裂缝边缘,但嬴逆的神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那个空间裂缝瞬间就关闭了。 嬴逆只是朝着裂缝朝那个世界一瞥,却看到了木封,他收回了神识,觉得灵魂一震,这惊鸿一瞥让他有些傻傻地笑了起来。“木头,我看到你了,好开心,为什么这裂缝不能多停一秒呢?我想和你说话啊。” 空间裂缝消失了,木封的眼神却定在那里,刚才那一瞬太短,他只看到裂缝背后浓郁的黑气,但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了嬴逆就在那一头。 “我没有感觉错对吗?那是嬴逆。”木封生出了一丝不自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想念而出现了错觉。 好在陆吾肯定了木封的感觉,“你是对的,那是嬴逆。这是好消息,我们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木封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要快点点亮这十鬼灯才行。 第98章 来头很大的奇门 想要点亮十鬼灯,多半是要靠运气,运气最难说,快起来说不定一天之内就能凑齐了所有,但慢起来就要等上很久。 “我匆匆看了看,嬴逆现在没有消化他吸收的灵魂,其实这时候让他留在幽冥界更好,那里的环境更加适合鬼修修行。” 虽然陆吾的神识只是短暂的进入了空间裂缝,但他很肯定那里就是幽冥界的无名荒谷,那个地方号称有进无出,当然了这只是针对一般的鬼物,这世间强横的力量可以摧毁法则,凡事没有绝对。 “你也不要太心急,学会忍耐很重要,有时候闭关一下就是几百年,你要习惯才好。” 木封知道着急是没有用的,点亮十鬼灯是要依靠机缘,但他不是陆吾,还没有习惯漫长的等待。“依你之见,嬴逆有可能自己从无名荒谷中出来吗?” 陆吾也说不准,“幽冥界与人间的距离很远,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很难,不过嬴逆手里有鬼镜,这镜子若真是昆仑镜,是有穿越时空的作用。我猜测他会被抛入幽冥界与这镜子应该有关。如果嬴逆能真的操控鬼镜,他是有可能自己回来的,只是他现在神智不清,所以我说了要等。” 木封憋了一口气,等待真是很考验人的一件事。“我也是才知道自己的耐心不好。” 陆吾能理解木封的心情,木封与嬴逆之间有情,还是情窦初开之时,情意最为纯粹也最为牵动人心,这般骤然的分离怎么能让人不牵挂。 他心里叹息,木封到底还年轻,二十来岁对于已经正式踏入修行之途的修者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而这时的分别未尝不好,爱情这东西说来奇怪,大多都是抵得过风雨经不住平淡,有些分别反而能增加感情。 陆吾只是这么想一想,其实他也知道还有能去等待的人已经是一种不可多得幸运,有太多人都在时光面前分崩离析了。 木封压下了心里的烦躁,十鬼灯的事情急不来,既然已经在城隍处挂了单,希望能快点得到下一个好消息。 “原先请你来京城本来是为了教导我巫文,这是我得到的青铜鼎,它上面铭刻了巫文,不知说的是什么?” 木封把那个放过小黄的青铜鼎取了出来,这个青铜鼎离开了浓郁的灵气环境自己会变小。“我在昆仑时取出来过,它又变大了,然后吸收了不少的灵气。我听萧武说当年铸有九鼎,从前收养萧武的弋芈参与了铸鼎,这鼎是为了吸取灵气以而供后来人打开通天之路。可惜当年萧武还小,对此一知半解,此事你清楚吗?” 陆吾拿过了青铜鼎把它变大了,他快速浏览了一遍青铜鼎上的巫文。也是凑巧,木封得到的这方青铜鼎就是奇门所铸,上面刻下了正确使用九鼎的方式。看完之后,陆吾不得不叹一口气,九鼎聚、山河变,当年之人也是费尽思量。 对于当年天地异变之事,作为天帝的重臣,陆吾知道得肯定比旁人要多,他反而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九鼎上的巫文说的是如何使用九鼎,以而重新开启通天之路。简单来说,这上面的办法就是把吸取了灵气的九鼎放到一个大型阵法中,所以需要做到两步,一是集齐九鼎,二是弄出那个大型阵法。这上面可没有说九鼎的下落,你得到的奇门传承中,有没有关于九鼎的线索?” 木封摇头,他得到的奇门传承都是怎么修炼,是对于那些奇怪星图的刻画与使用,对于旁的事情一概都没有提。“除了修行功.法之外,我所知甚少。如果那些事情方便说,还请多指教一些。” 陆吾不是不能说,而是这事情要追溯到万万年前,真是说起来说个几年也说不完,他想了想从奇门到底是什么开始说起。 “后世对于修行界的认识,有诸多推测,什么上古洪荒,后来又有封神之争,这些传说中有些是真的,有些却有失偏颇。若是往简单了说,很早之前这里是一方多重世界交叠的大世界,好比说有些山河在以往的文献中记录了下来,可是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这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从前共存于一个空间,那个空间又与人间是交叠的,所以让人看到了,只是后来天地变异,此方世界在茫茫混沌中偏移了位置,不与那些世界交叠了。 这些你理解不懂也没关系,你却要知道我们是怎么悟道的。天地初开时,天道是能顿悟的,这天道看似无常但绝不是不能体悟,它就在天上,如果用心去看是能看到的。” 木封听了有些不解,用眼睛能看到天道?“用眼睛怎么看?它总不会刻在天上吧。” 陆吾瞪了木封一眼,“我有说用眼睛吗?我是说用心看天能看到。而且谁告诉你它不是刻在天上?如果不是女娲何必补天!” “啊?”木封更加不明白了,“女娲补天与这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虽然说女娲造人,她对凡人还成,传说中天地崩裂时她费力去补天,但我问你,你若养了一群蚂蚁,蚂蚁的巢穴坏了,你会拼命去修补吗?” 陆吾问得很好,当年女娲已经得到飞升到上界,那时上界与下界间没有壁垒,她虽然依旧牵挂这个世界,可真的是为了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去补天吗?毕竟凡人对于大能来说真的如同蝼蚁。 木封却不是陆吾,他刚脱离蝼蚁的身份没有多久,被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可是凡人与蚂蚁不能相提并论。” “但在大能眼中是一样的,众生有灵,但未达元婴之前都是蝼蚁,没有真的摸到天道边缘的生灵都一样,也许差别是救人与救蚂蚁的功德不同。” 陆吾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结下去,“我不是和你辩论这个问题。刚才说到用心去看是能体悟天道的,因为它真的就刻在了天上。法则是能感悟的,它存在于天地之间,什么是大能,他们依靠的不是典籍,而是成为了创造典籍的修者。 奇门是其中一支极其特别的门派,奇门中人能‘看见’天道法则,他们看着天上的星辰就能感悟出法则运行,不管是在此方世界或是是到了更高的世界,可以说他们是承应天命的修士。 其他修者多少都要炼制属于自己的法器,像是剑修更是要练出剑心,可是奇门不用,他们不借助于任何的外力,只要宇宙存在,星辰不灭,他们就能使用星辰的力量。 这是一种过于逆天的本领,可想而知要进入奇门并不容易,具体怎么拜入奇门,我这个外人是不知道的,总之有他们的挑选方法。 后来天地就发生了变异,天崩了,也就是说天上的法则变了。这次大变对于修行界的影响很大,因为修者感应不到法则了,奇门也说天上的法则分布错了轨迹。女娲想要补天,不是补上一个窟窿,而是要补全那些法则,可惜,她终究不是天道,补上的法则是她的自我理解,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从此之后,修行界受到了重创,不能如同以往感应法则,而是改为修行前人留下的典籍,这也是此方世界修行界没落的开始,典籍再好,却终究不如自己体悟天道。 这个走下坡路的过程很慢,凡人根本感觉不到,要经过万万年的演变。奇门推演此方世界终究会变成末法时代,但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线生机。提出要铸九鼎的就是奇门,他们推演到了后来有这么一丝天机,能帮助此方世界的修者通向上界。 当时我们都知道奇门说的是多年之后奇门会有传人出现,奇门的弟子很少,所以他们看重每一个弟子,哪怕在当时看来,这万万年后会有很多的变数,可是大家还是被奇门说服了,铸造九鼎。 奇门的传人是开门人,能集齐九鼎打开通天路,这好处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对留下的诸多修士都有帮助,何乐而不为。这就是九鼎的来历。 不过,九鼎不是刺啦就造出来了,由九个不同势力铸造了九鼎,又放到了九个灵气最古怪的地方。 昆仑也参与了制造,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就有一个鼎藏在昆仑山上。不过其他的鼎在哪里,而需要放置九鼎的阵法怎么弄,这些我都不清楚。当年,应该是有一张地图留下来的,标出了九鼎存放的位置,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准早就移了位置。” 陆吾说的这些信息量有些大,木封觉得他要好好消化一下,他并不想背负打开通天之路大门的重责。 陆吾说了这些不耐继续谈下去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太没意思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找萧武,腓腓学尾巴变形术有几天了,勾的陆吾心痒,他也要学,他有九条尾巴,每条尾巴能做出不同的造型。 “巫文的学习不用太着急,我手里没有教材,这鼎上的文字,我先翻译给你,回头你自己琢磨一下。” 陆吾说完这句直接变回了虎斑猫,灵巧地跳出了窗,他要与萧武去套套近乎,教一只是教,教两只也是教,他可比腓腓有钱多了,像他这样的学生简直不能更好。 木封心塞地看着离开的虎斑猫,陆吾扔下一个大雷转头就去学尾巴美容,这样真的好吗? 话说陆吾这么爱美都是为了什么,都说女为悦己者容,陆吾不会也有心上人吧? 木封这样一歪想,马上觉得有些不好了,他真是对这些老妖怪的老情人怕了,邱道长为了小石头不惜一切代价,这事情多来几次,他真的受不了。 他就说是有哪里不对,陆吾本事那么大又是天帝重臣,为什么选择留下来,留在这个飞升无望的世界? 第99章 一些八卦 腓腓动了动小鼻子,它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是距离遗人斋半个小时路程的一家饭店里做的烤鸭。它早就盯上了这家店,偷偷跑到那饭店的门口对着外卖的烤鸭流过口水,好悬差点就被人发现了。木封给腓腓的烤鸡烤鸭是有定量的,说了一天一只,腓腓在心里列了一张清单把这家店排到了下周。今天的份额中午已经吃掉了,为什么现在会在遗人斋里闻到这味道,难道是章掌柜买来晚上加餐的? 腓腓眼睛一亮,如果是章掌柜买的那太好了,让他摸摸头就能骗来一只鸭腿。不过,腓腓却是看到了木封提着飘出烤鸭香味的袋子上了二楼。腓腓还看到了木封脸上纯洁的笑容,它本能地觉得不对,今天陆吾与萧武都不在,一个去了城隍处一个去收古董了,非年非节的又没有好事发生,木封会好心送它额外的烤鸭? 木封看到腓腓眼睛转了转,看看他又看看烤鸭,一脸呆萌的想吃不敢吃的样子,他没有被腓腓的表象所迷惑,这只长尾巴看上去傻傻的,其实不好骗。“我路过了那家饭店,顺路买了一只烤鸭回来,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腓腓闻着香味凑忍不住凑了过去,先吸两口香味也是好的,它看出来了木封的目的就在聊天上。“你直说吧,要问什么,我不是一只烤鸭能收买的,不能说的绝对不会说的。” 腓腓猛吸了两口香味,然后忍痛割爱地把头一转,面对诱惑要会忍! 这长尾巴还挺聪明的。 木封看着强忍下用爪子挠肚子的腓腓,他居然生出一种负罪感,不给这长尾巴吃烤鸭是罪大恶极的虐待事件。不过木封同样没有动摇,这是腓腓的天赋技能,接近它的人会忍不住按照腓腓的意志做事,不照此做就有负罪感。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聊聊天,你们住在昆仑,那地方我没有仔细看几眼就出来了,你能说说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我还不知道你多大了,怎么没有飞升上界呢?” 腓腓松了一口气,就这些小事,它还以为木封想要问它把好吃的都藏到哪里去了,它的储物空间有绝对保鲜作用,放进去之后里面没有时间流逝,所以藏着很多好吃的东西。 只要不是向它讨要吃的,其他都能说。 腓腓毫不客气地快速伸出爪子把烤鸭袋子拽到了自己怀里,撕下一条鸭腿先啃了起来,这味道如同想象中美味,咬一口烤鸭皮真是脆的流油。 木封看着腓腓的脸上露出了幸福到死的表情,他真不明白有这么好吃吗? “咯—”腓腓打了一个饱嗝,不出五分钟它就吞下了一只烤鸭,然后它有些傻了,说好的只是吃一部分,这样可以选择性回答,但谁想到一吃就停不下来了,这下木封要是有刁钻的问题,也不得不说了。 腓腓哀怨地看着木封,这人太狡猾了,一定是知道自己的习性,让它钻到圈套中了。 “我才刚刚三百岁,一直跟着妈妈,两百年前它死了,我就独自生活了。昆仑没有什么好玩的,腓腓一族绝大多数早就在万年前去了上界,我反正没有在昆仑里遇到同类。我出生后的前二百五十年都要呆在灵气充裕的地方,直到我进入成熟期,后来五十年我出了昆仑腹地,朝着有人的地方走,遇到过一些牧民,他们的烤全羊很好吃。” 腓腓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昆仑里所有的食物都是生的,要吃熟的就要接近人类,但是它看到了有人用枪打猎,一些猛兽遭受围攻也不是对手。腓腓这种没有攻击力的神兽,除了天生亲和力满值也就是逃得快一些,它记得妈妈说过不要轻易接近人类,只能忍着想要吃好的东西的*。 “我一直都想要找一个好妖怪做靠山带我离开昆仑。昆仑里面还有一些妖怪与凶兽,不过我信不过他们,直到我遇到了陆吾就知道好运终于来了,我们说好了处理了昆仑灵气的问题就出山,然后就遇到了你,我的故事很简单啦,没有什么好说的。” 木封对于腓腓的故事真不好奇,他想要问的是关于陆吾为什么一直呆在人间。“那陆吾呢?他怎么一直没有离开?” 腓腓斜眼看着木封,原来关键在这里,是要八卦陆吾,那就直说啊,害得它提心吊胆。腓腓一点也没有心里负担地说起了陆吾的事情,“陆吾没怎么与我说。不过,我听妈妈提起过一些。昆仑山里面的大妖怪不多了,陆吾是最厉害的,没有见到他之间我们都以为他跟着天帝走了,不过也有传闻他还在人间。” 腓腓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听说陆吾与青丘的九尾狐青渊有些关系,他们都是九条尾巴的,据说本来是要成亲的,后来天地变异,这里通往青丘的路堵死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九尾狐。我猜陆吾留在人间是为了要等青渊出现。这事情你最好别当面问,我妈妈说昆仑里有妖怪在陆吾面前说过青渊什么话,被他打的一百年没能下床。” 真是有老情人! 果然离开的总有洒脱的理由,而留下的还有未偿的心愿。 木封拍拍腓腓的头,“你放心,他不说,我不问,也不会说你讲过这些。” 腓腓也不怕木封出卖他,陆吾也没有那么凶残,对着自己的眼神攻击,陆吾不会舍得下手打它的,倒是背地里八卦的木封会被当做出气筒。 木封见到从腓腓这里挖不出什么其他的有用消息,也熄了要八卦下去的心思,他只是想要趁着萧武与陆吾都不在店里事随便打听一些什么。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而木封并不是闲得无事,一时半会儿城隍处没有新的线索传来,他决定要出去走走,这总比干等消息要好,而且是要往深山中走,这样遇到凶兽的机会更大。 这次他会一个人上路,大家分头行事,陆吾留在京城,如果城隍处有了消息,就让他去处理。 木封在昆仑中闭关了四年半,是到了学以致用的时候。 这次先去湖南,也是去看看外公,多年没有见面,让他们担心了。 此外,木封带着那块母亲留下的木牌,这块牌子经过陆吾鉴定,不是一般的东西,陆吾也没有见过封天印,说不准是不是那件神器,不过由此可以去追溯一下木封母亲的身世。 就这样木封出发去了湖南。留下迎风后悔的腓腓。 木封说就算它的尾巴会变形了还是不能一起去,因为腓腓太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看到食物就没有原则,这次不是秋游,以后有机会再带它出去玩! 腓腓可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吃遍天下美食?或者它不如自己学习成为大厨? 第100章 就不许蛇搬家啊·1 梁志智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木封到了外公家,外公与舅舅们都没有怀疑过木封曾经失踪了四年多,而是说京城大居不易,木封才从学校毕业不用往家里寄太多钱。 木封看了梁志智与萧武给外公的汇款单之后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土豪的世界你不懂,那两位都是没有穷过的人,梁志智就是个富二代,而萧武就是在跑龙套的那些日子里其实也很富有,谁让他活得久。 这直接导致了汇钱的时候很大手笔,为了这事外公差点上京城了,外公就怕木封自己勒紧裤腰带要补贴家里。还好被萧武用其实木封是与外国人合作开公司,外公真的来了也见不到,因为木封总是要往世界各处飞而打消了外公的念头。 这次木封回到外公家,这里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快要进入九十年代了,一切已经与几年前他来的时候有了不同。木封觉得梁志智很了不起的地方在于他很会处理怎么让家里共同富裕这个问题。都说共患难容易,共富贵困难,有时候亲戚之间要是都困难反而没有矛盾,要是一方发达了,另一方的差距太大,有些矛盾就都出来了。 木封离开的四年多,梁志智不只给木封外公这里寄了钱,也给木封的两位舅舅出了一些点子,帮助他们有了自己的事业。这里面的学问很大,木封自问是不做到梁志智这么八面玲珑的。 梁志智说木封的家里很好搞定,因为没有对比没有差距,嬴逆那头才是豪门狗血一盆盆,好在梁志智的出生环境让他习惯这样的斗志斗勇了。 能有梁志智这样的朋友,木封从前是没有想过的,有些人开始接触的时候觉得不靠谱却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但有的以为能是生死托付却最后走向歧途,不得不说时间是个很好的打脸利器。 “小梁为人真的不错,能有这样的合伙人是你的运气,你要懂得珍惜。这年头,这样的朋友越来越少了。”外公也在夸奖梁志智,他虽然不知道木封失踪,但知道梁志智在国内帮木封做了不少事,“对了,听小梁说你还做这风水先生的活?他说港岛信的人不少,你帮别人看看也能多些朋友。这事情你心里要有分寸,有些事情要是没把握可别去做,那太危险了。内地与港岛不一样,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又严起来,别太招摇了。还有钱够用就好,别太忙了,早些成家有个伴才好。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真的。” 梁志智对外公说的话,那是七分真三分假,这样的谎言最不容易被戳穿。木封看着外公,时间真是一点也不饶人,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外公的白头发更多了。外公说的话,木封都明白,对于这世上的亲情他感受最多的是来自于外公,虽然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 “我都知道,外公你放心吧。”木封说得很诚恳,可惜他已经走上了一条神秘而危险的道路,是逆天而行的修行,早就不可能平平淡淡,不过这些就不用让老人家担心了。 “外公,这次回来,我想弄清楚一些妈的事情,也不是要查清楚什么,就是想要知道那些年里面妈都经历过什么。” 外公拍了拍木封的肩膀,他知道木封的意思,季玲是家里一个特别的存在,她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多年,几乎不曾留下痕迹,在季玲高中毕业离开家之后发生了什么,与其说他是不想知道,不如说他是不敢去知道,也无从得知。 “你去查查也好,只是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我这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她离开去了哪里,怎么和你父亲认识的,这些都没有告诉过我们。” “外公,妈妈她总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吧?你还有没有印象?”木封这么问,季玲发生改变是在十二岁那一年,这个时期的孩子与父母可能不够亲近,那有些话就会与朋友说。木封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调查的,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最坏的情况是季玲很有可能性格上也是一个孤僻的人,就像木封一样,他在高中时并没有什么至交好友,直到进入京城,生活发生了360度大变化。 还好事情比木封设想得要好一些,外公还记得季玲有过几个朋友。“你妈妈那会儿是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 季玲高中毕业并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她与外公外婆心照不宣中离开的,季玲与家里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因为她特别的体质也没有消除的可能。当年她离开之后,与那些旧时的朋友还有没有保持联系,外公并不知道。好在外公的记性不错,他记得季玲那几个朋友的名字。 木封得到这条线索后,在外公家又呆了两天就开始寻思着找人了。外公一共给出了三个人名,与季玲是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几家人原来家都住得很近,后来她们搬家了,但用过亲朋邻里的关系打听还是木封被找到了。 被小时候朋友的儿子找上门询问母亲的童年旧事,这听上去像是小说里发生的事情,可惜就像是很多旧友一样,距离与时间把这份友情变淡了,她们都与季玲在高中后断了联络。 不过木封倒是得到了一个有用的线索,三人说当年大家慢慢淡了联系,并不是从毕业后开始的,而是在高三那年就有了苗头,季玲认识了一个外校的朋友,她们起初还以为季玲是恋爱了,才疏远了她们,后来发现那人是个女生。 朋友之间也是会吃醋的,季玲与外校的那个女生关系更好,这让着三位都有些酸味,然后真的就慢慢断了联络。 这个女生的姓氏很特别,她姓刀,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她不是汉人。季玲一直叫她小刀,具体叫什么不知道。 木封直觉上认为这个小刀与季玲的关系不简单,有个特别的姓氏反而容易查,虽说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小刀读的高中也拆掉了,但木封还是托人查到了。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不是乱说的。还记不记得故宫遇到的那个赵桥?就是不相信闹鬼但新上任就遇到魏老自杀的巡逻队副队长,他后来也不在故宫做了,考了警校去了警队,起码在那里面对的对手是可以看到的人,而不是摸不着边际的鬼。这次木封来探查季玲的过去,也是多亏赵桥的帮忙,免了很多的麻烦。 不过有些问题却是别人帮不了的。 木封看着手里的地图,他一点也不觉得这地图能派上用处。都说湘西多山,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武陵山脉盘踞湘西,这里虽然不像是昆仑那般与世隔绝,但其实也不逞多让,被开发的地方只是一小部分,而未开发是一大部分。 小刀全名刀瑾,是苗族人,公.安系统上查不到刀瑾最近几年在外的记录,也就是说她没有在外面工作,很有可能是回了山里生活。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打零工,才没有了消息。 木封得到了一个粗略的地址,那个苗寨在山的深处,木封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山一看。也不全是为了寻找刀瑾,说不准他运气好能遇到要找的凶兽呢。 木封倒是不怕在山中迷路,不用罗盘,他已经会了一套望气辩位的方法,就算走一些弯路但还是能找到终点。只是人越是深入未知的世界,就越会了解从前的自己有多渺小,他是有些担心冲撞到苗巫的势力范围。有心想要打听一下,可真的有用的消息怎么会很容易得被外界得知。 木封在当地的城隍处咨询了一下,多少得到了一些参考知识,他也就大胆地独自进山了。如今木封的体力早就不是常人,就算日夜兼程也没有关系,他往比较偏的地方走,顺带看看有没有能采几株有用的草药,反正有须弥袋的存在,根本没有大包小包的困扰。 如果嘴馋了还能猎一些动物吃,只是木封厨艺这个技能一直都没有正式点亮过,野外烹饪的要求更是不低,让木封瞬间就怀念起了专门去学过厨艺的嬴逆,什么时候能再吃到嬴逆烧的菜呢?一想这些,木封嘴也不馋了,倒是让山里的动物们保住了小命。 这天夜里却有些反常,山里下起了大雨。 木封发现周围那些动物们似乎都失去了声音,他走入这片山道后,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这不是错觉,而是此处的鬼气比旁的地方要浓郁一些。不过,木封没有觉得有厉害的东西出现,他看到了一间屋子,正好能躲进去避雨。 独自在外,必然是保持警惕的,木封睡得不沉,夜深雨势更大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一阵铃声,幽幽远远地传了过来。 木封马上睁开了眼睛,起身看向屋外,远处并没有火光照明,但在寂静的夜里,他听到了一些听不懂的低语声,还有敲锣声从那个方向传来过来。 以木封过人的耳力,他也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等那些人再进一些之后,他看到了行走在最前方的穿着道袍的男人,那幅长相真的有些对不起观众,是能吓哭小孩的类型,而他的背后赫然跟着一串‘人’,脸上贴着咒符,队伍的末尾是另一个道士。 木封只是懵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遇到赶尸人了。他后知后觉地打量起这个屋子,这里布置得很简单,有些鬼气残留。他的运气倒是好,没有遇到猎人小屋,而是住到了死尸客店。 第101章 就不许蛇搬家啊·2 深山中雨下得越来越大,这样的天气很不利于赶尸。 “师兄,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走在队伍末尾的道人观察到这排正在行走的尸体额头上的符纸有快要被雨淋湿的迹象,虽然符纸一时三刻间不怕水,但它毕竟还是纸,这雨势停不下来,早晚要会被全都打湿而失去作用。 走在前方的道人,扫视了一眼前方的死尸客店,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与木封的眼神对了一个正着。这让木封有了一种鸠占鹊巢的心虚感,死尸客店门口没有挂着牌子说生人误入,那是因为会来到深山的人很少,如果是当地人就会自发地回避。 像是木封这样安全地进入深山中的活人,道人还从未见过,他皱了皱眉,那原本就很丑的脸显出了一副狰狞的模样,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他晃了晃手中的铃,后面跟着的尸体们脚步一顿都停住了,动作整齐划一,像是那被提着线的木偶,而一点也不像是早就死去的尸体。 走在前方的道人对着队伍末尾的道人做了一个手势,他先一步走向死尸客店。 ‘轰——’一阵雷鸣闪电中,木封借着雷电光亮,更是看清了来者的脸。这个道人的五官位置很让人别扭,但他板着脸凶恶的神态却让一般人不敢直视容颜,仿佛看着他就如同看到了恶鬼。 不过此时此刻,木封却是与他眼神对视着。这个道人沉默地看了木封三秒钟,似乎确定了木封不是普通人,他先开口说话了,“这位道友,雨势太大了,我们必须住进来。你若是不喜欢与活人同住,我与师弟可以在屋外,只是请让那些尸体避雨。” 道人的语调刻板,没有一丝起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木封觉得这张脸配上这种声音,外加暴雨磅礴的深夜、人迹罕至的森林、一队贴着符咒的行走尸体,绝对是年度最佳恐怖片的基本配置。如果让人亲身体验一下,必须要用尖叫与晕过去才能彰显出眼前这场景的阴森。 木封没有尖叫更没有晕,他只是在心里吐槽,什么叫做他不喜欢与活人同住?这丑道人从哪里看出来的!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误会。 “你们都进来吧。”木封说了这么一句,他对于赶尸这个行当知道的不多,但多少能猜到这样的倾盆大雨不适合继续赶尸。他一点也不希望闹出什么尸变,还是让这些‘人’进来得好。 丑道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立马摇起了铃铛,而那站在队尾的道人听到铃声后,说了一句咒语,这些尸体就朝着死尸客店的方向而来了。 木封马上移到一旁,只见尸体们有秩序地一个一个跳过门槛。木封打着手电筒,他也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尸体了,只是这一次,他看不全尸体们的脸,他们的脸被一张大的符纸遮住了。 不知道符纸下的眼睛是睁开的还是闭着的?一阵风吹了过来,木封看到符纸被微微吹了起来,木封屏住了呼吸,可惜就差一点点,他没有看到尸体的眼睛部位。 尸体们排好了队,靠墙站着,一共七具尸体,等他们靠墙之后,后面的那个道人也进来了,比最先看到的丑道人稍稍矮了一些,但同样很丑,五官给人的感觉很别扭,他念了一句咒语,就看到他师兄又摇了铃,这些尸体们就一动不动的,仿佛彻底死过去了。 “你好,我叫原贰,这是我师兄原壹,今晚打扰了。”后来的道人与先来的丑道人不同,听他说话的声调起码还带着人气,不是那让人不舒服的连平仄起伏都没有的刻板声音。 木封很想问你有没有师弟叫做原叁,这如果是真名,起名的时候太不走心了。“你们好,我叫木封,是来山里寻人的,欲往拓家寨走。不知你们是往哪里去?” 木封说起这话时原壹却是僵着脸,他也没有看向木封,眼神有些放空,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好在原贰在听,听到木封说要去拓家寨眼神有些诧异,这倒是与他们同路了。 原贰瞥了一眼自家师兄,见他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只好由他回话,“有些巧,我们也是往拓家寨走,道友不介意吧?” “我不太了解这里面的规矩,我是不在意的,两位对地形熟悉,跟着你们还能免去我找路的麻烦。”木封有心想要稍微问问,“就不知道两位是不是介意了。” 原贰摇头,似乎是想要笑一下表示自己的和善,但他这一笑反而让脸部更加扭曲了,他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就收回了笑容。 “我们很就没有遇到山外的道友了,相逢就是有缘,没什么不方便的。那些赶尸需要回避的传闻,也不过是因为遇到普通人,他们不喜欢与尸体同行才会主动回避。若是遇到了尸变等情况,我们也顾忌不到旁人,他们极有可能被尸变误伤,不过这想来对木道友是没有影响的,拓家寨已经不远,所以这段路一起走也无妨。” 木封听原贰的语气,这里面已经把自己彻底划出了普通人的范畴,看来这两位赶尸人自有一套辨气之法。也是,赶尸人会分辨气息很正常,他们最会分清死人还是活人了。 木封却是有些好奇的,湘西赶尸只是传闻,今天被他遇上了,有些想要知道原理是什么。这尸体会自己行走,是符咒的力量吗?这铃铛又是什么作用,还有那听不懂的土话咒文有什么意思?不过,木封没有问,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秘密,又怎么会随意对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说。 木封不是随便搭话的梁志智,只能挑了一个不太敏感的问题,“我们大概还要走多久才到拓家寨?” “其实你还是不去的好,那里有些不太平。”这时候原壹突然开口了。他说完这句又变成了放空的状态,木封只能看向原贰。 原贰多少有些无奈,他这师兄其实还是不说话得好,这话说说得完全不看场合,“师兄的话只是猜测,我觉得应该那里没有大碍,只是拓家寨那里的气候有些不对,那里很久没有下雨了。” 原壹突然又说话了,“所以,我们其实连这一趟活也不应该接的。” 木封这会儿是看出来,这师兄弟两人之间有些小矛盾,原壹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不然有外人在场,也不会这么与原贰说话了。 原贰无奈地瞪了原壹一眼,此时他索性把事情对木封都说了清楚,以免木封多心。木封的本事他们看不透,在原贰的眼里,木封周身有一股金光缠绕着,闪的他眼睛生疼。 没错,作为赶尸人,或者用已故师父原零的话来说,他们控尸门有特别的看人技巧,能看到不同物种身上的气。望气术帮助他们更好的趋吉避凶,最大的帮助是让他们及时发现尸变,及时处理问题。 在这绵延的武陵山脉中,还是有一些修者的。原贰见过几位,可都不像木封身上的气那样浓郁的让他差点闭眼。而且,这种气对于他们这种以阴气入道的门派来说是有克制作用的,要不是今天下雨,确实不想共处一室。 不能因此树敌,原贰马上意识到这一点。他没有遇见过几个修者,但遇到的那些脾气都古怪,比如说拓家寨的巫者言语中总是有些看不起人。木封看上去很正常,但原贰真的怕越是正常如普通人的修者,其实心里越是变态。 师门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有个不会说话的师兄,事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但既然是师兄,他说差了什么,自己总要帮忙补上。 “木道友,拓家寨一带距离此处已经不远了,按照一般的脚程算,再走一天就能到。师兄说的是实情,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说起来有些奇怪,就是那一块区域干了有三年多,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不妥。人们还是照样生活,我觉得没有必要一惊一乍。不过,那里不喜欢外人进入,但他们也与外界交流,并非封闭的那种苗寨,所以你只是找人,他们也不会为难人。” 原贰的言下之意其实是想说,他们也为难不了木封。 木封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原贰眼中的形象已经往很古怪的地方发展了,他本没指望能拓家寨能够热情好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能找到刀瑾就不错了。他觉得原贰有些话没有说明白,既然没有大危险,为什么原壹认为不应该接这趟活呢?“原道友,那你们此行真是没有大碍吗?” 原贰知道木封是在意师兄说的话,但他们接了这次活,一路太平,并没有遇到什么。“木道友可能不清楚赶尸这一行,我们是为了让人回归故里,能够叶落归根。既然做了这一行,遇到了在外死去的人,没有不把他们带回家的道理。这一路上并无波澜,最后一段行程只要小心一些就好。拓家寨里面有自己的巫者,有些事情也不用我们担心。” 原壹哼了一声,对于原贰的话有些不认同,却也没有在说话。 木封只能笑笑,他心里已经警惕起来,要小心一些,说不定前方会有危险。不过,没有想避而不去,他想要找到刀瑾。刀瑾出生在一个有巫者的苗寨,这更能说明她与季玲的关系不是世俗间的朋友。 大雨下了一夜停了,但是白天不赶尸,所以他们又在小屋中停留了一会,直到太阳落山才出发。 木封与原贰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后,他观察着尸体的动作,他们会自己行走,因为身体僵硬看上去像是一跳一跳的。虽说夜晚行尸的场景真的很吓人,但木封随着走了一路,最初心里的不适已经没有了,他刚刚认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赶尸的气氛,这些尸体却突然抖动了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原壹眼神一凝,他们已经走入了拓家寨的范围内,脚下的土地明显比外面要干燥。而这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东西正朝着这里快速地移动。 原壹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摇起了手里的铃铛,想要克制住身后的一串正在抖动的尸体,但是为时已晚。 不过是须臾之间,异变突生,这些尸体头上的咒符爆裂开来。 只见那些尸体睁开了眼睛。 这一幕应该会吓坏不少花花草草,而木封也十分惊讶,他察觉到一股飞速而来的煞气,是这煞气冲破了咒符。如果说有人见到尸体睁眼而被吓晕了,他们一定没有仔细看,因为真的受到惊吓的是尸体们,虽然这些已经是死尸,但体内仍旧有残魂,咒符破裂,残魂惊恐地咬起牙齿,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然后,就看到一个长大嘴巴的蛇脑袋冲了过来。 第102章 就不许蛇搬家啊·3 ‘碰!’这一声很响,响得连真面瘫原壹也微微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这摔的得有多痛。 被一下子拍飞的正是那条想要化身飓风而来,却被木封临空画出了一张金色的星图后后笔直撞了上去,然后在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下,一下子就摔得很远的红色大蛇。 红色的大蛇有些晕乎乎地抬起脑袋,它真没有想到自己会撞上一张金色的网,头上该不会撞出一个大包了吧? 大蛇伸出尾巴摸了摸脑袋,它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破相。然后,大蛇就愤怒了,它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人类们。 “愚蠢的人族!竟然敢对本尊无礼,你们就是那疯婆子请来的帮手?以为用这些小尸体就能困住我,做梦!” 红色的大蛇竖起了身体,这时才看清它的下身居然长着两条蛇尾,这两条蛇尾拍打着地面,而只听到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悉悉索索声,在这条红色大蛇的召唤下,整个山林的蛇虫都被唤醒了朝着这里游走过来。 原贰与原壹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听懂了这条蛇嘶嘶声中的含义,却完全不懂它在说什么,明明是这条蛇先攻击人的有没有。 红色大蛇却没有给原壹、原贰解释的意愿,它召唤了小弟们之后,就又一次发动了攻击,一定要让这些人族知道它不是随便就能被侵犯的蛇,一定要咬死这些帮凶! 木封无视了肥遗眼中的愤怒,他朝着这条红色大蛇说了一句肯定句,“你是肥遗。” “你怎么敢直呼本尊的名字!”肥遗虽然嘴上厉声叫着,但是它的心脏突然跳了起来,这是对于危险的本能感应。 木封看清听到这个回答后,他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在场的两个活人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但肥遗的两条尾巴抖了抖,克制住恐惧的情绪,决不能因为人类的一句话就把两条尾巴扭成麻花。 “不要傻站着!快动手!”木封说着就朝肥遗攻去,听到肥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就动了要抓到它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这条红色大蛇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人,而是因为这是点亮十鬼灯的凶兽之一。 古有肥遗,有蛇一首两身,见则其国大旱。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要找的凶兽既然撞到了自己手上,不管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先把这条蛇给拿下再说。 肥遗本能的恐惧是对的,木封就是冲着他的小心脏来的。 这时场面已经混乱了起来,肥遗忍下了恐惧,绝不能输掉了蛇类的气势,说好的人族都害怕蛇类呢?这时候坚决不能不战而退,它召唤来了更多的小弟,都说蚂蚁也能咬死大象,不管这几个再有本事,它要用蛇淹死他们。 最先逃跑的是那七具尸体,他们额头上的咒符被肥遗的煞气给弄爆了,电影里面演的赶尸过程中尸变而弄得人心惶惶的场景根本没有上演,而是这些尸体被蛇类们吓破了胆子,拔腿四散逃开了。 原壹再怎么摇动手里的铃铛都没有用,这些尸体已经完全不听话了。他皱起了眉头,这尸体为什么会害怕蛇类呢?他们已经死了啊。 不过当下没有时间给原壹来思考,因为他也被一群蛇围住了,不得不与它们正面缠斗起来,咒符一张张往外面扔。 原贰拍死了一条大蛇,他也想不通,这肥遗一照面就与他们开打,他们之前完全没有见过这条红色大蛇,平时也没有与蛇类过不去。没错,在山林中行走总会遇到蛇类,他也是打死过几条,可难道就因为这个理由来找他们的麻烦? 原贰没有忽视肥遗嘴里说的那个疯婆子,说他们是被请来的帮手。控尸门在师父原零过世后,只有他们师兄弟两人,他们一般都不往外面跑,最多就是接了赶尸的活赚一些外快,根本没有与什么人特别熟,怎么会为了别人得罪这样一条凶蛇? 原贰想要弄明白,可是肥遗一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肥遗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子,他在木封的手上讨不到好,那张金色大网就是这人放出来的,害的自己摔得那么难看!啊,好想要缠住这个人类把他憋死啊! 可惜这样的念头,肥遗注定只能在心里想一下,很快它连这样的念头也生不起来了,一张金色的大网从天而降网住了它,它想要逃,可是大网越收越紧,让它动弹不了。 “嘶嘶——”肥遗发出了挣扎的叫声,它扭着两条尾巴,把它们扭成了麻花,让后把自己盘成了一坨,就像是把头塞到沙子里的鸵鸟一样,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了。 木封并没有放松警惕,对付这只肥遗还是有些费力气的,还好是在武陵山脉中,这里的灵气比不上昆仑,但比城市里充足了很多,也能支持一些大型的法术,这也是相对的,肥遗的攻击力也相应提升了。 不过,他还是用遮天网把它困住了,这蛇真是认命了? 木封有些不相信,蛇类都是狡猾的,这肥遗果然没有认命,作为古老的凶兽,它有特别的逃命技巧。它突然就变身了,两条尾巴化作了一条,却多长出了六只脚,还有四只翅膀。变身的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极大的能量,把遮天网重出了一道小口子,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已经够逃了,有六只脚、四只翅膀,怎么可能跑得慢。 肥遗才要朝东面逃去,这时又有一队人出现了,走在前面的是个老婆子拄着一根蛇头杖,一幅苗巫的打扮。看到飞来的肥遗,她的眼中一亮,伸出蛇头杖就要去敲打肥遗。 “疯婆子!”肥遗看到这老婆子,它的眼神立马就凶狠了起来,这疯婆子是想要趁它病要它的命。不,这比要了它的命更加恶劣,像它这样的上古凶兽就是死,也不会做别人的蛊! 肥遗巨大的身体在空中一个急刹车,扭头朝着木封的方向飞去,与其被疯婆子抓住,还不如给自己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金子,我答应你三个条件,你帮我对付那个疯婆子,就这么说定了!”肥遗不等木封答应,立马就变回了一头两身的红蛇模样,还缩小了身体,躲到了木封的身后。今天不能与那个疯婆子拼,它已经耗去了大半的体力,有别的办法,它不想蛇死网破。 金子是叫我? 木封一把捏住了躲到身后的肥遗的七寸,这动作有些熟练,以前经常对小黄做,是一抓一个准。“我叫木封,不是金子。还有谁告诉你,我会同意的?” 肥遗努力想着以前遇到的狐狸说人类喜欢可爱的东西,似乎是需要瞪圆眼睛,然后傻傻点头,或者吐吐舌头能博得好感,如果可以再抖抖耳朵。肥遗完全没有卖萌的经验,只能凭着依稀的记忆照做了,可惜没有耳朵抖不了。 这一套小狐狸卖萌招式被一条红色的蛇类做出来根本就是挑衅的表现,不过木封看出来了肥遗已经完全抛弃了片刻之前所谓的蛇类的尊严。 肥遗马上谄媚地说,“你要抓我一定有用,只要不让我做仆人,其他的我都同意,就是把心脏挖给你一半都没有关系。” 肥遗可是聪明的蛇类,虽然刚才它在愤怒中主动开始了攻击,但并不是冲着木封去的,而是冲着帮凶的原壹与原贰。木封一下就认出了它,二话不说地要抓它,必然是因为它有用,只要有用就好,这样木封就会保下它。 不管木封要他做什么,都不会比疯婆子过分。 那疯婆子诬赖它吃了蛊虫,居然想要把它弄成蛊!这简直是异想天开,这疯婆子自己没有本事,却是依靠那个家族传承阵差点就转化了它,作为一条奉行强者为尊的蛇,绝对不能承认差一点就被小人坑了。 “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把一个外族人带到了山里,原壹、原贰,你们还遵守山里的规矩吗?”那个老婆子看到快要到手的肥遗居然飞向了木封,她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了下来,这次想了要用原壹、原贰做引子抓住这条凶蛇,绝不能被别人夺走。“外族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出去!” 木封扫了老婆子一眼,这里距离拓家寨很近,这位应该就是拓家寨的苗巫,看来想要友好地进入苗寨打听刀瑾的计划行不通了。 木封完全没有回应老婆子的话,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这种态度在老婆子的眼里,木封就是高傲的不可一世。 “你是聋了吗?”老婆子朝着木封喊了一声,她又转而看向了原壹、原贰,“这就是你们带来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是!你!有!病!”原壹的声音有些刻板,但他的吐字十分清晰,“你设计我们!” 原贰此时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肥遗会攻击他们是因为尸体中有蛊虫,所以肥遗把他们看做了老婆子的帮凶。尸体们害怕肥遗也就说得通了,这是一种蛊之间的压制,他们害怕被吃掉身体中的蛊虫。 赶尸是个神秘的行当,都说赶尸传男放蛊传女,而极少有外人知道这两者之间其实是同源的。死去的尸体能动,是因为赶尸人在他们的尸体中下了一种蛊虫。赶尸人是外行的说法,而其实他们属于控尸门,赶尸不过是赚外快,他们的真本领是控制并炼化尸体以而有用了大力量。其中会用到蛊虫,与外人知道的苗巫控制蛊虫其实原理相同。认真说起来,控尸门也好、苗巫也好,本来是一派,只不过后来分化了。 原贰想到这里心里冒火,当年的事情控尸门不计较,本着大家都是同源的份上要相互帮助,可今天的情景分明就是这老婆子算计好的,他们师兄弟两人若是没有遇到木封,说不定已经被肥遗吞了!而这老婆子想要渔翁得利,就像是师兄说的,她疯了! “央婆,我是不知道山里何时有规矩说不能带外族人进来的。”原贰冷哼了一下,“我们只奉行强者为尊,这一点你不是玩得很熟练,刀婆不就是被你那么弄残的吗,当初你联合外人把刀巫送到了万蛊窟,这又不是秘密!外头有一句话说的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今天不过是请来一个朋友而已,你那么激动,完全没有巫者的风范才是师门不幸。” 第103章 就不许蛇搬家啊·完 央婆被原贰当面驳了面子,十分气恼,“无礼小辈!你居然敢这么说话,我就替你师父好好管教你们!” 央婆扬起了蛇头杖,这根似玉非玉的手杖上端是一只狰狞的蛇头,只见从这蛇头杖里面散开了一股黑气朝着木封的方向射去。与此同时,跟着央婆一起来的那队人也朝着原壹、原贰动手,他们手里也都有一只铃铛,这些铃铛一起摇响,竟然在山谷中形成了回音,而那些原本听着肥遗指挥的蛇,听到这声音之后有些失去了控制,反而朝着原壹与原贰所在之处攻击。 “我们的辈分比你高。”原壹也开始晃动起了手里的铃铛,他不忘纠正央婆的话,“连这个你都忘了,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年纪大不能不讲理,我们巫者与外面不同,不是用年龄论前辈后辈的,真论起来我算你师叔祖,你要教训我就是欺师灭祖。这很不好,我必须肃清门风。” 木封没想到原壹居然能说这么长的话,这话却是正好打到了央婆的痛脚,拓家寨的苗巫与控尸门同出一源,同属黎门,传承特别的巫术。苗巫已经四散,而控尸门也是人才凋零只余二人,不过原壹的话是对的,拓家寨的这一支是后来分出去的,不只在辈分上比控尸门矮一头,说与黎门宗门的关系也是控尸门更加亲近,倒是有些像是嫡庶的区别了。 木封不清楚这些内情,但他看着央婆涨红的脸,也确定了原壹说的是实话,看着原壹严肃的表情,联系他不太看场合说话的性子,不能确定原壹这是不是用话专门在挤兑央婆。 不过原壹使出了天然黑的语言攻击,木封是举双手赞同。当然,现在木封举起了双手是为了抵挡央婆扬起蛇头杖的攻击,朝他而来的黑雾带着一股腥气,这哪是什么雾气,分明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让人恶心的头皮发麻。 这应该是一种蛊虫吧?木封心里想要是被叮上一口一定很不好受,据说蛊虫只要接触到了皮肤就会钻进身体,可是他不会给这些小虫机会。 木封临空接连画出了两幅星图,这星图闪耀着,竟然让太阳光汇集到了一起,这些小虫飞速地冲向木封,然而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比过光的速度,这日光的汇集就在一瞬之间,金光笼罩在这片山林中,瞬时爆发出的光亮让人不能睁眼直视。 “嘶嘶——快躲啊,你们这些蠢蛇!”肥遗立马感觉到了不好,它只来得及猛烈地拍打了一下地面,从它的身上传出一阵红光覆盖在地上的大大小小蛇类身体上,之后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过后,金光笼罩中黑雾立刻就消失了。 央婆前一秒还是被原壹气得脸色通红,下一秒就彻底脸色惨白了,她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她自己也是一个趄趔,摔倒在了地上。 等金光散去,地上那些被肥遗使出的红光照到的蛇们晕了过去,而肥遗没有来得及保护的蛇类在金光中也四分五裂彻底死了。这些好歹还能看到尸体,那一片的小黑虫们连尸体也没有留下,那蛇头杖也碎成了渣渣。 “你…”央婆还想咒骂,但她一开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不但是五脏六腑受到了攻击,更是连最依仗的蛇头杖都已经失去,这等于是废了她的功.力,人还能清醒着已经不错,她带来的那些皆是昏了过去。 原贰看着木封的大范围攻击效果,心里一颤,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言不合,直接拿命来抵。原贰看着央婆这惨状,修者的气息与普通人不同,她的身上已经没有灵气流动了,木封这一下子是彻底废了央婆。 果然看上去正常好说话的其实都是打变态。 原贰在心里默默念着师父原零曾经地嘱咐,师父说修行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危险,要学会谦逊也不能放弃骄傲,肆意妄为是要有资本的,说到底强者为尊。 不过,央婆这条命还是留给拓家寨里面的人处理比较好。就是不知道木封会不会同意,打蛇打死的道理大家都懂,木封真想要杀了央婆,他是一点也阻止不了。 原贰转头看向木封,正想着怎么与木封开口,肥遗已经从木封的身后爬了出来,朝着地面拍了几拍,地上那些昏过去的蛇们终于悠悠转醒四处逃散开去。 肥遗爬到了央婆面前,它那蛇眼紧紧盯着央婆,央婆惊恐地想要朝后面爬,却被肥遗的两条尾巴掐住了脖子,它毫不留情地朝着央婆的右手食指一咬,央婆的面色立马变青了,而看到肥遗身上七寸处居然流出了一滴黑色的血。这滴黑血被逼出来后,肥遗明显轻松了不少。 肥遗用蛇尾巴狠狠给了央婆三巴掌,“疯婆子,你居然敢往我身上下蛊血,今天不杀你是我当年与黎门有过约定,不会亲手杀害黎门中人。不过,我想要你命的人绝不只我一个。” 原贰听到肥遗亲口说央婆要给肥遗下蛊,他真是怒了,央婆真是不怕撑死自己。黎门传承的蛊术中所用蛊物本身越强大,自然发挥的威力越强。蛊物多为五毒,蝎子、蛇、壁虎、蜈蚣、蟾蜍,让它们在蛊窟中相互缠斗决出胜利者,只是这里面有些禁忌,像是肥遗这样的上古凶蛇禁止入蛊。 这样的妖怪根本不是一般修者能操控的,想要用自己的本事让对方臣服,谈何容易。这个级别的妖怪留在地球上的不多,而它们活了万年,怎么可能甘心居于人下,被人操控? 木封看着被肥遗抽飞了滚出去又抽一下滚回来的央婆,他伸出手掐住了肥遗的七寸,不让这蛇继续抽下去,央婆被费了法力,经不起它这么抽啊抽。 “你应该休息了。”木封打量了一下肥遗,确定这蛇已经没有大碍,这蛇还是别继续浪费力气了,不如修养好了给它放血。 肥遗扭扭身体,木封的习惯真不好,被掐住七寸动不能动了。它可不觉得木封真是关心它的身体健康,这潜台词是说养好了能宰。 肥遗把自己缩小了,像是手镯一样盘在了木封的身上懒得说话,木封刚才的那一手让肥遗确定了这人是奇门的。它本来是打算用了木封就跑的,虽然定下了承诺,但没有说什么时候完成,可以钻空子,但现在它想想还是留下了。它可没忘了曾经的预言,奇门传人终将集齐九鼎打开通天之路,与木封完成了三个约定后,也能留在他身边,在通天之门开的时候能按时进去。 后来肥遗到了京城见到萧武,它庆幸自己没有逃,有讹兽在,只要许下过誓言,上天入地,讹兽能帮着追到誓言的另一方。他那些小算盘都成了良好信用的表象。 木封皱眉看看地上的央婆一众人,“我想要去拓家寨寻一个人,却是能好对这老人家太无礼了,只是怎么把人运进去呢?她有些重,我背不动。真是难为我那敬老爱幼的心。” 原贰看着木封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他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木封的表情太到位了,这语气也很真诚,要不是刚才亲眼看到是木封造成了眼前的场景,他一定会相信的。 原壹比较直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刀,直接在央婆的手指上一滑,然后从原壹的指甲缝里面有一个黑点沿着刀口进入了央婆的身体。 “起!”原壹晃了一下手中的铃铛,央婆昏着的身体僵直地站起来了。原壹对木封说,“这样就行,当做是在赶尸。” 原贰立马掏出一张符纸贴到了央婆的脑门上,“这就齐全了,师兄你反应真快,我们以前都没有机会尝试一下运活人。要是效果好,以后可以开发新的生意。” 原壹点点头,欣然接受了原贰对于他的夸奖。他也觉得如果有人在山上迷路了想要请他们背下山,到不如把对方打晕了,然后让人无意识地跳着下山。就是有后遗症,这尸体跳着腿不酸,但活人醒过来之后估计真要去了半条命。 木封也赞许地点头,这方式真不错,省时省力,至于其他的人,先躺几天再说。 这番变故之后,木封也与原壹、原贰熟悉起来,可以看出来他们师兄弟两人还是挺好相处的,虽然颜容上真的有些丑。 “我去山寨中要找的人叫做刀瑾,听你们前面的话中提到一个刀婆,不知道那拓家寨里姓刀的人多吗?” 原贰惊讶了,“原来木道友要找的是刀瑾,她就是刀婆啊。拓家寨分成两派,一派赞同出世,一派坚持避世,后来坚持避世的央婆联合了外人,把要主张出世的刀婆关到了万蛊窟,对外说这是刀婆去了蛊窟历练。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听上去好听,我们都知道那地方很危险,这些年很少有人通过历练的。你要找刀瑾怕是凶多吉少。” “嘶嘶——,我插一句。”在装睡的肥遗说话了,“那刀婆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和丑丑师兄弟不太一样。要是漂亮美人的话,我在那个虫洞里见过,怎么叫老婆子呢,明明是个大美女,她差不多就能出关啦。” 木封盯着肥遗,龙和蛇难道都是喜欢美色的,肥遗与小黄在这方面真的很像。“你知道倒是很清楚。话说你本来不是应该住在华山,怎么回来湘西呢?” 肥遗委屈地说,“难道就不许我搬家吗?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搬到这里,帮了刀美人一把,你就找不到人了。” 木封心里呵呵,看来肥遗去到万蛊窟与它被央婆设计逃不开关系,在万蛊窟里遇到美人刀瑾就是帮一把,遇到央婆想要收它做蛊就要报复对方,这区别对待的原因,木封敢保证是看脸。 第104章 我真的没有经验 木封一行人走向拓家寨,而那头已经乱做了一团。却说他们看到了山的那头,平白出现了一片剧烈的金光,寨子中的不少人都意识到出了问题。 拓家寨中学习苗巫之术的人并不多,整个寨子大约一千多人,现在只有三十多人学习了苗巫之术,而其中有些本领的不过十几来人。这次央婆打起了肥遗的主意,她需要一击必中,带走的都是寨子中的好手,可惜去了二十个人是全军覆没了。 要说拓家寨中会巫术的那些人里头也不全是与央婆一条心。 二十多年前刀瑾主张寨子想要发展,不管是想要有更好的物质条件,或者是想要在巫术上更进一步,都不能固步自封,可是央婆心怀嫉妒,她深怕寨子的人看到了外头的花花世界或是找到了提升自己的办法,就联合了外人暗算了刀瑾,把支持她的人全都弄废了,而刀瑾进入了万蛊窟,对外说这是刀瑾闭关修炼了。 成王败寇,刀瑾进入了万蛊窟,那个地方很可怕,已经有三百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大家都认为刀瑾出不来了。 那些曾经支持刀瑾的人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活着,主要是央婆掌握了蛇头杖,这东西是拓家寨的信物,掌握蛇头杖就等于成了大祭司,下面的人除非能打败央婆,否则还真翻不出浪花。 可是就在今天看到金光在山林中炸起后,有人发现寨子祠堂正中央供奉的蛇像碎成了渣渣,这蛇像与蛇头杖是一套,能都相互感应。此事一出寨中人很快知道是出了大事。央婆带着一队人马离开说是为了保护寨子不受外敌入侵,而现在难道是被敌人打败了? “这都要九十年代了,哪有那么多的外敌。还以为是从前,什么人都能拿刀拿枪的日子,真以为我们都是井底之蛙。” “谁说不是呢,要说巫术之类的我们都学不了。这些年大家敬着央巫,却不是甘愿被她当做牛马使唤的,而是希望她能带给大家更好的生活,可她又做了什么。” “就是就是,那几个看到山里有金光闪过说是有外敌来了,我听说当年死的残的那些人才是被央巫联合了外人弄的。这会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好是刀巫通过了历练回来了。这央巫先发制人,怕自己的地位不保呢。” 寨子里除了那些学习过苗巫之术的人,绝大多数的寨中人对于央婆是有敬畏之心,但要说有多喜欢她却不见得。 苗巫之术的传承有血脉的要求,当一个寨子的千人只有三十来个能学习,而其他人都要臣服于这些人,好像那三十个人天生高人一等,如果是百多年前封建王朝时代也许还行得通,可是时代早就变了,二十多年前刀瑾为这个封闭的苗寨打开了一扇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虽然这些人没有真的走出去,可是他们却都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要说拓家寨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寨子里的人多少会接触到外界,知道外面的世界发展的很快,刀瑾当年说的要带大家出去看看,这句话却埋到了大家的心里。央婆却是个霸道的人,她自持修士的身份对普通人不屑一顾,更是不同意寨中人出山,这一点早就让很多青年人心有不满。 凡人与修士必然会有一些矛盾,就算是普通人之间还有矛盾呢。可是很尖锐的矛盾却是多年不曾看到过了,却在这拓家寨中发生了。 这次蛇像碎裂,留下的十几个苗巫觉得央婆极有可能出事了要封闭寨子然后一致对外,但他们却被寨子中剩下的九百多人给绑了。虽然他们会些法术,可从不是以一敌百的本领,这下是栽了。 “我们都是普通人,这些年来根本没有与外人发生过冲突,就算惹下仇敌,也是央婆与你们惹的。你们自认是苗巫,平时吃的喝的都比我们好,我们也认了,但是你们享受了苗巫的权利,从来没有好好履行过苗巫的义务。 以往寨子中的祭司哪个不是带着大伙过上好日子,你们有做过什么吗?不但没有做过好事,还用我们做实验,你们的手里有寨中人的性命,却说这是为了祭祀蛇神。如果蛇神要大家的命,我们宁愿不再信奉他。” 被推举出来的冉老成了寨主,这次央婆遭遇了意外却给了大家一个反了她的机会,大家再也不想受到央婆的辖制了。 木封一行人来到拓家寨的时候,眼前正好上演了这一出。 冉老看到了昏迷的央婆其实心里很高兴,一听是央婆找了木封的麻烦,央婆却被木封废了,而木封又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这一点是原贰胡吹的),冉老立马表示他们寨子里对央婆的意见很大,必须严肃地处理了央婆那一众人。 “冉老,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你们寨子中有七个人死在了山外,央婆本来是委托我与师兄把他们带回来,却不想这里头是有陷井的。她想要用这尸体们去引来蛇神的兄弟并强制收复它,听说你们寨子中供奉蛇神,央婆这么做可真是犯了大忌。这次能逃过一劫,还是蛇神的兄弟看在刀巫的面子上,你看这要怎么处理?” 原贰说的话虚虚实实,肥遗哪里是什么蛇神的兄弟,这话有见识的根本不相信。哪有什么蛇神,那些上古凶蛇彼此之间从来没臣服过谁。这蛇头杖与蛇像不过是黎门的一件小法器,当年黎门善于控蛊,有了这个法器便于控蛇。一物降一物,肥遗也是差点栽在这上面,还好被木封毁了。 冉老听了却是面色一变心里着急,他不是年轻人,他见过真的厉害的巫术,不是央婆这种依靠外物的小把戏,他知道里面的厉害,真是怕惹到了不能惹的东西。他想要脱离央婆的掌控,也是因为听过一句,修者一般是不与普通人计较的,他希望寨子能过上普通的生活,而不要陷在这些鬼神之事中。 而让他更加忧心的是原壹带来的那七具尸体。 这些尸体们遇到蛇逃了,后来被原壹全都追了回来,他办事讲信用,既然接了这笔生意,说了要把尸体送到拓家寨,就一个也不能少。 “我给他们检查过,他们生前都有被巫术伤到的痕迹。”原壹不会说假话,被委托运送尸体时,央婆说这些人都是给苗巫做手下的,所以身上难免有些巫术的伤痕。当时他就有些不开心,修者可以用普通人做手下,但对他们用伤害性的法术就不对了。不过,他知道苗寨中的事情复杂,外人不能深究,还是要让寨子里的人自己解决。 这些尸体冉老都认识,其中六个是不会巫术的普通人,这些在山中失踪了多日,原本都给那些苗巫打过下手,原来以为能被苗巫重用是好事,可日子一久大家已经认识到了这不是好差事,而后来断断续续有些人死了。有些是失踪了,这会儿终于让他见到了尸体。 冉老是怒火中烧,要是央婆没有被木封废了,这会寨子还掌握在她手里,这尸体的异样自然就瞒了过去,寨子中的人不少也不多,虽说不上都带着亲,可居住在山里多年,从来没有狠毒到要人性命的地步,而央婆居然这么残忍,这样的人绝不能留着。 再说还有一具尸体,冉老看了之后直接哭了,这是当年跟在刀瑾身边的老人,与冉老是同辈的,少年时他们还是玩伴,后来一个有了学习巫术的机会,一个却注定是普通人,才慢慢生分了。 二十年前那场变故里,这个在寨子里很有威信的老者失踪了,原来是早被央婆控制住后来残害了。早知这些年会这样,二十年前他们这些人就应该反了央婆,而不是一声不吭的忍受。 “我都知道了。”冉老下定了决心。 他听说千万年前先祖避入深山,黎门中的修者在此开辟出了世外桃源,苗巫是百姓心中的信仰,他们帮助百姓更好的生活。后来朝代更替,他们这里却还都是一如既往,即便黎门分裂,可是拓家寨的祭司一直引领着寨子中的人,即便能学习巫术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也是敬畏着祭司的,谁想到会遇到了央婆。 “原兄弟,我只希望拓家寨是个普通的苗寨,刀巫如果能活着出来,我也是这个说法。” 原贰表示他没意见,不会添乱。他们只是来送尸体的,收了钱就两清了。至于控尸门与苗巫之间的关系,央婆已经被废了,这人他们不承认有关系,随便冉老怎么处理。 原贰与原壹可以不在意,但是木封要等刀瑾出来。肥遗说就是这两天,刀瑾可以离开万蛊窟,木封就到万蛊窟门口等着了。 “我说你也是从万蛊窟中逃出来的,怎么会遇到了央婆被她算计了?” 肥遗红色的蛇身竟然更加红了,它这是不好意思了。“你懂的,我是英雄救美。” 肥遗从前住在华山,昆仑的灵气骤变给整个世界带来了看不见的影响。肥遗所在的地方都会变干,但它其实喜欢在灵气湿度大的地方生活,华山的灵气变了之后,它就搬家了,走到了湘西,觉得这地方不错。 “三年前我到了万蛊窟,那是个好地方,有很多的虫子可以吃。有些虫子不喜欢刀美人,我就把它们都吃了。” 肥遗来到了万蛊窟,这里面的虫子是蛊虫,都带着灵气,正好肥遗能当补品吃。这时它遇到了受困的刀瑾,万蛊窟顾名思义有很多的蛊虫,刀瑾收复了一大部分,但其余的她就有些力不能及了,肥遗把这些虫吃了是帮了大忙,却也因此惊动了央婆。 央婆一直关注万蛊窟,她不敢进去,更不希望刀瑾活着出来。当年哪会是她把刀瑾关了进去,而是刀瑾主动逃入万蛊窟,才能躲过了央婆的追杀。 肥遗与刀瑾的动作引得万蛊窟大变,这央婆自然是知道了。肥遗先离开了万蛊窟,它想着要帮刀瑾去探探外面的情况,被别有用心的央婆用能专门克制凶蛇的蛇头杖打昏了。央婆想着就怕刀瑾活着出来,肥遗来得正是时候,要是她把肥遗炼化了,就不用害怕刀瑾了。 肥遗原来还没那么讨厌央婆,它的年纪不小了,是自己一时不查被钻了空子,这是应该要自我反省,但听闻这疯婆子要炼化自己去对付刀美人,它马上就怒了,不谈炼化它做仆人的这一茬,想要它与心上人相杀虐恋,这绝对不能有!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遇到了你啦。木金子,我已经把心头血放给你了,也答应你帮忙找那几只凶兽,一遇到就放了它们的血给你。你看我这么好的一条蛇是你的好朋友了,朋友有难,你应该要帮的对吧?” 木金子是什么鬼?木封表示不认识这个人,他更不承认与眼前这条红色的蛇是朋友。 肥遗扭着身体一变,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出现在了木封的面前。他的头发很长,光亮柔顺带着红色,头发遮住了身体上下的重点.部.位,虽然是男人却有些迎风拂柳的感觉,很像是美女蛇妖。 木封顿时愣住了,他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裸.体,学校的澡堂子他是去过的,只是肥遗变成人之后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肥遗扭着腰看了木封一眼,这眼神中带着一股魅色,让木封恨不得给他一拳。 肥遗想要走两步,不过平时爬习惯了,走着不舒服还有些不稳,他就盘腿坐了下来,神色苦恼,“你看这是我的人形,很英俊吧。我也佩服自己的聪明,以前就能化成人形了,这才能与刀美人行鱼.水之欢,只是我蛇形的时候,她对我不错,为什么我变成人之后,她就不理我了?” 这才是肥遗先一步离开万蛊窟的真正原因,它以前有过蛇类的情人,不过一晌贪欢后,早就各奔东西了。 多年过去,他看上了一个人类修士,原来以为他们这三年多相处的不错,谁想到他只要变成人形,刀瑾就看他不顺眼。这样的问题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只能偷偷出来找个有经验的人修问问。 木封心累,他真的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第105章 他可能没死 没让木封等很久,刀瑾就从万蛊窟里出来了,她一点也不狼狈,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到只能遮住重点部位,不过谁也不能忽视她身上的气势,明媚张扬却不让会让人觉得高傲的刺眼,而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雍容。 木封这么打量刀瑾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他。 刀瑾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很久没有说人话,让她一开口的语调有些生疏,“你是季玲的孩子。” 刀瑾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木封,木封与季玲在外貌上长得并不像,只是刀瑾感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脉。“我曾经给季玲下过蛊,你是季玲的血脉,虽然味道很淡,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么你就应该是木封,我与你母亲约定过会去华山看你,可惜迟了二十年。” 木封并不认为刀瑾给季玲下蛊是坏事,蛊术听上去可怕,但任何一种法术本身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区别是使用的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看来自己与嬴逆的遭遇有些相似,秦逆为嬴逆安排好了闻懋,闻懋遭遇不测失忆多年,而母亲把自己托给了刀瑾,刀瑾却困于万蛊窟。 “刀姨。”木封觉得这么称呼没有错,“都说该见到的人总还是会遇到,现在遇到也不迟。” “原来木金子是刀虫虫的侄子啊,这么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肥遗一脸不开心,他这么一个大美男站在这里,这两人怎么可以忽视他。肥遗一下子就挡到了木封前面向刀瑾邀功,“刀虫虫,这次我做了很大的好事,把那个欺负你的疯婆子给处理了。” 肥遗说完就朝着刀瑾抛了一个媚眼,意思是你应该要奖励我,快来一个爱的抱抱。 刀瑾看到木封后酝酿的感叹就这么被肥遗的媚眼抽没了,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光溜溜的美男子。头发这么长、动作比女人还要妩媚、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扭的,关键是总不喜欢穿衣服,这么多的槽点都无从说起,与他蛇形的形象完全不像。 都说他叫肥遗了,一点也不肥,居然是如此柔弱的形象,还可怜兮兮地问为什么不喜欢他的人形。刀瑾不求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朋友,但起码要正常一些才好。 “我说过了,你变身的时候要变出一身衣服来,你怎么又忘了!”刀瑾被肥遗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没有一丝不好意思,而是心里憋气。她不是许仙,虽然善于控蛇,但一点也没有耐心调.教一条凶蛇怎么做个正常人。 肥遗委屈了一秒钟,衣服有什么好穿的,穿着是一种束缚,他和刀瑾在一起最后还不是要坦诚相见,穿了脱有意思吗! 肥遗扭头瞪了一眼木封,都是有这个侄子外人在场,让他们不能亲亲。 刀瑾的原话是除了两人私下相处,肥遗变成人都必须穿衣服,这是人类社会的常识。她不能高要求一条习惯赤.身.裸.体万年的蛇总是穿着衣服,但在外人面前穿着衣服,这个要求真不能更低了。 木封属于躺着也中枪类型,就算他不在场,在光天化日之下,肥遗也不能做什么! “木金子不是外人啊,都说了是我们的侄子了。”肥遗的幽怨只是瞬间,他立马露出了看待小辈的慈祥脸对着木封,并很识相地变出一身正常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直接抄袭了木封穿什么)。 他听刀瑾说过有个很要好的前女友季玲(大雾),她与刀瑾之间有过约定,如果她死了,那孩子就是刀瑾的(哪里不对)。 刀瑾在万蛊窟这些年没有其他遗憾,会中央婆算计是她心不够狠,而唯一牵挂的是季玲的孩子,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希望出洞之后就去华山找人。 肥遗原来还挺高兴,表示华山他很熟,他住了不少年,他陪着刀瑾去能保证刀瑾不迷路。他们也能一边找人,一边找些鸟语花香的地方来些爱爱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木封就是那个传说中前女友的孩子。 肥遗再次给了木封一个眼刀,这小子为什么自己找上门来,害的他原先打算带着刀瑾在华山里面绕圈圈找人的计划破灭了。 木封短时间内再次躺枪,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愉快地决定了绝不教肥遗怎么做一个正常人,让他被刀瑾无限期嫌弃。 刀瑾无视了黏上她的肥遗,可惜甩不开硬是要搂着她的肥遗,当然从木封的角度来看是肥遗对着刀瑾小蛇依人,这一幕有些瞎眼,他不想再看。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刀瑾看着木封想起那个夜晚,她逃入了万蛊窟后不久感应到了属于季玲的蛊虫死去,她没有见到季玲最后一面,季玲是她此生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就这么永远的再也不能见了。 木封的前十八年过得并不好,如果季玲能早点出现,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木封没有想过一切重来,他感谢有过的苦难,没有那些他就不是他了。 “反正都过去了。刀姨,和我说说我母亲的事情吧?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与我父亲认识的。这些母亲没仔细对外公说过,她应该告诉过你吧?” 肥遗听到眼睛一亮也起了八卦的心思,刀瑾的前女友季玲都变心嫁人了,刀瑾也应该与他开心地在一起了。快点回忆吧,然后就把那个女人忘了。 肥遗瞥了一眼木封,其实有这个出轨的证据存在也好,能时时刻刻提醒刀瑾她的前女友儿子也有了,就不要旧情难了。 刀瑾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肥遗腰间的肉,转出了一个让蛇痛的角度,这条蛇思维古怪、心眼又小,有让人分分钟想要把他打结扔出去的冲动。 刀瑾面上还是保持这长辈的风度,她对木封和善地笑了一下,“你母亲当然与我说过你的父亲。他们的感情很好,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季玲并不是处于感情追求了木瀚彦。此事说来话长,与她留给你的那块木牌有关。” 季玲从十二岁那一年知道了自己的不同,更是知道了她是被收养的,她想要找到亲身父母。一方面是因为天性使然,而更多是想要知道她能见鬼的本事是不是与遗传有关。 一个不会法术的人踏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多半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引路人,高中的时候季玲认识了同样不是普通人的刀瑾,刀瑾当时坚持离开苗寨要去外面读书,两人脾气相合结下了友谊。 季玲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襁褓里带着的那块木牌说明了她的来历,她是奇门一支的后人。可是季玲并不能得到奇门的传承,她只是有了一些能力而已。奇门的传承古怪,不过与许多门派一样,它也有血脉传承,但并不是说留着血液的后人就能学习奇门之术,这只是一个必要条件,更多的是要看天数,等待天命之人,这说起来就玄乎了。 如何等待天命之人,其中有一条就是寻找一个特别的伴侣,两人之间八字相合,能孕育出一个天命之人。很多人都不会这么做,他们自身半只脚跨入修炼之路,虽然不能有大成就但也没有执念孕育出一个天命之人。除了传承封字木牌的这一支,他们背负这个使命,必须一代代这样传承,直到那个能使用封字木牌的天命之人出现为止。 “当时,季玲找到了你的父亲说要与他结婚,我恨不得打醒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飘渺的使命做这样的事情。然后,季玲告诉我,如果她不去找,那她活不过三十岁。我说这木牌哪里是传承分明就是诅咒,不管怎么样,你父母还是走到了一起。 不过季玲的运气不错,木瀚彦是个好的人,他们相处之后有了感情。她怀孕有了你,她说感应到了木牌的震动,你就是那个封氏一族一直在等的特别的人。可是没有想到你的父亲在你没有出生时就突然坠崖,这给了季玲很大的伤害。 不单单是心理上的,更重要的是天命之人的孕育是要两方的气运相叠加的,父亲一方的消失等于气运消失了,这也是季玲身体骤然变差的原因。她要你留在木家十八年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木瀚彦的弟弟木建国能弥补一些这样的气运差值,因为木瀚彦是为了救木建国而死的。 当年,我回到苗寨希望能找一些帮你母亲续命的药材,可惜发生了央雯的那些事情,我逃入万蛊窟,连你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木封没想到内.情会是如此,怪不得外公一直不让他离开木家。木封摸着脖子上的木牌,他是不是应该庆幸,他是那个对的人,否则也要面对必须履行传承的义务。 肥遗听完之后,他看着木封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些,估计是脑补了一场天雷狗血剧,木封装作没有看到肥遗的眼神,他才不想知道自己在肥遗脑子里的形象是什么。 刀瑾无奈地对着捏了捏肥遗的耳朵,让他不要这样看下去了。 然后,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还有一件事情你应该要知道,你母亲曾经怀疑过你的父亲还活着。” 木封这下瞪大了眼睛,“不是说他推开了木建国,掉下了山崖。” “确实如此,但并没有找到木瀚彦的尸体。”刀瑾其实也不确定,“季玲说她感觉到木瀚彦的气息只是突然失踪了,她能感到还有一丝生机。可是,季玲名义上嫁给了木建国时,木瀚彦没有出现。而看你的样子,这些年你父亲也没有找过你。我觉得他就算还活着,也是在一个我们到不了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季玲太希望他还活着,所以产生了错觉。” 肥遗的眼神更加复杂了,这是多么狗血的一段往事啊,让他都升起了怜悯之心。 第106章 回家 刀瑾成功地从万蛊窟走了出来,可她也不打算继续留在山寨中了,那些曾经支持她的人都已经被央婆弄死了,而如今寨子里这些还会苗巫之术的人以央婆为首被木封废了法力被寨子里的人看管了起来,刀瑾没有同情他们,这些人二十多年来没做什么好事。 “我打算到处走走历练一番。”刀瑾通过了万蛊窟的试炼,境界提升了很多,她与原壹、原贰深谈了一番,三人决定联合起来,既然原来就是同源,天下之事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本派人才调零,大家结成一股绳能互帮互助。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当年那三个与央婆联手的人。那几个人不是华国人,央婆交代了那三个人是受伤进入了山里,她救了那三人之后,他们进行了一场交易,这场交易结束之后,那三个人也就离开了,彼此之间没有再联系过。这笔账我总要清算的,原壹、原贰也是这个意思。” 肥遗已经变回了蛇形,谁让刀瑾不喜欢他的人形,他盘在刀瑾的手上,举起自己的两条尾巴表示一定会好好保护刀瑾。“刀虫虫,我会保护你的,等找到那三个人,让他们试试被万蛇撕咬的滋味,这场面想想就不错!” 木封真心认为肥遗变回蛇之后就正常了一些,他还是用蛇形跟着刀瑾比较好,转而对刀瑾说,“刀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捎给信回京城就好。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带着一条蛇上路要小心一些。” 这话是说给肥遗听的,刀瑾二十多年没有出山,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普通人的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如今都有大哥大这种可以千里传音的设备,听说有的地方有摄像头的装备,为了不多加麻烦,还是低调一些好。 刀瑾弹了弹肥遗的蛇头,她对这条陪她渡过最困难三年的蛇是有特殊的感情。因为修行功法的关系,她并不害怕蛇类,而肥遗这种智商高于一般人的妖怪,能够与人沟通交流,在最寂寞无助的时候遇到他,刀瑾很珍惜这份缘分。可以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动物与人上,修士看世界的角度不同,刀瑾原先就把肥遗放到了平等的位置上。 可坏就坏在了肥遗的人形上,肥遗化成人形时蛇性很重。刀瑾其实明白肥遗走路一扭一扭也好,神态姿势带着魅色也好,都是蛇类的本性,外加肥遗一条蛇生活久了,思维方式总有些扭曲,这些特点在蛇形的时候看不出,可一旦成人就被放大了无数倍,需要好好纠正一番,带着肥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以肥遗的聪明会明白怎么伪装成一个正常的人。 肥遗被刀瑾用手指弹了头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是蹭了蹭刀瑾的手,他斜眼看了木封一眼,眼神很明显,羡慕吧,他们这是恩爱。 木封立马就移开了目光,这样口味奇特的恩爱,他承受不来。 “对了,肥遗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刀瑾拿出了一个小储物袋交给木封,“你在找那四个凶兽,肥遗曾经抓过一个,这里面是雍和的尸体,新鲜保存着,你可以去取心头血。” 木封对刀瑾说起过要集齐剩余的四头凶兽,还有一个不死不灭的心脏,刀瑾想起肥遗曾经吹嘘过他捕杀过一头蜚,这是上古的凶兽,外表憨厚长得像牛,除了有一条短小的蛇尾巴。 都说不要以貌取人,这外面老实无害的蜚却是十分厉害,而且不做好事。它所到之处都会产生瘟疫,可它就喜欢往农庄上跑,专门祸害普通人。庄稼人看到有牛出现,有时候会想要套牛帮忙耕田,却不知道这伪装的凶兽是故意来传播疫病的。 木封接过了储物袋,他却是瞪向肥遗,这蛇不老实,他答应木封三个条件,其中就有一条帮着寻找剩下的几头凶兽。肥遗明知道木封在找蜚,这几天却没有提起过。 肥遗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它就是不舍得这样把蜚的尸体交给木封,这头蛮牛当年差点在自己的肚子上用牛角捅出一个洞来,战利品送给媳妇是应该的,但要送给木封总是不甘心,能瞒过去就瞒过去。 “我这是忘了,一想起来就给你了。你总要允许一条活了万年的蛇记性不好。”肥遗说话时却很理直气壮,“我可是一条好蛇,当年遇到这传播疫病的蜚,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挺身而出把它杀了,这样的好妖怪你打听一下天下有几个。” “我真是要感谢你了。”木封的话里却带着怀疑,他绝不相信肥遗会如此善心。 刀瑾毫不留情戳穿了肥遗的谎言,“你别听他瞎说了,这蜚被不少妖怪嫌弃,蜚到了山林里树木就会枯萎,蜚进入水里,河水里的鱼虾都会死亡,这么一来大家都没吃的了,必须要把蜚除掉。当年是蜚正好到了肥遗的地盘,这蛇怎么会允许让自己饿着肚子。” 肥遗扭着身体不看这两个人类了,他不开心,自家媳妇怎么可以当面戳穿他,都是木封的错。 木封对着肥遗冷笑了一下,这蛇聪明是聪明但也是蠢的,就连他也知道应该与媳妇的娘家人打好关系,特别是刀瑾与他的关系还不错时,这蛇不说巴结他,但也不能明着坑他。 算了看在又得到一头凶兽的份上,不与这条蠢蛇计较,但也绝不给肥遗介绍一个好师傅,教他怎么正确地在人类社会生存了。 看看萧武,他在京城混得比一般人类都要好,这是肥遗拍马也赶不上的,想来喜欢人诚信的讹兽不会喜欢狡诈的蛇,就不立马介绍他们认识了,让肥遗辛苦一点学习做人,晚一点再享受爱爱的美事。 肥遗本能地觉得木封有什么阴谋,它探头看向木封却发现不了什么,木封的表情很正常,已经与刀瑾转而说起了要去木瀚彦曾经出事的地方看看,虽然事发多年可能已经没有有用的线索,但他还是要亲自去一次才死心。 原壹与原贰本来还想与木封多聊聊,而木封要离开去陕西,只好以后有缘再聚了。师兄弟两人感谢木封的帮忙,送了木封一颗炼制过的蛇牙,这东西能够克制尸变是控尸门的独家产物。木封行走山川难保不会遇到什么没有入殓的尸体,或者是墓穴之中有什么异变,虽然木封有本事,但带着这颗蛇牙能免去不少麻烦。 木封谢过了原壹、原贰,他再次上路了。这次他要回家看看,一方面是去看看从前的乡里乡亲捐一笔钱资助村里,另一方面把祖屋等遗留问题解决了。 ** 九十年代就要来了,虽然人们心里对外出做生意还有一些不确定,可村里已经有些年轻人出去拼打了,而村里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木封回到给村长说要投一笔钱支持家乡建设时,村长当然很高兴。“你人没事就好,几年前传来你失踪的消息,真是让我们都伤心了一把。我就说你是个机灵的,一定会没事,都是刘娟在胡闹,居然还闹到了学校里去。老木家也没剩下什么人了,要是你爹还活着,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木封这次回来把他与木建国的关系说明白了,就连户籍上都改了,原来是打算念完书再来做这些事情,而如今反正多的是时间,他才不想顶着木建国儿子的名头。村长知道了这一茬之后,也终于能明白这些年来木家的怪像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木封回来的时间也巧,正好遇上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 “木封啊,按理说我也不想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你,但木志强毕竟是你弟弟,不是亲的,也是堂弟,如今他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你婶婶刘娟在三个月前和人跑了。” 村长说起刘娟带着怒气,娶妻要娶贤,要不然家宅不宁。木建国对木封越来越不好,这里面刘娟没少添油加醋。木建国死后刘娟一个人带着木志强过日子,她本来就是个大手大脚喜欢享受的,以前有些小钱了都想着买南边来的新衣服,用村长的眼光看一点也不会持家。 而木建国死后,家里的进项当然少了一大块,木志强也被惯得吃不了苦,孤儿寡母两人却是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木建国为什么会死,是因为木志强捡了不应该捡的东西,刘娟原来都是恨木封的,要是木封替他们死了不就没事了。可是时间久了,木封去了京城看不到人,而眼前的木志强还是如同从前一样的小皇帝脾气,刘娟自己的生活水平下降了,她对亲生儿子的态度也变了。 “刘家也不是好人家,他们让刘娟改嫁,除此之外也没要帮衬的意思。那年闹出你失踪,刘娟想要弄来祖屋,把那块地卖了,后来被大律师给吓退了。这几年国家发展的速度不慢,村里的变化你也看到了。刘娟两年前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在南边做生意的一个男人,要是结婚也就算了,可他们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听说是那男人表示要去刘娟就必须把木志强给抛下。三个月前,刘娟怀孕了,她跟着那男人就离开了村子。这次是不会回来了。” 木封听村长说的比较简单,他又在村里一打听,这七大姑八大姨可比村长说的内容精彩多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什么木志强与那个男人对打说他抢走了刘娟,什么刘娟怀了孩子,说木志强是扫把星不要这个儿子自己去南方享福了,什么木志强变成了野孩子,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刘娟带走了,现在总是逃学不学好。 木志强晚上七点从山里出来,他已经听说了木封回来了,果然走到家门口看到里面亮着灯,一时之间他有些不敢去开门。 这两年多来他的日子越过越差,原来宠他的娘自从遇到了那个男人,就再也不着家了,他开始自己学着烧饭烧菜,刘娟说他应该要会自力更生了。零用钱也越来越少,他一周都吃不上几顿肉,只能去山里打野鸟加餐。 时至今日,木志强都不敢去回想以前的日子。木建国还活着的时候,他会嘲笑木封完全得不到父母的宠爱。直到真相大白,他也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也抛下了他,如今的他过得更是不如当年的木封。 木志强也是在这两年才明白他是羡慕木封的,羡慕木封的聪明,羡慕木封的坚韧,当他尝到了木封吃过的苦,才明白从前的自己有多可笑。过去的玩伴没有一个留下,他变成了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如果当年木建国对木封视如己出该多好,如果他从前真的把木封当做哥哥该多好,现在就不会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可惜,没有如果。 木志强还是开了门,就看到了坐在屋里的木封。这个很有气势的人冷冷地看着他,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木封打量着木志强,这个记忆力的小胖子现在完全是瘦猴子的模样,面黄肌瘦,一点朝气也没有。 木封对木志强没有好感,他小时候也嫉妒过木志强,家里两个孩子凭什么待遇完全不同。不过,木封从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他渴望过亲情,得不到也就果断地放下了。 曾经对木志强复杂的感情,已经在真相揭开的那天消散了。 后来木封知道了木志强会捡到那个青铜环是杨梁和的设计,杨梁和没有一定要人性命的打算,他只是通过那一遭来确认木封所修行的是奇门正宗法术,至于木建国是怎么选,这就不是外人能控制的。 如果木建国好好与木封谈,木封就算恼恨木建国曾经的作为也不会轻易要人性命,可惜木建国用了最坏的手段也得到了报应。 木封以为刘娟会好好照顾木志强,从此之后他们各不相干,谁知道刘娟居然会狠心抛弃了木志强,他现在只是十三四岁,刘娟都没有考虑过他这儿子怎么活下去。当然了,人总能活的,只是活得好与坏的差别。 木封对着木志强这个半大小子,他真想要眼不见为净,但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丝怜悯。不管怎么说,杨梁和设下的局与他也有关系。 “哥。”木志强其实是第一次这么叫木封,他的声音很轻,“你回来啦。” 第107章 我在梦里见到你·上 对于木志强的态度转变,木封并没有太多的感触,有些事情错了就没有重修旧好的可能,今天他还会来看一眼木志强,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份血缘关系。 “你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书还是要读的,我每个月会打给你一些生活费,供你到高中毕业,这笔钱就当做是我还了木建国那些年的收留之恩,你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我不会过问,怎么过日子是你自己的事情,十三岁其实也不小了。” 木封把一张存折放到了木志强的面前,“密码是你的生日,记得去改一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不一定在京城,若非性命攸关的事情不要联系我。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说完这些木封起身就离开了这个曾经生活了多年的家,他并不需一个已经悔悟的堂弟,既然从前没有,那么以后也不必有,何况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如各自安好。 木志强听到了关门声,他一句话都还没能说出口,木封已经离开了。与从前很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每次看到的都是木封离开的背影,以前他觉得木封的背影带着可怜的落寞,现在才明白被留下的自己才体会着这股难受的滋味。 木志强拿起存折,上面的钱不多,正好够他一个人温饱。“谢谢哥哥……” 这句感谢说的人知道已经迟了,而听的人已然不需要。 木封离开了村子却觉得松了一口气,这栋房子里的记忆彻底被他放下了,无爱也无恨。 ** 木瀚彦当年跌落的山崖距离华山的地理方位不远,同属秦岭一带。木封根据村长提供的当年的事故资料,联络了一个当地人找到了这个山区。 这个山崖不是悬崖峭壁,要不然木瀚彦也不会选择从这条路回家,只是当年发生了山体滑坡,木瀚彦被大石砸中滚下了山坡,受伤的人不只他一个,这条路上有十几个人都因此死亡,只是这些人都在山脚下找到了尸体,偏偏缺少一个木瀚彦。 不过此处下方有一条湍急的河流,经过考察这条河流与一条地下暗河相连,有几具尸体已经被石头砸的尸身不全了,估计是有一部分尸体被冲到了暗河里,有些残肢随着水流而去了,谁能说木瀚彦不是直接死在了河里。 木封这次来主要是沿着这条河流沿途寻找是否有不正常的地方,也去那个暗河入口的崖洞看看,是否存在灵气特殊的地方,会让木瀚彦得到一线生机。 山林深处有人家,这里也是有村庄的。 入夜后七点多,木封想要去寻找一处歇脚的地方,看到山中的亮光,让他终于不用露宿野外了。他靠近这个村子时发现这里很热闹,那头传出了一阵吹唢呐的声音。走进一看,竟然还有人提着灯笼,后面跟着一队人在抬轿子,轿子正朝着村里的方向走。 月夜,灯笼,唢呐,大红轿子。 这些叠加在一起并没有喜庆的气氛,而是说不出的诡异,因为轿子装饰着红色的绸缎,而那灯笼却是雪白的。 “谁在哪里?”有人看到了木封的身影,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打开了手电筒朝着木封的方向照了过来,定睛看清是个活人才松了一口气。“年轻人,你是迷路了?” 木封已经走向了轿子方向,他看清了眼下的这一幕,这是一只迎亲的队伍,若是在晴空万里下走着这么一只吹拉弹唱都有的迎亲队并不引人注目,但在这月色下天气山里的凉风吹得人后背有些冷,这种情况下轿子边还有人举着作丧事用两个白色的纸棒,怎么看这都是像在办冥婚的样子。 “我是不是打扰了?”木封这时宁愿在树林里凑活一晚上,也不想凑这个热闹。 那个刚才有些警惕的中年人看见木封这般年轻,长相有不是肌肉男很耐打的类型,不具有攻击性,他也就放心了。 “不打扰,不打扰。小伙子说得一口普通话,是从城里来的?你是不是在山里迷路了?那就进村子喝一杯吧,村里在办婚事,路过的都能分一杯酒水。我叫黄隆,小伙子怎么称呼?” “木封。”回答了黄隆后,木封还是决定进村子看一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办冥婚的场景,了解一下也是一份经验。他也不多做解释,被误会了迷路,总比被认为是来探寻奇怪灵气的要好。“黄叔,这不是一般的婚礼吧?” “你也是第一次看到办冥婚吧,我也是头一次见到,挺新鲜的。”黄隆此时不避讳的说,“办婚事的是村长一家,他家小子四个月前得病去了,原来订下的那个姑娘是个烈性的,竟然跟着自杀了。那姑娘家就在不远的村子里,两家一合计,活着的时候没有能让小两口成亲,不如就办一次冥婚成全对方。今天晚上是婚宴,明天两个人就要合葬啦。今天村里面的人都来捧场,见证他们两的婚礼,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好好在一起。” 这年头殉情竟然不是一个传言。 木封厚着脸皮跟着黄隆去围观了婚礼现场,就看到新郎的母亲木着一张脸挑开了轿子的门帘,轿子里头供着一张女方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很年轻的漂亮姑娘。新郎的母亲随即就把照片拿了出来,两手托住照片进了屋子。 围观的人都跟了进去,里头香案什么的都准备齐全了,上头已经供了一张新郎的遗照。这时把新娘的照片并排放好,新郎的母亲拿出一根红线绕住了这两张照片,之后给他们上了三柱清香,随后又供上了百子千孙果盘与两盅交杯酒。 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后,边上的司仪高声喊了一句:“礼成——” 这头新郎的弟弟出来,给两张照片牌位鞠躬行礼,这算是一家人都见面了。 木封看着这红白喜事夹在一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结了冥婚,两人真能在变成鬼之后再结前缘吗? 这却不是他一个外人要操心的问题。 木封与村长打了招呼,随了一些份子钱,就当是交饭钱了,□□点吃晚饭是有些晚了,不过这婚宴气氛热烈,酒菜管饱,除了主桌上新郎一家因为死了儿子兴致不太高,木封坐的旁桌可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木封没有喝酒,但他身边的黄隆已经喝多了,听酒桌上的聊天,木封知道了这黄隆是村长家较远的亲戚,才没有坐在主桌附近。 “黄大哥,跟你打听个事,我听说小琴家里并不想结这亲,村长这次出了多少彩礼说通了他们?” 黄隆有些醉了,这时他的嘴上也不把门了,“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是一分也拿不到的。要我说小琴那么水灵的姑娘离了那个病秧子,日子才是好过了起来。真不知道怎么会自杀,要我是她就离了村子,去城里找一个新的,不愁没有好日子过。小年轻就是想不开啊。” “我怎么听说这事情有些内情,这小琴是被娘家人给卖了。这次村长拿出了少说有这个数。”木封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也喝多了,他压低了声音,探头探脑看了周围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村长家从前就有办冥婚的旧历,说是他家定下的姑娘决不能嫁给别人。看到这笔钱,小琴家里当然同意了,反正闺女也死了,办个冥婚也没什么。” “这话说的,要是小琴没死,难不成还给村长那儿子守活寡啊。”黄隆打了一个酒嗝,有些不开心地看向主桌的方向,“这年头活人都能离婚了,还弄以前那套,也不怕折寿。” “噢?老黄你是知道什么内.幕?别藏着掖着啊?”有人起哄问到。 木封也看向了主桌,新郎的父母与新郎的爷爷村长,他们的脸上都没有太多笑容,毕竟儿子死了让父母伤心,与其说是婚宴不如说是丧宴。 黄隆到底没有说下去,他直接醉倒在酒桌上了。 这天夜里,木封睡得挺沉,他竟然做梦了,梦到了嬴逆。 梦的开头乱糟糟的,是一幅办冥婚的场景,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那香案上的两张照片却变成了木封与嬴逆。 “木头!”木封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他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猛地转身,看到了弥散这黑雾的嬴逆。 “赢逆?”木封不确定伸出手想要触碰嬴逆,却发现自己的手摸了一个空,从一团雾气中传了过去。他恍惚地抬头,看到嬴逆脸上无奈的神情。 嬴逆解释着眼前的情况:“我还没完全凝结实体,你摸不到我的。” 木封却是更加恍惚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只是这回那些礼堂与围观的人群的景象都散去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团黑暗里,说来奇怪黑暗中应该是看不到东西才对,他却如此真实地看到了嬴逆。“我居然在梦里看到了你。” 嬴逆露出了一个久别重逢的笑容,“是啊,我们都在做梦。” 第108章 我在梦中见到你·下 木封掐了一把自己的腿,不痛,这说明真的是在做梦,对此木封有些失望。看来是他太过想念嬴逆,才又做梦了。木封是梦到过嬴逆的,次数不多,但没有一次比今天来的清晰。 嬴逆不想看到木封失落的样子,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木封,在这个拥抱里他们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但嬴逆却已经满足了,终于他又真实地看到木封了。 “我很想你。我们分开已经快要有五年了,我一定会尽快把十鬼灯全都点亮,这样你就能回来了。”木封被一团黑雾糊了一脸却笑了起来,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只是自己的臆想,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想我吗?” 就因为是在梦里,梦都是没有逻辑的,木封才什么话都敢说,“你也一定要梦到我才行,怎么能让我一个人思念呢。不过我睡觉的时间不多,做梦的可能也就低了,因为我要快点找到剩下的凶兽们。” 嬴逆听着木封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他轻轻摸着木封的背,木封这是憋得狠了,只能在梦里说出这些,嬴逆听得心更加痛了,他想要回到人间,作为一个人重新站在木封面前,还需要煎熬一段时间。 “我都知道。”嬴逆听木封说完,忍不住吻了吻他的额头,可惜这个吻只是如同雾气触碰了雾气,谁让在梦里双方都没有实体。“木封,我在幽冥界的山谷里找到了一尊青铜鼎,借着里面的灵气帮着我恢复了神智,我正在想办法回到人间。我们一起努力,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木封下意识地点头,这梦里嬴逆的话居然还挺有逻辑,什么幽冥界、什么青铜鼎,没想到自己的梦还能想象出这些东西来,都可以去编段子了。 嬴逆看着木封还有些迷糊的样子,知道他是没明白,现在他们是在做梦不假,可是两人是真的见面了。 “嗷——”这个时候一阵吼叫声从黑暗中传了传来,就看到一头棕色的貘跑了过来,对着嬴逆晃了晃长鼻子催促道,“我说你快点,这个梦境就要结束了,挑关键的说,还有那一家人我要去给他们弄些噩梦呢!” 木封看到眼前这只棕色的动物,它的鼻子很长,外形与猪有些相似,他从前没见过,只是从图鉴上看到过应该是貘,怎么梦里又跑出了这只来? 木封这下觉得有些不对了,难道这是梦,却不是简单的梦? “你猜得对。”嬴逆肯定了木封的猜测,“那是梦貘,我们通过它才能在梦里相遇。” 木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笑了开来,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但这会儿说明眼前的嬴逆不是自己的幻想,“所以,赢哥你是真的!” 这次变成木封激动地抱住了嬴逆,当然还是抱住了一团黑雾,不过木封心情激动地把自己埋在了黑雾里,想到这些黑雾都是嬴逆,他就十分开心。 木封能投怀送抱,嬴逆当然也高兴,可惜现在能看却无法真的摸到,这也挺恼人的。不过,他们的时间不多,来不及叙说相思之情,而是要把重要的话说清楚。 “我们的时间不多,这次能见面还是因为这场冥婚的缘故,我在幽冥界一切都好,你也要好好保重,我可不希望回来的时候,你瘦的让我觉得抱起来手感不好了。” 木封知道了这是两人真的见面,听嬴逆这么说居然没有不好意思。“我们从前有抱过吗?没对比,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手感不好了。” 这就是木封脸皮变厚了,想象他的脸皮与梁志智、肥遗等比起来,真的不算太厚,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学习厚脸皮并非难事。 看到木封还有心思开玩笑,嬴逆心情好了不少,这说明木封平时的状态还好,没有因为他不在就吃喝不下。“好了,我下面说的你记在心里,然后快点离开这里,也别去管这冥婚的事情了。” 嬴逆进入了幽冥界的无名山谷后一直神智不清,他吸收鬼镜中的半团灵魂以求突破,这个过程中他没能一下子完全消化引发了后遗症把自己是谁给忘了,却记得有个叫做木封的人,必须要回去找到他。 无名山谷在幽冥界是出名的只进不出之地,来到距离人间很远的幽冥界想要回去已经不容易,又掉到了这个无名山谷,简直是雪上加霜。不过,嬴逆的运气差到了底谷也就差不下去了。 他在得到了来自十鬼灯的前三份力量后又清醒了不少,在探查山谷时让他发现了这个无名山谷只进不出的秘密,是因为藏着一尊青铜鼎,这个青铜鼎吸取这里的鬼气,卡在开启山谷出口阵法的阵眼位置,不把这鼎弄走,想要出山谷很难。 别的鬼修没有办法,可是嬴逆手里的鬼镜却不怕这鼎,不只是把它吸收了,还让嬴逆凭着里面浓郁的灵气终于把那半团灵魂消化了,这会是彻底恢复了神智。他是因祸得福,而无名山谷通往幽冥界的道路也被打开了。 “后来我遇到了梦貘,这妖怪很特别,它能无视空间阻隔,只要有梦存在的地方,哪怕是在两个世界,它也能穿行。不过,对于它来说吃什么口味的梦也是有讲究的,这次它来到人间为的是吃了这户举办冥婚人家的梦。我这是搭个顺风车来见你一面。” 木封一听,这冥婚里恐怕有什么问题,“难道这冥婚不妥?” “你没研究过以前的冥婚吧?”嬴逆知道木封对这些东西不关心,他却是懂其中的龌龊,“冥婚大致有两种,让死人与死人结亲算好的,算了八字让两人在地下做个伴。但还有一种是死人找活人结亲,现在基本都是名义上办一场婚礼,但其实从前这是要让活人殉葬的,把活人活埋到棺材里!这黄家从来都有冥婚的习惯,这次是鬼修盯上他们要来报仇了!” 第109章 宁听鬼哭,莫听鬼笑 这天晚上婚宴的酒席吃到了十点钟,后面大家都散了回家休息,闹洞房这个环节在冥婚里是没有的,不然要与谁闹?总不能与鬼闹吧。 村长一家也早早歇下了,明天是算好的良辰吉日,要把那结了婚的两具尸体埋到一起去,需要在正午之前完成,可不能耽误了好时间。 可是这天晚上却注定了他们一家人睡不着。村长一共生了三个儿子,老伴已经过世,跟他一起住的是大儿子,病逝的是宝贝大孙子,加上大儿媳妇,家里一共就三个人,这天晚上他们却做了同一个梦。 那是一个幽暗的夜晚,在坟地边上一群身着明代服饰的人举着火把,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嘴巴里被布塞住后押送了过来。 她使劲地扭动着身体,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却挣脱不开抓着她的两个老婆子,被她们拖拉着放到了一口棺材里。姑娘的惊恐已经到达了顶点,她想要逃离这个将要把她活埋的可怕坟地,可却被棺材边的两个老婆子死死按住了。 周围的人对于这一幕完全没有怜悯之色,他们脸上都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一边在烧着纸钱,而有个中年男人念着悼词。当然不是给这个将要被活埋的姑娘念的,而是念给他的儿子听。 就看到这里立着一块墓碑,隐约能看到是黄xx的墓碑。 中年人对儿子说你好好在地下,老爹不会让你孤单的一个人,已经为你相看了一个八字相合的姑娘,等她也到了地下,你就有伴了,你媳妇会照顾你吃喝。你们要和和美美的生活,说不得有来世还能又续前缘。 这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慈祥,如果换一个场地,是在正常的成亲礼上,像是中年男人这样的公爹怕是少有。可搁在坟地里,这一幕就是让人背脊发凉了,特别是中年男人还慈爱地看了一眼被压在棺材里的新嫁娘,“你下去之后,要好好伺候少坚,不许在哭哭啼啼的,在新婚的日子里怎么能笑都不笑一下,你这幅样子少坚必然是不喜欢的。你听话,要懂事。你爹娘我黄家是会照拂的,不用担心了,安心地与少坚过日子吧。” 黄老爷边上站着一个像是道士一样的人物,他抬头看看天,表情是一派漠然,然后对黄老爷说,“时间到了!” 这话音落下,就像是那断头台砍头的判决,黄老爷向家丁们抬抬手,两个家丁抬着封棺材的板,一下就盖住了那口装着一个大活人的棺材。 “咚!咚!咚!”棺材里的姑娘没了老婆子的压制奋力挣扎起来,把棺材盖拍得咚咚作响,可是外面的人们就像是聋了一样,没一个人有反应,而几个家丁抬起了棺材,把它放到了事先挖好的坑里,这边上是一口已经埋下去的棺材,里头是黄老爷的儿子黄少坚,这下夫妻两人生不同日,死却同穴了。 黄老爷听着棺材盖子被拍打的声响,看着一锹锹的土把棺材给埋上了。 就听到那道士在边上说,“这下令郎是不会孤单一人了,黄老爷也是成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黄老爷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少坚不论是在阳间还是在阴间,做爹的都要为他考虑啊。” 道士在一旁附和称是。梦里黄老爷的笑容突然变成了狞笑,视角一转,原来梦境是在旁观者的角度,这会却转为了那个新嫁娘的视角。 做梦的村长一家三人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闷,被关在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拼命叫着救命,但这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棺材里,根本传不出去,而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流失,再也叫不动了,而脑子缺氧后越来越闷,死亡就在眼前一步步逼近了。 “哈哈哈——哈哈哈——”三人在这样的极度恐怖中,听到了一股钻入耳膜的笑声,笑得十分凄厉,总感觉一边笑一边流着血泪。 “黄家人,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你们夜夜尝尽我的痛苦,直到死亡的那一天,受到一辈子的恐惧折磨!” 三个人都很恐慌,他们在现实中的身体也挣扎了起来,可是怎么都无法从梦境里醒过来。这样绝望的等死感觉直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刹那才突然中断了,三人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起大口喘气,他们都觉得再不呼吸就呼吸不能了,却不知道这样的梦境只是刚刚开始,直到他们死亡为止每天夜里都会不断重复。 木封是这场梦境制造的围观者,他的身边除了嬴逆与造梦的梦貘,还有一缕残魂,这人不是别人,昨天晚上木封见过她的照片,是村长家逝的孙子娶的那位殉情的姑娘。 “这三个人的梦味道不错,这顿饭我很满意,看来是能多发展一些幽冥界介绍的生意。” 梦貘那张有些像是猪的脸露出了一个回味的表情,它眯起了眼睛,刚才通过长鼻子吸入的那些梦境情绪是很真实的恐惧,这让它很满足。 人类的梦境一般来说都不够真实,里面的情绪不够激烈,这让口味很重的梦貘不满意,这次与鬼修莫娘的这笔交易是做对了。 万事有因有果,刚才那个梦境的片段就是鬼修莫娘死前的场景。四百多年莫娘尚未及笄时与黄少坚订了亲,谁想到黄少坚在读书过于用功熬坏了身体,没等到莫娘嫁过去就死了。 若是只让莫娘嫁过去守活寡也就罢了,而这黄老爷做的更绝,他给儿子娶媳妇就是为了找一个能陪着儿子的人,既然儿子死了,那么莫娘就必须到地下去陪他。这种事情在当时并不多但也绝非个例,富贵人家不把人命当命,黄老爷给了莫娘家一笔钱等于是买断了莫娘的生死。 不管莫娘家是斗不过黄老爷,还是贪求这笔银子,莫娘与黄少坚举行了冥婚,之后就被活埋了。 可是那个道士是个假把式,算的哪是良辰吉日,而是一个鬼门邪开的日子,这莫娘的鬼魂正好卷入了幽冥界的界门,她想要报仇不甘死去,竟然让她在执念之下从鬼练成了鬼修。 四百多年过去了,从幽冥界要回到人间变得越发困难。莫娘却是认识了梦貘,两人达成了一笔交易,这莫娘请梦貘去为她报仇,她立下过毒誓,要让黄家人子子孙孙不得安宁,被折磨而死。 请梦貘报仇不是一下子杀了这家人,而是要慢慢地折磨,让他们重复在这样的梦境中耗完生机。 要不怎么说,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饶过谁! 如果黄家后人已经改过自新,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莫娘想要报仇还是比较难的。梦貘能造梦,可是梦里人的情绪却与现实息息相关,也就是如果黄村长一家白日不做亏心事,他们夜半也许会怕鬼敲门,但绝不能让梦境中的情绪如此逼真。 而如今黄村长一家三人被吓成这样,是因为心里有鬼! 他们还不知道宁可听鬼哭,莫要听鬼笑。前者说不准还是请你帮忙伸冤的,而后者却是认准你来报仇的! 梦貘根据莫娘提供的方位来找黄家人,没想到正好又遇到了举办冥婚,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的真实写照。这样的白事多少都招鬼,梦貘比木封早来一会儿,它却是遇到了那个飘在轿子边上的新娘残魂。 两者一沟通就知道了,这个姑娘不是殉情,而是被人推下水的,如果这姑娘没有死她的魂魄没有离体还真不知道谁杀了她,但她死了看到了匆匆离开的凶手,就是黄村长的儿子,她的公爹杀了她。 要问为什么?这世间看起来离谱的事情,却都是有据可循。对于黄家来说这是惯例,儿子死了要一个儿媳去地下照顾他,听上去够丧心病狂的。 你说要是相信有鬼,他们难道不怕被害的儿媳做鬼来报仇?你说要是不信鬼,何必给儿子弄冥婚? 梦貘跟着轿子进入黄家村就懂了为什么,看来黄家祖上是遇到过一些有邪门歪道本事的人,这里的风水修的不错,专门克制儿媳的,那个新娘残魂一靠近黄家村就浑浑噩噩散成一团雾了。 木封还能见到这新娘的一缕残魂,是嬴逆给这新娘弄了一丝鬼气,这新娘坚持着要等黄家三人被弄得生不如死才进入轮回。 梦貘在这里遇到了木封还真是有些担心,就怕他是黄村长请来助阵的。木封若是插手,它答应莫娘的报仇生意就悬了,还好不是,而木封正好是嬴逆的朋友。 嬴逆让自己陷入睡眠,跟着梦貘穿越界门来到人间是很有风险的事情,要是这个过程中出了问题,他的神魂会受到重创,这也是嬴逆吞噬了那半团灵魂,本领变大很多才敢冒险,只是可一而不可再。 天色已经不早了,梦貘结束了第一夜的梦境,他不是喜欢日光的妖怪,这会他要先回到幽冥界与莫娘把当下的情况说一说,准备创造几个更加折磨人心的梦境,等晚上再来继续。“木封,这事你不插手就对了,下次你请我帮忙,我给你打折。” 木封看到一只类似猪的妖怪,甩着长鼻子用谈生意的口气与他说话,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在现实里是见不到梦貘的,这是只能出现在梦里的妖怪,要说两者间会有什么交集,除非是哪一天他想要进入某个人的梦境。 “我答应你不管此事,但你也要保证下次不能再带嬴逆过来了!”木封很想见到嬴逆,却一点也不想冒这种风险。嬴逆又不是梦貘,附在梦貘的身上,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纰漏。 梦貘此时夹了夹尾巴,它受到了来自嬴逆与木封双重的眼神攻击。嬴逆当然不会与木封说起他来到梦境的危险,是梦貘主动交代的。 比起鬼修,梦貘更加畏惧木封的力量,如果嬴逆事先说他要见的朋友修的是星辰之力,梦貘绝会不答应拽那人入梦。 开玩笑要是木封一个不开心,这金光一闪它就没命了。这是天生克制,梦貘表示它不是命硬的妖怪,经不起折腾。 梦貘抖了抖长鼻子,它聪明地不说话,让嬴逆与木封去沟通。 嬴逆看到木封严肃的表情只能答应他,“我不会再跟着梦貘来了,你别担心。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会请他来传信。” 木封得到了嬴逆的保证才放松了板着的脸,“赢哥,我们总能在现实里见面的,不能贪图一时的欢乐!”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话是这么说,可谁不盼着朝朝暮暮呢。 梦貘不管人类的感情,它满脑子都是生意。这笔生意接得值回票价,不过也吃不久,黄村长这一家最多被折磨七天,就会生机全无,这也是身边这新娘残魂的执念下对这一家子施加了阴气。 要梦貘说其实送他们死也是公平的事情,不是说了怕儿子在地下寂寞,他们亲手送了一个儿媳下去只怕不够,不如一家地下团圆才和美。 它就是这么一只讲道理的梦貘。 第110章 真有装死的怪兔子 木封觉得梦貘说得很有道理,他也就日行一善顺手帮着把这个村里专门克制黄家人儿媳阴魂来袭的那个阵法撤了,这更利于梦貘后来几天的入梦。 木封并没有在这个村子多停留,做了这件善事后他就继续顺着那条河流往山中走去,终于走到了这条河的尽头,是一个小的溶洞,所有的水流都往下而去,从这开始就是地下暗河。 木封钻入溶洞,随着它的地势往地下走,他打着防水手电,可光线也照不远,这里并没有人类出没的痕迹,岩壁很潮湿挂着水珠,而脚下的路也很滑,几乎走一步能滑出一米,木封就当做是联系漂浮术了。地下的空气却还新鲜并不浑浊,说明这里一定有另外的出口,而过不多久他走到了岔路口。 木封沿途一路留下了记号并不怕迷路,他打算要把这几条岔路都摸查一遍。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木封把这个庞大的地下溶洞仔细走了一遍,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这里的暗河中没有见过鱼,也没有见过其他生活在地下黑暗世界中的小动物。 这是有些古怪的,而后木封把这个地下水系的地图绘制了出来。 “这居然是一幅阵法图!”木封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自己画出来的图形,这是一个囚禁阵,它一般绘制在某个出口处,作用是关押封印住对方。而这个地下溶洞十分庞大,从外表上来看一点都没有开凿的痕迹,这只能说明这个阵法布置的时间及早,时间的作用下让它褪去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木封用红笔勾出了那个出口处,手中的笔重重戳了一下,这里到底困住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木瀚彦是落到了这条暗河中,这样一个有过修者痕迹的地方,他很有可能会被人所救。冲着这个可能木封就要去看一看,这个阵法封住的是什么,是不是也有人误入过,又是否有人破阵而出。 阵法的出口处是一堵平淡无奇的岩石壁,如果不是木封根据地图推算出这里是出口,一定会忽视了这个地方。 木封一面警惕着,一面伸出右手在石墙上临空画出了三幅星图,这些星图如同活了一般,相互融合在了一起开始渗出金光,而原先什么都没有的石壁岩也冒出了青光,那个封印出口的图像出现了。 金光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青光密闭的锁眼,这块石壁岩随即就虚化了,木封看到了它背后冒出的光亮,一股风吹了过来,木封跳了进去,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木封站稳之后环视四周,真是太奇妙了,谁能想到在地下水系的一堵石岩背后竟然通往一个山谷,山谷里如同春日,与外面已经是初冬的景象截然不同。 可是在这片郁郁葱葱里,木封觉得有些不对经,这里万物逢春应该是生机勃勃,但这里却弥散着一股煞气与死气,而且盘旋不去,显然这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很有可能是某个大能开辟出来的一处小空间,才有这么奇怪的生态环境。 木封走了半天,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山谷中,听到风在耳边回响,不得不说这也有些渗人。 在木封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这里封印的东西也许早就已经离开时,他看到了远处地上的两具巨大白骨,这是两头大概有小楼那般大的骸骨,从骨架上来判断,大概能看出来它们一只是鸟类另一条是蛇类,是相互撕咬而死。 木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尸体已经只剩下白骨了,这得是经过了多少年?除了它们之外,这里其他的生物品种不会也都是大个子吧?如果是,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自己老爹如果真的进入了这个山谷,那不是更加性命堪忧? 带着这些疑问,木封继续往里面走,他发现越是往里面骸骨就越是多,然后出现了腐烂的尸体,腐烂程度严重,可是死亡时间很难推断,这里毕竟不是山谷外,而妖兽的尸体也不与普通动物等同。 这个山谷并不太大,木封用了五天就转了一圈,他大致弄清了山谷的情况,他进来的地方是外围,而往里面走如果忽视越来越多的妖兽尸体。 这里却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尽管有绿树成荫,但木封不会选择在此踏青,因为偌大一个山谷没有鸟语虫鸣,会让人产生一种只有你一个活物的不适感。 在这个山谷里,木封像是一个人演着独角戏,舞台布景是那些死了的尸体白骨与烂肉,找不到其他的灵气波动。木封还是打算离开了,也许是他想多了,木瀚彦可能落到了暗河里,但没有人打开那个阵法,他又怎么能进入这个山谷呢? 就在他打算出山谷时,忽然感到了一股灵气波动,这不是他的错觉,有东西在叫‘秋吁——’,那个‘吁’声还叫得挺有感情,似乎有种很放松的情绪在里头。 木封这半只要跨出去的脚缩了回来,先直接锁定了那股灵气的来源,就直径跑到了那个地方。说来也奇怪,那灵气被木封锁定之后,并没有逃走,而是直接愣在了原地,要是换一个感知不灵敏的人来,很有可能认为刚才那一瞬是错觉而放过了对方。 事实上,这股灵气很淡,可确实存在。 木封走进一看,在一块石头边上有一个像是小兔子一样的东西仰天躺着,它的头歪歪斜着,半张着嘴巴翻着白眼,像是死了一样。 因为出现过萧武这样一只大白兔子,对于兔子状的妖怪,木封一点也不觉得它们是需要保护的弱者。 他审视着石头边的这个怪兔子,它有着淡棕色的毛,毛挺长,而体型比一般的家兔大一圈,但它却没有兔子典型的三瓣嘴,却是长着一张鹰嘴。同时它虽然翻着白眼,但能看出来那是一对类似老鹰的眼睛。它的兔耳朵比一般的兔子要长,可却有一条蛇尾巴,前后四肢与兔子也有些差别,特比是脚掌上的指甲很锋利。 这样一只怪兔子躺在石头边上,它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着木封快点离开,可是木封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它的身边,先是拽了拽它那如同蛇一样的尾巴,这怪兔子没有反应,像是一坨死肉被拽了一段路。 木封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味,他猜到这是什么妖怪了,没想到真有一遇到人类就装死的品种,演技还真好。 木封却不像怪兔子想的,大致认为它死了就放过离开它,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梳子,把兔子的身体翻了一下,按住了它的脑袋,开始给它梳毛。 要说木封的梳毛技术并不高超,却已经得到了腓腓的好评。他身边有不少的毛茸茸妖怪,可惜萧武那只大白兔子归了梁志智,而陆吾就算变回九尾猫也不让人碰,说是只有媳妇才能梳毛。 木封想要再练习,只有等再遇见小黑狮子,那小年兽没有这方面的讲究。 被按住的犰狳傻了,这是哪一出?为什么它觉得很舒服,这个看上去气息很可怕的人,不是打算离开了怎么又去而复返,这都不重要关键,关键是这人怎么能只梳左边,忽视了右边啊!它好想要扭动身体怎么办? 这可恶的人类,真是太奇怪了,给尸体梳毛是什么嗜好?又只梳一边,太不道德了! 犰狳努力屏住呼吸,谁来帮帮它,它快要舒服地叫出来了。不能屈服,它装得一手好死,躲过了那么多危险,如果主动搭话就是破功了,要认对方为主。绝对不能这么没出息,不就是梳毛梳得太舒服了,自己也能做到的。 自己当然做不到!犰狳最终还是忍不桩秋吁’的叫了出来,它用爪子抓自己的身体与这种梳毛技术放在一起,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有这样一手梳毛技术,它装死失败也就认了。 木封看到这怪兔子眼珠动了起来,它再也崩不住了,兔子脸上是满足的神情,“秋吁!你赢了,我认你做主人了,快点梳另外一边,用点力气,我身上的毛有些打结了,不用怕掉毛。” 木封看到这只犰狳开口了,就果断地收起了梳子,他捏住怪兔子的后脖颈,把这只怪兔子提了起来,“你想得挺美,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下你做宠物了?怎么不继续装死了?犰狳的装死本事是妖怪中的一绝,说说你是怎么在山谷中活下来的,还有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我再考虑给你梳另外一边的毛。” 木封其实应该二话不说夺了这犰狳的心头血。 没错,这怪兔子的心头血就是十鬼灯上一味灯油。它看上去有些另类萌,但并对于人类来说并不是善妖,因为它只要一出现就会引起蝗灾,这种妖怪相当不讨喜。 犰狳最擅长的是装死,只要遇到打不过对方时就会装死,它的肉很难吃,所以一般的妖怪对犰狳没兴趣,见到它死了,也就离开了。但它开启十分逼真的装死模式是有代价的,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被对方弄醒了,就必须认对方为主人,鉴于它的外表会吓退一般的普通人,还没听说过犰狳装死被戳破的先例。 犰狳傻眼了,它与人类正对面说话的机会太少,光顾着梳毛舒服了,忘了人都很狡猾。不过,它已经主动认主了,对方凭什么不满意?! “我很厉害的,这里其他的凶兽都死了,就我一只活着,你不觉得我本事很大?” 木封眼神一暗,其实他猜到了这犰狳能活下来,多半是它装的一手好死,“你的本事就是装死?你觉得我会学?” 犰狳的兔子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它确实是凭着这个本事活下来,管他是什么方法,是不是有些无赖,只要活着就是有本事的妖怪。 不过,它右边的毛真的痒了,与左边被梳过的毛产生了强烈对比。为了快点被梳毛,它难得动了动脑子,“我还会驱虫术,可以帮助你不受虫类的困扰,这应该是大本事了!以前有人说我是蝗虫大仙,你要是看谁不顺眼,我可以放蝗虫毁了他家的地。” 第111章 小兔乖乖,把心割了 木封真不需放蝗虫要毁了谁家的地,他极度怀疑从前有人收服过犰狳,让它做过这么缺德的事情,要知道种粮食可是很辛苦的事情,农民指着一年的收成过日子,毁人粮食等于断人生路。 “难不成你放蝗虫的本事很熟练?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关到山谷中来的吧?” 木封观察过这个山谷里的凶兽尸骨,从他能辨认出的那些凶兽上可以看出这里关的凶兽都是对人类有害处的,不是专门捕杀吃人的凶兽,就是会给很多人带去灾难的凶兽。它们大多杀伤力强大,而犰狳这样会装死的怪兔子混在里面,看起来并非误抓而是其道理的。 犰狳转了转鹰眼,这威猛的眼睛搁在兔子身体上一点也体现不出霸气,它有些摸不准木封的意思,到底是说真话还是打肿脸充胖子? 它是犰狳中的异类,它放虫的技能一直不熟练,甚至有些害怕虫类,因为这一点它被家族排斥,说它是胆小鬼,但也是因为这一点它才逃过一劫。 这个山谷中的凶兽都是被几个很厉害的修士用计关进来的,这些凶兽手上都有人命。当年凶兽肆虐人间,人类修士弄出了凶兽扑杀令,那群凶兽以为联合在一起逃到了山谷里,谁想到这是人类修士设下的圈套,等那些凶兽们逃了进来之后就封闭了入口处。 凶兽们一开始还不觉得有问题,反正它们都是长寿的种族,有本事就比谁的耐心好。可它们后来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山谷中看上去四季如春,可是竟然没有任何动物! 凶兽们都是百分百的食肉者,这里没有动物也就意味着凶兽们没有食物可以吃,随之而来的是凶兽们之间的相互猎杀。犰狳的同族们也加入了这场相互猎杀里,犰狳没有出色的武力,但它们会装死能迷惑敌人。 不管谁胜谁负,在漫长的岁月过后,这里的凶兽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两头最厉害的凶兽同归于尽,而这只怪兔子能活下来,是因为它食素。 这里没有动物,但是植物茂盛,食素的怪兔子表示肚子一直吃的饱饱的,因为有装死的技能,它的感知灵敏也让它能顺利地躲避其他的凶兽,它在这个山谷里活得不算自由自在,却也是如鱼得水了。 它已经做好了准备,会独自在这里一直呆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还好它会装死,装着装着也就晒着太阳睡着了,不然一定会被山谷中只有自己一个的寂寥给弄疯了。 感觉到木封进入山谷,它是又激动有惶恐,它看到了出谷的一线希望,但更害怕这人会杀了自己,所以挣扎犹豫了。 犰狳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木封是人类,应该也不会喜欢放蝗虫毁农田的妖怪,它可以试着用别的东西博取好感,就算它本身没有特别的能力,但这些年它捡了很多宝贝,都是凶兽们死后留下的。 于是犰狳把事情说了出来,一边偷偷观察木封的脸色,怎么办,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喜是怒,“虽然我对天赋放虫技能掌握的不熟练,但我真的付得起梳毛的钱!这些凶兽们的收藏都在我的口袋里,我在装死时开口说话后已经是你的犰狳了。主人,请带我出去吧!” 犰狳这话到不假,木封也感觉到了犰狳与他之间的联系,就是在犰狳忍不住说话后建立的。妖怪不轻易认主,但有些种类会有一些奇葩的认主方式,犰狳这种不能在装死时说话就是其中之一。 木封看着怪兔子,它嘟着鹰嘴,两只长耳朵都竖了起来,一脸恳求地看着他。木封不得不说这怪兔子的智商真心堪忧。 难道他长着一张我是好人的脸?这怪兔子自曝其短,说了它本事不大,遇到一个狠心的就杀兔夺宝了,更何况他是冲着犰狳的心头血去的。 也许是傻兔有傻福,木封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修士,他不会乱造杀孽。 不过木封却坏心地勾起了一个冷酷的笑容,“我要的不多,却是要一只犰狳的心头血。你这小身体,往你心脏上割一刀你还能活?” 要心头血不等于要妖怪的心脏,痛是一定很痛,有的在心脏上划一刀是会死的,但有的却也还好。就像之前遇到的肥遗,蛇类极其饿的时候,自己会吞了自己的半个心脏,再等它长出来。所以肥遗曾说就算给木封半个心脏也没问题那不是假话,何况只是区区心头血。 但轮到犰狳又不一样了,它吓得兔子耳朵也垂下来,两只前爪捂住心口,看木封的眼神也变了,一脸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修! “我、我的心很小,划一刀就没了,能换一个条件吗?”在木封冷冷的笑容下犰狳的声音越来越轻,更是害怕地身体颤抖起来,它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如果木封想要的是犰狳的心头血,那么等着它的只有死亡,它怎么那么傻,因为被梳毛梳得舒服就开口说话了,如果没有认主契约,它还能逃走。 犰狳的鹰眼里马上就充满了泪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它哽咽地说,“主人让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我都要死了,主人你就行行好,帮我把右边的毛梳了吧?” 木封真心想要扶额,他遇到了妖怪总是不正常,这是很困扰人的问题。不过,这次不是他狠心,为了点亮十鬼灯,他必须弄到犰狳的心头血! “你不是说了收集了很多凶兽的宝贝,你手里难道就没有别的犰狳尸体。妖怪的储物袋都有保鲜功能,只要它是刚死就放进去的,那个心头血也就没有流干净。” 犰狳擤了擤鼻子,它瞪大了眼睛,对啊,它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它的储物袋里不只一头犰狳尸体,它收集了没有被分尸的同族,是想着如果有天能出去,要把它们葬到老家,算起来手里起码有几十颗犰狳心脏。 “我有的,都是新鲜的,一定有心头血。”犰狳连忙就倒出了几头犰狳尸体,这几头尸体是被其他凶兽咬穿脖子而死,身体的部分却是没有太大的损伤。 木封拿出小刀熟练地给其中一只放了心头血,这些已经足够点亮十鬼灯,收好小瓶子,他对于剩下的尸体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犰狳惊讶地发现木封的放血手段高超,从外表上看,除了心口处一抹毛发上染上了红色,根本看不出刀口。犰狳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这一定是练了很久吧,它新认的主人是个割心狂魔,对于胆子很小的它来说不是好消息。 不过,犰狳看到了木封没有收起来的梳子,它的身体就痒了,割心就割心吧,只要梳毛技术好就行。 “主人,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梳毛啦?” 木封把犰狳一系列变化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这怪兔子的长耳朵一抖一抖的,正在讨好地看着他身边的梳子。木封也不捉弄这犰狳了,拿起梳子梳起了它身体右侧的毛,犰狳舒服地发出了‘秋吁、秋吁’的叫声。 等舒舒服服地被撸了全身的毛,犰狳终于说起了它的名字,“同族的犰狳都叫秋x,只有我的名字不一样,它们都叫我多余,说我没资格做犰狳,我给自己改了名,叫多多比多余好听。主人,你说对吧?” 木封抱着犰狳,作为主人他感觉到了犰狳心里的情绪,说起自己的名字,犰狳是有些不开心的,谁像要被叫做多余呢? 木封轻轻地捏了捏多多的耳朵,这只怪兔子蠢起来也是有些可怜的,食肉凶兽里的食草者,因为掌握不了放虫术被同类嘲笑,可命运也公平的很,只有它活了下来。 “多多挺好的。你给我说说这里发生的事情,这些年难道就从来没有外人进来,或者有机会出去吗?” “其实这些凶兽大概在一百多年前就都死绝了,大家都想出去,最后拼杀的那两头凶兽如果能吞噬对方的力量,那么其中就能有一个打开出口,可是它们同归于尽了。之后就只有我一个了,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某一天,这个很温暖的山谷突然变得冰冷。” 多多想起那一天,它以为自己会被冻成冰渣子,从前山谷中还有其他凶兽时,它还能蹭蹭温度,只有那一天凶兽们才会团结一心,用出各种办法对抗寒流。可是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山谷只有它一个了,它是真以为自己会死,却没想到被冻了之后还能活下来。 “那天真的很冷,是从山谷外面传来的冷气。我记得被关到这里后,类似的情况出现过几十次,我听凶兽们提起过,这很有可能冰寒界的界门开启了,这个界门就在山谷附近。它们原来还希望能找到这个界门,从山谷中逃脱,后来才知道这界门不是在谷里,而是在山谷外入口处的那一头。因为冰寒界的寒气过猛,所以这里也受到了影响。” 冰寒界?木封听到这话不得不多想,二十年前正是木瀚彦失踪的时间,难道他是落到了界门里? 木封却皱起了眉头,从来没有听说过普通人穿越界门能活着的,也许希望他爹还活着,只是一个美好却不能实现的幻想。 可是冰寒界的界门开启时间不定,带着多多离开山谷后,木封又把地下溶洞查了一遍,有几处的温度特别低,应该是冰寒界界门开启后留下的痕迹,却再也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到此为止,关于木瀚彦失踪的猜测也只能先搁在一边。 肥遗、蜚、犰狳,有了这三个凶兽的心头血又能点亮一层十鬼灯,木封回到了京城先点灯,给嬴逆传送能量。 此时,就还剩下另外两头凶兽,以及要找到一颗不生不灭的心脏做最后的灯引了。 第112章 情书 木封做梦了,梦里来了一头棕色的梦貘,它被木封身上的金光刺激地不愿意多呆一秒钟,却又笑得勉强地露出了满口的牙齿,“这是又见面了,我是为嬴逆来送信的,这玉简你拿好了,不用开口感谢我,我这就走。” 梦貘说完这句马上消失了,木封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玉简,用神识深入其中听到了嬴逆的声音。 ‘木头,这次十鬼灯又传递来了一大波能量,我都已经融合了,对你辛苦地寻找凶兽,我很想当面感谢你。其实说谢谢很见外,我只想要抱抱你,也在心里设想了吻你会是什么味道。听到这里希望你不会害羞。’ 木封嘴角抽了抽,玉简里嬴逆还低沉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好笑的!他为什么要为嬴逆的厚脸皮害羞,害羞是什么鬼,他才没有这样的情绪。 ‘当然亲亲抱抱的事情要等我回来才能做,这里我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如果我想要正常的回来就必须走一条死而复生的路。幽冥界通往人间要经过一条冥河,如果能从这条河流逆流而上回到人间,死去的灵魂就会重新拥有活着的身躯。我知道你听到这里会皱眉,因为你恐怕也猜到了能穿行冥河的人不多。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点你要相信我。’ 木封确实皱眉了,陆吾与萧武在他离开京城时仔细研究了十鬼灯,得出了一个不好的结论,如果是点亮了十鬼灯的十盏灯后出现了空间裂缝,由陆吾把嬴逆从幽冥界拽回来,嬴逆这样回来他就是一个鬼修,虽然是修者但完全不是活人了。 鬼修确实厉害,但他们更适合呆在幽冥界直到化神期重塑身体,以前就说过鬼修比一般修士的修行困难,不像其他修士在元婴期就能重塑肉身。 在地球上想要达到化神并没有可能,那还不如留在幽冥界,修炼的速度还能快一些,但这么一来他们的分别就是以千年为单位计算了。 木封正在烦恼要怎么办?他当然想要快点见到嬴逆,却不希望以嬴逆的未来为代价。鬼修如何在灵气枯竭的人间生活,这个问题并没有可以参考的前例。 陆吾说天无绝人之路,想要死而复生甚至是要以灵魂重塑肉身并非没有可能,以前地狱还存在的时候,这事情阎王能想办法。如今阎王随着众仙离开了这一界,但总有其他的办法。 嬴逆自己就找到了一个。‘木头,你放心,沿着冥河回到人间,这种事情以前有过不只一起的成功先例。我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和你提起,十鬼灯就是最大的保证,其实这与你本来的计划没有相差太多,只是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点亮最后那一盏灯,那里是冥河在人间的出口。选在那里点亮十鬼灯,正好能借住它的力量帮我渡过冥河,也同时让我能重新拥有肉身,你的男人很聪明吧!’ 木封的耳朵微微发红,嬴逆在刻录玉简时的风格与平时说话的调调不太一样,口头上占便宜算什么本事,等这人回来了,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到底是谁的男人。不过,这会木封只能继续听下去。 ‘你也许猜不到,你又要出国了,那个地方是埃及,那里有一个深入地下的倒金字塔,别怀疑是否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存在,说来我曾经去过那里,还记得从前我说过我的毕业旅行吗?在埃及我失去了一段记忆,如今我都记起来了。’ 木封当然记得这件事,嬴逆在埃及忘了一些事,脑中却意外多出了藏星室的地图,引发了后来委托向七去找藏星室,有了后来自己被盗墓贼绑架等一系列事情。同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嬴逆把木封拐到遗人斋做工,想要近距离围观那个进入藏星室的人,而嬴逆此时已经记起了那段缺失的记忆。 ‘你应该听过一些传说,据说埃及人死后会渡过冥河到亡者世界生活,而金字塔就是那个两个世界的连接点。而这并非只是传说,既然灵魂能通过冥河去亡者世界,也就要允许有灵魂从亡者世界回来。前者穿越正立在沙漠上的金字塔,后者通过淹没在沙漠下的倒金字塔。 那年我遭遇了流沙被卷到了这个金字塔的门前,那里浓郁的灵气让我灵魂中的记忆醒了过来,我也在那里看到了一些秘密。有关与藏星室,有关于如何打开通天之路。不过没想到离开那里之后,因为失去了浓郁的灵气,那些记忆就断片了,这些我回来后与你细说。 而如今,你只要去那里再等我一小会儿就好。这是那个地下金字塔的部分地图,我去过的地方都给你画出来了,那里很大,带好地图当心迷路,我可不想你成了一只迷路的小羊羔。 那就先说到这里,希望你别听了我的信,美得不愿意醒来了。(笑)’ 笑个毛线!木封听完信就睁开了眼睛。别说,梦貘构筑的梦境很奇妙,那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就是带不到现实里,哪能看到什么玉简。 木封没有继续睡下去,而是抓紧时间把脑中的那幅地图画下来,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快点记下来得好。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腓腓看到了院子里的木封,而现在只有五点,冬天天亮晚,冷不丁地在黑暗的天色中看到木封,它有些诧异,“难道今天你主动来帮我试菜了?” 腓腓自从被木封忽悠地因为贪吃不带它出去冒险之后,它就下定决定学习厨艺,在木封离开之后,已经开始了大厨修行之路,如果以食入道是个传说,它就是创造这个传说的妖怪。 木封离开了将近三个多月,它已经小有成就。现在每个几天,腓腓都要学着烧一道新菜,大家轮流做试菜的,好在它有做菜的天赋,烧出来的东西味道不错,没有祸害了众人的味蕾。 木封知道腓腓每天都会早起做早餐,今天却是第一次围观它下厨的过程。腓腓给自己系上了围裙,这裙子的图案很恶趣味的是一只腓腓q版,是萧武给画的。它的大尾巴这时帮了忙,抵在地上,让腓腓能成功够到灶台的位置,然后看到很不科学的一幕,腓腓的小爪子能掂起锅子,熟练地翻动锅铲,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下来,真够让人类羞愧的,一只腓腓竟然能制霸厨房了。 “尝尝吧,他们都说吃了我烧的菜就能安心了。” 腓腓做的菜不是早餐常见菜,木封却在尝了几口后觉得这顿早饭吃得很爽,他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昨天晚上嬴逆的那封信让他有些兴奋,他们很快就能真的见面了,却也有些不安,就怕再产生什么变故。不过腓腓不愧是能安抚人心的神兽,木封揉揉腓腓的脑袋,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了,目前他要做的是快点找到点亮十鬼灯所剩的那三样东西。 第113章 扶乩降笔·上 木封寻找凶兽的好运气似乎用完了,他回到京城之后再也没有得到关于剩余两个凶兽的线索,另外玄之又玄的那颗不生不灭的心脏要去哪里求得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等待中转眼间又是一年腊月,又要过春节了。 因为能在梦里与嬴逆通信,木封也没有原来那么不安稳,越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越是要稳得住。 快要到春节了,木封也就呆在京城不往外面跑了。这下总有时间去处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在警局挂着的失踪档案已经撤了,不过学校里一直没有去打过招呼,他也咨询过了关于重新回去上学的问题,像他这样的先例并没有发生过。 失踪一般意味着死亡,特别是失踪了四年,那年他与杨梁和一同失踪,对于京城大学来说也是一件大事了。 传言是五花八门,有说他们是在旅游的时候失足摔下了山崖,有说他们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有说他们是在山里迷路了再也出不来。一般来说休学只能办两年,超过这个时限学籍都不能继续保留。木封的情况特别,但他如今也没了继续上学的打算,就不强求恢复学籍了。 木封对于自己失踪的理由用了十分狗血的版本,他是掉下山崖被人(住在山里的陆吾)救起之后失去了记忆,过了四年多才恢复了记忆就马上回到了京城。至于杨梁和,确实是一同去的昆仑山脉,不过他们在山里走散了,他估计对方是凶多吉少。 这番原委有人证陆吾,陆吾昆仑神陆吾同名,却没有一个警察脑洞大开脑补一场修仙奇幻故事,谁能想到真相却在脑补里。 木封这次去京大不是为了能继续上学,而是去看望焦桦,他与杨梁和都是焦桦的学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向焦桦老师报个平安。 “老师,我已经没事了,只是老板他还没消息。曾经嬴逆嘱咐过我,如果他离开了要我守着店,经历过这些事情,我也没有精力一心两用,要恢复学籍很难,不如就算了。都说学以致用,我在古董店也是有了着落。” 焦桦听木封大致说了这些年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木封的说法,对于木封不再回来上学,守着一个古董店的做法只是有些遗憾。 “人没事就好,其实只要有心学习在哪里都能继续,我们这一行不用拘泥一定要在学校里,反而是实践出真知。我只是没想到当年介绍你去遗人斋,能让你与那里有了那么深的羁绊,也不知是缘是孽,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不后悔就好。” 焦桦的眼神有些深邃,对于木封与嬴逆之间的关系也不知猜中了几分,他这些年担心木封没少往遗人斋跑,希望能得到一手消息,他确实不八面玲珑,但不表示他看不清其中的弯弯绕绕。 焦桦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深究却在告诫木封此时复学还能有大好前途,而为了一个男人守着古董店却是不值。但焦桦也不把话说明白了,木封年纪不小了,人若是经历生死变故,很多想法就是亲人也不能横加干涉,何况一个外人。 四五年前,两个得意门生的突然失踪对于焦桦来说是一场打击,那时候的师生关系不像是十几二十年后已经很淡漠,八几年的时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感情不少见。考古并非是一个安全系数很高的行当,在墓地中会有突发意外,也会遭遇凶恶的盗墓贼,甚至会被玄之又玄的东西所伤,这些事情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但也有些人的运气古怪总是遇到离奇的事情,这都说不清楚。 焦桦听闻木封与杨梁和是在昆仑失踪,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个地方人际罕至,会发生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是凡夫俗子对抗不了的。 要说杨梁和是自己考入考古系的,那焦桦认为木封就是他拐来的,如果当年没有答应木封去洛阳做帮工,就不会让他被盗墓贼绑架,如果后来没有介绍木封去遗人斋,也不会让木封下决心转系,这一饮一啄之间就像是冥冥中的安排,他做了那个不起眼的推手。 如果木封真的死了,焦桦认为他有不能推卸的责任,良心难安,好在木封没有缺胳膊少腿地回来了,让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至于昆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木封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很多时候不如糊涂一些。 木封见焦桦说的略有深意,只是笑着让他放心,“请老师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老师有空来就来遗人斋玩。” 焦桦也揭过了这一茬,他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这些年我没少去遗人斋,萧武的本事在京城可是一绝,虽然他不是名校毕业,师父也不太有名,但修复古董的本事是大师级别的,故宫都请他帮了好几次忙。不过他也是没有上进心的,让他去研究所进修一段时间然后能得个正式职称,他都嫌麻烦不愿意。你与他熟悉就劝劝他,这样的好事也就这几年还有,等以后像他这样师从无名的想要评上研究员的身份就很难了。” 木封想着店里那只大白兔子,萧武哪有闲工夫去研究所进修。 多多来了之后,萧武对多多的造型很不满意。他们都不是真的兔子,但外形都是兔子,一只白毛毛,一只棕毛毛,作为兔子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长耳朵,二是毛尾巴。 可是多多一点也对不起它兔子的外形,有鹰眼、鹰嘴也就罢了,它居然有一条蛇尾巴,这简直是丑爆了,不能忍,必须修行尾巴变形术! 腓腓与陆吾都已经学有所成,教会两只妖怪的萧武信心倍增,难得又遇到一只外形是兔子的妖怪,一定也要让多多长出一团毛茸茸的尾巴。 多多本是懒惰的犰狳,它最喜欢装死晒太阳,没想到这会要被逼着学习,打架是大不过,而逃也逃不了,萧武哄着它立了一个契约,多多躲到哪里都会被萧武挖出来。 多多现在是过着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涯,萧武好为人师的一面被激发出来了,对于凡人所在意的评职称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木封却是不能这么与焦桦说,他只能委婉地表示,萧武那是没心没肺不在乎虚名。“萧武不太喜欢麻烦事,老师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焦桦见木封也这么说,知道是劝不了,说不准萧武有大本事,人家根本不在于这些,“你们小年轻都这样,这是遇到了我们懂行的还好,要是外人都觉得必须是有个教授、研究员的身份才能信得过。这古玩一行也重新热起来了,都要弄个鉴定证书什么,出具这样的证明也要看资历,有时候虚名还是要的。” 焦桦的话也只说到这里,他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性格,既然萧武无心,他也不强按着牛喝水,万一按的不是牛是头老虎怎么办? 两人正在办公室说着,这时有人来敲门是大一考古系的班长布媛,她有些紧张,而焦桦看到布媛后也神情变得有些淡淡的。 木封看出来焦桦这是有些不满意对方了,也不知道这个学生哪里不讨老师喜欢了。 布媛手里捧着一摞本子是来教作业的,大学当然也有作业,焦桦在治学上要求严格,这一点木封是亲身体会过的。 布媛对焦桦的冷脸也是犯怵,她瞄了一眼办公室里还有老师的客人,她话也不多放下班级的作业就走了。 焦桦等着布媛离开办公室,他就随手翻起了几本作业,对于上交的这些作业显然是不太满意,觉得学生不够用心学习,他不住摇头,“要说这一届真没你们当年的学习热情高,性子也随性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家发展起来,人心有些浮躁了。听说这几年大学也要改革进行扩招,估计京大也一样,到时候只怕学习的风气会更不如人意。” 这话木封没办法接,他也是学到一半离开的。“与时俱进中什么都有变化,时代的洪流里有好有坏,接受了它好的一面,就要接受它坏的一面。” 焦桦也只是这么一说,他能感觉到学校气氛的变化,就算是身处在京大这样的治学名校也很明显,对于知识的态度已经不再纯粹。 像他这个年龄的老师难免是失落的,师生关系也渐渐发生了改变,虽然距离木封进学才过去了六年,可如今如师如父的感情正在不断减弱,这不只是学生的缘故,老师也开始吝于毫无保留的付出,也许等到他十年后退休时,尊师重道只是一段鲜有的传闻了。 ** 只是木封没想到一周之后,焦桦带着布媛还有四个学生一起来到了遗人斋。 本不是来找木封而是来找章掌柜的,这五个学生脸色都不太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焦桦知道章掌柜在京城里有些特别的门路,是来为这几个学生寻求帮助的。 “老章,这事情比较急,这五个学生他们遇到了一些事,你看能不能联系一个有本事的帮忙看看。” 焦桦是神情焦虑,“不瞒你说,这事情是六个学生弄出来的。已经有一个学生跳楼自杀了,还好衣服挂到了一棵大树上,命救了回来。学校那头怎么处理再说,而这五个耽搁不得,按照他们的意思说那位不是自杀,是被鬼缠身了,那鬼要一个一个的害人,谁都逃不了。” 章掌柜一听并没有惊呆了,他现在是见多识广,别说是被鬼追杀,就说这五个人里头有一个是鬼也不惊讶。只是这焦桦还是老样子,说了不管学生,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揽下这种麻烦事。 “找人没问题。”章掌柜想说焦桦眼皮底下就有一个有本事的木封,就是不知道木封愿不愿处理了。“不过,你大概给我透个底,他们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焦桦没好气地看着布媛让她说。 木封在这五人进入遗人斋时就感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阴气,他从二楼探头听到布媛说,“我们这是玩了笔仙。” 第114章 扶乩降笔·中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面流行起了请笔仙,请的方式各有不同,可万变却离不开一支笔一张纸。坊间流言中请笔仙来解答一些心中的问题时,需要切记的一点是在笔仙没有离开之前,万万不能把握在手中的笔放开,否则这‘仙人’就会留在身边! 章掌柜不愧他京城百晓生的名号,虽然请笔仙这种事只是在学生范围内流传,但他也能说出个四五六来。“老焦,请笔仙这事是三个月前在京城里流行起来的,你这些倒是学生挺会赶时髦的。我能帮你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手此事,不过你懂规矩,后面的事你就别插手了。这几个人留在遗人斋,你先回去吧。” 布媛与那四个学生有些惊慌地看着焦桦,焦桦要是走了,还真是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但章掌柜的话有他的道理,什么是高人,就是脾气不一般的,他们有些不喜欢与陌生人见面,章掌柜则是考虑到也许木封不欲让焦桦知道他的本事,特地把焦桦支开了。 焦桦有些不放心,但章掌柜与他是老交情了,既然章掌柜这么说,他还是避开得好。“那就拜托你了,老章。” 焦桦一走,章掌柜就把这五个学生带到了二楼。“木头,你看这事你要不要解决一下,哎,忘了问老焦报酬怎么算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布媛看到木封愣了一下,这位在焦桦的办公室里有过一面之缘,可刚才他为什么不下楼呢?布媛不自在地后退一步,现在她有些像是惊弓之鸟。而另外四个学生眼神游离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木封之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男人坐着,他的怀里居然抱着一只奇怪的毛绒兔子。 这个模样的毛绒兔子玩具还是头一次见,它做的很逼真,但兔脸上却是鹰眼、鹰嘴,还有一条秃了毛的短尾巴。而且哪家兔子玩具不是笑脸,这只兔子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既然是焦老师带来的学生,那我就看看。章掌柜你先下去忙吧。”木封态度温和让这几位不要过于紧张,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神经紧绷得厉害,“章掌柜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报酬是必须的,看在你们是学生的份上这可以容后再谈,现在你们谁先说说是什么情况?” 布媛看着木封年轻的样子,有些不相信他真能帮忙,她闪烁的眼神被萧武看在了眼里,萧武发出了一声冷哼,“木头,我看还是让他们先交定金得好,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赖账,在我们这里只要你开口咨询了就是一万起价,你们问得起吗?” 一万元在九零年可不是小数目,工薪阶层的月工资能拿到几百已经是高了。而萧武却是一副爱信信,不信滚,别打扰老子飞升的高冷脸。 要说人也是奇怪,木封的态度温和反而不被相信,而萧武这么一斜眼,有个男生就向前了一步给布媛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退后,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皮夹子,把里面的钱全都拿了出来,是二十张百元大钞,又给其余几个同学使眼色,他们也纷纷拿钱,要说这帮学生也是真有钱,没有凑足一万元,却也凑了八千。 “两位大师,我叫高迪,你们看这里还缺两千,一会儿我们就去补上。” 萧武轻飘飘地拿过钱,数也没有数,随意地往抽屉里一塞。他看着笑得有些讨好的高迪,嫌弃地皱眉,“装什么哑巴,那就从头说啊!到底是谁撞鬼了,还要三请四请地等我问呢!” 布媛被萧武这么一吼,脸色变得更差了,她偷偷瞄了眼木封,却发现木封适才脸上温和的表情不见了,也变成了淡漠疏离。 她是真的有些吃不准,他们几人已经找了好几个所谓高人但都没有解决问题,不知道焦桦老师帮忙找的人能不能解决燃眉之急。 “这事情要从一个月以前开始说起,我们六个人在一间废弃的老教室里面请了一次笔仙,那之后就有些不对了。” 还是高迪先说了起来,他们六个人三男三女并不都是考古系的学生,布媛是考古系的,而其余五人来自其他系,几个人会玩到一起去,是因为家里的条件都挺不错。 笔仙是最近流行起来的占卜游戏,年轻人好奇心重,他们家里有些钱,弄了港岛来的恐怖片,偷偷聚在一起看得起劲,然后寻找刺激就亲身试胆去请笔仙,想要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么灵验。 那天夜里,六个人找到了一间落灰的老教室,听说在这样阴气重的地方请笔仙更加灵验。在请笔仙的过程中四个人围观,而握笔的是布媛与那位已经跳楼过的男生崔铭。说起来这与其是要请笔仙,不如说这是崔铭想要追求布媛,不然哪有那么容易牵到女生的手。 “我们准备了一张纸,上头有些选项,就想着请来笔仙指出是什么选项,他会在上面画一个圈圈。问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那笔还真的动了起来,不过那圈圈画的七歪八扭的。我听过一些关于笔仙的科学解释,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两人要保持手肘悬空,笔垂直于纸面,身体放松却也承受地心引力,所以身体会受到指令压力,两人会产生相互作用力,那支笔画圈圈是必然的事情。我们几人原来都没有太当真,打算玩玩就把这笔仙请走了,但就在最后时分,蜡烛被突然吹灭可,然后就猛然发生了突变!” 高迪说到这里,他的身体止不住发抖了。 老教室的灯早就坏了,夜晚去请笔仙当然是点了三支蜡烛,六个人在事先分明紧紧关牢了教室的大门与窗户,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了一阵怪风,猛地把课桌上的三只蜡烛同时吹灭了。 当时六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突然陷入了一阵黑暗中,惊得布媛与崔铭差点就松开了手里的笔,这时是另外一个女生凌晶大叫了一声‘千万别松手,我带了手电筒!’ 凌晶这么说着,但她的手也有些抖,从包里拿出手电打开后一个没有拿稳,手电筒掉到了地上,手电筒滚了出去,它的光照向了教室,这么一照却是让六个人彻底被惊吓到了,他们都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人影头上有个尖角,这个厉鬼用头上的尖角破窗而出,窗户破碎的声音是真真的! 布媛与崔铭不知何时就松开了手,而那张白纸上居然写着一个繁体的‘杀’字,从欣赏书法的角度来看,这个杀字写出了少有的风骨,用一支铅笔写出了毛笔的架势,同时那里头包含的杀意扑面而来!而这可不再是画圈圈,能用科学道理解释得清楚了。 “这是当时我们用的笔和纸。”布媛从包里取出了那夜用过的东西,还有三支蜡烛与手电筒,甚至还有一块玻璃碎片。 “那天出事之后,我们谁都没说,开始七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从三周前开始,我们六个人就开始做起了噩梦,大家梦到了不同的死法。被车撞死、被花盆砸死、被开水烫死、被笔杆戳破喉咙而死、被毒虫扎死、还有从阳台跌落而死,最先做梦的是崔铭,他梦到自己从楼上摔下来,他的宿舍在二楼,那个高度跳下来是死不了的,但这次确实从五楼的教室里坠楼了。崔铭这段时间都不敢靠近窗户,他绝不可能自杀,这一点我们都能保证。 但出事的那天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他们班的其他人说刚下课崔铭突然大力地推开了几个同学,他就像是疯了一样,一头朝着窗外跳了下去,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去拉他一把,眼睁睁地看着崔铭这样就跳了窗。” 布媛说着已经哭了,而其他几个人也是眼睛通红。 高迪继续补充,“学校让警方介入调查说崔铭是自杀,当时放学后班级里有九个学生能作证。他们说崔铭这段时间情绪是有些不对,我们六个都知道是为什么,那不是崔铭要自杀的原因,而是他害怕被害的表现。这些我们都告诉了警察,崔铭在医院,他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的情绪不太稳定,他说当时他看到了一只穿着黄袍的鬼,被吓得慌不择路,想要逃,以为那个窗户是教室的大门才会一下子冲了过去。” 木封观察着布媛带来的东西,这笔上残有阴气,只是那张纸上的‘杀’字写得却是漂亮,而碎玻璃上也残存着阴气,当时那个教室里面确实存在某个东西。 “按照你的话,你们遇到了两只鬼,一只是黄袍,一只是尖角?” 凌晶颤抖着摇头,“不只两只,只有布媛与崔铭看到的都是黄袍鬼,而我们其他四个在梦里看到的都不一样。我看到了鬼有着血盆大口,而华彬看到了长着红色眼睛的鬼,王施琳看到的是一只可怕的猴子,高迪见到的是黄色长头发的鬼。” “这么说,你们只请了一次笔仙却请来了一堆鬼,难道他们当时也在聚会?”木封这话带着一股讽刺的味道,他观察着面前的笔、纸、碎玻璃,这上面虽然有阴气,却绝对没有六只鬼那么多。 “这都是真的!”布媛抽泣着,“我没有说谎,我们会被不同的鬼杀死!” 装玩具的多多,这时眼珠动了动,它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华彬的眼中,他睁大了眼睛,绝对没有看错,这玩偶是自己眨眼了吧! 他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却生硬地克制住了。如果眼前的玩偶会动,那说明他们是真的遇到高人了吧? 第115章 扶乩降笔·下 萧武捏了捏多多的长耳朵,让它别乱动眼珠子,说好了要做一只安静的毛绒玩具兔,就要演得像。 木封说了去医院与那间请笔仙的教室看看,就先让这几个学生回去了,他们除了刚才的那些线索,一时半刻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尽管这五个人内心惊恐,生怕如同自己做的梦一样被杀死,好像那跳楼的崔铭一般会被一个接连一个害死,但是木封看得出来这五个人其实并没有鬼气缠身,他们身上只是带着淡淡的阴气而已,这种程度的阴气如果来源于鬼,那只鬼还没本事杀人。 萧武在几人临走前抛给了他们一人一根白色的手绳,是用他自己的白毛编的,能驱逐一般的鬼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五个人把手绳戴上之后,感到一股暖流从手腕上渗透到心脏部位,那种缠绕多日的惊慌心情安稳了不少。 木封看着桌上的那张纸,上面的杀字虽然带着杀意,但谁也不能肯定这就是冲着那些请笔仙的学生去的。这些学生在教室里看到了破窗而出的黑影头上长着尖角,接着梦里却又换成了别的鬼物,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没感觉他们几人被鬼物缠上,萧武,你有什么发现?” 萧武也摇头,这五个人身上其实并没有浓郁的鬼气,而那些淡淡的阴气应该也只是那天请笔仙后留下的,但都不足以致命。如果真是鬼物夜夜入梦来,绝对不是这样的状态。 “请笔仙与从前的扶乩有些像,如果是真的请来了不干净的东西,会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哪能有一个月的太平日子,应该是早就鬼气缠身了。几人会做这样的梦倒是有些奇怪。” 多多看到外人总算都走了,它抖了抖耳朵跳出了萧武的怀抱,窝在萧武身边一点也不开心,它学了尾巴变形术但一直变不出毛团团的尾巴,现在只有一条秃毛尾巴,那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 “我知道,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多多眨着鹰眼,它觉得自己这次可以立功,“我觉得我猜到这几个学生遇到的是什么鬼了,说对了有没有特别奖励啊,比如说能让我自由活动几天,我很就没有躺在房顶晒太阳了。” “特别奖励?!”萧武阴测测地看了看多多的秃尾巴,这只犰狳在学习尾巴变形术上一点天分都没有,又是逮着机会就要偷懒,居然还妄想罢课几天!“我决定奖励你学着怎么变出一团彩虹颜色的尾巴!” 多多害怕地抱住了木封,它可怜兮兮地看着木封,明明它是认木封为主人了,为什么主人一点都不关爱它? 木封摸了摸多多的秃尾巴,手感不好,是需要继续勤加练习。“你要听话,好好学习变出一条毛团尾巴,你不是想要装作玩具去看看京城的景色,外头的兔子玩具哪有秃毛的,既然装了就要有个认真的样子。” 多多被打击的长耳朵耷拉了下来,木封见它这样子,一点也没有于心不忍,这只犰狳是太懒了,应该要接受萧武的高压教育。不过,他还是用美食安慰了一下多多受伤的心灵,“好好学,你喜欢吃兰花,我买了几株回来,你学得好就给你。” 多多是食草妖怪,对于人类的烹饪食物没有兴趣,反而是喜欢天然植物,如果绿绿在这里愿意给它一小片叶子做奖励,它一定高兴地打滚了。没有绿绿那个级别的灵草,长在山谷中的幽兰也是不错的食物。这在外人看来是暴敛天物了一些,不过犰狳并不是只会吃不会种,木封买了之后,它啃一半留一半根茎,用妖力能让这花开再次出来。兰花在人类这里是用来欣赏的,在犰狳这里是用来品尝的,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多多听到这里,眼睛里总算有了些亮光,还好有美味植物安慰心灵,它要学会知足。这下它也不再吊人胃口而是说出了关于这请来笔仙的真身,“我觉得这几个人看到的不是鬼,而是一个妖怪。红色的眼睛、血盆大口、黄色毛发、外形有像是猿猴,这说的不是四个鬼物而是雍和!那黄猿变成人形之后,穿着一身黄色的袍子,不就是布媛与崔铭看到的黄袍鬼。” “倒是很就没有听人说起过雍和了。”萧武想了想,如果这几个学生真是遇到了雍和,那么在他们身上发生的奇怪现象也就能解释了。这个雍和可不是取自雍和宫的意思,它是上古的恐慌之神,人遇到了雍和就会莫名其妙的惊慌起来,它会传播恐惧这种情绪。 木封也想到了这一点,要真是雍和就好了,它的心头血也是十鬼灯需要的一味灯油。只是上古的恐慌之神,带着‘神’的称号,传说见了它整个国家都会陷入一片恐惧中,这种级别的妖怪要是死了还能割心,要是活着不能让对方主动交出心头血,要打一架也是会伤筋动骨的。 “多多,你很了解这雍和吗?” 别听这雍和的名字中正平和,之所以这么叫它是为了压一压它的煞气。 多多曾经见过雍和,这还是它没有被关入山谷之前的事情。“我见过它变成黄袍人的样子,雍和的脾气挺奇怪的。当年凶兽们请它助阵希望它一同对抗人类修士,雍和没有答应,说这很没意思不参加。它的行踪不定,不过很喜欢吓人倒是真的,被它吓死的人数不少,其实雍和也没做什么,就是在人的身边站了一会而已。” 雍和是恐慌之神,这名字不是白喊的,它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往人的身边多站一会,人就会感染这种惊恐的情绪,可以说它就是恐惧本身。 布媛这几个学生沾上了雍和,它甚至没做什么,就能触发人心底的恐惧情绪,导致了他们有些不正常。这也能解释明明几人身上的鬼气不多,却把自己逼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困境中。 人类若是克服了恐惧本身,雍和也就影响不了他们了,但有几个人能不去害怕? 如果这个黄袍鬼是雍和,那么那天晚上出现在废弃教室边上的尖角鬼又是谁?难道那才是留下杀字的鬼? 木封带着这个问题先去医院看了精神恍惚的崔铭,他的身上并没有被鬼物侵扰过的痕迹,也就说不存在有一只鬼想要把他推下窗台,这很有可能是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了。 都说疑心生暗鬼,这几人就是此种状态的加深版,要消除这种不正常的状态,就必须消除雍和在他们身上残留的恐惧情绪。难也不难,稍稍布个局,在这几人面前拘来一只鬼,做个模样把它打散了,让这几人安心就好。 只是木封还先要弄清一点,除了雍和之外,这几人有没有招来其他的东西。他去京城大学的废弃教室转了一圈并没有大发现,那里也没有浓郁的鬼气。 木封回到嬴逆的四合院已经是夜晚了,他走到巷子里就察觉那坏了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少年,还不等他看清对方的脸,那少年就撒腿朝他跑了过来,这少年穿着一身黑衣服,有飘逸的长头发,不能忽视的是他头上有一只尖尖的角! “木大王,我是小黑啊!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少年说着话就要抱住木封,不过碍于头上的尖角,他及时刹车了,凑到木封跟前脸上露出傻笑。 小黑?木封看着少年,那只角他认得,这不是小黑狮子头上的年兽角吗?“小年兽,你怎么会化成人形?年兽不是很少能变成人的吗?” 小黑被问了这个问题,婴儿肥的少年包子脸马上就瘪了下来,“我一点也不想化形!五年前,我渡过界门的时候,灵气波动诡异,回到了年兽世界后,我就变成人了,除了头上这只角!之后我才知道,这年头新化形的妖怪都不能轻易使用妖力了。现在除了还能用尖角杀鬼之外,其他的妖力我都不能用了,连狮子状态也变不回去了。老年兽不让我留在年兽世界,我的状态留在那里更加危险,今年春节前通往人间的界门终于又开了,老年兽让我来这里找到变回去的办法。木大王,你能收留我喵?” 等等,好像有哪里比较巧合。木封低头看着小黑狮子的新造型,这不就是那个尖角鬼的造型。这小黑狮子每次都是先去学校找自己,难道布媛他们见到的黑影就是他?“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砸过学校的玻璃窗户?” 小黑瞪大了眼睛,木封怎么会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小黑不安地摸着头上的角,“我也不想的,我这样子太奇怪了,去学校找你没有找到,我打算在那间教室里面休息一个晚上,那几个学生进来之后引来了一只鬼,鬼接触人不是好事,我想着帮忙把小鬼赶走,谁知道那个黄袍突然出现插了一脚。 说他更有本事赶走鬼,在纸上写一个杀字就能让鬼飞灰湮灭,我说他不能写这个字,这几个学生会吓到的。黄袍根本不听我的话,他说这些学生既然是来练胆的,就看看他们的胆子有多大。我与他争论的时候,不小心弄灭了蜡烛,后来就被这些学生发现了,我就跳窗逃了。” 小黑说到黄袍就不开心,“那黄袍太烦了,硬是要我陪他在京城玩几天,我又打不过他,今天终于脱身能来找你了。” 这么一来,事情差不多就串上了。 第116章 红眼金发的帅妖 小黑狮子没有了萌萌哒的狮子外形,不过他人形的样子还是很可爱,圆圆包子脸与小黑狮子肥肥的形象很像,却没有多一分成为肥小孩。 这外表看上去十岁出头的小少年正在哭鼻子,他趴在木封的腿上,眼泪打湿了木封的裤子,为了熟悉的小伙伴们都不在了而难过,何况他最喜欢的嬴逆也见不到了。 “坏叔叔不见了,我也变不回狮子了,小黑好难过。” 木封摸摸小黑额头上的尖角,好像每次见到小黑狮子他总是要哭一场,这是快变成爱哭包了。 多多距离小黑半米,它远站着仰头瞪着窝在木封身边的这只人形年兽,心里一边在嘲笑作为妖怪居然会哭成这样,一边又好想要把小黑从木封的身边赶走。多多心里也开始嘤嘤嘤,主人的大腿上是我才能窝着的,我有毛茸茸的身体,你这只年兽现在只有丑兮兮的尖角啦! 小黑才不管多多是不是羡慕嫉妒恨,他要尽情地发泄心里的不开心,他这种心思细腻的感情,一只蠢蠢的犰狳怎么能够正确理解。 围观小黑的不只是多多,腓腓、陆吾也住在四合院里面,木封的房门半开着,腓腓与小奶猫样的陆吾扒着门朝里面探头张望。 腓腓的语气既是佩服又是怜惜,“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能哭的妖怪,真是大开眼界。你就不能帮帮忙把它变回狮子状,人形不能使用妖力是够悲催的。” 陆吾故意摇着九条尾巴变化出不同的造型,一会儿是爱心,一会儿是九连环,他发现小黑狮子哭着哭着朝他的方向偷瞄了,一定是在看他的尾巴。陆吾想要要转移小年兽的注意力让他别继续哭了。 陆吾一心两用地回答腓腓的疑问,“我都打听过了,妖类入籍衙门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新化作人形的非血脉妖怪想要获得妖力没那么简单,它需要一个庇护人,而这事已经有妖怪捷足先登了,我们不用操心。” 木封听到了陆吾说话的声音,他又不瞎当然也看到了门口那扭动的九条尾巴。“陆吾,你说的庇护人是怎么一回事情?他能帮助小黑恢复妖力吗?” 被发现的陆吾也不再继续躲在门后,他一点也没有偷看被发现的窘迫,而是抬头挺胸地走进了房间,斜了一眼在吃醋中的多多,只想骂它没出息。陆吾一尾巴卷起多多的长耳朵,把多多塞到边上的椅子中,这犰狳仰头看不累吗,还是让它坐一会吧。而陆吾自己也找了一个好位子坐下。 “妖类化成人形的情况简单来说分成三种,第一类是洪荒的妖怪,它们只要想变成人,那是随时随地的事情,变了之后妖力也完全不受影响。第二类是具有上古血脉的妖怪,如果它们的先祖已经有了化人的经验,这种类似本能的技能也会传承下来,只要它们成年了就能化形,比如说龙族就是那样。 可是如果它们的先祖没有化成人形的丰富经验,那它们偶然有机会化形后就与第三类没有背景的妖怪一样,会因为天道的限制暂时不能使用妖力。想要重新获得妖力,就要去妖类入籍衙门,经过那里的帮助,获得凡间的一个‘户籍’,说穿了就是帮助它们对抗天道的辖制。妖类入籍衙门已经不再了,我从城隍那里查了不少的资料,驻守那里的大妖应该是在百多年前的一次机缘里离开了这个世界。它们不是飞升,而是去到一个叫做修仙界的地方,我觉得九鼎通天,通往的也不是飞升的上界,而是这个类似于中转点的修仙界。 想要直接通往上界要经过重重的法则考验,不过钻空子去修仙界就轻松了不少。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背景的情况下,从一只普通的猫猫狗狗想要得道化成人,这等好事有三四百年没有听说过了,所以像是小黑这样的苦恼还是少见,却也有一个办法,要找一个上古大妖带着他修行一段时间,跟在那样的大妖身边学会怎么钻天道的空子就行,也就把这个大妖叫做庇护人。 这只年兽的运气不错,已经有个大妖看中他了,雍和虽然主管恐惧,但他的本事过硬,交给他就安心吧。” 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哭了,也不趴在木封的腿上了,而是握住了陆吾的一条尾巴在摸着,他听到雍和的名字,反而是眨眼盯着陆吾,“不能换一个吗,我不喜欢黄袍子。” 陆吾摇头,庇护人可不是人类说的监护人,庇护人要付出很多才能把帮助小妖恢复妖力,这样的付出有很大概率都是因为大妖看上小妖了,有些类似于养成。这事情怎么可以随便换人? 不过雍和为什么这么做很难说,那黄猿行事古怪,也许只是心血来潮,显然雍和也没有与小黑把深层的含义说清楚。对于别人的姻缘,陆吾不想多加干涉。何况这年头找一个大妖怪容易吗?除了雍和之外,难道要陆吾亲自上,这绝对不能有,他是有心上妖的妖怪。 “咕咕——”小黑哭完之后果然肚子饿了。 腓腓听到这声音主动发出邀请,“小黑,我做了晚饭,我们先去吃饭吧,其他的事情吃了饭再说。” 美食当前,小黑把苦恼于自己不喜欢黄袍子雍和的事情抛之脑后,跟着腓腓走了。 木封向陆吾了解清楚了小黑的状况,陆吾表示小黑的身上已经有雍和留下的标记,这东西只有上古大妖能看懂,意思就是别和我抢媳妇。上古大妖怪就是那么霸道。 陆吾再次表示雍和也许不是那样一只妖怪,“雍和比较随性,他可能只是看小年兽顺眼要帮他一把,我们可以等他来了问问。这毕竟是两只妖之间的事情,如果小黑真的不愿意,我们再做些什么。” 木封想着请笔仙请来雍和的那六个学生,他已经领教了雍和很随性的样子,如今对布媛那些学生倒是不用操心了,改明就去做一场戏化解他们的内心恐惧。 至于随之而来的更麻烦的雍和,而说曹操,曹操到,木封感觉到了一股鬼气朝四合院的方向飘了过来,不久就传来了敲门声。 木封开门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你好,你是木封吧?我是雍和,我来找小黑。”雍和笑得明明很温柔,但木封不得不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在眼里就是带着一股森然的味道,真是不愧雍和恐惧之神的名号。 但这都不是槽点,关键是雍和留着一头金发,他有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皮肤白皙,完全就是外国人的样子,可是他却不伦不类地穿着一看就是地摊货的黄色道袍,真是太不和谐了,白瞎了他帅的如同古典王子的脸与身材。 腓腓陪着小黑在餐厅吃饭,被遗忘的多多也跟了过去,它继续观察让木封温柔对待的小黑,想要揪出原因成为一只更受主人喜欢的宠物犰狳。 腓腓侧面询问小黑,“你真的不喜欢雍和吗?那是很厉害的妖怪,能帮你恢复妖力啊!” 被腓腓美食收买的小黑在吃饱之后,终于说了一句真心话,“我不是很挑剔的年兽,也不是不懂感恩,只是你见到雍和就明白了,他的品味实在太糟糕了。好好的金头发被弄成了鸡窝状,还喜欢穿亮黄色的道袍,我站在他身边觉得很别扭,雍和太会糟蹋自己了。” 谁说腓腓不明白,它猛地就想到了萧武,小黑与萧武呆过一段时间,虽然讹兽与年兽的先天关系不好,但小黑一定还是受到了萧武的影响,把单纯的小年兽带变成了一个很有时尚品味的挑剔年兽!所以小黑看不惯雍和那么好的条件却变成了杀马特的样子。 第117章 亡者归来1 雍和是个思维很奇特的妖怪,对于为什么要做小黑的庇护人,他的解释是缘分到了。“从前有妖怪入籍衙门的存在,也不需要我特地去引导哪只妖怪,如今大妖们留下的不多,而新化成人形的妖怪更少,能抢到一个看得顺眼的当然要立马出手。” 雍和笑眯眯地说着,木封再次觉得这张脸很违和,他更想要知道小黑哪里让雍和觉得顺眼了。不是他诚实地认为小黑没有什么优点,而是小黑就是一个爱哭包,一般妖怪都不喜欢。 “我就是喜欢年小黑想哭不敢哭的样子,不过只有我能欺负他哟!”雍和再次露出温柔笑,“这次我特地上门,一是与你打个招呼,小黑以后就归我管了,而是想请萧武帮我设计一下造型,小黑说我的品位很差,既然小黑不喜欢那我就改正吧。恩,除了想看着他包子哭脸的小爱好之外,其他都能改。” 木封看到雍和那一幅‘我就想宠着小黑没办法’的表情,他是真的觉得与老妖怪说话累心,就讲了几句已经让他槽多无口。 “萧武那里我帮你问问,其他的事情这你与小黑沟通吧,只要他没有意见就行。” 年小黑长大了,也有追求者了,虽然这个追求者有些奇怪嗜好,但只要小黑接受,木封也不能做什么,而他更想知道雍和愿不愿意交换心头血。“我知道心头血很珍贵,只要你愿意交换,我可以尽我所能找到你需要的宝物。” 雍和并没有不愿意交换,起码从他笑脸上是看不出来的不情愿,“你是为了救人,我能理解。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列在了单子上,说来也巧,这些东西都在幽冥界,正好让嬴逆带回来,不是太稀有,他应该都能弄到手。” 木封接过了清单,雍和一共需要十样东西,这还要让梦貘问问嬴逆是不是都能入手。“我先问问,如果缺少一两件,你可以提新的要求。” 雍和表示万事好商量,不过嬴逆要尽量找齐这些东西,因为这都是要给小黑用的。年小黑找到雍和这个庇护者,两者的属性相合都是吸收阴气的妖怪,雍和才能那么熟练地帮助小黑恢复妖力。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这瓶心头血先给你,我就去看年小黑了。” 雍和风度翩翩地告辞,木封努力忽视他杀马特的造型,握紧这瓶雍和的心头血,他知道雍和这么好说话,他是沾了年小黑的光,这还真是出乎了意料之外。年兽多半都不能化成人形,所以都不与外族通婚,但是化成人形的年兽很少会继续回到年兽世界生活,有雍和陪着,年小黑也不寂寞了。 雍和从容地走向了餐厅,年小黑话里话外把木封与嬴逆当做了爸爸们,他很开心自己机智地用一瓶心头血讨好了亲家,当然也没有表现得很谄媚,他们是等价交换,从幽冥界带来的东西正好用到年小黑身上,想来嬴逆爸爸也是愿意的。 雍和再次违和温柔笑,他的年纪确实有四位数了,叫两个人类岳父是挺奇怪的,不过谁让是自家岳父呢,还是可以接受的。等小黑妖力恢复之后,他还要去年兽界拜访年小黑的叔叔,年兽比人类容易讨好,从年小黑身上能看出来,年兽喜欢美食。 小黑就看到雍和走向自己,还露出不怀好意的谜样笑,小黑低头忍住揉眼睛,雍和必须换造型,不能忍了! ** 木封看着被点亮七盏的十鬼灯,现在他们还缺少最后一味凶兽鬿雀的心头血以及那颗不生不灭的心脏。 只是身边的妖怪们没有一个知道关于鬿雀的消息。根据山海经里面的描述,只有那么一句话,‘北号之山有鸟,状如鸡而白首,鼠足而虎爪,其名曰鬿雀。亦食人。’ 光从山海经关于鬿雀的记录上就能看出来,当时的修士对这种怪鸟知道的也不多,没有用大篇幅描写。北号之山,临于北海。这山也好,海也好,在如今的地图上却是找不到的,早就随着空间位移而消失了。那么要去哪里找到这种怪鸟? 要论知道凶兽的情况,谁都比不过多多,它与那么多的凶兽关在同一个山谷几千年,听过无数八卦流言。“有妖怪说鬿雀往西边去了,是尾随着周穆王西行,想要找到某个东西。” 第118章 亡者归来2 虽然还不能确定鬿雀这种长相怪异的凶鸟要去哪里找,此时却有了关于那颗相比之下更加奇怪的不死不灭心脏的消息。是被慎薇这位剑修带来的线索。 慎薇依旧是老样子,背着一个长布包里面装着一把长剑,不过比起她刚出关时的情,此时的慎薇身上凌冽的剑意已经内敛了起来,看上去已经不像是小说里的西门剑神那么冷冰冰的,这是又上了一个境界。 慎薇开门见山没有多废话,“我在城隍处看到了你们挂出的玉简,这里有条线索是关于那个心脏的,如果你们同意帮我获得炽炎真火,我就把这线索交给你们。这不死不灭的心脏与我要寻的炽炎之火都在一处,我们互帮互助能顺利拿到那两样东西。” 炽炎真火?这东西木封没有听闻过,不过猜测一下应该是某种火焰,剑修要找一种真火多半就是为了炼剑。 慎薇直接说出来就是事先把物资分好,组队后攻破那些难关后避免发生争抢。 木封看了看几个妖怪,它们都摇摇头,这意思不是它们不同意,而是它们都不需要那种真火,随木封决定就行。 “我同意你的前提条件,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那颗心脏还有鬿雀,除了这两样之外其他都可以商量。” “那就没问题了。”慎薇是个爽快人,她与木封签订了一个协议,不是白纸黑字的那种,而是一种修者用心魔起誓的誓言,这样双方都能在合作过程中保持共同进退。 慎薇拿出了两张图,一张是地图,一张是内部图。“我们要找的东西是在一个断界的宫殿里,这个宫殿有两个入口,一处在华国的西域沙漠里,一处在埃及的撒哈拉沙漠里。所谓断界指的不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却也不像是幽冥界那样完整的一界,它是一个真空断层。进出断界很有讲究,进口出不得,出口入不得。这个断界,西域那里是入口,埃及那里是出口,等于说我们进入后就不能再走回头路。” 木封看着这埃及的图纸,这不就是嬴逆曾经去过的地方,他说的那个倒金子塔吗?“慎薇,你确定这线索没有错?埃及这倒金子塔,嬴逆从前去过,那里当真是出口不能进?” “那他当时一定不是以活人的状态进去的,最多是人到了门口,进入的是他的灵魂体。”慎薇十分肯定地说,“如果修行的是与鬼气有关的功法,确实会被那处宫殿影响,因为它存放的东西就与轮回有关。他的灵魂体受到了影响很正常。你不用怀疑我消息的来源,我的师傅亲自进去过,这都是他画下的地图。” 光从地图的内容上看,慎薇手里的比嬴逆画的要详细。 慎薇继续说,“这宫殿不小,足有一个城池大,它里面藏着不少东西。我师傅见过炽炎真火,要说这火藏在宫殿里,与那入口出口两处的沙漠也是有关的,早年的时候真火被过度使用而威力大减,要用沙漠中的炙热之气养着,于是就被人放在了这宫殿里。 除了真火之外,那里还有一方大鼎,是当年传下来的九鼎之一。不过,我师父说了那鼎所在的地方却是只有鬼修去得,旁的修士受不住里面浓郁的鬼气。再说你们要找一颗不死不灭的心脏,这样的心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有的,而是来自于无启国的国民。” “原来说的是无启国的人。”木封听到这里也想起了关于无启国的传闻。 传说有那么一个国家,位于长股国的边上,叫做无启,也是无嗣的意思。这个国家里的人不分男女,他们不吃东西,依靠空气就能存活,死后埋到地下却心脏不腐朽,等到一百多年之后竟然又会重新化作人,所以就是一种不生不灭。 木封认为无启国所在的世界应该充斥着某种灵力,这是人间所没有的,他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去其他世界目前来说还是有些冒险的,别嬴逆没找回来,自己又被困住了。现在能有一颗心脏被带了回来,真是再好不过。 “可是那心脏如果离了无启国的土壤还能够继续不朽吗?你师父亲眼看到过那个心脏?” “他看到过,只是他拿不到。剑修的灵气太凌冽了,一进入那个房间就会破坏那里的灵气分布。你们如果想要保存那颗心脏不容易,但只是用心头血点灯还是可行的。” 慎薇指了指宫殿的分布图,她指向了一个房间,“你们看,沿着这一条中轴线,先去找你们需要的心脏,然后去拿我要的火焰,我们既然不想要节外生枝,就直接笔直往前走到出口离开。 我师父说了,这宫殿的危险之处是在每个房间之外,他去的时候遇到过看守的凶兽、古怪的阵法、还有其他想要夺宝的修士。 前两者他留下了记录,可是别的修士,这一条却不是能够预测的,他是几百年前去的,与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却是有一点,这宫殿十分大,堪比一座城池,我们尽量在中轴线上走,别忘了它是在断界里面,要是走偏了,迷失在茫茫空虚中就真是回不来了。” 慎薇留下了地图,让木封几人好好熟悉一下,他们做足准备三天后出发。 木封没有预料到要去找的心脏与那埃及唤回嬴逆的地方是在一处,这是省了一步。 “如果能在那里也找到鬿雀就好了。”梁志智有些贪心,找到了那颗古怪心脏后,他们只差鬿雀的心头血了,九缺一真是伤脑筋。“多多不是说鬿雀最后是尾随着周穆王西行了,有没有可能在西域沙漠里找到它?两者的方向都差不多啊。” 木封因为多多的一句鬿雀偷偷跟着周穆王西行,把现存的周朝的史料全都看了,就连那民间传说都没有放过。这里面还真有些端倪,那周穆王与西王母的绯闻也是一传几千年,《穆天子传》里面说周穆王赠西王母以白圭玄璧,两同游瑶池,言谈甚欢。 不管这里面的真假有几分,那西域一地必然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鬿雀往西边去极有可能也是去寻找这种力量。 木封问了陆吾是否知道慎薇提到的这个断界宫殿,陆吾的回答让木封有些无奈。 “所谓断界,它原来是存在于人间的,一般是当年几个世界重叠的地方,后来空间移位,这断界就是没有离开彻底的一部分。与它们现在的出口入口位置可能有关,但也可能完全无关。因为这出口入口的位置是空间移位后修者根据最佳距离修建的,保证从这里进出最安全,也最不干扰断界的灵气分布。我从前是没听说过西域沙漠上有这么一座城池,要等去看了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城池。” 陆吾这么说等于没说,梁志智反正还是能抱着侥幸心,万一运气好就让他们遇到鬿雀了呢。 为了增加运气值,梁志智决定他这次要一起去,他跟着花和尚修炼了几年,很有冒险精神才不想一直窝在京城,必须要面对挑战。“我要一起去,让你们能沾沾我的好运。” 木封疑惑地看了看梁志智,再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萧武,你家梁志智什么时候运气好了,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走的都是乌鸦嘴路线。 萧武装作看不懂木封的眼神,这次他也打算去,想要看看埃及的契约秘法,听说金字塔里有很多咒文,他想要对比一下不同体系的咒语区别。“我也很久没有离开京城了,这次我给自己放个假,和你们一起去。” 梁志智开心笑,萧武这是要与他共同进退,他凑到萧武身边,“兔兔,我不会拖后腿的,要是万一有什么危险,请你不要害羞地美救英雄哦!” 木封见状示意陆吾与他先离开,他要与靠谱的陆吾商量需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 至于房里的两只,秀恩爱什么,他才不要围观,不然就是木木心里苦了。 第119章 亡者归来3 最终连带着慎薇一共五人参加了这次断界宫殿寻宝,木封阻止不了梁志智与萧武秀恩爱,而陆吾这个经验丰富的大妖怪是要跟着的。 腓腓一脸你们走好的表情,它会定时喂养多多,饿不着多多。小黑跟着做了新造型的雍和先一步离开了京城,他想要恢复妖力不是宅在家里就能完成的,而是要经历不少自我极限挑战。 “沙漠的风很干,沙漠的夜很冷,沙漠的云很炫丽,沙漠的太阳火辣辣。”梁志智把能感叹地轮了一圈,然后装作文艺状地安静站着让木封给他拍一张照片,要把他与夕阳落山的美融合到一起。 木封狠狠地按下快门,他就不该带着梁志智来的,现在一点都没了探险的感觉,反而像是随意自由行了。 五个人开车进入了沙漠,他们走得不是常人会行驶的路线,在行驶了六天之后,完全脱离了人群深入腹地。这时就看出须弥袋这种储物空间的好处了,完全不用担心储备的水与食物不够用。 慎薇之所以能在茫茫西域沙漠中找到那个断界入口,是因为她的师父留下过一道剑气,这道剑气几百年前被留下来,如今已经淡了不少,除非是同出一脉的慎薇,其他人很难捕捉到。 走到了这里,差不多已经要找到入口了,不过因为靠近断界气息有些混乱,需要用些时间来判断剑气的指向。 慎薇一本正经地在寻找剑气,可是那一头不靠谱的不只是在做打油诗的梁志智,就看到陆吾已经变回了虎斑小猫,而萧武也变回了大白兔子,一猫一兔撒欢般地在玩沙子。 木封当然不是只给梁志智一人拍照,陆吾与萧武双双表示想要木封拍出他们在沙漠中的美丽动人姿态。 两人除了独照之外,还拍了不少合照。 大白兔子躺在沙地上,虎斑奶猫用娇小的猫身在兔子的肚子上跳来跳去。大白兔子的毛团团尾巴与奶猫的九条尾巴一同滚起沙子,还有大白兔子、梁志智、小奶猫依次从高到矮站好的搞笑照片。 陆吾玩得开心了,他还变回了本形那只长着九条尾巴的老虎,然后与萧武摆出经典的老虎逗兔子玩组图,还有梁志智一定要求增加的小梁打虎不成反被虎扑的组图。 这头拍照片的欢快情绪完全没有影响到慎薇,她既不被这种欢快而感染,也不为这种欢快而羡慕,只是依旧耐心地找着入口处。 等到那三只撒欢完毕,慎薇已经找到了准确的入口处。 如果仔细看远处沙漠里有一株叫不出名字树木的树墩,它的上半截不见了,可是树墩还存留在沙漠中,这树墩的直径有一米宽,可想而知这棵树还活着的时候体型不小。 树墩上的气息斑驳,慎薇找到了属于她师父的那一道气息,这里就是入口处了。 “把灵气灌注到树墩上就会被瞬间转移,我先进去,你们一个个来。”慎薇打头阵,她朝着树墩输了一道剑气,她周身的空间顿时扭曲了,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这必须要一个个来,不是一下子全都转移,木封排在了第二个,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木封感到身体一轻转眼就被传送到了一个灵气浓郁的地方,他站稳抬头一看,眼前就是那座巍峨宫殿,十几米高的城墙围着宫殿,正门口悬着一块黑色玉匾,上面篆刻着金色的三个字。 “你是不是认识这字?”慎薇看着那三个字,并不是凡人的文字而是巫文。“我怀疑这座宫殿是由奇门修建的,师父说里面也能见到有些刻字的匾额,用得也都是巫文。” 这也是慎薇找到木封一同前来的原因之一,希望木封能挖出一些关于这座宫殿的秘密。 木封念出拿三个金色大字,“藏坤宫。” 坤,八卦之一,泛指地。藏坤,难道能把人间的一切一网打尽? 不等木封继续想下去,他听到很响亮的‘咚’的一声,梁志智没有空间转移的经验,很光荣地屁股着地了。跟着进来的萧武很嫌弃他丢人的模样,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有小黑狮子才会犯的错误,梁志智居然也跟着犯,真是要回去让花和尚加大操练梁志智的强度。 与小黑狮子不同,梁志智厚着脸皮就站了起来,他还很庆幸站得不稳后是屁股着地,不是以头抢地。 梁志智忽视了屁股上隐隐的痛,他先一步走入了这座巍峨的宫殿。 藏坤宫的宫门大开着,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五人跨过那道门槛后,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慎薇虽然听师父提过这个断界宫殿,说这里入口出不得,而她的师父留下了图纸与注意事项,却并没有详细讲过在这宫殿里的经验。 “我没想到,这里居然会都是金色流沙。” 在宫门后,这个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宫殿里并没有路,在宫殿与宫殿之间全都是金色的流沙,它们形成了一个循环,有特定的流向,很难看出来这流沙有多深。在宫殿的正门入口处,停泊着几条小船,这船的材质似木非木居然能浮在金色流沙上。 梁志智掏出一颗苹果胡,朝着金色流沙中投掷过去,他想看看如果不坐小船会怎么样。只见那苹果胡还没有碰到金色流沙就被冒起了白雾化成了灰。 梁志智僵硬地转头,这沙子上的温度是得有多高啊?“我们真不会被烤焦?” 木封用灵气牵来一条船先跳了上去,他把灵气外放包裹住了自己,这样就没有那么燥热了。“我想金沙中凡物不存,所以我们在渡沙的时候必须用灵气保护住自己。你可以试试。” 木封的话是对梁志智说的,慎薇已经熟练地用剑气保护好了自己,而这时也看出来陆吾、萧武的不同,他们妖怪不受金沙散发出来的罡热之气影响,已经从容地站到了船上。 既然是自己想要来冒的险,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梁志智对灵气的控制度不够高,这时却也不会退后,他努力把修出一层佛气浮在身体上,就是一处厚一处薄,有些地方留了一个小洞,那里就被火辣辣的炽热之气烫到了。只能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调整输出灵气的分布。 “这与我师父走得并不是一条路。”慎薇拿出了地图,上面标出了一条路线,“师父曾经说过沿着这条路线走,能避过那些阵法与路上的危险。” “可是我们脚下的这条船居然是自己选择了道路。”陆吾补充了慎薇的话,他们根本不需要驱动灵气驾驶小船,它就自发地向前行驶了,已经朝着距离它们最近的那处宫殿开了过去。“我想这里可能真是奇门的一处藏宝地,所以我们沾了木封的光。” 陆吾也看得懂巫文,这里虽然没有竖着一个解释说明的碑文,但每个宫殿上都挂着匾额,上头写着这宫殿里的灵气为何,以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宫殿而言,上书‘花草阁’,顾名思义这里头藏得应该是灵草。 木封得了奇门传承,所以这小船知道他是此处的主人,自然就避过了那些流沙中的陷阱。 木封听着陆吾这么分析,也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他直接用巫文念出了藏着那颗心脏的宫殿名字。这多亏慎薇的师父是很有心的人,虽说看不懂巫文,但还是一股脑地都依样画葫芦给记了下来。 在木封报出了宫殿名字之后,他们脚下的小船真的改变了航道朝着深处开去,七湾八扭很是灵活。 船开的速度有些快,这金沙中的炽热之气擦过船身,梁志智一时之间更加苦了,他刚才一时不差头发丝被烧焦了一些,他还苦中作乐地说,“这船是声控的,真是蛮高级。木头,这么一来这里所有的宫殿我们能去了吧。” 木封并没有这个打算,“这次就算了,还是先找到心脏与真火,不要耽误时间。” 梁志智还有些不死心,“话不能这么说,万一这里某处宫殿里就保存着鬿雀的尸体呢?你师门藏品这么多,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 这话说得倒是有些道理。 就算节省时间直接离开了,没有找到鬿雀还是少了关键的一环。 木封看向慎薇征求她的意见,如果要把这里全部的宫殿都转一圈,是要耽误不少时日。木封已经看出了这个宫殿的布局,并不是如同故宫那样的对称建筑。从这些金色流沙的分布上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由几个星图组成的宫殿。 慎薇师父留下的那张地图给出的中心轴线,只是其中的一个大型星图,而它的周围还有其他好几个小星图,如果木封不曾修行奇门法术,也是看不出来这个宫殿居然是这么修建的。 “我不着急。”慎薇在知道这里真是奇门修建的藏宝宫之后,她也就放心了不少。同时她也表态了,“我对这里的其他东西没什么兴趣,我不需要它们。” 奇门的东西原来是应该留给奇门传人,不过看着这个宫殿的安排,这里也不排斥外人来,只是限定了非奇门传人只能得到零星几个宝物,他们不懂星图不能走回头路,也就不能把宫殿里的东西扫荡一空,修建者很有先见之名。 这时,小船停了下来,那个藏着心脏的宫殿到了,上书四个大字‘不灭之心’。 第120章 亡者归来4 木封看着殿内香案上放着的那个玉盒,他独自一人进入这个宫殿,因为他所修行的功法对于这里的灵气分布破坏最小。整个大殿有很复杂的装饰,从墙上绘制的复杂阵法到存放这颗心脏用的器物,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本典籍里看到过。 玉盒内的心脏与普通人的心脏模样相似却不相同,它居然是青色的,扑通扑通地跳着,乍一看真有些吓人。 木封伸手碰了碰这心脏,竟然还能感觉到它的温度,是凉凉的。 木封把心里有些别扭的感觉压了下去,这次他是真的要剖心了。他拿出了十鬼灯,取了一把小刀,一刀割下去,从青色的心脏里流出了青色的血,一滴一滴落入了十鬼灯的灯盘上,血流了出来,青色的心脏就一下子干瘪了下去。 等木封再一点火,灯上一股青色的火苗蹿了出来。这心脏的青色血的能量不小,木封能直观感受到手里的十鬼灯抖了抖,渗出了一股转化而成的鬼气。 木封想了想没有带走心脏,把它留在这个充满鬼气的房间里,说不准能让这颗心恢复旧状。 慎薇还是第一次看到十鬼灯,这上面一共有是个灯盘,已经点亮了八个,等到第九盏灯被点亮,短暂的界门就会形成,他的主人会穿过界门点亮第十盏灯,完全拥有十鬼灯的力量。 对于木封他们来说,要做的就是找到鬿雀,在埃及那个倒金子塔里点亮第九盏灯。 “我们先去找你要的炽炎真火。”木封对慎薇说着,既然已经拿到了心脏的血,就先把与慎薇之间的约定完成,免得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等那之后再一个个查找剩余的宫殿。” 慎薇点头,这次来藏坤宫的寻宝速度比她想的要快了很多,完全没有计划中要慎重避开重重机关的复杂。只要有宫殿的名字,木封念出来就能直接到达那里。 随后,木封一行人取走了慎薇需要的炽炎之火,而他们又把剩余的众多宫殿都逛了一遍,这次木封绘制出了一幅更加详细的地图,他们也不用害怕一不小心走出边界流落到无尽的虚无里。 木封发现这个藏坤殿一共由四十九个星图组成,入口出坐落了类似南斗星的六座宫殿,出口处有类似北斗九星的九座宫殿。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从生到死正是一个轮回。 在这众多宫殿中,几人都拿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却没有都拿走,很多灵物放在这个灵气充沛的地方保存比拿出去要好。也不是所有宫殿中都有藏品,可见之前确实有修士取走过这里的藏物。 由见过很多天地至宝的陆吾说,这里的藏物如今看来算是罕见,但珍贵程度上还是差一分,好比木封寻找的那颗心脏,并非世间绝无仅有,如果能进入无启国,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只是现在很难得到,而不是心脏本身的价值高。 木封没有能在这里找到奇门留下什么相关解释说明,比如立个碑说这里都藏着什么、是何人所建,这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在奇门眼中这里真不是藏宝室,也就是随手起名藏坤宫,不过是一个仓库而已。 木封唯一比较感兴趣的东西,是在一间灵气稀少的屋子里发现的一卷古地图。这个宫殿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殿外匾额上也不过是寥寥‘图纸室’三子,懂巫文的人极少,容易让来到此处的人因为殿内灵气少有而误认为此处藏物不重要。 这个古地图上面画的是万万年前灵气没有变化时整个下界的分布图,包括了人间、幽冥界、年兽界等等多有世界的分布位置,有那些世界的简单介绍。 很早之前木封就了解到,这些下界如同海中岛屿一般,分布在茫茫混沌中。后来灵气异变,空间移位,古地图上的描述是不能全部相信了,但起码能知道到底有几个世界。 木封正在寻找的就是冰寒界,他没忘记自家老爸有一丝可能会穿过界门到达那个世界,从古地图上,那里与人间的距离不近,去到冰寒界第一件事就是要当心灵气被冻住。 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修行至寒功法的修士,一般修士很少踏足。不过,简介上提到了一点让木封感到了一丝希望。因为冰寒界冷到了极致,所以曾有修士会把重伤难治的人送到那里冻起来,让人处于一种假死状态,等待找到治疗之法。有修士尝试成功了,也有修士失败了,总之没有被冻死就被冻成了假死。 木封暗自希望,木瀚彦的运气能好一些,这都要他能去冰寒界了再说。 众人兜了一圈,却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抓的鬿雀,这时已经来到了出口位置,虽然有遗憾也只能说运气不好。 梁志智摇摇头,“我还想着今天是不是就能看到嬴逆,看来还是要等等,这只鸟心不是那么好弄。说真的,我等不到他没什么,但是他那港岛的亲戚真心犯人,又来拿遗产说事,我是怕自己一不顺心手痒,就把他们都能弄昏迷了。要是嬴逆不想再闹什么幺蛾子,请分一些运气给我们,让我们快点遇到鬿雀那丑鸟吧。” 木封刚想说指着嬴逆分运气,不如现实一些,出去后继续寻找,可谁想到这时从最后一座宫殿里突然飞出了一群鸟,朝他们冲了过来。 这么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乌云一样突然冲了过来的鸟群,目测每只的个头就和麻雀差不多大,只能先看到它们的头顶是白色的,爪子十分锋利。 “这就是鬿雀!怎么都变得这么小?它们应该与普通公鸡差不多大才对!”陆吾认出了这个鸟群,而现在不是时候分析这些鸟为什么变小,这些鸟来势汹汹显然是把几人包圆了吃掉。 鬿雀们目露凶光,嘴里都流下了口水,很明显是饿了很久,饿的羽毛都已经失去了光泽。这也不意外,这个断界很久没有人来了。木封几人先前转了一圈,在几个宫殿里发现了骸骨,都是受了重伤死去的。 这些修士死亡的年代却很遥远了,有几个是相互厮杀而死,应该就是慎薇师父说的想要夺宝的修士。而几千年后,这个宫殿里却鲜少迎来新的修士客人,竟然让杀人夺宝都变成了一个传说,末法时代的悲哀在此也可见一斑。 多久没有修士来,鬿雀们就是多久没有吃东西。它们能活着就有些奇怪了。 这时,木封却没闲工夫想太多,这些凶鸟们来得正式时候,他看着鬿雀的眼神与鬿雀看他的没什么差别,甚至比鬿雀更加炙热,这堆鬿雀正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必须狠狠咬一口,不对,是快点活抓几只,放了它们的心头血。 第121章 亡者归来·完 鬿雀们也是十分狡诈,它们想要一拥而上把这条船上的人推到金色流沙中,这金色流沙的温度奇高,只要沾上就会烧焦一块皮。它们守在出口处,有好几拨修士都是被这么弄死的。 因为是到了出口处,一般修士已经耗费了很多灵气,在这藏坤宫中又没有歇脚的地方,进入宫殿后不能多停留,不然小舟会飘走,人在走了一路后也是疲倦不堪,鬿雀们因为会飞能够不受金色流沙的影响,因此在出口处是对修士下手正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却碰到了硬茬子! 木封一行人一路走来根本没有耗费什么体力,木封在藏坤宫穿行无阻,这几个人正想要拿鬿雀们活动一下手脚。虽然几人的脚下活动范围被限定在了船上,但法术攻击又不是近身肉搏,只看到这不同的灵气射向空中,几只鬿雀被爆头了,又有鬿雀被砍掉了翅膀掉到了流沙中,瞬间就化作了雾气。 木封嘴里才说了一句,“这流沙对空中的鸟不知能不起到作用,弄出个沙尘暴之类的,把它们都给灭了。” 有些话真是说不得,木封也没想到这流沙声控到了这个程度,流沙听从奇门传人的任何命令。 木封无意识用巫文说了这句话,不过是眨眼之间,这流沙就凌空飞起直扑鬿雀们,这下可好,连焦味也没有闻到,当这些如同潮水的金沙圆包了鬿雀们,它们连逃的念头都生不起,就都变成了雾气。 “手下留鸟啊!”陆吾一看坏了,他们可是要活的鬿雀,再不济也要留下尸体,要不然怎么放血?他眼疾手快地抢救下了三只奄奄一息的鬿雀,看到了一脸懵圈的木封。 木封呆呆地看着刚才来势汹汹的鬿雀们,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团雾气死了,他是真的惊呆了,“我没想到这些沙子这么听话,我不敢说话了。” 萧武拿过一只鬿雀,被流沙一圈,它的鸟毛瞬间都掉了成了光秃秃的一只,不过还好心脏没有对穿,心头血还能用。他把这秃鸟左右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鸟身上缠着一种诅咒,这是它们变小的原因。 “我想鬿雀来到藏坤宫可能本来是来找解药的,这的鬿雀们估计是整个鬿雀一族,它们全都是中咒才变得这么小,不过却没有能在这里找到解药,但为什么不离开呢?” 木封已经让小舟暂停,几人走入了鬿雀们躲藏的那个宫殿中,这里面曾经存放的宝物已经被取走了,但是宫殿的灵气仍旧存在。他感受着这股灵气,再带了一只半死的鬿雀进来,虽然效果并不明显,可这里的灵气对鬿雀竟然有修复作用。 “我觉得这事挺正常的。你们看鬿雀的名字中有个‘鬿’字说的本就是北斗的第九颗星,这里又是与北斗九星形似的宫殿分布的第九颗星之处,说不定刚好有什么联系。”梁志智难得说出一些有逻辑的猜测,让萧武也诧异了一下,给了他一个你居然动脑子的眼神。 梁志智挑眉表示他的智商一直在线,只是从来都不秀智商,他是多么低调的人。 木封忽视了梁志智与萧武的眉目传情,他觉得梁志智说得挺有道理,“很有这个可能,这里的灵气属性与宫殿所排列的星图有关,鬿雀们本是想要借着宫殿的灵气解除身上的诅咒,可是却忽略了这里没有食物。让它们就这么离开肯定舍不得,也就只能在出口处截杀修士了。” 慎薇却已经在大殿中转了一圈,她发现了宫殿后方有着大量的白骨,这一看里面有一半都是人类的骨骼。慎薇心中一叹,鬿雀食人,人类对它们来说是美食,这些白骨足以说明它们吃了多少人。 慎薇拿出一个储物袋,把这些白骨都装了进去,就算不能分清这些骨头都属于谁,也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看到这些白骨,木封觉得刚才团灭了鬿雀们是个正确做法,这些鬿雀可不是善茬,不是你杀了它们,就是等它们吃了你。 陆吾是见过比这更多尸骨的人,当年那些昆仑凶兽动手收不住的时候,一死一大片,他却是知道了克制杀戮之心,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我们也别呆在这里了,既然凑到了最后的心头血,快点去倒金子塔点燃十鬼灯吧!” ** 嬴逆从梦貘处得知了木封他们的速度不慢,已经快要找到最后的两味燃灯心头血,让他时刻准备好等到短暂的空间裂缝形成,就马上能离开幽冥界。 幽冥界是一个很大的世界,嬴逆在这里呆了五年,但实际上差不多都是留在了无名山谷。他离开山谷后来到了幽冥界最大的都城——冥城,在这里打听到了幽冥界的势力分布。幽冥界有五大鬼君,传言他们都是到了化神的水平,但再往上就上不去了,一方面是天道压制、一方面是鬼气不足,这些鬼君也是等着通天之路的开启。 原来通天之路是通往了下界与上界之间的修真界,这条路的通道就在人间,关于何时开启通天之路,幽冥界里各有传闻,但却没有鬼修想要去人间看看。嬴逆也是才知道幽冥界在人间是有眼线的,鬼君们不希望人间开启通天路的机缘被破坏,所以选择了安静的等待,到通天路开启的那一天,再前往人间。 这些鬼君要怎么前往人间,嬴逆是不能效仿了,他却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必须集齐九鼎,幽冥界有鬼君在等待,其他地方也一定有大人物在等待,能力有多大,责任有多大,既然得到了传承,有些责任就已经不能躲避。 多年前,他在埃及失踪了一段时间,灵魂进入了倒金字塔,在那些浓郁的鬼气中,他得到了一段记忆,正是关于九鼎的分布。原来在当年九鼎制作完成之后,当然是留下了九张地图,起码要让后人能找到鼎,才有后来集齐它们的可能性。以前的大能怎么可能想不到时光变迁,门派变更,这些地图不一定能留下来。唯一的契机在于奇门传人,至于具体是什么机缘,这是算不出来的。 如今万千年过去,嬴逆却知道唯一还保存的九鼎存放地图就在当年鬼修铸造的那口鼎,因为这地图是刻在了鼎里,而那方鼎就在藏坤宫中。把这个鼎放置在藏坤宫中也是鬼修与奇门商量的结果,可见当年两者间的关系不错。 嬴逆正想着两者之间的渊源,这与他自己也有关联,此时他感到了一股直冲他而来的空间波动!十鬼灯中的第九盏被点亮了,短暂的界门出现了,他终于能回到人间了! ** 木封把三只鬿雀的心头血取了出来,滴在了灯盘上,第九盏灯终于被点亮了。只看到在火光闪耀的同时,以十鬼灯为中心,整个空间扭曲了起来,一股鬼气从这裂缝中渗透了出来,这鬼气与倒金子塔中的阴气交汇融合,居然让这金字塔岩壁上的阵法亮起了光芒,那些楔形文字仿佛突然间活了起来,整个倒金字塔也被激活了,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向着那裂缝中深入进去。 围观的几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不断变大的空间裂缝,这里面渗透出来的鬼气越来越浓郁,仿佛像是连通了地狱之门,一定会有东西从里面爬出来,这么想着就看到一只皮肤白皙的手伸了出来! 梁志智瞪大眼睛握住了萧武的手,这一刻看过的那些恐怖片都像是弹幕一样出现在脑中,如果出来的不是嬴逆,会不会是什么幽冥界大魔王? 不过不等梁志智乱想,嬴逆整个人就走了出来,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木封,脸上少见地开怀笑了起来。 木封见到嬴逆觉得犹如在梦中一样,嬴逆不再是一团雾气,而是一个活着的人。他想要笑,却发现似乎眼中有了一些眼泪,他们分开五年了,终于又能触摸到多方了。此时,不用管有几人围观,木封上前抱住了嬴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而是急迫地感知着对方的存在。 这一幕应该是很温馨的别后重聚,不过梁志智却捂住了萧武的眼睛,他低声说,“这嬴逆回来怎么不穿衣服呢,有伤风化!” 嬴逆根本没有听到梁志智的嘀咕,他从鬼化人,这个过程里真不包括变出一件衣服,只要木封不介意就行了。这个关头,人能回来就好,衣服是什么能吃吗? 只有陆吾淡定地想到了这一点,他是见过多次妖变人光溜溜的老妖怪了,他早就准备了一套大码新衣服,等着木封抱得回神了再交给嬴逆。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有一只经过大阵仗的妖怪存在,是多么贴心的事情了。 第122章 甜蜜蜜 嬴逆再次回到京城是在一个月之后,他重新回到人间后有太多事情要做,除了再次进入藏坤宫取出了那方鼎,主要是回港岛把杂事都处理了。没办法,修者也是要吃穿住行的,这些都离不开钱,就算不耐应付那些见到他活着回去如同撞鬼的亲戚们,他还是耐心一次性彻底把这些人整怕了,免得之后又来烦他。 木封并没有与嬴逆一起去港岛,他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忙于收集十鬼灯所要的凶兽心头血,对于变成石蛋的帝江还没有做点什么。这次进入藏坤宫,木封决定把帝江石蛋留在宫中,藏坤宫内的灵气比外界要充裕很多,有利于帝江的重新孵化。木封特意找了一间空置的宫殿,利用藏坤宫内的藏物为帝江布置了一个聚灵阵,为了防止可能有外来修者对帝江石蛋不利,木封封闭了藏坤宫。 陆吾说如果一切顺利,帝江在五十年之后,应该会重新破壳而出。木封需要耐心地等待,到时候木封会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红毛小胖鸡。陆吾表示帝江曾经也死了再生过,他有幸见过一次帝江的幼生期,肚子肥肥的,飞得跌跌冲冲,直到帝江从肥鸡进化成红毛鸟,才算是结束了幼生期,在此之前可以随意蹂.躏。 木封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笔,他会好好记录小肥鸡成长过程的,虽然距离帝江破壳还有五十年。 等到嬴逆与木封都忙完,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来了。 “开饭啦!”腓腓烧完了最后一盘菜,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相互认识一下,主要是与新来的三位认识一下。陆吾已经在埃及见过了,但腓腓与多多都没露过脸。腓腓用出它最高的厨艺水平,听说嬴逆也是善于厨艺的,它就更加不敢大意地用心张罗了一桌菜,是给嬴逆的接风宴。 多多没有别的本事,不过在这段时间内,它终于学会了把自己的尾巴变成毛团兔尾巴,能更逼真地装作毛绒玩具了。 嬴逆回来之后,被多多用囧萌的鹰眼注视着,看到多多在努力晃动尾巴,加上那句‘欢迎主人们回家’,由一只怪兔子做出狗狗的动作萌是萌的,但会被划分为蠢萌。 赢逆当即就给了木封一个你辛苦的眼神,木封这也是为了点亮十鬼灯,才收了这么不靠谱的一只宠物。 多多其实不算蠢,它只是找不到更好地讨好方式,必须要努力表现,万一被赶出家门怎么办?但是卖萌过于用力,被木封瞪了一眼,捏了捏它的毛团尾巴,让它还是回自己屋子呆着,别站在门口丢人现眼了。 多多还有些不开心,都说了人类喜欢回家被宠物们热情地迎接,怎么到它这里就做不好了,做不好就改。萧武知道了多多败坏了兔类外形妖怪的形象,真有要剃光它一身毛的冲动。萧武讽刺多多,‘你还不如站在门口,做出一幅双手捧着胡萝卜啃的歪头杀形象呢!那更加符合兔子的特性!’ 多多也不管这是不是萧武的反讽,它决定下次试试这样的欢迎方式。 话说回来,腓腓就很受到欢迎了。学习厨艺,是腓腓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既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又能博得众人的欢心。它暗中斜了多多一眼,它们都是不能化成人形的妖怪,年龄上多多比它大很多,可见智商与年纪无关。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满足,只有啃着灵草的多多不明白烹饪的美好究竟在哪里。一顿饭之后,嬴逆完全认可了腓腓,家里多一个懂事的腓腓也是不错的,而陆吾的辈分在那里,虽然有小奶猫变形癖也能接受。至于多多,嬴逆不会告诉它,看到有只蠢兔子天天卖蠢心情也会愉悦一些,这种邪恶心态还是偷着乐吧。 木封眼中也闪过了笑意,他就是静静地围观不说话。 晚饭结束之后,梁志智与萧武回家了,陆吾三只也各自回房,嬴逆理所当然地跟着木封一起进了他的房间。 “终于又回来了,还是家里的感觉最舒服。”嬴逆靠在了沙发上,他很自然地一把抱住了木封,把头放在了木封的肩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草香,“这个洗发水的味道不错,我喜欢。” 嬴逆说完之后,就亲了亲木封的耳朵,还轻轻咬了一下,就看到木封的身体抖了一下,嬴逆笑出了声音,木封的这个反应在嬴逆眼里真是太可爱了。 木封转头看到嬴逆的笑脸,嬴逆回来之后以前没什么表情的脸已经变成了眉间带笑的样子,温柔了很多。木封对嬴逆的变化也感到愉悦,因为他是让嬴逆变化的那个原因所在,都说了爱情与咳嗽是不能掩饰的,他们现在完全不用掩饰。 不过说一个男人可爱,这样的想法还是稍微掩饰一下的好!“赢哥,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爱说谁呢。” 木封故意板着脸,然后趁着嬴逆没有防备直接摸上了嬴逆的腰捏了两下,嬴逆想要屏住,但他真的忍不了弓起了身体,撩开木封的手,“好木头,我不笑了,别碰了,真的痒。” 嬴逆的腰部居然怕痒这一点是木封在这次嬴逆回来,光溜溜出镜时才知道的。原来木封只是无心地摸上了嬴逆的腰,抱着对方摸到腰很正常,谁想到嬴逆的反应那么大,瞬间就炸毛了。这一点嬴逆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自摸的时候不痒,不过以前没人碰过他的腰,现在也就只让木封上手。 木封见好就收,他已经掌握了嬴逆的弱点,一招制胜,可以长期使用。闹过之后,木封也靠到了沙发上,他们两人真的在一起了,如今的情况直奔老夫老夫模式,连表白也省了,与当初的设想有些不同,不过经过了这几年的分别,甜言蜜语倒也是不那么重要了。 嬴逆这时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布包,他把红布打开了,那里面躺着两枚戒指。嬴逆在木封有些吃惊的目光下说,“这两枚戒指本来是装在小盒子里的,不过盒子在当初穿到幽冥界的时候被捏坏了,幸好戒指倒是完好无存,我就把它们放在了红布里。现在,我能有幸给你戴上,也请你为我戴上吗?” 木封真没想到嬴逆会这么做,看来嬴逆比他有浪漫细胞。而听着嬴逆的话,木封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在出发去昆仑前的晚上,在院子里廊檐下没有能说完的话,这戒指必然是当日嬴逆就准备好的。在表白的时候直接求婚,跳过那么多的步骤,不过木封觉得他喜欢。认定了要一起走,不用犹疑,就勇敢地走下去。 木封在嬴逆有些紧张的情绪下,拿起一枚戒指套到了嬴逆的无名指上,然后伸出左手示意嬴逆别磨蹭。嬴逆笑着把戒指给木封带上,吻了吻他的手指,显然这个程度的吻,满足不了两人现在的心情,必须要来一个热吻才行。 两人在唇齿相交到快要不能呼吸后才放开了对方。 木封觉得腓腓这个主厨不错,最后上的是一道草莓甜点,让他与嬴逆的第一个热吻是在甜草莓味里结束的。 嬴逆意犹未尽地摸着木封的背。 木封也是有些动情,身体有些热,很想要继续下去。“我觉得真有必要去弄一本合适的双.修秘籍了,你说呢?” 嬴逆当然也想要继续下去,不过他们如今不是普通人,在幽冥界中转了一圈的嬴逆已经知道了鬼修的灵气极阴,大多鬼修都是清心寡欲的修行,因为他们没有了肉体,而是以魂凝结实体,所以欲望不高。 像是嬴逆这样从死到生的修者很少,在这方面却是要当心一些,不能让自己的鬼气伤到对方,也不能让对方的灵气侵蚀鬼气。所以,两人的最后一步还在摸索阶段。 “我觉得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编出一本适合我的双.修秘籍,至于凑齐九鼎是附带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该会找到不少的典籍资料,总有参考价值。” 嬴逆说地理直气壮,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的情绪,却得到了木封的肯定。 木封没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他一直都是那么坦然面对生活的人,对于心里的渴望不过分压制,他很赞同地说,“恩,我已经把这口鼎里关于九鼎所在的地图拓下来了,我看不如先去广西,那里的地图最清晰。” 嬴逆从藏坤宫里拿出的那口鼎,是他们得到的第四口鼎,第一口从京城井底拿到,与地图上记录的位置不一样,应该是被后人放入京城的。第二口是萧武带来的,第三口是嬴逆在幽冥界获得的。 而剩下的五口鼎,地图上记载有三处是在人间,分别在广西、巴蜀、江南,而另外两处则是在其他世界,一处是龙宫、一处是冰寒界,其中记载最为详细的是在广西的那一口。因此木封说想先去那里找找。 嬴逆亲了亲木封的侧脸,“都听你的,就当做是我们度蜜月了。” 带上戒指等于结婚,之后去找鼎旅行不就是度蜜月。 第123章 有犬出没·上 多多太多年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就算它是一只本性属懒的犰狳,也想去见识外面的世界。而腓腓更是以如果不带着我,就不能好好享受大厨带来的美食为借口,一定要跟着木封出去,上次木封找借口不带它,这次总不能再次扔下它吧? 腓腓向嬴逆力证带着它的好处,“房东大人,只要带着我,你们在深山里面就不愁吃到香喷喷的烤鸟了,而且我还会收集很多食材回来,以后的每一天你们都能被美食包围喔!” 嬴逆看着握爪状的腓腓,别说这长尾巴狸倒是懂的迂回的战术,如果说动了嬴逆,那么木封也不忍心拒绝它。 腓腓自带亲近值满点属性,可以不怕浑身给人冰冷感觉的嬴逆,但是多多作为与凶兽相处多年的一员,在遇到了嬴逆后,它刚变成毛团团的尾巴差点又要变回蛇尾,真心觉得嬴逆散发出的阴气就是大凶兽级别的,让它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多多只能去求木封,“主人,我都会变尾巴了,说了要给我特别奖励的,带我出去玩吧。” 木封没想到多多还记得这一茬,多多说的特别奖励,萧武讥讽时说过要奖励多多彩虹尾巴的教学课程。木封与萧武的审美都还没有扭曲,不会真让这怪兔子变成彩虹颜色的尾巴,但是带着多多出去,这只除了装玩具与装死,真没有大作用,还要冒着它装玩具被发现的风险。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关键是木封与嬴逆两个男人,在包上挂一个小臂大小的兔子毛绒玩具,这绝对会引起百分百的回头率。让多多呆在包里,它又不开心,说是这样就体现不出它装玩具的本领。 所以木封只能嘲讽多多,“腓腓会烧菜,你会做什么?” 多多委屈了,它作为一只专职宠物难道不是会卖萌就够了吗?“主人,我是宠物啊,和你签了契约的那一种。我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可以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如果我不能跟着主人出去,为什么要学习变毛尾巴,在家里又没人会注意我是蛇尾巴还是毛团尾巴。” 木封一点也没看出来多多哪里貌美了,他对于多多的逻辑已无言以对了,听着多多的口气越来越哀怨,木封想着还是带上了它。不过,不能让他一个人犯蠢,他的包上挂着多多,腓腓就放在嬴逆那里,两人一人一只,如果被嘲笑也一起被嘲笑。 嬴逆有些不爽他们的第一次蜜月旅行多了两只灯泡,但看在木封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他们到了广西的西端,在往下走就是跨过边境进入越南了。 根据从鼎上拓下的地图可知,有一口鼎就藏在此处的山中,不过具体是哪一座山,还要再查找一下,毕竟当时的地图画得并不详细,只是提到了一点,来到此处找到一只黑色的狗,就能由它的带领寻觅到大鼎所藏之处。 这只黑色的狗并非无名之辈,它叫做祸斗,外表乍一看与普通狗没有差别,除了它的尾巴尖会微微分叉。而祸斗据说不吃人间的食物,只吃火焰,它是一条带着火属性的狗,遇到它很容易也看到火灾伴随着发生。 木封与嬴逆先是去了城隍处挂单,询问有没有修士见过祸斗,或者祸斗本身也会在城隍处接一些任务。 就在等消息的过程中,木封在路上遇到熟人,他的大学室友曲斌。这位如今已经四十出头了,他身边有位女士,看上去两人的关系亲密,就是这位女士看上去蛮年轻的,大概只有二十几岁。 “木头,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曲斌看到木封还有些不敢认,当年木封失踪了,直到他们几人毕业,都没有活着回来的消息。在路上遇到还真有些认不出木封了,气质上成熟了很多。 木封想起来了,曲斌的老家就在广西,在这里遇到他也不算奇怪了,他乡遇故知也是一件美事。“老大,真是好久不见了。” “一晃都已经快要五年了,时间真是太快了,杨梁和呢?他也活着回来了吗?” 嬴逆听到杨梁和的名字,眼神就冷了下来,别让他再见到杨梁和,否则一定要揍得他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这还是便宜他了,必须要把他关到不能进出的地方一百年! 嬴逆一释放冷气,对面的曲斌觉得有股冷风钻到了脖子里,而他身边的那位女士,更是有些害怕地抱住了曲斌的手臂。 木封轻轻咳了一下,看了一眼嬴逆,可别忘了面前的都是普通人,被冻僵了你来去冰? 木封扯开了有关杨梁和的话题,“我没见到他,可能是……” 曲斌领会了木封的意思,杨梁和可能是凶多吉少,伤心事就别说了。他也很配合的换了一个话题,介绍了身边的人,“这是我家那位。想请不如偶遇,大家一起吃顿饭吧。赢老板也一起来?” 曲斌见过一次嬴逆,并印象深刻,看来这些年过去,木封还在他手下做事。至于两人为什么一起来广西?曲斌知道嬴逆是开古玩店的,八成两人就一起来收古玩了。 曲斌的妻子与木封、嬴逆也打了招呼,她的目光却留在了木封包上的毛绒兔子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木封会有这么一个挂饰。还好腓腓在嬴逆包里睡觉,没给嬴逆招来奇异的围观目光。 曲斌当然也是看到了,他笑呵呵没问,已经脑补了这很有可能是木封的小女友送的,必须让木封在出差时带着,虽然有些丢人,但也能说得过去。 木封很淡定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暗中狠狠地捏了捏多多的耳朵,都是这任性的兔子。挂着这种毛绒兔子出门,最烦的不是陌生人的目光,而是遇到了老熟人的脑补眼神,曲斌那同情中我也懂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能懂什么,懂一只宠物的任性吗? 嬴逆不同情木封,多多任性也是木封允许的,他就坚持不抱着腓腓,腓腓只能去包里睡觉了。所以自己惯出来的宠物,心里流泪也要绷住。 这些都是小插曲,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木封与曲斌怀念了一下大学生活,又说了别后所发生的事情,虽然木封有很多事都不能说,他只能简化了又朦胧化了所发生过的一切。 直到这顿饭吃完,两人留了联系方式,说了要以后常联系。 木封看着曲斌离开,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刚才他始终有一句没问出口的疑问,曲斌的妻子未免太年轻了一些。 “我记得老大来读书的时候已经三十五了,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两人差不多大,那么现在都应该四十了。我虽然没见过对方,但刚才我们看到的这位大嫂保养的也太好了吧?” 嬴逆拉住了木封的手,“这都是别人的事,你就别多伤神了。” 嬴逆当然是听出了木封的意思,他与木封都会看人,刚才曲斌带着的那位绝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岁,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位是曲斌的情人,可是看着他坦荡的样子又不像,另一种就是曲斌再娶了。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木封有些嘘唏,才过去了五年而已,他记得以前曲斌与妻子的感情不错,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木封不愿意相信是曲斌出轨了,曲斌以前是个很朴实的汉子,还教过他们军体拳,一直会提到在老家的老婆孩子,可是刚才吃饭的时候,曲斌却没主动提起过孩子。 嬴逆对这样的事情见多了,看曲斌的样子也是有钱的,那大哥大不是一般人会用的,多少男人有钱就变了。“别想了,你不喜欢那种人,以后就别接触了。所以说还是要找本来就见过花花世界的,这样反而不会被金钱所腐蚀。” 木封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还在伤感昨日的学生时代真的回不去了,然后才听出来嬴逆这是在自卖自夸。“赢哥,你的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 必须能!嬴逆马上又说,“当然,做出了对的选择的你,同样也是十分明智的,要一只保持下去。” 木封都被嬴逆弄得没话说了,只能扯了扯多多尾巴上的毛。 额,不小心拔了三根下来。 多多保持住了微笑的表情,眼睛一眨也不眨,更别提怎么会流泪这种大损形象的事情。它是玩偶多多,作为一只优秀的宠物被拔毛的时候也要笑着面对,即便心里在狂叫‘拔毛真的很痛啊!’ 可就在木封与嬴逆打算继续往西南出发时,却有警察找上了他们,曲斌出事了,他死在了家里,是被淹死的。死的不只他一个,他妻子也被淹死了,两人是死在浴缸里,警察例行来询问一下。 第124章 有犬出没·中 曲斌与他妻子的死亡很巧合,是摔倒了浴缸后两个人的脑袋磕晕了,所以溺死在浴缸的水里。发现他们死亡的是家政阿姨,虽然警方在没有给案子定性前不让透露死亡现场的消息,不过家政阿姨那尖叫的一嗓子引来了邻居,曲斌两人是在洗澡时候死的这一点怎么也瞒不住了,传言越穿越离谱,还有说曲斌这个年纪居然还洗鸳鸯浴,果然出事了吧。 可是警方这次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两人不是死于谋杀,而是意外死亡,现场没有他人进入的痕迹,楼下的看门警卫也没有看到过陌生人进出,伤痕比对的报告出来后更是证明两人就是在浴缸里做了剧烈运动时脚滑了一下,双双撞到脑袋然后被淹死了。 木封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前几天才还见过的活人一转眼就死了,虽然隐约已经猜到曲斌很有可能变成了他不喜的那一类负心人,不过到底曾经有过朋友的情义,不可能没有一点难过。 “我想去现场看看。”木封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要去死亡现场看看,也许是第六感他觉得曲斌的死亡没有那么简单。 嬴逆对旁人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也许是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鬼,对于生与死的界限,他已经看得很淡了,不过如果去了木封能安心一些,他不介意木封去查清此事。“那就一起去吧,反正那道门也挡不住我们。” 木封与嬴逆用了障眼法避过了楼下的看门人,更是不费力气地进入了曲斌的房间,这里已经被曲斌的家里收拾过了,但那个死亡第一现场的卫生间还是没有人动过。甚至十天过去,那个浴缸中的水还没有被放掉,这倒是方便了木封,几乎是在触摸到这水的瞬间,他就察觉到这水里有妖气。妖气不浓郁,几乎要化在水里。 木封对于灵气的感觉已经敏锐了很多,他能察觉到这水里的妖气带着水属性,应该属于亲近水的妖怪。 嬴逆伸手一挥就凭空出现了一团黑影,这只残魂是留在房间里的鬼,嬴逆为他输入了一些鬼气,残魂从一团边成了一个的人影,但并非死去的曲斌或者他的妻子,而是一个十岁小孩的模样。他在喃喃自语,嬴逆听出了这鬼语是在叫爸爸,却是没有神智,整只鬼都呆呆的。 木封惊讶地看着这只呆呆的小鬼,从外貌上一看就能联想到曲斌,他们长的很像,“这只鬼三魂七魄已经散了,在人间呆不了多久了吧。” 嬴逆点头,“这只鬼是两年前死的,最多还有三天就会消散了,可惜我们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他已经没有了神智。你说这会是曲斌的那个孩子吗?按照年纪算,他的孩子差不多这么大,而且这只鬼嘴里一直在叫爸爸。” 木封不能肯定,他没见过曲斌的孩子,就连照片也没有见过,不过线索加在一起都指向这个推论。难道是曲斌做了什么对不起孩子的事情,让鬼请了妖怪来帮忙?不过对于没有神智的鬼来说,这一点不太可能。 “这孩子还有母亲呢,我可不认为我们见过的那位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这里不是曲斌的老家,不如我们去下乡问问,那里应该会有答案。” 既然已经来调查这事了,不管谁是谁非,他都想要把前因后果弄清楚。 多多这时举起了小爪子,表示它有话要说。看到木封批准它说话的眼神,多多终于能开口了,这两天一直要装玩具憋死它了。“我可以尝一口浴缸的水吗?我能尝出来到这里来的是哪只妖怪,只要我从前见过它。” 木封捏住了多多的兔脸,没想到你是这么有见识的一只妖怪。不过也不用奇怪,多多的攻击性再低,他也在山谷中与那么多凶兽生活了千年,不可能脸半点侦查的能力都没有。“难道你是特别练了如何分辨妖怪的种类,以而能方便逃走?” 多多觉得木封主人就是聪明,混在一堆食肉凶兽里,怎么躲藏与逃跑成了本能。它练了很多年,才练会了其他犰狳不会的属于狗类妖兽的本领,不过狗类妖兽隔着老远闻气味就能知道,它还没有这么神通。 所以说它也是有用的对吧?多多看向木封。 木封受不了多多的星星眼,也不知道多多怎么用鹰眼做出了这样的效果,“你随意尝吧。” 腓腓把头伸出了嬴逆的包,看着多多舔了一口浴缸的水,它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朝着多多冷笑了一下,不过没有笑出声。这只怪兔子居然会去喝已经死过人的水,这对于敏.感的舌头来说简直是不能忍受,太侮辱舌头的尊严了。 不过,腓腓知道它能露出鄙视的眼神,却不能妨碍多多帮助调查,它就是静静嘲笑不说话。 多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腓腓的情绪,反正它尝了一口之后,就纠结地捏起了自己的尾巴,像是想不明白一些事。“好奇怪,这水里的妖力是属于控水的妖怪,不过为什么这气味却是祸斗的,可是祸斗明明是控火的妖怪,它一点也不喜欢水啊。” “也许它和你一样是只与众不同的祸斗。”腓腓的这句话不只是不是挖苦犰狳,“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吃素的犰狳,世界这么大,一不小就变异了。” 多多鼓鼓嘴想要说什么,但它又不善于争辩,只能委屈地看着腓腓,一直盯着腓腓,把腓腓都看得内疚了,居然产生欺负小妖怪是不好的想法。可是腓腓忍不住啊,难得遇上一只与它一样没什么武力值的妖怪,不欺负多多,难道欺负嬴逆?它又不嫌命长,才不作死。 “变异也没有什么不好,与众不同了,不是吗?”腓腓有些好意思地补了一句,它才不是安慰多多。 木封不管这两只妖怪的暗中较劲,他听到这里来过的妖怪是祸斗就起疑了。 祸斗并不是一种会与人类亲近的妖怪,虽然它的外形是一只狗,但它只臣服于强者,而自身的本领与潜力也很高。 在妖修中有个规律,越是高阶的妖怪,同类越少,像是陆吾、帝江这种诞生于洪荒混沌的妖怪世间只有一只,也没有可能繁衍后代。 而龙凤此类妖怪的后代,则是远远没有先祖那样的血脉浓厚,随着时间流逝,血脉之力会越来越淡。 因此祸斗与犰狳不同。来之前木封问过陆吾,祸斗的数量不多,因为它们的火属性所以一般会跟着火属性的修者一起修行,比如说跟着祝融、阏伯等等。陆吾能板着手指数出来一共有几只,他确定其余的祸斗都跟着它们缔结契约的修者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只看守大鼎。 九鼎分别装着不同的灵气,京城下的鼎吸收了龙气,萧武带来的鼎吸收了草木之气,幽冥界的鼎装着死气,而沙漠中的鼎满布鬼气,让祸斗看守的鼎装着火之气。 这口鼎是火属性的修者铸造的,给他们的朋友祸斗一些好处也正常。就像弋芈把萧武放在鼎里面让他吸收灵气一样,这祸斗看守着鼎,也能吸收带着火属性的灵气。之所以藏在广西之地,这里原先与厌火国空间重叠,那是一个充满火性灵气的国度,虽然空间移位了,不过有那么一个断界在山谷中,外人很难进去,才要先找到祸斗。 “赢哥,我觉得里面有问题,这样的祸斗怎么可能离开大鼎来到城市里面?它与曲斌能有什么冲突?也没听过有人类能驱使祸斗。” “我们先去曲斌的老家看看,如果能找到他的前妻,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嬴逆觉得出现在房间里的鬼也不正常,而牵扯到了他们要的祸斗,就必须走一趟了。 第125章 有犬出没·下 曲斌的前妻叶雯住在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子里,距离曲斌的老家隔着一个山头,一个在山脚下、一个在山坳里,但就算是曲斌老家的人也表示他们很少入山,山里人也甚少出来,他们并不清楚具体怎么怎么走,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位。 曲斌的死已经传到了村子里,曲斌一家已经在曲斌发迹后就都搬走了,村里人提起曲斌,并没有因为他是死者而有太多的同情,反而是在说这都是报应。 木封听到了一个拼凑的故事,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大的夸张成分。 曲斌与叶雯原来感情很好,两人有一个儿子,后来曲斌去了京城读大学,他与家里的联络也没有断过,原先还想着是不是要把叶雯与儿子接到京城去,毕竟夫妻两人长时间分开并不好。 六年前叶雯带着儿子去了京城,那时候曲斌到了大三下半学期,两人原先商量着在等曲斌毕业后要落户在京城,不过在那之前,曲斌并没有多余的收入来源,为了让一家三口更好的生活,叶雯动了不如经商的念头。八十年代中期,倒卖的生意红火,叶雯投入其中也小赚了一笔,让家里的物质条件好了不少。 可就是看到了经商带来的利润,曲斌决定毕业后他也不去研究所了,而是要下海经商。不得不说曲斌还是有这方面的天分,没过两年就捞了一大笔钱,生意越做越大。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变化,都说曲家是发达了,曲斌把老家的人接到了城里,村里人也慢慢没了曲家的消息。 直到两年前某一天,曲斌一家回来祭祖时,叶雯家里人竟然披麻戴孝来闹事,村里人这才直到曲斌的儿子车祸死了,而叶雯与曲斌已经离婚,曲斌在外面有了新人,更是打算把这新人娶进家门。 要说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车祸?听说是曲斌一直不着家,儿子想念爸爸。有天放学,叶雯刚好迟到没赶到去接儿子,小孩想着要去公司找爸爸,于是一个人偷偷上路,没想到刚好被违章车辆撞死了。 这原本是一个意外,但叶雯确实事前通知过曲斌的,她有事可能会迟点接孩子,让曲斌去接儿子,再不济派一个司机过去,而这天曲斌外面养的情人却是刚好找上了曲斌,于是耽误了半个小时,而也就是这半个小时让小娃的命没了。 叶雯是受到了双重打击,儿子死了,又知道了丈夫有了外遇,她几乎是要崩溃了。而这时她又知道了那个小三为什么找上曲斌,是因为她怀孕了。 不用多说,叶雯对着曲斌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就果断地选择了离婚,不过怎么能轻易地放过曲斌呢?叶雯想要报复,她的儿子死了,这个小三的孩子绝不能活着生下来。 村里人说起这段流言时,言之凿凿,是叶雯想办法让那小三流产了,都说是那天双方事情闹开后,他们相互对骂里透露出来的消息。 不管是不是叶雯弄死的,后来曲斌与那小三也分了,这一闹之后叶雯回了深山中,没有再出现过。 曲斌付了一大笔钱给叶雯做离婚赡养费,对于过去的事情就真的放下了,没过多久他又娶了新的妻子,就是木封他们见过的年轻姑娘。 木封把这个故事听完后,心气都有些不顺,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那天与曲斌吃饭时,他有什么阴霾,过去的事情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你想不通?”嬴逆看到木封脸色不好,心里把曲斌给骂了一通,让他给木封添堵! “这没什么想不通的,港岛那有个豪门发生过差不多的事情,一对夫妻原来还算恩爱,但是丈夫花心在外面有了人,他说起来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这时候自家儿子被绑架了,后来被撕票了。这时候妻子很伤心,而却知道了丈夫的情妇有了身孕。丈夫与妻子当然是闹掰了,妻子怨恨丈夫,恨得深了,什么话都会说。另一方却是情妇的温柔言语,不用太久,两厢一比较,丈夫原来的愧疚也就被磨得没了。” 木封不是想不通,他只是唏嘘于人心的易变,“其实从他在外面有人的那天开始,变了的心就回不来了。我们见到的那个小孩鬼魂,到了死后还想要找到爸爸,这么一想,我一点也不觉得曲斌死的可怜了。” 木封这个外人都这么想,叶雯当然恨得更深,以为她把那个小三的胎儿弄死了就算完了?怎么可能,有些恨结下了就是不死不休,特别是曾经有多爱,如今就能有多狠。 木封与嬴逆找到叶雯时,饶是两人见多识广还为她的样子惊讶,叶雯的年纪也就是四十多一些,但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老妪却是鹤发鸡皮,如同一个活着的骷髅皮包骨头的瘦,着实有些吓人,完全是八十岁老人的模样。 叶雯快要死了,她的神智却很清醒,疯狂的清醒,见到木封与嬴逆来了,就知道这两人是为了调查曲斌死因而来的。 “你们说曲斌与那个女人都被淹死了?这是太好了,果然人的话不可信,但妖却是言出必行,我也能放心地离开了,到了地下继续折磨那几个贱人!” 叶雯的语气阴森,还发出了神经质的‘桀桀桀’的笑声,她在弥留之际居然说出了是怎么弄死曲斌的。“你们想要知道我怎么杀了他,嘿嘿,你们去后山的枫叶林看看,那里有三个铜鼓,敲响它们就能见到黑色犬妖了,你们能去问大妖是怎么动手的,哈哈——呃!” 叶雯断气了。 木封却为她捏了一把汗,叶雯如此活着真的不如死了,地府已经不存在,他看着叶雯的魂魄消散在空中,其实叶雯与曲斌是真的不可能遇到了。 嬴逆想着刚才叶雯的话,她痛快地把实情告诉他们,并不一定是出于好心,这么一个疯狂的女人说不准是要坑他们一把。 等来到铜鼓前,嬴逆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不是简单的三面铜鼓,它们是传音法器。 木封也是瞬间明白了叶雯的死因,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叶雯乃是一介凡人说动大妖帮忙怎么可能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算大妖没有要求,眼前的三面铜鼓就能要了叶雯的命。 敲响铜鼓,唤来犬妖,但法器并不是凡人可以用的。使用法器耗费灵气,没有灵力的凡人就会被透支生命力,这三面铜鼓需要的生命力就是活人的一条命。 如果木封与嬴逆是凡人,他们敲响铜鼓,足以让他们也送命。 木封懒得去想叶雯当时那么说是抱着什么心思,他不去猜测一个疯子的心理。 “我来吧。”嬴逆回来之后还没有使用过灵力,这时他也想看看鬼气在人间的力量,他用手拍上了那面铜鼓,当手掌与铜鼓接触,只见鬼气没入了铜鼓中,‘咚——’鼓声响起,随之传出了一股波动朝着周围散去。 而当三面铜鼓都被敲响后,这三股气息汇集到了一起,在山谷中形成一种回音,把在某个洞里的大狗给敲醒了。 “汪!还让不让狗睡觉了,那事情不是解决了,怎么又敲鼓!当年就不该给那个部落留下铜鼓。” 祸斗虽然是这么说着,却已经走山洞中走了出来,飞快地奔跑在山林中,前往鼓声响起的枫叶林。 “咦?那两只不是部落的后裔,我闻闻——”祸斗动了动狗鼻子,一股鬼气先被吸进来了,好冷,它打了一个大喷嚏,还好没有流鼻涕。 然后它眼睛一亮,因为闻到了木封的灵气,终于等到了,奇门中人来了! 第126章 轻易跨属性恋爱·上 “汪!”祸斗看到了木封后,尾巴就像是龙卷风一样摇个不停,它的心情非常好,好到爆,终于等到了奇门传人,“我听肥遗说了奇门传人已经出现,就想着你们什么时候能找来,你们的动作真的有些慢,我都等了好久了。” 木封听着这只黑色大狗激动地说着,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然后就开始围着他们转圈圈,像是在发泄心中过甚的激动之情,一边跑一边嚎着,“汪!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啦!汪,我终于可以去找夫诸啦!” 腓腓从嬴逆的包里探出头,看着这只能一口把多多的脑袋咬掉的祸斗,那漆黑的毛发,那分叉的尾巴,那尖利的牙齿,可惜都毁在了一张痴傻笑的狗脸上。威严呢?威猛呢?怎么才刚见面就暴露本性的傻了,祸斗并不是这样的自来熟狗狗啊。 木封从祸斗的话里起码知道一件事,它与红蛇肥遗见过面。这也不奇怪,肥遗与刀瑾有可能早一步来这里探险过,而上古妖怪们都在等待通天之路的开启,这只守护大鼎的祸斗极度盼望木封到来也正常。 不过,木封这会却是已经确定了,从这只祸斗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带着浓郁的水气,就在曲斌死亡的浴室里感觉到的一模一样,而它身上没有半分火气,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祸斗属火,主食更是火焰,这只变异的那么彻底?从火类妖怪变成了水类妖怪? 终于黑狗发泄完了心里的激动之情恢复了正常,它跳上了一面铜鼓,吐了吐舌头开始与木封正常对话,“我叫火辛,辛苦的辛。守在这里这么多年却是很辛苦。我一直都担心奇门后人找不准地方,没想到你们能通过敲响铜鼓找到我,很聪明啊!你们是不是认识叶氏族人,我与他们有过约定,给他们击鼓三次的机会,我替他们完成心愿。很多年前,他们敲过一次铜鼓,半个月前又敲了一次鼓,刚才我以为他们又找我有事。” 嬴逆在心里想这狗叫做火辛,怎么不叫火星呢?不,按照它的灵气属性,更加适合叫做水星。 嬴逆之所以会吐槽这条狗,是因为火辛只顾着与木封说话,没有理睬嬴逆。火辛一口一个奇门传人,对别的修士一点也不感兴趣。 嬴逆并不要火辛对他感兴趣,但他更加不喜欢火辛看木封的星星眼,总觉得会这种眼神的妖怪很多,比如说挂在木封包上的那只正在装死的多多。 在祸斗的叙述下,木封弄清了曲斌一死中的来龙去脉。 叶雯是叶氏一族的后人,火辛曾经受过叶氏一族祖先的救命之恩,就答应了为他们提供三次帮助,只要是叶氏族人敲响铜鼓,只要火辛没有前往上界,都会来偿还这个恩情。 “从五百年前叶氏族人迁往山里,他们希望我能赐福一块山地后,那铜鼓就再也没有敲响过。我没想到会遇到叶雯,她希望我能杀了她的前夫,还有她前夫的现任妻子,像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一般都不屑于出手,但谁让我是一只很有信用的祸斗。那叶雯说是为了给她的儿子报仇,要毁了曲斌的一切,我想了想还是亲自进城把那小孩的死亡调查一番。如果叶雯说的情况属实,我也就不会杀错人。” 而事实比木封与嬴逆想的还要复杂。曲斌与叶雯的儿子并非死于意外车祸,车祸是真的,但却是人为,那个背后主谋就是曲斌后来新娶的妻子,她当时已经认识了曲斌,准确一些来说曲斌对叶雯与小三都厌了,想要再勾搭一个小四。 曲斌与叶雯的感情破裂早就了征兆,只是叶雯没有发现曲斌的变化,都说出轨有了一就很容易有二,找一个小三,就会遇到第二个小四。 这个小四却是很善于伪装,她看到了曲斌有钱,曲斌也肯为了她用钱,人心都不知足,她想要名正言顺地站在曲斌的身边,拥有曲斌的一切。叶雯早就不是阻碍,而曲斌的儿子却是一个大问题。这时她有得知了小三也怀孕了,于是就弄出了一番计划,先除了大儿子,至于那小三的腹中胎儿,如果叶雯能出手最好,叶雯不出手要弄死也不难。 她像是毒蛇一样蛰伏着,就等着找到一个时机下手,用有心算无心,终于等到了那天,那个男孩死在了车轮下。 叶雯与曲斌彻底结束,而她把小三的消息透露给叶雯,后面的一系列闹剧接连上演。 当年,她与曲斌虽然已经有了暧昧,却没有真的走到一起。她是聪明人不想要留人口舌,等到曲斌与叶雯离婚,又疲于应对小三时,怎么会拒绝一个他原来喜欢的温柔姑娘。 果不其然,不久曲斌就与她结婚了。 “人类真是有些复杂,作为一只忠诚的狗,我真有些不懂人类的感情世界。那个曲斌陪在一条美女蛇的身边,也不怕有一天被咬一口。”火辛感叹了一句,就咳咳咳了,它不应该拿蛇族举例子,木封认识肥遗的,肥遗又是个小心眼,“我刚才没有说蛇族坏话,风很大,你们什么都没听到。” 木封却是背脊发凉,他真是一点也想不到那个见过一面的年轻女人会是这么一个狠毒的人。木封看了看嬴逆,嬴逆也有一些惊讶,他并没有看穿人心的本事,只是接触的人多了会看人了。而那个对曲斌小鸟依人的女人能在做了这些后面不改色,真是应了一句话‘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木封与嬴逆都相信火辛没必要在这方面撒谎,那也能解释为什么火辛会把曲斌与那个女人一同杀死了。 “只是为什么你选择淹死他们,而不是烧死他们?”木封已经不去想曲斌的事情了,叶雯也死了,该死的也都死了,这个故事已经不是伦理故事,在木封心里快变成恐怖故事了,没必要在这样不美好的故事上多做文章,而是探寻起祸斗的灵气属性。“我记得祸斗的属性都是属火,你似乎有些不一样。” 谁想到火辛听到木封这个问题,居然用前爪捂住了脸。 多多偷瞄了一眼,这只祸斗在搞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害羞了?好不正常啊! 嬴逆突然问到,“你该不会是与一只水属性的妖怪行过周公之礼?恩,你懂我的意思吗?或者,要我换一个更加通俗的说话,就是……” “汪!”火辛及时打断了嬴逆,并且不敢置信地看着嬴逆,“你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不害羞地说出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鬼修。” 火辛转而看向木封,你的同伴开口吓坏了纯洁的狗狗,你都不管吗? 火辛不等木封有反应,已经把狗脸埋到了它的肚子里,不想抬头了。 木封倒是没有不好意思而是若有所思,接着就用好奇的目光盯着火辛。看火辛的反应它是真的与水属性的妖怪有过一发,才会改变了体质。这一点很值得研究! 别忘了,木封励志要弄出一本双.修秘籍,他和嬴逆才能体会情侣间的一大乐趣。身边的妖怪要不就是单身,要不就是与恋人分离,好不容易有一对梁志智与萧武,他们都没有进行到最后,原因自然是顾忌不同的灵气进入对方体内会引起不用的变化。 这么一来,等待双.修秘籍问世的人不再单单是木封与嬴逆,他们还承载了不少其他跨种族恋爱修者的期望,这个压力比找到九鼎都大,今天终于让木封见到了火辛这个实例,他必须兴奋。 嬴逆也是很期待地看着火辛,这还是他首次用‘善意’的目光打量这只黑狗,这可是能帮助他早日实现美好幸福的狗,必须善待。 火辛感到了两个人类火辣辣的眼神,它夹紧了尾巴,到底是为什么,这人类看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盆红烧肉? 第127章 轻易跨属性恋爱·下 在木封与嬴逆的好奇与热情中,火辛黑着一张狗脸(谁让它的毛是黑色的,看不出脸红),说出了它属性大变的原因。就如同猜测的那样,它与一只夫诸恋爱了,爱的很深刻,能做的都做了,然后就导致它体内的灵气混乱了,从炽烈的火属性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水属性。 “水涟是一只很漂亮的夫诸,我最喜欢的就是它浑身洁白无瑕的毛,还有它的四只角。”当说起夫诸时,这只外表凶狠的祸斗的眼神变得温柔如水,它略带怀念地说起了过去,“我们是在汉水边上相遇的,遇到水涟之前我最讨厌水了,现在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夫诸是一类异兽,它外形像是白鹿,而头上长着四只角,看上去十分温柔洁净,是一种水属性的妖怪。传言只要见到夫诸,那么此处必然伴随着大水。 夫诸与祸斗一火一水本应完全不能相容的两者,祸斗的出现总是伴随着大火,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它们应该永远不能相遇,即便相遇也不能相合,即便相合也不能长久相处。 而火辛的过往正是验证了这个理论,即便它与水涟意外的相遇了,却没有能逃脱最后必须分开的命运。 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妖怪能在一起吗?如果去问陆吾,他也是持不看好的态度,并非是不相信妖怪们之间的感情,而是这种情况会对妖怪的属性造成很大的影响。比如说祸斗,它如果不是生活在九鼎之一装有浓郁火灵气的大鼎边上,极有可能灵气絮乱而亡了。 “我和水涟已经有六百年没有见了。”火辛说这句话时很忧伤,尾巴也不摇了,耷拉了下来。虽然它有看守九鼎的职责,却也不是一步都不能离开,但体内灵气的变化,让它与水涟都只能呆在它们的属地。 水涟只有住在大海边上才能克制它身体里多出的火灵力,两只妖怪不得不分开。 火辛比水涟还好一些,它背靠火灵气的大鼎,受得罪还少一些,但是水涟却没有那份运气,水灵气的大鼎藏在龙宫,就算水涟是水属性的妖怪,却也不是海中妖怪,它只是陆地妖怪,不可能去龙宫。 爱爱一时爽,却是后患无穷。 火辛会把它与水涟之间的事情说出来,未尝没有想要求助于木封的意思。它之所以会甘心等待奇门传人,除了曾经祸斗一族与奇门的约定之外,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希望木封能封印住它的灵气。只有奇门的封印才是没有伤害的,而也只有变成一条普通的黑狗才能不被体内的灵气问题困扰,让它离开此地去见一见水涟,解除相思之苦。 “木道友,你用那个封字令往我身上那么一盖章就行,就是那么简单。” 木封被火辛用求助伴随撒娇的眼神看着,他真是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这些妖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扔掉脸皮的做法真是让人类佩服。 嬴逆听到这里觉得不对,什么叫做给这条蠢狗盖章,绝不能有!木封只能给自己盖章! 嬴逆抓住了火辛话里的漏洞,这只狗的灵气被封印住了怎么带着他们找到九鼎。还别说,这只狗就没有提起过关于去拿九鼎的事情。 “我说,在这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去把大鼎取出来这件事?难道我们要等你见好了情人才做正事?” 火辛的狗脸很明显一僵,它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在心里嘀咕你们也不是一开始就八卦我的感情生活,怎么现在变得义正言辞地说起正事了,就不能暂时性失忆吗? “该不会你现在不能带我们去找大鼎吧。”嬴逆的语气肯定,戳到了火辛的痛处,“让我猜猜,一定与你的灵气属性变化有关。” 木封摇摇头补了一刀了一句,“火辛,你当年是偷跑到汉水去的吧?一定是耐不住这里的寂寞了。” 火辛心上连中两箭,没有了反驳之力,在没有恢复火属性的灵力之前,它确实没有办法带着木封与嬴逆取出大鼎,要经过那个枫林阵需要它用火灵气开启。 “你们都知道刑天死后血化成枫吧。我留在这里的用处,比起看守其实更主要的把来取大鼎的修士安全地带进入存放大鼎的山谷底,我们必须经过一个枫林阵,那是刑天的鲜血所化,包含着极强的火灵气,如果本身不是纯粹火属性的修者是不能通过的,需要我把那枫林阵转化才行。” “可是你因为谈恋爱把自己变成了水属性,这也真是没想到啊……”木封话只说一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火辛竟然做出了这种事。他敢说如果不是因为错误的爱爱方式导了火辛体内灵气变异让它一定要留守在此处汲取火灵气,这只祸斗绝不会安安静静的待着。 腓腓与多多都小幅度斜眼看祸斗,呵呵,跨属性恋爱后玩忽职守被抓包了,真想好好嘲笑这只狗,但是碍于战斗力不同,只能在心底默默嘲笑。 火辛做可怜状,它已经这么悲剧了,就不能别在它伤口上撒盐了吗?作为一只活泼的狗怎么忍心让它守在一个地方几千年,这与它的本性一点都不合。当年这种看守任务就应该交给吃完就睡不喜欢动的熊类,可惜没有哪种熊妖是纯粹的火属性,更重要的是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不管怎么样,想要马上拿到这口大鼎是不可能了,只能先把火辛身上的灵气波动封住,然后再要和火辛一起找到水涟,对比研究这两只的灵气变化,以而找到解决它体内灵气变异的方法。 其实这与编撰一套双.修功法也有密切关系,让后来人不能重蹈覆辙,跨属性恋爱没关系,但只能纯精神式恋爱。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找到水涟呢? 木封以为火辛与水涟六百年没有见面应该有它们特别的联系方式。“夫诸傍水而居,你既然知道它生活在水灵气浓郁的龙宫海岸边,应该也知道去的路吧?人间通往龙宫的路我们不熟,要是你在此处没有别的事情,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木封这话一点问题也没有,嬴逆也想尽快找到那只夫诸,解决了这两只的属性问题,就离他与木封的美好生活不远了,可是谁想到火辛的狗脸尴尬笑了一下。 “你们听故事听的不仔细啊,我和水涟是在汉水遇到的,后来我们发现自身的灵气出现了问题,就各自回到了家里,所以我并没有去过龙宫。”火辛还指望木封知道,话说不是有一口鼎是藏在龙宫,当年是有九鼎藏地的地图穿传下来的。“难道你们也不知道?” 这不是关键吧。木封疑惑地看着火辛,“我们确实有地图,不过那地图是千年前的老版本,留下的入口是北海,但你难道没听说北海早就不存在于人间了,我们还想找个认路的带着。水涟不就是认路的,你难道与它一点联系都没有?” 这六百年火辛是怎么熬的?木封与嬴逆分开了四五年就想着各种方法先联络起来,那怕只能靠着梦貘传信也是好的,这只祸斗就这么能忍? 嬴逆不知应该同情火辛,还是应该怀疑它对这份感情的深刻程度,或者是妖怪的感情观与人类不同,长寿的妖怪习惯一别几百年,睡一觉就过去了。貌似陆吾也是一样的,他也没很着急去青丘找九尾狐。 火辛用爪子挠挠耳朵,这两人能不腹诽它吗,它的耳朵都痒了。是它不想联系水涟吗,那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水涟留下过联络的办法,不过它进入龙宫所在世界之后我们就联系不上了,龙宫所在的世界与人间有一层隔膜,能隔绝与外界的联络。我留信给它希望它出来一次把进入龙宫的线路留给我,可是之后它再也没有出来过,一直没有给我回信。好在我们留着对方的信物,我知道它是安全的,然后就只能等你们来了。” 六百年确实不好过,所以五百年前解决了叶氏一族迁入深山的问题后,它就沉睡了,直到最近再次被唤醒。 腓腓听完了整个故事,它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只傻祸斗是忠犬了,它留在火灵气充裕的地方还能克制身体内的灵气变异,可是那只无法靠近浓郁水灵气大鼎的夫诸不一定能等下去。 腓腓不知道正确的双.修方式,它的思维方式很直接,如果夫诸因为摄入了火灵气儿而让原先的水属性有了变化,想要治愈最先想到的不就是找一个水属性的妖怪帮一下忙。这个帮忙的方式,估计会让火辛戴一顶绿帽子。 腓腓可是听陆吾与多多讲过不少的妖怪故事,关于夫诸这种妖怪都说它疑似温柔高洁,这‘疑似’二字太值得品味了。但是腓腓这样的推论只能憋着,它不忍心朝着兴奋的祸斗头上浇一盆冷水。 到底水涟会与祸斗一样痴心吗?先要找到龙宫世界的入口。 第128章 鬼挑西瓜·上 水涟的去向并非没有一丝线索,火辛听它提起过原本住的地方凡人称呼为楚庭,有五色羊出没,这地方就是如今的广粤一带。 虽然这个线索有些模糊,但总比完全摸不着头脑要好,水涟住的地方靠近龙宫的入口处,而广粤靠着南海,说不定龙宫世界的某个界门就存在于那里。 带着火辛,木封一行朝着广州去了。 九十年代初的广粤比内陆要热闹不少,这里涌入了不少来自各地的掘金者。 三只妖怪有些看呆了,在京城转悠过一圈的腓腓与多多还好,一直呆在深山中的火辛有些目不暇接,它现在已经被封印了灵力,而看着眼前开过的车辆,还有那高楼大厦,这些竟然都是凡人制造出来的,而那从天上飞过去的铁鸟能让人跨越大海之远,都让火辛有想要尝试一下的打算。 火辛如今就是一条普通的黑狗,它被嬴逆牵着,倒不是觉得它会突然发疯咬人一口,一方面牵绳遛狗是文明素养,而另一方面嬴逆怕这只乡下来的黑狗会迷失在城市里。没看到这只狗已经有些两眼放空了,连路也有些走不好了。 火辛看到一辆双层巴士开了过来,它有些好奇地动了动鼻子,这比路上跑的其他铁盒子要高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它上去坐一坐,它想要坐在巴士的上层车厢,最好是靠边的位置,绕着城市兜一圈。 如果没有灵力的凡人都能上天入地,那么修仙是不是能有另外的发展方向?还不知道科学的火辛这个时候想的有些远,它并不是祸斗一族的中的聪明狗,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不能好好领悟玄之又玄的法则而被留了下来。 族狗们对它是不错,把它留在了祝融几位火神铸造的大鼎边上,勤能补拙,就算它不能像族狗们那样在短时间内就变得很厉害,却可以通过几千年的吸收火灵力而突破。 只是即便火辛已经能化成人形了,想到需要靠悟性的玄妙法则,它仍旧犯怵。而今它看到了这些凡人制造出来的东西,虽说是逊色于法器很多,却让它看到了一条不同的路,也许能有一种更为适合它的修仙之路,比如说那是一种能够具体量化的修行方式。 不过这个念头现在是一闪而过,直到时间又过去了千年,地球进入了星际时代,火辛的名字被人类记入史册,它成了一只建造地球初代机甲的大师鼻祖狗妖。 这些都是后话,而现在火辛却被嬴逆使劲拉了拉,不让它好奇地扑倒一辆私家车轮上,去研究车轮的花纹与摩擦力的关系。 “我们要往山里走,在那里可能有所发现。”木封查看过地图,他们把广粤一带的地方志研究了一遍,别小看这些凡人留下的记录,里面不会正面记载某某修者出没,但是会记载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件,这些往往就藏着修行界的踪迹。 木封与嬴逆发现在潮汕一带有个值得思量的风俗,‘六月初六,鬼挑西瓜。’ 关于这个风俗的传说有多个版本,其中之一是说从六月初六子时起到七月半中元节之前,这段时间是鬼月,百鬼出行,这些鬼回来阳间选祭品,他们成群结队会挑走西瓜,所以要吃西瓜请在六月初六之前,而之后的西瓜说不准是被鬼挑中了,吃了会有什么后果,这就不好说了。 当然,也有其他的说法。说是六月初六这一天,那些死去的新鬼,泛指从去年六月初六后到今年六月初五前这一年死的鬼,会在过奈何桥忘却前生事之前再回家一次,所以六月初五要拜祭新鬼,为了防止误入鬼魂,没有新死人的家庭要在门窗上插.上辟邪的桃枝,而那些有新去世亲人的家庭要准备祭品,其中有一个大西瓜,让鬼带走在过奈何桥的时候能贿赂鬼差。 不管有几个版本,这样的群鬼挑走西瓜的传说,如果信其有,那么就说明在六月初六的时候,这里会有百鬼出没。 幽冥界是鬼魂常居的世界,但嬴逆知道那里并没有特定通往人界的道路,更不要提有一年一度能来到人界的机会。那么百鬼出行极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有通往其他世界的界门在这一天开启了。 凡人并不能准确区分鬼、妖、魔的差别,他们把看到的不可思议的场景归于百鬼出行,而真实的情况则是这里有别的世界的修者出没。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正好有通往龙宫所在世界的界门存在,木封决定去地方志上记录的奇异故事最频繁的那些山村看一看。现在距离六月初六已经不远了,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到时候就能一探究竟。 钟逵走在山坳里,别看他与那传说中能抓鬼的钟馗名字音同,但他却是个瘦弱的年轻男人。改革开放之后,他也不想继续呆在小山村里过日子,而是来到城市里寻求挣钱的机会,不过三天前他的爷爷过世了,他得回到山里给爷爷出殡。 才是三年没有走山路而已,没想到走起来就有些不熟练了。入夜之后,山里也不像城市,那是完全没有灯光的。钟逵只能靠着手电照明,他拿着手电筒在嘀咕,“这光一点也不够亮,还不如小时候用的火把呢!” 就在钟逵刚说了这句话之后,突然觉得肩膀好像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他猛然一惊,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了。“自己吓自己最要不得了,一定是风太大,山里的风总是比城市里的大。” 而就在钟逵身后,赫然跟着两只青面獠牙的魔物!两只魔物正在嘿嘿地笑着,就听其中一只说,“嘻嘻,那个瘦猴子叫钟逵!和大闹过魔界的钟馗真君听上去一样呢!” 另一只魔物转了转眼珠子,当年钟馗真人力压魔君的事情让魔物们都丢了面子,今天不如拿这个人类出出气。“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你说不如我们去吓他一下。这些凡人不都说今天是鬼挑西瓜的日子,不如我们向他讨要一只西瓜。” “但是我刚才已经翻过了,这只瘦猴子的包里没有西瓜啊。” “要是有西瓜我才不吓他,就是没有才吓他的。他给不出西瓜,就要拿别的东西。” “拿什么?”这个魔物没有反应过来,出主意的那个却已经走到了钟逵面前显形了。 “啊——”山谷里霎时间回荡着一声惊恐之极的叫声。 钟逵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为什么眼前会有这么面目可怕的鬼出现,为什么自己没有昏过去,好想要昏过去! “嘿嘿,凡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钟逵拼命摇头,什么日子,他不知道啊,一点也不知道。 魔物皱眉不开心,这人类怎么这个反应,从前这里的人都知道六月六不出门,好不容易今天逮到一个,居然不知道这个风俗? “今天是六月六!”魔物边说边磨牙,“你懂的,把西瓜交出来吧,拿不出来,呵呵——” 哈?西瓜?为什么要西瓜。 钟逵呆住了,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钟逵已经离开了山里,城市的生活让他忘了以前生活的那些旧俗,也不会再去推算今天是农历几号。 总算在他愣了一分钟之后把这只魔物的话听懂了,今天是六月六,鬼挑西瓜的日子。 “但是,我、我,没有西瓜啊。”钟逵的声音在发抖,整个人也在发抖。 魔物伸出长舌头舔舔牙齿,“没有西瓜没关系,我只要圆的东西就行,你的脑袋也合适!” 魔物说罢就伸出了爪子朝着钟逵的圆脑袋抓去,‘咚’的一声,这下钟逵是彻底被吓晕了。 “现在的魔物还会吓人了。”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魔物们猛然回头,就感到一阵水灵气扑面而来。 第129章 鬼挑西瓜·下 两只魔物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下来一跳,它们看到这位的形象后惊吓点数又是上涨了不少。 “你不要过来啊!”刚才还在吓唬钟逵的魔物,此时也声音颤抖起来,对面这个丑丑鱼真的感到了害怕,不是被它的颜值吓哭的,而是因为这丑丑鱼身上冒出来的金光,这是对付魔物的利器,这金光意味着功德,这条丑丑鱼绝对做了很多的好事,这金光浓郁的都要魔物们吓回魔界去了。 另外一只魔物已经撒开退跑了,它一边跑一边惨叫,“大煞,我今年不留在人界玩了,人界太可怕了,我先回魔界了!” 那个被叫做的大煞的魔物后知后觉了一下,它真不应该叫大煞而应该叫做大傻,也终于想起来快点逃了。“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两只魔物的喊叫声在山中响起了回音,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而刚才叫住它们的那位走到了钟逵身上,用鱼尾巴贴到了钟逵的额头上,只看到一阵金光渗入了钟逵的身体。 钟逵感到自己被温暖了,刚才被惊吓的一幕也被抹去了记忆,他的脑袋上有些凉凉的,在夏日的夜里还挺舒服,隐约觉得应该是有个人救了他,勉强睁开了眼睛,却在月光下看到自己身边站的东西时又吓晕了过去。‘鱼怎么会有腿,它怎么那么丑!’ 钟逵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晕了。而那条先后被魔物与人类都认为长得很难看的鱼,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习惯了。它甩了甩尾巴,钟逵这次虽然是晕了,但刚才他沾染上的魔气已经被消除了,等钟逵醒来就会把今天的一切当做山里的一场梦。这是做了一场好事,至于做了好事是不是能被当面感谢对丑鱼来说不重要,它已经收到了来自的钟逵心里感谢的念力,就看到它身上功德的光又亮了一些。 丑鱼是冉遗鱼,它着实长得不美,有鱼的身体却又长着六条腿,鱼头上却是一双马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怪异。既没有腓腓那样毛绒绒的外貌,也不像小黄那样有威严龙的潜力,它就像是一个丑陋的四不像。 不过冉遗鱼却并非是凶兽,而是一种能帮助除魔避煞的吉鱼。它能在水里游,更能在陆地上行走,不可谓不厉害,却因为外形的丑陋一直不为人喜欢。 冉遗鱼的修行方式就是增加功德,但因为它们被误认为是凶鱼,很少有能够接近旁人并且让别人相信它们能做好事,这么一来能修行大成的冉遗鱼很少,冉湫却是其中一条坚持了很多年的鱼,它受过不知道多少的歧视,终于是距离化成人形只有一步之遥了。继续帮助人除魔避煞一段时间,它就能够成功化形了。 木封一行也进入了山里,两只魔物发出的动静很大,他们当然听到了,同时也感到了一股浓郁的水灵气。火辛虽然被封印了灵力,但是狗鼻子很灵敏,还是问出了空气中弥漫着水的味道。 “这股水气很大,你们说是不是有修士从海里来了?他会不会知道关于龙宫的消息?” 嬴逆觉得很有可能,他作为鬼修不仅感觉到了浓郁的水灵气,还有那股弥散在空气里的功德之力,那也是阴物的天敌,看来出现在山里的这位身份不简单。“快点往正东方向走,见到它应该就能认出来,它身上的功德之力太浓了。” 火辛开心地奔跑起来,它一路向东直冲,只要见到这位很厉害的修者,就能有水涟的线索了,怎么能让它不兴奋。木封看着火辛的矫健身姿,他都怀疑封字令是不是真的有效果,这祸斗的灵气被封住了,还能跑得这么快。真是不得不感叹这都是爱情的力量! “汪!你是谁?!”火辛先一步找到了丑鱼冉湫,它也被丑呆了,这是它见过最丑的妖怪了,鱼头的鳞片让它显得更加的狰狞可怕,太难以相信冉湫身上有这么多的功德金光。 冉湫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于类似火辛这样的语气已经习惯了,它知道对方真想问的不是它是谁,而是想要喊一句‘你好丑’。 要说实话,妖怪们长得一般都不丑,特别是过了幼生期之后,因为随着妖力的增长总会褪去丑陋的外表,可是冉遗鱼一族却不一样。它们的丑陋会随着妖力的增长而加剧,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冉遗鱼一族也是如此。它们与其他的妖怪有所不同,因为修行的功德之路,所以在成长之后几乎不受到天道辖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平衡,冉遗鱼一族就会越长越丑,这确实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它们增加功德,因为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我叫冉湫,来自于冉遗鱼一族。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医治。”冉湫却是一眼看出了火辛身上的问题,这只祸斗虽然灵力被暂时封印了,但它原先的火属性与后来多出来的水属性却让它灵气失衡了。 火辛看着冉湫的脸就有些不相信,它倒是听过冉遗鱼一族,那也是水里的一群妖怪,老家是在陵羊之泽。火辛作为陆地上的妖怪对水里的妖怪本是不感兴趣的,不过认识了水涟后,又听闻过一些水中的妖怪,冉遗鱼的名声不算小。 不过,提起冉遗鱼一族却是没有太好的正面评价,因为众人看到它们都会被丑惊了,很少与它们深交。这些鱼长得这么丑陋,看着就不舒服。这与夫诸一族完全不同,白色的鹿看上去就很有灵动的美,让人心生好感。 木封与嬴逆随后也来了,两人听到了冉湫的话,眼中却冒出了亮光,显然是愿意相信冉湫的话。 要说木封第一眼看到冉湫,也觉得它有些丑,不过在木封眼中这样的缺点很快就被它身上闪耀的功德金光遮盖了。这是一条不普通的鱼,虽然它很丑,但是它一定有一颗仁善的心。 而嬴逆更不用说,鬼修对于这样的功德金光更是敏感,当他的鬼气与冉湫的功德之气隔着百米接触到的时候,就能断定对方修行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你愿意帮忙,那真就是太好了。”木封对冉湫释放了善意的微笑,他想起了小黄,当年小黄刚出生的时候也是一条暴丑的蛇,屎黄色的黑色斑点蛇,如今想起来也是一种丑萌。 眼前的这条冉遗鱼也是一样的,虽然比那时候的丑小蛇还要难看了十分,不过有个词叫做心灵美。只要一想通,冉湫在木封眼里也是很萌的,不过是丑萌到了最高境界,丑与萌傻傻分不清楚。 冉湫难得遇到一个刚遇到它就愿意相信它的人,心里很高兴,笑了起来,不笑不要紧,这一笑,整张鱼脸更加扭曲了。“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我愿意帮忙。这只祸斗身上的灵气来自于夫诸,已经有不少年了。如果想要去除水灵气,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水属性的修者帮它把水灵起抽取出来,就是过程会十分痛苦。听说过哪吒抽龙筋吗?就和那感觉差不多。” 火辛再度怀疑地看着冉湫,这只丑鱼说着话真的没有什么预谋?“不用了,我想要先去龙宫找妖怪,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告诉我龙宫怎么走。这你应该知道吧?” 冉湫不明就里地歪了歪鱼头,这只祸斗已经病的不轻,灵气絮乱到一定要被封住的地步,这种情况它也在别的妖怪身上见过,就是跨属性恋爱的后果。现在这只祸斗宁可被封住灵力也要去龙宫? 它当然知道龙宫怎么去,只是这祸斗去了也没用。据它所知,这些年在龙宫世界里遇到了同样病症的是一只夫诸,还是十分漂亮的夫诸,身上有了火灵气。当年它也提出过可以为其治病,不过被拒绝了。原因也很明显,因为冉湫的做法会让妖怪承受很大的痛苦,后来那只夫诸找了一种不痛的方式。 冉湫之所以说祸斗不能用同样的方式治病,那是因为除非找到比祸斗火灵气更加纯粹的凤凰,愿意与祸斗春.宵一度,才可能无痛地治好它的灵气絮乱。曾经那只夫诸,正是为了治病与一只玄龟在一起了。可是玄龟的踪迹在龙宫世界还有迹可循,也被寻到了,而凤凰的踪迹已经失踪万年,听说都去了上界。 而且为了治病,要与一个妖怪发生一些关系,这样真的好吗? 冉湫疑惑了,它是一条有节操的鱼,两相比较,宁可选择痛。这只祸斗到底怎么想的?“龙宫我知道怎么去,界门就在这座山里,不过你确定要去吗?你被暂时封住了灵气,但最好别靠近水灵起浓郁的龙宫世界,说不定会出问题的。” 冉湫还是多劝了一句,它可不希望这只祸斗做傻事。 第130章 龙宫世界 祸斗一心想要见到夫诸,不顾冉湫的劝阻一定要进入龙宫世界。而木封与嬴逆原来就要去龙宫世界寻找大鼎,本来还担心找不到带路人,如今遇到了冉湫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冉湫看到这几个一定都要去也就不劝了,它隐约猜到了也许这只祸斗与曾经遇到了夫诸有什么关系,那么让它们见面了也好,这样祸斗就会死心,也能让它及时治病了。 龙宫世界是一个统称,那个世界很辽阔,却不是只有大海,因为有龙宫的存在而被这么称呼。 “往返龙宫世界与人界的界门开启的时间比其他世界的要长,会长达一个月,而且几乎是每年都会开启,从农历六月初六到七月初七。龙宫世界里的水灵气充裕,除了绝对火属性的修士之外,其他的修士都喜欢时不时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因为那里的气候宜人,水灵气是次于木灵气之外对身体最有滋润作用的灵气,火属性的修士也能去,只要别呆太久就行。” 冉湫说着看向了火辛,它是在侧面提醒火辛了却心愿就别呆着了,就算它想要与那只夫诸再有些什么,也不能用身体健康作为代价。不过很显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火辛根本没有接收到冉湫的提醒。 木封看着冉湫点点头,火辛心不在焉,为将要找到水涟而兴奋并且智商完全掉线,可是木封的智商在线。他明白冉湫的意思,同时也做好了准备,一别五百年的情侣没有任何的联络是很有可能变故的。 龙宫的界门在一处小瀑布的背后,来到这里就是扑面而来的浓郁水灵气。嬴逆从幽冥界回来的时候没有走正规的界门,他是直接穿越了混沌空间,很清晰地体会过那股让人窒息的虚无,那滋味不好受。 而正规的界门相对会好一些,龙宫世界到人界的界门又是十分稳定的一种,更是安全很多。 就算如此,嬴逆还是紧紧握住了木封的手,他们两人还分别抱住了腓腓与多多,绝不能迷失在虚无空间里。冉湫也是伸出鱼尾缠住了火辛的尾巴,防止这只祸斗走丢,最后告诫了一句,“大家要做好准备,我们可能会直接落在水里!” 然后一行人穿过了瀑布,而下一脚没有继续踩在平地上,而如同踩到了棉花上。 木封终于看清了什么是界门内外,界门不是一扇门,而是两个世界的交汇处,可大可小,这里到处都是灰雾,身后能听到瀑布的水声。 此时前方有亮光渗透过来,这一段充斥着水灵气,几人要朝着光亮处走。说是走,其实是用灵气在飘着,这段路不长最多也就百多米,一股亮光刺了过来,然后在往前一步,这是脚踏实地了,他们到了。 还好,他们运气不错,没有直接降落到水里,而是踏在了地面上。 冉湫拿出了一个像是指南针的东西,这上面却不是简单的南北,而是密密麻麻的标着字,它看了一番之后确定了这里是南海国。 说起龙,这也算是妖怪,在人界属于知名妖怪,不过到底有多少龙王,龙生九子又与龙王们有什么关系,能理清这些的人也不多。这根源还是龙族的龙不少,辈分也比较乱,别说外人了,它们自己也弄不清楚。 “一般来说,上古神龙被视为龙族血脉最纯粹的一支,所说的龙生九子说的就是那当年的那位神龙王的事情,不过这一支都已经飞升了没有留在下界。或者有,但几万年没有修士见过了。 而后比较出名的就是与女蜗关系不错的四海龙王,说的掌管四海就是这个世界的东南西北四海,分别是敖广、敖明、敖闰、敖顺,当年龙宫世界与人界还重叠时,它们也掌管人界的水系。不过千万年过去了,这四海龙王也都不在了,龙宫有了新的龙王。 龙宫世界分成五部分,除了东南西北四国之外,还有一片中央海域,那里听说是上古神龙的宫殿遗址,虽然四海龙王没有明确说过那里不允许进出,但是极少有修士前往,那里有一个极为强大的阵法,反正进去的都没能出来,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为了禁地。” 火辛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串白色毛编的手环,这是水涟当年送给它的信物,通过这信物能与水涟沟通,可五百年前起就联系不到夫诸了,它以为是龙宫世界有特别的阵法屏蔽了这种联络,不知道来了这里之后能不能起作用。 火辛输入了灵气又尝试了一下,可是仍旧是一点反应也没。一旁的冉湫看了之后,它憋着那个猜测又不忍心直说,它其实大概知道火辛要找的妖怪在哪里。 “这是只有你能用吗?我可以试试吗?说不定我能根据它为什么被屏蔽而推测出你要找的妖怪是被困在哪里。” 话是这么说,冉湫心里也觉得奇怪,曾经它遇到的生病的夫诸叫做水涟,现在与一只玄龟生活在东海国,那里并没有极强的屏蔽阵法。 火辛把手串交给了冉湫,只要能找到水涟,他都是愿意配合的。 冉湫把灵气输入进去之后就一震,它没有感觉错的话,这手串的另一端不是落在了别的地方,而是落在了中央海域,只有那里才会如此的灵气古怪。 “我觉得有这么一种可能,你朋友的手串不一定还在它的身上,所以你才会没办法与它联系上。现在那头的反应显示是在中央海域,那地方真没修士会去。” 火辛听冉湫说水涟把手串弄丢了,下意识就是不相信,这是它们唯一的联络法器,怎么会弄丢了。火辛自己是十分宝贝,要不是看在冉湫能帮忙找人的份上,绝对不会让它碰触。 木封与嬴逆却是在看从大鼎上拓印下来的地图,上面显示了龙宫世界大鼎的存放位置。与冉湫给的这个世界的地图一比对,很明显那个藏鼎处就是在中央海域。 嬴逆觉得这也不奇怪,“大鼎是很久之前藏的,藏在四海中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是藏在上古神龙宫殿中更有可能。” 这么一来,一行人都想要去中央海域看一看了。 而当晚,冉湫避过了火辛找到了木封,木封与嬴逆去中央海域是为了大鼎,这还值得,只是火辛这个有病的祸斗就别凑热闹了,中央海域的灵气十分混乱,说不定这祸斗前脚进去,后脚身体内的灵气就爆了。 “我想能不能弯道一下东海国,可能在那有火辛要找的妖怪。” 木封看着冉湫,从鱼头上看不出表情,不过冉湫纠结的鱼须已经表明它的心情矛盾。“你是不是知道水涟的下落,它难道已经与其他妖怪在一起了。” 冉湫扭了一下鱼头,背后说妖不太好,可它也不希望火辛为此白白受罪,“如果不是同名同姓同族那么巧合的事情发生,东海国是有一个水涟,它与玄龟结成了道侣,这事情不是秘密。” 木封可没有冉湫的纠结,他不能纵着火辛,火辛的伤必须治疗,治好了还要等它去取封存在枫树林里的大鼎。 “既然耳听为虚,那就让它眼见为实,我们先去东海国。” 第131章 小黄长大了 东海国并非都是海,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的修士一般都是在陆地上活动,而只有深入大海才是进入了东海龙宫的范围内。不过东海龙宫的势力范围内,陆地上的管辖者是一位玄龟修士,他名叫圭谛,就住在东海国的陆地主城内,处理一切东海国陆上事宜。 圭谛在四百年前与水涟结成了道侣,这水涟原本并非龙宫世界的修士,而是从人界而来,不过在龙宫世界生活了四百年,他也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里比人界更加适合水属性的修士。水涟在东海国过得不错,在这里他更加喜欢用人形生活,而东海国主城里的修士也都认得他。 当火辛来到东海国陆上主城之后,坐在茶馆里就听说了水涟的消息,坊间传闻城主圭谛与他的道侣水涟感情甚笃,这对火辛来说简直是一道大雷,把它的狗毛全都炸开了。 “怎么会这样呢?一定不是这样的,他们不过是同名同姓同族而已。” 火辛不敢置信,他坚持要见到水涟一面,当年明明说好了就算分开也要等待对方啊,说好了要一起解决身上灵气属性变异的问题。没错,五百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可是一诺千金,为什么水涟变卦了呢。 难道是水涟被那只大乌龟胁迫了? 火辛做着最后的挣扎,坚持认为水涟不是真心情愿地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要找到水涟不难,他不是大门不出的修士,只要水涟本身愿意见到火辛,见上这一面并不也困难。 木封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水涟心虚或者其他不愿意见一见火辛,而为了安抚火辛这只死心眼的祸斗,只能偷偷潜入圭谛的城主府。 不过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水涟听闻是火辛找上门来之后,并没有为难他,立即就与他们一行人见面了。 说来也有些心酸,两者再见面的时候,祸斗已经因为身体问题只能选择自我封印,成为了一条不能动用灵气的普通狗,而水涟却已经病症痊愈,不只如此修为更是精进了一步。 木封看着水涟人形的样子,确实是很漂亮,有种温柔如水的美好。 这场见面,圭谛也作陪着。水涟见到了火辛的样子,当场差点就要落下眼泪,“火火,真的是你,我没想到再能见到你啊!” 水涟没有太多顾忌地抱住了火辛,摸着它的毛,十分的伤心又激动,火辛也是无声的哭了起来。 木封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于圭谛的注视,一股醋意是挥散不去了。还好这幅一人一狗的拥抱没有持续太久,水涟松开了手,他坐回到了圭谛身边。 圭谛帮着水涟擦干了眼泪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木封能看出来水涟看向火辛的眼神只有怀念,而对圭谛才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火辛整只狗目前是属于完全呆傻状态,他靠着一股坚持一定要找到水涟,可真的找到了发现物是人非,这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这时圭谛说话了,“火辛的事情,水涟与我说过,今天我们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日后也就不用继续往来了。” 圭谛心情不爽,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自己道侣的前男友,不过当年他与水涟在一起时,就已经知道了有火辛这只妖怪,早就做好准备这狗会找上门来,不过却比想象中晚了几百年。 原来当初水涟进入龙宫世界后,虽然体内灵气絮乱的情况好了一些,但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他想要在龙宫世界寻找天材地宝说不定能治好他的病,这么一找就把目标对准了中央海域,那里据说是上古神龙宫殿的遗址,说不准里面会有好东西。 水涟决定要去中央海域冒险,当时也已经顾不得中央海域出了名的有去无回。水涟毅然决然地去了,不过很可惜他的运气不够好,并没有找到什么,反而是在那里受了更加严重的伤,就连火辛给的信物也遗失了。 中央海域虽然是大家口中的禁地,不过四海各国每年还是会轮流派人在那里巡视,一方面是监察中央海域有无异动,另外一方面则是为了能及时救援那些闯入不得而伤重的修士。 水涟就是被当年负责巡查的圭谛所救。 水涟伤得很重,他只能静养,而圭谛在与水涟相处中喜欢上了他,知道了水涟前往中央水域冒险的原因。 圭谛嫉妒那只蠢狗,其实一火一水的两位修士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他才是水涟最好的伴侣。 圭谛陪在水涟身边一百年,水涟不可能不感动,他又一直找不到有效的治病方式,后来体内灵气越来越絮乱,水涟不能继续再等了,就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冉湫,冉湫说了一种治病方式,需要把他身体内的火灵气全都抽出来。 圭谛第一个不同意,既然自己都愿意主动把水灵起注入水涟体内为他治病,为什么要选择去了半条命的办法。 水涟犹豫了,他坚持了一百年,可是那时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不是不能,而是不再心甘情愿。 水涟问自己还是爱着火辛的吗?爱还是有的,不过也差不多消耗完了。他与火辛一见钟情,真实相处的时间不多,也就是三年而已,对于修士来说三年真的太短了。之后就是体内灵气变异不得不分开,而后他进入龙宫世界遭遇重伤。 在日复一日的痛苦里,水涟难免会去想,这份感情到底是不是应该开始,甚至是会丧命的坚持到底对吗?在那样的自我质疑中,水涟知道那份炽烈的感情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水涟后来为圭谛所救,圭谛对他又很好,已经过了整整一百年,也许该了断的是时候选择放弃了。 水涟拒绝了冉湫的治疗方案,他接受了圭谛。 “其实,后来我们有去人界找过你,不过一直没有能找到你在哪里。” 水涟病好之后决定亲自与火辛说清楚,可是那个信物已经丢失,他很难找到火辛。火辛当时其实已经开始闭关了,根本没有人见过他,就这样一眨眼就是几百年过去了。 火辛听了之后,整只狗更加呆呆的,他都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责怪水涟不够坚守他们的感情,可是当时水涟就快要不行了,又不像他还有火灵气充裕的大鼎作为依靠。责怪圭谛不应该挖墙脚?但火辛其实感谢圭谛能够救下水涟,而世间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圭谛对水涟付出那么多,当然想要获得回应。 也许,怪只怪天意弄人吧。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追悔无用,只能放下。 火辛在知道了这一切后傻傻的,却再也不愿意留在龙宫世界这个伤心地。这次他不再拒绝冉湫的治疗,他们决定先回到人界,毕竟火辛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呆在龙宫世界。 通过了火辛与水涟的事情,木封更加下定决心要把那本双.修秘籍弄出来,冉湫是个很有经验的大夫,他为不少修士治疗过,对于这方面应该会有所得。这些都要先在这里找到那个藏在中央海域的大鼎。 ** 中央海域底部有一个很大的宫殿,这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虾兵蟹将,好像是一座死城。 一条金色的龙从宫殿里游了出来,它的龙背上坐着一个长着墨绿色长发的人,绕着这个宫殿转了一圈。一龙一人游到到了宫殿边缘后却是无法往外面继续游了,这里被一道无形的墙堵住了,就连坚硬的龙角与锋利的龙爪也弄不开。 “绿绿,我闻到了木头的味道!这次保证不是做梦,还有嬴逆那股鬼气,就在我们的上方,一定是他们来找我们了!” 小黄兴奋地摇着龙尾巴,海水都随之荡了起来,他与绿绿已经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宫殿里呆了五年多,虽然灵气充裕不怕被饿死,甚至是治好了在昆仑受的重伤,可是就是一直出不去。 而现在它终于看到了希望,木封来啦,已经进入了这片大海。 希望木封见到它别太激动,它可是已经变成了一条大龙了。 第132章 龙宫的秘籍·上 送走了伤心的火辛,木封就与嬴逆前往了中央海域,倒是要看看那究竟有什么东西才成为了禁地,弄得修士们不能踏足。 他们坐着法器宝船,这东西是陆萧武提供的,如今天地至宝都几乎不可见,要炼制一件像样的法器并不容易,木封虽然在昆仑洞内学习炼宝的典籍,可惜没有那些材料让他练手。萧武说集齐九鼎是大事,等去了修真界,这之后木封多的是时间练习。 萧武给的宝船是弋芈给的,经历过大风大浪,在苦海中行驶过,更是能抵住弱水的凶险。这样一条宝船航行在中央海域才能确保船上人的安全。 多多与腓腓都是陆上妖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海,中央海域很大,而此处的天气很诡异,站在船头面前一万米开外是风平浪静的晴天,可是如果回头一万米就是雷电交加。东边的海水仿佛沸腾,而右边的海水就如同死了。 多多看的傻眼,这样的天气甚少在陆地上看到,“都说大海变化莫测,怪不得以前陆上的妖怪都不去海里打架,到了这里连站也站不稳。” 随着多多的话音落下,一个大浪打了过来,让宝船微微晃了晃。 腓腓不开心地揪了一把多多的尾巴,这只难道没有听过别在船上瞎说话,被龙王听到万一灵验了可不妙。 多多无辜地朝着绯绯眨眨眼,这只怎么又拽它尾巴了,它变一条毛尾巴不容易,可是身边的人都喜欢揪它尾巴,难道变成毛团子尾巴就是被人来揪的?那还不如原本的蛇尾巴。 可是论尾巴长、尾巴毛多,明明应该是腓腓更甚一筹,为什么不去摸腓腓的尾巴? 腓腓看到多多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大白长尾巴之后,它就眯起了眼睛,这样子是一点也没有木封初见它时的天真。腓腓还在心里嘲笑多多太天真,都说技多不压身,它学习厨艺掌控了大家的胃,就能自主选择不少事情,它的尾巴不是不让摸,而是顺毛与揪毛能一样吗? 这两只毛茸茸也是坐在了宝船上,否则哪有心情能去想着尾巴的事情。而木封专心地观察着中央海域,从进入这里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一片一望无际的海域布满了星辰之力,就是木封能使用的奇门之力。所有的星辰之力随着海水流动,构成了不只一个阵法,一环套一环,这种难度极高的阵法,修士想要破解很困难,除非他掌握这阵法的钥匙。 别说木封还就是这把钥匙的持有人,而这个阵法是用来镇压上古神龙的宫殿灵气。龙王飞升之前,知道这龙宫遗址会是麻烦,龙又不是温和的种族,这宫殿龙气很重,浓郁到散出去一些就会成为煞气的地步。 这时候它想起了奇门正召集天下修士弄九鼎,不如就把其中一鼎放在此处,待千万年过去慢慢吸收龙气,那时候龙气中的煞也淡去了,不会危害到整个龙宫世界,不得不说上古神龙还是很有环保意识的龙。 就是这么一来,要用一个大阵封住龙宫,不然让修士误闯了就不妙了。奇门接下了这个活,反正也是一举两得,这个阵眼的钥匙要交给后人,而后人也要来集齐九鼎。 奇门一出手,这片海域彻底变化,就连持有钥匙的木封都觉得开门不容易,他们已经行驶到了中央海域最为诡异的中心,是一个蓝到了深黑的漩涡,要开阵木封就必须跳进去,引来万道星辰之力,再放入那块神秘的封字木牌。 “不能换个方法?”嬴逆看着这个诡异的漩涡,就觉得里面十分危险,那是个无数道刚猛的灵气毫无规律的乱撞。 木封却是毫不畏惧,反而生出一股豪情要去破解这个阵法。奇门前辈有覆海之能,他这个传人已经多得了许多的金手指,连开门钥匙也给他准备好了,绝不会连这种挑战也不敢应下。“赢哥,你就等一等,我不会用很长时间的。” 第133章 龙宫的秘籍·中 嬴逆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木封,此时的木封不再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是从他身上散出了一股属于高阶修者的威严。以那个海中漩涡为中心辐射开来,这股威压随着海水向外蔓延,让原本并不平静的中央海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见木封飞了起来飘向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海中漩涡。 那个漩涡中充斥着各种狂暴的灵气,绞在一起相互撕扯,仿佛能把这个漩涡撕裂开来,继而让整个中央海域陷入一片混乱。 仅仅是站在那个漩涡边上,就能感到那里传来的可怕能量场。 但木封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毅然地冲入其中,却不见丝毫的胆怯。他的左手握住了封字令牌,如果一颗小石子落入了汪洋中那样本应掀不起什么风浪,而是要担心自身难保。 而木封一落到漩涡中,其中来自四面八方各种不同的灵气就冲着他钻了过去,这些灵气原本毫无章法的运行,此时却仿佛找到了最佳的归宿,谁也不肯让着谁,一定要接近木封手里的封字令牌。 此时,木封已经运用灵气开启了封字令牌,这块黑乎乎的令牌在接收到了木封的灵气后,木牌上的‘封’字冒出了金光,而这股金光才是漩涡中各种不同灵气争先恐后要与融合的能量。就看到木封的身上刚被一道黑气灵气覆盖,转眼间又被一道绿色灵气覆盖住了,远远看去像个颜色很难看的调色盘。 奇门当年在中央海域布下连环阵法,一环扣着一环,牵一发就动全身,唯一的阵眼就是那个深渊漩涡,想要破解阵法,只有手持封字令,并且把所有的灵气都一一撸顺才行。 这些灵气从各种阵法而生,属性各有不同,破解它们的顺序也大有讲究,仿佛抽丝剥茧,同时也要能在此之前冒着被这些灵气冲破身体的危险,所以解开龙宫大阵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奇门设下了这个阵法,就没有想过让奇门传人之外的人来破解,因为不只这些阵法所依据的都是奇门习得的星图,没有见过那些星图,想要破阵几乎不可能。当然了对于修者来说,世界上的事情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 小黄与绿绿还不是进入了龙宫。五年前的五灵裂天阵带来极大的空间波动,让他们能在一瞬间有了突破阵法的机会。不过那样的机会却是千万年难遇,可一而不可再,这也就是为什么小黄与绿绿根本找不到办法离开的原因。 身处风暴中心的木封却十分的冷静,在各种灵气狂暴的冲击下并没乱了阵脚。木封此时的感知力比平时放大了无数倍,他主动来破解这个阵法,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到底学到了什么水平,修炼到了哪一种程度。 修者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也绝不害怕挑战。在如今的人界,想要遇到一场像样的挑战却是难事,那里没有了如此澎湃的灵气,而木封也会担心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了普通人的注意,不过在龙宫世界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他也觉得奇门当年布置了这样的阵法未免没有考量后人的心思,这个阵法是很可怕,但比起修真界的那些危险,这里起码没有防不胜防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光是这一点已经安全了许多。 如果连这一关也通不过,按照奇门之意,那个后人必然是不过关的,死不足惜。听上去是有些残忍,但修真一途,本来就不是请客吃饭,而是逆天而行。 木封的左手握着封字令,而右手迅速地画起了星图,就看到天上不断有光芒凝聚到了一起,射.向了中央海域的不同方位。被星光覆盖到的地方,原先的灵气与星光融合在了一起,灵气中狂暴的气息被星辰之力化去,而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阵法被一一解开,其中的一股力量融汇到了漩涡中。 木封的整个人被金光包围了,他能感觉到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被他净化后,这些灵气凝成了一股力量,朝着漩涡的最深处冲去了,积少成多、滴水成海,轰的一声里,那股深入海底的金光爆裂了开来,冲破了中央海域的大阵,这金光又随着海水重新流回了海面。 在宝船中的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嬴逆三者都是瞪大了眼睛,同时也快速运行起了灵气吸取起了弥散在中央海域的浓郁灵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星辰之力与海洋中的水灵起汇集到了一起,原先中央海域里充斥的刚猛之气与煞气都被净化成了精纯的滋养灵气,对于修复暗伤、温养身体具有奇效。 多多长大了嘴巴,它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此时无论是空中也好,或是大海的湛蓝海水上都是蒙着一层金光。“这居然是主人做的?我真没想过能抱住这么粗的一条金大腿。” 腓腓此时也没心思嘲讽多多没见识,眼前的场景在万万年前的世界里并不少见,它从前听母亲说过,不过都是当做故事听的,谁想到能亲眼看到这一幕。腓腓激动地握住了自己的长尾巴,一不小心,激动地拽下了一撮毛。不过这时候,很爱惜尾巴的它也已经不去在意这些小事了。 嬴逆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着木封一步步成长了起来,当年那个刚来到京城的大学生多少还带着对于未来的迷茫,那个时候他们都身处在迷雾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摸到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而今七年过去了,他们经历了绝大多数人想象不到的一切,而生活也早就却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如今木封长大了,他的心境坚定,对待未知已经不再迷茫,对于生死危险有了自己的坚持。 嬴逆看到了从漩涡中飞出来的木封,木封的全身都散发着金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百感交集,有些骄傲、有些不舍、有些激动,却最后都变成了对于未来的期待,他们都不会困在这个灵气渐渐枯竭的世界,而是要前往更高的地方,才是雄鹰展翅、潜龙出源。 木封飞回了宝船后,他自己也是十分的激动,这是他破开的第一个很有难度的大阵,别看刚才那个过程不过是短短一个小时,可是他所受到的压力与痛苦却是差点把他压垮了,不过他坚持住了,成功破开了阵法。 木封上了船就一把抱住了嬴逆,不管腓腓与多多在围观,给了嬴逆一个热吻,一点也不掩饰他现在激动的心情,好心情就是要与人分享。 多多捂住了脸,然后在爪子缝隙里偷偷围观,原来人类是这么亲亲的,它在山谷中偷偷看过一些妖怪们的热情肆意场面,为什么与眼前的有些不一样呢? 眼前的这两位像是冒着粉红泡泡,这在山里那些妖怪身上并没有感觉到。 “那就是有感情基础与纯粹地想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差别。”腓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多多的身边,凑近它的耳朵解释着,“你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真是有些蠢的可怜。” 多多才想要为了腓腓第一句话解答了它的疑惑而点头,没想到多多马上就又说了第二句嘲讽它,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它。 多多不开心,它扭头瞪了一眼腓腓,这只狸看上去纯真善良,一点攻击性也没有,但对着自己的时候就变了一幅样子。它才不是一只好欺负的犰狳。 多多趁着腓腓靠近自己,居然一爪子摸上了腓腓的尾巴,飞快地拔了腓腓的几根毛,然后一溜烟地躲到了木封与嬴逆的脚边。它对着腓腓挤挤眼睛,这意思明显不过,你有本事来抓我啊,破坏了两个人类的美好气氛,就算你会做菜也一定会被打的。 腓腓尾巴一痛,没能及时抓住溜走的多多,它看到了多多挑衅的眼神,这只犰狳居然也会反抗了。 腓腓正想着要怎么扳回一局,这时候宝船已经落到了漩涡里,随着水势冲了下去,而一股熟悉的龙气从海底里钻了出来,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草木之气。 “哈哈哈,我们终于出来啦!” 木封与嬴逆还抱着对方,两人都没心思去管多多与腓腓之间的事情,反正这两只小妖怪闹不出大事,不是你拔我的毛,就是我拔你的毛。木封与嬴逆在热吻过后都有些情动,如果能够更靠近对方一些就好了。好在当着腓腓与多多的面,没有做出更加限制级的动作,他们没有被围观的嗜好。 还想着要怎么消除心头的火热,这时听到了来自海底的狂笑声,这声音太耳熟,只有小黄才能喊的出来! 小黄当然不知喊了一嗓子,它载着绿绿冲出了龙宫沿着漩涡往海面上走,这时候看到了宝船,就大喊到,“木头,黑漆漆,我回来啦,你们想我吗?” 第134章 龙宫的秘籍·下 小黄,不现在应该是大金了,它在龙宫下面闻到了海水中灵气的变化,这么浓的星辰之力绝对是来自于木封。 绿绿也是开心地抱住了小黄的龙脑袋,用脸在上面蹭了蹭,他比小黄更加地开心,头上冒出了一小颗绿色的苗苗,竟然没有被汹涌的海水折断。 绿绿已经完全化成了人形,外表是十八岁的少年,墨绿色的长头发微卷,并变了一件长袍穿在身上。他的本体灵草被掩藏在脑袋里,只有兴奋的时候才会突然冒出来,小苗苗长着三片叶子,一看就是小嫩草,勾的人想要上手摸一摸。 小黄最喜欢的就是没事舔舔嫩叶子,想要用牙齿啃啃但又怕伤到小嫩草,还美名其曰小草需要滋润一下才能茁壮成长。 绿绿最受不了小黄的口水,整棵草本来都是自然草木的味道,并且小黄每天变着法的想让他露出小草能满足小黄每日一舔的奇怪嗜好,这让绿绿觉得自己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龙味,整个草心都要不好了。 但是一草一龙在龙宫里面又出不去,每天也只能做些无聊的事情,就算绿绿也乐在其中,他也不会说,以免小黄得寸进尺。 绿绿在昆仑受的伤最重,他被小黄卷着一起掉入了暗河。他们两个当时都失去了意识,那里应该是昆仑原先的一条通往龙宫世界的水路,等到再次醒过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上古神龙的宫殿里。 这个上古神龙的宫殿里有不少珍宝,同时还放着一口大鼎,这里面的灵气正好能帮助他们疗伤。绿绿与小黄都觉得他们挺幸运,借着龙宫内的藏品还有浓郁的灵气,在四年之后他们身上的伤已经七七八八痊愈了。 不只如此,这次受伤反而让他们两个都有了突破的机会,好比本来能容纳灵气的身体只是一个瓶子,破而后立变成了一个大缸,这也是因祸得福让两者都接连化成了人形。 小黄也渡过了少年期成年了。但小黄还是更喜欢它龙形的样子,这能在水里面更加自由自在的游动。最重要的是龙形能变化多种姿势,比如说能驮着绿绿,让绿绿抓着龙角一起游泳,或者能龙身盘起来后把绿绿卷在里面,又或者让绿绿摸摸它的龙尾,它才不会承认绿绿的手摸着鳞片时,它会觉得浑身都很舒服。 小黄与绿绿很快就在漩涡中与宝船遇到了。宝船的外部有着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嬴逆与木封听到了小黄兴奋的叫喊声,两人只能结束了拥抱,然后就看到了一条金色的巨龙从海底钻了出来。 小黄巨大的龙头一下子贴到了宝船的透明罩上,它兴奋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这是上古神龙!”多多有些被小黄吓住了,它尖叫了一声,想要窜到木封的身后躲起来,不过没想到嬴逆在此时打开了透明罩让小黄更快速度地游了进来,它发出了一阵响亮的龙吟就冲向了木封与嬴逆,围着他们开始打转转。 多多被这一出弄得傻住了,犰狳在上古妖怪里不太具有血脉压制力,这一方面连腓腓都比不过,腓腓能亲近所有的妖怪,还能承受上古神龙的威压,而多多却是有些腿软,快要变成一个犰狳石像了。 为什么会有一条上古神龙?萧武不是说了原先在遗人斋呆着的小黄只是普通的龙族后裔,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啊! 腓腓看到多多害怕的不自觉地尾巴炸毛后变回了原本的蛇尾巴,它一边念叨了一句没出息,却伸出爪子一把抓住了多多,把它拖到了宝船的角落里。 “你没见过龙啊!这又不是陌生龙,我们都听萧武提起过,看来你要好好练习一下胆量。” 多多把自己藏到了腓腓身后,不敢看但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小黄头上的绿绿,这个草妖真是勇敢,居然敢骑在上古神龙的头上,还敢抓着龙须,难道就不怕这条龙转头反身咬他一口? 小黄的确会吃绿绿,却与多多想的吃法不一样。 而腓腓感觉到了多多的恐惧紧张,它不动声色地伸出了长尾巴放到了多多的身前,多多的手很自然地抓紧了长尾巴捏了一下。 腓腓在心里面想着就让这只蠢犰狳捏一下尾巴,听说捏尾巴就不紧张了,应该是会缓解一下多多的紧张吧? 其实如果仔细看,要不是小黄的体型巨大并且带着一股神龙的威压,它现在的样子哪有神龙的做派,完全像是一只很久没有看到家人的大狗,不停的摇尾巴绕圈圈。 木封被小黄转的有些眼晕,能重新见到小黄与绿绿确实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没看到嬴逆主动打开了防护罩,都不计较刚才小黄破坏了他们的良好气氛。 不过,这条小黄难道只长个子不长智商,要不然怎么一边转着绕圈圈,一边在炫耀地说,“木头、黑漆漆,你们看到了吗?我获得了上古神龙的传承,现在是金色的了,你们看看我的鳞片、我的龙角,是不是很漂亮。” 小黄还特别朝着嬴逆眨了眨龙眼,木封的灵气是金色的,所以木封还不用太羡慕小黄的金鳞片,但嬴逆的鬼气是黑乎乎一片,这完全没有美感。小黄心里这么想,看着嬴逆就嘚瑟了起来。 嬴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五年不见这条龙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见长进,还不如当年屎黄色黑斑点时候丑萌的状态。 嬴逆对小黄的炫耀视而不见,把目光投向了绿绿。绿绿看上去状态也不错,头上的小苗苗抖个不停。 只是,不光是嬴逆,木封也注意到了绿绿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进入宝船之后绿绿都没有说过话? 木封有些担心,这该不会是在昆仑受伤没有好吧?“绿绿,小黄每天在你身边念叨,你都没有管管他?” 绿绿无奈地摇头,他看出了木封的担忧,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摇头,这与昆仑的伤倒是没有关系,不过是因为误练了龙宫内的一本秘籍。 第135章 助人为乐的小黄 上古神龙的遗址宫殿里有不少好东西,包括了一些已经绝世的秘籍。 小黄与绿绿进入龙宫之后先是借着大鼎养伤,但在好了七七八八之后就不想这么无聊地呆着,谁想到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两人只能没事找事做。被封印住的龙宫里没有其他的生物,想要找个吃的打打牙祭也做不到。 人有三种基本的欲望,求生欲、食欲、性.欲,在没有性命之忧但又满足不了口腹之欲时,小黄与绿绿两者在没有旁人的龙宫,只能想一些更加深入了解对方的事情。 小黄与绿绿又都已经化成人形,连种族不对尺寸不同不能深层次交流的难题都已经不是障碍,那么还等什么。 他们有足够大的场地都能当做是床,在宫殿的水晶床上、在宫殿外的海藻丛里、在水流声回荡的珊瑚堆里,总之有很多让龙快乐的选择。 不过小黄的传承记忆中有提到过适度的双.修生活有利于感情发展,但要用对的姿势与灵气运行方式,不然很容易给非龙族一方带去伤害。 小黄不舍得绿绿受伤,但那些传承的记忆也没有特别提起怎么做能不受到伤害,于是两只就开始翻找龙宫内的藏书,还别说真给他们找到了一个很大的藏书室,这个藏书室里面分成了九个房间,分别属于从前上古老神龙生下的九个龙子,每个房间门上还挂着铭牌。 老大囚牛喜欢音乐,收藏的都是曲谱与那些制作乐器的书籍。 老二睚眦嗜杀喜斗,他的藏书都类似于是教你怎么铸一把绝世好剑。 老三嘲风平生好险,所藏之书都是各地的冒险奇闻。 老四蒲牢喜欢吼叫,他的书屋里有很多各种妖怪不同叫声对比的书籍。 老五狻猊喜欢烟雾,他的藏书有很多都是关于怎么制作熏香。 老六赑屃外形与乌龟相似,喜欢负重,可以看到他收藏了很多关于碑文的石刻。老七狴犴擅长诉讼,常出现在后来的衙门口,他竟然典藏了各种案卷卷宗。 老八负屃是条读书龙,他收藏了不少诗文,居然还有他自己作的诗。 老九饕餮,喜欢吃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人间,他当然留下了不少食谱与美食游记。 不过纵观这九个龙子,他们没有一人留下的藏书是关于如何健康的爱爱,说好的龙性.本.淫呢?这九条怎么都有了别的兴趣爱好? 小黄与绿绿在这些仓书里发现了不算好有意思的事情,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双.修秘籍,龙族能一步步壮大,就是因为有很多的龙出生,虽然上古神龙这一脉不热衷生孩子,但总不应该一本这样的书都没有留下。 功夫不负有心人,找遍了整个龙宫,小黄又找到了另外几个藏书室,从一个小角落的箱子里,找到了一箱书籍,这里面的内容让绿绿的小嫩苗马上蜷缩了起来,有关于论龙族与非龙族交.合时的灵气变化之类的理论论述,还有如何用双.修提升修为,甚至还有龙族可以尝试的一百零个美妙姿势。 这些藏书让小黄眼前一亮,他很有学习精神地拉着绿绿一起看完了它们,总觉得一下子就变得很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了。他已经知道了龙气是几位霸道的灵气,所以在与非龙族融合成为一体时,不管龙族是承受者还是主动者(是受是攻),一定要运行功.法才能让对方不受到伤害,这个功.法是上古神龙一脉多年的经验所编成的,不过对于各个种族有所不同,需要使用者自己做出相应的调整。 小黄看到了后面还贴心地附上了与历来龙族与其他种族交流感情的回忆录,能从这里面看到龙气对非龙族类修士的不同影响。比如说有龙凤在一起的,有龙与老虎在一起的,有龙与人修在一起的,有龙与兔子在一起的等等。 不过让小黄不开心的是,为什么没有龙与草妖在一起的呢?这里面最接近小黄与绿绿组合的是一条雌龙与一棵槐树妖,根据这份记载,小黄与绿绿还是尝试了双.修,过程很享受但是结果还是有些不美好,就算是绿绿这样运行自然之气的草妖,还是不能一下子完全适应进入身体的龙气,绿绿一时之间不能说话,就是龙气与自然之气没有融合好的结果。 在第一次见到绿绿不能说话之后,小黄很自责,他伤心地差点把自己尾巴上的鳞片拔了。不过双.修秘籍这种事情,每个不同的修士个体都有不同的体会,没有绝对的标准,做的多了就有经验了。 绿绿其实觉得挺享受的,只是暂时不能说话,过了一个月等两种灵气在体内融合之后,他本体的小苗苗也显得更有精神了。所以绿绿不排斥多多尝试,他们也能在尝试中改进功法,这不是现在只要三天就能恢复嗓子了。不过是刚好在他不能说话的时候遇到了木封几人。 小黄把这些事情都讲给了木封听,“这几年,我们在这里就是这么过的,你们又是什么情况?帝江呢,他还好吗?” 木封摇摇头,现在只剩下在藏坤宫中吸收灵气等待重新出壳的帝江了,“我们都还好,就是帝江变回了一颗石蛋,要过上一些年它才能出壳。” 小黄听了帝江的情况,想到了把他孵出壳的养父,他的情绪也难得有些失落,当年他们能脱离五灵裂天阵,帝江的自焚起到了关键作用,那一瞬间产生的巨大灵力才能让他们有机会破阵而出。 如今已经遇到了木封与嬴逆,就差帝江一个才算是重新团聚了。 绿绿拉住了小黄的手,他也很伤心,好歹小黄还能见到帝江,他却是被杨梁和抛弃了。 木封见到气氛低落了下来就转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带我们去那个藏书室看看吧,龙族的书是用什么文字书写的啊?修者通用语没有文字,只有语言不是吗?” “是借用了凡人的文字。”小黄也就顺势转了话题,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两眼冒着金光看向木封,是要让木封与嬴逆好好阅读藏书室的书,特别是关于龙族与非龙族如何深入交流情感类书籍。 然后请木封把他与绿绿之间的故事记录下来,也存到附录里面去,为今后的龙族晚辈们提供可以参考的经验,一条龙与一棵草的正确相爱方式。 为了避免尴尬,小黄决定偷偷与木封说,这也是给木封提供经验,他与嬴逆也是不同属性的修者,他们也需要一套特别的双.修功法,所以木封一定愿意帮忙。 小黄这么一想就笑了,他真是一条助人为乐的神龙。 第136章 一个龟壳与三张面具 小黄难得做一件靠谱的好事。 木封与嬴逆在看到了那一箱子龙族的促进感情记录册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龙族真是太棒了,会把这些造福后人的专业书籍留下来,让那些走有情道的修士们能够跨越种族与属性的限制,灵.肉合一。 尽管这些书籍中并没有提起人修之间属性不同怎么愉快的做道侣,但已经很具有参考价值了。可要知道木封在此之前问过陆吾,修真界就算走无情道的修士比较多,但也不是都断了七情六欲,怎么可能一点关于如何合理双.修的秘籍都没有留下,再不济有如何使用鼎.炉,让他们能用排除法编纂秘籍也是好的。 偏偏陆吾说,这样的秘籍已经涉及到了门派隐私,双.修秘籍听上去是用来愉悦身体的,但脱离了这个范畴,其实已经涉及到了根本。一个修士的身体内到底能容纳什么样的灵气,灵气与灵根关联的密切程度等等,这就是修真的关键本质了,怎么可能随便就留下来。 就连木封认为是常见物品的春.宫.图,也都是门派内部流通品,用什么样的姿势能融合灵气,而什么样的姿势会造成两者的灵气不协调,这难道还不是重要的典籍? 木封听了之后,只能默默不说话,陆吾讲得听上去真有道理,但是他不过是想要像凡人一样,享受一下情到深处的冲动而已! 发现做了修士,受到了限制真是多,说好的随心所欲,想要毁灭地球就挥挥手呢? 在很有权威性的陆吾说了这样的典籍难以找到只能碰运气之后,木封与嬴逆在龙宫里面遇到了龙族的感情生活记录册,简直要欢喜地抱着小黄与绿绿亲两口了。龙族真是一个极有爱的妖族,他们这种造福后代的思想十分值得提倡! 木封与嬴逆很务实地没有去九个龙子藏的藏书室,对于那些高大上的藏书还是先放到一边,而是迫不及待地先阅读起了这一箱子有关于如何双.修的秘籍,虽然知道想要从中归纳总结出适合人修的方法并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还是按耐不住心中对于特殊知识的渴求。 多多还是有些害怕小黄,不过它很喜欢绿绿,多多本来就食素,它喜欢各种灵草,到底是食欲上的喜欢,还是想要成为好朋友的喜欢,这需要另外商议,不过在让陆生妖怪很没有安全感的海底龙宫中,多多喜欢跟着绿绿。 这引起了两只妖怪严重不满。 小黄听说多多是木封的宠物,它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让多多远离绿绿。多多不能只在木封身边做一只卖萌的宠物,必须有自己的本事。 虽然多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真的和废渣没有区别,但它还是能用灵敏的探查力去找东西。 龙宫这么大,小黄与绿绿也不是全部都转了一圈,现在不如就由多多到处走走,去看看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绿绿当然不能陪同,腓腓却是很好的选择。 因为腓腓会做饭。 海上的大阵被木封打开了,那些海鲜们就会随着洋流进入海底,腓腓与多多一起去,不如抓一些海鲜们回来,大家也能一饱口福。 腓腓十分赞同,它很久没有吃到海鲜了,一定要饱餐一顿。当然更重要的是另外的一点,它极其不希望多多用‘我们来做好朋友’的眼神看着绿绿,绿绿有它毛多吗?有它尾巴长吗?有它厨艺好吗? 既然都没有,为什么多多要移情别恋! 多多是一点也不知道腓腓的心思,如果知道了它一定会说,它自己有毛不稀罕腓腓的,而且尾巴长又有什么用,腓腓又不让摸,最后腓腓厨艺再好,可是它不吃肉只吃生草啊。 它们之情间哪里有情,只有多多单方面被腓腓捉弄。这种喜欢你就要恶作剧的桥段,早就不流行了。 不过最后不只是有腓腓与多多两只前去,谁让它们的战斗力不行,万一在深海中出事怎么办?提出建议的小黄只能一起陪着去了,绿绿也一同前往,来到海底这些年都没有好好看过这片深蓝的海域。 上古神龙的宫殿还遗址很大,整片中央海域都在范围内,如同一座海底大城。之前小黄与绿绿能活动的范围被局限在了城中的宫殿里,而如今他们可以离开宫殿去大城的其他地方看看。 小黄得到了上古神龙的传承,他却是此方世界最后一条神龙了,也才知道上古神龙的传承与一般龙族不同,并不是完全按照血脉划分的,而是要有机缘。 严格来说上古神龙是每一条龙的祖先,所有龙族都是它的后裔。用凡人的话来说,龙族的血脉种都潜藏着可以被激活的上古神龙的基因。不过能这么做的龙越来越少,这是因为它们很少有挑战自我的心。 龙气中饱含煞气,当年龙族也是个不怕挑事的种族,与人打架是家常便饭。不过经历了那场上古几大妖族大战,使得龙族受制于天道之后,龙族就慢慢变化了,它们不再‘争’,而想要求‘稳’。这样的想法当然就被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并且刻到血脉中。 小黄这次之所以能够突破就是因为在昆仑经历了生死一线,外加来到了神龙的遗迹宫殿才有了获得传承的机会。 却说这座上古神龙的大城,里面曾经居住过很多的海中妖怪,如今却都是空无一人了,当年最后一条上古神龙饕餮离开这里前往人界之后,失去了神龙庇佑,这些妖族也都搬离了。 “我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多多突然叫了起来,在这个城中转悠了很久,他们都没有发特殊的东西,还以为是一无所获了,谁想到多多突然闻到了一股绝对不属于海中妖怪的味道。“这是狐狸的味道,就在那栋房子里,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小黄看这多多指的房子,那里曾经是一只三足鳖的住所,还不是一般的三足鳖,在上古神龙的传承中挂了号的。鳖既能在水中生活也能在陆地生活,是一种两栖妖怪。不过那只三足鳖却是不喜欢水只喜欢陆地,但偏偏它修行的功.法需要它大多数的时间都呆在海底。 这只三足鳖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到陆地上去,各处游玩,是海底城中资历最深的旅游家。它曾经撰写了许多游记,都写在了龟壳上,每去一个地方也必然会带着当地的特产回来。 当年海底城中有很多不能前往陆地的妖怪,都会来听三足鳖讲故事,也从他那里购买陆地上的灵物。 小黄觉得也许多多闻到的狐狸气息,就是三足鳖没有带走的特产?虽然过了千万年,还能保持这股气味是有些让人意外。 这只要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有多多在,很快就找到了散发狐狸气味的地方,那是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龟壳与三张狐狸面具。 狐狸面具的内侧竟然都印着一个印,上面用金文写着‘青丘’二字。 第137章 青丘传说1 三张狐狸面具与一个龟壳放在了一起,这个龟壳上留下了一片游记,交代了这三张面具的来历。 三足鳖是个喜欢旅游的修者,尤其喜欢去寻找那些已经遗失在传说里的国家。青丘之国与人界的联系很早就断了,具体时间不可考证。三足鳖能够前往青丘是因为机缘巧合,某个时候天地之间的灵气出现一次大的震荡,空间最不稳定的地方出现在东瀛一带。 三足鳖认为这样的空间动荡会产生临时的界门,他能借着这个机会前往其他世界,事情也如他所料,真的让他进入了青丘之国。 青丘之国是狐妖的国度,并不是很欢迎外来者,三足鳖因为空间动荡得以前往青丘,是近千年青丘迎来的第一位外来修士。三足鳖见多识广,给那里的狐狸们讲着外面的故事,他的故事很受欢迎,一说就是三年,也有了几位朋友。 三足鳖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三年之后空间动荡也差不多结束了,他告别了青丘之国,并带走了三张狐狸面具。 这三张狐狸面具正是代表了三足鳖被青丘的狐狸们认可了,以后三足鳖可以带着他的朋友来玩,只要带上狐狸面具就不会被当做敌人对待。 三足鳖收下了三个面具,把它们的来历记载了下来,然而修真无岁月,一晃眼就是千年,他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家里堆得藏品也越来越多,随着最后神龙饕餮离开龙宫,其他的海中妖族也搬走了。三足鳖也搬家了,不知道是不是收拾行李的时候不仔细,把这个东西漏下了。 木封看到这个青丘的面具就想起了陆吾的事情,听说陆吾与某只九尾狐有些旧故,却一直没有消息,眼前这面具这不就是线索,把这面具带回去能让陆吾高兴一下。 总结这次他们来到广西后所发生的事情,此次龙宫之行收获很大,最关键的是得到了龙族的双.修经验,其次成功又拿到一个大鼎,还意外地找到了有关青丘的线索。真是一举三得,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小黄很想要快点离开海底宫殿,他已经太久没有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不过再着急还是没能一下子走成。 木封破开中央海域时星辰之力与阵法中的龙气融合在一起形成的灵气十分适合修行,不趁此机会吸收这些灵气,下次要等此番好事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所以几人都打算在海底龙宫住上一段时间,这也能给木封与嬴逆一个安稳的环境编写双.修秘籍。 时间这么一晃眼就是三年,木封几个在龙宫世界呆着,人界里也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冉湫在治好了火辛的病之后来过一次龙宫世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众人。木封因为要取走火辛看守在枫叶林中的大鼎,离开了海底龙宫一阵子。 火辛痊愈之后,有着火属性的祸斗带路,木封并没有什么难度地就拿到了大鼎。如此一来他们手里已经收集了六口大鼎,只余下了三口要去取回。 火辛在完成了看守大鼎的任务后,拒绝了木封说可以去京城玩的提议,他身体上的伤是治好了,可是心里受到的打击想要治愈还要过上很久。 爱上水涟用了三年,思念了他五百多年,要把他放下不知道要过多少年。火辛决定和冉湫一起去做善事,反正闲着会闲出毛病来,不如多去走走。这个世界这么大,走着走着就会把以为忘不了的全都放下了。 京城的陆吾也得到了木封的来信,说是得到了三张狐狸面具,虽然不知道青丘的入口到底在哪里,不过总算这是一个明确的消息,青丘与人界并不是完全再无往来,还是能有一线机遇。 陆吾倒不像是火辛与心上妖分开后就浑身不得劲,有了线索就必须马不停蹄地找,不找到就会抓耳挠腮,他还是很安稳地呆在了京城。 梁志智好奇问了一句他不着急吗? 陆吾表示,他不是火辛那样的小年轻,已经几万岁了,有些事情急不得,能遇到是缘分,能再续前缘是福分,缘分可遇而不可求,福分更是如此,心态要平和一些,不太期望不太失望,这才是随缘。 梁志智表示不能够理解,陆吾要是真的还爱着九尾狐,爱得不要不要的,能这样淡定?不会是情到浓时情转薄了吧? 陆吾摇头不解释,梁志智还年轻着,三十来岁怎么能共几万岁老妖怪的感情观,梁志智要懂起码还要过上个一两千年才行。 这件事情不着急,但不代表京城就风平浪静了。 华国进入九十年代后开始了大发展的步伐,房地产行业有了新的热度,海岛那一带的楼市高涨终于是到了崩盘的时候,不过就算海岛那里崩盘了,不代表其他地方对地产业失去了兴趣。 花和尚原先的那个破庙位置就被划分到了要改建的范围内,那庙宇足够破,而且也没有多少香火,国家就想着要收回那块土地了。 花和尚也没有不愿意,他在外云游的时间多,对于那间寺庙的感情不深,就是差一个落脚的地方,却不愿意去其他的寺庙挂单,别以为和尚之间就没有烦心事,他才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不都说佛修要经得起红尘历练,所以花和尚索性就朝着热闹的地方走,木封在京城置办了几套房产,有一套就在遗人斋隔壁那条街,花和尚就借了下来。住在这里也不错,没事的时候还能拐到遗人斋那里去聊聊天。 却说这一日,花和尚在琉璃厂街上面遛弯,他遇到了一件稀奇的事情。 商伟宏是一家玉器店的老板,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一家老小去了巴蜀一带旅游,这年头还没有十分商业化的路线。商伟宏是与几个认识的朋友一同组队出发,到了当地之后找了有经验的人带路。 巴蜀一带山林不少,同时山中的佛塑也有不少,乐川大佛那种闻名天下自是不必说,有时候就是随便走到深山中,说不准都能遇到一处没有被人发现的佛像。 商伟宏一行人却是遇到了一个深山中的寺庙,他们还借宿了一宿,临走的时候商伟宏想着要不如买些纪念品。他看到了寺庙里面有对外出售的玉佛挂件,他是做玉器生意的,能看得懂这些玉的质地不错,于是果断地就买了下来,也能保佑家人平安。 却是忘了一句话,玉不能随便带。 第138章 青丘传说2 商伟宏一家爬了很久的山,旅行归来自是有些累,所以刚开始家里的人感到疲惫时,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只要好好休息几天缓缓就行。谁想到休息了整整一个星期,这种疲惫感非但没有减少,而嗜睡的症状越发的严重。 商伟宏最初没想过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猜测也许是在旅途中染上了某种疾病,可除了嗜睡之外也没有其他的症状,既没有发烧也没有出血,到医院里做了一大圈的检查也查不出任何的病因,只能说这是不明病因的嗜睡症。 商伟宏不相信这个结论,这不是他一个得了这种病,一家去了七个人全部都得了这种病,怎么可能没有病因呢?再一打听,和他们同去的朋友们也有好几个得病了。 而其中有几个已经去看了老中医,西医没有查出结果,但那位老中医却是号出了一些问题,这几个去他那里看病的人都是正值壮年的年轻男人,但身体都十分虚,可是这虚弱从脸色上还看不出来,就是脉象也说不好,虚虚实实地很难判断到底是哪里虚了。 “那位老大夫说了这感觉就像是人的外表还花团锦簇,而是内在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一步步虚弱。他给我的朋友们开了补药但也没有什么效果,但却是虚不受补了。” 商伟宏与他那几位同样得了怪病的朋友消息一对,就越发地确定这事情与去了巴蜀旅游有关系。这时商伟宏终于是觉得这事情邪门了,他们会不会是在山里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如今的症状就像是生机在一点点流逝的感觉,会不会哪天就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商伟宏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在琉璃厂街开店,做古董生意的比较容易比一般人遇到那种鬼怪的事情,他们时不时会遇到盗墓销赃的。不谈那些道听途说的,就这条街上胡麻子的木雕铺子不久闹出过怪事。 于是商伟宏找上了章掌柜想办法,这是胡麻子给支了一招,他保证章掌柜认识有真本事的人。 胡麻子倒是没直接说出有本事的是木封与嬴逆,不都说有本事的人不一定愿意接活,他只能给商伟宏一些提示。 商伟宏找到了章掌柜,可惜木封与嬴逆没有一个留在京城,就连梁志智与萧武也出去收货了。 陆吾并不热衷帮忙,但幸亏有花和尚这个无所事事的和尚愿意管一管商伟宏的闲事。他耐心地听商伟宏说完了这段经历,也与此同时在观察商伟宏身上有无阴气缠身。有些奇怪的是,这人身上还是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丝毫没有一点阴气! 这是有些意思了。 花和尚走南闯北这些年见过许多人,极少有普通人身上一点阴气都看不到的,就连修士身上也会带有一些阴气。 阴气这次词是个统称,里面能有很多分类,比如说鬼气、煞气、邪气、死气等等,阴气本身没有善恶的差异,而有害有益全看遇到的对象,如果遇到的是嬴逆,那是多多益善,一般的修者沾上一些也没关系,阴气是灵气的一种,有时候借用得当能启动阵法,也能帮助修行,所以有养小鬼的说法。 不过凡人最好是别沾阴气,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掌控阴气为自己所用。但生活在人间总会沾上一点,比如说经过了风水不好的地方,周遭有人死了,或者是走在路上头上飞过了一只属阴的妖怪等等,这都是沾上阴气的原因。 少量的阴气并不会给生活造成困扰,最多就是倒霉一点踩到香蕉皮滑倒,吃泡面没有调料包,填写选择题时漏了一道后面的顺序全错,这些都足够糟心可不是血光之灾。多晒晒太阳,等晒黑了一层,阴气的量也就缩减到了可以承受值的范围内。 花和尚确实遇到过一点阴气都没有的凡人,这中人往往是具有大气运的人,远的不论,在这一百年里面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位,他们都是小说里不能写名字的大人物,用古时候的话来说那是帝王将相,身上有紫气庇护所以可以逢凶化吉,但即便是这样的人物也不是一辈子不沾阴气。 除了这种人之外,还有可能是几世善人,他们身上带着大功德,连天道都要给面子让他们一身顺遂,不过花和尚很负责的说这一百年里没见过几世善人的转世。 如果不是以上两者,还有一种可能,只是这种可能性更低,就是不沾因果的人,这样的人物千年难遇,他们是天道的漏洞,一旦有机会接触修行,都有可能从凡人变成修者。 不过,商伟宏这一群显然不属于以上三种,那么他们身上的阴气去哪里了,让他们变得那么‘干净’?这并不是好事,他们身上的气运在一点一点流失,说不好那天就会悄然死去。 “商施主,你的情况有些特别。你且需仔细地把你们去巴蜀旅游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一遍,别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花和尚也认为是在旅行中出了事情,而夺人气运的事情不是小事,这与杀人还不一样,是一种更有技术性的手段。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夺人气运为自己所用,别以为天道是瞎的,这个空子钻起来需要人是主动地提供气运,也就是说要自己心甘情愿的风险自己的运气。 古时候倒是有祭祀的事情发生,但要看对象是谁,一般来说对大妖怪呈上祭品,不需要祭品本人的意志。而想要赐福部落兴盛,很多时候都是大巫自愿贡献了他们的生命,才能换来天道庇佑。 不知道商伟宏一群人是在什么情况下,也许是无知地就贡献了自己的气运。 商伟宏努力回想,把一行中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们去参拜了不少寺庙,大师,其实我们也不算真的信佛就是去看看景色。这一路上也买了不少的纪念品,最值钱的就是这玉佛挂件,我是做玉器买卖的,那里给出的价格便宜,这些挂件的成色很好,听说是开出的原石直接雕刻做成后在寺庙中出售的,有高僧给开过光。” 商伟宏这时候还把挂件佩戴着,他一点也没觉得这挂件有什么问题。 花和尚虽然是佛修,但佛修与一般的和尚还不一样,佛修不代表执着于信佛。严格说来菩萨是得道的佛修,对于花和尚来佛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是他修行途中的前辈,所以他不拜佛。 花和尚看到了商伟宏的这块玉佩,是好玉,雕工也是活灵活现,只是这玉佩上雕的是哪一位佛祖?反正花和尚是没能看出来,不是一般寺庙里常见的如来、弥勒等等,要说这位的形象走的也不是凶神恶煞的路数,相反还有些漂亮。 陆吾也看了这佛雕,“这是哪个牌位上的?眉目间有股风流的味道,这倒是稀有,还是我看到的佛修中最漂亮的,倒是与见过的佛修不一样。” 陆吾这话不骗人,也许是道法的关系,佛修得道之后一般都胜在气质,而本来的面目都有了变化。极少会让人有感觉这位菩萨很漂亮,而是会觉得这位菩萨很慈祥。 商伟宏在一旁听得傻傻的,他有些不明白,这佛像难道不是观音吗?男带观音女戴佛,他们买的时候就是按照民间风俗买的,这两位说谁漂亮? “这难道不是观音?我看与一般寺庙里卖的佛像一样啊。” “呵呵。”花和尚笑了笑,他伸手在这玉佩上一抹,然后商伟宏就更傻了,他眼里的景象居然变了,要不是亲眼所见,只会以为玉佩是掉包了。 陆吾觉得蹊跷,“这障眼法倒是一下就能看出来,但是这玉佩上也不见邪气,我看这事有些悬。不好对付啊。” 可别不好对付!商伟宏的心是七上八下,他见到了玉佩大变样,就知道是找对人了,真是一点也不想听到坏消息,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花和尚,“大师,您就是佛门中人,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吧?我愿意给您塑金身,捐多少香油钱都好说啊!” 花和尚摇摇头,谁说都是佛门中人了?佛修的修法也相差甚远,他不需要金身,也不求香油钱。不过这事情与商伟宏说不清楚,今天出了这事,他确实必须去巴蜀一探,需知佛修里面不都是善类,有正佛就有邪佛。 “你们把玉佩都先取下来,我要去巴蜀一遭,才能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寺庙在山里,最好能有个人带路,能省去寻找的时间。” ** 龙宫世界里,中央海域上的特殊灵气在三年后终于慢慢减弱了,木封与嬴逆也打算离开这里了,关于双.修秘籍他们有了眉目,不过还没有把握现在就付诸实践,也许要等着本领更大一些才好,或是再确保身边有个很有本事的大夫,请冉湫看看这功.法的可行性之后才尝试。 美好的生活真是来之不易。 他们先回到了京城,这才知道了陆吾与花和尚朝着巴蜀去了,说来也有两周时间了,而木封在家里连凳子都没有坐热,就看到了一只纸鹤冲刺一般地破窗而入,碎了一地的玻璃! 是陆吾传来了消息,请木封一定要来一次巴蜀,那里有些问题只能有奇门后人来处理。 第139章 青丘传说3 由商伟宏带路,花和尚与陆吾前往了巴蜀的某座山中。 巴蜀有很多的山,而那些没有开发的地方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也不知道商伟宏一队人是怎么顺利进入的,就算有着经验丰富的导游带路,可是这山路也不是没有锻炼的人能爬上去的。 花和尚不解地问商伟宏,“这里的路不太好走啊,你们怎么会来爬这座山的?当时二十几个人还都爬上去了,说是在山腰上有一座庙?” 商伟宏也有些纳闷,这座山其实很陡,不同于花和尚还有陆吾的如履平地,他爬的时候必须借助树枝才能撑住不摔跤。当时的感觉并非如此,而好像是一下子轻轻松松地就上山了。至于为什么要来爬这座山? “咦,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当时怎么会来这里了,那天也没有导游带着。 我们当时住在这山脚下十公里外的村子里,在那一共住了三天,就是第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大概五点左右吧,有人说了一句,不知道在山里看着夕阳是什么一个感觉。然后就有人提议了,不如明天下午就去前面的那座山里看看。” 商伟宏还向当地村子里的人打听了关于这座山的事情,村民们说山路不太好走,里面也没有什么景点,如果只是去看看自然风景,别进到太里面以免迷路,又给指了一条相对好走的路,就是现在花和尚正在走的路。 要这么说也没错,他们脚下的这条路确实算好走了,就算有数不清的碎石子,但总算还能被当做路。 不过商伟宏并不这么认为,他已经是的背上全是冷汗,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山路不是这样的,几乎是一路平坦,路边还开着不知名的小野花,他们沿着那条山路遇到了一座寺庙。 可以试想一下,一个初秋的午后,亲朋好友在鸟语花香的山里漫步,然后听到了寺庙传出的钟声,这个画面可以很美。 只是如果这样的画面全都是幻觉,再走一遍的时候发现来路大变样了,定然会心中发毛。 而现在差不多就是当时商伟宏上山的时间,可哪有什么洒落在地上的阳光,山里的树木都很高大,根本是透不进阳光,走几步就有一股阴冷的风吹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真的没有带错路啊!”商伟宏快要被弄疯了,他觉得他一定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竟然还一直没有发现。 陆吾远远就闻到了一股味道,有些像是檀香,从山上飘了下来,他停下了脚步。“看样子你们很早就中招了,你还记得提议来山里看夕阳的人具体是谁吗?” 商伟宏愣住了,他着实记不清楚。 不明原因的来到山里,走了一条根本与现实情况不同的山路,购买的玉佩上有着障眼法,这一切都指向了山里一定有问题,而已经飘来了檀香的味道,说明这座庙是存在的,就在山里。 花和尚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商伟宏给送下山路。“现在商施主跟着我们不合适,不如陆吾你先把人送下山,我去那庙里探一探,然后再看看要怎么办。” 陆吾点头同意,花和尚是和尚,他却庙里显得不那么突兀,而商伟宏的状态确实能继续带路了。能弄出这么多花样,对方也不是善茬。 不只如此,说不定商伟宏回到了巴蜀的行踪会被对方察觉,说不准对方还会主动找上门来(杀人灭口)? 不管怎么说陆吾陪在一旁,守株待兔也好,顺带给商伟宏做保镖也好,总是能派上用处的。 花和尚继续往山里走,他在追踪那股檀香的味道,因为山风的关系,这股味道随风飘散的不太容易定位,终于在三个多小时之后,有一座寺庙出现在了花和尚的视野里。 “规模不小啊!”花和尚远远看过去,还一眼看不清楚,竟然有一大半的庙宇都笼罩在一层烟雾里面,也不能看清楚是不是有僧人在活动。 花和尚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这里到底拜的是那座佛? 可是当他跨入了寺庙的大门,突然觉得自己被一道目光盯上了,但是放眼望去这里周围一个僧人都没有,而庙门却是大开。 □□静了!花和尚继续往前面走,而这座寺庙的与一般庙宇的建筑布置不一样,一般来说庙宇会按照山门殿、弥勒佛殿、大雄宝殿、本寺主供佛殿、法堂、藏经楼这一基本顺序来建造,可是这座庙里供奉的菩萨却是花和尚从未见过的。 “请问有人在吗?”花和尚的声音形成了回音,却听不到一丝回音,偏偏这庙宇十分的干净,定然是经常擦拭,而香案上供着的水果也很新鲜,这里怎么可能没有人呢? 花和尚暗生警惕,为什么没有人敢来与他说话?说不好就是做贼心虚。“贫僧路过此地,能不能借宿一晚?” 还是没有人回答。花和尚转了几圈,他离开了大殿走到了外面,而此时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来了,花和尚立即回头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丝灵气波动。 “这是什么雕刻?”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奇怪的铭文吸引了,原来没有仔细看,而凑近一看在大殿外围的木护栏上竟然刻有花纹的,椭圆中有一个小圆点。“恩,有些眼熟,是什么呢?” 花和尚还在想着,那椭圆中的小圆点突然诡异的动了一动,这可是够吓人的,像是这样的椭圆在木护栏上刻了整整一排,其中的小圆点却是往不同的方向动了起来! “是人的眼睛!”花和尚的话音刚刚落下,只见从这些诡异的铭文中射出了金光。不只是他注意到的木护栏,这里所有建筑上都有这种椭圆形带着圆点的铭文,如此一来花和尚被包了饺子。 花和尚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鱼,狠狠地一敲。 ‘咚’的一声响起,正对上了那些冲着他来的金光,两者碰撞到一起轰的一下子炸开了,顿时闪起了一阵刺眼的光亮。 眨眼之间,花和尚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一群僧人,他们朝着刚才花和尚站着的地方跑了过去。 带头的那个见到花和尚失踪了,他的眼神有些阴沉,“没想到还会遇到佛修!这几日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看来有人要盯上我们了!” 围成一群的僧人们却都不见神色慌张,而这些僧人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长得都不错。 ** 那头花和尚逃得快,他已经一溜烟地下山了。见着陆吾把刚才那一连串的事情说了,甚至掏出了半截木头,就是从那个大殿外的木护栏上取下来的,这动作也够利索。“陆吾,你看看,就是这图案与人的眼睛一样,你从前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吗?我从这股灵气里可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佛修。” 第140章 青丘传说4 陆吾听花和尚说了经过,又仔细把这块带着奇怪铭文的木头观察了一番,这上面那个像是椭圆眼睛一样的东西,并不是从未见过,与那三星堆里出土的文物有九分相似。 “这里是巴蜀之地,这东西说不准与上古巫术有关。你确定他们所用的灵气与佛修无关?” 花和尚十分肯定,原来还以为这寺庙与邪佛有关,但是邪佛好歹还是佛,这灵气与与其他修者都不一样,如果被花和尚遇到了,是能够判断出来的。“从那些古怪眼睛中发出的是金光,这种灵气非阴非阳,极为少见。再看那个寺庙的规模,这伙人恐怕是有来历的,他们之所以选择造出寺庙,只是因为寺庙常见,不容易被人怀疑。” 陆吾掂量着手里的木块,眼睛、金色的灵气、巴蜀之地,这些都指向了这群人极有可能是来自于奇门分支。 奇门来历不明,却是从洪荒开始就存在的门派,修行的是星辰之力,据闻是当年老祖坐而望天,领悟了天上的星辰之力。奇门却有不少分支,其中一支会精通瞳术。都说古时候观天能知道一切,这里面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观’,这是要用眼睛去看的。 瞳术,不单单是能看到天机变化,它的修行者还能通过双目释放法力,甚至不只是双目,还能练出第三只眼睛,好比广为大家所知的二郎神杨戬。 而巴蜀之地,就是瞳术门派的大本营,这是蛛丝马迹可寻的。仅仅是从‘蜀’这个字上就能看出来,殷墟的甲骨文中就记录了‘蜀’这个字,上部是‘目’形,而下部是一道竖勾划痕,还分为了从虫与不从虫两种,尽管后来蜀这个字几经变化,演变成了如今人们书写的样子,不过‘蜀’上部的目字一直存在。 由此可见,蜀与目的关系密不可分。究竟到了什么样紧密的程度,在巴蜀之地出土的三星堆遗物已经给出了答案,几乎是到处都能看到眼睛的痕迹。铜神像有凸出眼眶的瞳孔,圆柱形铜瞳仁、眼睛承托的铜兽面,就连铜人像服饰上也有眼睛的图案。这无一不表示曾经人们对于眼睛巫术的崇拜。 不过,瞳术一支早就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因为瞳术需要修者有一双慧眼,这是需要慧根的,可遇而不可求。 陆吾也只是猜测,不能肯定这就是瞳术一支。“这事情还是要木封跑一次,如果真是奇门旁支,那可不是好对付的。他们出现在巴蜀之地,只怕是来者不善,这里可是有一方大鼎,还不知道具体藏在了哪里。” 如果大鼎的充沛灵气为这些人所用,在斗法上陆吾与花和尚也讨不到好处,毕竟在如今灵气稀薄的年代里,有些威猛的招式需要大量灵气才能发挥出威力,而极有可能让对方占了优势。 木封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有可能与奇门的同人相见。对于陆吾的猜测,只有亲眼去寺庙看一看才知道真假。 对于上古留下了九鼎,木封一直有些疑问,最初它们是为了储备灵气而给打开通天之路准备的,但是难道就没有人动了别的心思,用这里面的灵气来修炼? 不像是萧武或者多多那样,只是取用其中极少的灵气,而是直接用它来辅佐自己的修行。木封在得到了大鼎后发现,不管是拿出了哪一口大鼎,这里面的灵气都浓郁到足以支撑一个门派发展壮大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里就没有人打过大鼎的主意? 陆吾说当年铸造并且保管九鼎的修士曾经立下了心魔誓,不得违背铸造九鼎的初衷,费了大力气储备这些灵气,不是为了一两个门派,而是关乎在末法时代里整个下界能不能重新通往修者世界,绝不能因为一人之私而耽误了整个修行界的发展。 关于怎么把这九鼎聚合到一起的事情就交给了奇门,必须是奇门的传人才能聚合九鼎。关于怎么拿到,反正也把地图留了下来,至于这地图有没有用,这些年里会不会被移了位置,前辈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有了心魔誓就真的没有人会想要利用大鼎里的灵气了吗?木封觉得不可能,刚开始那些年,天地间的灵气还不像如今枯竭的时候,可能还没有人起歪心,但随着灵气越来越少,总会有人会忍不住。 不说那些看守它们的修士,也会有其他修士想要得到大鼎。 关于九鼎的消息外流的不多,在普通人的历史传说中是夏朝所铸造,而到了周朝灭亡时遗失了,此后再也没有集齐过。虽然它们消失不见了,但寻找它们的修士与普通人从未中断。木封就遇到过,那位太监刘全不就是其中之一。九鼎聚、山河变。有着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不引人动心。 而这回冒出来的瞳术修行者一伙人,他们与大鼎之间必然就有一些关系。 当木封来到寺庙门口时,就发现了这里确实古怪,没有灵气波动,但里面却给人很危险的感觉,空无一人的寺庙里却给人一种被千万双眼睛监视的恐怖感。 “里面有人吗?我想要和你管事的谈一谈。”木封走进了寺庙,顶着被无数不见踪影的目光注视的压力,他没有先发动攻击。主要是进攻总要找到对象才行。 随着木封的话音落地,寺庙里的人似乎已经准备了多时,与花和尚遇袭时一样,周围建筑上的眼睛刻纹中冒出了金光,一股脑地朝着木封射去。 木封伸手临空画出了一幅星图,那星图仿佛如同黑洞一般能够吞噬对方的法力,金光没有能够接触到木封,就被星图全都吸收了。 躲在大殿佛像中的领头人一下子傻了,怎么会这样,以为那个光头和尚离开了,会找来一群和尚做帮手,可没有想到竟然遇上了奇门的后人。 “门主,我们还继续打下去吗?”藏在另外一个佛像中的僧人也傻眼了,“他如果是奇门传人可能会对瞳术免疫啊!” 那个领头人望向殿外的木封,他不甘心就此收手,“为什么不打!我们反正有一个大鼎的力量可以使用,要是这么认输,他抢走我们的大鼎怎么办?必须打,瞳术不行,就用别的办法!” 此时,木封也觉得当场的灵气场发生了变化,那些眼睛不再冒光,而是弥漫开了一股青色的雾气,原本非阴非阳的灵气居然突然变成了浓郁的妖气,开始朝着他发起了进攻。 木封对这一变化感到惊讶,这些人如果是奇门后人,为什么还能使用妖力?倒不是说奇门的修者都是人修,只是这么一大群怎么都是妖怪? 眼看天色将晚,木封也不想与他们耗下去,陆吾之所以让他来对付这群人,就是因为他能有必胜的把握,奇门旁支受到封字令的辖制,只要修行过奇门法术,不管你是走的正规拜师,还是走的野路子,都必须听从师门令。 木封取出了封字令,向里面注入了灵力,他也不是第一次给人封印灵力了,在火辛身上做过一次,现在已经是动作熟练,配以特殊的星图,以木封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阵法朝着四周辐射开去。躲在石像里面的那些人都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突然发现他们身上的灵力都冻结了。 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不能在动用灵力,他们与普通人无异,慌乱地不想呆在佛像中等死。争先恐后地都从佛像中跑了出来,这时跑是徒劳的,木封朝着这些僧人模样的人甩出了困仙链,把他们都捆了起来。 ‘噗!噗!噗!’就听到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凡是接触到困仙链的 妖怪都会显出原形,而这群人竟然都先后露出了一个个长毛尾巴,还有几个人头上的人耳朵变成了毛茸茸耳朵。 从这尾巴与耳朵上来看,与狐狸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些人的身体还维持着人形,没有变成狐狸。木封把这些人打量了一番,难道这伙人就是传说中很少见的半妖? 木封还挺高兴,半妖代表什么?就是在他们是说妖与人的结合产物,重点是妖与人能结合,这就是不容易的事情,木封对此很感兴趣,他喜欢遇到跨种族结合的修士。 木封环视了一圈露出狐狸尾巴的光脑袋们,还有几只的光脑袋上冒出了狐狸耳朵,这很难说是另类萌。而木封也找到了那个带头人,笑眯眯地朝他走了过去。 这让那个带头人背脊一寒,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人笑得不怀好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尾巴。“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这还用问,自然是要拷问狐狸啊! 第141章 青丘传说5 这些光着脑袋的半妖狐狸们,被木封用困仙链串成了一串。木封拉着他们离开了寺庙,而在外面接应的陆吾与花和尚显然也挺有经验的,像是赶羊一样,把这些半妖们赶到了事前已经布置好了的小树林里。 失去了半妖们的寺庙没有了原先的攻击力,陆吾在最大的那个佛殿中找到了一口灵气不对劲的大鼎,被这些半妖们藏在了地下,周围确实有一些奇门的阵法手段,但是有木封在这些手段就不值一提了。 陆吾说这口大鼎不太对,是因为里面的灵气太杂了,里面有一半的妖气,还有一半的自然灵气。陆吾很肯定那些妖气都来自于狐族,这口大鼎一定在青丘存放过一阶段时间。 可惜,上古九鼎的地图是留了下来,但是到底是分别哪九个势力铸造这些鼎,又由哪九个势力保管这些鼎,有的有记录,有的却没有。对此,陆吾了解得也不多。对于这口留在巴蜀的大鼎,地图上记载的并不清晰,这次能一下子找到也是意料之外,原先大鼎的保管者是谁也不得而知。 不过这个大鼎中除了那两种灵气之外,竟然还有类似于生命力的东西存在。考虑到商伟宏的病情,花和尚怀疑这口大鼎被动过一些手脚,才会有了此般作用,把别人的生命力窃取了过来,将这大鼎当做了储存灵气的法宝,然后这些半妖们会借住大鼎的灵气来提升自己的灵力。 只是大鼎到底是哪里被动了手脚,还要等回到京城让专业的萧武来看看,他擅长炼器,应该能想办法把里面的生命力还给那些人类。如果直接去问那些被绑住的光头狐狸们,花和尚还有些担心他们会不说真话。 被绑的半妖一共有二十七个,陆吾看过这些半妖的根骨,距离他们变成这幅人类的面孔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年。 “半妖的存在比较有争议。他们出生时,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妖形,有的一生都不会显出妖力,有的过了几十年会突然变成人,而他们身上的妖力分布也因人而异没有绝对。能活下来的半妖不多,特别是变回人形的半妖因为他们体内的妖力不可估测,好像定时.炸.弹一样,只要一个控制不好就会自.爆。 这二十七个半妖体内的妖力都比较稳定,也都是人族与狐族的混血,这样的情况比较少见。他们还同时修行了奇门的法术,也保留了狐妖本来的妖术攻击,我觉得可以好好留下来研究一下,你们说不如先解剖两只试试?” 陆吾这些话是当着这些半妖的面说的,这二十七个半妖被扒光了绑在了小树林的空地上,都已经给他们用上了禁言术。不过这些半妖的听力可没有被封住,他们听到了陆吾在一步步说着想要怎么用他们做研究,比如说吧他们的尾巴割下来看看毛发如何生长的,还有也别放过那光头上的毛茸茸耳朵等等,这些话已经足以让他们想要瑟瑟发抖了。 木封打量着这些半妖们,看来这些半妖们的胆子也不够大,陆吾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就怕成了这个样子,有两只还很没有出息的晕过去了,这样的战斗力居然还回去坑害商伟宏这类的普通人,果然是应了欺软怕硬的做事准则。 木封心里想着,他是不舍得这些半妖们死去的,还要通过这些半妖来了解妖族与人类结合中的各种疑难杂症,割尾巴这样没有太多作用的手段还是免了吧。 半妖们可不知道木封的想法,那个被叫做门主的带头人尾巴上的毛全都已经竖了起来。陆吾这种大妖怪对于半妖的威慑力可比对人修直接多了,这就像是种族压制,好比多多看到小黄的时候,它会本能地感到危险。 对于注重血脉的妖族来说,半妖显然在洪荒大妖怪面前,只要陆吾放出那么一丝丝的妖气,他们就吓得跪地了。若是他们没有被封住法力,还能动用修炼的奇门之力抵抗一下,现在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妖狐狸们了。 那个带头半妖脸色煞白地拼命摇头,他想要求饶,让他说话啊,为什么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那是因为要一下子把这群半妖们都给收拾服帖了,木封可不想要重复劳动,不用花费太大力气,对着这些半妖们要从精神上彻底摧毁他们抵抗耍赖的可能性。 趁着花和尚搜查寺庙,陆吾在小树林里与半妖们耗上了一个晚上,那些晕过去的半妖们被泼了冷水又给弄醒了,继续正面受到陆吾的威压,这么反反复复,第二天一早花和尚把寺庙搜查清楚,找到了那些古怪的玉石时,这些半妖们的周围都已经掉了一地的狐狸毛。 带头半妖狐狸终于等到木封解除了在他身上的禁言术,他立马凄惨地叫了起来,“好汉饶命!我什么都交代,你们想要什么?大鼎你们带走?还是你们想要去青丘,我知道路的,只要不要杀我,我们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没有做什么坏事?”花和尚拿着那些古怪的玉石,这些玉石质地很好,却有一种特殊的磁场,“那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学到了佛修的汲取信众信仰力的法术?那些普通人身上的玉佛就是从你们这里流出去的,他们的生命力全都被弄到了大鼎里。我也听闻过半妖的生命力不稳定,没想到你们用了移花接木的办法,用这样的办法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力,这还不是坏事?” 带头人真是没想到会遇到最棘手的三个对手,正好一个是奇门嫡支的传人、一个很了解怎么运用信仰力的佛修,还有一只他们看到就忍不住跪下的大妖怪,怎么就这么倒霉,从青丘离开没有多久,刚想要做一件坏事就被逮了一个正着! “大师明鉴,我们真是被逼不得已了,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怎么治好我们身上的缺陷。从那些人类身上弄来的生命力都还没有怎么用,都在大鼎里,都还给他们,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师还有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就宽恕我们这一次,不要杀了我们好不好?” 花和尚听着这带头人的话,这还一套一套的,口才不错,就是这样才能忽悠住商伟宏一行人吧。今天也不是非要砍了狐狸尾巴才行,如果这些半妖不是对凡人出手,而是有本事去骗取修士的生命力,花和尚不会随意过问,修士之间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只是用佛门手段去坑害凡人,花和尚就不得不治一治这些半妖了,免得他们惹出了大事,牵连到其他修士。 花和尚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他看想了木封与陆吾,还要听听他们的意思。 木封看着这些半妖的怂样,却觉得他们其实挺聪明的,居然还学到了一些佛修的手段,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果按照他们所说才是刚刚开始打起凡人的主意,那是不是刚刚来到人界? “你说以前没有对凡人下手,难道你们一伙人是生活在青丘?” 带头人听到木封说起青丘两个字,他的眼睛一亮并转了转眼珠,他心思敏捷猜测眼前的三位是不是想要前往青丘?如果是的话倒是一个机会,这里有一条通往青丘的路,不过去了青丘之后,嘿嘿,就是进入了狐狸的世界,他们这一伙就有脱身的机会了。 “我们确实从青丘而来,三位有兴趣去看看嘛?我可以带路啊!” 陆吾看到这带头人转着眼珠的样子,这与那狡猾的狐狸在想着坏主意的表情真是一模一样。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狐妖,不过这样的表情陆吾一点也不陌生,这半妖一定在想着怎么逃了,或者是到了青丘怎么反过来对付他们,他曾经被坑过,不会再傻第二次。 “那很好,如果你带对了路,倒是能考虑一下把眼下的事情一笔勾销。” 带头人刚要忍不住在心里笑一下,谁想到陆吾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像是项圈一样的东西往他尾巴上一套,这个项圈遇到了狐狸毛就消失不见了。 带头人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一紧,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他这次是真的慌了,这大妖怪到底给他戴上的是什么?为什么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对方能瞬就听到。 陆吾露齿一笑,“你猜的不错,你们狐狸比较聪明,不得不防。只要你老实一些,这东西对你也没实质性伤害。” 木封知道狐妖的尾巴很重要,有几条尾巴表示有多大的妖力,总觉得陆吾现在的笑容很狰狞,他把这样一个东西套在狐狸尾巴上,就像是传说里观世音给孙悟空套上的紧箍咒一样可怕。 木封暗中猜想陆吾与九尾狐之间的往事,陆吾做出了这样的项圈,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啊? 第142章 青丘传说6 陆吾对于青丘的狐族很了解,当木封说在龙宫海底得到了三张狐狸面具时,他就知道进入青丘找人的时机总算是来了,而要做的就是等待青丘之国的界门在人间开启。 为什么一定要有狐狸面具才能进入青丘之国? 答案是因为狐族是一种很会骗人的妖怪,他们说的话只能相信三分,如果他们见到一个外乡人进入青丘之国,特别是这人还不是狐狸而是其他种族时,你只是想要问问路,得到的回答都会是南辕北辙。 不熟悉狐族的修士要问了,为什么狐族不说真话呢?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其他修士进入青丘之国? 如果这么理解,那就是误会了狐族,他们只是喜欢不说实话而已,准确一些来说就是以捉弄人为乐趣。在青丘之国长大的狐族都了解那里的风俗很难被骗,外头来的修士就不一样了,狐族其实很欢迎外面来的修士,都是那么好骗。 陆吾与九尾狐青渊认识后没少被他骗过,就算是陆吾这样的大妖怪,也不像是讹兽萧武天生能够识别谎言与实话。青渊是九尾狐,属于狐妖中最厉害的妖怪,他活得时间也很久了,说谎话的本事随着年龄递增。 认真说起来他们两个怎么会分别这么久,还是因为青渊习惯性地没有对陆吾说出实话。 “当年天地灵气变异,天道对于妖怪的制约变得越发严苛,青丘狐族也是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青渊想要改变那个局面,在封神之战中有一只九尾狐与女娲合作,本想要为狐族争取一线机会,但天道仍旧没有给狐族再次兴盛的机会。 青丘之国的气运甚至受到了牵连,于是青丘彻底断开与人界的联系。从此之后,两界再也没有联络过。一晃就是那么多年,倒是没有想到让这些半妖发现了这条来往两界的通道。” 陆吾没有对木封说得太详细,他与青渊就是封神之战后分开的。 陆吾与青渊都是达到飞升境界的大妖怪,他们对于下界不能有太多的干预,特别是对于别人的修行方面,给出意见都要好好斟酌一下。陆吾虽然是昆仑之神,不过昆仑的妖怪与修者都不是同族,他们也都已经陆续离开了人界飞升了上界,他身上的责任没有青渊那么重。青渊则是青丘之国的重要管理者,青丘之国又都是狐族,可以说整个狐族的兴亡都与青渊有关联,他不是一只想离开下界就能抽身的狐妖。 为了青丘之国的发展,青渊显然是违背了天道的规则,他不希望狐族被天道打压后再也不见一只九尾狐。逆天而行,必遭天谴。青渊受了很重的伤,留在了青丘之国,要用很多年才能恢复。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事前告诉陆吾,陆吾猜测也许是青渊不希望他也受到牵连,青渊留信说让陆吾先行一步飞升去上界吧,他随后就到。 陆吾与青渊交往之后,青渊喜欢抓弄陆吾,他不说实话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陆吾被骗的次数多了,已经不再轻易相信青渊的话,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当做是情侣之间的情趣,谁让狐族的本性喜欢说谎呢?陆吾认定了青渊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涉及到了是不是一起飞升的大问题,陆吾必须多想一下。 还好陆吾多想了一下,青丘之国与人界的联系断了,他没有办法前往青丘,却还是知道了青渊的消息。帝俊为陆吾推算了一番,才知道了青丘之国里发生的这些变故,陆吾就选择不走了,他要是飞升了上界,就不知道是否能再见到青渊了。 陆吾打定主意留在人界,当找到通往青丘之路后,见到了青渊要好好教教他做一只诚实的狐狸。后来,陆吾在京城遇到了萧武,别以为他就光学习尾巴美容术了,借住于讹兽的天赋属性,陆吾完成了他的得意作品,制作出来那种专门用来对于狐族的项圈,一见到青渊就当做礼物从给他。 而说回那三张狐狸面具,只有带上这面具进入青丘之后才不会被当做外来的修者,不会被骗出天际。 这面具不是三足鳖游记里记录的代表狐族友谊的象征,而是在说带同情一下着面具的修士,他们怪可怜的,不要使劲欺负。 因为只有三张面具,所以只有三个人能去。木封联系了嬴逆,由于这些半妖还会一些佛修手段,要弄清楚此时花和尚必须跟着,因此这次嬴逆就没有进入青丘的机会了。 嬴逆有些不爽,他在山脚下等着木封,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个消息。本来得到狐狸面具的时候,他还想着要与木封一起去青丘看看,就当做是蜜月旅行,谁想到花和尚插了一脚。嬴逆也是担心青丘多年与人界没有联络,即便是从不能继续说谎的半妖这里得知青丘没有太大的危险,还是会担心木封。 嬴逆心里苦,但是嬴逆不说。 他只是用很阴沉地眼神看着花和尚,还有那些已经收到了巨大惊吓的半妖们。陆吾要一张面具,他能够理解,这是要去找回恋人。 花和尚被嬴逆这么阴测测地看着,他的光头上都冒汗了,有几个半妖妖力不够,被嬴逆这根压垮半妖的最后一根稻草紧迫的瞪着,居然退化成狐狸了,狐狸的脑袋是秃顶,谁让他们之前装和尚,把头发都给剃了。嬴逆还是觉得不解气,想要把这些狐狸的毛都给剃光,让它们做全秃的狐狸。 当然了,嬴逆不是没事做,关于那口大鼎里的生命力怎么还给商伟宏一众人,还需要萧武的帮忙,他不可能一直在巴蜀呆着。而这些半妖们只有其中的带头妖随着木封三人一起去青丘,顺带把这些半妖怎么能学习了人修的法术弄清楚,其余剩下的半妖,被嬴逆强迫全都变回了狐狸原型,打包带回了京城。 木封知道嬴逆的舍不得,他也一样不想与嬴逆分开,但陆吾说了没有面具的情况下进入青丘会耽误很多的事情,就算陆吾研究出了对付狐族的项圈,但数量很少经不起消耗。 木封想着他先去青丘看一看,看清半妖说的那个奇门旁支的门派遗址就回来,下次他一定带着嬴逆再一起去玩。还有一点,木封心里有些小想法,他要与半妖的头领多交流一下,虽然半妖有先天缺陷证明他们先祖的双.修方式是有缺陷的,不过木封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与嬴逆一起研究双.修功法,但比嬴逆多掌握一些小技巧也是很有必要的,能够先看到嬴逆在下面的样子。 陆吾看出了木封的小心思也装作不知道,只是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木封这么一个有心机的人,果然人修的智慧都不能小觑。 第143章 青丘传说7 带头半妖叫燕湖,就他交代眼下他们走的那这个界门,是他们在青丘之国无意发现的。“原来我们原本都是一群没有化形的狐狸,有一个老大罩着,大家在青丘生活,老大八十年前突然失踪了,过了三十年,他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成功地变成了人形。 他后来帮着我们也化成了人形,用的就是那口大鼎里的灵气。他带我们到了一个神秘的石窟里,那里有奇门旁支留下的瞳术,还有佛修会使用的以信仰力提升修为的功.法。我们练了五十多年可以出师了,就又通过这个界门来到了人界准备试手。” 然后燕湖一众半妖很不幸的一出手就被抓了正着。 木封穿行在界门里,这个界门显然不像通往龙宫的那个那么的稳定,这里的灵气很混乱,有很多不稳定的灵气都是从界门的另一侧,青丘之国那里渗透过来的。这样的妖气有攻击性,好在三人都已经带上了狐狸面具,这帮助他们避过了妖气的进攻。 关于燕湖说的这些话,木封很是怀疑,按理来说当年九鼎的保管者是不能没有节制的使用大鼎中的灵气,而现在那位大哥显然坏了规矩。 不过,燕湖说的大哥也是半妖,应该不是大鼎最初的保管者,又是怎么得到大鼎并在上面动了手脚,说不准是有别人帮忙。“你们那个大哥呢?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人界?” 燕湖很不想要说实话,却是被陆吾的项圈困住了,他心中的想法陆吾能读出来。燕湖没有正面回答,陆吾代替他说了,“那只狐狸大哥的修为就要突破了,这些年是去闭关了。这些半妖们此番去人界是去历练,要是没有急事,不能打扰那大哥的修行。我们等回到了青丘之后就直接去找那个大哥,你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 这条路再长再不稳定都有走完的时候,出口处是在青丘之国的偏远乡下。踏上青丘之国时,木封直观地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妖气,他觉得吸一口气都能闻到狐狸的妖气。 “阿弥陀佛,这里真是荒凉,界门的出入口在这么一个地方,也难怪其他的狐妖没有发现。”花和尚感叹了一句,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烟,这里像是一处荒山,就连一棵像样的树也看不到。 燕湖说根据大哥的话,这个界门是八十年前出现的,而这么多年里,除了他们这一群半妖,并没有其他的狐妖知道有这么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因为这个地方确实是很偏僻的乡下,由于血脉不纯,半妖被纯血的狐妖排斥,他们住在这样的不毛之地,其他的狐妖看不起这样的地方,也根本不会注意半妖的地盘里发生了什么。 在燕湖不甘愿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位大哥闭关修行的地方,是一个石洞。没等木封几人走进洞口,就听到了‘嗷嗷嗷’的叫声,紧接着就看到了一群毛茸茸的狐狸从洞里面钻了出来,一数大概有三十多只,其中大多都是小狐狸。它们看到了燕湖很激动,一下子就围住了燕湖,还有好几只想要往燕湖的身上爬。 这些小狐狸们都没有把另外三位带着狐狸面具的人放在眼里,有几只好奇地歪歪头看了看,像是狗狗一样地围着木封转了一圈,嗅了嗅之后没兴趣地就又凑到了燕湖的身边,对着他嗷嗷嗷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湖湖,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其他狐狸呢?” “湖湖,你从人界带什么好玩的来了吗?” “湖湖,我们有认真练习功.法,大哥还在闭关没有出来,你能带我们到青城去玩吗?” “湖湖,这三只都是谁啊?怎么都带着傻傻的面具?” 燕湖被这些小狐狸们抱住大腿,霸住了手臂,甚至是有一只已经蹲在了他的头上,他还能闻到这只狐狸菊花的味道。真是受够了! 可这时他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没有能化成人形的同伴有多调皮,而是有些担忧地看向陆吾,希望陆吾不要对付这些小家伙,它们还是孩子,虽然最小的也有百来岁了,不过妖族的生命与普通凡人的计算方法不同。 也许是无知无畏,这些小狐狸们都是半妖,在他们未能化成人形之前不算完全开启灵智,所以也察觉不到陆吾身上的威压,还能偷偷摸摸地说陆吾的闲话。 陆吾与其中一只偷偷在说他长得很奇怪的小狐狸对视了一个正着,这小狐狸的眼珠转啊转,透着一股傻气,让他没有了与之计较的心思。这些狐狸们以为他们说狐语,他就听不懂?真是太天真,他不懂狐语怎么与青渊沟通。 想到青渊,陆吾没有了在这里继续玩下去的闲工夫,速战速决,他要去找那只逃家的九尾狐。 这么一想,陆吾完全不加掩饰地朝着洞口里释放出了大妖怪的妖气,里面那个闭关的大哥狐狸一定能感觉到,看他能撑多久! 那只大哥狐狸确实没有撑很久,他没有察觉到燕湖回来了,而是察觉到了铺天盖地冲着洞里来的大妖怪威压,这让他一下子就慌了,正是到了冲刺晋级的关头,可这下子被吓得血液倒流,吐出了一口鲜血。 为什么会有来自于洪荒的力量? 大哥狐狸曾经远远接触过一次洪荒的力量,那让他直接躺倒在地上,曾经以为这些年来他应该有些长进了,可没有想到再次面对这样可怕的等级碾压时,还是很没有出息的直接被打回了原形。 到底是哪位来了?大哥狐狸很想要躲着不出去,不过他听到了叫门声,是燕湖在说话,“大哥,有位前辈想要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出来见一面吧!” 大哥狐狸有两条狐狸尾巴,这两条尾巴现在像是麻花一样缠着,他缩头缩脑地钻出了石洞,到了洞口勉强维持着狐妖的尊严,变回了人形,尾巴却是紧张得缩不回去了。他看见了来人却看不到三人的真面目,眼前的三位修士都带着狐狸面具。 大哥狐狸没有能认出陆吾,可是花和尚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这只狐狸,“居然是你!涂垚,你果然没有死,尽然躲回了青丘,这下可是要好好算一算金陵城里的旧账了!” 木封疑惑地看向了花和尚,他对金陵两个字很敏.感,别忘了邱道长的徒弟就是在金陵受的重伤,中华异术同盟就是在那之后不再继续活动。花和尚一直没有提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44章 青丘传说·完 涂垚听到了花和尚的声音,居然想要拔腿掉头就跑,不过他注定是逃不了的,才动了动腿就一把被陆吾给抓住了。很是直接地抓,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被陆吾这么一掐,他再也坚持不住,变回了狐狸的原形。 陆吾把一个项圈逃到了涂垚的尾巴上,这下他是一点谎话都说不了了,然后把这只涂垚交给了花和尚,“有什么要问的都能问,他现在说不了假话了。” 花和尚提起了涂垚的后脖颈,对于这只狐狸他是一点也没有怜悯之情,“涂垚,你老实交代当初你与那群霓虹人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你们有多少人参与了偷天计划!” “我不是人。”涂垚脖子上的毛被掐得生疼,他却无法反抗,对于花和尚言语中的悲愤,他有些心虚,当年的事情说来话长。 时间往前倒退八十年,大约是一九一零年左右,涂垚发现了这个通往人界的界门,他作为半妖在青丘之国受到排挤,想要去人界冒险,寻找可以变得厉害的机会。涂垚去到人界时,发现整个世界都处于战乱之中,到处都不安全,可这对他来说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因为死的人多,他能够吸收的怨气也多,在灵气匮乏的人界,不用担心维持不了人形。 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涂垚认识了来自霓虹的人修川岛律,在得知了涂垚是妖狐之后,对涂垚的态度还不错,愿意带着他一起修行。涂垚作为半妖,一直没有什么身份相当的朋友,能遇到对他不错的川岛律,虽然明知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但还是与他一起渡过了十几年的时间。 涂垚认识川岛律的时候,华国的普通人没有深刻意识到霓虹想要侵略华国的狼子野心,还有不少的进步青年会去霓虹留学,作为一只从来没有来过人界的半妖,涂垚当然也不可能对凡人之间的争斗太了解。 他渐渐发现川岛律背后有一个修士联合会,这个修士联合会都在华国活动,他们与华国的修士广结善缘,特别是喜欢交好非人修之外的修士。在这个过程中,涂垚也认识了其他的修士,有些是霓虹修士,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华国修士,来自于中华异术同盟。 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下,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霓虹很快就撕破了表面的和平入侵华国,而修者的世界里一样不太平。涂垚发现霓虹的修者联合会在华国的土地上是要寻找某些有大能量的宝物,这个东西似乎藏在金陵,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不惜牺牲一切。 涂垚没有能打听到霓虹的修士联合会想要找的是什么,不过这时候中华异术同盟已经行动了起来,虽然修士不干涉普通人世界的事情,可从眼前发生的事情来看,显然这已经不是与修者世界毫不相干的事情了。那些霓虹的修者想要得到宝物,可是要获得有主的宝物,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们当然不会贡献自己的修为与生命,而是想要用凡人的生命来献祭。 一场修士之间的博弈在金陵城展开,涂垚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花和尚,他心里当然很想要得到宝物,只是如果得到宝物的手段有伤天和,天道会算到修士头上,他这个小身板的半妖伤不起,真是不打算牵连其中。 那时,中华异术同盟找到了涂垚,希望他能够从霓虹修士那里获取有用的情报,弄清他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宝物,又想要弄过什么手段使得宝物出世。 涂垚作为一只不是人的半妖狐狸,他着实没有国家的归属感,他不是华国人也不是霓虹人,勉强算是青丘狐狸。不过为了想要天下太平,别让天道把杀戮罪孽施加到他身上,他答应了帮这个忙。 涂垚如今回想起当年金陵城被屠的惨烈景象,他还是有一身冷汗,为什么他得到了奇门旁支的功法却还进阶那么慢,就是因为心结难除,只是当年他真的没有叛变。 “无戒和尚,我真没有背叛同盟,我只是逃了而已。那场大厮杀太可怕了,死了很多的人,我也受了重伤,你不能因为我是一只狐狸,就觉得我会是背叛者。我也是到了最后,才知道那是偷天计划。” 涂垚说到这里他也是很伤心,那些死去的修士中也有他新交的朋友,谁想到会发生那样一场搏杀。 偷天计划,是霓虹修士联合会想要从金陵夺取一件重要的宝物,这宝物以城为阵,被大阵守护不得轻易开启,如果不是指定的继承者去取,那么就要用十分凶残的方式才能开启大阵。究竟如何开启,可以有多种选择,比如说有邱道长这样的人物能找齐五灵裂天未尝不是一种本领,但还有别的方式,比如说借助当时普通人之间的战争,用数万阴魂搅破守护大阵。 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引起了霓虹修者的窥视? 涂垚在城破之后得知那是一口大鼎,上古留下的顶级法器九鼎之一,这口大鼎里充满了浓郁的灵气,毫不夸张地说有这一口大鼎就能让整个霓虹的修士都得以更进一步。至于天道降下的责罚,天道这东西又不是真的长眼睛,总是能钻空子的。当年中华异术同盟里,并非所有的修士都是团结一心,有的为了能从大鼎中获得灵气,甚至也是不惜投靠了霓虹联合会。 金陵城被屠,昔日使得金陵城山清水秀的大鼎被夺走,一场修士之间的大战由此展开。 包括花和尚、秦逆、邱道长等无数修士都被牵连其中,他们要对抗的不只是霓虹的人修,还有一些为了修为不惜背叛祖国的华国修士。这场大战没有史书会记录,却是昏天黑地,秦逆在其中重伤,邱道长的弟子小石头魂魄重创,中华异术同盟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就是要毁了这个宝物都不能让霓虹得到。 涂垚的身份有些类似于间谍,作为一只半妖,他没有奉献自己生命的觉悟,却是在那个关头趁乱带着宝物逃了,逃走之前他遇到了一位修行瞳术的修士,传给了他奇门的功法,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使用大鼎中的灵气,带着大鼎回到青丘之国。在人界没有太平之前,在真正的奇门传人没有出现之前,不要再把这大鼎带回来, 切莫在上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悲剧。 当然,涂垚不能私吞大鼎,他立下心魔誓,必须在百年之内,把大鼎交给奇门传人。那位瞳术的修者说的不明不白,也没告诉涂垚奇门的传人是谁,到底在哪里出现,如何把大鼎送给他,只是留下了一个个谜团,而后说全有天意。 涂垚也是受了重伤,他回到青丘闭关不出,可是一回到青丘,他打开了藏宝盒发现里面的东西错了。 涂垚朝着花和尚比划起了爪子,“你们找到我,一定看到了在巴蜀的那口大鼎,那是我当年从霓虹联合会偷出来的鼎,不过并不是他们拼命在金陵获得那一口大鼎。你们看到了大鼎上有被改动过阵法,可以吸收活人的生命力,那口金陵的大鼎埋在地下万年之久,根本就没有被动过,里面充斥这祥和之气,根本不会是同一口鼎。 我后来想过,霓虹修士这么处心积虑想要得到金陵的大鼎,一定是知道它的妙用与好处,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尝过甜头了。九鼎很早就被铸造起来了,那么很有可能他们早就得到过其中之一,要不然就凭霓虹的弹丸之地,怎么能有那么多厉害的修士。 这口被我偷到的鼎,就是他们使用过的大鼎。这么一想,我就更加不敢回人界去找你们了,我可是一只没什么攻击力的狐狸,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藏着这样一个好东西,我还有活着的机会吗?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在青丘等等,我把燕湖那几只也培养了出来,等过几十年风头过去后,让他们这些生面孔去人界探探究竟,说不好就遇到你们了。 你看我这不是说和尚,和尚就到了吗?无戒和尚,我就是挪用了一些大鼎的灵气,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多就是晚了几十年让你知道当年的隐情,你可不能怪我,快点帮我说说好话,请这位老前辈帮我把尾巴上项圈给解了,这么套着怪难过的。” 涂垚说着说着脸色也正常起来了,他算是解释清了他做逃兵后发生的事情。而后厚脸皮地朝着花和尚笑,这里他就只认识花和尚,希望他能念在从前的情分上,不要活剥狐狸。 木封没想到今天会听到这么一段金陵旧事,那是花和尚迟迟不愿提起的往事,也是因为里面太过鲜血淋漓了。九鼎聚,山河变。知道其中真实含义的修士寥寥无几,而这人的宝物怎么可能不动人心,只怪人心太过贪婪了。 “怪不得,我说怎么天地灵气会在五十多年前再度枯竭,而东瀛之地会被蒙上一层黑雾之色,原来根源是在这里。”陆吾听完之后,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看到木封与花和尚不明就里,他补充说明了一下,以木封与花和尚目前的境界还无法纵观整个人界的气运,他却是在昆仑山里就是有感觉的。 “我觉得以几十万凡人阴魂强硬破阵的事情,并没有瞒过天道,不管当年东瀛修士是否有心想要寻找替死鬼,但是没有成功。你们看不见东瀛之地已经全无灵气了,想来这些年他们的修士已经背负了天道惩罚,凡是参与此事的修士全都不得好死。不只如此,连同着华国的灵气也是枯竭了很多,这也是在惩罚那些当年参与到夺鼎一事中的华国修士。对于妖修的惩罚更是直接,只怕这些年在人界,都不会再有也可以化形的修士出现了。” 木封想了想,说不好这就是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的原因。 第145章 一家团聚 花和尚听着涂垚这么说了,再去追究以前发生的事情也是没有多大的意义。在金陵事.变中,许多修者被卷入其中,为什么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修士的传承发生了断层,就是因为当年的那场混战。 涂垚要是个聪明的狐狸,他偷来了那口大鼎之后,发现了大鼎的阵法被修改过,就起了不如将错就错的想法,他因为曾经在云游中遇到过佛修,听说过利用信仰力提升修为的方法,而这口大鼎又能够收集生命力,不如就这么试一试。 他倒是没有亲身上阵,而是在过了五十多年大概了掌握了这个佛修的手段后让燕湖这些半妖们先去人界试试好不好使。那些用来吸收生命力的玉石都是这口大鼎里原来就存放的东西,简直是偷一送一,根本不用他多费力气去寻找。 “我保证以后不对凡人下手了,你们松开我吧。”涂垚察觉到原来紧张的气氛已经缓解了下去,他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些,“你们看,我让燕湖带着大鼎去到人界,本就是想着你们要是察觉到什么,能够找上门去。利用了那几个凡人也是不得已,没有异常,你们又怎么找的到燕湖,他并没有要对方的性命。那传说里狐妖骗了书生的阳气,也不会把他们吸成人干的,燕湖快点道歉!” 花和尚对涂垚的颠倒黑白已经无语了,燕湖是没有把商伟宏他们弄死,估计是觉得弄成植物人就差不多了,这群半妖眼中真没有不能伤害普通人类的观念,在青丘呆得久了,早就不会去遵守人界的法则。 话说妖怪入籍衙门要已经关了那么多年,人界也早就没有一个组织专门管理修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和谐问题。 燕湖本来还想借着涂垚大哥翻盘,看到大哥也是轻易就栽了,他已经彻底摸清了现状,他竟然一点压力都没有地摇着狐狸尾巴,“我错了,我会全力配合把生命力还给那些凡人的,从今天开始我的愿望就是世界和平,要做一只善良的狐狸半妖。” 这些狐狸的变脸绝技让木封涨见识了,除了陆吾像是司空见惯,花和尚抓着涂垚的手也抖了抖。不管怎么说,妖怪的誓言是有力量的,这些半妖既然发誓了,那么不管愿不愿意,只要他们不是有心寻死,就会做到。 木封趁此机会与涂垚达成了一个协议,因为生命力这东西偷出来容易,还回去难,要处理后续问题还要依靠木封几人,而涂垚又得知了木封居然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奇门传人,涂垚立即愉快地决定回协助木封正在做的研究,关于半妖妖力与其父母双方结合情况的研究。 涂垚也好,燕湖也好,他们的父母早就已经在了,这一点木封还是有些遗憾的,否则就能做对比研究了,现在只能从这一群狐狸们的身上找出跨种族结合的影响了。 这里的事情大致已经告一段落了,陆吾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寻找青渊。青渊住在青丘之国的中心地带,从他的名字里可以知道他是住在一个山崖里,那里有一个深部见底的寒潭,是青丘之国最为神秘的地方之一。 陆吾来到青丘之后,当然不会是傻傻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走到主城青城,因为青丘的灵气比人界要充沛,他决定要飞过去。 花和尚与木封已经弄清了巴蜀之地的诡事缘由,原本也没打算与陆吾一起去找青渊,不过陆吾居然有一个飞行法器,两人都没有坐过飞行法器,真的是想要尝试一下。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现在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陆吾知道两人是在惦记着京城那些被半妖们吸走生命力的商伟宏一众人,但木封与花和尚回去并帮不了大忙,这事情嬴逆已经发出消息去找冉湫了,那只丑丑鱼是医道高手,外加有萧武能解开大鼎上被篡改的阵法,他们应该能治好商伟宏一行人。 木封有些心痒,他还没有见过真的妖城,没想到还没有坐过飞机,就先坐上了飞行法器,好想要尝试一下。心里默默对嬴逆说了一句抱歉,就让嬴逆多等他一天,他看一眼青城就回去,不会做那么不回家的男人。 “那我们就去看一眼,见识一下青丘最热闹的主城!” 这个飞行法器很大,外形是葫芦的样子,坐在里面能看到外部的场景,不过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只能看到有一个超大的葫芦在天上飞着。 有了这个飞行法器,众人到达青城的时间呗缩短到了一天,不过陆吾还是有些不开心,原来还能更早到的,可是他飞行船上这些毛茸茸的小狐狸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跟来。 这是涂垚厚脸皮求的,燕湖已经把他的遭遇告诉了自己狐狸大哥,其他化形的半妖全都被抓住了,已经被带回来了人界的京城。涂垚深思之后,决定要投靠木封,这是一条金大腿,木封迟早会聚齐九鼎,要是错过了木封,还不知道要在这个飞升无望的地方困多久。 当然了,涂垚也没想过他会能有飞升的那一天,或许到了修仙界过得会更不好,只是他没有垂垂老矣,还是想要去看看不太一样的世界。 涂垚打算跟着木封,这些小狐狸半妖们总不能让它们自生自灭,只能包圆了一起带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吾将要去见的是一只九尾狐,他对这些小毛狐狸们也没有排斥,只是沉默着让它们上了飞船。 “那个大叔真是一个好人,让我们坐大飞船啦!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小毛狐狸们还以为陆吾听不懂狐语,几只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如果不是涂垚与燕湖再三说绝不允许小狐狸们扑倒眼前是那个人身上,现在木封三个哪有闲情看风景,就快要变成小狐狸们爬满全身了。 不过,看风景的三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因为飞了几个小时,陆吾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陆地上竟然没有看到一只狐狸,更是没有一个狐妖。要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青丘之国的偏远地带,能看到下方是有一些城市的踪迹,但是街道空空如也,飞过一处又一处,所见之城皆是空城。 过去并不是这样的,青丘之国住满了狐妖,陆吾与青渊还去一些城市游玩过,虽然不如主城青城那般热闹,可是如今这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陆吾的身体僵硬了起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的青丘如同死城,青渊还能好好活着吗?青渊是为了挽回狐族衰败而留在了青丘之国,依照眼下的情况看起来是失败了。 陆吾不关心青丘其他的狐妖怎么样了,是死是活与他的关系不大,但他家那只傻傻的九尾狐会怎么样? 木封当然也看出了不对,原本想象中充满了毛茸茸的狐狸的城池,如今连一根狐狸尾巴都没看到。飞船已经是贴着城市上方在飞了,他们也用着类似于望远镜的千里眼法器观察着,城市街道上的破败景象都被木封看在了眼中。 “涂垚,你有多久没有去过青城了?你们平时会与其他狐妖联络吗?” 涂垚察觉了气氛不对,转眼已经到了青城,他拿过木封手里的千里眼往下观察也是傻了眼,他从八十年前去了人界后来有匆忙逃回来后,就再也么有离开过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会变得这样呢?我记得两百年这里还有很多狐族啊!燕湖,你这些年有没有去过青城。” 燕湖也是傻了眼,他无措地摇头,“我没去过,上一次去,还是跟着大哥,那时候我还没有化成人形。那些纯血的狐妖不喜欢半妖,我也不喜欢去城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吾比任何人都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却不愿意真相。 能让狐族一夜之间飞灰湮灭的只有天道,青渊当年并没有说狐族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衰亡,他想要求得一线生机,所以当然也参与了九鼎的制作,其中狐族保管一口大鼎,把它存放在巴蜀之地,这口大鼎就是涂垚偷错的大鼎。 这听上去有些绕,但极有可能是涂垚得到了狐族原本保管却丢失的大鼎,只是因为这口大鼎本来就是狐族所造,所以涂垚才能因为半妖的身份使用一些其中的灵气。 青渊之所以让狐族保管这口大鼎,与其他保管大鼎的修士一样,是想要给狐族留一条生路,不管以后狐族如何衰败,总能有一丝机会踏上修仙界。不过,当年所有保管大鼎的修士都发下重誓,不能沽泽而鱼,不管如何不能挪用过分大鼎里的灵气,把大鼎另做它用使得九鼎不能齐聚。如违此誓,天灭其族。 就是因为这么重的誓言,才让木封能在万年之后找到了有着充裕灵气的五口大鼎,但是从涂垚偷到的这口大鼎里的灵气已经被东瀛修士盗用了,而大鼎的阵法也被改动过,要做到这些很困难,除非有制造者的帮助。 狐族很可能出现了真的叛徒! 陆吾极度低气压,他已经来到了那个青城中央处的高山山顶,这里都是白雾,在往前一步就是一个深渊,从这里一纵身就会掉落万丈悬崖,下面就是青渊居住的地方。 他真的害怕跳下去之后,什么也见不到,或只能看到青渊的尸体。 木封与花和尚此时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陪着陆吾一起跳了下去,两人都想着万一陆吾发疯起来,要怎么把他敲晕?从哪个角度敲比较好? 这会儿涂垚带着一群小毛毛们没有凑热闹,他们窝在山脚下,希望陆吾能找到九尾狐。 此时万丈崖底的寒潭边上,有两只毛绒绒停下了追逐打闹,它们竖起了耳朵好像听到了来自山顶的动静,然后都跑到了一旁的木屋里,木屋里有一方大鼎,在里面窝着一只白毛狐狸,它的九条尾巴太大了挂着了大鼎边缘。 两只毛茸茸分别拉住了白毛狐狸的两条尾巴,“爸爸,爸爸,醒醒啊!山顶有动静啦!” 白毛狐狸微微睁开了眼睛,它动了动鼻子,然后突然就竖起了狐狸耳朵,还真有人来了,其中一个的味道想要忘也忘不了。 它还没有从大鼎里爬出来,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了十分激动的陆吾。 第146章 最后一口鼎1 陆吾见到窝在大鼎里面的青渊,他眼里几乎看不到其他东西了,心里只闪过庆幸二字,在看到整个青丘变陷入死寂之后,还好没有让他陷入真正的绝望,青渊还活着。 陆吾窜到了青渊的面前,一下就抱住了他。窝在大白狐狸的身上真舒服,鼻尖都是熟悉的狐狸味道,虽然分别了很久,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这股味道。 青渊见到陆吾也是心里面很激动,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也是激动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愉悦的心情,也就抱住了陆吾,不过他暂时无法化成人形,只能伸出一根尾巴圈住了陆吾。 陆吾把脸埋在了狐狸毛里面,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摸上了青渊的尾巴,一二三四五六七□□,九条尾巴可以一条一条摸过来,他不告诉别人青渊九条尾巴的敏.感.点是不一样的,尽管长得都是毛绒绒的一样长。 青渊开始还沉浸在重逢的激动中没有多想,不过被陆吾这么摸着摸着就觉得不对了,这只色老虎,怎么可以当着孩子的面,这样揉他的尾巴! 为什么察觉到气氛变了,那是陆吾自己的九条尾巴也露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他情绪过于激动,把持不住的样子。 不过,不等青渊说话,陆吾就觉得尾巴一痛,有两条尾巴被抓住了。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看到有两只小毛团子抱住了他的尾巴。 一只外表狐狸状,全身白毛,除了它的额头上居然有着像是老虎额头花纹一样的王字,还有一只外表小剑齿虎状,有两颗尖尖的小牙齿露了出来,是混合毛色的,不过它的腹部有一丛白色软毛。 “你是妈妈!”两只小毛团都是说着狐语,在屋外的木封听来是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是何意思,但是陆吾却是惊呆了,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用诧异脸看向青渊,他这不是因为见到青渊产生幻觉了吧?为什么眼前两只小毛团子身上有着他血液的味道? 青渊看到陆吾这个傻样,直接捏了一把陆吾的尾巴,然后朝着两只小毛团使了一个眼神,让它们跳到大鼎里来。 两只小毛团很听话,立马就看懂的青渊的眼色,它们乖乖地放开了陆吾的尾巴,跳到了大鼎上面,歪头看着青渊。不知道青渊爸爸要它们跳上来做什么? 青渊伸出爪子把两只小东西塞到了陆吾的怀里,“你没有听错,你难道是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了。你进来的时候这两只就在了,你都没看到?青白与青花,你儿子,多贴切的名字,不过是我随便起的。” 陆吾有些僵硬了,他才发现手有些抖,他现在有些乱,这两只是他的孩子?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它们的身上有着自己鲜血与妖力的味道,当然也有青渊的味道,只是自己怎么就有孩子了呢? 几千年没有见面,刚刚重逢就告诉他当爹了,还是被叫了妈妈,这种滋味真是与渡过雷劫差不多啊! “你怎么能生孩子呢?”陆吾问了之后就知道是在自己傻了,从前就说过洪荒的大妖怪没有绝对的性别差异,青渊人形是男的,不代表他不能生。不过他们两只将要飞升的大妖怪,按照常理是不可能有后代的啊! 陆吾混乱了,他原来挺好使的脑子彻底死机了。一手抱着一只毛团子,呆呆地看着青渊,这事情只能听青渊的解释。 青渊听到陆吾问这出了这个问题,整个狐狸脸都有些阴沉了,他狠狠地瞪了陆吾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他想起这些年的经历,心里就冒出一股火气,伸出九条尾巴直接朝着陆吾的脑袋抽了过去,“为什么生孩子的不是你!那天就应该让我在上面的!” 青渊虽是甩起了九条尾巴,不过避过了陆吾怀里的两只毛团子,都只招呼到了陆吾的脑袋上,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把他抽醒过来。 这时,在木屋外面的木封已经竖直了耳朵。听听,他都听到了什么劲爆的内容!那些咿咿呀呀的小毛团叫声他听不明白,但陆吾与青渊说的是修士通用语,这一段话的声音不低,让他与花和尚都听了进去。 这真不是他们要偷听,为了不做电灯泡,他们两个都在屋外,没有打扰里面一家四口重聚,但这里隔音效果不行,陆吾又没有布下隔音阵,让他们都听了一个正着。 花和尚还好,木封是眼睛亮了又亮,心里腹诽着陆吾,这真是没有看出来,身边有这么深藏不露的一只妖怪,连娃都有了! 陆吾真是不够意思,明知道他为了双.修秘籍在做努力,却一直都不说话!简直是太过分了,陆吾与青渊分离不能吃肉,就不让别人也吃肉吗! 木封这心里直泛酸,他觉得自己很不容易,双.修秘籍承载了多少修士的希望!不只是他与嬴逆,还有梁志智与萧武,以及那些跨属性与种族恋爱的修士们都在等待吃肉的那一天,可是陆吾就是静静地看着,什么也不说,亏他还以为陆吾是一只没有吃过肉的老处妖! 木封的心情比较激动,他决定等陆吾叙旧与认娃结束后,一定要好好与陆吾讨论一下有肉一起吃的道理。 这时的陆吾已经顾及不到木封在想什么了,他正在听青渊说自家两只毛团子是怎么来的,此事说来话长。 青渊当年骗陆吾让他先离开人界飞升,自己却是回到了青丘之国,因为下界的狐族必有大劫、难逃灭族之难的预言出现了,但是这时候却无法准确的预言劫难会怎么发生,又是什么时候发生。 青渊与其他几只九尾狐商量之后决定由狐族保管一口大鼎,然后封闭青丘之国,而青渊坐镇青丘之国,直到等到奇门的天命传人出现,取走大鼎时让余下的狐妖们可以一起前往修仙界。这个过程中发生一些事情,可以由青渊出手帮忙,以防万一。不过就是会等上很多年,但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原来一切都很平静,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大约是到了人界的唐朝年间,有几只狐妖偷偷打开了封闭的界门,溜到了人界去玩了。 这一走却出了大事,有一只白狐在东瀛与一个人类生下了孩子,叫做晴明,但妖与人的结合血脉却是很脆弱的,这个男孩以人形降生,却是继承了白狐的妖力,他体内的半妖血统会让他一直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那磅礴的妖力不是凡人的躯体能承受的,想要治好晴明的病,只有动用大鼎的力量。 大鼎藏在青丘之国与人界的交界处,这个位置很隐秘,只有打开界门的几只狐妖与当年的藏鼎九尾狐知道,白狐也是聪明狐,它成功的挪用了这大鼎的灵气,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了一个出色的阴阳师。 白狐知道擅自挪用大鼎的灵气是不被允许的事情,狐族上下都知道这口大鼎是狐族未来的希望,是在千年之后天地法则大变时,帮助修士们通往修仙界的钥匙。可是白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掉,她就做了这么一次,为了不被发现,晴明一被治好,她就离开了人界回到了青丘之国,再也不敢继续回人界。 青渊早就闭关,对于外面的事情知道得不多,白狐那时的作为也不算完全违背誓言,因为她只动用了少许的灵气。 千年过去,晴明已死,可是东瀛却有修士发现了当年晴明生母的秘密,同时也不知怎么猜出了在青丘之国与人界的交界处有一口大鼎,那个大鼎的灵气可以让修士的修为突飞猛进。 凡是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东瀛修士还是找到了这个大鼎的所在并且偷走了大鼎,他们也获从晴明的回忆录里面得知得了如何使用大鼎的方法,然后开始盗用了大鼎的灵气。 那时,整个东瀛的修士都要分一杯羹,大鼎的灵气虽多,但他们仍不知足,像是这样的大鼎有九个,得到一个怎么够,一定要再取来更多的鼎! 听闻金陵城中就有一个,从前华国的国力强盛倒是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入华国,因为有帝王之气的庇佑,可清朝雍正末年龙脉尽断,总算让东瀛的修士能有机会渗入华国了。 九鼎的制造者是没有国界的,但是后世的人修却是有国界的,九鼎存放在华国境内,却是让东瀛修士极为不甘,偷天计划由此产生。 而那时真正知道九鼎非天命者不得聚齐这一条规则的修士寥寥无几,在得知金陵城中有大鼎踪迹之后,东瀛修士就想着要怎么把它弄出来了,如能用阴魂开阵,凡人的生命又怎么值钱?何况死的又不是东瀛人。 巴蜀大鼎被盗,青丘的气运就发生了改变,青渊从睡梦里醒了过来想要找回大鼎,可这时整个天机都已经絮乱,他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寻回大鼎。而青丘与人界的界门封印脱落,终究狐妖一族没有逃过命运的劫难。 几十万生魂祭祀破阵,金陵大鼎被迫现世,修士界一片混战,这一切如果要追因溯源,皆是与当年白狐偷偷溜出青丘产下半妖人子又盗用了大鼎灵气有关。 狐族破誓,天罚随之而降,纯血狐妖全灭。青渊能够逃过一劫,还是因为他已经达到飞升境界,已经不在下界的天道辖制之内,即便如此他也受了重伤,九条尾巴全都秃了。 青渊没能在人界与涂垚遇到,他们两个却是前后脚,青渊赶到了金陵战场,夺走了金陵被迫出世的大鼎,不管怎么样,这口大鼎不能再落到东瀛人修的手里。 青渊重伤避回青丘世界,他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这真是一道大雷!他怎么会怀孕呢?!这一点都不修仙! 然后,青渊想起来了一些传言,上古大妖的圈叉运动后,对方的灵力会停留在体内很久,曾经有龙族在千年之后发现自己揣了蛋,可能他的情况有些相似。 原本他这样的大妖怪是不会怀孕的,因为他与陆吾的级别都太高了,可是重伤之后,等于是他的修为大幅下降,这时候就意外受孕了,这真是太可以有了! 此时,青渊庆幸他夺来了一口大鼎,这口大鼎不是巴蜀狐族看守的大鼎,不过还是能借用一些灵气的。其实,先辈们在铸鼎的时候,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看守的大鼎的修士可以使用大鼎的灵气,只是不能太丧心病狂要榨干大鼎的灵气,同时也不能用有伤天和的手段使用大鼎,偏偏东瀛修士犯了这两个忌讳。 这也就不能怪天道一下降下惩罚,把东瀛一脉的修士全都灭了,而有牵连的狐族也是违誓全灭了。 青渊想去找陆吾,他感觉陆吾没有走还在人界,可是自己的伤情不允许他深入昆仑,那么就只能等等,等到病好的那一天了。 青渊的病养了五十多年,小毛团子也出生了,没等到他去找陆吾,陆吾就找上了门来。 木封在屋外听完了这个故事,他与花和尚相互看看,发现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147章 最后一口鼎2 等陆吾终于叙完离情,把青渊还有两只小毛团子介绍给了木封与花和尚,并表示他决定要留在青丘之国。 “青渊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还是留在这里养伤比较稳妥,这里比人界安全,妖气也浓郁一些。我想先把这口鼎留下,青渊还要借助鼎中的灵气,少则一年多则三年,我们就回京城找你们。” 木封对是不是把大鼎留下没意见,狐族都已经用灭族之灾做出了警告,贪婪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相信陆吾是不会也没有必要重蹈覆辙。他现在更加关心的是陆吾用什么姿势生了两只毛团子? 木封还挺给陆吾面子,生怕上古老妖怪害羞,把他带到了角落里面,装模作样地用上了隔音咒。“陆吾,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算是知根知底了,都说好朋友要学会分享,你说对不对?” 陆吾对着木封火热的眼神,觉得这眼神就像是腓腓在看烧鸡的眼神,还是在昆仑里遇到腓腓时求而不得烧鸡的期待,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真是猜不到木封要分享什么。“有话好好说,和那只蠢狸学是不对的。” “那请把生子秘诀告诉我吧!”木封一本正经地开口,然后就发现这里有些口误,“关于怎么得到孩子的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只不同种族与属性的修士结合的正确姿势!你知道,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努力,你怎么忍心忍到现在都不说?!” 陆吾被木封悲愤的表情惊到了,木封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修士应该要修身养性才好,纵欲是不好的。” 木封瞪着陆吾,觉得陆吾脸真大,什么叫做纵欲,要有欲才能纵,现在是一点欲的甜头都没有吃到过!“你已经找到了青渊了,你真的好意思说这句话?给一句实话,你到底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不介意直接去问青渊。” 木封觉得自己的画风是有些突变,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正确的双修姿势他豁出去了。 陆吾当然不希望青渊被木封骚扰,青渊对于他生两只毛团子的时候自己不在场还有些小情绪,就别让木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的情况与你们的情况不一样。双.修这东西因人而异,一般来说等到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再尝试比较好,那时候对于灵气运行的领悟多了,就不容易出问题。我与青渊在一起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达到大能的境界了,当时还有天帝的祝福,真是没有什么波折。” 木封听后就羡慕嫉妒了,难道他与嬴逆还要摸得着吃不着很多年? 陆吾表情高深状,“修士就是要学会忍耐,容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啊。” “呵呵。”木封嘲讽笑,这就不怕忍着忍着憋坏掉?“你就不能说一些有价值的建议?你活了那么多年,真是一点也不知道?从前我以为你是一只纯洁的妖怪,现在你孩子都有了,要我怎么相信。” 陆吾知道他必须说出一些实质性的内容,但他真的不知道啊。严肃脸,他真不是一只重欲的妖怪,虽然他有了两只毛团子。不过陆吾这样的老妖怪很快就联想了起来,木封的问题其实本质内涵是如何让一个修士融合一种与他属性不同的灵气,最好这种灵气还为己所用,这么一想还真有一个方法。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一种灵果有拓宽经脉,帮助修士消化灵气的功效。你正好也要去那个地方。那是在冰寒界生长的一种果实,它长在极其寒冷的地方,整个树木是银色的,结出来的果实外表看上去像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我曾经见过那种果树可以画给你看。要辨识凛玉果不难,在极度严寒的冰寒界,你会看到只有凛玉果上是没有冰霜的,摘下它时还能感到它是有温度的。 这东西吃了之后就能接受与自身不同属性的灵气,并且化作己用。我觉得你可以从这里入手,刚开始的时候,先吃着凛玉果,在这个过程中体会着进入身体里的不同灵气,然后慢慢地不再借住于外力,编写出一本适合你自己的双.修秘籍。凛玉果并不是稀有的东西,就与人界的大白菜差不多,但它只能在冰寒界生长,并且需要在摘下之后的瞬息之内必须服用,服用后的两个小时里有效果,如果耽误了片刻都是无效的。所以你考虑一下是不是带着嬴逆一起去冰寒界,你们可以在那里生活几年再回来。那里还藏着最后的大鼎,你本来就要顺便把它拿回来。” 木封听着陆吾的这番话,虽然凛玉果有些鸡肋的属性,但好歹陆吾终于是提出了能立竿见影的建议,为什么不早说! 算了,早说也没有界门通往冰寒界。木封不去想浪费的时间,他而是暗自盘算要在冰寒界呆上多久,要经过多少的双.修实践才能著书立传造福后人。 就算不是为了解决个人幸福问题,去冰寒界必然是不能马上回来的。木封曾经怀疑他的父亲木瀚彦摔到了冰寒界里面,心里也有一丝幻想他还能活着,这次必然是要地毯式搜寻一下。 陆吾告诉木封冰寒界并不小,大约是如今人界的一半,如果要一寸一寸的找,没有三五年是回不来的。不管是寻找九鼎也好,还是寻找可能存在的木瀚彦,都要使用灵气牵引的方法。根据记录,在冰寒界的大鼎藏在寒气最重的地方,这就是一个线索,至于木封的父亲可以用到一种血缘追溯法术。如此一来倒不是毫无头绪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冰寒界与人界之间没有立马能通行的界门,但是它与青丘之国却是五年开一次界门,最近一次界门打开的时候会是在一个月之后,这段时间里可以供木封做好准备了。 木封带着这个好消息回了京城。 嬴逆与他在遗人斋见面时,就看到了木封那张笑容洋溢的脸,一看就是有好事。 木封看到了嬴逆后眼神亮了起来,他似乎已经能看到两人在冰寒界的美好幸福生活了,盼这一天等了太久。“赢哥,我有重大的好消息,那方面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了。” 那方面还能是哪方面,当然是与吃同等地位的和谐生活。 嬴逆听了之后也是同样笑了起来,他了解木封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做笑得如此明显,看来他们要熬出头了。“说说吧,具体怎么办?” 楼下的梁志智竖起了耳朵,今非昔比,他也是一个修士了,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偷听二楼说话又不难。梁志智不只自己听,还戳了戳萧武的腰,凑了过去,“兔兔,你听说过冰寒界吗?不如我们一起去?” 萧武原本没注意楼上两人在说什么,但听了梁志智说了凛玉果与冰寒界的界门就要开了之后,他也微微有些动心了。萧武用眼神扫视了一下梁志智,这个没节操的男人以前好歹还尝过与普通人爱爱的滋味,他却是一只几千年了经验为零蛋的讹兽,真是有些不甘心。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未免太可惜。 “我来京城也有几年了,都没有好好放假过,这次就一起去玩玩吧。”萧武正经脸地说后,隐晦地朝着梁志智的背后看了过去。 这让梁志智的菊花一紧,他怎么就忘了现阶段,绝对不是萧武的对手。不过应该能用他丰富的经验压住这只大兔子吧? 第148章 最后一口鼎3 距离冰寒界的界门开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必须物资。 根据去过冰寒界的陆吾说,那里与人界的南极大陆的生存环境差不多,只是冰寒界更大,是永远望不到边际的冰天雪地。 与南极大陆不同的是那里的生物种类极少,更加接近于死地。一般来说只有冰属性的修士为了提升自己才会前往冰寒界闭死关,要前往那里首先就是做好不吃食物的准备,充足的辟谷丹是必须的。 除了陆吾说起的与大白菜差不多常见的凛玉果,冰寒界几乎不见其他植被,那里所以那里也没有动物,而只会偶尔遇到其他世界来的修士。所以,去之前要做好准备,那里的生活会非常的无聊,这也是修行修心的一个考验。 这一点是木封着重对梁志智说的,这位没有闭死关的经历,要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 虽然修士已经能运行灵气抵御寒冷,可事前准备一些毛皮总是有备无患的。冰寒界里人迹罕至,自然是没有房子,木封也不想一直餐风露宿,他想着要学习一下爱斯基摩人的冰屋制作方法,到了冰寒界会很有用武之地,然后在里面铺上毛绒绒的毯子,两人钻一个被窝,这么想着就不错。 多多舍不得木封就这样离开,主要是木封离开了之后,腓腓就能肆无忌惮地欺负它了。可惜,多多是一只喜欢晒太阳的犰狳,冰天雪地的环境真是一点也不适合它,而腓腓也不想去,那里什么食材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让它感兴趣。腓腓自己不去,更不想放多多走,要不然它一个人呆在京城多无聊。 小黄与绿绿这次也不去,它们决定要前往沙漠中的藏坤宫,去看一看仍旧沉睡的帝江石蛋,希望能亲眼看到帝江重新破壳而出。从前是帝江耐心地等小黄出壳,这一次换做小黄耐心地等着帝江。 虽然小黄不会孵蛋,但到了石蛋吸宝了灵气变成鸟蛋后,小黄想要给帝江说故事,就像从前帝江带着它在天上飞一边啰啰嗦嗦一样。 这么一来,前往冰寒界的就是四个一门心思想要和谐生活的人,也是有这份动力支撑着,才能让他们在那么无趣的地方呆上五年。 闲话不多,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四人都再做充分的准备,还准备了一些食材放到了储物空间里,虽然不够吃五年的,但也能他们在嘴馋的时候拿出来打打牙祭,这么一忙碌很快就到了界门打开的日子。 先是通过了青丘之国,然后就跨入了那个充斥着极寒气息的世界。 一跨入冰寒界里,四人都是打了一个哆嗦,他们已经有准备运行起了身体的灵气,但这里也太冷了。梁志智还特地准备了低温温度计要来测测这里到底有几度,“好家伙,居然是零下五十度了!我从来没有去过这么冷的地方。在这里还能穿着单衣,从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确实,如果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在这样的极端环境里是生存不了多久的,各种身体指标都会下降,说不准血管都会爆裂开来。而修士则是大大的不同,适应一段时间后能用灵气护体就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不过冰寒界真不是一个适合人呆的地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上还继续在飘着雪花,目力能及的地方都是白色的冰雪,没有其他的生物行踪,耳边除了大风刮过的呼呼声也是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都无不说明这里是一个死地。 “这里很容易迷路。”嬴逆看着周围的雪景,准确的说这里没有路,更没有标志性建筑,他们五年后要重新回到此处,必须在这里做一个标记。 好在这一点在来之前已经考虑进去了,他们将会在此处布置一个阵法,然后四人都拿着与之相应的联系符,到时候可以准确找对方向。 这事情主要交给其余三个去做了,木封要先测测他应该往哪里找大鼎与木瀚彦的踪迹。他拿出了一个罗盘,这是萧武出品,必属精品,可以寻找寒气最重的地方,也能在滴上鲜血之后寻找有共同血脉的人。 九鼎的方向很快就确定了是从这里往西边走,而让木封心头一块大石落下的是在滴上他的鲜血后,罗盘真的产生了感应,这里真的有他的血亲存在,与大鼎所在的方向相同,也是西方。 “赢哥,你看到了吗?这指针是动了!”木封很激动地拉住了嬴逆的手,让他仔细看看罗盘,以而证明自己不是眼花。 嬴逆很能理解木封的心情,罗盘的指针动了,这是木瀚彦还活着才能引发的动静,只要萧武的炼器术没有出问题,这就是一个大好消息。嬴逆抱住了木封,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很肯定地说,“确实动了,是指向西方。” 木封心中的猜测成真,他却还是有些不敢轻易相信,“萧武,这罗盘不会因为到了冰寒界,发生被冻僵了之类的错误吧?” 萧武很想翻白眼,他还是保持住了形象,不计较木封的语言失误,“绝对不会坏,而且你看到了,刚才鲜血滴上去之后,指针是毫不迟疑地给出了指向,这还说明那个人的身体情况很好。因为健康才能一下子被找到,如果虚弱的话则会难以判断准确方向。” “这可是大好事!”梁志智说话了,“木头,说不好你父亲在这里有了奇遇,只是因为找不到界门所以一直不能回到人界,这回你们一定能父子团聚的。” 木封的心情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木瀚彦真的还活着,冰寒界很大,他们却终于有了相逢的机会,而不是生死两茫茫,连尸体都不得见。 “那就借你吉言了。我们是现在就分开吗?大鼎既然也在西边,不管你们怎么走,最后也在那个地方汇合吧。” 梁志智与萧武本就没有想过和木封、嬴逆同路,理由很充分,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过两人世界的,才不想要身边有两只大电灯泡。 梁志智到了这里更是认定了这一点,这个世界除了风声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平时说一句话在寂静的环境里都显得格外的响,他才不希望有其他人听到萧兔子在床上发出的声音,虽然有隔音术这个选项,但总是不自由。 这么一来四人就在这里分成了两队,木封与嬴逆是根据罗盘的指向直接朝西走,梁志智与萧武则没有那么赶路可以先绕绕圈子。 就算是有了罗盘的指示,也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大鼎与木瀚彦,两人一路西行,在这个过程中已经熟练掌握了十分钟冰屋速成的诀窍,而他们也是见到了银色树木、白玉果实的凛玉果树,轻轻一碰,这果实确实是暖的。 这凛玉果树是成片分布的,大概是两队人马分开后的第三个月,让木封与嬴逆遇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那种蠢蠢欲动的光芒。他们决定了就在这地方建一个冰屋,好好休息一下。 冰屋建造的速度很快,在冰屋里铺好毛毯子的速度也很快。 两人还拿出了事前准备的木桶,用灵力把雪化成水顺带烧热了,快速地前后洗了一个澡,清洁身体的工作也到位了。 万事具备,只欠吃下凛玉果。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吃下这个果子到陌生灵气进入体内的过程只有两个小时的有效期,也就是说两人的第一次不能磨蹭太久,不过第一次一般都不会太长,这一点两人已经充分了解了理论知识,但谁知道修士与普通人的区别,所以木封很聪明地建议把冰屋盖的高大一些,凛玉树本就不高,只有两米左右,如此一来能把一棵树圈在冰屋里,他们能随时补充吃上一颗凛玉果。 这真是太机智了!木封觉得自己真的把能做的准备都做好了,他还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的玉盒子,这是冉湫提供的润滑膏药,果然神医就是什么药物都会做。 随即,木封与嬴逆都摘下了一颗凛玉果吃了下去,就感到身体暖暖的,仿佛被春风拂过一样,身体很舒服。 两人匆匆洗了一个战斗澡,都只披了一件浴袍,里面没有再多穿任何衣物,等了那么就终于能吃肉了。 木封脸色微红地吻住了嬴逆,顺道扒了他的衣服,他们在来之前都说好了,第一次木封在上面,主要是考虑到木封的灵气比嬴逆的鬼气温和,让嬴逆先试试接受不同属性灵气的感觉,第一次不要玩太刺激的。 嬴逆眼中带笑地看着木封,尽管被压有些不甘心,但是第一次还是让让木封好了,两人躺倒了毛毯子上面,开始了漫漫长夜。 第149章 最后一口鼎(正文完) 木封与嬴逆走在冰天雪地里,按照罗盘的指示方向一路西行,在行走了整整三年后都没有能见到其他的修士,不过他们都没有感到厌倦,反而心里是春暖花开一般。冰寒界里有着跨属性修士们相爱的必需品凛玉果,吃了它之后能确保恋人的和谐生活,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再也不觉得生活少了一些什么。 “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前面是一个冰川,你确定不要休息一下在上路?或者我背你?”嬴逆看着木封有些懒懒的神色,不清楚他这样子是因为自己昨天要的太多,还是因为他们昨天第一次不用凛玉果做缓冲而产生了后遗症。 在三年的亲身上阵研究中,木封与嬴逆从一开始需要服用凛玉果才能接纳对方的灵气,已经逐步找到了正确双修的姿势。 昨天夜里,木封第一次在没有服用凛玉果的情况下在接受了嬴逆的灵气,那个感觉更加刺激,怪不得都说修士的和谐姿势比普通人要多,特别是魂交那是十分酸爽的,当然了木封与嬴逆还没有学会使用这种方式,还在摸索中。不过不管是什么姿势,都要有节制才行。 木封在嬴逆的腰侧掐了一把,他现在走路走得慢,都是身边这只太不节制了,还好意思问?问了他也不回答,是男人绝对不承认自己吃不消。 嬴逆好像是没察觉到腰部的肉已经被转出三百六十度了,木封有力气掐人不说话,那说明不是灵气交融后产生了副作用。他很有眼色地转移话题,“根据罗盘显示,我们距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这一块区域的寒气比之前我们走过的那些地方都要浓郁,我觉得大鼎与伯父应该都在那个冰川中,所以我有些紧张,如果伯父不喜欢我的话怎么办?” 木封斜了嬴逆一眼,这厮昨天晚上就是这么说的,说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他心里慌想要木封给他安全感,所以他们就多做了几次和谐运动,这样的借口用一次就够了,还想要用几次?“一回生二回熟,你要是紧张,那就多紧张一会,或者把脑袋埋到雪地里去冷静一下,我相信效果很明显。” 木封转头不看嬴逆,他才自己也有些紧张,所以才不会对嬴逆好言好语。从出生以来没有见过木瀚彦,而今要在冰寒界见到他,木封脑中根本勾勒不出木瀚彦的出场形象,所有的想象只能基于当年留下的黑白老照片,关于父亲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个严酷的世界里呆了那么多年还好吗?这些问题连番出现在脑中,让木封不能保持淡定。 嬴逆发现他想要分散木封注意力的方法失效了,反而让木封也紧张起来了,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是没有感受过近乡情怯的滋味,自从融合了那鬼镜中的半团灵魂,他其实早就不把自己当做现代人看了,对于那管生从不管养,听到他失踪消息就要上门打儿子遗产主意的父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保留下来。 不过,他得不到的亲情,还是希望木封能够拥有,从某个角度来说,木瀚彦也是他的老丈人了。 嬴逆正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木封不那么纠结,他就听到了从冰川处传来的动静。咚!咚!咚!有某个体型庞大的东西正在靠近,脚下的雪地也微微颤抖起来! 两人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他们还没有在冰寒界里遇到过修士,今天是第一次,就怕来者不善,是冲着冰川里的大鼎去的,万一误伤了同在那个地方的木瀚彦可就坏了! “这是长毛象?”木封通过特质的望远镜看到了那正朝着他们而来的庞然大物,在漫天的白色里一头黑色长毛的大象很引人注目,它的牙齿也非常长,却是锋利的泛起了亮光。 远远踱步而来的大象,外表像是普通人历史记录中的猛犸象,却比它大出几圈的,从那层厚厚的毛就能看出是适应极寒环境的生物,它出现在这里会否有可能是因为它是最后那口大鼎的看守者? 而这些如今都不重要,木封突然不说话了,他握着望远镜的手都有些颤抖,因为他看到了大象背上骑着一个人类,那人披着动物的皮毛,头发有些凌乱,还留着一把胡子,乍一看很像是野人,但也许是父子连心,木封觉得那张有些模糊的脸与木瀚彦的照片很像。 嬴逆见木封傻楞住,知道那里必然出现了什么,在冰寒界里能让木封这样不知所措的,除了木瀚彦之外不做他想。嬴逆拿过了木封手里的望远镜,他也看到了那个男人,那张脸与木封有三分相似,凭这不能确定两人是父子,但来人却与木瀚彦的照片相差无几,五官是一模一样。 嬴逆握住了木封颤抖的手,“木头,你没有看错,我们找到你父亲了!” 长毛象上的男人也是看着木封所在的位置,他看不太清楚远处来人的具体面貌,却是能看到雪地上有两个正在前进的人,他们的行动速度还不慢,越来越接近冰川了。 男人心情复杂,激动中带着紧张,从他醒来后过去六七年了,终于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有机会见到同类了! 这个男人就是木瀚彦,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片冰天雪地里,只记得从遭遇了山洪摔下了山崖,那时他伤重了以为自己会死。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就感觉身处在一个很冷的地方,那种冷渗透到了骨子里,可是他睁不开眼睛,无法看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他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却触碰到了一团毛乎乎的东西,反正不是人就对了。 那东西驮着自己来到了更冷的地方,把他扔到了某个巨大的器皿内,后来往里面扔了很多的果实与雪团,那果实会散发水果的香味,雪团落在脖子上让他很想发颤,可惜他伤重的动弹不得,后来这个器皿应该是被架在了某个火堆上,雪团与果实连同自己被煮着煮着,他感觉到了暖暖的滋味晕了过去。 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木瀚彦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年,他恢复神智时发现他处在一个冰洞中,泡在一口大鼎中,大鼎中的汤到他的胸口,在不远处趴着一头很大的黑色长毛象。 这头长毛象感觉到他的眼神,居然口吐人言了,“小伙子你醒了,你已经睡了二十多年了,是应该要醒了!” 木瀚彦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懵逼的心情,总觉得一觉醒来自己不在地球了,明明上一刻他是坠崖了,坠崖时还没来得及说想要妻子保重,照顾好肚子中的孩子。 后来木瀚彦知道自己真的不在地球了,救了自己的人长毛象是一头老妖怪,名叫项袤。它在冰寒界生活了很多年,来到这里时还是一头小象,是为了看守大鼎而来,救起自己是顺手,反正在这冰天雪地里也没事做,不如救个人玩玩。 木瀚彦被泡在凛玉果熬得汤中,借住凛玉果特殊的属性,让他这个凡人也能吸收大鼎的灵气,从而不知是治好了他的伤,甚至在他无知无觉中,已经帮助他引起入体,踏入了修行一途。 木瀚彦很感激项袤,但他更想要离开这里回到人界,那里有他放心不下的妻子与孩子,可是项袤却说冰寒界与人界之间的界门要过很多年才开启,想要离开只能等。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根据项袤的记忆,当然约定来取大鼎的奇门传人应该就要来了,到时候说不好木瀚彦能跟着对方一起回到人界。 这么一等就过了六七年,昨天夜里项袤突然告诉他,附近出现了一个与他身上味道很相似的人类,应该与他有亲缘关系。 木瀚彦当下就激动了,终于他又能看到活人了,而那个活人极有可能还是他的亲人,会是谁呢?木瀚彦有很多种猜测,却想不出家中有哪个人会是修士。 木封与嬴逆快速行路,总算是来到了长毛象面前,这次木封近距离看清了长毛象的那个男人。木封觉得他差点也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响才终于开口,“你是木瀚彦。” 这是肯定句。木瀚彦呆了一下,而他看着来人的相貌,更是瞪大了眼睛,木封的眼睛与季玲的很像,更让木瀚彦呆住地是对方的下一句话,“我叫木封,是你的儿子。” ‘瀚彦,你知道我本来姓封,所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叫木封,以你我的姓氏为名,好不好?’ ‘好,就听小玲的,叫木封,这是我们的宝贝。’ 木瀚彦的眼睛模糊了,原来时间那么快,一晃二十七年,那些过往从不敢忘,从不能忘,而今终于重逢。 第150章 番外:离家出走 木封一众不在京城的日子里,遗人斋显得有些冷清,真的变回一家普通的古玩店了。这段时日里,过得最不舒心的是多多,它与腓腓两只共住同一屋檐下,就在嬴逆的四合院里。 原本对于多多这样一个啃灵草的妖怪来说,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吃了睡,睡醒了晒晒太阳,转眼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如今多了一只闲不住的腓腓,它简单的日子被彻底打破了。 这是一个大晴天,多多本来是想要霸占院子中的空地,在空地中放一张躺椅,躺在上面舒展身体,能360度晒晒自己的肚子。可是它正躺着舒服,厨房里又传来了动静,各种香味飘向了多多的鼻子,它无动于衷,它是忠于植物原味的犰狳,对于加工过的食物没有兴趣。 绿绿专门留下了五盆灵草,每天吸取日月精华都会生长一些,生长的长度正好是多多一天的食量。多多十分感谢绿绿的礼物,它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只要灵草的口味不错,它就能几百年吃同一种。 厨房里散发除了饭菜的香味,那就快要表明到了腓腓吃饭的时候,多多睁开眼睛抖了抖毛,这时它也应该去吃草了。 这是腓腓软磨硬泡要求的,说一只狸孤零零地吃饭太可怜了,希望多多能陪着。多多看着腓腓的长尾巴晃悠晃悠着,它不知道怎么就心软答应了,毕竟腓腓很注重吃,让它一只狸对着一桌菜是有些可怜。不如就满足了腓腓就着多多(的脸面)吃饭的请求。 木封离开后最不方便的地方是没有人去买菜了,从前有萧武在,可以雇一人买菜送到遗人斋,腓腓再拿回来。可是章掌柜毕竟是普通人,还是不用一只狸会烧菜去刺激他了。 多多与腓腓都不会化成人形,它们出门可以用隐身术,但总不能每次都让菜市场的菜随意失踪然后留下现金吧。要是次数少还好,次数多了那会被当做闹鬼。 好在萧武给练出了一个傀儡人,这个傀儡人每天能使用的次数有限,没办法灵气支持不够,木封一走五年,要省着一点用。 这个傀儡人与活人的外表无疑,基本每天就是进出菜市场,偶尔去超市买一下油盐酱醋。 腓腓是个话唠,家里装了电视机,它每天都会守着点看电视,这时候也要多多坐在身边陪着,不然两只妖怪就容易没有共同语言。多多对那些电视剧没有太多的感觉,不过躺在那里都是假寐,也就随了腓腓。所以总结下来,只有腓腓在厨房的时间,多多才有它的私人空间,想趴在哪里晒太阳就趴在哪里晒太阳,虽然每天这样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可是今天多多一进入大厅,它看到了腓腓讨好的笑容,它下意识地竖起了毛,腓腓这么笑准没有好事,到底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了? 腓腓自问这不是讨好的笑容,它只是做了一个尝试而已,等多多试过之后一定会表扬它。 腓腓留在京城而没有一只狸到处去晃悠,就是为了多多这只深度宅的犰狳着想,它如果离开了多多得有多寂寞。它就做好事陪着多多吃饭睡觉,偶尔一起晒太阳,而放弃了它想要尝遍天下美食的打算。 腓腓很关心多多,虽然它嘴上从来没说过几句好话,但一直都有想要改善多多的生活品质。多多这只蠢犰狳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它让傀儡人买了不少素菜回来,变着法地想要烧出好滋味,可是多多就只会盯着那五盆草啃啊啃,啃得腓腓觉得反胃了。 既然一般素菜吸引不了多多,那索性就用灵草作为原材料入菜,这样多多总能愿意吃上一口了。腓腓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不错,它今天就做了一盘烧灵草,这味道保证多多吃过之后就会喜欢上,谁让它是有特级厨师资格的狸。 而事情根本不像是腓腓设想的那样,多多看到了自己的灵草被割走了一大片,只给它留了根,它瞬间就懵圈了,怎么会这样,不用问就能知道是谁动了它的灵草。多多几乎是呆滞地转着头对上了腓腓的眼睛。 “这是炒灵草,你闻闻这香味,比你那样生啃着不知道美味多少倍。我说你应该要与时俱进,又不是那个窝在山洞里的犰狳了,怎么能一天到尾只能吃生食。”腓腓没瞧出多多的愤怒,它还主动帮着多多盛了菜,那又绿又嫩的灵草,一看就是味道不错。 “谁让你拔草的!”多多一把推开了饭碗,几乎是咆哮着对腓腓吼了出来,“我以为你知道这是我的食物,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动,把它们都变成了不能吃的废渣!” 腓腓被这么一吼,它也呆住了,看到多多脸上的毛都炸了开来,它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它真的只是想要给多多一个惊喜。妖怪少有只会吃生食的,这是它们与一般兽类的不同,特别是当它们开了灵智不再是灵兽而是妖怪后,即便像是绿绿这样的草妖,就算不吃荤的肉,但是也会喝汤水、吃甜点。 所以像是多多这样才是不正常,它只是想要帮助多多找到正确的生活方式,多多从小被困在山谷中,没有经历过正常妖怪的生活,等到它去了修仙界才会发现自己不合群,会被说没有脱离兽.性,被其他修士瞧不起。 这些都是腓腓脑中来自血脉传承的记忆,这里生活的其他妖怪们不在意,是因为他们都是大妖怪,可以不在意其他修士的眼光,但是像它与多多这样没多少正面攻击力的妖怪,还是合群一些好。 “我只是想要帮忙而已,你只会啃灵草,以后会失去很多吸收灵气的机会。”腓腓低声说着,它也知道不问过多多就拔草不好,可是问了的话,多多一定不会同意。 多多十分生气,腓腓不好相处,总是很霸道地决定很多事,只是没想到它会动自己的灵草,多多决定不理腓腓了。“谁要你瞎操心!没事添乱帮倒忙。” 多多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大厅,今天就饿肚子就饿肚子了。不过饿着饿着,多多越想越生气,腓腓实在是太讨厌了。多多半夜里爬了起来,把五盆灵草收到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然后离开了四合院。 没错,它就是要离家出走,再也不想与腓腓生活在一起了。 第151章 番外:吸血毯 多多一气之下打算连夜离开京城,却是有些不知道应该要往哪里走,似乎留在哪里对它来说都是吃吃草晒晒太阳,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腓腓找到它,多多下了这样的决定,就找了一块三角形的小石头,在四个面上分别刻上了东南西北,它抛起小石头,决定要朝着地的那个面上所刻的方向走。 “是西啊。”多多却是想着西边有什么,这个范围着实有些广了,它可是一点也不想去沙漠或者昆仑那种地方。不如就去找找山里面有什么好吃的草,那就去云贵一带吧,这么愉快的决定。 多多是随着木封坐过现代交通工具的妖怪,它并不想多耗费灵气从京城一路飞到云贵,说实在的这一路上的外部灵气也不能支持这样的长途飞行,它决定要搭乘火车去,就使用隐身术上火车。白天的时候可以在车顶半睡着晒太阳,晚上可以窝在车厢的某个角落里休息,如果遇到下雨天也能隔着车厢看玻璃窗外的风景。 有了这个想法,多多立马就奔向了火车站,找到了要发往西南边的火车,静静找了一个好角落,不用与旅客们挤在一起,而是在火车的驾驶室,它不会捣乱,只要一个小角落透明地趴着就好。 开往西南方向的火车要开两天,多多一点也没觉得时间长,它终于是脱离了啰嗦的腓腓,不用陪着腓腓看无聊的电视剧,也不用忍受那些从厨房飘出来的味道。‘我早就应该离开了,竟然忍受了腓腓三年的时间,这简直是愚蠢!’多多看到了窗外的野花,它觉得自己的心情明朗了起来,它的身心都自由了,要尽情呼吸这自由的味道! 火车哐哐哐的行驶声不知道比腓腓的声音好听多少倍,多多现在是看什么都顺眼。它觉得两天的时间过得太快了,刷的就到了春城,它还没有看够路上的风景。不过这也没什么,它可以从这里进入西双版纳,那是华国现存的热带雨林自然保护区,那里有很多珍贵的草木,都是它的最爱。 多多独自进入了这片雨林中,雨林就是不一样,这里的灵气比城市中浓郁了很多,更是让多多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它生活了很多年的那个密闭山谷。不同的是它生活的地方除了诡异生存的植物外,所有的动物都已经被妖怪们捕杀了,然后那些妖怪们又相互猎杀,就留下了它一个很会躲藏的小妖怪。 这个雨林的生态环境明显不同,还有各种普通的动物,头上飞过的鸟,偶尔可见踪迹的象,穿梭在树木之间的猴子,这样的自然环境让多多很舒服。它朝着雨林深处走,想要找些灵草,顺带找一个适合晒太阳的地方定居下来。 多多在雨林中也不必继续隐身了,然后它也不再继续吧蛇尾巴变成毛茸茸的尾巴,因为毛茸茸的尾巴太不好打理了。“也不知道腓腓那家伙长着那么长的一条白尾巴,是怎么保持干净的。” 咦?怎么突然想起腓腓了?腓腓那张可爱的狸面孔突然出现在了多多的脑海里,马上被它删除了。 不能想,那只狸不是好妖怪! 多多屏蔽了腓腓的脸就不会用糟糕的心情了。它在雨林里面走了好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它走的这一带,竟然没有遇到一位修士。 虽然留在人界的修士不多了,但他们基本都会在深山老林中出没,特别修行有些年头的修士,比如说剑修慎薇,就不怎么出现在大都市,都是出现在普通人不出没的地方。 多多甚至没有在这里见到有修士留下的痕迹,这却是正好合了它的心意,突然冒出了一个修士,不知道是敌是友,还要屏气装死不被发现,这会打扰它的休闲时光。最好是在这两年里,等到木封回来之前,这里都不会有其它修士出没。它安安心心地宅着,到时候就回京城。 多多行走在雨林里也有些小心,收敛了全身的灵气,对于外界来说它仿佛如同一团空气,不具有任何的威胁力,同时也会被轻易忽略,而避免惹上麻烦。 也不知道腓腓知道它离开了会不会着急,多多有些心虚,它甚至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过,以腓腓那么恶劣的性格,才不会关心其它妖怪,一定是不在意的,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或者腓腓会出去找到另外一只陪吃陪喝的妖怪?腓腓不是一直念叨单独吃饭太寂寞了,那么耐不住寂寞,一定是它一离开就找新妖了。 这只见异思迁的坏妖怪!多多又给腓腓扣了一条罪名,想到腓腓会找一只新妖怪陪着,它居然还有些难过,这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它是不是被腓腓折磨习惯了,脱离了几天反而难过了。 人类对此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斯德哥什么综合征?多多记不清楚了,反正感觉有些类似。 不过多多很快就不去想腓腓了,它看了一个不错的山洞,洞口有一块岩石,岩石边是长着茂盛小草的草地,然后是能透进一半阳光的岩石洞,这样既能满足它晒太阳的欲望,可是也不会太热。 “就是这里了!”多多高兴地叫了一声,这样的情绪外露使得它进入雨林之后一直保持着敛气状态破功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可是那块大岩石边上的一地小草却是迎风而动了一下。 多多没有注意到那些草的异动,它径直想要进入岩洞,可就在它踏上草地的时候异变突生,这块草地活了过来,两米多宽两米长的草皮一下子把多多给包圆了。 只看到这草皮像是毛毯一样,正面是茂盛的小草,而反面却是长着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蟥一样的吸盘,让人毛骨悚然。这吸血毯包裹住了多多,不顾它的挣扎,就扭曲着用吸盘的那一面,朝着多多的身体吸附了过去。 ** 腓腓没有想到才是一个晚上多多就不见了。腓腓被多多乱吼一顿之后,没有能吃下饭,更别谈睡觉了。它在房里想了很久要怎么道歉,让多多明白它的好意,改了多多的一些习惯。谁想到第二天一早下定决定去敲门的时候,房里的多多已经不见了。 腓腓呆住了,多多的敛气功夫一流,一定是负气出走了。这下子要去哪里找多多啊?放着这样一只蠢妖出去,总有不好的感觉。没错,当年多多在那个充满了凶兽的山谷活了下来,可是那不一样。当年最开始的时候是犰狳一族都被关了进去,就算多多与其他犰狳的关系不好,可是毕竟是同族,能知道一些消息,对那些凶兽的习性,处在山谷的什么位置都有大致的了解。但是如今的人界灵气巨变,别说多多了,就连陆吾都说不好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妖怪。 妖怪们好脾气的少,能在人界中存活下来,不会轻易来到大都市大开杀戒,可是你误闯了他的地盘,对方会好好说话才怪了! 第152章 番外:炼妖壶 腓腓已经全然顾不得美食了,它现在只想要找到多多,只要能找到多多,多多想要怎么生吃青草都行,甚至自己也可以陪着多多吃草,吃到管饱为止。但是要怎么寻找多多呢?华国这般大,这只犰狳往深山中一钻,根本就是直接断了踪迹。 如果木封在这里就好了,主人与灵宠之间是有契约感应的,可以知道多多所去的方向,而如今腓腓只能拿着一袋以前从多多身上揪下来的毛找上了花和尚。从理论上来说,有妖怪的毛,如果对方的修为又高出一筹,是能占卜出多多的踪迹。 花和尚挺好说话的,他平时也吃了不少腓腓做的菜,如此的忙是一口就应承了下来。不过,他捻起佛珠后,过不多时眉头就皱在了一起,“这事情有些奇怪,贫僧只能测出多多在云贵一带,可竟然看不到具体的方位。这里面出现了某种干扰,它极有可能在一个屏蔽外界灵气探查的地方。” 腓腓一听这话就觉得坏事了,隔绝灵气探查的地方,那样的地方就是有修士特别做法的地方,多多十有八.九是遇到了厉害的修士。云贵之地有茂盛的热带雨林,多多那只喜欢灵草的犰狳一定是朝着那里去了,然后不小心遇到了厉害的修士。 “大师,你见多识广,是否知道那一带有什么厉害的修士?” “这有些不好说,修士会前往深山之中修行,很难判断多多到底是被谁困住了,要查清情况,还需要向往当地一探究竟。”花和尚没有说的是,腓腓要做好心理准备,修士们之间动手起来见血很正常,而取人性命也是家常便饭之事。多多说不好已经遭遇不测了。 ** 多多被吸血毯包了一个正着,它有些懵圈,等到那吸血毯的吸盘翻了个身冲着它的脑袋而来时,它才后知后觉地竖起了满身的毛。犰狳的外形是一只鹰眼鹰嘴的怪兔子,最为擅长的是装死,除此技能之外,它还有一招就是把身上的毛全都变成钢刺像是刺猬一样缩成一团,让敌人没有一个下嘴的地方。 吸血毯被多多竖起的毛刺刺得生疼,但是它却是一点没打算放过这只到手的猎物。吸血毯的恶名在外,在西双版纳普通人都听过它的恶名,当地人叫它地皮卷,乍一看就像是毛毯,正面是草皮或是青苔般的细毛,出没在深潭或者岩石边上,很容易就把它当做无害的东西。 可是如果被它迷惑了,一旦踏了上去,吸血毯就会原形毕露,它贴着地面的那一侧,就会反过来吸附住被包住的动物或人,挣脱不得,直到鲜血被吸干为止。 闻之变色,必死无疑。 这两个词用来形容遇到吸血毯的状态。 而多多遇到的这个吸血毯妖显然不是善茬,多多就算变成了一只钢毛兔子球,它也没有要放过多多的想法。那些密密麻麻的吸盘处冒出了可疑的液体,滴到了地上竟然使得地面多了一个洞,这是腐蚀性十分厉害的粘液,不过它朝着多多的钢刺上吐了几口却是没有太大的用处,多多是我之岿然不动继续装死。 “#%”吸血毯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表达了对于多多这么难以下嘴的不满。吸血毯卷着多多朝岩洞中飞了进去,既然这团东西不能直接下嘴,那就把它放到那个奇怪的壶里,等到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这只难以被吸血的东西就会化成一滩血水,到了那个时候再当做果汁喝,味道一定是好极了。 多多起先还没有害怕,它大约是反应过来了,想起来自己是遇到了吸血毯,这东西以前听其他妖怪说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吸血毯这种妖怪根据其吸盘的数量多寡来推定它的修为高低,显然多多的运气很差,遇到的这只是个厉害角色。 吸血毯是种很难对付的妖怪,如果被它包住的妖怪本身实力比它高,那么可以采取自爆的方式,直接把吸血毯给炸开来。可是吸血毯本也是聪明的,它抓的多是像多多这种修为没有它高的,这么一来从外部想要让吸血毯放开多多,还真要费一番力气。 如果用强的,吸血毯会选择与它的猎物同归于尽。吸血毯最怕的是剑修,准确来说剑修的剑能够一下子破开它的皮,而不伤害内部的猎物,好在剑修比吸血毯还要稀少,也多半不出没在雨林中。 多多不怕被吸血毯困住,反正它是一只很能装死的犰狳,曾经最高纪录假死过一百年的时间,就是为了不被牵连到两只大妖怪的打架中。 但是当这只吸血毯把多多吸入了一个奇怪的壶中后,多多就心慌了,它是被一股吸怪的力量吸了进来,里面仿佛什么都没有。 多多一进来就睁开了眼睛,周围是一片漆黑,真空一般的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明明什么威胁都没有,可是多多就是害怕了。 如果帝江在这里,它会告诉多多,这个壶里都是混沌的雾气,这么浓郁的灵气不是随便哪个妖怪都能享受的,而真实的情况是绝大多数的妖怪接触到了如此纯粹的混沌灵气,不出四十九天就会化成一团血水。所以这个看似普通却古怪的壶从前有个名字——炼妖壶。 这个壶中有一方别样的天地,是炼妖壶的主人能够操控的一方小世界,这个小世界诞生于混沌,别有洞天。可惜,这个小世界只能有主人操控,吸血毯不是壶的主人,只能做到把多多吸进去,然后等上四十九天喝上它的血水。 多多对炼妖壶所知不多,关于这个上古神器它甚至都没有听过,只是处在这个很危险的环境里它慌了。第一次有些后悔贸贸然地离开了京城,但是它没有轻易地原谅腓腓,那只狸不问自取它的灵草就是做错了。自己的错与腓腓的错是两码事情不能混为一谈,只是如果有机会出去,它会向腓腓认错,也要腓腓向它认错,但是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多多不想哭,它却没有出息的哭了,可是混沌灵气很厉害,如果不是多多保持假死的功夫好,它的身体也应该要受到腐蚀了,而多多就看到眼泪流出来后,遇到了混沌灵气就化成了虚无。 吸血毯在岩洞里把多多吸入了炼妖壶,满意地抖了抖毯子,卷起炼妖壶塞到了自己身体中的储物空间里,又回到了那块岩石边等待下一个猎物。 ** 十天之后,腓腓与花和尚已经深入了雨林,他们追踪多多的气息就是消失在了这样一个地方,却是没有能够发现有什么修士做法的遗留痕迹,也是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传送阵。 多多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呢? “有情况!”花和尚看到了那块貌似无害的草皮,一把就拉住了腓腓,“这东西有些不对劲,它有血腥味!” 花和尚对于血腥味很敏.感,不是闻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作为佛修,他很能看清事物周身的气息,就福禄深厚还是血债缠身,这块草皮看上去碧绿碧绿的,但在花和尚眼里却是一块蒙着猩红气息的东西。 腓腓瞪着草皮看了一会,它的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那该不会就是吸血毯吧?”作为一只在昆仑长大的腓腓,它没有机会见过吸血毯,却是听过一些关于它吸血毯的可怕传闻,这是从来不会让猎物活着离开的妖怪,不讲道理,心狠手辣。 花和尚皱起眉头,还越看越像,这遇到这东西可不好办,多多如果是被它抓了,十天过去了,该不会已经是被吸干了血抛尸了吧。 而腓腓努力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它与花和尚来到了雨林后一直没有闻到多多的灵气外泄踪迹,可是这里却有了一丝痕迹。 “是多多的味道。”腓腓的眼睛红了,它看到了那块吸血毯边上的大岩石,还有背后的岩洞,这一切都是多多喜欢的晒太阳环境。外加这里出现过多多的灵气味道,腓腓推断一定是多多看来这个舒心的地方,一时间开心地外露了灵气,然后踩中了吸血毯。 一定是这张吸血毯杀了多多!腓腓已经心生绝望了,多多恐怕是凶多极少,与吸血毯对质这种傻事是不用考虑的,吸血毯是一种低灵智的妖怪,杀戮是本性,而它们从不与外界沟通。 腓腓竖起了大长尾巴,它想要宰了这块毯,只是不知道花和尚愿不愿意动手。 就在腓腓与花和尚盯着这块吸血毯时,雨林里又来了一位老朋友,慎薇此次来到雨林就是想要猎杀一张吸血毯,有修士求它的死皮毛炼药。 腓腓感觉到凌冽的剑气,那张吸血毯也是感觉到了,吸血毯害怕剑修,它本能地就要逃,这时候却被花和尚使出的金网困住了。花和尚不能肯定是不是这吸血毯杀了多多,如果是真,但是在周围也没有看到多多的尸体,那么这吸血毯说不好把多多的尸体放到了储物空间里,这就不适合用强硬爆.破的手段了,正好来了一位剑修,不如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个吸血毯的储物空间。 “没想到是你啊。”花和尚看到慎薇也松了一口气,认识的相对好说话,等慎薇取了这吸血毯的命,让他们看一眼这吸血毯的储物空间里有什么。 “我要吸血毯的整张皮。”慎薇点点头,她言简意赅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至于储物空间里的东西,她不在意。 在场的三个一拍即合,吸血毯发出一声怪叫,它修炼了多年练出了那么多的吸盘,杀死无数生灵,却没想到自己的死亡如此简单,只是剑修的一剑就把它的灵核刺碎了。 第153章 番外:什么才是爱 吸血毯被慎薇一剑捅死了,它那些密密麻麻的吸盘们都顺时失去了精神,一个妖怪死掉之后,它储物空间里的东西也就会掉落出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吸血毯生前也没存什么好东西,大半都是动物甚至还有人类的尸骨,因为储物空间有凝时性,所以这些尸体多半都没有腐烂,只是它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形态——它们的血都被抽干了。 腓腓看到这满地就要堆成小山的尸体们,它真是想要吐了,这里面会不会有多多的尸体?想到这里,腓腓有一些绝望,只是分开了十天而已,为什么再见面就是生死相隔,如果早知道它是宁愿多多就继续吃灵草没出息的死宅下去。 腓腓用短小的爪子扒着尸体们,花和尚与慎薇也在一旁帮忙,把这些是尸体翻个底朝天却是没有看到多多的踪迹。 这时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古怪的青铜壶,式样很古朴,没有壶嘴,而是被封闭要拧开顶部盖子的那一种。 可就算这只青铜壶外表没有任何的纹饰,好像表现得很普通,但在场的三位都觉得这东西有些诡异。吸血毯除了尸体们就只收藏了这只壶,可别告诉他们这是用来装糖果的。 “这青铜有些年头了,起码是商代的东西。”慎薇因为要自己铸剑对青铜有粗略的研究,“我们最好别轻易动这青铜壶,就怕里面装着什么说不好的东西。” 腓腓用脚踹了踹这个壶,它对这壶有种本能的厌恶感,吸血毯死有余辜,却是到死都没能说出多多去了哪里,腓腓总想要抱着一丝希望,多多说不定没有死。 “这里没有多多的气息,会不会有可能是被装到了这个青铜壶里?” 花和尚倒也没有打破腓腓最后的希望,他们在雨林周围都搜过,如果多多死了被抛尸,因为死去的多多不能维持收敛气息,理论上他们是应该能找到多多的尸体。而现在看起来这块吸血毯是喜欢收集尸体而非抛尸的妖怪,那么多多不在尸体堆里面,也许就被关在这个神秘的青铜壶里面。 “是有这种可能,我们追查多多的气息是说它在受困于雨林中,很有可能是被关到了某种法器里,这青铜壶给人的感觉不一般,指不定就是关住它的东西。” 花和尚却是也不能保证,来到这里之后,他再次卜测多多的方位,却是一点讯息都没有了。 他也知道腓腓是绝不会放弃打开看一看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找陆吾,他见多识广,了解以前的老物件,说不好还能指导我们正确打开这壶的方式。” 那还等什么,多等一天,多多就有性命的危险。 其实论起了解法器,萧武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他们去不了冰寒界。好在人界与青丘之国的界门没有关闭,花和尚还去过陆吾现在住的山谷崖底,应该能马上找到陆吾。 腓腓片刻不停,拉着花和尚就去找了陆吾。 陆吾与青渊还那两只毛团子在青丘之国生活得挺开心,陆吾是头一回做爸爸,这之后估计都不会再能添丁进口。陆吾缺席了一些年,让青渊独自陪着这两只毛团子,现在正是父子之间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反正从远处看过去,就是大毛团子与小毛团子们滚在一起的场景。陆吾其实是一妖两用,不只要陪着孩子,同时也不能冷落了孩子们的妈。 他与木封学了一手如何爽歪歪地梳毛术,正在给青渊的九条尾巴梳毛。 腓腓见到这个场景,它的眼泪就忍不住了,这是它幻想过很久的场景,它与多多之间能相互梳毛,却是没想到这个心愿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奢望。其实,它是真不敢开口问陆吾这个青铜壶是什么,万一得到的消息是个晴天霹雳呢? 陆吾起先还没怎么在意腓腓带来的这个青铜壶,他也感到这东西上的古怪灵气,可是光从它毫无特色的外表来看,除了知道这东西年代久远也看不出什么来,他就大胆地运用灵气去要拔开了壶口的盖子。 真是不拔不知道一拔才觉得不对劲,他拔起盖子的方式一定不是正确的那种,所以这个盖子疯狂地吸收着他的灵气,这样的灵气不是一块吸血毯能够调动的。 陆吾却是没有放弃,都拔了一半了,不管怎么样要打开看看究竟是什么。‘啵’的一声,最后壶盖被打开了,里面顺面就冒出了一股浓郁的混沌之力,这股灵气比昆仑深处的不知道浓郁了多少倍,让陆吾与感受到的青渊都有些怔忡。太熟也太陌生了,这样的混沌灵气仿佛让人感觉回到了洪荒年代。 “不好!这是炼妖壶!”青渊先一步想起了这是什么东西,“别把壶口对着人,当心被吸进去!” 陆吾也是谨慎的,他打开了壶盖就把青铜壶朝着地面,就怕冒出什么来让人措手不及,听到青渊的话,陆吾立即小心地把壶盖给盖了回去。他是真没想到腓腓带来的东西这么棘手,想要在里面找到多多,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腓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到尾给我详细地说一遍。一块吸血毯怎么会有炼妖壶呢?!” 腓腓听闻是炼妖壶,心里的那道九天玄雷也是立即劈了下来,完了这次是完了,怪不得他们会失去了多多的气息,如果是被关到了这东西里面,能再感觉到才奇怪。 腓腓也是听过炼妖壶的,应该说妖怪们都听过,从名字上一听它对妖怪来说就不是好东西,属于听了只能止小儿夜啼的吓妖玩意。炼妖壶是上古的神器之一,相传本来是黎门的镇派之物,谁制造的已经不可考证,有传说是女娲而具体不明,它曾经有过一个在普通人世界里很有名气的主人——蚩尤。 炼妖壶原本就是用来关住妖怪们的,专治妖怪们的各种不服。当然一开始它不是为了杀戮而生,而是一个关禁闭的地方,有各种毛病的大妖怪进去走一遭,在里头的小世界里得到内心的升华,出来就能重新做妖了。 不过如果炼妖壶失去了主人,它那些混沌之力没有操控者,就成为了一大杀器。把妖怪们关进去后,它们都撑不过七七四十九天就会被混沌之力搅成一团血水,在被炼化之前,就算拔开了盖子,被收进去的妖怪也出不来,因为它们会迷失在浩瀚的混沌之气中。 腓腓小时候不听话,它的妈妈就用炼妖壶来吓过它。不过腓腓从来没有把炼妖壶的传闻当真,不是不相信有这个东西,而是这么厉害的神器一定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如果腓腓拥有炼妖壶一定会选择在飞升时一起带走。 “怎么就是炼妖壶呢?”腓腓已经哭了起来,脖子上的那一大圈毛都被打湿了。 两只小毛团子不知道大人们再说什么,看到腓腓这么难过,它们都蹭到了腓腓的脚边,用尾巴拍拍腓腓的尾巴,让它别哭了,妈妈说会哭鼻子的不是好孩子。 腓腓真的没办法不哭,它也不想当着小毛团子的面哭,太没出息了。可是眼泪止也止不住。 花和尚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腓腓,说起来半个月前他还与腓腓、多多见过面,真的就像是昨天大家还都在一起。多多不是曾经他死去的同伴,那些修士或是死于理想或是死于抗敌,还算有个光明正大的死因。但多多如果就这么死了,真是要叹一句命运的无常。 花和尚把他们是怎么弄到这个炼妖壶的事情详细地对陆吾说了,“犰狳是一种很会装死的妖怪,他们有天生的防御能力。算起来多多最多在这炼妖壶里关了十二天,腓腓与贫僧在它失踪后,立马就赶往了云贵的雨林,按照七七四十九天算,还有三十七天的存活可能。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把多多从里面弄出来?” 花和尚也知道如果这时候炼妖壶有了新的主人,要把多多放出来不难,可是这么厉害的神器,也别想能在三十七天里找到新主人,不如动其他的脑经。“理论上来说,炼妖壶内是混沌灵气并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多多就是那迷路的妖怪,只要能找到通往壶口的出路就有可能回来。” “理论上来说,这么说是对的,是有这样的一丝生机。”陆吾没否认,只是谈何容易。 腓腓用长尾巴把眼泪擦干了,它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和当年木封借着十鬼灯,请陆吾把嬴逆从幽冥界拉回人界来有些相似。“如果我现在跑进炼妖壶里,你可不可以跟着我的灵气,在我找到多多时,把我们两个给一起拽出来?” 陆吾没想到腓腓会这么想,往炼妖壶里走一圈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和普通人在开水里赤身滚一遭相似,都是要去了半条命的事情。“你这是认真的?壶里的混沌世界很大,不说你这样的妖怪其实受不住没有稀释的混沌之气,你又凭什么觉得能大海捞到多多?” “就说能不能把我们两个一起拽出来吧!”腓腓不去想有几分机会能找到多多,哪怕是亿分之一,不去做就连这个可能都没有了。“以前不都说昆仑里面腓腓一族的运气好,我是人界最后一只腓腓,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运气,如果真的好运,怎么就把我留在人界了。这次我却愿意相信,也许我所有的好运气就是为了留到现在来用的。” 陆吾叹了一口气,这事情旁人是劝不来的,“我能把你们两只给拽出来,不过再多的人进入就不行了。” 这话是说给花和尚听得,这老和尚听到腓腓的话那想要一起进入的友情可佳,可这是与混沌之气唱反调,陆吾也承受不住。 说做就做,腓腓心一横,陆吾在它身上留下了绑了一道灵气,它就钻入了炼妖壶。一股混沌之气朝它扑面而来,把它身上的长毛都给削去了一大半。腓腓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这么狼狈过,而在这时候它只有一个信念,是它把多多弄丢的,要把多多找回来。 第154章 番外:团聚的日子 腓腓一头扎进了炼妖壶,进来了才知道这里的混沌之气的厉害,想要寻找多多却也是有些寸步难移的意思。壶中混沌之气平静的时候少,而大多时候都是仿佛沸腾翻涌着,还如同大海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地朝着腓腓冲了过去,腓腓是被打的晕头转向。它的时间并不多,多多最多还能在这里呆上三十七天,当然是越早找到越好,就怕最后找到了多多,多多也已经完全被混沌灵气弄得痴傻了。 而腓腓没有任何的捷径,只能是完全拼着灵感找,走到哪里算哪里。希望能在这样傻傻的寻找中,能奇迹般地找到多多。 多多变成了钢毛兔子停在了混沌领其中,这股刚猛的灵气让它有些动弹不得,等到壶口被陆吾拔开的那一瞬间,它也是有感觉的,仿佛与外界有了那么一丝的联系,它想要朝着壶口的方向滚动,可惜这种感应太微弱了,它不知道自己滚动的方向对不对。 会有人来救自己吗?多多心中一点也吃不准。 如果它没有离家出走,是在京城里面被修士暗中伤到了,那么腓腓还能找人帮忙为它报仇,可是它一下子走去了大老远,腓腓更本就不知道它在哪里,谈什么营救,说不好过几天,它就被混沌之气弄得连身体都没有了。 真的好后悔,如果给它一个重建天日的机会,它一定会立马回到京城,回到腓腓的身边。多多在这个隔绝一切的地方想了很多,其实腓腓做的事情让它感到不爽,但本质上是为了它好,而不是害它。多多知道自己很固执,不太听劝,特别是因为腓腓也没什么攻击力,不在武力威胁之中,它凭什么要听腓腓的? 有了这样的逆反心理,多多与腓腓自然就是相处不好,不管腓腓是善意还是恶意,多多都要与它唱反调。 还有一点,多多其实也隐秘地有些嫉妒腓腓,腓腓长得比它好看多了,又会烧菜,生活得挺有乐趣,哪里像是它,只会晒晒太阳与睡觉,一看就是一只很无趣的妖怪。像它这样的妖怪,真的会有妖怪真心与它交朋友吗? 腓腓还是多多从出生以来遇到的最烦人的妖怪,其他的妖怪都因为多多的性格而渐渐疏远了它,只有腓腓这个多毛厚脸皮地不在乎多多的冷淡,一直都愿意拖着它做这做那的。现在想想,有腓腓陪着真的挺开心的。 哪里像是现在,一直犰狳呆在这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心里的慌张是止也止不住! 远在冰寒界,木封对于多多被关到了炼妖壶中有一些感应,他们之间因为签过契约,如果灵宠的一方有危险发现,主人是可以感受到的。 “这有些奇怪,多多应该是一直呆在四合院里,我怎么会感应到它出了事情呢?” 嬴逆又没在多多身上放一个监控器,就算有相隔这么远,他们也收不到信号根本看不到那边的情况。“这事情不好说,当时那里就留了多多与腓腓,这两只你在的时候都能吵架,你走了之后说不好会打起来。” “不会吧,腓腓最多就是把多多尾巴上的毛全给拔了,打起来这事情它是做不出来的。”木封看得明白,其实腓腓是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对多多各种嫌弃,实际上对于多多很关心。这可能是因为它们两只妖怪的水平差不多,在一起能做吵吵闹闹的小伙伴。 嬴逆不喜欢跟着木封的多多,到不是别的原因,这只会装死的怪兔子一直会要求装作毛绒玩具挂在木封的包上到处看风景,其他人带这多多出去,它还不愿意。而这却是破坏了嬴逆想要的二人世界,这多多一去,腓腓就也要跟着,腓腓还是藏在嬴逆的包里,这事情弄的嬴逆不开心了。 索性腓腓什么时候能把多多给彻底拿下了,然后找个地方窝着梳尾巴去。 “现在你担心也是没有用的。”嬴逆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在这个地方还要呆上两年的时间,没有界门出现,就算感应到了多多有事,也不能立马出现在人界去救它。” 木封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多多毕竟是他的宠物,虽然平时也没个宠物的样子,比主人还要懒。“早知道不如把多多与腓腓都带到冰寒界里面来了,它们没有什么战斗力,说不好就被什么人给盯上了。关键时候花和尚不一定靠谱,而陆吾又在青丘之国也是鞭长莫及,等赶过去了说不好都晚了。” 木封也只能担心一下,除此之外就是祈祷多多能够逢凶化吉,而木封也在暗中想着,有没有一种功法是能让多多与腓腓修炼后变得厉害的? 这个问题正好可以与长毛象讨论一下,这只长毛象活了不少年,说不好有所感悟。从前也没有想过要强制多多努力修炼,而现在木封觉得以后前往修仙界的危险更多,依靠外人总有赶不及的时候,没什么比自己有本事更加的可靠。 木封想要请教长毛象,是因为他爸木瀚彦如今就在长毛象的指点下开始修炼了。木瀚彦本来是普通人,也不具备修炼的体质,但是他意外来到了冰寒界,又是意外地被长毛象救起,用大鼎与这里的凛玉果改善了体质,如今能够修行与冰属性有关的法术了,这算是意外之喜。 长毛象能有这种本事,说不好能对多多与腓腓的武力值增长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建议。当然了,所有这一切,想要在多多与腓腓身上实现,都要等到木封离开冰寒界之后再议。 嬴逆摸了摸木封的头安慰他不要着急,只是嬴逆刚动手他就有些心虚,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还好木瀚彦今天还在修炼没有到处晃悠。嬴逆觉得他的这个老丈人看他十分不顺眼,因为找到了木瀚彦之后,嬴逆与木封的亲密指数就大大的下降了。 木瀚彦这个做爸爸的人离开儿子二十多年,两人之间要说没有一些陌生与隔阂是不可能的,而他们都在尽力弥补,这时候木瀚彦看到木封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要把木封拐走,怎么能对嬴逆和颜悦色。 按照木瀚彦的观念,看到嬴逆这个男媳妇(绝不承认自家的木头是做媳妇的),木瀚彦是没有好脸色的,木封的审美太差就找了这么一个人。说不好就是嬴逆骗财骗色的,讹上了木封,作为父亲他一定要好好把关。 木瀚彦是聪明的人,比起自己与木封,木封与嬴逆之间的感情一定是更为深厚的。这时候要帮打鸳鸳就是把儿子往外推,所以他勉强承认了嬴逆在家里的地位,可是冷暴力对待他,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爽之情。谁让才找到儿子,儿子就是别人家的了。 木封对于木瀚彦与嬴逆之间的暗中斗法,他也是有些头疼,可能是因为呆在冰寒界里,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木瀚彦与嬴逆找到了这种新的娱乐方式。等到离开了这里之后,木瀚彦回到了人界就有他自己的生活,他们不用在同一屋檐下,矛盾就能减少很多。 果然婆婆与儿媳的问题是难题。木封的这个想法却是对木瀚彦与嬴逆都不能感叹的,不然他自己也要被牵连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去了。 而现在这冰寒界,木封与嬴逆也不是一点也不能亲热,他们可以躲得远一些,还有种背着家长偷偷摸摸的莫名快感。 木封捏了捏嬴逆的手,表示他受到了嬴逆的关心。“多多它们一定会没事的,我养的灵宠就算遇到了什么困难,最后关头也会和我一样幸运的。” 木封必须对多多有信心,就算是盲目乐观也好,他想要去相信多多的运气。 有时候这种相信很傻,腓腓就能感觉到全身上下没剩一块完整毛发的自己很傻,直到最后那一刻来临之前,它都会坚信多多还活着,多多还在等它,哪怕直到这种机会渺茫,但如果连傻傻的相信都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前行的动力。 修仙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在极其不可能的情况下仍旧相信着,等待奇迹发生的那一刻。 “多多?”腓腓眼中都是血,它却在茫茫混沌中看到了一只钢毛球,在一片空无中见到一只球,除了多多还能是谁! 腓腓揉了揉眼睛不是错觉,它一下子就咧嘴笑了,大叫起来“多多!多多!多多!快来这里啊,我找到你了!” 多多猛地睁开了眼睛,它听到了腓腓那熟悉的声音,怎么感觉像是哭的声音?多多不知道自己不是思念太深而幻觉了,它一回头却看到远处有一只很丑很丑的脱毛妖怪朝着它所在的方向奔跑过来,这妖怪有一条更丑的长尾巴,上面鲜血斑驳,而毛全都被刮去了,只留下几撮毛白证明这条尾巴从前很漂亮。 “腓腓?”多多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丑的妖怪居然是从来都很漂亮的腓腓,“腓腓!” 多多却是不会认错腓腓的味道,它想着如果临死了,最好能托梦见上腓腓最后一面。 多多立马就朝着腓腓的方向滚了过去,这两只终于又见到了对方。 多多脸上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腓腓,我总算是看到你了,呜呜呜,你一定不是假的腓腓。假的腓腓不会这么丑。” 腓腓抱住多多不再撒手,也不怪多多这话说的有些歧义,什么叫做假的腓腓不丑?那意思是真的腓腓就很丑了? “多多,我带你回家了,以后我们好好说话,再也不要这样分开了。” 多多狂点头,它以后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危险,它一只犰狳承受不来。“好,我会改掉我的毛病,你也改了你的毛病,我们不分开了。” 这头陆吾收到了腓腓的反应,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把这两只从混沌壶里面拽了出来。还好这时候清场了,没让陆吾家的两只小毛团子看到,腓腓的伤势很重,虽说都是有关毛发皮囊的外伤,可这整只狸一身都是血,没一处能看的太吓人了。 反而是多多看上还没受太多的折磨,不过多多受的是内伤,它在混沌之气中呆的时间长,整个犰狳都有些呆呆的,反应迟钝了。 陆吾给两个伤员做了初步的救治,与花和尚说要去请冉湫这个神医来给它们看看,什么生毛素之类的灵药,陆吾完全不会配制。 腓腓这是还没从找到多多的兴奋中缓过来,等缓过来了,见到自己变成了光秃秃的狸,必然是会忧郁的不要不要的。 却说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混沌壶这东西对于小妖怪多多与腓腓来说是大杀器,可是对于某只还是石蛋阶段的帝江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帝江生于混沌,更是修行混沌灵气,上古的时候有修士直接称呼帝江为混沌。这一点上陆吾也是有些羡慕的,因为帝江可以直接使用混沌灵气而不用转化它们。也就是说多么浓郁的对他人像是可怕毒.气的混沌灵气,对帝江来说是好东西。 这能让它直接从石蛋变成神鸟蛋,然后直接破壳而出。这么一来,这个炼妖壶来的也是时候,不如就给在沙漠里守着帝江石蛋的小黄与绿绿送去。帝江那只蛋在壶里这么一走,就能啪叽出壳了。 还不止如此,出壳之后帝江也不用担心从幼鸟到成年所需的灵气太少,这一股脑地都能吸收了。 然后用不了多久,也许是半年就能看到一只帝江从炼妖壶中飞出来了。 从此事上便可看出,修行一道没有公平可言,生而平等是个笑话,这样残酷的道理却是没必要想的太明白。 每个妖怪有每个妖怪的活法,逆袭这种事情也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155章 番外:最后在人界的日子 炼妖壶很快就被送到了位于沙漠的藏坤宫中,小黄与绿绿就守在放着帝江石蛋的那口大鼎边。与其他妖怪对这炼妖壶避之不及的不同,只是一枚石蛋的帝江在炼妖壶壶盖被打开的一瞬间,居然就主动钻了进去。 “我是不是眼花了?”小黄摸着绿绿的手,用他的手揉了揉眼睛,“我刚才好像从一颗石蛋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迫不及待的情绪,就像是素了多年的光棍,看到了脱.光了的美人一样。” 绿绿不满地抽出手,狠狠地瞪了小黄一眼,这都是什么比喻,作为一条龙怎么说几句话就暴露了本性。“帝江遇到了混沌灵气就会顺从本能进入炼妖壶,那就和回家差不多,被你说成什么了!你能好好说话吗?” 小黄有些委屈,做一条诚实的龙也会被嫌弃,“绿绿,你以前没有那么暴力的,难道是这里的风沙太大,你呆的不舒服所以脾气才会暴躁了?我当然知道其实帝江能进入到炼妖壶里是好事,我们就不用等上四五年了,只要再过半年它就能破壳而出,并且成为一只大鸟了。” 小黄与绿绿想要等待帝江出壳,因此他们不是在藏坤宫里就是外面的沙漠里徘徊,对于草妖绿绿来说这两个地方的气候确实都不太合适。 不过,绿绿心情暴躁的原因并非因此而起,而是因为前几天晚上被人围观的‘海市蜃楼’。 小黄与绿绿在沙漠中没有旁的事情能做,这里是没有娱乐活动的地方,除了他们两个活物之外满眼能看到的都是蓝天与黄沙,偶尔才会遇到一些沙漠动物与沙漠植物。 还好他们是修者,不像是那普通人类必须要吃喝,不然能在这荒漠之中呆上几天呢?可就算他们是修者,但也总不能一直修炼或者看书,小黄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在完成了方圆几百里的探险,摸清了周边环境之后,小黄就的心思就浮动了起来。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以天为盖地为庐,他们两个可以在这广袤的荒漠里做一些美好的事情。 当年因为小黄把自己的唯一一口本命龙精给了绿绿,以而让绿绿成功地有了人形,所以他们在进行一些深入交流没有发生什么妖气错乱的事故。 在海底的时候,小黄已经尝试过不少的姿势,来到沙漠之后,心里那是蠢蠢欲动地要打.野.战,设想一下绿绿光溜溜地躺在黄沙上面,他墨绿色的长发遮住了重点部位,想到这里小黄就没出息地已经开始傻笑起来了。 所以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绿绿半推半就就成全了小黄的心思,其实他自己也觉得不错啦,一棵灵草与一条神龙在沙漠上的动作.爱情故事也是挺美好的。只是,如果这一切被围观了就不美好了! 小黄在爱情片结尾的时候因为太舒服没有克制住发出了叫声,这不是人类的叫声,而是神龙的龙吟声,这么一嗓子真是惊起了周围的花花草草与各种夜间生物。 绿绿真是闷死小黄的心都有了,怎么可以乱叫呢,小黄这龙吟声就是爽透了之后的表现,普通人类也许听不明白,可是动物却是有着本能的感知。 古时候都说神龙统摄万兽,这说的是龙对于普通动物是很有影响力的,不只是威慑力,更是它释放出一些情绪的时候会影响到其他的动物,比如说这龙吟声就会引起其他动物的发情。 于是,这个晚上沙漠里就不得太平了,仿佛所有的动物都有骚动起来的迹象。 绿绿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有些累了,被小黄抱着去睡觉了。不过,他今天在沙漠里面晃荡听到一队过路的普通人类聊天的内容后,就让他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起来了。 “四天前也是邪门了,我们考察队刚进入沙漠没有多久,晚上就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巨响,差点没吓个半死,那动静像是大型猛兽发出来的,可这沙漠没听说有那种吨位的猛兽。后来居然还在月光下看到了海市蜃楼,这内容就有些少儿不宜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两个古人在做一些野外活动,真是出现的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可惜是在夜晚看到的,内容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动作片的两位主角头发都很长,其他的实质性内容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明白了。” 绿绿这次遛弯走得有些远,已经是走到了有普通人活动踪迹的地方,原来就是想着隐身随便听听八卦的,但是他真没想到自己成为了八卦的主角,那画面说的还能是谁!至于为什么重点部位看不到,那是在做美好的事情时,小黄与绿绿身上都有灵气波动散发了开来,旁人当人看不清楚他们的真是模样了。 不过,他们却是漏算了在沙漠里放飞自我的危险,谁想到他们的影像会被弄成海市蜃楼呢! 因为这件事情,绿绿是坚决不同意小黄再随便乱来了,而听到小黄满脑子都是美人的话语,自然也是给不了好脸色。 小黄真的有些冤枉,这样的巧合怎么就被它遇上了,其实也不用太害羞啦,他们在沙漠中放飞自我是接近自然的一种表现。龙族对这种事情没什么避讳的,从前的从前,龙族们还会在太阳很好的日子里去海边晒沙滩浴,然后大伙聚在沙滩上做一些什么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说不好就会在沙滩上产下了龙蛋。不过,这些话小黄可不敢对绿绿说,绿绿脸皮薄,要是说了就不是禁欲半年等帝江出来这么简单了。 对于守在门口的黄绿小两口发生了什么爱情动作故事,一头扎进炼妖壶的帝江是完全不知道的。作为石蛋的帝江是有思维的,不过那思维能懵懂,只能凭着本能行事,它闻到了来一股混沌的味道,这是一种久违的味道,对它来说实在是过于亲切,仿佛回到母体中那样给了它难得的安全感。 石蛋在炼妖壶里拼命地吸收着混沌灵气,然后就看到这枚石蛋被灰色的混沌灵气包裹着,像是被包裹成了一个蚕蛹般,而灰色的灵气中石蛋不知何时就变成了神鸟蛋。 开始时那神鸟蛋仿佛死死沉睡一般,可不久之后那些混沌灵气与蛋壳就起了变化,只见那些灰色的混沌灵气把那蛋壳染成了火红色,这样的艳红色如霞光闪耀,从内部渐渐向外渗透,甚至吞没了四周的混沌灵气,把炼妖壶的一方照耀的红光满天。 这时候神鸟蛋再也不是安安静静如同死去那样躺着了,它开始跳动了起来,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只蛋越来越大,却是朝着炼妖壶口而去的。 帝江在蛋壳中正在做一个梦。 有一只叫做火球的麻雀没有了头,它一直在寻找头,这过程里遇到了一个叫做木头的人类,火球飞了很久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就在木头的头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可谁想到睡了没多久,突然就刮起了一股阴风,火球发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把它从木头的头上给赶走了,还扔给了它一枚巨大的蛋。 麻雀火球根本生不出这么大的龙蛋,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喜当爹的感觉?火球继续飞啊飞,总算在某一个山谷里看到了它的头,火球大喜过望,它终于找到了头,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天崩地裂,它只能眼睁睁天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股怪风刮来把它的头又给吹走了。 “别走,我的脑袋!”火球发出了一阵嘶喊,它奋力挥动着翅膀说什么也要把它的头给追回来。 而火球却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怪风,仿佛是要用尽力气不让它追回自己的脑袋,这绝对不能有!火球扑腾着麻雀的小翅膀,丝毫不妥协于邪恶的怪风。 “咔哒——”一声清脆的破壳声响起,就看到一只浑身火红的小鸟破壳而出了,小鸟分离挥着翅膀,嘴里不住地发出了叽叽叽的声音,它还闭着双眼,那叫声翻译一下就是‘我的脑袋,你给我站住!快点别在滚了!’ 神鸟蛋不知是怎么破开的,难道是帝江找头的怨念太深,所以即便是变成了石蛋,也是做着这样的梦,而让它重新破壳也是因为分离扑腾着小翅膀,想要追回自己的脑袋? 炼妖壶里混沌罡风不断刮着,这一下就把蛋壳糊了刚出壳的帝江一脸,在梦里那就是火球的脑袋被正好吹到了它的脖子上,发出了啪叽的声音,这会帝江是彻底醒过来了。 帝江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了鸟脖子,这次没有错,那脖子上呆着的是自己的脑袋,它终于是一只有头的神鸟了,这真是可喜可贺,必须要跳一支舞庆祝一下。 于是就看到一只火红色的小鸟,扇着它那毛茸茸的翅膀,一边叽叽叽地唱着歌一边跳了一支没人欣赏的舞。 一曲终了,帝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它收敛了翅膀,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红毛球,开始吸收记忆。 帝江诞生于混沌,它的每一次新生都能重新吸收自己从前的记忆,如何彻底杀死一只帝江,这是从前困扰高阶修士的问题,他们砍下了帝江的脑袋往时空漏洞一扔,让它被封印了万万年,可是却没能杀死它。 而当帝江为了脱身五灵裂天阵,采取了自爆成为石蛋的方式,还是没有能够杀死自己,它只是沉沉睡去,在吸收了足够多的灵气之后,又能够重新拥有新生。 也许唯一杀死帝江的方式只有那些能够毁天灭地的大能,直接把帝江化作灰烟,让它散落于混沌之中,从此之后再也不能重生。 不过如今的人界却是不能有这种修士了,以后去了更高的世界会不会遇到,那都是以后的故事。 帝江这个红色的毛团却是越变越大,周围的混沌灵气全部都灌入了它的身体之中,它仿佛就像那越燃越烈的火球,红光几乎要照亮整个炼妖壶的内部,就在这时帝江睁开了双眼,这回没有在发出叽叽叽的叫声,而是一声长啸,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火色神鸟朝着炼妖壶的出口方向飞去。 小黄与绿绿走在沙漠里,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年,他们正打算去看看炼妖壶与帝江怎么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忽然就暗了下来,而一股热风从头上浇了下来。随着惊空遏云的一股鸣叫声,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火红大鸟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这是帝江?!”小黄看到这样的帝江有些傻眼,那与记忆力有些啰嗦的红头麻雀完全不一样,这么威猛的神鸟比它的龙身都要大的多。 其实没法比,因为神龙是条状的,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小黄就是面条状,而这帝江张开翅膀的样子,那就是大饼状,如果用体型算是拼不过的。当然不用体型计算,也不一定能拼的过,这股扑面而来的混沌之力,如非小黄已经进化成为了神龙,肯定是吃不消的。 绿绿最是感到不适,草妖不喜欢火,正好如今的帝江是一个大火团,这种大火团可不是近身才会引火烧身,而是隔着千米就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绿绿真的有些热的受不了了,它是有些欲哭无泪,怎么就把帝江的属性问题给忘了,这些真是有些受罪了,想要来一个重逢的拥抱都不行。 不过绿绿想象中头上的绿叶被烫了一下并没有发生,只见帝江迅速缩小身体,在一瞬之间又变回了当年麻雀的模样,它先是在小黄的脑袋上转了三圈,撩了小黄的几根头发,然后又用翅膀摸了摸绿绿的脑袋。“没让你们等很久吧?我终于又回来啦!” ** 最近西边那片沙漠的温度指数有些问题,那一带的气候学家有些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天的气温突然就高出了平均数据那么多。 造成这个不解之谜的元凶已经离开了沙漠。 帝江重新出现的那一天周围的气温暴涨了很多,而且还不是一下子就能消下去的事情,因为消化这股灵气异动是需要时间的。感到热的绝不会是绿绿一个,其实这对绿绿的影响反而是最低的。好在帝江已经融合了记忆,不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妖怪,否则它克制不住身上的这股妖力,会对已经够热的沙漠再加一把火,那就会给对四周的生灵带去致命性打击。 小黄与绿绿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对于帝江的回归感到很开心,这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回遗人斋报信,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对那里产生了如同家一般的归属感。 “这些年,我与绿绿一直都在龙宫界的深海中,也是回到人界没有多几年。木头已经找齐了九个大鼎,那冰寒界的界门五年一开,能从青丘之国通往那里,五年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我们很快就能聚齐前往上界了。” 帝江听着小黄说着这些年来的事情,没想到它成为了石蛋之后,木封的寻鼎之路效率反而快了起来,怪不得人说运气来了是挡也挡不住。 让它开心的事情是其实不只一件,九鼎找齐了很重要,但能在破壳而出,恢复原身之后看到守着自己的小黄与绿绿,这感觉就更好了。 那些年的龙蛋没有白白孵化。帝江看着小黄与绿绿很欣慰,当年昆仑一劫对于他们来说却也是一次大机缘,不破不立,让他们都有了很大的突破。就好比自己,当年找到头直接装回去的效果,并没有现在重生一次来得好。 “不过,我们却是也不能在人界多停留了。修者不适合继续停留,留着没有充裕的灵气是一件坏事,而我们散发的妖力对于人界的影响也对凡人没有好处。” 帝江这是想到了它对那沙漠温度的影响,如果是在一个灵气充裕以修者为主的世界,这样的事情是不用多考虑的,而这次重生之后,不再没头脑的帝江对于天道的感应了多了很多。 此方世界的轨迹已经变了,如果说从前它走的是修行一道,以后走得就是科技一道,在破壳而出时,它朦胧看见了人界的未来,有许多飞船模样的东西从地球行驶去了宇宙深处。 修仙与科学到底有什么区别?也许到了某一种境界后会殊途同归。 小黄点头表示都听帝江的,他没有想那么多,要去上界也是因为人界真的没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过小黄转头看了一眼绿绿,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真是没想到有了脑袋的帝江思维会正常了那么多,变得很一本正经了。 绿绿也表示有些不习惯,他记忆里的帝江还是自己做草的时候,那个一到关键时刻就想不起重要线索的帝江。木封是太多次有想要拔鸟毛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而今的帝江一下子靠谱了那么多,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 被一龙一草认为变得很靠谱的帝江,还是一只小麻雀的模样,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头顶一撮红毛,整个鸟身乍一看与普通麻雀没有了区别,只是在日光之下会隐约看到它的周身似乎自带结界效果,有一圈红色的光晕。 这样一只麻雀到了京城之后根本就没有闲下来,掐指一算帝江离开人间也快要十年了,这十年后的京城竟然是变得有些不认识了。拔地而起的高楼,越来越多的车辆,这座皇城与帝江记忆中的古代城池越来越远。 帝江没有留在遗人斋,木封与嬴逆都不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它倒不如围着京城转悠,好好看看这座越来越现代化的帝都。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昆仑山灵气异变的影响,整个世界的灵气都有些变化,帝江也说不出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好比说失去了鬼镜的故宫原本应该没有那么多的阴气,可是现在却仍旧是阴气缠绕。 “真是不知道天道要做什么,叽!”帝江发出了麻雀的叽叽声,路过的麻雀都离它远了一些,就听到它们捂着脸偷偷嘲笑帝江。 “你们看到没有,那只麻雀很奇怪,总是说我们听不懂的话。” “你居然敢靠过去!那只麻雀很邪门的,它身边的温度总是比较高,这两天帝都很热了,呆在它身边不久更热了!” “你们真以为它是麻雀?听我爷爷说最近有不少很厉害的妖怪出现,让我看到不正常的鸟就绕着飞,我们还是快点逃吧——” 帝江不理会这群傻鸟,它用鸟喙顺着毛,自从新生之后它对灵气的控制是收发自如了,所以能静静地潜伏在这群麻雀里。虽然它潜伏的本领不算太到位,但也没有让这些傻鸟看到它就感到恐惧,这就是一个信号,它能收敛自己的威压了,这是一只有脑袋的神鸟能做的事情,从前就不行,那些傻鸟看到它就主动认了它做鸟大王。 不过,帝江对于那句有不少很厉害的妖怪出现是有些在意的,难道除了它之外,周围还出没着什么厉害的家伙?会不会是它离开这些年里,木封遇到的那些妖怪们吗? 帝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大妖怪的威压,这也很正常,真的有些年头的大妖怪,就和那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一样,光从表面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所以,帝江很有耐心地在京城里飞来飞去,如果有缘总会遇到一两只大妖怪。 这个机会来的很快,又是一个秋天,与多年前它来到京城时是同一个时节。京城的树开始落叶,帝江故地重游去木封曾经的寝室门口的那棵大树窝着,它就在这里看着京城大学校园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这一天却是有些不同的,因为今天京城大学里来了一个剧组来拍戏。拍的是二十世纪初那些年乱世中才子与佳人的故事。说来也挺巧,这取景的地点就是帝江作窝的这棵大树下,这棵树是蛮粗的有些年头了,它正在从绿转黄的落叶,正符合那文艺镜头的取景要求。 帝江看到底下的人忙来忙去,摆弄摄像机的、打光的、布置道具的,一时之间人头攒动。帝江知道这是要在这里拍戏了,看着倒也挺新鲜,它有去过戏园子里面听过戏,而看人拍戏还是头一遭。可以弄一把果仁,一边在树上吃一边看着树下人类的表演,反正也没有人在乎被一只麻雀围观,而他们也不会认为麻雀真的能看懂什么。 其他的演员没有感觉,可是到了现场的肥遗却是捕捉到了来自于树上的灵气波动,他下意识地一抬头,看到了一只正在啄果仁的麻雀,整个人瞬间就有些不好了,念到一半的台词是瞬间就被忘了个彻底。 “卡!费轶,你抬头看什么呢,那里又没有金子,集中精神重来一次啊!”导演也不知道费轶演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打断了思路抬头看树枝了,那上面除了一只普通的小麻雀什么都没有。 肥遗一下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导演的话迟了三秒钟才进入了他的耳朵里。他在看什么?当然是在看树上很厉害的那只鸟,那怎么可能是一只不起眼的麻雀,分明就是一只猛禽,如果朝地上扑来,绝对能把他这条膀大腰圆的蛇身啄出一个大洞来。 肥遗这是被妖怪本能压制住了,一条蛇妖与一只神鸟可以说天生就是不对付的关系,就看谁能强过谁,若是蛇强过了鸟,鸟就被一口吞,若是鸟强过蛇,蛇就被抓走当粮食了。 帝江是没想到能围观到蛇妖来拍戏,这妖怪的生活方式真是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还能出现在电视上,也是不怕被识别出来就没有了安生的日子。果然是时代变了。 肥遗的这出戏拍得有些不顺利,ng了好几次,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镜头情侣初见相遇镜头而已,但总是有些表情不自然。最后导演都看不过去了,看着他那越来越白的脸色,以为是演员身体不舒服,在终于过了一条能用的片段后收工了。 肥遗一听到收工就没有敢多留,立马就钻到了车里,一点都不想要面对树上的麻雀。别说相互之间问好了,大家就安安静静地装作互不认识吧。 没错,别看才就这一会功夫,帝江与肥遗大概都认出了对方是谁,一认出来肥遗就感到更加害怕了,虽然恐惧这种情绪真的要不得,他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妖怪了,真是不应该随便害怕,但是蛇妖对上一只神鸟,那源自于本能的趋利避害让他想要躲得远远的。 帝江就在树上安静地做一只围观拍戏的小麻雀,没有下去给肥遗添堵,它目送着肥遗离开,是稍微有些心痒的,蛇妖也在人间找到了乐子能够做演员了,没道理它不能啊,不过可以不化作人形吗? 帝江这次新生已经点亮了化作人形的技能,不过它的人形真的不怎么漂亮,一头鲜红的头发,还有微胖的身材,看上去有些像是弥勒佛的消瘦版带着红色的假发,总之古怪的很。 帝江决定要回四合院问问腓腓与多多的意见,那两只虽然是小妖怪,但知道的应该不少,特别是腓腓没有少追电视剧,应该能给它提供一些可行的建议。 再说肥遗那一头有些惊恐的心情因为帝江没有追上而稍稍平复了。肥遗心里也知道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不会发生两只大妖怪看一眼不合就打起来的重大事件,要是在这里打起来了,那必然是飞沙走石,指不定就把京城给弄没了。就算知道打不起来,但是也不能抚慰他受惊的心脏,这年头神鸟的脑子都有毛病了,为什么要易容成为一只麻雀围观拍戏呢? “就许你做演员,不许别人做观众吗?”刀瑾听完肥遗说起他今天的拍戏经历,并没有开口安慰他,反而是让他大胆一些,“你这是多久没有见到大妖怪了,以后如果去了上界,整天看到大鸟妖在头上飞来飞去,还不得把你给吓死!” 肥遗抱着刀瑾蹭蹭不说话,他只是想要撒娇求安慰而已,为什么刀瑾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刀瑾真的想要一巴掌拍开腰上的爪子,但是看到肥遗那张妖孽脸又有些下不去手了,其实肥遗也挺不容易,他已经改了很多蛇的习性,比如说已经没有了几年前走路一扭一扭的姿态,也是没有了眼光流转中不自觉的就带着一股媚态。如今看着就像是一个妖孽美男,而不是刀瑾刚看到他变成人形时的妖女形象了,真的不能要求段时间里他改变更多了。 肥遗之所以能够改变的这么迅速,也是因为潜心学习了不少。刀瑾与肥遗在作别木封之后,两人就去了京城看看,在遗人斋遇到了萧武。刀瑾觉得萧武一只讹兽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被人人称颂为修复大师,肥遗可以以萧武作为榜样。 肥遗有些不乐意,他为什么要学习一只兔子不兔子、老虎不老虎的妖怪。不过,肥遗并没有表现出来,在认识到了刀瑾是不满意自己的人形太女气后,他想着要努力变得有男子汉的气概。 萧武还是给了一个中肯的建议,他告诉肥遗不如就去人类的演艺圈混一段时间,曾经萧武也演过龙套角色,在那里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物角色,是一个很能锻炼人的地方,特别适合肥遗这种要改变形象的人。 刀瑾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修行既要出世也要入世,她与肥遗都与现代社会有了些隔阂,虽然是做好了准备以后会去修行界,但不代表就要闭门造车,在普通人的世界也许没有那么多可怕的力量,但也有它的独到之处。 不如就去演艺圈看看,希望肥遗同时能学着如何正确地使用他的人形。 这句话一说,肥遗也在演艺圈呆了几年,他给自己弄了一个人类身份,叫做费轶,与刀瑾还扯了一张结婚证,刀瑾做他的经纪人,两人一同进入了演艺圈。 要说让肥遗最得意的地方不是他在演戏的过程中学习到了怎么正确维持他人形的姿势,而是他成为了妖怪里面极其少见的拥有小红本的蛇妖。他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就他所知这华国的小红本结婚证也没发行几十年,到目前为止没听说其他妖怪拥有官方证明的。就为了这个,他也能高兴好几年。 肥遗化名费轶在娱乐圈里摸爬打滚,现在是九十年代中后期,看脸时代并没有正式到来,演技还占着重要比例,费轶的脸没有能给他加分太多。主要是费轶这脸太过妖孽,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很难以给一个善良忠厚的形象,所以一开始与男一号总是距离有些远。 但随着娱乐圈风向的改变,费轶的市场也越来越大了,他的演技越发深厚之后,也能用一张妖孽脸表现出纯情了,这次在京城大学取景的电视剧也就是肥遗担任了进步青年男一号。 只是没有想到遇到了帝江,肥遗一点也不希望这就是他演艺事业将要红火时遭遇的第一大阻力。 不过刀瑾的话挺有道理的,他也许真是在人界这个很多年不看到大妖怪的地方呆得久了,居然在拍戏的时候遇到了帝江也会想要盘起身体,真是太没出息了!那些年敢于与朱雀血拼的魄力,难道都是被岁月这条狗吃了? 肥遗暗暗想着,看来还是要去上界才行,人界虽好对于修者来说却并非久留之地,只会消磨了他的雄心壮志,最后流于平凡而忘了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要与天相斗。所以如果下次再遇到帝江不用躲避,反而是要迎上去才对,对着帝江能随时提醒自己不要死于安乐。 帝江飞回了四合院,它是没想到遇到的蛇妖能被自己弄得进行了一场自我深度反思,它正想着要怎么打发这几年的闲暇时光。 “腓腓,你说我怎么能去演电视呢?如果我不想要变作人形的话?” ** 腓腓有些傻眼,为什么好好的一只神鸟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明明帝江看上去很正常啊,它现在脑袋是回来了,难道脑洞都还继续敞开着? 帝江的回归给腓腓与多多带来的好处不是一点点,最直接好处就是这两只小妖怪从帝江这里得到了能够提升自我实力的办法。 腓腓与多多在炼妖壶里走了这么一遭,都是经过了一次大劫,腓腓身上的毛发全部都毁了,它成了一只很难看的秃毛狸,而多多也没好到哪里去主要受的都是内伤。 冉湫给它们两只看病后,也是弄了丹药让它们疗伤,两只小妖怪这半年里几乎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 这次受罪也完全算是坏事,起码多多原来对腓腓总是不顺眼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它现在看着秃毛的腓腓反而觉得腓腓是天下最漂亮的妖怪,不得不说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典型表现。 腓腓想要与多多相互梳毛的心愿,当即就被多多答应了。多多说等到它们都长好了毛,养好了伤之后,它每天都会陪着腓腓吃菜,饭后就相互撸毛。然后当然就是两只窝在同一个窝里睡觉了。 帝江来到京城的时候,腓腓与多多身上的伤已经养得七七八八差不多要好了。帝江听闻了之前两只小妖怪的故事,其中有一只还是木封的灵宠,那是不能给木封拖后腿了。 当年,帝江失去了脑袋留在了木封身边,它觉得没有能帮到木封什么忙,眼下找回脑袋的帝江今非昔比,不如就帮着木封把这两只小妖怪提升一下实力,做法听上去很简单,就是帮助它们掌控炼妖壶。 炼妖壶失去主人已经很久了,要说怎么掌控它,恐怕就连当初黎门的嫡传弟子都不会比帝江清楚。因为炼妖壶内的混沌灵气对于帝江来说太亲切了,这种亲密程度是人修所无法感知的。 炼妖壶不一定只有高阶修士才能掌控,恰恰相反,它曾经也有过实力并不高,但使用自如的主人。这关键有两点,最基本就是要去炼妖壶里转一圈能有命活着出来,就是这一条几乎成了不可跨越的门槛,除非像帝江一样出身于混沌,回到那里就和回到家乡一样,否则就需要可遇而不可求的好运气。恰巧这一点多多与腓腓正好已经误打误撞地符合了。 跨过了这个拦杀一大波修士的门槛,第二条却也是最重要的关键,拥有它的修士要有一颗止杀与仁爱的心。 炼妖壶的炼制并不是为了杀戮而生,它是为了度化充满戾气的大妖怪而生,把大妖怪吸入炼妖壶中,不是为了杀了它们,而是为了帮助化它们练心,莫要整天以杀度日,也就是说这个法器不能杀了大妖怪,而是只能困住它们,在它们顿悟之后就要把它们都放出来。 对于修士来说这等于把你暴打了一顿的敌人给放了出来,谁知道这敌人真的永远都消弭戾气了,说不好对别人都没气了,但就对这个关押他的修士还抱着必须打一顿的想法。 因此,拥有炼妖壶并使得它认主的修士一般来说都是大能,他们的境界已经到了维护天地平衡的地步,也愿意把妖怪关了又放。 如今多多与腓腓的情况却又是不同,它们想要不借助法器外物提升自己的实力,在短时期内有很大的困难,这个短时期不是一两百年,而是以万为计算单位的。腓腓原本已经得到了上天庇佑,它的幸运值高、亲和力满点,可以说其他妖怪正面与腓腓对上,都会手下留情。而多多则是防御值高,假死技能满点,它若是偏于一隅,可以太平万年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管是腓腓还是多多,都不能这么过一辈子,总要掌握一些主动权。 帝江建议不如它们就试着去成为炼妖壶的主人。 之前的吸血毯只是乱用炼妖壶,它把炼妖壶当做一个能随便把修士化成血水的法器,这么做必然是会受到反噬的,就算没有被慎薇一箭穿心而死,也会因为在过分错误地使用炼妖壶后暴毙。 而腓腓与多多既然已经满足了成为炼妖壶主人的两个必须条件,何不尝试一下,这东西对它们来说虽然不一定是完全有利的,但也是一个保命法宝,遇到了对付不了的大妖怪,可以关上一关,一般来说被关进去的妖怪很少有对炼妖壶主人心生不满的。 当然了,每件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世事不可能有绝对,要是遇到了万一的情况,腓腓与多多也是会被殴打一顿的。 两只小妖怪却没有犹豫地就决定要攻克成为炼妖壶主人这一难关,它们不是没看到可能存在的风险,但是有了炼妖壶这个法宝,总的来说利大于弊,这就很值得去尝试一下了。 于是帝江想办法帮助多多与腓腓共同成为炼妖壶的主人,而三只就住在了一起。腓腓是没想到帝江居然问出来如何才能混入娱乐圈,还不愿意演人,那么它想要演什么,难道是出演恐怖片的鬼吗? 不过大陆的恐怖片不许有真的鬼出现,帝江这一心愿恐怕是难以达成了。 “那么就演鸟啊!”肥遗这样提议到。 肥遗与帝江当然又见面了,因为腓腓没有能给出一个靠谱的提议,所以帝江又飞着去找肥遗了,果然想要进入一个新的行业,还是需要一个圈内人带着比较好。肥遗重燃了作为一只蛇妖不畏惧神鸟的与本能做斗争的反抗之心,他就很欢迎帝江在他面前晃悠。 听着帝江也想来娱乐圈玩票,就给帝江出了一个主意,“麻雀是很少上镜,但是鹦鹉、八哥,这种鸟可以上镜。我要接一部民国戏,里头就有一只鸟的戏份,跟着这个少爷到处走街串巷灌闲事的,你要不来变身来试镜呢?” 帝江没觉着麻雀有什么不好的,大隐隐于市说的是人,大隐隐于麻雀说的是鸟。不过它能够理解人类电视上不太给麻雀镜头的想法,家雀的长相在人类眼里算不得美,在鸟类里面它也不是什么高智商、高颜值的代表,过于朴实无华就没有看点了。 “那我变成八哥,鹦鹉的毛色都太亮了,我不喜欢。”帝江本体是那让人不能忽视的血红色,但它还是喜欢低调一些。就算心里觉得没有鸟(包括朱雀)比它长得漂亮,但毛色好不能当饭吃,反而会被当做靶子,在群殴时最容易被下黑手。 肥遗就看到帝江迅速地变成了一只黑毛八哥,按照肥遗的眼光来看,这八哥的品相真是不错了。他也不耽误时间,立马就与导演推荐了这位鸟类配角。导演听了八哥帝江叫了几声,也就是说了几句人话,这还说得很顺流,那京城老话比导演本人的京城话要顺流多了。如果蒙着眼睛不看,不知道的绝对听不出这是一只鸟在说话。 帝江在心里面嘀咕,它会的语言种类不少,就连蛇语也会说一些,估计英文水平更是比导演高出很多,这就不说出来吓唬对方了,还是做一只黑乎乎的帅八哥,享受它的剧组生涯。 等到木封与嬴逆从冰寒界回来的时候,他们都是没想到留在人界的妖怪们发生了这些变化。 五年在冰寒界的日子说慢其实很快,不知不觉里就连木瀚彦也已经接受了嬴逆这个男儿媳。其实,看着木封与嬴逆相处的那么自然,仿佛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温情与默契就让木瀚彦点了头。 如果嬴逆不是个男的,木瀚彦早就不会有所不满,但是修行的事情都在他身上发生了,儿子有了男的伴侣这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长毛象项袤也是给木瀚彦说了不少修行界道侣的故事,他让木瀚彦的思维可以更放开一点,人人恋已经是低尺度的了,这都接受不了,怎么接受人妖恋,人鬼恋,人魔恋等等。 只是木封没想到项袤是那样一只象妖,他居然对双.修功法有一番深刻的了解。 木封与嬴逆来到冰寒界之后,借住于凛玉果开始了性.福的生活,不只是他们还有萧武与梁志智都有了和谐的生活。前三年两拨人没有聚在一起,不过后来是聚到了一起,那是因为木封要编写一本双.修秘籍造福修行界。 这里面有源于他自身的经验,还有来自萧武与梁志智的感触,而提供了大量实例的就是项袤。长毛象活了很久,它是在年轻的时候来到了冰寒界守护大鼎,可不代表之前就是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 与之相反,项袤在没有进入冰寒界之前,他因为体质的关系,能抗住各界界门的灵气风暴,是经常穿梭在多个世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处去探听八卦。 这头有兔妖与虎妖在一起了,不过两只妖怪爱爱的时候,虎妖情绪过于激动把兔妖的一只耳朵给吃掉了。 那头,鬼修与魔修在一起了,这两只双.修之后进而创出了一部新的功法,让两界的修士都深有感触, 而又有人修与草妖在一起了,据说那个人修怀孕了,不过胎儿不是在寻常的位置,而是人修头顶开出了一朵花,在那里结果子了。 项袤不只是听了八卦,他还善于理论分析各种不同修士在一起双.修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灵气变化。他得出的结论与木封总结出的理论正好相合,木封还能借鉴于不少经验。 要说木封致力于编写这样一本修行界稀缺的公众版书籍,也是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没有忘记当年在昆仑山石洞中所答应的事情。当年,木封受伤进入了昆仑深处的山洞,那是已经飞升的人修渠一子的藏宝洞,木封借住了丹药恢复了伤势,并增进了修为,并且也借阅了渠一子留下的典籍。 其中还有一条,他做出了承诺要为渠一子尚在人界的徒弟朱鑫渡过一难。当初的木封没有能够想出好办法,朱鑫本是人类却死后附身猫成为猫妖,这种从普通动物开始修炼的猫就算化作人形也是没有办法随意在人界行走的。这一点与年兽小黑相同。 小黑被大妖雍和带走,雍和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小黑打破天道对妖怪的桎梏,不过朱鑫就怕没有这般运气了。 多年之后,木封却是找到了方法,朱鑫却是可以通过与特殊的人类血脉双.修来融入人界,这也是钻了天道的漏洞。具体怎么操作,木封还要好好研究一番,等到时机成熟,把这个方法告之朱鑫,就算见不到本人,也能在石洞中留书一封。 这些都是后话,不过足以看出双.修功法是个造福修行界的好物,木封用心研究,为此著书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就这样在冰寒界的日子匆匆如流水,木封有了一个写书大纲的时候,界门就打开了,到了他们回家的时候。 这一次,青丘之国的陆吾一家四口也与木封一同回了人界。两只小毛团子的成长不能总是窝在没有人烟的青丘之国,让他们接触人界的花花世界,是为了防止去了修行界之后被骗。论起骗人这一点,狐妖在很多地方都还比不过普通人类。 “真是没想到我还能看着帝江演电视。”木封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嬴逆在一边给木封按摩腰,昨天夜里嬴逆要的次数多了一些,让木封稍微有些腰部不适。 嬴逆也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帝江这只鸟,它不只演了八哥,居然还很没有节操的变成各种可以上镜的动物,比如说猫、狗、马等等,一只麻雀会变身很厉害吗?确实一只麻雀能这样变身很厉害,帝江与肥遗合作出演了不少电视与电影,不过别人都叫不出它的名字,也没人看出过他的真身,帝江还能从中获得的快乐,也不知道是从何而乐,可能它就是享受你们这群凡人根本不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的快乐。 嬴逆却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眼看着通天大阵开启的时间也快要到了,也不知道那只小黑狮子随着雍和老妖去了哪里。” 嬴逆难得会想起什么妖怪,要说与他关系最好的,也就是小年兽了,当年还带着这个肥狮子去过港岛,只是后来却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木封说小黑无意中化成了人形,却因为天道限制不能使用法术了,被雍和看上后带他到处去修行,这些年就再也没有见到踪影,也不知道修行的如何了,也是时候应该要回来抱一个平安才好。 被嬴逆挂念的小黑狮子在哪里呢? 他正与雍和在除鬼!没错喜欢穿黄袍子的雍和,带着穿了黑袍子小黑,两人装作游方道士浪迹江湖。雍和是会给人以极大恐惧的妖怪,他所到之处,人心惶惶,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喜欢捉鬼玩的小爱好。而且捉鬼弄出了一些动静,把人吓得厉害,这正是更满足了雍和吓人的喜好。 小黑狮子与雍和在一起后,两人还很与潮流接轨地学习起了使用电脑。他们发现这网络世界也是给鬼以滋生力量的地方,要不怎么会有那些与网络有关的恐怖故事呢!于是他们索性还办了一个网站,本来是想要扩展抓鬼业务,没想到后来吸引来了一批修者,大家觉得普通人弄出的网络不错,能让天南海北的修士在线上聚在一起了,这比去城隍处交流信息要快捷多了。 不过,在这上面大家都用网名,一般来说不轻易探查谁是谁,小黑狮子又被雍和督促着,没有学会用人形使用法术前不能回去找木封,于是他真的能上网的时间也不多,一直都在勤于修炼。 差不多要到通天之门开启之前,小黑终于在雍和的督促下,能够学会用人形随意使用法术了,这时候他打算去年兽世界把老年兽接来,然后去遗人斋看看木封与嬴逆。 嬴逆说的通天之路开启之时,是掐着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就是2012年那个传说中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那一日天地之间的力量有一个普通人发现不了的奇异变化,是通往上界的天道之力最薄弱的时候。在那个时候,通天大阵中汇集了九鼎的灵气,便可打开通天之路。 九鼎已经齐聚,要使用它们的力量,却还是要借住于通天大阵。然而阵法所需的人力物力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不过大阵却早就已经布置好了,这个阵法就是普通人传闻里藏在兵马俑之侧的始皇陵墓。 鬼镜出自咸阳宫,始皇寻求长生术。关于那些几千年前的故事,到底何为真何为假,后人已经难以得知。不过融合了鬼修魂魄的嬴逆却是知道当年的真相,始皇让徐福去找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的长生术,而是布置通天大阵所用的灵物,这些灵物都用在修建通天大阵中。 据《史记》所言:‘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然而真相绝非如此简单,那是一个普通人所不能进入的地方,入口处有十二个化神傀儡人所把守,那就是民间所传的秦代十二金人,为的就是守住那大阵,而其中里面有九个空槽处,放入九鼎之后,大阵开启,通天路启。 知道正确进入方式的只有一人,就是那个秦朝鬼修,那个鬼修的身份已经是昭然若揭,谁还能进入始皇费心布置的地宫大阵,除了始皇本人之外不做他想。 当嬴逆握着木封的手,身后还有一串妖修与人修们来到地宫中时,他却已经无法再与当年的鬼修有同样的心情。秦朝鬼修修的是无情道,利用奇门盟友,想要独自踏上通天之路,从没想过其他修士的存亡。帝王心冷,绝非空话。 而今嬴逆却是一位遗人,他记得前身事却也放下前身事,走了一条有情道,这道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并不用感到惶恐,因为心中始终有坚持的力量,身边始终有陪伴着他的人。 木封与嬴逆相视一笑,大家带着九鼎一起进入了通天大阵中。 第156章 尾声 杨梁和坐在酒楼里,他听着说书人正说着关于新飞升的两位仙君木封与嬴逆的故事,嘴角是勾起了一丝笑容。终于时隔多年,他还是等到了这两人飞升上界了。想起那些往事,本以为时光如同流水一去不回,他也会忘了拿两年微不足道的时光,却是没有想到那些岁月却成了后来他活下来的力量。 与木封、嬴逆等人先前往修行界,然后在凭本事突破飞升不同,五灵裂天阵把杨梁和直接带到了上界,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小石头寻找治病的机缘。 在经过了很大一番困难后,杨梁和找到了机缘救回了小石头,看到魂魄健全的小石头,压在杨梁和心上的重担终于散去了。他本来以为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却没有想到人生中总是会有变故。他费劲全力不惜背叛朋友也想要保住的爱情,就如同一朵脆弱的花迅速凋零了。 小石头很感激杨梁和的救命之恩,可是他无法以身相报。当初小石头问过杨梁和,爱上一个男人是对的吗?师父与徒弟在一起是对的吗? 小石头无法认同这种感情,他离开了杨梁和,因为他与杨梁和在一起感到于心不安,既是不能把师父当成爱人,更是受不了杨梁和过于细致的照顾,这种沉重的爱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小石头认为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有很多,但为了不让他们终究成为一对怨偶,不如在还没有红脸的时候分开,这样对彼此都好。 在小石头想要离开的时候,杨梁和真的想要与他同归于尽,怎么可能不红脸! 先爱上的先输,他在这一份爱情里输了彻底。什么叫做过于沉重的爱,如果不是爱得执着,他又怎么可能坚持了这么多年,一定要治好小石头的病。 不过,最后杨梁和还是放手了,他不舍得毁了自己深爱的徒弟,在一起是彼此折磨的话,那就各自安好吧,总有一天他会想开的。在颓废了很久之后,杨梁和也感觉累了,为了这份他执着的爱情,他放弃了太多东西,有一些当时以为是不在乎的现在看来却远不是如此。 从此就没有邱道长只有杨梁和了,这也未尝不好,极有可能这才是他真的想要的生活。从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今不知道悔改还是否来得及?放下了那样执着的爱情,放下了宁可为了一个人,也要负了天下所有人的执念,杨梁和觉得是浑身一轻,他在一条迷途中走了很久很久,以为不后悔不回头,其实是怕后悔怕回头,不过真的回头了才知道也没有那么难,过去的债也是要偿还的。 但愿那还来得及,昔日的那些故人们,而今在上界又要重逢,这一次他希望能有一段愉快的故事。 至于木封与嬴逆其实已经把杨梁和给忘了,那些过去太过久远,伤害过他们的人真是不想要牢牢记住,但是如果见了一面要怎么暴打一顿才能泄火呢?这真是值得好好想一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