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团宠小福医》 第二章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肥婆 想到这,秦淮扬勾起唇,一副温和体贴的模样上前。 他晃了晃手里的布兜。 “知鱼,这是一把子鸡蛋,拿来给你补身子,就别生淮扬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闻言,苏知鱼还没说话,旁边的徐采菊却怒了。 “你走,我们不稀罕你的鸡蛋,苏家不欢迎你来!” 好个秦淮扬,把她闺女害成这惨样,还好意思来装大尾巴狼? 看她不把这家伙给叉出去! 旁边的苏文煦和苏文轩也摩拳擦掌,一脸警惕的盯着秦淮扬。 这家伙竟然还能走路,看来他们五个哥哥打的那一顿还不够。 他敢再上前一步,狗头都给他打歪当球踢!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急促脚步声,女人高亢的嗓音传来。 “淮扬,你小子真是疯了,就这臭丫头也配吃鸡蛋?让她吃屁还差不多!” 孙爱珍一进门,就拿三角眼狠狠的剜着苏知鱼,一身肥肉随着叫骂颤抖。 三天前,苏知鱼这小丫头落水昏迷不醒,苏家五个小子把她儿胖揍一顿。 打的鼻青脸肿不说,两天都没下来床哇。 这好容易恢复些了,竟然巴巴的跑过来给她送鸡蛋补身子。 她一个瘟神落水,那就是活该,是恶事做多了咎由自取。 关她家儿子什么事? 再说鸡蛋多贵啊,老母鸡一天才下两个蛋,她得攒上十天半月才有一把子呢。 自己不留着逢年过节添添荤,给这女魔头吃那咋可能哩! “你呀,真是蠢到家了,她苏知鱼就是个女恶霸,谁沾谁倒霉,快跟我回家——” 孙爱珍说着,就去拖拽秦淮扬。 秦淮扬没达到目的,自然不甘心离开。 “娘,知鱼是因为和我捉鱼掉下水,我来看看她怎么了?你别管。” 他皱着眉,毫不客气的甩开孙爱珍的手。 孙爱珍见自家儿子和疯魔了似的,心里火急火燎。 她马上调转矛头,朝着床边的苏知鱼怒骂。 “小贱蹄子,看我和淮扬生分,这下你满意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小小年纪就会勾搭男人,啊呸!” 越说越气,孙爱珍胖大的身躯过去,一把扯住苏知鱼的胳膊往下拽。 苏知鱼瘦弱,被她扯的一个趔趄。 “滚下来,别装他娘的病怏怏,之前还说要死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我看你就是要讹上我儿!” “放开我,放开我” 苏知鱼卯足了劲要挣脱,可这具身体根本不给力,反而气喘吁吁。 徐采菊这会反应过来闺女被欺负,当下暴脾气也上来了。 她抄起墙角的笤帚疙瘩,抬手就往孙爱珍身上狠狠招呼。 “孙爱珍你不要脸,欺负一个女娃算什么本事?放开我闺女,不然我抽死你!” 徐采菊干农活干习惯了,身子精瘦有力,打人专挑要害处。 孙爱珍身上被打的又疼又辣,忍不住上蹿下跳的嚎叫。 “徐采菊,你要死了,你个泼妇敢打我?老娘也是你个农妇能打的?” 孙爱珍不甘示弱,和徐采菊扭打在一起,想要去薅她头发。 可她身子肥胖不灵活,不仅没占到便宜,脸上也被挠出了血痕。 门口,苏老太端着一碗老母鸡汤,正颠着小脚往屋子里走。 “采菊,我把家里老母鸡杀了,花了五个时辰炖的鸡汤,给咱家知鱼补身子” 可怜她家知鱼,三天三夜都没醒,她这心里是刀剜一样的疼。 养了几年的老母鸡虽然还下蛋,她却毫不犹豫的杀了。 只要能让孙女苏醒,她老太太就是砸锅卖铁也乐意! 孙爱珍没占到便宜,转头看见苏老太端的鸡汤,一股嫉妒油然而生。 一把夺过那碗鸡汤,她朝着苏知鱼头上猛然砸过去。 “贱丫头,老娘让你喝鸡汤,你怎么不去死……” 徐采菊看到那碗热鸡汤,顿时慌了神。 这要是洒到细皮嫩肉的小闺女身上,那不得烫秃噜皮啊! 她来不及多做思考,猛然扑到苏知鱼面前,抬手就是一挡。 滚烫的鸡汤倾泻而下,洒在徐采菊的胳膊上,裤腿上。 汤碗翻到地上,也摔了个粉碎。 “哎呦——” 徐采菊一声痛苦的呻吟,赶紧撸开袖子去看,胳膊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疼,好似上百只蚂蚁在不断的爬行。 “娘,你别乱动!” 苏知鱼赶紧冲过去,拉着徐采菊到旁边的木桶,一瓢一瓢的用凉水冲着。 凉水带来丝丝冷意,让徐采菊的疼痛减缓,紧咬的唇也松开了。 孙爱珍看着徐采菊痛苦的模样,非但没有任何愧疚,反而轻蔑一笑。 “啧啧,装,接着装模作样,巴掌大个小碗这汤能有多热?瞧瞧你这矫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啥千金大小姐!” 闻言,苏知鱼本来舀瓢的手一顿,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这孙爱珍说的轻巧,这可是滚烫的鸡汤啊! 要不是隔着层衣服,恐怕皮都给烫熟了。 “不许你欺负我娘,你把她烫伤了,就要负责任!” 苏知鱼气呼呼的站起来,目光凌厉,拿起水瓢朝着孙爱珍泼去。 乍一看,还真有小霸王那样。 孙爱珍哪里会怕个小丫头片子,她这膀大腰圆,一只手就能把人提溜起来。 呵呵一笑,她更加狂妄的蹦跶。 “做啥梦啊,我负个屁的责任,你能拿我咋样?” “快点把我娘的医药费拿出来,否则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苏知鱼甜甜的声音一沉。 闻言,孙爱珍叉着腰叫骂开了。 “啊呸!我看你小丫头是满嘴喷粪,想跟老娘讹钱罢了!” “这野山沟沟干农活的妇人,个顶个的皮糙肉厚,你娘烫死了吗?她这不是好端端的?” 哼,徐采菊这个贱婆娘她老早看不顺眼,烫死了才正好。 她巴不得把这贱皮子娘俩都弄死,省得祸害她的宝贝儿子! 苏知鱼听着一句又一句的挑衅,小脸儿胀得通红,拳头紧攥着。 敢欺负她娘,这臭婆娘真是活腻了! 抬眸,她凌厉的眼神甩到孙爱珍身上,把还冒着热气的开水锅往前一推。 “好啊,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若是敢把你这双猪蹄子放到沸水里还无动于衷,今天你就不用对我娘负责!” 孙爱珍听到苏知鱼明显的羞辱,肥胖的身子抖了三抖。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肥了,这死丫头竟然说她的手是猪蹄?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她抬手就想一巴掌呼过去。 “贱丫头,你竟敢编排老娘,真是活腻了不成?”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却是打在孙爱珍脸上,那肥胖的大饼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苏老太接着又是一巴掌,顺便抄起墙角的的藤条,可劲往孙爱珍身上招呼。 “孙婆娘,你这个黑心肝的烂货,连我宝贝孙女也敢打?当老娘我是吃素的啊!我抽死你个不要脸的肥婆” 苏老太干农活多,的确是个练家子。 藤条专打屁股,抽的孙爱珍身上又疼又痒,上窜下跳。 秦淮扬在旁边想拦又不敢,只能躲的远远的。 他可不能毁容了,他还得靠这张脸勾搭苏知鱼呢! 孙爱珍吃了一顿藤条炒肉丝,和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别,别打了” 第四章 救了个美少年 苏知鱼脑袋晕晕乎乎,眼前也冒起了金星。 她刚要爬起来,却感觉手心似乎多了个东西。 细看,竟是一颗圆润透亮的桃核。 桃核花纹漂亮,隐约透着锦鲤的图案,核柄有小巧的圆孔洞。 “好精致的桃核啊” 苏知鱼好奇的眯起眼睛望过去。 突然,她感觉自己身子一轻,脚下绵软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这才看清周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 空间里,有一片肥沃的黑土地,散发着淡淡土腥味。 土地上插着一块原木色的牌子,刻着农场空间几个飘逸的字。 旁边,还有一间狭小透明的圆房,写着种子研究室。 苏知鱼好奇的走进去,入目是一本破旧泛黄的牛皮书。 “咦?农场空间秘籍” 苏知鱼好奇的翻阅着,只感觉眼前的一切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农场空间土壤神奇肥沃,可以种植各种植物和草药。 种子研究室,如同一个温室大棚,提供更加优越的条件研究和创造新型的植种。 这里还会随机刷新出稀奇罕见的种子,各种各样的农药,杀虫剂,照光机,培养皿,万能花粉 除此之外,还有个精气炉,可以提纯物品精华,变废为宝。 苏知鱼低头看了一下脚下黑不溜秋,只有巴掌大小的破铁罐,有些震惊。 一个破铁罐,还精气炉,唬人的! 空间确定没有坑她吗? 现在空间里空空如也,连个米粒都没有,她怎么试验一下!? 要是能采点草药试试就好了。 念头一出,苏知鱼感觉身子一沉,瞬间又出现在山坡上。 而那枚蟠桃核,正乖乖的躺在她的手心。 苏知鱼这次学机灵了,小心翼翼的把桃核收起来。 她用木棍自制了小勾子,一点一点,终于把地榆采下来了。 拄着小木棍往上爬,她又采了党参,金银花,蒲公英几种寻常草药。 这些草药药性平和,十分实用。 用来泡水喝,滋味甘甜且能够补益身子。 突然,苏知鱼目光就被不远处的东西吸引了。 绿色的掌状复叶,顶上带着尖针,有细长的根须蔓延出来。 顿时,苏知鱼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 这是 人参! 她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往外挖,尽量不要采断根须。 不多会儿,一株白胖可爱圆润初具人形的人参出现在眼前。 这人参,少说也得百年,她的运气也太棒了! 人参可是药材中昂贵的宝物,许多人重金求''购呢。 要是能有门路把它卖掉,家里不就有了一大笔银子吗? 苏知鱼笑眯了眼,粉嫩嫩的脸上满是欢乐。 她开始四处搜寻,拿什么包裹这宝贝呢? 不远处有玉簪花的叶子,苏知鱼乐呵呵的过去采。 “哎呦!” 苏知鱼脚腕一痛,差点被绊倒。 低头一看,地上竟是个年纪约七八岁的男孩。 他穿着丝绸华服,小脸蛋稚嫩又白皙。 他生的眉眼清秀,鼻梁高挺,一张仰月唇却有些青紫。 “唔……” 男孩躺在地上眉头紧皱,捂着胸口,看起来十分痛苦。 苏知鱼心里一突,糟了! 苏知鱼家有祖传医术,何况平时研究植物和中药,看了不少医书。 眼前这个男孩,呼吸困难且嘴唇发绀,十有八九,是突发心疾。 不赶紧治疗,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今天遇到我,算你小子好运气好!” 苏知鱼嘟囔一句,赶紧给男孩解开衣领,让他保持通畅的呼吸。 男孩心跳越来越微弱,甚至后面出现了骤停。 苏知鱼当机立断,立马给他做心肺复苏! 她双手交叠,在男孩的胸廓上按压,口中开始数数。 她数到大约三十的时候,把男孩的下巴扬起,捏紧鼻子朝着他口中深吹一口气。 这具身体年龄太小,不过按压了几分钟,苏知鱼就手脚灌铅,脑袋轰鸣。 她紧咬牙关,最终男孩咳嗽两声,恢复了心跳。 原本紫绀的嘴唇,略微转成苍白。 他依然没醒。 苏知鱼伸手把脉,发现他脉象细软。 这说明元气大失,急需要补益元气。 她看着手边胖乎乎的人参,顿时来了主意。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传闻有起死回生之效,能够生脉回阳,益气生津。 按说,独参汤急灌效果最佳,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个。 她对着人参咔嚓两口,如啃萝卜一般,嚼出汁液就往男孩嘴里喂! 人参年岁高且成色好,药效奇佳,就连汁液都有股清香甘甜的味道。 参汁喂下,男孩苍白的小脸逐渐红润起来。 苏知鱼看男孩脸色转好,心中一喜。 过了片刻,男孩羽扇般的眼睫颤抖两下,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一阵安静。 男孩看着脸靠的极近,嘴上带着碎渣子的圆脸小少女,一阵愣神。 突然,他用力一推! “啊!” 苏知鱼被推开老远,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儿。 “哪里来的野丫头,你在干什么?!”贺兰宁大喝一声。 他摸了摸嘴边的液体和渣滓,向来有洁癖他觉得自己脏了。 这少女年纪不大,实在是下作之极! 清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厌恶,他抬手擦着嘴唇,狠狠的瞪着苏知鱼。 他素来喜净,除书童几乎不接触外人。 今天赶巧,他趁着没人溜出来透透风,谁知半路犯了心疾晕倒。 哼! 这脏兮兮的小丫头,竟想趁占他便宜。 好家伙,这屁股墩儿摔的苏知鱼眼泪直流。 她一边揉着屁股蛋儿,一边气呼呼的看着贺兰宁。 “喂!” “你混蛋,真不知好歹,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苏知鱼这一抬头,贺兰宁彻底看清了她的脸,心里咯噔一声。 他出门不多,曾远远见过苏知鱼一面。 那一次,这小丫头带着一帮孩童欺负弱小,把一个小胖子打的嗷嗷叫。 小胖子被夺了甜饼不说,还被苏知鱼和小跟屁虫扒光了裤衩。 书童云泽告诉他,这就是蟠桃村的女霸王。 欺凌弱小,无恶不作。 上有五个哥哥爱护,老苏家人人都拿着当宝贝蛋蛋宠着,惯的她无法无天了。 说起她来,村里人就恨得牙痒痒! 没想到,这一次女村霸竟然把罪恶的魔爪伸向了他 贺兰宁皱着眉,心里的厌恶愈发深重了。 “像你这种人,怎么会如此好心?更何况,你刚刚确实占了我的便宜!” 第五章 夺人参 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矜持内敛,说话乖巧柔顺。 这野丫头刚才那般粗鲁扒他衣裳,还强行亲吻他的嘴 贺兰宁气恼又羞愤,白皙的小脸浮现出一抹红色。 “你,必须跟我道歉。” 这一幕光景,被苏知鱼尽收眼底。 眼前的男孩比她高一个头,皮肤白皙如玉,鼻梁挺直。 尤其一双凤眸,说不出的漂亮。 此时因为生气,连脖颈和耳朵都透着淡淡的粉色,甚是有趣可爱。 苏知鱼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忽然就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古代三妻四妾,女人的争风吃醋实在是太糟心了。 她不想长大了过这种日子! 这男孩心疾严重,病殃殃的也不知能活多久。 若是能够给这男孩治病养身体,把他当作潜力股来培养,当未来夫君就好了。 这个嘛 就相当于自己的童养夫? 苏知鱼贼兮兮一笑,上前去挑了挑贺兰宁白净无瑕的下巴。 别说,滑溜溜的还挺舒坦嘛。 手感真不错! “喂,我看你这身子骨弱的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病,倒不如给我当童养夫?小姐姐给你治病!” “我不仅可以给你养身体,在蟠桃村还能罩着你,怎样?” 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苏知鱼一脸期待地看着贺兰宁。 她都没有嫌弃这家伙是个病秧子,他应该会答应? 啧啧,她可真是太善良了,一点儿都没有歧视这病弱的美少年! 他一定感动的要哭了,哇咔咔!! 好半天,贺兰宁都没有任何动静,苏知鱼有些疑惑。 贺兰宁一把甩开那胡乱摸索的小手,漂亮的眼眸里厌恶显而易见。 这个野丫头真是蹬鼻子上脸! 占了他便宜不说,还想要霸占他一辈子。 更何况,他身子骨就是再弱,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无非明里暗里就是说我是病秧子。” “更何况,像你这种不矜持不检点的姑娘,我最是不喜!” 扔下这话,贺兰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疾步往山下走去。 苏知鱼看着贺兰宁修长的背影,暗暗攥了攥小拳头。 他虽然是盏美人灯,可她就好这口呀! 这家伙,洁癖别扭又拧巴,还是个短命鬼,凭她多年人生阅历,他绝对不是个花心的。 哼哼,她苏知鱼就认定他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掳他过来当未来夫君! 子曰:犹豫就会败北,想她现代资深社畜,怎可退缩。 苏知鱼开心地搓搓手,拿着背篓往山下走。 说来也奇怪。 她一路上运气爆棚,还捡了些硕大水灵的野菌菇。 这野菌菇味道鲜美,煲汤最是好喝,今天看来能加餐啦! 哼着小曲儿,苏知鱼小腿倒腾的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山脚下。 咦? 身后的背篓好像轻了很多。 苏知鱼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背篓上不知何时漏了一个洞,菌菇在后面撒了一地。 “幸亏我发现早,不然今晚这菌菇汤可就喝不成了!” 嘴里嘟囔着,她赶紧弯下腰去捡。 捡着捡着,面前忽然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上面满是泥垢。 那大手轻巧的把菌菇拾起来,还想去拿苏知鱼手里的那几个。 苏知鱼抬起头一看,眼前是个身子细长,大脑袋的中年男人。 他长着一双绿豆眼,朝天鼻,黑黝黝的皮肤上满是麻子。 苏知鱼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 这才想起来,这是村里的名人刘大结巴。 平时就爱看热闹嚼舌根儿,和他那婆娘胡桃姐一样。 简直就是男版的长舌妇! 苏知鱼抿了抿嘴,笑嘻嘻的朝着刘大结巴伸出小手。 “刘叔,这是我刚刚在山上拾的菌菇,不小心从背篓里漏了出来,能不能还给我呀?” 她一脸的天真无邪,看起来倒像是个寻常的可爱小女娃。 闻言,刘大结巴朝着婆娘胡桃姐使了个眼色,把菌菇全丢给了她。 他这才抬起头看着苏知鱼。 “哈,你你这小丫头片子少胡说胡说八道了!这是俺俺们俩采的菌菇,啥时候,成成了你的东西了?” 刘大结巴这绰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说话好半天才断断续续说完一句,听的苏知鱼十分头大。 旁边胡桃姐倒是快言快语。 她叉着腰,对着苏知鱼气势汹汹的数落起来。 “我呸!” “你个小贱丫头当女霸王当习惯了?” “真以为啥都是你家的呢!这菌子是我俩发现的,和你有个屁关系。” “快滚!” 其实从苏知鱼下山的时候,她和刘大结巴就已经发现那背篓烂了个洞。 两人便商量着在后面跟随,正好能够捡个漏。 野菌菇可是稀罕物啊,滋味鲜美极了! 不管是回去炖汤喝还是卖,那都是一桩美事! 反正苏知鱼再厉害,左右不过是个年岁小的女娃娃。 他们两个大人可没在怕的! 苏知鱼一听这两人不讲理,顿时也急了。 她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可不能就这么拱手送人啊。 她还想拿过去给她娘补身子哩 “你们两个,怎么能耍无赖?我这菌菇可是在山上摘的。 “想要,拿钱来!” “哟。给钱?你个小丫头片子想的美!”胡桃姐一脸欠样。 苏知鱼气得想呼这个死婆娘几个耳刮子,可碍于体型差距,只能忍住。 胡桃姐看着苏知鱼咬牙切齿的样子,一阵发笑,不过她仍双手飞快,捡拾野菌。 “咦?这是个啥,硬邦邦的?” 胡桃姐在草丛里摸到了个叶子包的东西,满脸疑惑。 苏知鱼看到被拿起的叶子包,心中一跳。 坏了! 出大事了! 胡桃姐恶狠狠的瞪了苏知鱼一眼,紧抓着那人参娃娃。 “贱丫头!” “我说我家刚采的人参咋没了?“ “呵!原来被你这三只手给偷来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爹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胡桃姐盯着那白胖的人参,整个人乐开了花。 瞧瞧,这成色,这大小,多喜人。 闻一口,还有一股甜蜜蜜的香气哩。 怕不是吃下两口去,就能够得道成仙! 美中不足的是,人参屁股上少了一块,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可惜,可惜 第六章 给你们上一课 刘大结巴在旁边有些反应不过来,挠了挠头问。 “婆娘,咱俩哪里捡人参了?我咋不记——” 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直接重重挨了一巴掌,直打得他呲牙咧嘴。 胡桃姐咬着牙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这蠢驴,脑瓜子里都是浆糊啊!老娘为了摘这人参还摔了一身泥,转眼你就给忘了?!” 刘大结巴接收到胡桃姐暗示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 他婆娘脑瓜子转的溜,这是要坑小丫头棵大人参呢。 有了这人参娃娃,能换精米细面,能把家里的茅草屋换成大瓦房。 他要是不配合,那才是大傻子呢! 转过身,他朝着苏知鱼也狠啐了一口。 “就就是!这人参娃是俺和婆娘在山上挖的,差点让你这贱皮子讨讨了漏,现在物归原主了,你你给我滚蛋!” 刘大结巴虽然口齿不清,但却人高马大,气势汹汹。 换了旁的孩童,恐怕早就哇的一声哭开了,哪还管什么人参不人参? 苏知鱼早就换了芯子,她可不怕! “就就你个屁!” “还人参,你俩能挖到这宝贝,本姑娘就是天上的仙女儿!” 苏知鱼说罢脸色一沉,冰冷的眼刀朝着刘大结巴二人甩去。 “人参是我采的,想拿走,没门!” 苏知鱼话音刚落,胡桃姐一阵狂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哎呦呦,可真是不得了哇?” “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拿我们咋样,老娘随随便便,就能够把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给折断喽!” 刘大结巴也在旁边帮腔,一脸幸灾乐祸。 “嘿,嘿嘿你说这人参是你的,你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小丫头信口开河,哪个会相信你!” 夫妻两个一唱一和,乐呵的很。 “把人参还给我!” “我数到三!” 苏知鱼声音越来越冷。 “当家的,你瞧瞧,这小丫头片子真把自己当仙女了。”胡桃姐笑得那叫一个贱。 “就就可不是么!”刘大结巴一边附和。 “老东西,你不用喊舅,喊姨,这人参也是本姑娘的。” “乖外甥,来叫一声姨听听!” 苏知鱼吆喝的很大声,以为她是好欺负的?这两个老东西就会错了意! 胡桃姐把人参牢牢掐在手里,唧亲了一大口,不屑的看着苏知鱼。 “哈哈哈!”“你个蠢丫头还没老娘胸口高,竟然痴心妄想夺人参?再长两年去!” “人人参是俺们的宝贝,你有本事就就来夺啊?” 刘大结巴嘎嘎笑着,肆意挑衅。 苏知鱼也不恼,阴恻恻的笑笑,从脖子拿出来一个拴着红绳的东西,摆到眼前。 “外甥,来看看姨手里拿的是什么?” “哨哨子。”刘大结巴一张懵逼脸。 “真乖,姨给你买糖吃。”苏知鱼笑得神秘莫测。 “你你” 刘大结巴差点没气得一口气憋过去。 胡桃姐最是精明,见苏知鱼没气得哇哇哭,还笑了,心里没了底。 “外甥,外甥女,作为长辈,姨姨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 “以后一定要尊老敬老。” 苏知鱼说罢,深吸一口气,吹响了哨子。 片刻,几个小子从草丛里钻出来。 四哥苏文煦为首,后面跟着老五苏文轩,小胖子庄富宝。 三人手中都抄着家伙,气势汹汹的看向胡桃姐。 苏知鱼咬着唇瓣,一脸的柔弱可怜。 “哥哥们,我上山挖的人参和菌菇,被他们偷了不说,还要揍我一顿” 一听这话,几人顿时怒了。 “大胆!就是你这婆娘欺负我们知鱼?” “哼,果真是丑人多作怪!” “少废话,给我揍死她!” 胡桃姐见是些小屁孩,不免嗤笑。 “得了,就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老娘我一只手就——” 话还未完,她头上就被蒙了个麻袋。 眼前一片漆黑,膝盖不知被谁踹了一脚。 胡桃姐扑通跪倒在地。 紧接着,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到她身上,打的她四处翻滚。 “哎呦,哎呦,放开老娘!” “刘大结巴你死了啊?不会过来收拾这小兔崽子!白白看老娘挨揍——” 刘大结巴这才反应过来。 自家婆娘被几个小屁孩给揍了,不得了! “放放开我婆娘,否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回应他的是一阵爆笑。 “拉倒,你个大结巴有啥能耐?就会整天坑蒙拐骗欺负人!” “你婆娘就在这儿,有本事来救啊?” 士可杀不可辱! 刘大结巴怒了,摩拳擦掌冲过来。 还没到眼前,就被苏文轩伸出的脚给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紧接着,大麻袋从天而降。 夫妻二人被痛扁一顿,人参也夺了回来。 苏知鱼捧着失而复得的人参娃娃,对着几个小子伸出大拇指。 “哥哥们牛批!” 胡桃姐狼狈的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嚎。 “造孽哟,女霸王欺负老实人,老娘活不下去了啊!” 刘大结巴也鼻青脸肿的嚷嚷。 “婆婆娘,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咱咱们去找里正评理!” “去,必须去!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就这么嚣张,早该找人收拾了!” “到了里正那里,老娘看你咋蹦跶!” 苏知鱼看着两人,陷入了沉思。 她在蟠桃村向来名声不好,里正婆娘又和她有过节,去了她能有好果子吃? 可若是不去,以胡桃姐两口子的尿性,恐怕更不会善罢甘休。 她还没开口,苏文轩率先忍不住了。 “小妹,去就去,咱可不怕她。” “本来就是这婆娘欺负人在先,我就不信还能颠倒黑白了,我先走着!” 话刚说完,人就哧溜没影了。 苏知鱼喊了两声没喊住,只能和苏文煦三人跟在后面追。 胡桃姐和刘大结巴在后,时不时的咬耳朵,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馊主意。 里正家就在山下不远,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看得出是村官,手头颇有些油水,房子建得那叫一个宽敞明亮。 门口一棵拦腰粗的大柳树,旁边还有些被磨的锃亮的石墩子,常有些村人在这拉家常,晒太阳。 几人还没走到门口,早就有好事者瞧见了刘大结巴二人鼻青脸肿的模样。 “哎呀刘大哥,你这和嫂子来干啥呀?是不是最近又发大财了?” “可不是嘛,看看咱嫂子这红光满面,滋滋润润的模样,那绝对是有喜事!” 几个人夸张的笑着,故意戏谑二人。 第七章 你就是个千年灾星 刘大结巴刚要张嘴,胡桃姐就抢先没好气的解释。 “嚯,发个屁的大财!” “老娘上山拾的人参和菌子让这贱丫头给偷了,还和几个混小子把我俩暴打一顿,我来讨公道了!” 啧啧,恶人先告状啊! 苏知鱼冷笑一声。 “你胡说,这人参和菌子是我在山上挖的,背篓烂了漏出来,被你们夫妻给捡去不还,现在还污蔑我?” 小丫头人不大,但说话颇有小霸王的气势。 周边看热闹的村人见是苏知鱼,都嘎嘎的笑了。 “哎呀,这不是苏家的女霸王吗?这会不欺负弱小,改偷鸡摸狗了啊?” “啧啧啧,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长大了那还得了!” “仗着自己年纪小,家里人宠爱,就到处胡作非为,早该有人好好整整她了,刘大哥干得好哇!”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气氛给煽动起来。 苏知鱼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就在此时,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 “我相信知鱼,她心地善良,为人单纯,断不会做这种事!” 众人循声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不是里正家的独苗苗秦淮扬嘛! 前两日苏家几兄弟为了给自家小妹出气,刚把他胖揍一顿。 这乌眼青都没消下去呢,怎么还帮着罪魁祸首苏知鱼说话? 这小子真是鬼迷心窍,被这女霸王给下了降头啊! 苏知鱼自然也看到秦淮扬了。 只是她不明白,这家伙之前刚被她奶轰出去,怎么会偏袒她说话? 眼见苏知鱼小脸迷茫,秦淮扬心头一热。 他上前拉住苏知鱼软乎乎的小手,一派大义凛然。 “知鱼别怕,淮扬哥哥保护你,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拿你怎样!” 之前他娘去苏家闹腾了一通,他还犯愁怎么和苏知鱼缓和关系。 没想到,机会竟然这么快就送上门来。 在小丫头如此无助的时候站到她身边,无疑是雪中送炭? 想必经过这一遭,她就会重新对他充满信任,跟在屁股后面甜甜的叫哥哥了! 苏知鱼冷淡的看了秦淮扬一眼,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淮扬这男孩看起来清秀俊美,但总给人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她才不要相信他嘞! 孙爱珍本来在河边洗衣裳。 听说刘大结巴两口子和苏知鱼闹起来了,便紧赶着来看热闹。 刚到自家门口,就把刚才那一幕看个正着。 她这儿子向来性子冷淡,对她这亲娘都未曾如此嘘寒问暖过。 咋偏就和苏知鱼亲亲热热,黏糊的一个头? 心头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指着苏知鱼的脑门儿,她破口大骂。 “苏知鱼你这贱蹄子,你就是个千年的灾星,使些下作手段残害我儿心智,把他给耍的围着你团团转!” “你说你小小年纪,咋那么恶毒,啊?!” 她这一开口,那些被苏知鱼蹂躏过的孩童爹娘也都不干了。 一个个抢着先,挤破头的控诉起来。 “就是就是,小丫头真是个女魔头,我家二宝上次被她打了一顿,到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哩!” “哼,她还哄着我家狗蛋跳粪坑,吃了一肚子黄屎汤,臭的三天三夜味都没散!” “咱们蟠桃村民风淳朴,人杰地灵,咋就出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这要是我家闺女,我非把她打成肉泥不可!” 眼见气氛火热,群情激奋,孙爱珍心里得意极了。 哼,要的就是这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效果。 苏知鱼这贱蹄子不是跟她作对吗? 那就看看到底是啥后果! 孙爱珍转过身,慷慨激昂的吆喝起来。 “各位乡亲们,这丫头就是个妖魔转世,来祸害咱们蟠桃村了,谁沾谁家倒大霉!” “如今她变本加厉,还偷人家胡桃姐的东西,为了小小利益就能如此无耻,那岂不是下次就能杀人灭口?” “要我说,就该直接放火烧死这个妖孽,咱们蟠桃村才能安宁祥和!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 胡桃姐第一个鼓掌表态。 “对,烧死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臭丫头,给咱们蟠桃村清清风气!” 刘大结巴也梗着脖子叫嚷。 “烧烧死她,留着也是个祸害!” 里正早就出来看热闹了。 只不过他对苏家也没啥好感,便任由自家婆娘闹。 左右不过个小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 村民们听孙爱珍要烧死苏知鱼,个个都愣住了。 他们是对这女霸王没什么好感,也时常恨的牙痒痒。 可要说让她死,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我说,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调皮捣蛋也正常,打顿板子就成!” “就是,毕竟是个女娃娃,她也没害死人,烧死有点太过了?” “苏家老太婆可不得了,烧死她宝贝孙女,那不得出来跟人拼命啊!” 孙爱珍听着这么多人替苏知鱼说话,脸色黑如锅底。 啊呸,一群墙头草! 刚才还个个都在那控诉,唾沫星子满天飞,现在就都变卦了? 都想当好人,那坏人就让她孙爱珍来当! 跳上石头台,她气吼吼的骂。 “行了,都给老娘住嘴,你们是村官还是咋的?” “这贱蹄子只要还在蟠桃村,咱们就天灾人祸不断,烧死她那不叫狠心,那叫给祖上积德,你们懂个屁啊!” 说着,她朝着自家丈夫斜了一眼。 里正立刻心领神会。 整了整衣领,他冠冕堂皇的开口。 “对,这丫头是叫邪魔附体了,才整天无恶不作,咱们烧死她是救赎,是在做大善事啊!” “你们谁有反对意见,那就是见不得蟠桃村好,就是和这丫头是一伙的!” 这么一顶大高帽子扣下来,村民们顿时哑口无言。 苏知鱼是咎由自取,他们已经尽力了。 谁还能为个不相干的丫头,公然和村官家作对? 看着众人低下头,胡桃姐乐的板牙都呲出来了。 “当家的,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把这丫头捆捆?” “啊,好好嘞!” 刘大结巴解开腰上的麻绳,捉住苏知鱼的双手往后一扭。 胡桃姐手脚麻利,打了个结实的死结。 苏知鱼挣扎下,人参滚落在地,被胡桃姐揣进怀里。 苏文煦几人一看就急了。 “放开我小妹!你们凭什么颠倒黑白,草芥人命,还有没有王法了?” “放开她,不然我跟你们拼命!” “哈哈,王法?蟠桃村里,我们家就是王法,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孙爱珍啐了一声。 “淮扬,走,娘不许你和这种灾星在一块,你别多管闲事。” 很快,苏知鱼就被推到了村里唱戏的石头高台上,和后面的台柱子绑在一起。 胡桃姐和刘大结巴卖力的往上堆着柴火。 两人累的满头大汗,却喜笑颜开。 烧死这个贱丫头,人参和菌子就是他们的了。 他们要发大财啦 一切准备就绪,胡桃姐狗腿的朝着孙爱珍示意。 “嫂子,柴火都弄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我就点火烧死她!” 第八章 小少爷帮忙 孙爱珍看着被柴火裹成球的苏知鱼,满意的点点头。 她朝着胡桃姐伸手。 “人参拿来!” 胡桃姐莫名其妙。 “拿人参干啥啊?这是我们家挖的宝贝,可不能和这贱丫头一起烧了!” 孙爱珍脸拉的老长,把手拍的呱唧响。 “啥你家宝贝?人参是蟠桃山上挖的,那就公家的东西,赶紧交出来!” 胡桃姐捂紧了胸口,退后两步。 “不,不行!这是俺辛苦得来的,凭啥要给大家伙分享?” 刘大结巴也急了。 他吭哧吭哧过去,挡在了胡桃姐身前。 “咋的?这是俺俺家的东西,不能给!” “人参可值钱着哩,谁挖到就归谁,你们有本事也去挖!” 孙爱珍见夫妻二人这么不配合,顿时冷笑一声。 “好哇,这公家的东西不上交,你们胆儿可真肥,老娘也该治你们的罪!” 里正腆着肚子,也横眉竖眼的呵斥。 “就是,公家的东西,卖了钱大家伙都能分几个子,你俩还想独吞这油水不成?” 听说能分钱,一众村民们眼睛顿时亮了。 蟠桃村哪哪都好,就是出了名的穷。 就种地那点收成,一大家子连果腹都不够,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要是能分这人参些油水,那感情多妙啊! 村里的二赖子罗水生第一个嚷嚷出声。 “刘大结巴,你和你这婆娘真是黑心,大家伙的东西也能心安理得揣兜里?” “就是,蟠桃村的宝贝就是大家伙的宝贝,你想独吞没门没有,当我们死了啊!” “对,把人参交出来!” 在罗水生的煽动下,很快村人的怒火都转到了刘大结巴二人身上。 这让孙爱珍更加有恃无恐。 绕过刘大结巴,她直接上手抢。 “臭婆娘,把人参给我!” “不给,这是我们的东西——” 孙爱珍强势惯了,再加上膘肥体壮,胡桃姐根本不是对手。 三下五除二,人参就进了她腰包。 胡桃姐哭丧着脸坐在地上,追悔莫及。 完了,全完了! 她的大瓦房,她的金头钗啊 苏知鱼见她如此狼狈,忍不住笑出声。 活该,这就是黑吃黑! 胡桃姐回过头,气的头顶冒烟。 “贱蹄子,你还有脸笑?准是你这灾星背后作祟,才害的我没了人参!” “没错,都是这贱货使妖法,就就是见不得俺们大家伙痛快,赶紧烧死她!” 刘大结巴也帮呛。 孙爱珍得了人参,更是着急杀人灭口。 刚抬腿,就听到一声怒吼。 “孙爱珍,你要是敢动我孙女,老娘就和你拼老命!” 苏老太光着一只脚跑在前面,后面跟着徐采菊和苏家另外几个儿子。 几人抄着家伙,跑的气喘吁吁,身后还跟着报信的小胖子庄富宝。 徐采菊打眼一看,差点落泪。 苏知鱼小小的身子被五花大绑,脸蛋苍白带着泥巴,别提多可怜了! 她家丫头宠大的,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 “知鱼,你别怕,娘和奶带哥哥们来救你了!” 苏知鱼看着台下一大帮子人,顿时心安不少。 “娘,我没事,他们还没把我怎么样” 苏知鱼这么懂事,更是让苏家人心疼。 最小的苏文轩,也摩拳擦掌的冲到台下。 “胖妖婆,快放开我小妹,不然让你尝尝我拳头有多硬!” 三哥苏文和手抄一柄锃亮的铁剑,直指孙爱珍胸口。 他眸子微眯,冰冷的眼神犹如地狱修罗。 “臭婆娘!要烧死我小妹,就先从我尸首上踏过去——” 苏知鱼感动的看了苏文和一眼,心中涌过无尽的暖流。 不愧是最宠她的三哥,就是威武霸气! 众人见状,也都借机替苏知鱼求情。 “我说里正婆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放这贱丫头一马呗!” “就是啊孙大嫂,你家儿子还害人家掉沟里,丢了半天命哩,你还和她计较个啥?” “那刘大结巴是啥人?和女霸王半斤八两,狗咬狗啊,随他们去!” 孙爱珍眼看趋势一边倒,急的是火急火燎。 好家伙,今天弄不死这个贱丫头,她儿就又要接着被荼毒祸害了! 她冷笑着点上柴火棍,朝着苏知鱼步步逼近。 “都给老娘闭嘴,今天我非要烧死这个妖孽不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柴火棍呼呼燃烧,朝着那一堆干柴探去。 见状,台下众人都惊恐的变了脸色。 苏知鱼也认命的闭上眼。 “慢着——” 一声清脆的男童声,瞬间打断了凝重的气氛。 孙爱珍手一哆嗦,柴火棍差点抖搂到自己身上。 她气的破口大骂。 “哪个小兔崽子坏老娘好事?看我不把你的头打个稀巴——”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孙爱珍认出来了。 眼前这个一身华服,神色冷然的男孩,是知名学者贺夫子的远亲。 据说家里有大背景,富贵的不得了。 因为身子骨弱,便从小养在蟠桃村,身边跟着书童亦步亦趋的照料。 人家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金贵小少爷。 这样的人物,他们可得罪不起! 换上殷切谄媚的笑容,孙爱珍忙问。 “呀!是贺小少爷啊?你有啥事要跟婶子说?” 贺兰宁也不废话,指了指台上的苏知鱼。 “放了她。” “当时我在山上晕倒,是这小丫头救了我,人参和菌菇是她挖的,没别人的事!”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女霸王会那么好心,治病救人? 可看看贺兰宁认真严肃的小脸,倒不像是说谎。 有了贺兰宁出手,孙爱珍犹豫了。 就这么放过贱丫头她不甘心! 可若是得罪了贺兰宁,却实在不值当。 反正人参捞下了,她也不算太吃亏 一咬牙,她最终还是把柴火棍丢在地上,给苏知鱼解了绑。 “哼,小贱蹄子这次算你好运,我看在贺小少爷面上放过你。” “你要是还不痛改前非,下次皇帝老儿来了,也绝不管事!” 见状,刘大结巴和胡桃姐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溜了。 人群慢慢散了,贺兰宁也转身要走。 “喂,谢谢你帮我说话,这次人情我记下了!” 苏知鱼跑到贺兰宁面前,小圆脸上满是感激。 贺兰宁眼皮微抬,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让开。” 第九章 套近乎 他帮这臭丫头,不过就是还她救命的人情罢了,可不代表对她有好感。 苏老太看着贺兰宁的臭脸,顿时心里一紧。 她忙颠着小脚把苏知鱼拉走,见贺兰宁走远了,才压低声音叮嘱。 “傻丫头,那贺家小少爷可是村里的权贵,咱们招惹不起呀,快跟奶回家!” 徐采菊带着苏文和几人也都过来了。 “小妹别怕,哥哥们保护你。” “对,回去咱们先喝碗米汤压压惊,好好睡一觉!” 一群人呼啦啦把苏知鱼包围起来,浩浩荡荡往家去。 苏知鱼答应着,看到背篓里所剩无几的草药,深深叹了口气。 她还是太蠢了,不知收敛且低估了人心。 以后务必要闷声发大财,慢慢发展自己才行 回到家,苏知鱼喝了碗清水一样的米汤,就借着要休息把房门关了。 她偷摸拿出桃核,从抽屉里翻出根红绳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 脑海中意念闪动,眼前一亮,她便出现在空间之内。 种子研究室,苏知鱼把地榆丢进精气炉,满脸疑色。 这东西,真的能变废为宝? “小破铁罐,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呗!” 她使劲晃了晃精气炉,静静的等候。 可老半天,那黑漆漆的罐子并无任何动静。 骗人的东西! 糊弄三岁小孩呢! 苏知鱼撅着小嘴,气呼呼的踢了精气炉一脚。 只听嗡的一声,精气炉像是被打开了机关,瞬间整个炉身晃动起来。 慢慢的,里面闪过一片耀眼的金色,有滴滴答答的水流声。 苏知鱼摸了片叶子卷成斗状,把水滴如数的接起来。 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是刚才的地榆! 只不过,现在已经被精气炉提纯成精华液了。 苏知鱼心里惊喜,忙不迭出了空间要给徐采菊一试。 “娘,你烫伤的地方怎么样了?!” 苏知鱼找了一圈,终于在灶房找到了烧火的徐采菊。 徐采菊抬起头,无所谓的笑笑。 “傻丫头,娘皮糙肉厚的没啥,过两天就好了,你快去歇着!” 即使佯装无事,可苏知鱼却发现徐采菊脸色苍白,胳膊在抖。 那说明,她现在伤口一定痛的厉害! “娘,给我瞧瞧!那可是热鸡汤,哪能说好就好呢?” 苏知鱼强制着给徐采菊掀开袖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烫伤的地方起了大片水泡,火红且边缘泛白,外皮烂糟糟的卷曲着。 此时,烫的严重的地方还在渗着黄水。 “不碍事的丫头,娘抹了香油呢,这可是金贵东西,你奶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用” 徐采菊还试图说服苏知鱼。 “娘,你这伤口不处理,走黄了可就麻烦了,我给你上点药!” 苏知鱼小脸紧绷,忙拉着徐采菊坐下。 用温水给她洗净伤口,又把地榆液洒在伤口上,均匀涂抹好。 再找来干净的白布条,把伤口包裹严实。 做完这一切,苏知鱼大松一口气。 “娘,我会按时给你换药的,只不过这一阵伤口不能碰水,你要注意!” 徐采菊有些讶然又感动的点头。 她家丫头变了。 变得乖巧懂事,更聪明伶俐了 就在这时,门咣当被推开了,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冲了进来。 “娘,你这都包的和粽子似的还做啥活计呀?都放着我来,您歇着去!” 一道吆喝,如平地惊雷。 苏知鱼好奇的看过去。 来人身子几分粗壮,浓眉大眼,油光光的发丝在脑后盘了个简单的发髻。 她穿着枣红色的粗布衣裳,袖子撸到胳膊肘,肌肉结实。 乍一看,倒像是个男人的身形。 苏知鱼想起来了。 这是自己的大嫂洪秋蓉,平时都是去地里干农活,一天不着家。 洪秋蓉为人泼辣,做事风风火火,更是干力气活的一把好手。 农忙的时候,她一个女人能顶两个壮劳力! “大嫂,你回来了” 苏知鱼乖巧的打个招呼,羞涩的笑了笑。 不成想,洪秋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老半天才应了声。 徐采菊从板凳上起来,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秋蓉啊,知鱼刚才给我上了药,现在伤口凉丝丝的很舒坦,都不大疼了!” “你干了一天活,去歇歇,饭我来做就行!” 洪秋蓉愣了愣,大手一摆。 “娘,你在这里也是瞎忙活,还不如我干的痛快,快一边去!” 知道洪秋蓉就是快言快语,徐采菊也不恼,笑呵呵的点头。 “那成,我去歇会,你俩聊。” 灶房里,只剩下洪秋蓉和苏知鱼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洪秋蓉开始上大锅蒸菜饼子,顺便劈个柴。 她忙的热火朝天,苏知鱼有些局促。 “大嫂,我给你搭把手?” 洪秋蓉瞅了瞅苏知鱼的小身板,连连摇头。 “别,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快拉倒,大锅你都端不起来,给我添乱啊!”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这女霸王小姑子,竟然难得和颜悦色,还要帮她干活。 不过她可不敢用。 苏老太知道了,非得扒了她的皮! 苏知鱼套近乎失败,耷头耷脑的坐在一边。 洪秋蓉莫名有些于心不忍。 “得,瞧你这样好像我欺负你似的,叫老太太看到还不得一顿臭骂?” “你要实在闲得慌,就帮我把那咸菜舀出来!” “好嘞大嫂!” 苏知鱼顺着洪秋蓉的手指,看到了个圆润润的陶罐。 里面盛着些腌咸菜,有小黄瓜,绿萝卜,还有大头菜和青辣椒。 家里没荤腥可吃,就靠着咸菜度日,也是可口的饭菜。 苏知鱼乐颠颠的抱起陶罐,稳当当的放在案板上。 她找了个木板凳垫在脚下,用漏勺捞出咸菜,盛在大碗里。 “大嫂,这咸菜调一调好吃,加上小葱和蒜末,滴上香油” 闻言,洪秋蓉有些讶然的看着苏知鱼。 “呵,你还知道调咸菜?不得了!” 依着苏知鱼的话,她挨个把调料加了一遍,最后放香醋和糖提鲜。 尝了口,她就惊了。 这咸菜酸中带辣,辣中带甜,香油味浓郁,最是下饭。 比之前捞出来吃,不知道香了多少倍。 嘿,这小丫头还真是神了! 不过这糖和香油都是稀罕物,也就小姑子敢用来调咸菜,她可不敢。 眼看洪秋蓉态度柔和不少,苏知鱼信心大增。 她拽了拽洪秋蓉的衣袖,眼巴巴的恳求。 “大嫂,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洪秋蓉一脸警惕,连忙后退几步。 第十章 生命垂危 这个小姑子能作妖,她是深有体会。 家里两个小宝,就是被她可劲儿欺负,才送到娘家去养了。 现在她这样求自己,准没啥好事! 苏知鱼见洪秋蓉视自己为洪水猛兽,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她以前罪孽够深呀,瞧把大嫂给吓得。 她嘻嘻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和梨涡,指了指旁边的背篓。 “大嫂,我这里有些野草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做份药膳?” 洪秋蓉皱着眉,拒绝了。 “药膳是啥东西哟,我可不会做,万一毒死人可就麻烦了!” 这小姑子满肚坏心眼,她得警惕些。 苏知鱼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恳求。 “大嫂,我可以指导你做,用的都是党参之类的寻常食材,简单的很!” 闻言,洪秋蓉有些犹豫了。 做个汤菜对她来说绝非难事,帮苏知鱼也是举手之劳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得,真是服气你了,小丫头片子鬼机灵,就会奴役我!” 洪秋蓉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把蒸菜饼的大锅端下来,给苏知鱼腾地方。 这下苏知鱼乐了。 她屁颠屁颠的从背篓捡出草药,边拿清水洗边指导洪秋蓉。 “一会等水开了,先下薏米和党参,再加姜片和大枣,熬煮半个时辰” 洪秋蓉不耐烦的应着,却乖乖照做。 瞧瞧这薏米,这大枣,成色十分好。 小丫头真勇,竟能把婆婆的珍藏都讨了出来。 等到药膳汤做好,盛到个白瓷罐里,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苏知鱼捧着白瓷罐,喜的眉眼不见。 “谢谢大嫂,辛苦你啦!” 甜甜的叫了一声,她兴奋的拎着瓷罐跑出灶房,出了小院。 洪秋蓉呆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小丫头片子,该不会又出去惹事了?” 贺夫子家门口。 书童云泽正在淘洗槐花,周围都是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刚把水倒掉,后背就被拍了一把。 他疑惑的回过头,就见对面的小女娃提着个罐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姐姐,你们少爷在家吗?” 被认成女孩子,云泽的脸瞬间爆红如虾。 他是长的清秀了些,但这也太离谱了? “不在!” 气呼呼的一甩袖子,他扭头就走。 没走两步,就看见自家少爷施施然的站在门口,一脸清高绝傲。 “找我什么事?” 贺兰宁一开口,云泽顿时惊了。 他家少爷喜静,最不爱凑热闹,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个乡野丫头?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苏知鱼见贺兰宁出来,颠儿颠儿跑过去,指了指手里的白瓷罐。 “贺少爷,为了感谢你救我一命,我特意做了药膳汤给你喝,这个补身子可好了!” 小少女脸蛋白嫩,梨涡浅浅的十分甜美,看起来真不像个小霸王。 贺兰宁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 “啧,我救你一命,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 “你的命,未免也太贱了!” 还没还嘴,贺兰宁又打开瓦罐看了眼。 他顿时满脸嫌弃。 “黑漆漆的些烂草根,闻起来也很刺鼻,就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来送人?” 闻言,苏知鱼心里一阵窝火。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 她辛辛苦苦采的草药,拜托大嫂熬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他这就成了烂草根? 这小子也太不识好歹了! “喂,这是药膳汤可不是烂草根,可以给你调理心疾——” 话还没说完,贺兰宁就冷了脸色。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自作主张。” “烂草根煮水就想治好我的病,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扔下这话,贺兰宁转身进了院子。 云泽没敢说话,也悻悻跟了进去,把大门咣当锁死了。 苏知鱼吃了闭门羹,小脸写满了不服气。 抱起瓷罐,她朝着院子里大喊。 “哼,不就是个小少爷,有什么了不起?” “本姑娘还就不信了,我偏要治好你的病,让你好好看看我的本事!” 回到家,天色已经晚了。 苏知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次日清晨。 苏知鱼刚起床,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鸡蛋香气。 徐采菊拿热毛巾给她擦了脸,把她摁在饭桌上。 “来知鱼,大家伙早就吃过了,看你睡得香没叫你,这炒鸡蛋是留给你的!” 饭桌上,一碗黄澄澄的炒鸡蛋带着油花,撒着几颗盐粒。 简简单单,却格外勾人食欲。 苏知鱼小心翼翼尝了一口,瞬间眼睛亮了。 这鸡蛋柔软细嫩,夹杂着葱花的香气,盐粒也格外提鲜。 就着略苦涩的菜饼子,她吃的喷香。 徐采菊被那两只圆鼓鼓的腮帮子逗乐了,忍不住戏谑。 “丫头啊,娘就是爱看你吃饭,看着心里就舒坦,干活就有劲!” 苏知鱼嘿嘿笑了。 她左手米汤,右手菜饼,连吃带喝一通。 还没吃饱喝足,就见二哥苏文南慌慌张张跑进来。 “娘,不好了,不好了——” 徐采菊埋怨的瞅了他一眼。 “嚷嚷啥,这么冒失,今天镇上没活计啊?掌柜的放你假了?” 苏文南摇头,嘴唇都在打哆嗦。 “爹,爹他在镇上做木匠活被骗了,还被人家砍伤,现在拉回村里来了!” 他也是在铁匠铺做工,正忙得热火朝天呢,就听到掌柜的喊。 那边有木匠被砍了,鲜血淌了一地。 出去一看,正是他爹! 徐采菊听了这话,手里的汤碗咣当落到地上。 “啥?你爹被砍了?!” 等苏家一行人赶到村头的时候,那边早就密密麻麻围了一群人。 徐采菊和苏知鱼好容易才挤进去。 苏运来躺在板车上,身子底下一张破草席,早就淌满了鲜血。 他上半身敞开着,胸口中了两刀,大腿伤口一片。 整个人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能证明他还有口气在。 “当家的,当家的,你这是咋了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和孩子啊!” 徐采菊扑在苏运来身上,哭到几乎晕厥。 这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娘们可怎么活呀? 苏知鱼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身子,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疼。 爹爹憨厚老实,对她从小宠爱有加。 印象中,从没红过脸。 他还许诺这次做活赚了钱,给她买糖糕吃,怎么就 依靠着徐采菊,她的泪珠顺着小脸滚落下来。 “爹爹,你醒醒——” 苏老太也在旁边急的抹眼泪。 “天杀的王八蛋,竟然对我家运来下手,他多老实的人啊,咋就这么可怜?!” 周围的村人们越来越多,此时也议论起来。 “要我说,这苏运来恐怕悬了,瞧瞧身上的血窟窿,真吓人啊!” “就是,流这么多血,神医在世也救不回啊!” “唉,这必死无疑呀,该准备准备后事喽” 人群里,秦淮扬正在默默观望。 看着苏运来快没气了! 他眸子闪过精光,快步往家走去。 第十一章 棺材钱我出 里正家 “啥,你想娶苏知鱼那贱骨头?还想给她爹出钱救命?!” 孙爱珍一拍桌子,眼瞪的如铜铃。 秦淮扬身板挺直,一脸倔强的站着。 “娘,我就要娶知鱼!她家现在正是困难时候,需要帮助” 上天一定是垂怜他,才又给了这样的机会。 假如这次他和苏知鱼定亲,拿钱救回苏运来的命,她一定对自己感恩戴德。 到时候,这条锦鲤还不是被自己吃的死死的? 以后的荣华富贵,飞黄腾达,可就触手可得了! 孙爱珍听着这番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指着自家儿子的头,她恨铁不成钢的骂。 “淮扬,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她苏知鱼是个女魔头,女霸王,是遗祸千年的灾星啊!你干啥要和她搅和在一起,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秦淮扬小的时候,她就找了半仙算卦。 说他这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可是要高中状元之人,务必好好栽培。 以后飞黄腾达,他们夫妻二人少不了好日子过! 所以为了这个儿子,她可是付出了诸多心血。 财力物力,都倾其所有。 可谁知遇上苏知鱼这贱蹄子,他就整个人跑偏了! 秦淮扬不服气,依旧想游说孙爱珍。 “娘,你这是偏见,知鱼是个好姑娘,你为什么不能接受?” “啊呸,我接受个屁!那种贱货要是进了咱们秦家大门,老娘跟你爹都得被她克死!” “我告诉你淮扬,今天老老实实在家看书,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这话,她把门一推直接反锁死。 这才换上衣裳,风风火火的往村头跑去。 看着苏运来快死了,她乐的哈哈大笑。 “该,真是活该啊!” “老天爷有眼,这是惩罚灾星作祟呢,我早就说苏知鱼这贱丫头不除,苏家永无安宁之日。” “瞧瞧,这报应不就来了嘛!” 苏知鱼本来垂着小脑袋落泪,一听到孙爱珍的贱笑,她怒了。 抬眸,凌厉的眼刀射过去。 “呸!我爹生死未卜,你居然这么高兴?” “他为人正直,老实善良,你凭什么诅咒他?你忘了那年里正滚下山,是我爹千辛万苦把他背上来了?!” “说起来,我们苏家对你们有大恩,你不伸援手反看热闹,定要遭天打雷劈!” 苏知鱼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凭空生出一种压倒性的气势。 周遭众人都被震撼了。 就连孙爱珍脸上的笑也僵住,带了几分心虚和畏缩。 “孙爱珍,你这贱婆娘居然还在幸灾乐祸!” “乡里乡亲的,你丫良心叫狗吃了?” 苏老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依旧不影响她的战斗力。 说话间,她直接过来推搡孙爱珍。 “老娘幸灾乐祸?都你家那灾星给克的,你们不愿烧死她,能怪别人看热闹?” “都半死不拉活了,赶紧弄回去埋了,省得在这村头碍眼又晦气!” 呵! 刚才被那小丫头片子吓住,实属不该。 苏家现在焦头烂额,又能拿自己咋样? 她就要狠狠的看热闹才对! 苏老太气的够呛,可也知道这会不是打架的时候。 哪怕是治不好苏运来这伤,也决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采菊,别他娘的哭了,和孩子们把运来抬家去,咱们再想办法!” “是啊娘,咱们走,爹爹吉人自有天相,我来想办法救他!” 苏知鱼也仰起小脸劝。 徐采菊擦了擦眼泪,咬紧牙根。 “对,文南文和,你俩打头阵抬,我们几个在后,把你爹先弄回家!”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苏运来终于被抬回去了。 徐采菊看着满身是血的苏运来,心中钝痛,当家多好的人,怎么糟了这样的难。 她咬咬牙,如今这个家要靠她撑着,她不能垮了,看了看几个孩子说道。 “文和,你们几个赶快把你爹抬屋里,别受了风。” “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把屋子拾掇出来。” 家里几人不敢怠慢,连忙收拾屋子。 “今天谢谢乡亲们把孩子她爹抬回来。”徐采菊眼中含泪看着村里的人。 “谢谢叔叔伯伯。”苏知鱼乖乖巧巧给大家行礼。 不一会儿,村民都散了。 “采菊,老大还要靠你呢,不能垮啊。” 苏老太太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天受不住,宽慰了几句也佝偻这背走了。 徐采菊不放心,送出了院子。 她刚停下,觉得眼中有光圈晃动,脑子发昏。 “娘!娘!” 苏知鱼连忙扶她坐下。 两人刚喘口气,就听到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徐大嫂,你要想得开,这运来哥怕是不行了,你可不能守寡呀!” “你只要跟了我,这棺材钱我掏,可行?” 罗水生光着个膀子,浑身黝黑发亮,贼兮兮的贱笑着。 这苏家婆娘一直是他的心头好。 脸蛋漂亮不说,屁股也又大又翘。 可奈何是个有夫之妇,他有贼心却没贼胆。 如今,可算让他逮着机会了! “啊呸,你这个丧气东西,咒谁呢?” 徐彩菊顾不上头晕和烫伤,抄起门缝里的扫帚疙瘩,朝着罗水生撵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男人命长着呢!棺材你留着自己用,赶紧给老娘滚!” 扫帚抡的虎虎生威。 罗水生一边跳脚,一边围着徐秋菊转。 “嘿,我说你这婆娘怎么这么犟呢?跟着我好日子指定少不了。” “啊呸!” “就你这不要脸的赖子,也想肖想我娘?找揍!” 苏知鱼气势汹汹的跳出来。 稚嫩的声音,有着不相符的霸气和凛冽。 罗水生被震在原地。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被一个小娃娃给唬住,他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小丫头片子,你别不知好歹,你爹死了,老子可就是后爹了!” 后爹? 苏知鱼冷笑,抬脚就朝着罗水生踹了一脚。 “你不配,滚远点!” 罗水生被踹了也不恼,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徐彩菊身上游走。 摸着下巴,他嘿嘿一笑。 “老子看上你娘是她的福分,你们可别不知好歹!” “苏运来没几天了,等他死了,老子买顶绿帽子戴他碑上。哈哈!”罗水生翻着白眼。 徐彩菊顿时气的不轻,拿着扫帚的手都开始发抖。 “你……” 话没说完,她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栽了下去。 罗水生见状,眸色一喜。 他忙伸手,打算来个温香满怀。 不料,他刚有动作,就被苏知鱼抢先了。 “娘!” 苏知鱼灵巧的身子,瞬间跑了过去。 第十二章 借钱 纤瘦的身板,顶住险些摔倒的徐彩菊,把她扶到一边。 抬眸,她目光凌厉。 “你这个癞蛤蟆,离我娘远些!” “敢欺负我小霸王的娘,你可真是活腻了,一会有你丫好果子吃!” 不再理会他,苏知鱼搀扶着徐彩菊就朝里院子里走,独留罗水生在外跳脚。 把徐彩菊安顿到了床上后,苏知鱼给她把了把脉。 见只是受惊过度,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姓罗的癞子,竟敢欺负她娘! 真当她苏知鱼好欺负? 这怂货以为大哥在村学里读书,二哥在镇上打铁,家里就他们几个小的,就收拾不了他了? “三哥,四哥,五哥,快点过来。” 小丫头眉梢微敛,两个小虎牙来回龇咧着,大喊一声就往院子里跑。 清脆的声音,犹如灌了魔力。 三兄弟正在收拾屋子,刚把苏运来安排好。 两个嫂子烧的热水也到了,三人不敢耽搁,连忙帮苏运来擦洗身子。 苏文听到苏知鱼的魔音,惊喝一声“不好,出事了!” 几人对视一眼,往院子跑去,就连两个嫂子也循着声跟了出来。 片刻,几人齐刷刷出现在苏知鱼面前。 “小妹,怎么了?” 见几个哥哥神色担忧,苏知鱼转身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眼泪往下掉。 “哥哥们,今天那姓罗的癞子欺负我和娘,你们可得帮我报仇” “什么,那癞痢头敢欺负我们家知鱼?反了天了!” 苏文和的暴脾气一点就着,抄起家伙就要出门讨公道。 还没走两步,就被自家四弟给拉住了衣摆。 “三哥,打架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苏文煦摩拳擦掌,一脸义愤填膺。 欺负他们家知鱼,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旁,平日里看起来软萌的苏文轩也面带愠色,小拳头握得绷紧。 “小妹别怕,哥哥们这就给你找回场子!” 说着,三个哥哥在苏知鱼的带领下,浩浩汤汤的朝着院子外面走去,两个嫂子不敢走远,留下来照顾人。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罗水生粗喇喇的大嗓门。 “苏知鱼,你个小贱蹄子,等老子把你娘弄到手,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你要把谁卖到窑子里去?!” 苏文和手提铁剑,直指罗水生的咽喉。 那架势,便是罗水生再多说一个字,人头就会不保。 后面,苏文煦肩头扛着一个榔头,随时就能上来干仗的模样。 苏文轩站在最后,整个人把苏知鱼护在身后,一双清亮的眸子时刻警惕着。 “知鱼别怕,罗癞子他敢!” 罗水生被吓得不知所措,一双腿打着颤。 “你,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想干嘛?” 他声音颤抖,一双眼睛瞟着脖子间的铁剑。 铁剑浑身打磨的锃亮,剑刃也开的极度锋利,泛着寒光。 怕是砍在脖子上,便会鲜血喷涌。 “苏文和,仔细你的剑” “今天打铁手有些酸,容易拿不稳,罗癞子你可得当心自己的脖子,别撞上来了!” 话音刚落,罗水生双腿发软,额头的汗珠都跟着往外渗。 “有话好说,乡里乡亲,这兵戎相见的未免伤和气。” 他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的远离剑尖。 见罗水生想溜,一旁的苏文煦扛起榔头就冲了过去。 临近罗水生的时候,他故意一个趔趄,榔头就朝着罗水生的脚下砸去。 “哎哟,我的脚——” 一声惨叫,罗水生抱着脚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看着脚就肿了起来,把鞋子都撑起老高。 好家伙! 这一榔头下去,罗水生少说也要躺上个十天半月。 苏知鱼暗暗窃笑。 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几个哥哥后面走出来。 看着趴在地上的罗水生,她毫不犹豫就是两脚。 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说,还敢不敢打我娘主意了?!” 苏知鱼反手抄起墙角的斧头,斧刃直指罗水生裆下。 只要他再胡说八道,那就让他断子绝孙! 看着凌厉的斧头,罗水生瑟瑟发抖。 小霸王果真名不虚传,他大意了。 “姑奶奶,饶了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 罗水生的怂样,让苏知鱼很满意。 嫌弃的踢了一脚,她收回斧头。 “罗癞子,这回只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还不快滚?!” 打走了罗水生,几个哥哥功成身退。 苏知鱼有些犯愁的蹲坐在大门槛上。 她一双手撑着小脸,叹息一声赛过一声。 “哟……苏知鱼,难得见你这么愁眉苦脸的,谁惹你了?” 庄富宝蹦跶着过来,还没进门就看到小丫头蔫不拉几的蹲坐在门口。 苏知鱼瞥了他一眼,提不起半点精神。 爹的伤她看了,村里的大夫怕是解决不了,她不是小孩子,知道希望在镇子上,可家里穷得叮当响,怎么办? “胖子是你啊,没谁惹我,就是我爹受伤了,急需钱请大夫。”苏知鱼蔫巴巴的说了几句。 “这事我听说了,这不给你送钱来了嘛!” 说着,庄富宝连忙从他裤兜里翻出一个小荷包。 荷包里里外外不知打了多少补丁,都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了。 “喏,这里是我所有的零花钱,全给你,你赶紧拿去救你爹!” 不等苏知鱼反应过来,他已经把荷包塞到苏知鱼的手心里了。 看着手里皱皱巴巴的荷包,苏知鱼鼻头有些发酸。 这家伙平日里死抠巴抠,竟然把零花钱都拿出来给她? 苏知鱼心头一暖,她抱着庄富宝在他背上狠狠拍了几下。 “好兄弟,够仗义!” “等我赚了大钱,保证双倍还你!” 虽然这点零花钱根本就不够,但这份情,她承下了。 钱的事,得想别赶紧想办法才行,这才是爹救命的根本。 别了庄富宝,苏知鱼进门就在院子里火急火燎的喊着。 “大伯娘,堂姐,大嫂二嫂,你们过来一下。” 听到苏知鱼的声音,大伯娘钱翠英携着苏媚媚不紧不慢的走出来。 两个嫂子也放下手里的活计,前脚跟后脚的出来了。 “知鱼,你叫唤啥啊?叫魂呢!” 说话的是钱翠英,她平日里就看不上苏知鱼小霸王的样子。 这会刚从镇上卖完炊饼,还没歇息就被吆喝过来,自然没有好脸色。 “大伯娘,嫂子们,我爹受伤生命垂危,能不能跟你们借点钱?” “借钱?” 钱翠英一听借钱,整个人拉着苏媚媚就朝着后面退了几步,避而远之。 苏运来的事她在村头就听说了。 第十四章 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苏知鱼泫然欲泣的模样,让赤脚医心头动容,连忙扶住她的肩头。 “小丫头,你爹怎么了?你是哪里人?” “我是蟠桃村的村民,爹被人砍伤,危在旦夕呀,您快跟我去瞧瞧!” 话刚说完,苏知鱼拉起赤脚医的手就朝外跑。 “孩子别急,待我去取个诊箱,便随你去。” 不等赤脚医动弹,苏知鱼便抢先帮他背起了诊箱。 “我来背,您赶紧跟我回去!” 苏知鱼的乖巧伶俐,一下子就获得了赤脚医的好感。 他摸了摸不长的胡须,连连点头。 “好!那丫头快快前面带路。” 回到苏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转阴了。 苏知鱼赶忙将赤脚医领到苏运来的房中。 大致瞧了一下病情,赤脚医的神色显得十分凝重。 “丫头,你爹这伤势太严重了,老夫这医术不精,怕是无法治疗” 他满脸歉意的摇摇头。 赤脚医朝屋里打量了一番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简单粗陋的农户家庭,说不上一贫如洗,但也相差无几。 赤脚医拧巴着眉头,一脸难色。 “而且不瞒你说,你爹这伤,普通药材很难治疗,珍贵的药材,恐怕你们也负担不起啊!” 倒不是说他瞧不上穷苦人家。 只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也无能为力。 “医生,我爹伤得厉害,您给处理下。用好药,我这里有钱。” 苏知鱼一脸希翼看着赤脚医,掏出袋子里的小口袋。 赤脚医看到竟是一小袋碎银子,心中一惊,不过松了气。 这苏运来看来还能撑些时日。 想罢,他马上施针,处理伤口,金疮药也用的最好的,消炎止疼最是有效。 一番治疗,过去了半晌,赤脚医连珍藏的参片都用上了。 屋里众人见苏运来如白纸的脸上有了些血色,都松了口气。 …… 刚送走了赤脚医,村里头就传起了苏运来重伤不治,在家等死的消息了。 第二天,村西头的人牙子左手拎着鸡蛋篮子,右手提着红糖礼包急匆匆的来了。 “哎呀,徐大妹子” “瞧瞧,瞧瞧,黄牙婆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黄牙婆一口的大黄牙,如同年久失修生锈的铁圈。 说起话来,都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她一进门,就直奔徐彩菊而去,把那鸡蛋红糖一股脑的塞到她怀里。 “你们家运来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听婶子一句劝,家里顶梁柱倒了,你可得早做打算呢!” 说着,她一双贼精的眸子,就朝着屋子外头犯愁的苏知鱼身上转。 “瞧瞧,你们家知鱼聪明伶俐,卖到大户人家去当丫鬟那可就发大了!” “什么?卖我们家知鱼?” 徐彩菊猛的从床榻上坐起,一把将怀里的鸡蛋红糖扔回黄牙婆手里。 “想都别想,我们家知鱼是金疙瘩,生来可不是给别人当丫鬟卖命的!” 就算她家再穷,也不会穷到卖女儿! 徐彩菊一脸坚定,瞧着黄牙婆气就不打一处来。 黄牙婆见状,连忙扯过徐彩菊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拍打着。 “大妹子,你就别犟了。” “你也不想想你家现在啥情况?穷得快没裤子穿了!这知鱼去到大户人家那可是福分,是整个老苏家的荣光!” “那周府可比你们这气派的多,人家大门大户,你们家知鱼过去你就偷着乐!” 黄牙婆故意抬头在徐彩菊的房间里打量,口中啧啧不已。 门外,苏知鱼莫名的一顿喷嚏猛打。 她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头,朝着屋内瞥了一眼。 那黄牙婆朝着她一脸怪笑,意味不明。 这牙婆子面生,与她家平日里并无往来。 这次来又是鸡蛋又是红糖,肯定是没安好心! 想到这,苏知鱼朝徐彩菊的房间走去。 “娘,你们在说什么呢?” 徐彩菊怕苏知鱼多想,连忙给黄牙婆使着眼色。 “没什么,就是黄牙婆过来看看娘。” “是吗?” 苏知鱼本能的不相信,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黄牙婆。 “你这婆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过来是想干嘛?” 被苏知鱼一眼看穿,黄牙婆先是一愣。 随即拍着腿哈哈大笑。 “瞧瞧,大妹子,我就说你们家知鱼不得了,聪明伶俐活泛的很,给那周府做丫鬟最合适了!” “换做是别人啊,我还不推荐呢!” 黄牙婆一脸得意,瞧着苏知鱼的眸子都快冒出金光了。 几个来回,苏知鱼听了个大概。 感情这牙婆子是来劝她娘,把她卖去周府做丫鬟。 当真是黑了心肝的东西,趁着她爹重病,就来做搅事精。 苏知鱼心下鄙夷,冷眼斜睨了黄牙婆一眼,嗤笑出声。 “黄牙婆,您管的还挺宽嘛” 徐彩菊听出苏知鱼的话音,心头一紧,猛地翻身下床。 “黄牙婆,你赶紧给老娘滚蛋!” “我就算自己进窑子,也不会卖闺女!” 她忍着身上的烫伤,卯足了力气把黄牙婆往门外驱赶着。 黄牙婆没想到徐彩菊这么愤怒。 毫无防备的被推倒在地,她摔了个狗吃屎。 手里的鸡蛋也跟着碎了一地,黏在她的衣裳头发上,别提多狼狈了。 “哎哟,我的鸡蛋——” “你个杀千刀的娼妇,都年老色衰了,卖去窑子也没人要,活该你男人早死,守活寡去你!” 黄牙婆咒骂着从地上爬起,眼瞅着苏知鱼,她心头越发不甘。 这小妮子要是能搞定了,转手费都能狠狠赚它一笔呢! 见黄牙婆还腆着脸不肯走,徐彩菊气红了眼珠子。 “臭婆娘,还不快滚!”徐彩菊抄起床头的夜壶,就朝着黄牙婆扔去。 黄牙婆闻了一嘴骚臭,还想顶嘴。 “老大老二媳妇,给我撕了这臭婆娘的嘴。”徐彩菊大怒。 “哎!”老大老二家的答应叫一个干脆。 黄牙婆见势不好,连忙逃跑。 “娘,你真厉害,彪悍起来好像个女将军!” 苏知鱼朝着徐秋菊竖起大拇指,扶着她往床边走。 “噗——” 徐秋菊刚刚还急火攻心,一下子就被苏知鱼逗乐了。 不过下一刻,脑袋又一阵阵昏沉起来,她连忙扶着床坐下。 “知鱼,你爹这伤可怎么是好?”徐彩菊愁绪萦绕在眉间,心中苦闷。 附近村里,没有什么好大夫。 第十五章 送来银子 就算有,她们家也付不起这医药费。 瞧着徐秋菊满面愁容,苏知鱼上前用小手抚了抚她的眉心。 “娘,总会有办法解决,别担心!” 这话像是说给徐秋菊听,更似说给她自己听。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再去山里碰碰运气。 只是人参这东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苏知鱼依偎在了徐秋菊的怀里,心头有些懊恼。 都怪她太没用了,没保住那人参! 安顿好徐秋菊躺下,苏知鱼小心翼翼的给她换了烫伤药。 一天的奔忙,苏知鱼的小身子有点受不住。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各种事情,最终敌不过眼皮子打架,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就听到大嫂二嫂打猪草的声音,只是肥猪过段时日估计也保不住了。 吃了早饭,几个哥哥去地里干活,爹病重他们成了顶梁柱,要扛起担子。 徐彩菊快上日头时才起,身体好了很多,给苏运来擦洗身子。 大嫂二嫂忙里忙外,苏知鱼帮不上忙,靠在门口,陷入了沉思。 她又想起了人参的事情,家里人人都像上了发条,她想去寻参,可怕家里人担心,完全找不出上山的空子。 如果再想不到办法,她爹可能真没了。 难道让她娘年纪轻轻守寡,让外人看她家笑话吗?! 心头焦急,她都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三个人影。 “知鱼,你闷不作声的在这干嘛呢?” 说话的是苏文和。 他年龄稍长,身上一把子力气,抬手就把苏知鱼抱了起来。 一旁,苏文煦和苏文轩也一脸关切。 “小妹,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讨回公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知鱼眼泪簌簌落下。 “三哥,我真没用,爹受伤我没有办法救他!” 苏知鱼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情绪崩了?许是原主的情绪也在泛滥 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几个哥哥心疼死了。 小妹一哭,哥哥全输! 苏文和抱着她,像小时候似得轻轻摇晃着。 “知鱼乖,知鱼不哭,爹的事还有哥哥们呢!” “就是就是,你个小丫头片子,操心个啥劲?” 苏文煦不会说话,可就是见不得苏知鱼伤心。 只要小妹一哭,他的心头就像是火在燎似得难受。 苏文轩一双清澈的眸子,沉默不语的站在苏知鱼身旁。 他的小肉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无声的传递着力量。 “你们别担心,大不了娘厚着脸皮回娘家借钱去,怎么着也不会让你们爹就这么没了!”徐彩菊说着,就从床上挣扎起身。 她嫁到苏家这么多年来,也没求过娘家什么人,这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瞧见徐彩菊决绝的神情,苏知鱼心头一抽。 她那舅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向她家借钱,恐怕比登天还难。 若娘真的回娘家借钱,以后苏家在这蟠桃村哪里还站得住脚? 苏知鱼抹了一把眼泪,扑到徐秋菊的怀中。 “娘,去外婆家借钱的事,你先缓缓,给爹筹钱治病的事,我来想办法!”大不了,就再去山上碰碰运气。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想啥子办法。”徐彩菊一脸宠溺。 苏知鱼也不与他们辩解,决定重拾信心。 想她一个农科院大佬,都能被农药给毒死,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再找只人参,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趁着家人没注意,她拿了小耙子和背篓出门了。 刚出门不远,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前面不远处徘徊。 贺兰宁?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莫不是又跟上一次一样,偷偷跑出来遛弯? 明明知道自己患有心疾,还一个人出门,真是嫌命太长了! 苏知鱼快步走过去,拍了拍贺兰宁的肩头。 “喂,金贵小少爷,别到处瞎晃悠了,这次我可没有人参救你了!” 越过贺兰宁,她朝着山边走去。 不料,刚走两步,身后的背篓莫名的一沉,压了她一个趔趄。 “什么东西?” 扭着脖子,看了一眼背篓里沉甸甸的布袋,苏知鱼好奇的眨眨眼。 “你没长手吗?自己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贺兰宁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姿态高傲。 “哟……这嘴巴倒是挺毒,你告诉我一下会死啊!” 苏知鱼瘪了瘪嘴,赌气的把背篓卸了下来。 拿起里面的布袋,凑近了些才看了个真切。 竟然是一大包银子! 白花花的格外晃眼。 苏知鱼抱着沉甸甸的银子,在胸口用力的掂了掂。 好家伙,至少几十两了! “这……” “借给你,帮你爹治伤用。” 贺兰宁咳嗽了一声,又冷冷补充。 “这可不是白帮,我有条件。” “条件?” 苏知鱼一愣,随即悄咪咪的凑上前。 “什么条件?” 该不会是要她以身相许? 苏知鱼双眸剪水,弯成了一道新月。 被小丫头悄无声息的靠近,贺兰宁惊了一跳,尴尬的耳根都有些发烫。 他连忙拉开与苏知鱼的距离,冷冷开口。 “以后,我的一日三餐你负责送。” “什么?” 苏知鱼惊讶出声。 她可是苏知鱼好不好? 人称蟠桃村小霸王,竟然要她给他当送饭丫头? “哼,给本少爷做饭,那是你一个乡野小丫头的荣幸!” 看着贺兰宁臭屁的样子,苏知鱼拳头蠢蠢欲动。 她真想暴揍这家伙一顿! 想了想,还是算了。 人家大老远来送救命钱,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能与他计较不是? “知鱼,快,快,爹吐血了!” 苏文轩跳出来喊。 吐血了? 她出门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严重,赤脚医也用了上好的药材,怎么会突然恶化了? 苏知鱼顾不得与贺兰宁客气,攥紧背篓就朝家飞奔而去。 临走时,她不忘回头喊:“放心,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你!” 回到苏家,老旧失修的门槛松动了,一下将苏知鱼绊倒在地。 顿时,膝盖处红肿一片,疼痛钻心。 一骨碌爬起来,她背篓都来不及卸,便直冲苏运来的房间。 “爹……” 她话音未落,房间里就传来哭天抢地的叫唤声。 “运来,你醒醒,醒醒,可不能丢下我们娘儿几个呀!” 第十六章 请郎中救爹爹 徐采菊趴在苏运来的床头,哭得死去活来。 围着床沿的还有家里的几个哥哥,个个红着眼眶,咬着牙。 “娘,咱爹恐怕不行了,赤脚医说爹还能撑……” 苏文和有些哽咽,余下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一旁,苏文煦早已泣不成声,抱着苏文轩嚎啕大哭起来。 “老五,怎么办?咱爹要没了!” 顿时,屋子里一片悲鸣哀嚎。 隔着门帘,苏知鱼怔住了! 他爹没了? 眼睛突然酸胀得厉害,眼泪便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知鱼,你还愣在这干什么?” 苏老太急匆匆赶了过来,见苏知鱼站着发怔,推了她一把。 “还不赶紧进去看看你爹。” 说着,她一把握住苏知鱼的小手,就朝着屋内疾步走去。 屋内,几个兄弟抱头痛哭。徐采菊满头青丝散乱,不知所措的拍打着床上的人。 “哭什么哭,都在这哭丧呢?” “人死了吗?你们这群贱皮子就这么哭!” 苏老太一脸怒容,一把将徐采菊拽了起身。 “在这可劲嚎嚎,是嫌运来命长吗?” “奶,您别上火,娘也是着急。” 苏知鱼到底不是小娃娃,这会子已经反应过来,忙劝说。 苏老太这才熄了火,瞧着床上躺着的人,面容枯槁,毫无血色,苏老太心头一窒。 “老天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她老实巴交的儿子,好好的怎么就被人砍成这样了? 心头淤堵得厉害,苏老太脚下有些虚浮,身子不稳。 “奶……” 苏知鱼连忙扶住苏老太。 苏老太这才想起苏知鱼,眸底上过一抹心疼。 这生离死别的场景,还是不要让她的宝贝孙女看见为好。 她一把捂住苏知鱼的眼睛,把她的身子朝着门边转了转。 “知鱼,你先出去玩会,晚些你爹睡醒了,奶再喊你过来瞧。” 闻言,苏知鱼心头一暖,但还是倔强的冲到了苏运来的床边,一脸坚定。 “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要救爹!” 苏知鱼赶紧上前摸了摸苏运来的头,热得滚烫,古代医疗不好,最怕伤口发炎感染。 爹的口很深,还是刀伤,很是麻烦。 赤脚医只是稳定伤势,没几天,竟还是恶化了,足见伤之重。 苏知鱼懂些药理,丝毫不含糊,立马开始救治。 “四哥,你赶紧拿个碗过来。” “三哥,赶紧去找赤脚医,要快!” 苏文煦哭得鼻涕横流,却不耽误满屋子找碗。苏文和也顾不上哭,飞一般跑了出去。 苏知鱼连忙出去拿了一把子之前采的地榆,拧巴拧巴,挤出青翠的汁液,接了一碗底。 趁人没看到,偷偷掺了些这几天炼化药物浓缩液,在苏文煦帮助下给苏运来灌了下去。 “娘,你帮我把爹身上的衣服脱了,用烧过的小刀清除伤口上的脓血!” “大嫂二嫂,你们不好在这里呆着,快准备午饭,喂好猪鸡,等会要去镇上给爹请郎中!” “五哥,你赶紧去老蔡头家借牛车。” 说着拿出十钱银子,递给老五。 “奶你年级大了,不能操心,赶紧坐下,咱家您是主心骨。” 苏知鱼嘴皮子溜的很。 将一家子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她自己也不敢耽误,连忙去炒药。 徐采菊完全没有了主意,只是本能的照着苏知鱼说的做。 两个嫂子没吱声,小姑子就是家里的半边天,她的话,要听。 两个哥哥宠妹子听惯了使唤,干活麻利得很。 苏老太坐在门口的小树墩上,心中悲伤,但老怀大慰。 苏知鱼跑进灶房,把拧干的地榆叶扔进大锅里干炒。 厨房里没人,她把剩下的浓缩液一股脑的倒进锅里。 心里庆幸,这几天虽然被关在家里,但她做足了准备,不然爹真的不好了。 一顿翻炒,直到炒成黑乎乎的炭。 回到房间,苏知鱼把地榆碳碾碎,混着之前的汁液,慢慢在苏运来的伤口涂抹。 不一会,原本苍白的嘴唇有了血色,胸口也有了明显起伏。 “爹应该是暂时脱离危险了! 苏知鱼抹了抹额头的细汗。 闻言,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知鱼,你爹这是还有救了?” “对,等赤脚医来给爹施针,咱们就去镇上!” 徐采菊泪水蓄满眼眶,眼底闪着殷切的希望,她一把将苏知鱼抱进怀里。 “知鱼,你真是娘的小福星,苏家托你的福呀!” 说完,她狠狠在苏知鱼的小脑袋瓜子上嘬了一口。 “娘,我把赤脚医请来了!” 过了半晌,门口听到了苏文煦的声音。 “你这娃娃慢点,快把老头子的骨头颠烂了。” 赤脚医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情势紧急,他顾不得休息,喘了几口气立马看伤势。 见伤势见红,处理的不错,点点头。 “你这小子,你爹这不好好的吗?” “爹刚才……” 苏文煦刚想说什么,被苏知鱼一瞪,立马闭了嘴。 送走了赤脚医,苏文轩正好牵了牛车过来,通红的脸上多少带了点喜色。 “娘,大哥二哥回来了。” “老大,老二……” “快去看看你爹。” 徐采菊见了两个儿子,瞬间红了眼眶。 “徐氏,不准哭了!” 苏老太老眼一瞪,徐采菊立马熄了火。 两人进去看了看苏运来,问了问情况,一脸责怪。 “娘,爹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也不给我们送信?” “你们都忙,你爹的伤也稳定了,就没送信。” “我们还是听村里的人说的,也等不得休牧,赶紧赶过来了。” “是啊,我也赶紧放了镇上的活计!” 徐彩菊也有些懊恼。 这俩可是家里顶梁柱,如果早通知,确实能少些麻烦。 苏知鱼向来条理性强,爹的病情重,不能耽误时间。 “娘你在家里照顾爹,有事情让五哥去找老村医。” “大嫂二嫂把干粮包一包,我们拿着路上吃。” “奶,你早些回家,别热着。” …… 一顿安排,终于妥当苏文城两口子,苏文南,外带一个拖油瓶,苏知鱼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赶紧上车,再晚天怕是要黑了!” 苏老二招呼了声,用力抽了鞭子。 牛车速度很快,扬起一片尘土。 第十七章 冲突 “知鱼,你真的能治好咱爹的伤?”苏大嫂洪秋蓉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小姑子才六岁,哪里能懂这些岐黄之术? 怕不是信口胡诌! “我不能!” 没想到知鱼一口回绝,洪秋蓉一脸疑惑。 “那……” “镇上的郎中可以,我要是能行,就不用去镇上请他们了。” 苏知鱼说的一本正经,稚嫩的脸颊微微拢起,在眉间形成个浅浅的川字。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着洪秋蓉。 “咱爹老实本分,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 牛车车头,苏文南听着二人对话,心头一惊,妹妹啥时候会医术了,他咋不晓得? 心中担心苏运来,想罢就是一鞭子。 “你们坐好。” 说完,又是一鞭子。 老牛哞的一声长叫,脚下如生风了般,一路疾驰。 原本几个时辰的路,颠簸着省去了一半的时间。 一到镇上,到处人声鼎沸。 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唱戏的听曲的层出不穷。 宽阔的青石板路被人们磨得锃亮,两侧房檐屋舍层层叠叠,挂着红灯笼。 酒楼茶肆,花坊青楼错落有致,围着一条护城河林立而建。 河水澄澈,岸边杨柳垂绦,水面画舫摇曳,美不胜收。 “这里真热闹啊!” 洪秋蓉一双大眼四处张望,公爹病了,她真的提不起什么兴趣。 “大嫂,等爹好了,咱们好好逛逛。” 苏知鱼一脸坚定,就像苏运来一定会康复一样。 “嗯嗯……”洪秋蓉连连应声。“大哥,镇上哪家医馆最有名?”苏知鱼连忙问,爹可耽误不起。 “国医堂,就在前面。”苏文和往前面的牌匾处指了指。 “哦……好,我们这就去。”苏知鱼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点什么。 “大哥,你今天也不休牧,学业要紧,这事我有大嫂去就成!” “二哥,你也是,咱家还等着你挣钱还债呢。” “你和大嫂行不?”苏文和摸摸脑门,有些不放心。 “你俩快走,这会子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 “大嫂这体格,一个能顶俩,放心就是!” 苏知鱼不耐烦的摆摆手。 两人确实忙的很,也不好推脱,想着在镇子里有没啥事,报了个地址便走了。 苏知鱼一路挤着人群来到国医堂门口,顿时就惊呆了。 “怎么这么多人呐?” 怕是万人空巷也不过如此了! 苏知鱼借着灵巧的身形在人群里穿插,如鱼得水。 可还没窜多远,她的后衣领就被一个妇人勾住,一把提了起来。 “小丫头,来国医堂看病你凭什么不排队?” “都像你这么插队,我们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了?”妇人面色不善。 一出言,就吸引了周围众多目光。 “就是,赶紧滚到后面排队去,别耽搁大伙时间!” 人群里,有的冷漠作壁上观,有的嘲讽鄙夷啐口水。 苏知鱼挣扎着从妇人手里下来。 忽然!她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一惊! 苏知鱼带着哭腔,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实在可怜,只听她说道: “各位好心的大爷大娘,哥哥姐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爹重伤快要死了,再等下去,我怕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顿时,人群中嘲讽的声音就少了大半。 “丫头,你来我这!” 一个面容瘦削的年轻女子,满脸和善,朝着苏知鱼招了招手。 “是个孝顺孩子,大伙能帮就帮一把!” “不容易,孩子往前站!” 窸窸窣窣人群一阵骚动后,苏知鱼被堆到人群的最前面。 洪秋蓉一脸惊愕,在一旁默默的给她竖起来大拇指。 小丫头片子,还真有一手! 看来以前对她还颇有误解。 国医堂中,负责在队伍前发放牌子的药童也破天荒的给苏知鱼发了一个急诊牌。 奈何牌子刚递到苏知鱼跟前,就被一只肥硕的大手捷足先登了。 “让老子先看!”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凭借肥胖的身躯将队伍挤得七零八落。 “去去去,老子刚刚在怡红院可是憋着一肚子火,还没尽兴呢!” 胖男人短粗的指头朝着人群一指,面露凶恶之色。 “识相的,都别惹老子!” “咦——” 人群发出一阵唏嘘声,却没能有人站出头。 这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谁也不会自讨不痛快。 急诊牌被抢,苏知鱼小脸一沉。 “急诊牌是我的,还给我!” 她冷声,跳起脚来想将急诊牌夺回来。 不料胖男子一个机灵,将急诊牌举得越发高了。 “小丫头片子,你他娘的找死啊!” 男子胳膊肘一个倒拐,将苏知鱼的小身板直接撞了回去。 “知鱼……” 洪秋蓉神色一紧,健硕的手臂一把接住了苏知鱼。 她一脸紧张,在苏知鱼身上到处检查起来。 “没伤着!” 她们家小霸王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欺负! “死胖子,看病讲究个先来后到,到后面排队去!” 洪秋蓉扬手一拽,直接将胖男人手里的急诊牌夺了回来。 “满嘴的黄言色语,能有什么大病?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慌!” 洪秋蓉瞥了男子一眼,一脸鄙夷嫌弃。 “哪个找死的婆娘,不要命了?”胖男子手心一空,顿时就眯起了眼睛。 眸光刚聚焦,他瞳孔骤然缩紧。 他摩挲着一根毛没长的下颚,上下打量起洪秋蓉来。 “哟……我当时哪个不长眼的呢?”胖男子原本怒不可遏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啧啧……小娘子身材不错嘛!” 他眼馋的咂咂舌,短肥的手开始不老实了。 趁着洪秋蓉不注意,他伸手就在洪秋蓉丰腴的屁股上狠狠摸了一把。 “哟……弹性十足,肉实的很,不知便宜了哪个男人啊!” “你干什么?” 洪秋蓉一下子跳起,怒目圆瞪。 “下作的腌臢东西,猪蹄子往哪摸呢?!”秋蓉撸起衣袖,转身就准备干仗。 “大嫂……” 苏知鱼一把拦住洪秋蓉,挡在她跟前。 大嫂虽然膀大腰圆,可再怎么着也是个女人。 真干起来,怕是要吃大亏! 男人嘛,都是面子比天大。 那她今天就好好下下这家伙的大脸盘子。 “死猪头,你满嘴喷粪,是刚吃了屎吗?臭气熏天!” 第十八章 没钱还想看病? 苏知鱼故意掩住口鼻,一脸嫌弃。 “小贱人,你骂谁呢你?” 胖男子满脸横肉挤成一坨,一对死鱼眼恶狠狠的瞪着。 “谁搭腔就骂谁!”苏知鱼叉着小腰,一脸霸气。 “还有,我劝你少动肝火,像你这种怀阳不举的人,恐怕最是忌讳!”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憋不住噗的一声大笑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这么膘肥体大还不举?白长这么壮了,中看不中用啊!” “啧啧啧,她家婆娘真可怜,年纪轻轻该要守活寡咯!” 讥讽声越来越大。 胖男子面色铁青,一双拳头朝着苏知鱼抡过来。 “小贱人,去死!” 众人顿时身子一紧,心都悬了起来。 得罪了这恶霸,这娃娃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苏知鱼咧咧嘴,狡黠一笑。 “哼,我这么年轻活头还够久,不像你大腹便便,跑都跑不动!” 做了个鬼脸,她一头扎进了队伍中。 胖男子气急败坏,肥硕的身子一晃,跟着往人群里挤。 奈何苏知鱼身形灵巧,几个来回穿梭,不一会就跑没了影。 胖男子气的横冲直撞,队伍被撞得不成形。 见秩序已然混乱,国医堂门前的药童一下子来了脾气。 “吵什么吵,还看不看病了?!” 都闹闹腾腾,这还让他怎么发诊牌了? 药童黑着脸,直接把诊牌往桌子上一拍。 “要看就老实排队,不看就赶紧滚蛋!” …… 药童一开口,周围骤然静默,人群自发又排起了长队。 整齐的队伍外,苏知鱼和胖男子互相怒瞪着。 “大夫,你要擦亮眼睛,是这小丫头片子先插队,还出手伤人!” 他一把拽住苏知鱼,把她扯到药童跟前。 “她口口声声说她爹重伤,谁知是真是假?八成为了插队故意编造,真是其心可诛!” 说着,胖男子对着一旁的药童使劲的眨眼睛。 这药童可是他家嫡亲的亲戚。 平日里有个头痛脑热,可都是来这家医馆看诊! 有这亲戚在,能省不少事哩。 这次他肯定要帮衬自己,把臭丫头给轰出去! 心中笃信,胖男子一脸得意,拽着苏知鱼越发豪横起来。 “怎么着,被说中了,哑口无言了?” 苏知鱼皱着眉,一双小手死命挣扎着。 “放开我!” 她被拽着的胳膊已经酱紫,再不挣脱胳膊怕是会废了。 见苏知鱼没有反驳,药童一脸阴霾。 他冷哼一声。 “原来是个骗子!” 亏他信以为真,被这丫头表现出的假孝心感动了。 药童一脸不屑,直接将洪秋蓉手里的急诊牌收了回去。 “人品败坏,不配来我们国医堂看病!” 说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洪秋蓉和苏知鱼赶出了队伍。 手臂获得自由,苏知鱼连忙转动几下,冲了上前。 “小师傅,我真没骗你,你行行好,让周郎中跟我去趟蟠桃村,给我爹瞧瞧去!” 她一边说,一边从花布衫兜里一层层的翻着。 翻到最里头,拿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子,倒出了些碎银子和铜板。 “我有钱,我有钱。” 她把钱捧在手上,高高举起,凑到药童的面前。 药童冷眼瞥过,嘴角嗤笑出声。 他一挥手,不屑一顾的将碎银子和铜板掀翻在地。 “滚远点,这点钱就想来看病?!” 他鼻孔朝天,直指头顶上的一块金字招牌。 “也不瞧瞧这里是哪?” “你……” 苏知鱼眸色一暗,牙关紧咬。 现在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她爹还在家等着救命呢! 想到这,她隐忍着将银子一颗颗捡了起来。 药童见她执着,故意一脚踩住了一颗碎银子,用力碾着。 “这仨瓜两枣,正好够你回去打副棺材给你那短命鬼爹!” 说完,他轻蔑的啐了口口水,抬脚将碎银子踹出去老远。 “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你再说一遍!” 竟敢说他爹是短命鬼? 苏知鱼脸色阴沉,垂着眸子,缓缓站了起身。 “不许你污蔑我爹!” 药童被她阴仄仄的音声怔住,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 这娃娃好大的气场! 他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知鱼。 他竟然会被一个六岁的小娃娃给唬住了? 笑话,这简直是奇天发笑话! 猛然推了苏知鱼一把,他怒吼。 “臭丫头死远点,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眸光在苏知鱼和洪秋蓉身上一扫,药童瞬间就来了些底气。 破布烂衣,素面朝天。 不过就是一个农家女罢了。 他可是国医堂的金贵药童,难道还真怕了几个穷酸农女不成? “你一个寒酸农家女,撑死你爹娘也是个乡巴佬,死了也是活该!” “嘴巴放干净点!” “农家女怎么了?你祖祖辈辈不也是农户出生?” 苏知鱼来了火。 她脚下一蹬,小身子一跃而起。 “大嫂,抱住我!” 洪秋蓉赶忙抱住她。 还没反应过来小霸王的意图,就听见啪啪两声脆响。 洪秋蓉一脸不可置信的回眸看向苏知鱼。 嚯,她们家小霸王果然名不虚传! 这两巴掌呼上去,药童两边脸颊一边一个红印子。 药童顿时目瞪口呆,脑仁里嗡嗡作响。 见他一脸懵逼,苏知鱼厉呵一声。 “你,必须为刚才的话跟我道歉!” “什么?” 打了他还要他道歉?! 直到脸颊处火辣辣的疼传来,药童这才反应过来。 “臭丫头,竟敢打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拿起门口洒扫用的竹扫帚,就朝着苏知鱼呼去。 苏知鱼一个跐溜,从洪秋蓉身上滑了下来。 “略略略……” 她吐着小舌头,抬腿就跑了。 追了几圈,见小丫头贼得很,药童累的气喘吁吁。 他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死丫头,还想请周郎中,门都没有!” 周郎中可是他的师父! 一路跌跌撞撞,二人追至了周郎中看诊的柜面。 苏知鱼一见周郎中,立刻扑了过去,小膝盖一下子跪到周郎中脚边。 “周郎中,可算见着您了,求您救救我爹!” 第十九章 给这臭丫头道歉 见苏知鱼已然站在周郎中身边了,药童不敢造次。 “师父,这臭丫头恶意插队,还满嘴谎话,您可千万不要相信。” “是啊,周郎中,这丫头贼得很,您可千万别被她骗喽!” 胖男子连忙帮腔。 顺道笑嘻嘻挤挤眼,在周郎中的柜面放下一锭银子。 “周郎中,我才是真的看病来了!” 周郎中瞥了一眼柜角的银子。 他冷哼一声,不予置喙。 这胖子仗着是他徒弟的亲戚,三天两头的往国医堂。 一点小毛病,非得缠着他治,就是个胡搅蛮缠的货! 这会倒是回来恶人先告状了。 这丫头眸光诚挚,眼底泪光闪动,怕是受了不少委屈了。 “行了,老夫还没老眼昏花!赶紧给人家丫头道歉!” “道歉?” 药童和胖男人一脸错愕。 “师父,我没听错!您让我们给这臭丫头道歉?” “还要为师再说一遍吗?” 周郎中矍铄的眸光,犀利的扫向药童。 “你将来可是要继承为师衣钵,成为一名济世救人的郎中。” “医者仁心,可不能任人唯亲,只要是病人就要一视同仁!” 被周郎中一番训斥,药童心有不甘。 可他们行医这行,最讲究的就是尊师重道! 最后,他只得咬着牙向苏知鱼和洪秋蓉道歉了。 一旁,胖男人见药童妥协,顿时火冒三丈。 “怕他们干什么?怂包玩意儿!”药童无语,斜眼怒瞪胖男子一眼。 他这个亲戚果真是个没眼力见东西,以后再不搭理他! “够了,看病就看,不看就走!” 胖男子没想到药童临时倒戈,气不打一出来。 可这会后面看病的人越来越焦躁,大有冲上来揍他的架势。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笔账他记下了! 瞧着苏知鱼,他拿肥手指指戳戳。 “臭丫头,别再让老子看见你,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一甩袖,愤愤离去。 周郎中见状,面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勉强长叹一口气。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去忙你的!” 打发了药童,周郎中这才将脚边的苏知鱼扶起,一脸和蔼的神色。 “丫头,快快起来。” 苏知鱼却摇摇头,执意不肯起身。 “周郎中,您先去给我爹瞧瞧去,他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情况,丫头你赶紧说来。” 苏知鱼一抽鼻子,连忙把情况交代了一番。 “那赶紧走,救人要紧!” 周郎中招呼徒弟看病,随后随着姑嫂两人朝着蟠桃村赶去。 国医堂外,天色不早。 “呀!” 洪秋蓉一惊,突然想起一事。 她忙把知鱼拉到身边,一脸尴尬。 “知鱼,老蔡头正好在镇子上,晌午的时候把牛车要走了,说要用” 就靠她们两条腿,怕是天黑了也走不回去。 何况现在还有周郎中一起。 总不能让人家国医堂的大夫,陪着一路走到蟠桃村? 就算能,公公也没时间等呀。 “那我们就再雇一辆牛车回去!”苏知鱼当机立断,拿出几颗碎银子塞到洪秋蓉手里。 “辛苦嫂子去雇一辆,我们镇口碰头。” 说完,她化身一个机灵小药童。 一边帮周郎中背着药箱,一边在前面开路。 两人谈论着,朝着镇口走去。 临近镇口的时候,一个肉摊屠夫正努力的挥舞着手里的菜刀叫卖着。 “收摊,便宜卖咯!” 便宜卖? 苏知鱼一听,眸光一亮。 小小的人,一个跐溜就跑到了小摊贩的跟前。 “大叔,你这猪棒骨怎么个便宜法?” 猪肉鲜红,所剩无几,棒子骨倒是还有两根。 他爹这伤筋动骨,正好可以用来补补身子。 “小丫头,你看这天快黑了,剩两根棒子骨,就算你十个铜板!” “那我就要了。” 苏知鱼一盘算,折合五文钱一斤,很划算。 屠夫面带笑意,用个草纸将棒子骨包裹起来,再用麻绳绕了几圈,捆结实了。 提着猪棒骨,苏知鱼笑的沁甜。 手里头的骨头被包裹严实,外层的草纸竟然半点油渍都没有沾到。 “大叔,你这骨头包得可真仔细,生意一定会红火!” 说完,她指了指天边一团火烧云。 “快收摊回家,说不定要下雨了!”屠夫一愣,随即一脸和悦。 这小丫头不仅嘴甜,心肠也好,怪讨人喜欢! 他抬头瞧了一眼,又朝着摊贩下看了一眼。 “诶……小姑娘等等。” 喊住苏知鱼,他从摊贩下面提出一袋子猪下水。 “这个是猪下水,你要不嫌弃就一并拿回去!” “大叔,猪棒骨都没赚我钱,还送猪下水,我……” 苏知鱼提了提手里的猪棒骨,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这东西荤腥味重,爱吃的没多少人,平日里卖不出去,也都是拿去喂了狗。” 说着,他又将袋子朝着苏知鱼送了送。 “拿着!” 果然,一阵扑鼻而来的腥味传来。 苏知鱼动动鼻尖,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弯成一道月牙。 这猪下水荤腥味越是重,就越是新鲜。 今天捡到大便宜喽! “那就多谢大叔了。” 苏知鱼心头欢喜,背上的药箱都显得没那么沉甸甸了。 她一路连蹦带跳,时不时回头朝着屠夫挥挥手。 “日后等我发达了,定会报答大叔今日的馈赠!” 屠夫清理着案板上的碎渣,闻言咧嘴大笑。 “丫头,快快回去!” 小小的一个丫头,还说要报恩? 屠夫只当是个笑话,并没太在意,收拾了东西便回了家。 镇子口,洪秋荣站在一辆牛车旁。 她不停的来回踱着步,一脸焦急。 知鱼这丫头怎么还没来? 正嘀咕着,抬眸就看到一老一小两个身影迎面走来。 “知鱼,周郎中,这边这边。” 洪秋蓉挥舞着手,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搞了这么久?我都等你好一会了!” 说着,洪秋蓉卸下苏知鱼背上的药箱,搁在了牛车上。 苏知鱼俏脸一扬,晃了晃手里的猪棒骨和猪下水。 “买了点东西,耽搁了点时间。” “你可真慢,等你好久了!”洪秋蓉苦着脸说。 第二十章 闭上臭嘴 一行人上了车。 洪秋蓉盯着苏知鱼手里的猪下水,眉头紧锁。 “我说知鱼,你不当家,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 “钱没处烧了?买这没人要的用东西做什么?” 说着,洪秋蓉一脸嫌弃的掩住鼻子。 这味道实在是难闻。 这丫头八成被人当傻子给骗了! “大嫂,你是说猪下水还是猪棒骨?”苏知鱼单手拍了拍一旁放着的骨头,一脸的骄傲。 “骨头是我买的,下水是老板送我的!” “送的?”洪秋蓉一脸不信。 转念一想,只得摇着头长叹一口气。 谁还能做亏本生意,白送呢? “哼,你这丫头就败家!” “真是送的,咱爹不是伤了骨头吗?这不是买点骨头熬汤有利于他身子恢复嘛!” 小丫头说的头头是道,听得洪秋蓉一脸无语。 “行了,伤了骨头喝点骨头汤就能恢复,那要郎中干什么?” 说到这,洪秋蓉立刻意识到不对。 连忙瞥了一眼一旁的周郎中,她一脸歉意。 “周郎中,您莫见怪,我只是训一下自家小妹。” “无妨!” 周郎中不以为意。 只是一双矍铄的眸子闪着好奇的光芒,打量起苏知鱼的小脸。 “小丫头,你还懂这些?” 中医讲究个以形补形,伤筋动骨了骨头汤的确是最佳补品。 “当然,这可是常识。” 洪秋蓉见苏知鱼嘚瑟,连忙扯了扯苏知鱼的胳膊肘。 “周郎中,您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毛孩子,啥也不懂!” “不不不……” 周郎中打断洪秋蓉的话,一脸的笑意。 “这丫头可没说错,猪骨汤的确有妙用。” 闻言,洪秋蓉一滞。 原本该客套的话语噎在了胸腔,半天说不出口。 好半天,她才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这样啊,那我回去就把汤熬出来” 一路的颠簸,终于到了村头。 再往村里走,就是窄窄的泥巴路,牛车进去不便,停了在村口。 周郎中下了车,药箱还没拿,就被人拽住了衣袖。 “你……你是周郎中!” “是,你是?” 周郎中有些懵。 刚提起药箱,身旁的人就啪的跪倒在地。 “周郎中,我是蟠桃村的铁匠牛二,求求你救救我!” 牛二力大如牛,拽着周郎中的裤腿,周郎中竟动弹不得。 “你快起来。” 刚搀扶起牛二,他们周围便涌出了许多人。 “周郎中,是镇上国医堂的周郎中呢,大家快来啊!” 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 村口不一会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周郎中,我最近总感觉头痛脑热,浑身不得劲,您帮我看看!” “周郎中,你也帮我瞧瞧,我最近总是胸闷气短。” “还有我俺家男人,不知道咋回事,最近夫妻那啥总是力不从心,你快帮俺去看两眼!” 一个胖妇人,揪着周郎中的胳膊就往死里拽。 另一边,周郎中肩上的药箱也被人拉扯住了。 “周郎中,你快跟我回去瞧瞧我老母,不然我就上吊给你看!” 众人围着周郎中,淹没了一旁的苏知鱼和洪秋蓉。 她们被人群挤了出来,心急如焚的在旁边跳脚。 “你们干什么?周郎中是我们请来的!” 苏知鱼扯着嗓子大喊,却无济于事。 可恶! 她爹还重病在家,等着救命呢! 一阵怒火直冲头顶,苏知鱼拽着群人外的一个村民的裤子,就猛得往下扯。 村民心惊,连忙转身。 他拎起苏知鱼的衣领,就把她提了起来。 “贱丫头,你干什么呢?” 男人暴跳如雷的声音,如炮仗一样在人群里炸开。 顿时,人群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苏知鱼身上。 “又是苏家的小霸王,果真是不要脸的贱皮子!” “就是,这么小就知道扒男人的裤子,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浪荡货色呢!” 几个平日里就爱八卦的长舌妇,瞬间就聚在了一团。 她们指指点点,露出鄙夷的神色。 “可不是嘛,你看她爹,指不定就是被她这个扫把星克的呢!” “这不,假惺惺请郎中过来了?依我看呐,有这么一座瘟神在家,找神仙也没用!” 妇人们嘴里恶言不断,相互使着眼色。 随后,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故意挑着手指,躬身朝着苏知鱼的脑门戳去。 “你这扫把星,就该趁早滚出蟠桃村,可别把霉运带给我们了!” 闻言,苏知鱼小脸一沉。 一双清澈的眸子透着寒光,凌厉异常。 “闭上你的臭嘴,别咒我爹!” 一声厉呵,她一只小手成爪,一下子揪住了眼前人的嘴巴。 另一只小手蓄力已久,猛地就向上一个勾拳砸去。 “哎哟喂……我的牙!” 胖妇人捂住半边脸,痛苦嚎叫。 她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裹着一颗发黄的牙齿。 一阵钻心的疼过去后,胖妇人的半张脸已经肿胀高耸,活像半个猪头。 “死丫头,竟敢打老娘,看老娘不卸了你这胳膊!” 妇人撸起衣袖就朝着苏知鱼扑了过去。 却不料,肩膀被一个粗壮结实的手臂钳住了。 “干什么?!” 洪秋蓉黑着脸,反手一拽。 就听咔擦一声,妇人的胳膊肘顿时脱臼。 疼得胖妇人眼泪直飚,嘴唇都哆嗦着合不拢。 “疼疼疼……” 她抱着胳膊横躺在地上打滚。 洪秋蓉冷眼俯视着她。 忽然,她抬脚踩在胖妇人的脊背上,一脸怒意。 “我们苏家的人,还轮不到你这个婆子来嘴碎!” 她这小姑子是村里的小恶霸,的确没错! 但是,她说过会痛改前非。 从如今的表现看确实有所改变,可不能叫这些个长舌妇给毁了。 见苏家大媳妇这么彪悍,一众村民浑身抖了个激灵,纷纷后退。 被人群环绕的周郎中,这才能透口气。 苏知鱼见状,脚下一个顺风,从人群里拉起周郎中就往家的方向狂奔。 末了,还不忘朝着洪秋蓉扔了一记石头。 “大嫂,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 闻言,洪秋蓉翻了一个白眼,不急不缓的拍拍裤腿。 她就不信,这些人还敢当着她的面抢人? 冷眼扫过众人,她这才转身,朝着苏知鱼的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有医者天赋 回到苏家,苏知鱼领着周郎中直奔苏运来的房间。 “奶,大夫请来了。” 苏知鱼一边跑一边喊着。 苏老太揉着有些寒颤的腿,扶着门框赶了过来。 “知鱼,快快,快让大夫去给你爹瞧瞧去!” 一屋子人鱼贯而入,一下子把不大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家运来呀!” 徐彩菊一见到周郎中,便双膝跪地。 拽着他的衣摆,她一个劲的磕头。 紧接着,一屋子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眼前苏老太也颤巍巍的要屈膝,周郎中立马扶起她。 “老夫人,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折老夫的寿吗?” “救死扶伤本就是老夫的职责,自当尽力而为。” 一阵寒暄过后,周郎中越过众人,朝着床榻走去。 “这……” 床榻之上,苏运来衣襟敞开,身上的伤口却被一团团黑色的粘稠物覆盖着。 他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还有一口气在。 周郎中一脸凝重,伸手沾了点黑色粘稠物,在指尖摩挲两下。 “伤口上的黑炭,是何人所为?” 话音刚落,房间里众人呼吸一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还不是某个小霸王,自作主张给折腾上了,也不知有毒没毒!” 钱翠英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她一脸看好戏的瞧着苏知鱼。 “瞧瞧,这都是些啥玩意?” 一边说着,她一边给周郎中递上手帕,大献殷勤。 “周郎中,您擦擦,可别沾染上这些晦气东西。” “我看呐,这运来就是没死,也被她折腾的够呛!” 风凉话不断,钱翠英却没注意到一旁周郎中惊喜的神情。 他瞥了钱翠英一眼,直接略过她的手,走到苏知鱼跟前,屈膝蹲下。 “小丫头,这东西真是你弄的?” 苏知鱼大眼睛一顿猛眨,大方的点点头。 “没错,这地榆炭是我弄来给爹爹止血的!” 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有更好东西代替。 只是别瞧这地榆炭乌漆墨黑,这止血功能可是杠杠的。 “好,好啊,真是妙!” 周郎中大喜,拍着手大声叫好。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懂得不少!” 说着,他揉揉苏知鱼细软的头发,慈眉善目中透着耀眼光芒。 “这地榆炒炭,利用炭的吸附力,将地榆止血的药效发挥到了极致。” “也亏得有你这丫头的炭,你爹才能撑到现在呢!” “丫头,很有医者天赋呀!” 周郎中星眸闪动,越看苏知鱼心头越是欢喜。 “什么?!” 钱翠英一脸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珠盯着苏知鱼。 随即她嗤笑出声,一脸的不屑一顾。 “就她,一个混世大魔王,不害人就阿弥陀佛了,哪里有这种救人的天赋?” 站在钱翠英旁边的苏媚媚也是一脸的哂笑。 “就是,周郎中可得擦亮眼睛,别看走了眼。” “说什么呢?” 苏老太厉声一呵,皱纹满布的脸上怒气不断。 她一把推开钱翠英,冷冷瞪着她。 “说话夹枪带棒,当老太婆我死了吗?” 她的乖孙女,就是个宝贝疙瘩。 谁欺负她的孙女,就是跟她过不去! 苏老太气势汹汹的护在苏知鱼跟前,一手叉腰,一手直戳钱翠英的脑门。 “你就见不得知鱼好,是?” “娘,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这老太太护苏知鱼这个小瘪犊子,蟠桃村熟人不知。 她可不能触了霉头,找不痛快。 “您看知鱼还这么小,哪里能懂这些,八成是误打误撞” “绝对不是误打误撞!” 周郎中眯着眸子,一边给苏运来把脉,一边说道。 “这地榆用量十分精准,恰到好处!若不是医术了得,就只能是天赋过人了。” 说话间,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知鱼。 这下可把苏老太高兴坏了。 她拉着苏知鱼,就在她粉嫩的小脸上唧了一口。 “我的乖孙女,就是聪明,不愧是咱们老苏家的种。” 这话,可把苏媚媚给羡慕死了。 她紧咬着牙关,妒忌在心头疯长。 凭什么! 她也是老苏就家的种,可从没受过奶奶这等待遇! 心理不平衡,她一跺脚,甩开钱翠英的手就跑了出去。 钱翠英见状,正好借口离开。 屋内,周郎中检查完后,利索的给苏运来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问题不大,老夫开些草药,你们让他连喝一周,之后就慢慢调理锻炼,将养气血便可。” “好,好!” 徐采菊一颗吊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她长呼一口气,这才发现烫伤的地方疼痛难忍。 她艰难的起身,苍白的嘴角扯了扯,露出感激之色。 “多谢周郎中!” “这天色已晚,不如就留在这里吃顿便饭!” 闻言,周郎中连忙摆手。 “不了,不了,老夫还得回国医堂,再晚怕是回不去了。” 说着,他背上药箱,起身就准备走。 这时,门外风风火火的就闯进来一个人。 洪秋蓉撸起衣袖,黝黑的臂膀一下子拖住了周郎中的药箱。 “周郎中,您可不能走啊,您是救了我爹的大恩人,怎么能一顿饭都不吃?” “可……” 不等周郎中拒绝,她一边拽着周郎中的药箱,一边朝着苏知鱼使着眼色。 “知鱼,你说是?” 苏知鱼眼角一扬。 “是啊,周郎中不是说我有医者天赋吗?” “不如,一会吃饭的时候,您再给我指导指导!” 瞧这姑嫂二人一唱一和,好不和谐,徐采菊一脸欣慰。 忍着痛,她假意责备的敲了一下洪秋蓉的手臂。 “秋蓉,你拽着周郎中的药箱像什么话?还不赶紧松开!” 这下,洪秋蓉才反应过来失礼了。 她尴尬的嘿嘿两声,连忙把苏知鱼推到周郎中跟前。 “周郎中,您看知鱼这么好学,您就教教她!” 说着,她大力的在苏知鱼的胳膊上一拧。 顿时,苏知鱼的大眼里就浸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周郎中心有不忍,只得点头同意。 第二十二章 送她一根何首乌 留下周郎中,苏知鱼暗自窃喜,却不忘回眸剜了洪秋蓉一眼。 她这大嫂要使苦肉计,也不晓得提前打个招呼。 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 摸着还有些疼的手臂,她一把拽住洪秋蓉就往厨房去。 厨房,灶火燃起,噼里啪啦的柴火烧的正旺。 “大嫂,你下手可真重。” 苏知鱼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揉搓着臂膀,小脸气鼓鼓的。 闻言,洪秋蓉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这不是怕你戏不好,露馅了吗?” 无语…… 苏知鱼白了洪秋蓉一眼,不予理会。 厨房里,大碗大碗的农家菜出了锅,香味四散。 苏知鱼嗅了嗅鼻子,两条小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 这农家饭菜香还是香,就是没什么特色。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目光停留在之前她采的一些刺儿菜身上。 “大嫂,做个凉拌刺儿菜!” “凉拌刺儿菜?” 洪秋蓉一脸费解,眸光不停的在刺儿菜和苏知鱼的脸上徘徊。 她们祖祖辈辈在这蟠桃村里过活,刺儿菜是见过不少。 可从没见着谁凉拌着来吃? 不会吃中毒? 洪秋蓉一脸狐疑,拿起菜,再度询问了一遍。 “你确定这个可以凉拌着吃?” “可以!” 苏知鱼斩钉截铁,拿起刺儿菜,一把塞进洪秋蓉的手里。 “大嫂,我教你怎么做!” “这刺儿菜又名小蓟草,不仅可以利水消肿,还有止血凉血的功效,凉拌着来吃最好不过了。” “是吗?” 耐不住苏知鱼软磨硬泡,洪秋蓉将信将疑的把刺儿菜清洗干净了。 随后,她按照苏知鱼所说,将刺儿菜简单焯水。 取来葱姜蒜捣碎了,配上油醋汁调匀,覆盖在刺儿菜表面。 锅里热油烧开,配上几颗青红辣椒,淋在了刺儿菜上面。 “呲呲呲……” 一阵热油滚过,厨房内顿时就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好香呢!” 洪秋蓉用力的嗅了嗅鼻子。 “那是自然!” 苏知鱼一脸的傲娇。 置办好饭桌,周郎中被请上了上座。 苏知鱼忙不迭的就给周郎中夹了一筷子的刺儿菜。 “周郎中,快尝尝,这是我家的特色菜!” 闻言,徐彩菊神色一顿,有些尴尬的扯了扯苏知鱼。 “这不就是一盘野菜吗?” 这丫头也太不懂礼貌了。 哪有人宴请客人,让人家吃野菜的道理。 苏知鱼却是一脸神秘,仰着小脸灿然一笑。 “周郎中常年在镇上,山珍海味吃得多,可不曾吃过我们这山沟沟里的宝贝呢!” “那是,那是!” 周郎中面色慈润,笑着夹起了刺儿菜。 “尝尝,尝尝!” 菜刚入口,咀嚼间,他的嘴角越扬越高。 “没想到这山野遍地的蓟草,竟然如此美味!” 他望着苏知鱼,眼底的惊艳之色更甚。 蓟草的功效就不必说了,行医之人无人不知。 这丫头聪明伶俐,果真是天赋异禀。 好苗子! “丫头,你对学医有没有兴趣?” “啥?”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苏知鱼吃了一惊。 她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苏媚媚冷笑声打断了。 “就她?” “周郎中,您怕是不知道苏知鱼在咱们蟠桃村的名声!” 饭桌上一阵沉寂,苏知鱼眯起眼睛。 “苏媚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闻言,苏媚媚浑身一个冷颤,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说完,她小手直指苏知鱼。 “她可是臭名昭着的小霸王。” “再说了,女子学医做什么,难道天天抛头露面去给人看病?” “呵,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吗?” 一旁,钱翠英应声的嗤笑起来。 “媚媚说的没错,这小霸王到哪都喜欢惹是生非,周郎中还是慎重些好。” 苏知鱼小脸黑沉着,一言不发。 她之前的确名声不怎么样,但是她已经在努力改正了。 见苏知鱼沉默不语,苏老太心疼不已,怒然拍桌。 “够了,老大媳妇,你好歹是知鱼的大伯娘,怎么就这么瞧不得她好呢!” 说着,她一把将苏知鱼圈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知鱼,别听他们瞎说。” 苏知鱼纤细的肩膀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她清脆的俏笑声。 “奶,我没事。” “大伯娘她们也没说错,再说了我现在年龄还小,还是老实在家呆着!” 在她名声还没挽回之前,她还是少连累他人了! 周郎中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大夫。 可不能因为她败坏名声! “周郎中,谢谢您的好意了,我还是想留在家里多陪陪奶奶和爹娘。” “唉……” 周郎中希冀的眸子暗了暗,有些遗憾。 “既如此,老夫也不会勉强。” 这么好的苗子,如果能够学医,将来必定能在杏林有所成就。 “不过,你有空的话,随时欢迎来国医堂玩!” “好嘞,我巴不得呢!” 苏知鱼恭敬答应着。 一顿饭下来,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 临走之际,周郎中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青白的布袋子,递给了苏知鱼。 “丫头,我们也算是有缘,这个小东西就送给你做个见面礼!” “谢谢周郎中!” 苏知鱼躬身,双手接过。 刚别了周郎中,苏知鱼拿着布袋刚准备瞧瞧是啥,布袋子就被苏媚媚抢了过去。 “什么好东西?让我也瞧瞧!” 说着,她粗鲁的把布袋子一扯,一根不大不小的何首乌从中滚落。 “咦……什么东西?脏乎乎的恶心死了!” 苏媚媚一脸嫌弃的擦擦手。 苏知鱼翻了个白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连何首乌都不认识! 她忙将何首乌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 “让开!” “不就是根破树根嘛,至于吗?还当个宝贝似得。” 苏媚媚继续冷嘲热讽。 苏知鱼不予理会,越过苏媚媚就朝着屋内走去。 这小何首乌虽然不值多少钱! 但是却是正儿八经的名贵中草药呢! 揣着何首乌,苏知鱼摸到胸口挂着的核桃,立刻来了主意。 她偷摸着进了空间,空气都沁人心脾。 蓝天碧云,舒卷自如。 黑土肥沃,呈现出梯字型,覆盖了大片面积。 第二十三章 适合种植 走近一看,每一块黑土地都像是天然的培养基。 竟然比她在农科大亲培的土壤还要优渥。 苏知鱼伸展腰身,凝神静气,深呼吸了一口。 “喂……” 空旷的梯田回应她的是一阵清风,和一群惊鸟。 那块原本插在田埂上的原木牌子,已经被葱郁的藤蔓缠绕。 只有农场二字依稀可见。 她选了一块较近的土壤,松了松土,这才将何首乌小心翼翼的栽种进去。 不过瞬间,何首乌就像有了生命一般,根须迅速生长着。 不一会,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扎根深处,根深蒂固。 苏知鱼有些看呆了,她揉了揉眼睛。 何首乌成精了? 不对,早前她仔细研究过,的确是一支普通的何首乌。 她又看了看着黢黑的土壤,心下有了些猜测。 估计和这里的土壤质地有关! 苏知鱼整理了一下衣摆上沾染的土壤,进了一旁透明的小圆房。 这种子研究室,上次她只是草草看一眼。 如今细细一看,竟有些新气象。 原本空空如也的圆木台子上,多了一包土腥味极重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东西?” 她走近,用手戳了戳袋子。 软软的。 难道是一袋子土壤? 就在她疑惑之际,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了圆木台上的牛皮书。 泛黄的纸张哗啦啦的翻动着。 待风停了,牛皮书也消停了下来。 打开的书卷上竟写着万能肥料几个大字,旁边还配了相应的图画。 这不就是桌面是这袋子土吗? “原来是肥料啊!” 苏知鱼捧起牛皮书,仔细翻阅起来。 万能肥料。 功能:可滋养任何土壤作物,调节酸碱平衡,促进植物快速生长。 获取方式:随机掉落。 看完简介,苏知鱼眸底发光,扛起肥料就朝着外面的何首乌而去。 肥料袋子不大,但分量却十足。 苏知鱼小小的身子,扛着肥料,走得晃晃悠悠。 终于来到田地,她放下肥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她倒要看看,这万能肥料是不是如书中所说那般神奇! 乌黑一团的何首乌依偎在黑土中,乍一看,竟融为了一体。 好在她之前做了标记,这才找着了。 她在何首乌的周围,挖出一个圆圈。 然后,在圆圈中埋上万能肥料,洒上了一些水,让肥料充分溶解到土壤中。 “好香,哪里来的香味?” 苏知鱼喃喃自语。 她吮吸着小鼻子,到处搜寻。 最后视线落到了种植何首乌的那片小土地上。 不是! 这万能肥料灌溉进土壤,竟然这般芬芳四溢。 苏知鱼贪婪的吮吸了几口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地上的何首乌。 只见,何首乌根须在土壤中疯狂延伸,不一会就将苏知鱼挖的圆圈尽数覆盖。 原本有些干瘪的根茎,瞬间黝黑发亮,浑身通透。 一抹新绿在黑色的根茎破壳而出,油润润的随着微风摇曳。 “哇……这么快就发芽了?” 苏知鱼蹲在何首乌跟前,一双大眼倒影的都是那抹新绿。 按照这个速度,没几天她的小何首乌就能长成大了。 大何首乌那可就值钱了,这是要发财的节奏了! 苏知鱼欣喜万分,又给何首乌抔了点土,喜滋滋的出了空间。 …… 苏运来自从周郎中给看过后,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好。 徐彩菊脸上有了笑意,连带着两个儿媳妇也高兴。 公爹这次能好好的,就是大家伙的福气! 门口,苏知鱼正在洗菠菜,旁边徐彩菊在纳鞋底,母女二人热热乎乎的说着话,心情愉悦。 “娘,小妹,我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行。 苏文城背着一袋红薯干,慢悠悠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隔着老远,苏知鱼就闻到了红薯的香甜。 “这是大哥的声音!” 苏知鱼大喜,拔腿就朝着门口跑去。 见着一袭白衫的苏文城,她激动的一下扑了过去。 “大哥,你回来了。” 寒暄了两句,她的眸子就盯上了苏文城背上的红薯干。 “大哥,这是红薯干?” 苏知鱼一边说着,一边舔着嘴角。 苏文城见状,暗笑一声,故意把红薯干掂了掂。 “是呀,想吃吗?” “想吃,想吃!” 苏知鱼猛的点头。 她的小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子萌化了苏文城的心。 他伸手在苏知鱼高挺的鼻尖刮了一下。 “小馋猫,就知道你喜欢,特地给你带的呀!” 说着,他慢悠悠的将红薯干卸了下来,全部塞进苏知鱼怀中。 “给你,都给你!” 抱着红薯干,苏知鱼喜不自胜。 有哥哥宠着就是好! “哟,文城回来了呀,我儿读书累不累?” 徐采菊闻声,忙放下剁猪草的刀。 双手在裙摆上胡乱一蹭,就赶忙过来接行李。 “在外读书是辛苦啊。” “瞧瞧,这才几天,又瘦了一圈。” 苏文城温温浅笑,不急不慢的卸下背上的行囊。 “读书虽清苦,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样乐在其中。” 他文邹邹的模样,一下子把徐采菊逗乐了。 “你呀,快歇歇去。” “娘,爹怎么样了?这几日夫子带我们在深山集训,一时半会没脱身。” 难得见着苏文城着急的模样,徐采菊哑然失笑。 “这会知道急了?” “你爹已经脱离危险了,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 闻言,苏文城长吁一口气,捋了捋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 “娘,早前听说爹重伤病危,是谁把爹治好的?” 不管是谁,真得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还能是谁?” 苏老太及时赶到,一把将苏知鱼抱了起来,凑到苏文城的眼前。 “就是你这宝贝妹妹,我的宝贝孙女呗!” “是知鱼?” 苏文城惊得目瞪口呆。 他这妹妹何时有这本事了,他怎么不知道? 心中疑惑,他不解的看向徐采菊。 “嗯,多亏了知鱼丫头,给你爹敷了菜药,你妹妹厉害这那!” 得到一致答案,苏文城看向苏知鱼的眸光越发宠溺了。 他一下从苏老太怀中抱过苏知鱼,举过头顶,让她坐在自己肩头。 “知鱼,你真了不起!” 第二十四章 都不想读书 突如其来的高低差,苏知鱼本能身子一僵。 她抱紧了苏文城的脖颈,嘴里裹着红薯干,一脸自豪。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村里小霸王嘛!” 苏文城把苏知鱼扛在肩头,还给她背了前不久学的诗词歌赋。 苏知鱼哼着小曲,两只脚丫子垂在苏文城胸口晃悠,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的乱转着。 这些时日,她已经展现出了太多超过她这个年龄的能力了。 长此以往,总会被人质疑。 她们家就属大哥有些文人气质,见多识广。 若是能假借他的名义,为自己识字会医术做个铺垫,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打定主意,她勾住苏文城的脖子,撒起娇来。 “大哥,要不,你教我识文断字可好?” “嗯?” 苏文城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他这宝贝妹妹,可是从不爱读书识字的。 这会倒是稀奇了! “你素来不爱这些的?怎么突然转性了?” “这个……” 苏知鱼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大哥,我以前不懂事,不明白知识的重要性。” “自从咱爹出事,我才觉得识文断字很重要。” 见她一本正经,苏文城也严肃了起来。 “你真想学?” “嗯!” 苏知鱼重重点头,一脸的虔诚。 她举着手里的红薯干发誓。 “我发誓,我一定认真学,不然就罚我,罚我……” 话到一半,她卡壳了。 圆溜溜的大眼睛四下一转,落到了自己高举的手上。 “就罚我以后都没得红薯干吃,天天吃糠咽菜!” 这下誓言发的干脆,苏文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这妹妹还真是语出惊人! 好不容易收住笑声,苏文城清了清嗓子。 “行,只要是我们家知鱼想学,大哥乐意之至。” 再说家里确实也没个识文断字的,总归不方便。 来到院子里,苏文和正捣鼓着他那柄铁剑,耍得虎虎生威。 苏文煦却追着母鸡,满院子的跑,头上插满了鸡毛,脚底一片鸡屎。 据说是隔壁村的姐姐跟他单挑踢毽子,他得赶紧拔了鸡毛,做个毽子练习。 只有苏文轩安安静静坐在门槛上数蚂蚁,乖巧的很 “三哥,四哥,五哥,你们有想一起学学问的吗?”苏知鱼热情相邀。 不成想,苏文和一脸木讷。 他抱着铁剑,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无奈,苏知鱼只得把目光转向苏文煦,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四哥?” “别……别打我主意,我可是要专心迎接毽子挑战赛,读那玩意干啥!” 苏文煦更是直截了当,一口拒接。 吃了闭门羹,苏知鱼从苏文城肩头爬下。 偷偷走到五哥苏文轩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 “五哥最好了,五哥会陪我一起?” 她眨巴着大眼,一脸希冀。 苏文轩肉肉的小手捏上苏知鱼的小脸蛋儿,笑得灿烂。 “知道你怕闷,五哥陪你。” “啧啧……还真是兄妹情深呢!” 苏媚媚阴阳怪气。 她一脸鄙夷,半抬着眼皮打量起苏知鱼来。 “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还学学问呢!” “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是要德行败坏吗?” 闻言,苏知鱼一脸漠然。 她疏离的瞳孔在苏媚媚脸上扫过。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那你不学就是了。” “你……” 苏媚媚气结,她抖擞着肩膀,牙齿咬的嘎嘎作响。 “哼!” 她一跺脚,愤然离去。 苏知鱼耸耸肩,不以为意。 她拉上苏文轩,向他嘴里塞了大大一口红薯干。 “嘿嘿,还是五哥好。” 两个不大的人,蹲坐在门槛上,不一会就把一袋子红薯干给磨叽完了。 “嗝……” 饱嗝喧天,苏知鱼起身摸摸圆鼓鼓的肚皮。 “五哥,我怕是吃不下午饭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徐采菊的声音。 “吃饭了!” 苏知鱼和苏文轩相视一眼,各自撇了一眼自己的肚皮,露出满脸苦笑。 “娘,我和五哥可以不吃吗?” “不吃?” 徐采菊一惊,满脸担忧。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知鱼一脸别扭,她小手捂住肚皮,尴尬的别过脸去。 “肚子不舒服!” 她小声的说道,眸光却不敢直视徐采菊。 要让她娘知道她和五哥把一袋子红薯干吃完了,怕是会大发雷霆的呢! “呀……你这肚子怎么回事?是胀气了吗?” 徐采菊一边询问,一边摸着苏知鱼的小肚子。 “正好,明天村里赶集,娘给你买些消食的东西回来,今天的午饭你就别吃了。” 村里赶集? 苏知鱼眸光一亮,小脸立刻容光焕发,兴奋不已。 明天赶集,那她得赶紧去山上碰碰运气。 万一遇到了好东西,也能趁着赶集卖个好价钱。 打定主意,她趁着家人吃饭的空挡,背了竹篓溜出了门。 到了村口,正好路过她的好友庄富宝家。 她犹豫了一下。 要不还是把庄富宝叫上! 当时她爹重病急需钱治病的时候,那家伙还特意给她送钱来呢! 山上寻宝这样的事不叫上他,会不会不仗义?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苏知鱼绕了小道,敲开了庄富宝家的后门。 两人带上了家伙事,朝着山上而去。 闷热的天气,二人一边走一边擦着汗。 “嚯,真他娘的热!” 庄富宝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的大口喘着气。 “我说苏知鱼,你确定这会山上能有什么宝贝吗?” 苏知鱼白了他一眼,紧了紧肩头的竹篓。 “当然啦,快点走!” 上回她可是挖到人参呢! 这次,再不济,捡几个蘑菇总是可以的? 见庄富宝还在原地休息,苏知鱼扶额无语。 她胳膊肘一拐,连拖到拽的把庄富宝拉着往山林子里钻。 荆棘丛生的林子,像是被雨水冲刷过,到处湿漉漉的。 “哎哟……慢点,慢点。” 庄富宝不是胳膊就是腿,总能被几条藤蔓缠绕。 原本补丁不少的衣服,也被荆棘多勾出了几道口子。 实在是走不动了,他干脆双腿一蹬,靠着一颗大树干就坐了下来。 “姑奶奶,求求你歇会” 反正他是走不动了! 没办法,苏知鱼也只得跟着他并肩坐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土茯苓解毒 “行,只能休息一会啊,你这是太胖了!” 庄富宝精疲力尽,摆摆手。 “知道了。” 休息了好一会,庄富宝眼珠子在林子里四处瞎转。 忽然,一抹绚丽的色彩闯进了他的视线。 “蘑菇?!”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着跳了起来,直奔着不远处的一颗烂木桩子跑去。 木桩子已经腐烂不堪,在这闷热的环境下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木桩底下,挨近土壤的地方,长着一排排红艳艳的蘑菇。 蘑菇个头圆润,个个都顶着肥硕的伞帽。 在露水的映衬下,越发的娇艳欲滴。 庄富宝咽了咽口水,激动得拔起一颗,在衣摆上擦了两下就扔嘴里了。 上次他见大人摘过,好像叫果子菇,就是差不多这个模样。 “嗯,味道还是不错的嘛,甜丝丝的解渴!” “喂……别吃!” 苏知鱼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庄富宝原本满足的神情骤然大变。 “疼……肚子疼!” 他捂着肚子,脸皱成一团。 紧接着,他浑身开始抽搐,嘴角溢出一些白色泡沫。 苏知鱼连忙搀扶住他,余光瞥了一眼掉落在地的蘑菇,心头骤紧。 糟了! 这家伙八成是吃了有毒的蘑菇了。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寻宝了,随手抓起一根树枝就往庄富宝嘴里撬。 “庄富宝,你别咬舌,实在忍不住,你咬着这根木棍子。” 树枝塞进庄富宝嘴里后,她趁机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他的舌头,用力往下一压。 “呕……” 一股子酸臭的液体,陡然从庄富宝的嘴里喷涌而出。 液体泛黄,里面夹杂着他刚吃下去蘑菇。 吐完后,庄富宝浑身不再抽搐了,可是脸色依旧铁青,嘴唇也开始逐渐发黑。 不行,看来毒素蔓延的太快了。 虽然清除了大部分,可还是有一部分进入了血液循环中了。 苏知鱼焦急万分,她双手捶着自己的小脑袋。 “解毒,解毒,什么可以解毒?” 原地踱步一阵后,她脑子忽然一清。 “茯苓,对了,土茯苓可以解毒!” 想到办法后,她用力的托着庄富宝的身躯。 “庄富宝,你撑住,我这就给你找解药去。” 说完,她拔腿就朝着一团茂密的荆棘林冲去。 据她所知,土茯苓爱湿热,最易生长在刺藤类植被下面。 苏知鱼细嫩的胳膊在荆棘林里穿梭,一条条血痕横七竖八的出现在她的臂膀上。 她咬着牙,继续扒着植被。 忽然,几片熟悉的叶子映入她的眼帘。 “土茯苓!” 她欣喜万分,连忙连根拔起一株土茯苓。 沾染泥巴的茯苓块茎,个头不大,解庄富宝的毒应该够了。 “庄富宝,快把这个吃了。” 来到庄富宝身边,她用袖子把土茯苓上的泥土擦拭干净了。 撬开他的嘴,就把土茯苓塞了进去。 “嚼了它,直接吃下去。” 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庄富宝,糊里糊涂的就嚼了起来。 “麻嘴……” 他拧起眉头,下意识就要往外吐。 苏知鱼一把按住他的嘴,一脸的严肃。 “咽下去!” 只听咕噜两声,庄富宝努力的吞咽着,毫不含糊。 平日里他便跟在苏知鱼身边混。 小霸王的脾气秉性,他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这会看她一脸严肃,恐怕是真的担忧他了! 庄富宝眼角含泪,也不知疼还是感动。 “噗!”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的一口黑血吐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知鱼见状,连忙掐住他的人中大喊。 “小胖子,醒醒!” 过了好一会,庄富宝才悠悠转醒。 他的嘴唇红润了些,脸蛋上的两坨高原红也有了些颜色。 “知鱼,我没死啊?” 他双眼一转,惊得坐起,后背早已经汗湿一片。 终于醒了! 苏知鱼长呼一口气,浑身无力的瘫坐旁边。 “没死,有我在,你死不了。” 苏知鱼瞥了一眼地上黢黑的血渍,心有余悸。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乱吃东西!” 这小胖子虽蠢笨了些,不过为人仗义,她势必要救他的。 苏知鱼白了他一眼,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率先爬起。 她伸出小手,凑到庄富宝面前。 “我拉你起来。” “知鱼……你,你的胳膊!” 庄富宝有些震惊的盯着苏知鱼,眼底瞬间起了水雾。 苏知鱼原本白嫩的胳膊,现在横七竖八的全是伤口。 伤口泛着血丝,有些已经干涸,格外的显眼。 闻言,苏知鱼一脸淡定。 她不着痕迹的抚下袖子,掩盖住伤口。 “没事,一点小伤,已经结痂了。” “知鱼……” 庄富宝泫然欲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感动。 “你这都是为了救我,才……” 苏知鱼讪讪耸肩,随手从腰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扔到了庄富宝的脸上。 “好了,你一个男子汉,不会是要哭鼻子?” 她故作嘲笑,尴尬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庄富宝小嘴一噘,吸着鼻子。 “你才哭鼻子呢!” 庄富宝拍拍屁股蹭得从地上爬起,一本正经的拍打着胸口。 “知鱼,我们现在是过命的交情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对了,你怎么会医术的?” 想起那麻嘴的东西,他不由得打了一记冷颤。 他记得刚刚就是吃了那玩意后,肚子才不痛了。 闻言,苏知鱼脸色一僵。 “呃……” “上次看国医堂周郎中用过土茯苓解毒,我就试试看,没想到真的有用!” 才解释完,就看到庄富宝一脸崇拜的盯着她。 “知鱼你真厉害,以后说不定就是咱们蟠桃村的女赤脚医了!” 庄富宝一脸笑嘻嘻,勾着苏知鱼的脖子憧憬不已。 “到时候,我也能算个半个郎中!” “你?可拉倒!别侮辱郎中这行当了。” 苏知鱼被她逗乐,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家伙还真是好糊弄。 就在二人嘻哈说话时,旁边的矮树丛忽然传出一阵窸窣声。 苏知鱼顿时就猫起了腰,一脸警惕。 “嘘!” 她做着噤声手势,身子朝着矮树丛走了过去。 树丛下,一只浑身雪白的野兔,正用力的蹬着后腿。 二人凑近一看,相视一笑。 “这兔子够笨的,竟被草藤缠住了腿!” 第二十六章 卖蘑菇 庄富宝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起来。 拨开草丛,苏知鱼一把揪住兔子的耳朵,把它提了起来。 “够肥,今晚有麻辣兔肉吃咯!” 一听麻辣兔肉,庄富宝情不自禁的就开始流口水。 “知鱼,我也想吃……” 见他可怜兮兮,苏知鱼有些好笑的努了努嘴。 “行了,分你一半。” 天色不早,二人分了兔子,便各自回了家。 …… “大嫂,今天加餐了。” 院子外,苏知鱼背着背篓兴高采烈的朝着灶房跑去。 她刚进厨房,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了个屁股墩儿。 洪秋蓉连忙放下锅铲,一个回手掏,勾住了苏知鱼背上的篓子。 “我的小祖宗,你看着路点!” 两根背篓绳子拖着苏知鱼,她回眸对着洪秋蓉甜甜一笑。 “谢谢大嫂。” 不料,动作幅度过大,半只野兔就从背篓里滚落在地。 “兔子?” 洪秋蓉看到半只肥兔子,懵了! 洪秋蓉一脸惊讶,看看苏知鱼,有些不信。 “知鱼,这兔子是你抓的?” “没错!” 苏知鱼小脑袋重重一点,一脸得意。 “麻烦大嫂今天做一顿麻辣兔肉,给大家伙打打牙祭!” “哦!” 洪秋蓉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她提着兔子,不由的又看了苏知鱼两眼。 她这小姑子,看来是真转性了,从前喊她做事,那就跟指使丫鬟似的。 今儿真是破天荒的礼貌有加哩! 晚上,一屋子人围坐在饭桌前,神色期待。 “听说知鱼今天抓到野兔,给大伙加餐呢!”苏老太眯着一双眼睛,笑意盈盈。 “哈哈,我们家知鱼就是能干!” 大哥苏文城娴熟的把苏知鱼抱到腿上,宠溺的揉着她细软的头发。 “知鱼,一会你多吃点,你的功劳最大。” 苏文城话语刚落,洪秋蓉就端着一大盘子麻辣兔肉走了过来。 盘子一落,苏知鱼立刻就伸出了筷子,朝着兔腿夹去。 可她才有动作,桌子对面钱翠英便冷笑出声。 “没点礼貌,长辈都还没……” 动筷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苏知鱼已经麻溜的将兔腿夹到了苏老太的碗里。 “奶,兔腿肉多,你牙不好,吃这个方便。” 顿时,钱翠英噎住,嘲弄的嘴脸僵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一旁,苏媚媚一脸不屑。 “切!平日里欺瞒霸道,这会倒是会装孝顺?” “够了!” 苏老太脸色骤沉,一拍桌子。 “大房你们什么意思?爱吃吃,不吃拉倒!” 老太太发火,饭桌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钱翠英扯了扯苏媚媚,眼睛瞥了瞥桌上的兔肉。 有肉,她们凭什么不吃? 苏媚媚会意,隐忍着没有吭声。 接下来,苏知鱼按照家里长辈顺序,给每人分了一块兔肉。 洪秋蓉和白桂琴也破天荒得到了优待。 二人吃着兔肉,心下泛起嘀咕。 看来知鱼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一顿饭下来,大伙个个顶着个滚圆的肚皮,打着饱嗝。 苏知鱼借口消食,偷摸进了空间。 白天捡了不少蘑菇,她一股脑全都插进了黑土里。 蘑菇面上,她还裹了一层厚厚的万能肥料。 蘑菇属于菌类,繁殖能力强。 有万能肥料的加持,肯定长得越发快。 果然,她才把肥料施下,几颗蘑菇便摇曳着身子,爆长起来。 不一会,原本几颗小蘑菇,周围又冒出许多蘑菇帽。 翌日大早,苏知鱼再进空间农场时,顿时就惊得目瞪口呆。 蘑菇已经连成片,一颗挤着一颗,鲜嫩肥硕,水灵灵的。 “啧啧,我滴乖乖,太牛了!” 苏知鱼咂咂舌,喜不自胜。 采满了一背篓的蘑菇,她直奔洪秋蓉的房间。 隔着木门,她用力的大喊起来。 “大嫂,陪我去赶集,卖蘑菇!” 好半晌,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苏知鱼一脸好奇,透着门缝朝里瞄了几眼。 黑漆漆的,哪里还有人影。 大嫂平日里起的最早,这会怎么还关着门呢! 刚好奇来着,她的后脑勺就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知鱼,你干什么呢?” 说话的是苏文城。 他手里拿着一本诗集,一脸疑惑的盯着苏知鱼。 苏知鱼被敲了一个趔趄,转身拽住苏文城的衣摆,才站稳脚跟。 “大哥,大嫂人呢?” “哦,你大嫂今天回娘家了,你找她有事?” 闻言,苏知鱼一脸释然。 原来如此,难怪没人应声。 “没什么事,大嫂不在,我找二嫂一样。” 说完,她脚底生风一般,朝着白桂琴的屋子跑去。 动员老半天,白桂琴才答应陪她赶集。 集市上,白桂琴用头巾裹住脸,只露一双小眼睛,不停的到处打量着。 “知鱼,真的要叫卖吗?” 她看了看面前满满一篓子的蘑菇,有些为难。 嫁到苏家,她鲜少出门,更何况当街叫卖。 这种事叫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意思呢? “当然了,不叫卖,人家怎么会来买呢!” 苏知鱼倒是大方,她撸起衣袖,挥舞着手里的汗巾。 “卖蘑菇咯,鲜嫩好吃的大蘑菇,便宜卖喽!” 她手脚并用,卖力的吆喝起来。 白桂琴站在一旁,一张脸涨得通红,显得十分局促。 苏知鱼见状,忙拉她一块。 “二嫂,快吆喝啊,早点卖完好回家!” “这……好难为情……”白桂琴扭捏着。 最后耐不住苏知鱼劝说,她还是开了口。 “卖,卖蘑菇。”只是声音细弱蚊蝇。 闻言,苏知鱼有些无语。 她这二嫂还真是腼腆。 照这速度去卖,卖到天黑都卖不完! 趁白桂琴不注意,她一把掀开白桂琴的头巾。 “二嫂,自食其力怎么会难为情呢!” “啊……” 头巾被掀,白桂琴顿时没了安全感,惊叫出声。 周围路过的行人也被怔住,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哟……这不是咱们蟠桃村的小霸王吗?” 孙爱珍抱臂冷嘲着,脚尖还不忘戳了戳苏知鱼跟前的竹篓子。 “啧啧,卖蘑菇呀!” “你家的蘑菇可没谁敢买,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一听有毒,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将她视为洪水猛兽一般。 第二十七章 大采购 苏知鱼瞥了一眼孙爱珍,冷笑着不予理会。 她的蘑菇有没有毒,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沉默着,十分淡定。 从竹篓里选了一个肥美的蘑菇,用衣袖蹭了蹭就扔进了嘴里。 不过才咀嚼两口,蘑菇的香味瞬间就溢了出来。 “哎呀,这蘑菇可真香呢!” 周围的人不禁嗅着鼻子,凑近了些。 “可不是,女娃娃吃的可馋人了,哪里有什么毒?” 几个手臂挎着篮子的妇人,没好气的瞪了孙爱珍一眼。 “就是,好端端的污蔑人家女娃娃做什么。” 不再理会孙爱珍,几个妇人上前,一人买了些。 趁着人多,苏知鱼努力招手,吆喝得越发起劲。 做生意的就是需要营造畅销的气氛。 果然,她吆喝了没两声,周围便聚集了更多人。 “小丫头,你这蘑菇怎么卖?” “三个铜板一斤!” 说话间,苏知鱼麻溜的给前来询问的人一个小袋子。 趁热打铁,有利于促成生意。 生意经盘算在心头,苏知鱼还不忘扯了扯一旁的白桂琴。 “二嫂,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接待客人。” “哦!” 白桂琴这才反应过来,也就跟着忙碌了起来。 这小姑古灵精怪,卖东西还真有一套。 不一会,一大篓子的蘑菇已经去了大半。 孙爱珍看着眼红,想买又拉不下面子。 “哼,不就是几个蘑菇,街上多得是!” 她酸了一口,扭着头就朝着别处的蘑菇摊子走了过去。 可挑挑拣拣,就是没有苏知鱼卖的看着鲜嫩肥美。 心下不甘,她拽住了一个刚买过苏知鱼蘑菇的大婶子。 “我出四个铜板,你把蘑菇转卖给我!” 闻言,大婶子有些懵,看神经病一样瞅了她一眼。 “那娃娃摊子上还有,你去就是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 孙爱珍别扭着,原地纠结了一会,却还是朝着苏知鱼走了过去。 可还没开口,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哥便捷足先登。 他指着苏知鱼竹篓里剩下的蘑菇,一脸傲娇。 “剩下的,我都要了。” “好勒!” 苏知鱼满口答应着,一抬头瞬间愣住了。 这不是贺兰宁那个金贵小少爷身旁的书童嘛! 他怎么会来这里? 心头疑惑,她还是麻溜的把剩下的蘑菇给装了起来。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插队呢?” 见蘑菇空篓,孙爱珍着急了。 她一手拽着竹篓子,一手拽住书童的胳膊,就把他往旁边推。 “我先来的,怎么着也是我先买。” 书童被推了一个踉跄,没好气的掀开孙爱珍的手。 “你这个婆子,干什么呢?” “刚才是谁说有毒来着,这会舔着脸来买?” 书童声音尖锐,故意阴阳怪气的讥讽。 闻言,孙爱珍噎得说不出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哼!” “买这么多,吃死你!” 孙爱珍满腔酸味,怒咒了一句,松开竹篓扭头便走了。 苏知鱼朝远去的孙爱珍吐了下舌头,惹的书童一笑。 “小丫头,我们公子说了,让你别忘了他的饭。” 苏知鱼愣住了,她把这事情给忘了。 [因为男主长时间没出现,找补了下剧情。 苏知鱼知道忘了大事,幸好不算晚,连忙找补。 “忘不了,你转达你们公子,我一定把他喂得白白胖胖!” 书童也不计较她的用词,轻笑转身离开。 蘑菇卖完,苏知鱼和白桂琴合计了一下收入。 足足好几两银子呢! “二嫂,前段时间你不是说奶的腿最近有些寒颤吗?咱们买根拐回去!” “好。” 白桂琴应声,听着安排。 只是一双眼睛,探究的在苏知鱼身上来回扫。 小姑子倒是心细如发,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罢了,她竟然记在了心上。 “二嫂,你这裙子,还是成亲的时候做的?咱们扯点布做衣裳!” “啥?” 白桂琴一惊,满脸不可置信。 给她买布做衣裳? “不用,嫂子衣服够穿,不如给娘做一身!” 闻言,苏知鱼背起竹篓,甜甜一笑。 “多买些,大伙都可以做。” 说完,她便仰着头,蹦跶着朝集市中央走了去。 白桂琴愣了片刻,嘴角微扬,也跟了上去。 “还是我来背!” 她追上苏知鱼,一把将竹篓子抢了过来,自己背上。 哪里能让一个小娃娃背来背去,耽误长个儿! 苏知鱼见状,也不客套。 背篓扔给白桂琴,就一头扎进了人堆。 一番采购,原本见底的背篓,又装满了物什。 回到家里,日头当空。 苏知鱼迫不及待的翻开背篓,把新买的拐杖送到了苏老太跟前。 “奶,以后阴雨天,腿不舒服就用它。” “哟……知鱼给奶买的拐啊!” 苏老太爱不释手,笑眯眯的在手里来回擦拭着。 “咱们知鱼真是长大了,有本事了,都知道孝敬奶了。” 这时候,白桂琴也难得跟腔。 “今天多亏了知鱼,不然这蘑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卖得完!” 她话音刚落,苏老太的脸色就骤变。 “你还好意思说?” “平日里就畏畏缩缩,能干成什么事,不靠知鱼,难道靠你啊!” 白桂琴被一顿训斥,眼眶瞬间红了。 苏知鱼见状,忙拦在苏老太跟前。 “奶,你真的误会二嫂了。” “她今天可本事了,帮忙招揽生意,卖了不少呢!” 说完,她又指了指苏老太手里的拐。 “还有这拐,也是二嫂提醒我的,说您腿寒,不舒服。” 闻言,苏老太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她指了指屋外头的日头,冷冷道:“晌午了,你去帮着做午饭!” “是,奶。” 白桂琴欠了身,便朝着厨房走去。 临走时,还向苏知鱼投来感激的目光。 苏知鱼莞尔一笑,会意点头。 “对了,奶,今天大嫂回娘家了,二嫂怕是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忙。” 说完,她一溜烟的就朝着厨房跑去。 路过庭院的时候,瞧着几个哥哥闲来无事,便一同叫了过来。 “哥哥们,快来帮忙!” 闻声,几个哥哥立刻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跟了过去。 一行人把小小的灶房挤得满满当当,等待着妹妹的命令。 第二十八章 真香定律 “大哥,你去把今天蘑菇洗了。” “二哥,三哥,你们力气大,帮忙砍些柴火,再挑些水来。” “四哥,你没事帮我摘摘菜!” “五哥,你看二嫂有什么要忙,跟着打个下手!” 众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各自忙碌了起来。 苏知鱼把前日上山菜的野菜,分门别类。 木耳菜下汤,叶圆肉厚,口感鲜甜,生津润肺。 苋菜清炒,红色的汁水,就像染过的胭脂,艳丽诱人。 剩下一个蕨菜凉拌着,浇上了火红的油辣子,香气缭绕。 虽都是素菜下,可丰盛异常。 一家子围了饭桌,吃了个精光。 就连平日里嘴挑的苏文煦,也破天荒的吃了两碗饭。 他一边吃,一边咂舌。 “知鱼,你这手艺真不赖,干脆以后都你来烧火做饭!” 苏文煦贼兮兮的,一脸坏笑。 不料,他话音刚落,便遭到其他几个兄弟一致反对。 “怎么能让小妹做饭呢!” “就是,小妹可是家里的宝,做饭给你吃?你是有多金贵?” 一顿奚落,苏文煦忙赔笑着道歉。 “好嘛,好嘛,我错了。” 一家人嬉闹调笑着,苏知鱼忽然就想到了贺兰宁。 上次的救命钱还没有还给他呢,小书童今天又一下子买那么多蘑菇。 他恐怕是授意于贺兰宁,她还把给人家做饭的事给忘了,这人情真是越欠越多了! 想到这里,她跐溜下了饭桌,跑进了灶房。 她在厨房噼里啪啦捣鼓了一阵,一道蒜蓉蒸蘑菇便出了锅。 蘑菇被片成小片,裹上芡粉炸至金黄。 外面再浇上一层蒜蓉酱,足足蒸了半个时辰。 “小妹,做什么好吃的呢?” 苏文煦扒在厨房的窗台上,嗅着鼻子,一脸馋意。 “好香呢,隔着庭院我都闻见了。” 说着,他伸手就朝着盘子摸去。 却不料,挨了一记打。 “这可不是给你的,少来!” 苏知鱼白了苏文煦一眼,麻利的将蒜蓉蘑菇装进了菜篮子里,上面还罩了一块碎花布。 提着菜篮子,她驾轻就熟的来到了贺兰宁的住处。 庭院里,小书童云泽正拿着扫帚扫地。 见着苏知鱼来,他满脸都是调侃。 “你来做什么?” “履行承诺呀!” 苏知鱼抬了抬手里的菜篮子,一脸笑嘻嘻。 “让她进来。” 一声清亮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小书童立刻就放下了扫帚,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继续洒扫。 要不是少爷今天让他买蘑菇,他才不想去这小霸王摊子前呢! 苏知鱼见状,便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贺兰宁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看得认真。 苏知鱼走上前,从菜篮子端出蒜蓉蘑菇,放在他的桌案边。 “金贵小少爷,我给你送饭来了!” 闻言,贺兰宁高冷的瞥了一眼。 “哟,你倒是还知道送?” “这不是之前家有急事,给忘了嘛!” 苏知鱼嘿嘿两声,摸着后脑勺,一脸尴尬。 “对了,这蒜蓉蘑菇对心脏有好处,你多吃点。” 说着,她把蘑菇盘子往贺兰宁跟前推了推,小手不停的扇着。 丝丝幽风,携着蘑菇的香味,直往贺兰宁的鼻腔钻。 好香! 他鼻尖微动,抬着下颚,高傲的把目光转移过来。 “放那,一会我自己会吃,你先回去!”贺兰宁一脸傲娇。 “那不成!” 苏知鱼一把将筷子塞到贺兰宁的手里。 “你赶紧吃,我还得把盘子带回去呢!” 闻言,贺兰宁一脸嫌弃。 不就是一个盘子嘛,抠搜死了! 瞧着蘑菇,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这蘑菇真的很诱人! 他故作漫不经心,一片片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吃吗?”苏知鱼大眼眨着,一脸期待。 “味道还行,勉强可吃!”贺兰宁面容淡淡,嘴里却吃个不停。 不一会,一盘子蒜蓉蘑菇被吃了个精光。 他拿着手帕擦拭着嘴角,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知鱼瞧着,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还说勉强,这不是吃完了?” “那是因为正好到了饭点,我腹中饥饿,才会多吃了些,与菜无关。” 贺兰宁嘴硬着。 苏知鱼了然一笑,不再深究。 她麻利的收拾碗筷,却听到别院里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咦,贺夫子在授课吗?” 说着,她走到窗台前,踮起脚尖就朝着别院瞧去。 一排排素衣学子,正跪坐整齐。 手里捧着书籍,摇头晃脑,背着诗经。 苏知鱼羡慕不已,小手撑着下巴,一脸陶醉。 “啧啧,以后我也要来这里读书学习。” “噗……咳咳!” 桌案前,贺兰宁才喝了一口清茶润喉。 还没咽下就被苏知鱼一句话呛到猛咳起来。 “你一介女子,还想上学堂?” 贺兰宁有些惊诧,随即面容松动,露出浅笑。 “就算你想上,以你这十里八乡的名声,怕是夫子也不愿教授。” 他故意调侃,盯着苏知鱼的眸光里却多了些意味不明。 自从他来到蟠桃村,这里的风土人情他也了解了不少。 重男轻女那是十分普遍,更遑论送女子去学堂。 不过,这些在苏家就有些行不通。 他家儿子不值钱,女儿却是金贵得很。 想来,苏知鱼有这种想法也挺正常。 苏知鱼却不以为意,撅着小嘴,一脸坚定。 “以后,我苏知鱼,就要来这里学习!” 贺兰宁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行,那我就在这恭候你的大驾,我倒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苏知鱼回眸一笑,又倚着窗台听了好一会。 屋外云泽却不乐意了,他拿着扫帚在院子胡乱挥舞着。 这苏家小魔头可真会祸害人。 也不知道少爷哪根筋搭错了,三天两头暗中出手相助! 正嘟囔着,苏知鱼便和贺兰宁双双出现在了庭院里。 “少爷,外面风大,您怎么出来了?” 云泽赶忙扔下扫帚,上前伺候。 看到苏知鱼时,依旧没有好脸色。 正想出言驱逐,不成想,苏知鱼像是看到什么,直接越过他朝着庭院走去。 “哇……” “好羡慕你!我也想要这个!” 第二十九章 想要拿去吧 “贺小少爷,你这庭院里草药可真多呀!” 苏知鱼满眼惊喜加诧异,约莫数了数。 三七、丹参、红花、葛根,真是应有尽有…… 身后,贺兰宁步履悠闲的跟着转了半圈,一脸从容。 “不过就是一些烂草根罢了,你想要就采些去!” 烂草根? 苏知鱼顿时一怔,心头暗自腹诽起来。 果然是土豪! 竟然把这些名贵的中草药视若草根,也是没谁了。 “既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苏知鱼狡黠一笑,挎着菜篮子就奔向药草。 见她东榔头西一棒槌,云泽急红了眼。 “少爷,这些哪里是什么烂草根,明明就是……” “多嘴!” 他话到嘴边,被贺兰宁一个眼神扫过,顿时就憋了回去。 最后,只得委屈巴巴的眼瞅着苏知鱼采了整整一篮子走。 真是苦了他了。 每日辛辛苦苦的悉心照料草药,却被他们家少爷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而且还以这种方式! 真是吃力不讨好。 云泽愤愤不平,却也不敢造次,送走了苏知鱼这才抱怨起来。 “少爷,这可都是你养身子的草药呢!” “我知道。” 淡淡回应了一句,贺兰宁深邃的目光一直尾随着苏知鱼。 直着这丫头相去甚远之后,才回神进了屋。 回到苏家,苏知鱼急不可耐的进了空间。 这些草药她可是留了心眼,株株连根拔起的。 根须分明,上面的泥土都还带着水汽,生命力旺盛。 立刻栽种,则成活率极高。 一排排翠绿的草药被种下,眼前的梯田便焕然一新。 大片黑土中央,一块绿油油的药田格外显眼。 随着微风拂过,空气里都散发着淡淡草药香。 苏知鱼深呼吸一口气,精神为之一振。 “遇风长一寸,简直堪比风水宝地呀!” 瞧着药草长势喜人,苏知鱼心中愈发欢喜。 照这个速度,过不几日应当就可以收割了! 到时候叫上几个哥哥,拿到镇上去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打定好主意,苏知鱼喜滋滋的出了空间。 她惬意的休息几日,破天荒起了个早床,挨个把几个哥哥喊了起来。 众人在苏知鱼的指挥下,集结在了庭院里。 一筐筐绿油油的草药罗列整齐,看的他们是目瞪口呆。 “知鱼,你一大清早捣鼓这些杂草做什么?” 四哥苏文煦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苏知鱼白了他一眼,提了一个背篓扔给他。 “杂草?你口中的这些杂草可以卖不少钱呢!” “卖钱?卖什么钱?” 闻言,苏文煦瞬间精神不少,抱着背篓就凑到了苏知鱼跟前。 “小妹,你是说我们今天要去卖这些草?” 苏文煦心中狐疑。 “嗯!” 苏知鱼悠悠点头。 随即,她安排着几个哥哥一人背了篓子,去了镇上。 镇上热闹非凡,可把苏文煦乐坏了。 他东瞅瞅西看看的到处跑。 无奈之下,苏知鱼跑到三哥苏文和的跟前勾了勾手。 “三哥,你过来一下。” 苏文和立刻放低了身子,把耳朵凑了过去。 “三哥,四哥就像脱缰的野马,你赶紧把他扛起来,我们早点搞完好收工!” 闻言,苏文和嘴角斜勾,大膀子就朝着苏文煦揽去。 不过眨眼功夫,苏文煦整个人就被苏文和扛在了肩头。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苏文煦使劲蹬着腿,却无济于事。 众人在苏知鱼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国医堂。 见了周郎中,寒暄几句后,便把草药直接卖到了国医堂。 苏文煦瞧着白花花的二两银子,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这破草竟然卖了二两银子?” 他不是眼花! 挣扎着从苏文和的肩头下来,他抓过银子就使劲咬了起来。 硬,真他娘的硬。 看来是真的! 相比于他的震惊,其他几个哥哥就淡定了许多。 苏知鱼眉弓高挑,一脸得意。 “哼,看你还敢说我的宝贝是破草不?” “不敢不敢!” 苏文煦嘿嘿一笑,一脸的谄媚。 他围着苏知鱼不停的打转。 “小妹,赚了钱是不是该来点什么好处呢?” 前日,他和几个小伙伴约着打野鸟,这会还缺一副弹弓呢! 想到这,他咧嘴嬉笑,大献殷勤,围着苏知鱼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见他不怀好意,苏知鱼假装不知,还一本正经起来。 “是该发点好处了!” “几个哥哥可有什么好主意?” 苏文城为人实诚,他摸着下颚一脸慎重。 “对了,前两日听你大嫂说家里米面不多了,该囤点了。” 说到这,苏知鱼忽然就想起,上回做凉拌菜时,家里的调料也差不多见了底。 “那好,我们一起去置办些!” 她故意忽略苏文煦,拉着苏文城就走在前头。 “啊?买米面呀!” 苏文煦一脸失望。 他耷拉着小脑袋,无精打采的。 看来他的弹弓是没戏了。 苏知鱼却把一切瞧在眼底。 她眸底一抹狡黠闪过,嘴角微勾,还是留了个神。 不就是想要个弹弓嘛! 默默记下此事后,他们沿街来到一家米面铺子。 铺子前的绒布袋子罗列整齐,里面进装满了颗颗饱满圆润的米粒。 选了一袋子粳米,又装了半斤面粉。 苏文城勉强扛起,走起路来晃晃悠悠。 还好身后,苏文和跟着,这才分担了不少。 “大哥,你呀,别光顾着读书,平日里也要多锻炼锻炼身体!” “不然,大嫂都看起来比你壮实。” 苏文和故意调侃。 闻言,苏文城立刻闹了个大红脸,他咬了咬牙,倔强得挺直了脊背。 不就是一袋米吗? “你少小瞧人了!” 说着,他卯足了力气,把米袋子扛了起来。 “我今儿就扛回去给你看看!” 几个哥哥打趣嬉闹着,苏知鱼已经又添置了些调料和零嘴。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还在背篓里悄无声息的藏了一个新弹弓。 这波操作,估计会让他的四哥好好感动一番了。 脑子里满是苏文煦感动流涕的画面,不知不觉中他们就走到了镇口。 远远的,苏知鱼便有看见了上回卖猪棒骨的屠夫大叔。 第三十章 猪下水 见屠夫正在收摊,苏知鱼笑意盈盈上前打起招呼。 “大叔,今天生意不错,这么早就收摊了。” 屠夫抬眸一瞧,立刻喜笑颜开。 “小丫头,是你呀!” “借你上次吉言,这段日子生意都还不错,早早便能卖完收摊回家咯。” 寒暄一阵后,目送走屠夫,苏知鱼想起了上回送的猪下水。 上次买的匆忙,回家也光顾着给爹治伤,那猪下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回到家时,大嫂洪秋蓉也从娘家回来了。 她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晚饭。 “大嫂,我想问一下你,上回那些猪下水和棒骨你都放哪了?” 闻言,洪秋蓉满脸嫌弃,余光扫了一眼地窖。 “棒骨给咱爹熬汤了。” “至于猪下水,都给你扔了!” “扔了?!” “对啊,扔地窖里了,那里凉快。” 荤腥味那么重的东西,她可不会做! 不等洪秋蓉话说完,苏知鱼一阵风似的就朝着地窖跑去。 蹲在地窖口子上,苏知鱼朝里瞄了一眼。 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见! “大嫂,你快帮我把它拿出来。” “拿出来?” 洪秋蓉浓眉紧紧皱在一起,极不情愿的摇了摇头。 “要去,你自己去。” “那玩意臭烘烘的,太熏人了。” 说完,她隔着老远就捂着鼻子,嫌弃的不行。 苏知鱼见状,一脸无语。 “大嫂,你至于吗?” “待会我做好了,你怕是抢都抢不赢呢!” 闻言,洪秋蓉不屑一顾,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你放心,我绝对碰都不会碰一下。” 她话是这么说着,可还是架不住苏知鱼生拉硬拽。 进了地窖,一股浓烈的荤腥味扑面而来。 洪秋蓉胃里一阵翻腾,抚着地窖墙壁就干呕起来。 “知鱼,你可别折腾大嫂了,这味实在是受不了。” “猪下水就在那陶瓷罐子里,你自己拿!” 说完,她一把挣脱苏知鱼,憋着一口气一路跑了出去。 出了地窖,她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地窖里,光线微弱。 苏知鱼寻了好一会,才寻到洪秋蓉说的陶瓷罐子。 她抱着罐子,慢悠悠的从地窖爬了出来。 “大嫂,你还好?” 一边关切的询问着洪秋蓉,她一边卷着衣袖。 这猪下水得先用清水洗净,再用米酒浸泡,才能去除腥味! “大嫂,你帮我准备些米酒总成!” “家里米酒好像用完了。” 洪秋蓉捂着鼻子,鼻音浓重。 “没事,你就用奶珍藏的米酒!” “哪怎么成?” 洪秋蓉一脸为难,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才不去呢! 都说了是奶珍藏的,去了铁定挨一顿骂! 这小姑子还真会让她去触霉头? 苏知鱼看出洪秋蓉的别扭,一拍胸脯。 “你只管去,就说是我要的嘛。” “这可是你说的!” 既然有人出头,那她还担忧什么! 洪秋蓉整理了一下衣摆,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 去到苏老太屋里的时候,她报了苏知鱼的大名,果然就顺利的拿到了米酒。 这还是头一遭,她去讨东西没有挨骂呢! 真是破天荒了! 看来还是小姑子面子大。 她回到灶房的时候,苏知鱼已经把猪下水洗的干干净净了。 只是味道依旧浓郁难闻。 洪秋蓉将米酒放下后,便远远躲到一边去了。 白花花的猪下水被泡进米酒之后,荤腥味立刻就消失了大半。 “咦?” 洪秋蓉拧着眉头,用力的吸了几下鼻子。 “味道怎么没了?” 难道是她鼻子出问题了? 她用力的揉了揉鼻尖,脚下也朝着苏知鱼迈近了几步。 “知鱼,你用了什么方法,我好像闻不到腥臭味了呢!” 苏知鱼白了她一眼,指了指一旁的米酒。 “大嫂,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饭,酒能去腥你不知道啊?” 洪秋蓉顿时一噎,黝黑的脸颊泛起一丝微红。 她当然知道,只是一时忘了而已嘛! 转眸一想,她又有些吃惊。 这小姑子平日里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 这会竟然还知道酒能去腥? 心头疑惑,洪秋蓉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苏知鱼。 这丫头难道真的转性了? 正在她狐疑发愣的时候,苏知鱼提着猪下水就朝着她眼前晃了过来。 “大嫂,想什么呢?赶紧帮忙改下刀,我要做麻辣风味的猪下水。” 眼前一白,洪秋蓉立刻回过神来。 “哦哦,好。” 说完,她麻利的将洗好的猪下水切成小块,装进了盘子。 苏知鱼准备好今天刚买的调料,调出秘制酱料,腌制猪下水。 不一会,就连那淡淡的肉腥味也都没有了。 锅里油温六成热的时候,苏知鱼将酱料炒至飘香,才把猪下水倒了进去。 一顿爆炒过后,鲜香椒麻的味道溢满了整个灶房。 最后再倒上一些陈年米酒,和着朝天椒,一块炖上了小半个时辰。 起锅的时候,红灿灿的汤汁里白嫩嫩的猪下水格外肥美。 苏知鱼忍不住嘴馋,趁着洪秋蓉不注意,塞了一块进嘴里。 “嘶……够味!” 麻辣猪下水做好,几个哥哥已经麻利的备好饭桌了。 请了苏老太,一桌人围坐在了一起。 饭桌上,钱翠英嗅着鼻子,不停的朝着厨房张望。 “今天吃什么?闻着这味挺奇怪。” “猪下水!” 正好,苏知鱼端着一盆子猪下水,缓缓从灶房走了出来。 “什么?猪下水?” 苏媚媚顿时脸色大变,似是见到十分恶心的东西,一下子从饭桌上弹跳站起。 “这种腌臜东西怎么能吃呢?” 她嫌弃的捂住口鼻,拖着钱翠英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娘,你也别吃,吃了这东西浑身臭!” 见她们立场坚定,苏知鱼讪讪耸肩。 “哼,爱吃不吃!” 说完,她娴熟的给每个人盛了一碗。 大家伙吃的喷香。 整个饭桌上就听到一阵砸嘴的声响,还有吸溜汤汁的声音。 听得一旁的钱翠英是口水直流。 其中,苏文煦最是粗矿。 一碗猪下水到他手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吃了个精光。 连带碗底都被舔得一干二净。 第三十二章 好一盏美人灯 口腔内火辣辣的,酥酥麻麻的,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不一会,他只感觉身体内的血液也如同沸腾了一般,直冲头顶。 他脸颊泛红,额角渗出细汗,嘴里却一刻不停。 苏知鱼见他吃的欢快,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怎么样?好吃!” 闻言,正大快朵颐的贺兰宁一怔,有意的放慢了动作,神色也恢复惯有的高冷。 “勉强!” 勉强?! 苏知鱼瞪大了眸子,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别吃了!” 说着,她直接把碗给抢了回来。 说着,她直接把碗给抢了回去。 不知道是谁刚刚吃的停不下来,恨不得连汤都喝了? 真是死鸭子嘴硬! “哼,本少爷是看在你辛苦做了一场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尝尝罢了。” 贺兰宁继续傲娇,眼睛却是半刻不曾离开那碗猪下水。 一旁,云泽亦是急不可耐。 他殷勤的凑到贺兰宁面前,一脸英勇无畏。 “既然少爷这么为难,不如让云泽替你受这罪!” 说着,他抱起汤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贺兰宁脸色微变,欲动手抢回,又拉不下面子。 苏知鱼看透,堵在心头的一口气这才散去。 啧啧,真是表里不一的主仆二人呐! 一碗猪下水下了肚,贺兰宁的薄唇微微红肿。 苏知鱼见状,掩嘴嗤笑一声。 “哈哈……好个美人灯。” 不点而朱的唇,应该就是这般模样了? “你笑什么?” 贺兰宁微微一怔,低头连忙上下检查自身装束打扮。 衣衫整洁,并无不妥啊? 心头疑惑,他扯了扯一旁的云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检查。 “有何异样?” 云泽一脸懵,见苏知鱼目光停留在他家少爷唇上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家少爷,平日里因为心疾原因,嘴唇总是微微泛白。 再加上天生肤白,这红唇倒让他生出些女娇娘的感觉。 “少爷,你这嘴唇就像涂抹了口脂一般,鲜红艳丽,很是好看呢。” 闻言,贺兰宁小脸一沉,睫毛投射出一片暗影。 “好看?” 他声音低沉,透着些许不悦。 云泽吓得抖了个激灵,忙闭上嘴,双手牵着耳垂。 “少爷,我错了!” 见他可怜兮兮,一旁苏知鱼一秒破功,捧腹大笑起来。 “我说贺小少爷,你就别为难你这小书童!” 她一边围着贺兰宁打量,一边调侃。 “你自己长相妩媚多娇,还不让人说了?” 此时,贺兰宁已经气的不行,他双手紧攥,满脸阴沉。 “苏!知!鱼!” 他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眼看贺兰宁要发难,苏知鱼忙识趣的凑上前去,轻抚着他的胸口。 “别生气,别生气,气大伤身。” “你要是想摆脱这个形象,就多晒晒太阳,锻炼锻炼身体。” 说着,她拉着贺兰宁就朝着庭院的旷地上走去。 “而且这样对你的病情大有益处。” 说到病情,苏知鱼立刻收起了嬉笑,一脸严肃。 “锻炼身体有助于心脏恢复活力,晒太阳可以调节心情,对吐纳污浊晦气很有帮助。” 金色的阳光下,逆光下的苏知鱼竟让贺兰宁有些移不开眼。 这丫头是在关心他吗? 想到这,他心情豁然开朗。 因着方才的缘故,贺兰宁难掩尴尬,于是扭过头去。 “太阳灼热,要晒你自己晒去。” 说完,他便大步迈上台阶,站在廊檐之下乘凉,心头却莫名愉悦。 刚刚他不过沐浴了一会日光,倒真的觉得浑身舒适。 也许真的可以一试! 心头嘀咕着,却见苏知鱼收拾起菜篮子,准备回去了。 “苏知鱼,你且等一下。” 喊住苏知鱼,他转头就朝着屋内走去。 苏知鱼顶着骄阳,一脸好奇,她伸长了脖子朝着屋内张望。 这家伙还想干嘛? 正疑惑时,贺兰宁便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编花篮出来了。 “这个给你!” “什么?” 苏知鱼懵懵的,接过花篮,往里一瞅。 看到里面的东西,她顿时乐开了花…… 苏知鱼嘴角都快勾到了耳朵根。 玉米? 花篮里,一根根金黄饱满的玉米摆放整齐,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苏知鱼研究种地成了精,这玉米一看就不寻常。 这稀罕的玉米给她,不要白不要,连忙搭话。 “这些都给我?” “嗯,就当慰劳你日日送饭的辛苦。” 贺兰宁一脸云淡风轻,背着手,下颚微微上扬。 苏知鱼有些受宠若惊,抱着花篮喜笑颜开。 “这玉米肥嫩香甜,是好东西呢!” 她大眼闪亮,凑到贺兰宁跟前,眨了两下。 “你舍得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贺兰宁俊脸微红,眉目间有些局促感。 他把凑过来的苏知鱼,连带花篮一起往外推了推。 “行了,你快回去,别影响本少爷读书了。” 二人推搡间,一旁的云泽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他家少爷刚刚说什么来着? 不值钱?! 这可是今早特意从济州快马加鞭运来的水果玉米! 有生津止渴,滋养身体的功效。 光车马费都不少,价钱自不必说了。 他家少爷居然说这是不值钱的东西,还随意送人! 云泽不忿,抬手就准备拦住苏知鱼,却被贺兰宁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苏知鱼浑然不知,抱着花篮,喜滋滋的躬身作揖。 “那就多谢贺小少爷了。” 一碗猪下水换了一篮子甜玉米,很值! 路上,苏知鱼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不料,进门就跟满院捉蛐蛐的苏文煦撞了个满怀。 “四哥,你干什么呢?毛毛躁躁!” 苏知鱼爬起身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吼。 苏文煦一脸委屈,他瘪着嘴,献上刚捉到的蛐蛐王。 “小妹,我们一起斗蛐蛐!” “斗你个大头鬼!” 苏知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弯腰捡着散落一地的玉米。 “还不快帮我捡?” 闻言,苏文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扎头猛捡。 “小妹,这是哪里来的玉米啊?闻着好香呢,和咱地里种的不一样。” 第三十三章 恶霸小姑来了 他一边捡,一边好奇的问。 “想吃啊?” “嗯!” 苏文煦诚实的点头,眸底星光闪烁。 玉米重归篮子,苏知鱼狡黠一笑,朝着苏文煦伸出白嫩的小手掌。 “蛐蛐王送我!” 闻言,苏文煦一脸不舍。 纠结了好半天,他才咬牙,闭着眼睛将捉了好几个时辰的蛐蛐王拱手相让。 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呢! 更何况还能换根玉米吃,值了! 得了蛐蛐,苏知鱼一脸傲娇,玉米篮子一把塞到苏文煦的怀里。 “你帮我送到厨房去。” 被奴役的苏文煦还一脸幸福,乐呵呵的抱着篮子跟在苏知鱼的屁股后面。 厨房内,苏知鱼舀了井水清洗了玉米。 随后,直接用前两天三哥从山脚下挑回的山泉水将玉米清煮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锅盖外边冒起了白腾腾的热气。 “熟了,熟了!” 苏文煦见状,忙不迭的就准备掀盖子。 “等一下!” 苏知鱼连忙打掉苏文煦的手,按住盖子,压紧了。 “闷一下,玉米粒会更水润多,汁。” 果然,不过须臾,满屋子水汽都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好了!” 苏知鱼陡然揭开锅盖,扑面而来的味道,格外芬芳清甜。 苏文煦咽了咽口水,却也不敢动手。 见苏知鱼拿着筷子挑挑拣拣,他有些好奇。 “你这是做什么?” “挑个嫩的留给奶,她牙口不好。” 挑了一个嫩黄的,苏知鱼单独留下,剩下的一股脑放到了饭桌上。 众人寻着香味聚集了过来。 “哟……知鱼这又是做的什么好吃的?” 苏老太慈眉善目,笑眯眯的盯着苏知鱼忙前忙后的身影。 苏知鱼立马就把留下来的玉米送到苏老太跟前。 “奶,这玉米嫩,特意给您留的,快尝尝。” “好好好,知鱼最乖了。” 苏老太喜笑颜开,接过玉米,吃的喷香。 众人见状,也一窝蜂上前,把玉米分了个干净。 “知鱼,这玉米可真甜呢!” 苏文城一边吃一边夸赞,只是站在他身侧的洪秋蓉却面带愁色。 “大嫂,你怎么了?” 苏知鱼大眼扫过,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 她心中一惊,大嫂不会真出什么事了。 洪秋蓉听着这话,长叹一口气,盯着手里的玉米。 “两个娃还在娘家,这么来回跑也不是个事。” 闻言,苏知鱼长呼一口气。 她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害她也跟着紧张。 “这简单,把两孩子接回来呗!” “接回来?” 洪秋蓉一脸不可置信,一双黢黑的瞳仁满是担忧的盯着苏知鱼。 苏知鱼立刻明了,尴尬的脸蛋一红。 “大嫂,我保证不欺负他们!” 当初,就是因为她蛮横霸道,总爱欺负两个侄子,大嫂才忍痛将两个孩子送回了娘家。 如今想来,还真是她造的孽! 苏知鱼有些羞愧,眼底却一片虔诚“大嫂,你信我,我现在可乖了。” 洪秋蓉有些动摇,小姑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的,话刚到嘴边…… “呵!狗怎么改得了吃屎呢?” 大伯娘钱翠英隔着门帘就讥讽出声。 难听的话语是一句接着一句。 闻言,洪秋蓉脊背一僵,心里又乱了。 真能接回来吗? 这段日子,知鱼确实有所改变,她决定赌一把! 翌日,清早。 洪秋蓉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回趟娘家。 她才打开房门,就瞧见苏知鱼仰头笑嘻嘻的看着她。 “知鱼?你怎么在这?” 平日里,她这小姑子不睡到个日上三竿,哪里看得到人影! 今天倒是稀奇了。 “我陪大嫂一同回娘家,接小侄子去呀!” 闻言,洪秋蓉一愣,一脸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娘家接孩子?” “自然是……”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神秘兮兮一笑。 “就是猜到了呀!” 她可不会说,昨晚散步,正好偷听到大嫂跟大哥的对话。 “我也想念两个小侄子了。” 说着,苏知鱼一手拽住洪秋蓉的衣摆,眨眼作揖。 “大嫂就带我一起去嘛!” 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洪秋蓉带上她,一起出了门。 前几日下了大雨,村里的路上都泥泞不堪。 难得昨日出来一个大太阳,夜里却又是阴雨不断。 如今二人互相搀扶着,总算是到了村口。 “知鱼,你要不回去?这太远了,我怕你走不动!” 闻言,苏知鱼倔强的摇摇头。 “没事,我可是蟠桃村小霸王,这点子路算什么。” 说完,她一路领先,快步走在洪秋蓉的前面。 穿过一个邻村的庄子,终于是到了洪秋蓉的娘家村。 刚一进村,村口的几个熊孩子就大声嚷嚷起来。 “隔壁村的小霸王来了,快躲起来!” 话音未落,村头的孩童连带唠嗑的大人也都做鸟兽状四散而去。 站在村口,苏知鱼一脸无语。 她还真够声名远扬,以前的她是多不受人待见呐! 心中苦涩,她勉强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大家好,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你们别害怕!” 她一路赔笑,在众人惊恐异样的目光中来到了洪秋蓉的娘家。 她刚准备进门,门口玩泥巴的两个小孩子便惊叫起来。 “小姑来了?!” 惊恐之下,两个孩子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此时,一只脚迈进大门的苏知鱼怔在当场,尴尬一会,又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别怕,别怕,小姑不会欺负你们……” 她闻声细语,摸索着从兜里拿出一袋零嘴,小心翼翼的递上前去,生怕吓着两孩子。 “来,这是小姑给你们带的,可好吃了。” 不料,她才伸出去的手,突然被人猛的打翻,零嘴滚落在地。 “你这小霸王,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说话的是洪秋蓉娘家嫂子。 她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个刻薄妇人。 她嘴里嘟囔着,推着苏知鱼就往门外敢。 “滚远点,这里不欢迎你!” 苏知鱼险些被推倒,好在洪秋蓉一把扶住。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知鱼是好心陪我过来接孩子的。” “她会这么好心?” 洪秋蓉大嫂全然不信,一脸狐疑的盯着二人。 这小霸王会有这么好心? 突然王万英细眼一眯,她们肯定图谋好洪家的什么东西…… 第三十四章 两个侄子 “小霸王,老娘把丑话放前头,你丫敢耍心机,我就拿菜刀剁了你!” 两个孩子在这住着,每天白吃白喝,那花的可不就是洪家的钱? 要真能送走了,倒也少了两个小拖油瓶! 放了苏知鱼进了屋,王万英依旧戒备。 “大宝,二宝,快到舅母这来!” 闻言,两个小家伙一下子蹿到王万英身后,只露出来两双大眼睛,可怜的很。 “小姑,能不能不欺负我们……” 门口,苏知鱼一脸苦笑,连忙摇头摆手。 “不欺负,不欺负。” 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原主怎么下得去手啊? 洪秋蓉见状,浅笑着摸摸苏知鱼的头。 “没事,慢慢来!” 随后,她上前把两个孩子揽进怀里,亲了又亲。 “娘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以后咱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洪秋蓉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盖不住。 “大宝,这两天在外婆家有没有听话呀?” “二宝,瞧这小脸上抹的,怕是又上墙爬树调皮捣蛋了?” 两个小家伙嘿嘿笑着,在洪秋蓉怀里撒娇不肯起。 母子三人说笑了一阵,洪秋蓉才随着嫂子去看望爹娘,便把苏知鱼同孩子留在了院子里。 “大宝小宝,我们来玩木头人?” 苏知鱼提议,随手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来的路上她就一路观察过了。 这个村子的小孩子都喜欢玩这个游戏。 果然,她刚说完,两个小侄子相视一眼后,立刻喜笑颜开。 “小姑做鬼,我们做木头人。” “好!” 苏知鱼心头的担忧骤然消散,嘴角越扬越高。 “那我们开始了咯!” 说完,她便背着身子,开始唱起了游戏歌。 三个矮小的身影在院子里东奔西跑,欢声笑语不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洪秋蓉手里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大宝、小宝,我们回家咯!” 闻言,两个孩子一怔,有些懵,齐齐盯着苏知鱼。 苏知鱼见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气氛又摇摇欲坠,连忙上前帮洪秋蓉背行李。 “对,回家,以后小姑带你们去山上玩,去河里捉鱼。” 她话音刚落,两个小侄子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憧憬。 “哇,真的可以去捉鱼吗?” 两个小孩子欢呼雀跃,小跑着上前牵起苏知鱼的小手。 “小姑,我们快回去!” 苏知鱼心底一暖。 这小孩子就是好哄! 她反手握住两个小侄子,三个人一蹦一跳的朝着蟠桃村走去。 刚回到家,苏运来的屋子里就人进人出的,好不热闹。 “大哥,怎么了?” 苏文城刚出来,就被苏知鱼一把拉住。 闻言,苏文城一脸惊愕,看着苏知鱼身边的大宝、二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真的接回来了?” 两小家伙居然还跟小妹手牵着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苏文城发呆,苏知鱼连忙挥舞着小手。 “大哥,我问你话呢,爹怎么了?” “哦,咱爹醒了。” 苏文城反应过来,一把将两娃抱起,“走咯,看爷爷去!” 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苏知鱼的人影已经朝着苏运来的屋子跑去了。 屋子里,苏老太,徐采菊激动的涕泗横流。 “运来,你终于是醒了!” 屋内,几个哥哥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爹能醒,真是太好了,多亏了小妹,爹才能醒得这么快!” 刚说完,他们就见苏知鱼站在门口,红着眼眶。 “小妹,爹醒了,你哭什么?” “哭?” 苏知鱼莫名的一惊,连忙伸手摸了摸脸颊。 果然湿润一片。 她心里明明是欣喜,这应该就是喜极而泣了? 苏文煦眉开眼笑,上前就把苏知鱼拉到苏运来的床前。 “爹,您能醒,都是知鱼的功劳呢!” 闻言,床上的苏运来转眸看向苏知鱼,露出一个虚弱的浅笑。 能有这么个女儿,他这辈子满足了。 就在这时,院子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铁块相撞声。 “娘,我回来了。” 苏文南赤着胳膊,结实的胸膛被太阳晒的微微泛红。 他把一袋子废铁一股脑全部扔到了院子中央,旁边放着他的打铁家事。 闻言,苏知鱼心里咯噔一下。 二哥把家伙事带回来,莫非是在打铁铺不干了? 好不容易讨个谋生的活计,可千万别吹了! 听到屋外的动静,苏文煦连忙跑了出来。 一见到苏文南,他惊喜的冲上前,一个跳跃趴在了苏文南的背上。 “二哥回来了,二哥回来了!” 苏文南浓眉一拧,一个过肩摔,将苏文煦从背上卸了下来。 状似很重,力道却是极轻。 苏文煦身子刚落地,一个翻身就跃了起来,瞥了一眼满地的废铁,嘴角微微一瘪。 “二哥,你带这些废铁回来做什么?该不会是被掌柜的撵回家了?” “去你的,你这乌鸦嘴!” 苏文南推了一把苏文煦的脑袋,笑骂。 “这不是听说咱爹腿伤了吗?二哥特意弄点铁回来给咱爹做副铁镶木拐杖!” 说到铁镶木时,苏文南神色有些别扭。 “只是二哥光会打铁,做拐杖可能还得请个匠人才行。” “请什么匠人,我教二哥!” 苏知鱼仰着小脸,从苏文煦身后走了出来。 闻言,苏文南眉梢高扬,哈哈大笑两声。 “小妹这么有本事了,连拐杖都会做了?不得了,不得了!” 说着,他便径直把苏知鱼抱起朝着屋内走去。 “嘿嘿,我也是瞧着别人做过一回,咱们可以依葫芦画瓢嘛!” 苏知鱼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 院子里,苏文煦嘟着小嘴,心头酸溜溜的。 他们这二哥,对待他和小妹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吃够了醋味,他才不紧不慢的跟着进了屋。 屋内,一家人齐聚。 徐采菊见天色不早,便喊着刚从娘屋里回来的洪秋蓉一同去烧火做饭。 床榻上,苏运来半靠着床头,眉头微微皱起。 苏知鱼见状,心头一紧,忙上前号住他的脉搏。 “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第三十五章 学习医术 “没,爹就是躺久了,身子有些僵,酸乏得很。” 说着,他努力的挪动着身体,想要缓解。 苏知鱼见状,忙上前托起苏运来,小手朝着几个哥哥招呼着。 “大哥,你过来搀扶着爹,三哥你去打盆温水过来!” 众人照做,苏知鱼指挥着大哥三哥又是给苏运来擦洗身子,又是揉肩捏腿放松肌肉。 好一阵子,苏运来这才舒服些。 这样人工护理,效果是有的,但是太费力了。 她爹这伤筋动骨,可能还会需要躺上一阵养着。 大哥,二哥过不得许久,也得回去忙了。 家里除了三哥有一把子力气,谁还能这么天天床前床后无微不至的照顾呢? 想到这,苏知鱼小秀眉拧起。 看来还是得配合针灸活血化瘀,通行气血,才能事半功倍。 村子里,有这本事的就只有山脚下的赤脚医了。 为了苏运来的病情尽快恢复,苏知鱼便日日去到赤脚医家中帮忙,一来二去便混熟了。 这日,阳光灿烂。 苏知鱼背着一个小篓子,来到了赤脚医的家中。 “赤脚医,您老今天忙什么呀?” “忙着收拾医书哩,东西太多喽,我也用不上!” 赤脚医慈眉善目,找出一本草药图谱递给苏知鱼。 “这草药图谱你先看看,瞧能不能看懂?” 苏知鱼接过泛黄的图谱,小手在一页上指了指。 “这草药,可不就是七叶一枝花吗?又名重楼!” “哦?丫头你连这味药都知道?” 赤脚医内心震惊,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知鱼。 看来,他应当想想办法帮帮小丫头了! 趁着热乎劲,赤脚医便带着苏知鱼上蟠桃山了。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瞧,又认识了不少草药。 从山中采药回来,天色还早。 苏知鱼便帮赤脚医把草药铺开,全部晾晒在庭院中,顺手还帮着把上山挂破的衣衫给缝补整齐了。 “丫头,听说你爹恢复的不错了?” “没错,多亏了赤脚医教授的针灸之法,我爹这才恢复迅速!” 苏知鱼嘿嘿一笑,被夸得有些尴尬。 “不错,不错!” 赤脚医笑眯眯的,摸着胡须连连点头。 “老夫再给你配些草药,你回家按照方子给你爹熏洗,还有一些按摩手法,配合着使用。” “谢谢赤脚医,您真是医者仁心,医术高明!” 苏知鱼恭敬作揖,嘴角高扬,笑的灿烂。 “做这些,是为了防止身体褥疮和肌肉萎缩吗?” 苏知鱼话音刚落,赤脚医哑然大惊。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闻言,苏知鱼俏笑的扬了扬手里的医典。 “这本医书里记载了些相关的内容,我前两日草草看过一遍。” “嗯……孺子可教也!” 赤脚医一脸欣慰,瞧着苏知鱼的眸底闪闪发光。 这丫头心性善良,头脑聪慧。 若能从医,以后必是大能之才。 “对了,赤脚医,我有个朋友身患心疾,身体孱弱,有什么好的养生膳食汤方吗?” 闻言,赤脚医揉了揉苏知鱼的小脑袋,一脸赞许。 “小小年纪,医怀他人,当真是不错!” “方子嘛,自然是有的……” 说完,他转身到了药柜边翻找起来。 不一会,一本泛黄的皮纸书被找了出来。 书上面落满了灰尘,捆在书卷上的麻绳也早已风化殆尽,一扯便断成了数截。 “这本食谱存放太久了,记载了各类功效的养生膳食汤方,你拿去研究!” 苏知鱼接过皮纸书,摸着上面的积灰,一脸不解。 “赤脚医,这汤方……” 这膳食汤方按理来说是个好东西,怎么就被赤脚医遗忘在角落了呢? 看出苏知鱼的疑惑,赤脚医微微叹气,一脸无奈。 “老夫多年行医在这周围的村庄,都是穷苦人家,哪能有钱吃得上养身的膳食呢?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闻言,苏知鱼豁然明了,便没在追问了。 反正贺兰宁是个金贵的主,养生膳食他肯定是吃得起。 揣着皮纸书,苏知鱼告别了赤脚医。 回到家中,她忙不迭的就想尝试一下赤脚医教授的方法。 她把苏老太和几个哥哥都喊到了苏运来的屋子,挨个指派任务。 “大哥,你去提一桶热水来!” “二哥,你帮我把今天带回的草药清洗干净,一会要用。” “三哥,你把爹的衣裳脱了,注意别碰到伤口。” 东西准备齐全后,苏知鱼安排几个哥哥把苏运来放进了浴桶,配上草药熏洗。 半个时辰之后,熏洗完毕。 苏知鱼开始给苏运来做全身的筋骨按摩,那柔软的小手格外灵动,上下翻飞。 一旁,苏老太一脸好奇。 “乖孙女,你这是做什么?” “奶,这是给爹熏洗药浴,顺便按摩活络筋骨,免得他躺久了身子溃烂,肌肉无力!” “那好,那好,你赶紧示范一下,让你几个哥哥学着点。” 苏老太喜笑颜开,拽着几个孙子一排坐整齐了。 苏知鱼先是倒了一些特制的油,慢慢在手心揉搓。 直到手心发烫,她才开始从苏运来的四肢开始按摩。 一旁,苏文和看得认真,苏文煦却是一脸困倦。 他打着哈欠,悠悠道:“奶,这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 苏老太扭过头,拉下一张脸,阴沉沉的瞪着苏文煦。 “谁让你看了,我是让你学着点,往后好给你爹活络筋骨!” 苏文煦被苏老太一顿数落,顿时精神了不少,只是一张小脸委屈巴巴。 “小妹会就得了,我们学着作什么,也忒无聊了些嘛!” 他小声嘟囔着,却不料遭来两记暴栗。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这些活你们这些个男人不做谁做!” “知鱼可是咱家宝贝蛋儿,那必须娇贵,咋能干这种粗活?!” 这下,苏文煦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不拉几的垂着脑袋。 “哼,奶真偏心!” 这下几个哥哥纷纷投来看傻子的目光。 奶一直偏心小妹,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一套按摩下来,苏知鱼累的额角都有些湿润了,苏老太连忙制止。 第四十章 哥哥们吃醋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经不经得起?” 白了云泽一眼,她一个下潜,便游出四五米远。 爱玩不玩,又不是她求着他们来的。 见苏知鱼相去甚远,云泽紧张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只要这小霸王不祸害他们家少爷就行! 刚转身,云泽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少爷,您脱衣服干什么?” 莫不是他家少爷被蛊惑了,也想下水了? 念头一起,云泽惊恐的上前拽住贺兰宁的腿。 “少爷,万万不可,若是被夫子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闻言,贺兰宁像看白痴一样俯视着云泽,最后嫌恶的把腿抽了出来。 “行了,你难道要本少爷穿这么繁多,顶着太阳晒?” 不再理会云泽,贺兰宁褪去外衫,只留一袭薄衫坐在临水的石头上垂钓。 洁白的靴子也被他脱下,放置在较高的岩石上。 他一双赤足,一半浸在河水中,清冷的眉宇见满是惬意。 远远的,苏知鱼就瞧见了岸上的这幕,不由的大笑出声。 “这样才对嘛,吹吹风,晒晒太阳多舒坦!” 闻言,贺兰宁一脸傲娇,下颚高高抬起。 “哼,本少爷才不是听从了你的建议而来。” “哦?那是为何?” 苏知鱼故意逗趣,挑着眉笑意盈盈。 “不过就是读书乏了,出来解解闷罢了。” “原来如此呀!” 苏知鱼故意拔高音量,笑得一脸灿烂。 这家伙,真是个嘴硬的主!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苏知鱼狡黠一笑,掬起一捧水就朝着贺兰宁身上浇了过去。 贺兰宁原本有些湿润的裤子,一下子就湿透了,映出他精瘦的小腿。 腿脚处传来的凉意,反而莫名有些舒畅。 他故意拧着眉,肃然喝道:“大胆,你敢泼本少爷?” 贺兰宁扬起脚,踢起水花就朝着苏知鱼溅去。 苏知鱼躲闪不急,硬生生被呲了一脸水。 一时间,河边欢声笑语不断。 河中央,苏文煦莫名的心头一阵火大,举起鱼篓就往浅滩上一扔。 “老五,你瞧瞧咱家小妹和那个病秧子少爷玩得多开心?” “嗯,亏得我俩在这费力摸鱼,太过分了。” 醋意上来,连平日里不爱说话的苏文轩也嘟囔起来。 “小妹这是忘了我们了吗?” 苏文煦一听,那还得了,整张小脸都垮了下来。 他一个潜泳,直接游到苏知鱼的身边,拽住了她的胳膊就往河中央拖。 “小妹,你还捉鱼不?” 闻言,苏知鱼一怔,不明所以,愣愣点头。 “捉啊,怎么不捉?” “那你还有心思在这打情骂俏!” 苏文煦戒备的等着贺兰宁。 “打情骂俏?” 苏知鱼一脸无语,脑门上一群黑鸦掠过。 “四哥,你不会用成语就别瞎用好吗?” 真是语出惊人,死不休啊! 白了苏文煦一眼,她把目光投向苏文轩的身上,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五哥这小眼神也不太对劲啊! “你们俩怎么回事?” 苏知鱼弱弱的问了一句。 不料,苏文轩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连带苏文煦也拉扯了过来。 “贺小少爷,你这是来捉鱼的还是来赏景的?” “当然来捉鱼,没见我们带了鱼具?” 不等贺兰宁开口,云泽一脸不忿的上前怒怼了起来。 “呵,既如此何必装清高,有本事下来展示展示啊!” 苏文轩拍着光洁的胸膛,一脸的挑衅。 不料,贺兰宁只是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薄唇不屑出声。 “幼稚!” 闻言,苏文煦和苏文轩二人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气不打一处来。 “老五,这丫的欺人太甚,教训教训他!” “嗯!” 二人意见一致,撸起没有衣袖的胳膊就朝着贺兰宁走去。 “你们干什么?” 苏知鱼见状,立马上前,拦在苏文煦和苏文轩的跟前。 “四哥,五哥,你们可别胡来!” “胡来?” 苏文煦眯着眸子,龇牙咧嘴露出一脸凶相。 “就是想教训教训这个文绉绉的病秧子,谁让他霸占着你?” 苏知鱼这下是看明白了,脑门上黑鸦越发多了些。 敢情她这两个哥哥是吃醋了! 是在怪她同贺兰宁嬉闹,冷落了他们。 真真是小心眼啊! “瞎说什么呢?贺小少爷是我邀请来捉鱼的。” 苏知鱼忙解释,还不忘扔了一记白眼给眼前的两位哥哥。 “你们要是敢欺负人家,以后我可就不理你们了。” 这可是她的杀手锏,两个哥哥最是害怕。 果然,苏知鱼话音刚落,苏文煦和苏文轩立刻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小妹是掌中宝,小妹的话不能不听…… “行了,都给我去捉鱼,少在这丢人现眼了。” 扯着两个哥哥,苏知鱼朝着贺兰宁眨巴两下眼睛便朝着河中央游了过去。 一晌午的时间过去了,苏知鱼带来的一个木桶和两个鱼篓子都装得满满当当。 一群孩子又是挑又是抬,终于是到了村口。 贺夫子家住东头,与苏知鱼正好相反。 临分别是,苏知鱼扯住了贺兰宁的衣袖,朝着木桶勾了勾嘴。 “这鱼也有你的功劳,送你一些,带回去熬汤补身体!” 闻言,贺兰宁薄唇浅勾,一脸倨傲。 “有诚意的话就直接煲好汤送给我。” “什么?你让我家小妹给你煲汤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 苏文煦愤然出声,围着贺兰宁就是一顿数落。 “我家小妹,可是老苏家的宝贝疙瘩,不是你的丫鬟佣人,要喝汤自己熬去!” 闻言,贺兰宁嗤笑一声,悠悠开口。 “她自愿的。” 这下,苏文煦气结,抓起一条鱼就朝着贺兰宁扔了过去。 “去你丫的!” 云泽见状,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接住扔过来的鱼。 “干什么呢?砸着我们家少爷,我要你们这群泥腿子好看!” 云泽抡着拳头,随时就要跟苏文煦干仗的模样。 好在苏知鱼从中调解,才避免了一场撕逼大战。 始作俑者的贺兰宁却两手一背,头也不回的大步朝着村东边走去,徒留苏知鱼无奈摇头。 第四十九章 我娘不让我出门 忽然,他们四周便多出了几个人。 苏文煦叼着根水草,一把将秦淮扬拽得后退几步。 “你想干什么?” 秦淮扬抖了个激灵,踉跄几步稳住身子,这才四下一看,小脸顿时就黑了。 “苏知鱼,你……” 此时,苏知鱼喊来几个哥哥,抱臂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早前就觉得这两位主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于是乎趁着二人僵持的片刻,她跑到鱼塘把几个哥哥都喊了过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险些动起手来了。 “秦淮扬,我劝你打哪来就从哪回,别逼着我们动手,那就不好看了。” 苏文煦吊儿郎当,指着秦淮扬的鼻子警告道。 秦淮扬心头不屑一顾,身子却微微颤抖着。 他不屑同几个孩子争论,可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 毕竟他如今的身子也是个孩童模样,真动起手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他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被欺压下去,被苏知鱼个小丫头看扁? 苏知鱼望着秦淮扬阴狠的模样,内心一阵诧异。 一个小小少年,怎么会有如此与年龄不符的眼神! 莫不是,他被下降头了…… 秦淮扬抬头一看,苏知鱼正满脸深思盯着他,顿时一惊。 那圆溜溜的眸子,竟有着说不出的犀利与探究。 怎么回事,他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不行,他必须要作可怜,从苏知鱼这里博同情才对。 想到这层,他气势稍减半分,指着众人控诉。 “好啊,你们就仗着人多势众是吗?” “怎么了?今儿还就是了!” 苏文轩也站了出来,仰着个小脑袋,难道一脸嚣张。 平日里掀不起半点波澜的他,只要一遇到小妹的事,瞬间就能炸毛。 “秦淮扬,你这马后炮,当初我爹都快要死了,没见你来慰问两句。” “如今见我家小妹发财了,就想起来套近乎了,你还要不要脸?” 苏文煦一边数落着,一边替秦淮扬羞耻的拍着脸颊。 秦淮扬小麦色的脸颊,被拍的微微泛红,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阴沉着脸,浑身肌肉绷得极紧,额角的青筋都微微暴起。 好几个深呼吸后,他才压制住心头怒火,转而垂下了眼睑。 “没有及时慰问苏叔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秦淮扬苏丧着脸,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苦衷?你就编!” 苏文煦显然不信,嘴角的水草用力的一吐,直接甩到秦淮扬的脸盘子上。 “来,我们洗耳恭听,瞧瞧你到底怎么编。” 说完,他直接盘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挠挠耳朵,煞有介事的做倾听状。 众人见状,亦跟着学,个个目光不善,围着秦淮扬便坐了一个圈。 秦淮扬见了这阵仗,心下顿时有些慌了,他嗓音微微颤抖着。 “我是因为,因为我娘,她不让我同知鱼来往,便将我锁在家中,以至于消息闭塞,所以才没能及时探望苏叔。” 说着,他一脸无辜,甚至有些迫不得已的模样。 苏文煦挑着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身子微微后倾,双手撑着石头作半躺状,慵懒且嚣张。 “哟,这么说来,还是我们错怪你喽?” 苏文煦拔高了嗓音,故意说着反话。 这丫的嘴里吐出的话,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因为前些日子,他还看到秦淮扬同村头伙伴聊天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秦淮扬没有听出话音,连忙谄笑着点点头。 “可不是嘛。” “不过,这也不怪你们,主要还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去看苏叔,才惹了这天大的误会。” 他嘴里说着大度的话,眸光却是盯着苏知鱼一刻不曾离开。 旁人怎么想他无所谓,只要这锦鲤小福星认为他是无辜的便可。 日后的锦绣前程,可全系在她身上呢! 而且他一个经历两世的人,同这些孩子计较也太难看了些。 巧舌如簧的辩解一番后,他故作轻松的走到苏知鱼跟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知鱼妹妹,日后淮扬哥哥会多抽时间陪你的,相信你一定会原谅淮扬哥哥!” 反正苏知鱼以前对他痴迷,天天就是跟在屁股后面叫哥哥。 如今生气,左右也不过是一时装装样子而已。 如今自己如此低三下四,给足了她面子,她总该原谅他了? 到时候再给点蝇头小利,她定然会答应娃娃亲的事。 以后他便可以跟着这小锦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了! 秦淮扬越想越兴奋,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头顶传来异样的触感,苏知鱼眼角微微敛起,一脸冷然别过头去。 “别动手动脚,我可跟你不熟。” 她的头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摸! 苏知鱼嫌恶的用手捋了捋头发,有意与秦淮扬拉开距离。 “天色也不早了,鱼也大丰收了,哥哥们我们回去!” 不再理会秦淮扬,苏知鱼小手一扬,便招呼着捉鱼小队收拾行囊。 庄富宝召集着小伙伴把大框的鱼先分装好。 小点的鱼篓给到两个侄子,其他的就二人一组,挑的挑,抬的抬。 苏文煦同苏文轩两兄弟,也一人背了满满一篓子鱼。 他们晃晃悠悠的从秦淮扬身边走过时,不禁冷笑一声。 “人呐,贵在有自知之明,这般死缠烂打真是丢人!” 说完,他俩故意嘲讽大笑,扬长而去,独留秦淮扬一个人在原地怒不可遏。 太过分了,如今随便一个什么小角色都能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的吗? 好歹他也是里正的儿子,真是欺人太甚! 他目光凌厉,捉鱼小队却已经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十数米远。 贺兰宁冷眼扫过他,嗤笑一声,悠悠甩了甩衣袖。 “云泽,我们也走!” 见贺兰宁快要追上苏知鱼的脚步时,秦淮扬心下一着急,拔腿就跟了上去。 “知鱼妹妹,这鱼重,淮扬哥哥帮你背。” 说着,秦淮扬便拽着苏知鱼的鱼篓子,试图提起来。 不料,鱼篓子实在太沉,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提动分毫。 第五十章 千万不能露馅 苏知鱼一阵无语,拽过背篓绳子,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秦淮扬。 “省省力气,别帮倒忙!” 丝毫没给他面子,苏知鱼嫌弃的甩开他的手,转而和贺兰宁肩并肩的走在了一起。 “贺小少爷,今日多谢你的书童帮忙,我们才能这么早收工,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闻言,贺兰宁一脸和煦,嘴角微微上扬,点点头。 “好啊,这次可不能再放我鸽子!” “不会,不会!” 苏知鱼有些理亏,赔笑着连连点头。 “这次定然按时按点的给你送去。” 贺兰宁会心一笑,伸手推了推身旁的云泽,示意他帮苏知鱼背鱼篓。 云泽一脸不情愿,噘着嘴,扭扭捏捏的走到苏知鱼跟前手臂一伸。 “鱼篓我来背!” 闻言,苏知鱼一脸懵,拽着肩带的手,不知是松还是不松。 云泽见她墨迹,没好气的伸手一把抢过背篓,嗖的一下就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行了,快走!天都黑了,是要我们少爷陪你摸瞎吗?” 说完,他昂首挺胸,大步朝着村里的方向迈去,也不管后面苏知鱼有多震惊。 今日小书童确实出了不少力,这次她就勉为其难多做些好吃的,让他也尝尝鲜去! 打定主意,苏知鱼便随他背了篓子,自己则同贺兰宁并肩而行。 “你这些天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还不错!”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全然忽略了他们身后的不速之客。 看着两人亲热的模样,秦淮扬心头一阵醋意大涨,厚着脸皮就凑到二人中间。 “知鱼妹妹,你怎么不问问淮扬哥哥最近怎么样了?” “淮扬哥哥最近被禁足,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呢!” 说着,他故意吸着一口气,让原本圆润的两腮凹进去许多。 乍一看,还真像是精瘦了些。 苏知鱼这小丫头,以前对他可是痴迷的很,还曾嚷着要嫁他呢。 如今和这病秧子说话,大约也是为了让自己吃醋,姑娘家耍小性子而已! 现在知道他受苦,还不得抛下那病秧子,对他投怀送抱? 想着,秦淮扬脸上浮现几分得意,微微张开了双手。 不等苏知鱼有反应,贺兰宁胳膊肘故意舒展,硬生生把秦淮扬挤到了后面。 “行了,别在这里耍猴了,你就算是瘦到皮包骨也不关我们的事!” 这人的脸皮厚了,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贺兰宁不禁咂舌,嘴角微斜着挑起一角,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秦淮扬,今日这鱼颇为肥硕,到时候如果本少爷吃不完,也不介意给你留点。” “你说什么?” 秦淮扬顿时怒了,一张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姓贺的竟然让他吃残羹冷炙? 就在秦淮扬气得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堤坝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朝着他挥了挥手。 “淮扬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赶紧跟娘回家!” 孙爱珍见天都快黑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没回,一着急就到处打听。 这才知道,这不争气的又来找苏知鱼那个小贱货了。 心头是又急又气,朝着秦淮扬就一路狂奔了过来。 秦淮扬一见孙爱珍,顿时心头慌乱如麻。 顾不得同贺兰宁置气,迎着孙爱珍便跑了过去。 他可不能再让他娘同苏知鱼接触上。 不然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无辜形象,立刻就露馅了! 思虑再三,他只得装作云淡风轻的朝着苏知鱼挥了挥手。 “知鱼,淮扬哥哥先回去了,日后再找机会陪你玩。” 走了一个麻烦精,苏知鱼心头的不快,一下子疏通了。 她伸着懒腰,长舒一口气,眯着眼睛朝着灰暗的天空看去。 “没人在耳边聒噪,舒服多了。” 闻言,贺兰宁难得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无声的陪着苏知鱼一路走到了村口。 “好了,就到这!” 说着,苏知鱼上前主动的从云泽背上接过鱼篓子,朝着贺兰宁甜甜挥手。 “你住东边,我住西边,就此别过!” 分别后,苏知鱼赤着脚,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家。 才到家,苏文煦最先趴子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大口喘着粗气。 “哎呀娘呀,累死我了!” 看见苏文轩正拿着瓢舀了水缸里的水,他一把夺了过来。 咕噜几下,一瓢凉水便下了肚,末了还舒坦的哼唧了一声。 “这水真甘冽呢,以前怎么没觉得这样好喝呢!” 说着,他一抹嘴角上挂着的水珠,将水瓢一下扔回到苏文轩的怀里。 “老五,再舀点!” 闻言,苏文轩白了他一眼不作回应,兀自舀了一瓢饮了起来。 站在庭院里,苏知鱼也是热得不行,就着衣摆就扇了起来。 这时,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徐彩菊和洪秋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连忙赶了出来。 “哟……知鱼回来了。” 徐彩菊直径走向知鱼,全然忽略了已经累趴在地的两个哥哥。 “瞧瞧,这一身的泥巴浆子,可累坏了!” 徐彩菊摸着苏知鱼鬓角发丝上的泥巴,心疼不已。 待她眸光落到众人带回的鱼篓木桶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些都是你们今天捉的?!” 闻言,一旁打点大宝二宝的洪秋蓉也注意到了鱼篓子,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娘嘞乖乖…… “老天爷啊,这么多,你们几个孩子是怎么弄回来的呀?” 瞧着这一篓篓的,加起来也有二三十斤了,真是难为他们了。 “嘻嘻,我们厉害!” 苏知鱼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小贝齿,格外娇俏。 “我们家知鱼最棒了。” 徐彩菊立刻献上两根大拇指,看着苏知鱼的眸子里都满是赞许。 见到苏知鱼嘴角微微起皮,徐彩菊连忙招呼着正在舀水喝的苏文轩。 “文轩,快舀点水来,给你小妹润润唇!” “这在水里泡了一整天,又被太阳晒着,都快脱水了!” 听了话,苏文轩一脸懊恼,连忙舀了水就送了过来。 真是该死,他竟然忘记先给小妹送点水去! 心中自责,他捧着水瓢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个晃荡,水洒了出来。 第五十一章 麻辣鱼 就在水瓢快要送到苏知鱼的嘴边时,苏老太的屋子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一瞧见苏知鱼,立刻眉开眼笑。 “知鱼回来了,哟,正喝水啊!” “正好,你先等等别喝,奶给你拿点好东西。” 说着,苏老太前脚才迈出半步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她便抱着一个小罐子从屋里速速走了出来。 “知鱼啊,这凉水不好喝,奶给你兑点蜂蜜,沁甜的哟。” “蜂蜜?” 苏文煦听到蜂蜜,已经累趴的身子陡然一立,直挺挺的便站了起来。 “奶,我也要喝蜂蜜!” 他舔着嘴角,几个箭步就凑到了苏知鱼的跟前,可怜巴巴的盯着苏老太怀里的小罐子。 见苏文煦灼热的目光,苏老太脸色一垮,抱着罐子便缩了缩。 “去去去,一边去,你个男孩子喝点凉水就够了,喝什么蜂蜜呢!” 苏文煦被无情的推到一边,一张小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娘生他的时候怎么就不仔细些呢? 要是他也是女孩子,这会也是老苏家的宝贝金疙瘩了! 心头哀怨不已,他也不敢造反,只得继续回到石凳子上趴着。 “娘,我饿了!” 这时候,两声稚嫩带着委屈的声音在院子里想起。 苏知鱼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歉意的朝着大宝二宝招了招手。 “大宝二宝,都是小姑不好,今天捉鱼忘记了时间,作为赔礼,小姑亲自露一手给你们做饭吃好不好?” 闻言,二宝纷纷皱眉,表示怀疑。 “小姑会做饭吗?” 一旁,洪秋蓉不由得被二宝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揉着他们的小脑袋。 “你们也别小瞧你的小姑,她做的饭可好吃了,你们有口福喽。” “真的吗?” 听到洪秋蓉都这么说了,二宝澄澈的瞳仁里开始有了些期待。 他们纷纷拍着手,一边跳一边围着苏知鱼转圈圈。 直到三人将一瓢蜂蜜水喝了个精光,苏知鱼才朝着厨房而去。 苏老太见到苏知鱼裸露的赤脚上满是泥泞,心疼的一把拽住她。 “知鱼,厨房里就先让你大嫂帮忙准备着,你先去洗洗干净,再去做饭。” 闻言,苏知鱼俯身瞥了一眼自身,不由的吐了吐舌头。 还真是惨不忍睹哩! “好,那就辛苦嫂子,先挑个大鱼杀了备用,我一会就来。” 交待好洪秋蓉,苏知鱼连走带跑的进了屋,一番清洗之后果然精神了许多。 来到厨房的时候,洪秋蓉已经将大鱼杀好了。 鱼子鱼泡鱼肠子,也都听了苏知鱼的叮嘱留下了,鱼头则单独躲下开了边。 鱼身子按照肉质纹理,片成了大小差不多的鱼片,雪白雪白的装了满满一大盆。 “大嫂,你这刀工可以啊!” 苏知鱼瞅着厚薄几乎一致的鱼片,心头一阵惊叹。 洪秋蓉被这么一夸,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浅笑起来。 “熟能生巧!” “今天我就做一顿全鱼宴,一准让你们吃了还想吃!” 她撸起衣袖,伸手便在鼻尖一蹭,瘦小的胳膊端起一大盆鱼片便朝着案板走去。 “大嫂,帮我拿几个鸡蛋来。” 洪秋蓉不明所以,也没追问,麻溜的就按照苏知鱼的要求在一旁打着下手。 苏知鱼先是把鱼片和鱼头用米酒喷了一下,然后放置腌料将其腌制,最后每片鱼肉上还裹了一层鸡蛋。 灶台上,凉油下锅,烧至冒青烟的时候,苏知鱼将鱼片整盆到了进去。 顿时,锅里就沸腾起来,一片片鱼肉在热油的推动下不停的翻滚,不一会便呈现出金黄的色泽。 “大嫂,就是这个时候,赶紧捞起来!” 闻言,洪秋蓉袖子一撸,抄起漏勺就在锅里捞了起来。 热油飞溅,溅到她的手臂处,也没见她皱一下眉头。 洪秋蓉心里感叹,也就是小姑子,除了她谁敢这么造,不过谁让小姑能挣钱呢。 这用的可都是好东西,怕步骤出错,她连忙询问。 “然后呢?” “先晾着,大嫂帮我准备些青红辣椒,一会我有用。” 趁着鱼片冷却时候,苏知鱼将腌制好的鱼头放在了一个大盘子里,盘子底下铺满了葱姜蒜。 大鱼头分成两半平铺在上面,一边鱼头上面覆盖了一层青椒,一边则覆盖的是红椒。 这一青一红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最后,她将盘子端到蒸笼上面,盖好了盖子。 “大嫂,麻烦添火,蒸它半个时辰。” “好勒!” 交待好洪秋蓉,苏知鱼见鱼片凉得差不多了,便取来上回在镇上卖的调料。 她将辣椒粉混着花椒粉用热油调和,做了一锅麻辣汤底。 “大嫂,平日里大宝二宝比较喜欢吃什么呢?” 闻言,正忙碌的洪秋蓉一怔,有些诧异。 “他们不挑食的,不过偏爱豆腐些。” “好!那就来上一锅麻辣豆腐炖鱼。” 说着,她取了水桶里浸着的豆腐,切成小块,放在汤底,面上再铺上一层鱼片。 直到鱼片将锅底全部覆盖,才又生了火。 “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厨房里开始飘香四溢。 厨房门外,苏文煦和苏文轩带着二宝扒在门槛上,早已馋的不行。 “小妹,你们做的什么呀,好香啊!” “是啊,小姑,你们做的东西,我们在院子里就闻见了。” 闻言,苏知鱼和洪秋蓉相视一笑,推着他们就朝着饭桌边去了。 “快去喊奶他们过来吃饭了。” 晚饭时间,一桌人整整齐齐的围坐在一起。 苏知鱼将蒸好的鱼头,连带蒸笼一并送上了桌,鱼片也是用盆装了满满一盆搁在了饭桌中央。 “奶,您快尝尝。” “好好好!” 苏老太一脸慈和,看着满满一桌的鱼有些好奇。 “知鱼,这两道菜可有什么名堂?” “名堂?就个水煮鱼,能有啥名堂,小丫头片子都是叫老大家帮忙!” “我倒是瞧瞧,区区一道破菜,还能说出个花来?” 钱翠英皱着鼻子,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苏老太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她恶狠狠的剜了眼钱翠英,忍不住怒骂。 第五十二章 当我是软脚虾? “你个贱婆娘,就你长个嘴是不?要吃就吃,不吃给我滚出去!” “这老苏家,知鱼就是宝贝疙瘩,还轮不到你来挑刺儿!” 钱翠英被骂,顿时讪讪的闭了嘴。 苏知鱼心里偷笑,这才一脸傲娇的介绍起来。 “奶,这两道菜源于一条鱼,这鱼头叫做剁椒鱼头,一个头两个味。” “另一道是豆腐炖鱼,不过我用了特殊的炮制手法,吃起来滋味独特,你快尝尝!” 说着,苏知鱼给苏老太一样夹了点到碗里。 见苏老太一动筷,众人瞬间急不可耐,纷纷吃了起来。 “哇,小姑,你这菜做的比玉香楼的还好吃呢!” 两个小侄子一兴奋,直接把他们去玉香楼吃大餐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脸上瞬间一僵,纷纷看向苏老太。 不料,苏老太只顾着吃鱼,全然没听进去,大伙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姑真厉害,以后我们就要跟着小姑混,又有好吃的又威风!” 大家伙顿时就被两个小娃娃逗乐了。 “谁说大宝二宝怕咱们家知鱼的?瞧瞧这不是相处的很融洽嘛!” 苏老太笑眯了眼,连带大宝二宝也被她多瞧了几眼。 这几眼可把洪秋蓉给乐坏了。 自从她嫁到老苏家,一连生了两个男娃,就没见苏老太脸上半分喜色。 放在别人家里,早不知道乐呵成什么样了,可她偏偏就进了苏家的门。 以前,苏知鱼时常欺负两宝,苏老太因为偏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迫不得已将两个孩子送到娘家寄养。 如今好了,小姑子转了性,连带着两宝也跟着进了苏老太的眼,日子也越发红火起来了!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苏知鱼一连几个喷嚏不停。 “哟……知鱼啊,是不是下水久了,惹了风寒了?” 苏老太关切的询问,伸手就朝着苏知鱼额头探去。 “奶,放心,我没事。” 苏知鱼按下苏老太的手臂,揉了揉发痒的鼻头,并未在意。 今天确实挺奇怪,自从她捉鱼回来就眼皮子跳个不停。 现在还一个劲的打喷嚏,莫不是有人在念叨她? 这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苏知鱼心里头有些忐忑,吃了两口便借口消食出了门。 一路晃晃悠悠,她来到村头的时候,胳膊肘猛地被人一扯。 苏知鱼一惊,正准备反抗就听到一记熟悉的声音。 “知鱼,是我胖子!” “胖子?” 不等苏知鱼吃惊完,庄富宝便拉着她到了一处隐蔽的小巷子。 “知鱼,你听说了吗?不知道是谁把秦淮扬今天去找你的事告诉了孙爱珍,如今她正在发火,说要找你算账呢!” “找我算账?” 苏知鱼手指指着自己的面门,一脸莫名其妙。 “这秦淮扬要找谁是我能控制的吗?她自己管不住儿子倒来怪我喽?” 闻言,庄富宝也是一脸无语,心头依旧十分担心。 “说是你勾引她儿子,引得他的儿子说出要同你定娃娃亲的浑话来!” “还说你就是个狐媚子,这会还在家里数落秦淮扬呢!” 庄富宝一脸义愤填膺,说到后来,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苏知鱼倒是一脸淡漠,她耸耸肩,秀眉微微挑起。 “那是他家的事,我可没兴趣!” 说完,苏知鱼背过手一脸优哉游哉的继续散步消食。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庄富宝拦住了去路。 “你是没兴趣,可是孙爱珍已经带着她的跟屁虫嫂子去你家找茬去了!” “什么?” 敢到她家里闹事? 真当她苏知鱼是软脚虾,这么容易被人拿捏的吗? 苏知鱼顿时炸毛,阴沉这小脸拽着庄富宝的胳膊一阵摇晃。 “去了多久了?” “诶诶……别晃了,头晕!” 庄富宝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原地摔跤。 待他重新站稳,这才瞅了瞅天上的月亮。 “这个点,怕是差不多到了你家门口了!” 闻言,不等庄富宝反应过来,苏知鱼便一阵风般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苏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大娘啊,你们快出来瞧瞧……” 隔壁张鞋匠挑着鞋匣子路过苏家,喘着粗气在苏家大门上捶了几下。 闻声,苏老太连忙放下碗筷,出来开了门,众人也跟着前后脚出来了。 “老张啊,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哎哟,你们赶紧把知鱼给藏好了,孙爱珍合着她的嫂子找上门来了,说是要找你们家知鱼算账呢!” “什么?” 苏老太一惊,一张老脸瞬间黑沉了下来。 “这姓孙的婆娘还敢来?上回就差点要了老婆子心头肉的命,这笔账还没算呢,来的正好!” 苏老太厉声大喝,然后四下开始找家伙事。 瞧着大门上扣的木棍子,顿时就抄在了手里掂了掂。 “这个称手,看老婆子我不把这姓孙的婆娘的腿打断!” 通向苏家的泥泞路上,孙爱珍还一脸怒不可遏。 “嫂子,今天不叫那小贱蹄子脱层皮,可不能罢休啊!” 闻言,孙爱珍的嫂子撸起衣袖,露出两条结实的臂膀。 “放心,今儿个嫂子给你撑场子!” 二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苏家的大门处,顿时就傻了眼。 只见,苏老太手握木棍,坐镇在大门中央的条凳上。 左边,徐彩菊举着扫帚疙瘩蓄势待发。 右边洪秋蓉扛着犁地的靶子,就跟门神一般杵在那一动不动。 “你们……” 一见这阵仗,孙爱珍顿时就怂了,双腿不自觉的就颤抖了起来。 她连忙拽过自家嫂子挡在身前。 “你们想干嘛?” 闻言,苏老太冷哼一声,木棍子用力的砸在地面,地面都陷下去了一个小坑。 “老婆子倒要问问,你是想干嘛来了?” “我……” 孙爱珍顿时就结巴了,畏畏缩缩的躲着,眸光里却满是不甘。 “别以为老婆子不知道你来干嘛!想欺负我家知鱼,门都没有!” “对,门都没有!” 两侧,徐彩菊同洪秋蓉齐齐发声,气势骤然大涨,吓得孙爱珍一个激灵连连后退。 第五十六章 和老夫人交好 白桂琴则是站的远远地,生怕不小心蹭掉点漆要她赔偿。 老嬷嬷见状,不由得掩面慈笑,招呼着她们往里走。 “大家不必拘谨,跟着老身去偏厅坐坐!” 说完,老嬷嬷转身朝着一处曲径通幽的回廊走了过去。 回廊宽约两米,两侧有木雕扶栏围绕。 她们的头顶上则是琉璃瓦覆盖,层层叠叠遮去大部分日光,余下一片荫凉。 “这地方好凉爽啊!” 苏文煦咧嘴欢笑,沿着回廊蹦蹦跳跳,时不时的爬上栏杆,朝着廊下的花丛探去。 “真香!” 他深呼一口气,随手摘了一朵芍药,簪在苏知鱼的耳鬓。 “小妹,这花你带着真美!” 闻言,苏知鱼一愣,连忙将花取了下来,有些无语的瞪了苏文煦一眼。 “这里是别人的府上,你看就看,怎么还动手了呢!” 苏知鱼怒斥两句,不成想,老嬷嬷却一脸和蔼可亲。 她不怒反笑,摆了摆手。 “不妨事,这些花不及后院的万分之一呢!” 她们府上的花圃里,那才真得仔细着,都是老夫人平日爱观赏的呢! 见人家没有苛责,苏文煦越发大胆了,一路上蹿下跳的,新鲜不已。 穿过回廊就是一片修剪得体的园林,葱葱郁郁摇曳生姿。 沿着石子小路走了会,她们便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地。 旷地尽头盘踞着几座巍峨的假山,足足有十数米高。 假山高低参差不齐,下面的岩洞逼真,交错复杂,其间还有潺潺流水川流不息。 清澈的水流携着习习之音,让人心头浮躁尽消。 洪秋蓉站在假山之前,直勾勾的盯着顶端飞流直下的水流,瞬时张大了嘴巴。 “我真是长见识了,这山水都还能搬道家里摆着,真是稀奇哩!” “是啊,当真是富丽堂皇,我都感觉像进了迷宫似的。” 白桂琴亦是惊叹不已,目光发直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二人发痴的时候,苏知鱼上前推了她们两下。 “嫂子们,别光顾着看稀奇,人家老夫人可是在偏厅等着呢!” 闻言,二人脸颊一热,尴尬的连连傻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快走!” 到了偏厅门口,苏知鱼伸手在头发衣摆上都捋了捋,才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身后,众人见状,也跟着整理仪容才进了门。 “老夫人,那个卖鱼的姑娘老奴给您请过来了。” 闻言,老夫人面容倦怠,却也强打起精神朝着门口张望了几眼。 “快,快请进来!” 烟雾缭绕中,水晶门帘里印出个影影绰绰的模样,却让人看不真切。 悠悠的檀香味,却让人心静不少。 苏知鱼这会格外好奇,那老夫人到底是何等模样,怎么就瞧不见? 发愣的空当,嬷嬷一掀门帘,瞬间眼前就清晰明了起来。 苏知鱼赶紧抬头望去…… 不远处,老夫人一袭棉麻青衫素净典雅,端坐在主位。 她右手握有佛珠,颗颗红亮,左手腕间不见金银,一只玉镯相称。 发髻整洁,不过一颗南珠简单修饰,却尽显雍容华贵。 这老夫人不简单呐! 苏知鱼暗自咋舌,面上愈发的恭敬起来。 “老夫人好,我家嫂子知您近来胃口不好,又喜吃我家鱼干,这便过来给您做些尝尝。” 恭敬作了揖,苏知鱼拿余光瞥了一眼两侧的嫂子。 见她们二人一脸痴愣的盯着老夫人,她连忙咳嗽两声以做提醒。 顿时,洪秋蓉就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拱手弯腰。 “没想到老夫人如此慈祥,一时间看呆了,真是失礼。” “是是是,老夫人好!” 白桂琴也连忙跟着问好,拘谨的垂着头,眸子却再也不敢高抬半分。 见状,苏知鱼无奈,随即抬起小脸,笑的明媚。 “老夫人气质不俗,瞧把我几个嫂子都震住了呢!” 苏知鱼半开玩笑,故意吐着小舌头打趣。 闻言,老夫人眉眼一挑,眸光矍铄的看向苏知鱼,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小丫头,老身这么吓人吗?” “不不不,老夫人可一点不吓人,就像我家奶一般和蔼可亲呢!只是气质上更贵气些。” “哟……是吗?” 老夫人长久不曾舒展的眉头,一下子张开了,嘴角也扬了起来。 “小丫头嘴真甜,叫什么名呀?” “回老夫人的话,我叫苏知鱼。” 苏知鱼不卑不亢,端着小身子,毫不怯场。 看来她是入了这老夫人的眼了! 苏知鱼心头窃喜,便见老夫人朝着她招了招手。 “小丫头,你过来老身跟前。” 闻言,苏知鱼俏脸一扬,兴高采烈便过去了。 走进一看,见苏知鱼浓眉大眼,小脸粉雕玉琢,红扑扑的甚是可爱,老夫人顿时就稀罕不已。 “哎哟,瞧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老身一看就喜欢,我若是有你这么个孙女可就好喽,可惜家里尽是些男娃子,可惜喽!” 老夫人牵着苏知鱼,在她的小手上不停的抚摸,简直就爱不释手了。 苏知鱼也十分配合,依偎在老夫人身边,乖巧温顺。 “老夫人您和我奶可真像,都要紧女娃娃哩!” 说着,苏知鱼如同伺候苏老太般,十分娴熟的替老夫人揉捏着臂膀。 “是吗?” 老夫人越发欢心,就着手边的一盘糕点,就推到了苏知鱼面前。 “知鱼啊,卖了一早上的鱼,饿了,吃点糕点。” 闻言,苏知鱼瞅着面前精致的糕点,故意咽了咽口水。 倒不是她真的馋! 而是她如今年岁只有六岁,总不能泯灭了童性,徒惹人猜忌。 再说,像这种大户人家都非等闲之辈。 表现单纯些总是没有错的,免得让人觉得城府极深,有攀附嫌疑。 细枝末节,苏知鱼把控很好,可是一旁的苏文煦就露出了本性。 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苏知鱼面前的盘子都快凸出来了。 苏知鱼瞥见,故作为难的撅了噘嘴。 “老夫人,我娘说了不能吃独食,我可以分些给我的哥哥们吗?” 这话一出,白桂琴瞬间捏了把汗。 第五十八章 要不要做孙女 “姑姑别慌,我这里正好有一个方子可以调理食欲。” 苏知鱼忙安抚。 听到这,老夫人强打着精神,摸了摸苏知鱼的头。 “哟……你还是个小郎中呢?” “也算不上,只是我早前跟着村里的赤脚医学习过一段时间,他赠送了我一本膳食方子,里面正好有这么一个方子!” 苏知鱼故作憨傻的解释,余光却不停的在老夫人脸上扫过。 这大户人家最是讲究,药方这种东西也十分谨慎,怕是信不过自己。 没想到,老夫人一听完,立刻眉开眼笑着点头。 “那好,那就有劳你这个小郎中了。” 说着,她扬了扬手,招人备下笔墨纸砚。 苏知鱼也不客套,提起笔就有模有样的写起膳食方子来。 末了,她将方子交于孙姑姑,还不忘叮嘱两句。 “一副开胃,一副进补,交替更换着吃,效果更佳。” 闻言,孙姑姑如获至宝,拿着方子是看了又看,嘴角扬的老高。 “真好,咱们真是遇到贵人了呢!” 高兴了一阵,孙姑姑陡然想起熬制手法,不由的眉头微拧。 “这膳食熬制过程……” 常人都知,药膳七分在药,三分在熬。 倘若熬制不好,则药效尽减,恐怕还适得其反。 他们只会做膳食和熬汤剂,可这药膳却是从未亲手接触。 一着不慎害了老夫人,岂不麻烦! 未等孙姑姑话说完,苏知鱼便了然一笑,握着孙姑姑拿方子的手紧了紧。 “这个好办,我这就给老夫人做一顿去,烦请姑姑找个人跟着学。” “好好,如此甚好!” 孙姑姑忙招呼着伙房里的丫鬟,一共八个,跟在苏知鱼身后去了厨房。 偏厅里,老夫人一脸倦容,洪秋蓉识趣上前见礼。 “老夫人,我家小妹年纪尚小,我和弟媳一同去帮个忙!” 闻言,老夫人眯着眼睛,撑着头,摆了摆手。 “行,正好老身也想休息休息。” 洪秋蓉和白桂琴来到厨房的时候,两个人惊得一愣一愣。 偌大的厨房,竟然比他们来苏家的庭院还要大上许多。 里面的货架琳琅满目都是食材。 苏知鱼此时正围着围裙,站在一处高阶上指挥着丫鬟们洗切炖煮。 先是桂花一盆,小丫鬟一朵一朵取心。 大颗的茯苓被苏知鱼用桩捣得稀碎,汁液和药渣都留作备用。 山药切成小块,过上一层茯苓汁液,晾在一旁。 随后,她又取来一斗粳米,用水反复淘洗,直到淘米水清澈透明为止。 砂锅架在灶头,里面冷水浸泡着几颗红枣,饱满鲜红。 她把淘好的米下了锅,依次把山药,桂花心,放了进去。 砂锅盖子盖章后,她还用茯苓药渣把烧锅边缘围了一圈,这样使得药效更佳。 小火慢熬,约莫炖了个把时辰,锅盖子才微微抖动起来。 洪秋蓉一脸傻眼,看着忙碌的小人影,不禁越发好奇来。 她们这小姑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带给她们呢? 从前可不见她会这些呀! 直到膳食做好,二人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还是苏知鱼端着砂锅,跳着脚来到他们跟前。 “烫烫烫,大嫂二嫂,快帮我端着!” 闻言,洪秋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下砂锅。 砂锅往旁边一放,她拿起苏知鱼的小手就吹,顺便放进凉水里冲洗。 她这皮糙肉厚的都觉着烫,这小姑子细皮嫩肉的怕是烫得不轻。 “知鱼,快抹点香油,千万别起泡了!” 白桂琴拿着香油,急急的凑过来。 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嫂如此关心自己,苏知鱼心里涌过一丝暖流。 抹了一手香油,三人这才交替端着砂锅来到了偏厅。 此时,老夫人双眼闭着,呼吸平稳,正小憩中。 苏知鱼蹑手蹑脚的把东西放下了。 正准备交代孙姑姑待老夫人醒来喂她喝,老夫人就被膳食的香味引得吸了吸鼻子。 “什么东西,好香呢!” 她悠悠睁开眼,第一眼就瞧见了苏知鱼手里的砂锅。 “哟……这是什么呀?” “我给老夫人做的膳食粥,您尝尝可还喜欢。” 闻言,老夫人十分欣喜,连连招揽着手。 “快过来。” 待苏知鱼来到她跟前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苏知鱼发亮的小手。 “呀……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还烫伤了呢?” 她心疼的捧着苏知鱼的小脸,关切道:“疼吗?” “不疼了!” 苏知鱼一脸坚忍的摇了摇头,还把砂锅赶紧凑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快尝尝看。” 闻言,老夫人心疼不已,尝了两口后,脸上挂起满意的神色。 “好吃!” 她一边吃着,一边抓着苏知鱼的小手。 “你这小丫头老身是看中了,要不给老朽做个干孙女?” “干孙女?” 苏知鱼惊讶出声,有些不可置信。 苏知鱼真的惊到了,老妇人竟然想认她做干孙女? 脑海里闪过苏老太宠溺她的画面,苏知鱼下意识摇头。 她是有奶的,奶对她又那么好,那么无微不至。 贸然再多认个干奶奶,奶肯定会伤心,她不能这样做。 “老夫人,知鱼已经有祖母啦!” 苏知鱼答的直接,不过她小脸圆扑扑的,小粉团一样,可爱极了。 她心头有些忐忑,老夫人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她很喜欢。 不过她更不想让家里的奶奶伤心。 苏知鱼有些紧张,等着老夫人的反应。 谁知,老夫人听完,沉默了半晌。 “哈哈,好孩子。”老夫人眉开眼笑,摸摸她的头。 眼底的喜欢之意溢于言表,老夫人并未生气,只是略有可惜之色。 “罢了,罢了!” “是老身没有这福气。” 闻言,苏知鱼有些不忍,忙握紧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知鱼以后会常来探望您呀。” “那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立刻愁眉舒展,笑意盈盈的连连点头。 “老身跟你这丫头投缘,正好有些吃食和布料,你拿回家去,大伙乐呵乐呵!” 说着,老夫人招手,让人将东西呈送了上来。 瞧着眼前整齐的绢布,苏知鱼瞳孔微微收缩,眸光带了几分欣喜。 第六十七章 真摔了就麻烦了 拿了饼,云泽便出了门,留下苏知鱼同贺兰宁独处。 反正他家少爷千盼万盼,就等着苏知鱼来看他。 他也要识趣,不然晚些苏知鱼走了,他还不知道会挨什么骂呢! 云泽一离开,书房立刻就安静了许多。 苏知鱼悠悠从菜篮子底下拿出手一个破旧的钱袋子,有些尴尬的攥在手里。 “那个……” “嗯?” 难得见苏知鱼局促,贺兰宁微微有些讶然。 他吃完最后一口饼,十分优雅的擦了嘴角,一本正经的看向苏知鱼。 “有什么事吗?” “这里有些碎银子,我想先拿来还你一些,其他的日后我赚了钱会一并还你……” 苏知鱼说着,忙把钱袋子塞到贺兰宁的手中。 贺兰宁眉头微微蹙起,垂眸看向手中已经褪了色的钱袋子。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还钱。” “要还的,要还的。” 苏知鱼水眸里都是急切,她举起三根手指竖在耳鬓旁。 “我苏知鱼说到做到,一定会尽快还你的银子!” 见苏知鱼如此决然的样子,贺兰宁心头莫名的一阵不爽。 这丫头就这么不愿意欠他的? 难道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日后便可以不用来送饭? 想到这,他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了,表情也淡淡的。 “要还就一次还清,这么一点点的本少爷懒得记账。” 说完,贺兰宁眼角微敛,扬手就把钱袋子扔到了苏知鱼身上。 “拿回去,凑齐了一并送来。”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苏知鱼脑子一懵,险些被钱袋子砸了个正着。 她手忙脚乱的接住钱袋子,一脸不解。 “还是先还你,你不用记账,我记着就好!” 她实在不想欠太多人情,如今能还一点是一点。 不逼着自己些,这人情债怕是都能累死她! 见苏知鱼如此执拗,贺兰宁心头一阵窝火。 他没好气的瞪着苏知鱼,最后无奈的一甩长袖,背过身去。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本少爷要看书了。” 说完,不顾苏知鱼的反应,他兀自的拿起书卷看了起来。 苏知鱼一滞,很快就恢复了淡然。 她悄悄放下钱袋子,行了个虚礼。 “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提起菜篮子,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待到苏知鱼走远了,贺兰宁才把头从书卷中露了出来,朝着门口看了两眼。 果然还是走了! 心头略微失望,贺兰宁的神色也黯淡了些。 “少爷,你发什么呆呢?” 这时,云泽一脸餍足的走了过来,顺着贺兰宁的视线看了半天。 压根就没有什么好看的呀! 他们家少爷在看什么呢? 看的这么入神? 听到云泽的声音,贺兰宁这才反应过来,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没什么,就是看书累了,远眺一下舒缓眼睛罢了。” “看书累了?” 云泽一脸费解,他指了指贺兰宁手里的书卷。 “少爷,你的书拿倒了。” 闻言,贺兰宁脸色一噎,嘴角微微抽搐两下,狠狠瞪了云泽一眼。 “倒着看书不行吗?” “行,只要您开心怎么着都行!” 云泽讪讪的应了声,心下暗自吐槽起来。 舍不得人家苏知鱼就直说嘛! 真当他眼瞎,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云泽也没有戳穿他,只默默的帮着收拾了书桌,便退下了。 …… 苏知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接连几日的阴雨天气,终于迎来了一个大晴天。 到家的第一件事,她便跑到了速运来的房间。 “爹,今日太阳很好,我扶您出去活动活动!” 苏知鱼纤弱身板充当着一个人肉拐杖,将苏运来一步步搀扶着来到院子。 “呼……” 苏运来长呼一口气,眯着眼睛瞅着外面的日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躺了这么许久,身子都有些僵了呢!” 他艰难的活动着四肢,可腿部力量依旧孱弱,险些摔跤。 好在徐彩菊剁猪草口渴出来喝水,正巧看到,忙扶了一把。 “哎哟,当家的,你小心些,这要是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她一边埋怨,一边把苏运来挪到庭院的竹床上坐下。 “以后你想出来先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放下手头事陪你。” “那怎么行,这屋里上下的都要打点,你哪有那闲工夫?” 苏运来笑着说,伸手摸了摸苏知鱼的小脑袋瓜子。 “这不是有知鱼陪着吗?你就别瞎担心了。” 安抚了徐彩菊,苏运来靠着竹床小憩起来。 此时,苏知鱼一张小脸十分严肃。 她脑子里都是刚刚苏运来险些摔倒的画面,心头有些焦虑。 这次有幸她娘搭把手,下次呢? 万一真的摔着了,那可就麻烦了。 思来想去,苏知鱼脑子里忽然呈现出一张轮椅来。 不如给她爹做张轮椅,这样安全,行动也方便。 趁着苏运来小憩的时间,苏知鱼从洪秋蓉屋里借来纸笔。 她趴在竹床的另外一头,便埋头涂涂画画起来。 正当她画的认真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悄悄站在她身后。 “小妹,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苏文煦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脸好奇的盯着图纸上奇怪的图案。 “这椅子上,怎么还带两个车轱辘呢?” 他正好奇着,就见苏知鱼一脸傲娇的将图纸拿了起来。 她高抬下巴,将图纸高高举起。 “这个叫做轮椅,是可以移动的椅子。” “移动的椅子?” 苏文煦眸光一亮,立刻来了兴趣。 他一把夺过苏知鱼举在头顶的图纸,认真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妙啊,这椅子有趣,我也要做一张玩玩,到时候叫那几个兄弟们眼馋!” 闻言,苏知鱼一脸无语,一记白眼毫不吝啬的甩向苏文煦。 “别做梦了,轮椅可不是给你准备的!” 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坐什么轮椅? 脑子有病! 一阵腹诽过后,苏知鱼指使着苏文煦把苏文轩也找来了。 “这轮椅看着挺简单,其实里面需要很多木工技巧,我们得找专业匠人才行!” “专业匠人?” 苏文煦脑子飞快的转着,忽然一拍脑袋。 “哎……村里的木匠张工前些日子从隔壁村回来了,要不去那问问去。” 要属木工技巧,他们村就数张工有一把刷子了。 第二百零三章 毫无意义 她沉浸在玉容坊的经营里,浑然不知后院西侧顾云霜在院子里已经坐不住了。 从前他与二哥说好,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嫂,可近半月来,二哥异常安静,比大哥在的时候还要安分不少,做派也比以前大不相同了! 顾云霜一边钻研琴棋书画,一边坐立难安。 “不行!我得去找二哥说说!” 顾云霜沉着脸去了顾云朝院子,没想到时近傍晚了,他还在房中端看剑谱,比她看棋谱的时候还要认真许多。 “三妹。”见顾云朝来了,他这才放下剑谱,将剑小心地收回剑鞘里,免得误伤她。 见顾云霜面色严肃不豫,顾云朝有些摸不着头脑,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哥,你还问我?”她目光颇有些幽怨的意味:你不记得我们约定过什么了?” 顾云朝一怔。他与妹妹最近的约定……思及,他抿抿唇道:“三妹,这些日子我们有目共睹……” “什么有目共睹?”顾云霜反驳道:“她霸占着嫂嫂的位置,还缩减你我的月度,分明是苛责我们,不安好心!” 顾云朝垂眸,捏了捏手,似乎在想怎么和妹妹解释。 “二哥,你变了!”顾云霜十分失望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从前大哥在的时候,谁听说有她这么个人。上次在祝小姐生辰上,别人就说她有心计,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便将你也蛊惑了!” “什么被蛊惑了!”顾云朝急道,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颇为头疼:“三妹,嫂嫂嫁进邵国公府这么久了,你看府里的下人,哪一个不是对她心服口服没有二话?再说国公府的盈利,老管家说比以前翻了两倍不止。” “那又如何?”顾云霜不服气道。 “那又如何?”顾云朝不可置信地重复,有些失望:“三妹,从前我只觉得你是有些任性而已,怎么你如此不识大体?” 顾云霜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二哥?” 毕竟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顾云朝见状有些不忍,语气软了几分道:“霜儿,大哥如今不知是死是活,倘若他真的回不来了,邵国公府凭你和我,如何扛得住?” “不管嫂嫂用了什么办法,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做顾家人,也在用心地待这里的一切,没有害我们的心思。” 对着楚怀玉难以启齿的话,在面对自己至亲之人时,便能轻易地开口,他一番言语过后,却在顾云霜的脸上看见了陌生的表情。 顾云霜缓缓摇头,眼中盈满了泪水,咬牙道:“二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云朝伸手要去拍她的背却被她侧身躲开,他尴尬地收回手,有些恼了:“我从前斗鸡走狗,眠花宿柳,你觉得那样是好?” 说完又觉得更加烦躁,顾云朝摆摆手:“霜儿,你……” 不待他说完,顾云霜已经起身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跑。 顾云朝想去追,一想左右是在府里又不会出事,便又烦躁地坐下了。 回到院子里,顾云霜怕人看见,连忙把眼泪抹了,心中却悲痛万分。 大哥不知死活,二哥如今也不要她了,处处向着那个坏女人说话,今后她在府里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小白菜。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顿时觉得自己在府中孤苦无依,万念俱灰。 躺在榻上,顾云霜觉得眼眶又是一阵酸胀,抱紧被子一直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一早,顾云霜就向下人打听楚怀玉的去向,一听她出府了,她也换了身普通的装扮,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府。 一连几日,楚怀玉忙于玉容坊的事情,无暇关心国公府内务之事,顾云霜偷偷出府野混的事,她一无所知。 转眼到了重阳,皇帝在宫内大宴群臣,皇后也在后宫招待命妇,邵国公目前虽然下落不明,但皇帝既没公布邵国公的死讯,楚怀玉作为国公夫人,自然要出席,只不过这次,她没带顾云霜。 红色的宫墙分隔开各个宫殿,楚怀玉跟着宫人进去,一头望去,只见琉璃瓦顶绵延起伏,十分壮丽奢华。 时值深秋,外头的风有些寒意,楚怀玉不禁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皇后身穿深红的宫装,看上去威仪端庄,高高的坐在主位上,面上挂着温和的淡笑,并没给人浓重的压迫感,楚怀玉不禁在心里感叹一番。 见过礼后,楚怀玉在侧方落座,默默当起小透明。 可饶是她怎么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余光却一直瞥见一抹妃色身影,好像一直在往自己的方向看。 她忍不住抬起头,对上一双秀美的眸子。 同样穿着一身宫装,工艺不比皇后身上的衣裳繁杂,但也华丽非常,身上的首饰一看就绝非凡品,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她没进过宫,但对宫中的事略有耳闻。当今圣上与皇后心有隔阂,皇后这么多年也无子嗣,倒是身侧的淑贵妃,一连剩下两个出色的儿孩子。 眼前的妃子气质宛然,温柔婉约,一双杏眼正含笑看着楚怀玉。 楚怀玉有些不解,但还是微微翘起唇角,远远地颔首,算是回应她的目光。 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那人便张口与她搭话,声音细声细语:“这位是邵国公府的夫人?近日我对京中之事略有耳闻,今日一见邵国公夫人,果然聪慧无比。” 一见就看出来聪慧无比了?楚怀玉心下吐槽,还是行了一礼道:“娘娘谬赞了。” 众人皆将目光挪向楚怀玉,寻常人得了淑贵妃的夸赞,还要回夸回来,可这邵国公夫人似乎并无下文了?着实拂了淑贵妃面子。 楚怀玉阖了阖眸,神色如常。当今皇后膝下无子,淑贵妃定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要是夸淑贵妃容貌艳丽,岂不是不给皇后面子?她又不傻! 后宫之事瞬息万变,无论皇后是否得宠,皇帝都不会废后,邵国公已死,她不怕淑贵妃吹枕边风挤兑她夫君,那为淑贵妃得罪皇后就毫无意义。 众人脸色皆变,唯独淑贵妃气定神闲,眉宇间看不见丝毫不悦,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真是个人物。”楚怀玉小声道。 第二百零四章 信以为真 一见就看出来聪慧无比了?楚怀玉心下吐槽,还是行了一礼道:“娘娘谬赞了。” 众人皆将目光挪向楚怀玉,寻常人得了淑贵妃的夸赞,还要回夸回来,可这邵国公夫人似乎并无下文了?着实拂了淑贵妃面子。 楚怀玉阖了阖眸,神色如常。当今皇后膝下无子,淑贵妃定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要是夸淑贵妃容貌艳丽,岂不是不给皇后面子?她又不傻! 后宫之事瞬息万变,无论皇后是否得宠,皇帝都不会废后,邵国公已死,她不怕淑贵妃吹枕边风挤兑她夫君,那为淑贵妃得罪皇后就毫无意义。 众人脸色皆变,唯独淑贵妃气定神闲,眉宇间看不见丝毫不悦,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真是个人物。”楚怀玉小声道。 “三皇子与邵国公去江南前,我还见过他一次,是难得的人才。”淑贵妃有些惋惜道:“倒是可惜了。” 这套词楚怀玉自嫁入邵国公府后,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正要开口答的时候,主位上的人开口。 “邵国公福泽深厚,如今虽无音信,但尸体也未被寻到,想必会逢凶化吉。”皇后看着楚怀玉,正色安慰道。 悬崖之下水流湍急,人受了重伤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暂且不提,便是死了,尸体被冲的无影无踪才是意料之中之事。 皇后发话,众人无一反驳,只好出声附和。 楚怀玉垂下眼帘,尽量表现得悲伤一些。 “我看大姐这脸近日又圆润了不少,想必邵国公府的伙食比侍郎府要好上许多。” 这讨厌的声音,楚怀玉不看也知道是谁。楚鸣玉是明媒正娶的尚书夫人,收到邀请是情理之中。 她目光轻挪些许,便看见楚怀玉旁边的侍郎府人,也是她的继母。 按道理,她们三人同出自楚府,应在一起落座,楚怀玉却丝毫没放在心上,不与二人为伍。 邵国公如今生死未卜,楚鸣玉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她比以前圆润了,意思不言而喻。 “是国公府衣食富足,这才能吃饱穿暖。”楚怀玉不辩解,目光清冷,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看个跳梁小丑一般:“倒是妹妹,几日不见消瘦了好几圈,怎的堂堂尚书府还比不上一个侍郎府了,莫非是受了苛待?” 年近花甲的孙尚书娶了楚家刚及笄的小姐,这事在场的人无一不晓,虽说父命难违,但楚侍郎为了仕途将女儿献给孙老尚书续弦这事,着实沦为京中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楚鸣玉紧咬着下唇:“夫君待我很好,是我前几日偶感风寒,这才瘦了一些。” 她自不敢抹黑孙尚书,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变得莫测,十分精彩。 “原来是这样。”楚怀玉恍然点头,又道:“那你可要多注意了,养好身子,争取为孙尚书再诞一子。” 闻言,众人低低地笑起来。 这话像是勾起楚鸣玉不好的回忆,她脸都要绿了,道:“姐姐就别拿妹妹说笑了。” 谁知楚怀玉正色道:“我可不是说笑。妹妹有福高攀尚书府,理应出一份力,可惜我福薄,可能今生都抱不上自己的孩子了,倒时候妹妹的孩子我定视如己出。” 楚夫人在一旁拉了拉楚鸣玉的衣角,后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再张口。 “你招惹她做什么?”楚夫人在一旁道:“上次的事你没记性?” 楚鸣玉咬咬牙,看着母亲欲言又止。 楚夫人想要为二少爷谋个好官职,可惜她几次三番在孙尚书面前提起,他都像听不懂一般,根本不接她的话茬。 母亲看这样子是要拉下脸再找楚怀玉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等细想对策,便听有人说道:“邵国公夫人舌灿莲花,想必在文学上有所造诣。” 楚怀玉抬头看过去,公主席上坐着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子,那眉眼与祝清懿有六七分相似,想必是祝清懿的生母明宛长公主。 “时值秋日,这后花园里百花争奇斗艳,在座的又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不如我们吟诗作对,岂不正合此景?” 长公主平素最为痴迷诗词,上次在祝清懿的生辰宴上,楚怀玉准备了好些诗词都没派上用场,今日倒是正好。 楚鸣玉闻言,立马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别人不知晓,她却对楚怀玉肚里的墨水一清二楚。 楚怀玉生母去世早,现在的楚夫人几乎是无缝衔接过门。从此她这个嫡女就被丢在偏院无人问津,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后院女眷研习的都是歌舞琴艺女红,少有的名门望族的小姐才会欣赏诗词。 在楚鸣玉看来,楚怀玉大字不识一个,诗词更是白搭。 果然,见楚怀玉闻言垂下眼帘,楚鸣玉赞同道:“公主好提议。” 楚怀玉阖上的眸下笑意一闪而过。 谁能想到相同的皮囊下,灵魂已俨然换了一个人?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曾经看过历史,才知道这个朝代前不搭村后不着店,根本是一个架空的国度。现代流传下来的七言绝句随便一念,对她们来说都是降维打击。 宛白本来有些担心,见自家夫人气定神闲,心中也有些底气。 “既然如此,本公主便先开个头。”长公主目不斜视,张口边说出一对关于秋天的诗句。 长公主既然出口,下面必是一阵赞美。 楚怀玉事不关己,眼中只有面前案几上的糕点,后面又有几位夫人大展文采,她根本没听进脑子里。 虽说国公府厨房的厨子已是世间难寻,但宫中的食物又是另一番滋味。 “邵国公夫人能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博学多才,何不说上几句,让我们开开眼界?” 说话的是坐在长公主一旁的一个女子,楚怀玉对她没印象,但这话八成是长公主指使的,她在心中默默给这女子脸上写了“狗腿”二字,随后道:“民妇才疏学浅,儿时顽劣,不比各位夫人博学多才。” 她只是象征性的谦虚谦虚,可众人对楚家的情况略有耳闻,信以为真。 “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只是切磋,好坏无妨。”长公主语气不咸不淡,好像丝毫没有针对楚怀玉的模样。 “就是就是,姐姐从前最喜诗书,这会儿怎么谦虚起来了?”楚鸣玉附和道,恨不得楚怀玉立马出丑。 第二百零六章 误解 “怎么会呢……”楚夫人笑的十分勉强,将话题又扯回来道:“鸣玉年纪小,不懂事,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一个做姐姐的,就莫要跟她计较了。” 楚怀玉七岁那年的冬天格外严寒,西院破败,风顺着墙洞灌进来,冻得她直发颤,屋里烧着木炭,其他人的院子却是上好的银炭,半夜她被呛得昏迷过去,还是她的丫鬟及时发现,这才捡回她一条命。 物质条件极差,楚怀玉本就吃不饱穿不暖,时不时还要遭遇楚鸣玉的找茬和欺辱。那些回忆历历在目,楚怀玉一股恨意子自心底升起,恨不得将楚府的人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为何不计较?”楚怀玉毫不客气地反驳:“不与她计较,与你计较如何?” 楚夫人袖下的手捏起,顿了顿道:“怀玉,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一家人要同仇敌忾,眼下你二弟被人算计,你不能坐视不理。就算我与你无亲缘,你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便帮你弟弟一把……” 楚怀玉又是一声嗤笑。 不说他这个爹还好,一提起,楚怀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父亲的面子,呵。”楚怀玉蓦地掩唇笑了:“我母亲刚过世不出半月,你便取代了她正室的位置。我娘是她的结发妻子,他可给我娘过哪怕一份尊敬?” 提起这事,楚夫人有些下不来台,一时不知如何辩解。 她本就与楚侍郎青梅竹马,分明是楚怀玉母亲横插一脚,这才使她们夫妻二人耽误了好几年才走到一起。但这话楚夫人不会当着楚怀玉的面说。 “楚鸣玉是你的好女儿,二弟怎么不去求助三妹?”楚怀玉紧接着恍然大悟般:“不会是孙尚书不肯帮忙?那父亲这步棋还真是下错了。” 楚夫人脸上一阵青白,扭捏着道:“并非如此,是鸣玉她脸小,不好意思开口与孙尚书提起这事。” 要说楚鸣玉会不好意思,楚怀玉一万个不信。 “哦,缘是这样。”楚怀玉颔首:“可如今我在邵国公府也是无依无靠,官场上并无相识之人,实在帮不上二弟,怕是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楚夫人嗔怪道:“邵国公虽已去世,但三皇子不是素来与他交好的么?只要你在三皇子面前替二弟说几句好话,二弟定是前途无量!” “我能说他什么好话?”楚怀玉阖了阖眸道:“他又有什么值得我夸的吗?” 楚家二少爷从小便是个魔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生长在楚府却处处不得宠的楚怀玉,总是成为他欺凌的对象,生性顽劣,每每都是最肆意妄为的那个,长大了更是一事无成,就看楚夫人拐着弯腆脸来找她帮忙,就知道二弟这官职连楚侍郎都没搞定。 “再者说,三皇子与我夫君交好是他们的事,舔着脸找人帮那样一个纨绔谋职这事,你好意思,我可拉不下脸。”说罢,楚怀玉毫不留情地转身便走。 楚夫人瞧着她贵气傲人的背影,几步绞碎手中的帕子。 二人一前一后归座,众人打量着二人的脸色,只见楚怀玉脸上毫无波澜,后头的楚夫人脸上却精彩纷呈。 楚鸣玉一看她就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冷笑,道:“我就说指望不上她,你还拉着脸去求她?多此一举。” 楚夫人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看着她恨铁不成钢:“指望不上她,我能指望上你?” 楚鸣玉一噎,咬咬牙不说话。 另一头,宛白伸手给楚怀玉倒上一盏热茶:“夫人,没事?” 楚怀玉摇头,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兀自抱着茶壶暖手。 从小受尽饥寒之苦,饮食也跟不上,楚怀玉穿越过来之后并没有想起过那段回忆,经过方才一番,她才知道为何楚怀玉的身体如此虚弱,似乎还有多年的寒疾。 “邵国公夫人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楚怀玉抬眸,只见淑贵妃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柔美的眉宇间净是关心。 “回贵妃娘娘,只是有些小毛病罢了,并无大碍。”楚怀玉答道。 “要不去我祁芜宫歇息一番?”淑贵妃刚提议,便遭到了皇后的阻拦: “夫人看着可不是无大碍的模样。”皇后开口道:“来人,宣太医,帮国公夫人瞧瞧。” 后宫纷争从来都关乎前朝势力,楚怀玉接受任何一位的好意,无非得罪了另外一位,她可不想掺和这些事,于是只好站起来行了个礼。 “两位娘娘,民妇这是从小落下的病根,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身子不爽利些,今日恐怕要先失陪了。”楚怀玉礼数十分周全:“还望娘娘谅解。” 见她如此说,二人不好再说什么,皇后让宫人将方才赏赐的彩缎玉帛一并送回邵国公府,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罢休。 当天夜里,三皇子宋修然进宫看望自己的母妃淑贵妃。 “母妃是说,楚家大小姐油盐不进?”宋修然问道。 淑贵妃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看着是个聪明人,说话无半分纰漏,今日在宴上博了长公主的欢心,得了皇后的奖赏后便全身而退。” 宋修然难得蹙起了眉,喃喃道:“连母妃也没办法?” “我已向她示好,皇后也有意拉拢,只是这人与我们疏离得很,似根本不愿与宫人扯上关系似的。”淑贵妃颇为无奈:“我在宫中无法与她屡次见面,实在无从下手。” 宋修然抿抿唇:“邵国公府手持五万玄苍卫,她谨慎些也是情理之中。” 话虽这么说,这却与他预期截然相反。 一个女子罢了,没想到连母后都搞不定,看来接近邵国公府要从其他地方下手了。 “然儿,如今陛下有意立太子,四皇子与五皇子那边蠢蠢欲动,你可不能掉以轻心。”淑贵妃坐起身来,正色道。 “母妃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宋修然回答道,心思百转千回,马上又想出一个法子。 “邵国公府的钱财与势力儿臣势在必得,楚怀玉那条路走不通,顾家还有一个情窦未开的三小姐,这次儿臣一定不会失手。”宋修然笃定道。 “你有把握便是,再没出岔子的余地了。”淑贵妃颔首,随后揉了揉额角:“时候不早了,久了难免落人口舌,你回府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表里不一 苏知鱼一阵恼火,却见贺夫子有些倦怠,心头一怔。 原本的好日子,可别把好事弄成了坏事! 清了清嗓子,苏知鱼讪讪摆手。 “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就不要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书画比赛可不常有哦。” 提到书画比赛,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秦淮扬感激的朝着苏知鱼拱了拱手。 看来这丫头打心底还是向着他的! 心头一股暖流涌过,他连忙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这样有意义的活动,还望夫子多多举行。” 贺夫子见形势一下被苏知鱼扭转,不禁越发喜欢这丫头。 他眯着眼睛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点点头。 “行,若是老夫的学生们有你这丫头一半的天赋便好了。” 捋着胡须,贺夫子将一个用红丝绸包裹的箱子搬了出来。 他一手按着箱子,一手朝着苏知鱼招了招。 “丫头,你过来。” 苏知鱼不明所以,有些好奇的点头走了过去。 待她走到跟前,贺夫子直接将红丝绸的一头交到了她的小手上。 “这是今天书画赛的奖品。” 拿起绸子,苏知鱼一脸懵。 “这是给我的吗?” 正儿八经来说,她只能算个客窜的,都不算正式参赛呢! 这奖品给她会不会不合适啊? 心中忐忑,她又将红丝绸还了回去。 “夫子,书画比赛的夺魁者是贺少爷,这奖品理应是他的。” 贺夫子却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苏知鱼的脑瓜子。 “傻丫头,今日书画比赛并没有规定家眷不得参赛,你既然画了自然也算是参赛者,你的画作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就别再推辞了。” “这……” 苏知鱼看了一眼箱子,又转眸看向一旁的贺兰宁。 这家伙那么傲娇,她若是领着这奖品该不会被针对! 转念一想,她又摇了摇头,心头不觉好笑。 贺兰宁是什么人,哪里会这般小气! 果然,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贺兰宁摇着折扇悠悠走了过来。 “魁首,你实至名归!” 替苏知鱼拿过箱子,他将箱子盖打开,然后转向苏知鱼。 “恭喜你!” 见到箱子里的东西,苏知鱼惊讶的双手捂住了嘴巴。 这些可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呀! 箱子里一侧放着几本贺夫子的秘藏书籍。 书本表面上随有些旧痕,可依旧完整。 苏知鱼爱不释手的拿起一本,小心翼翼的翻看了两眼,不禁兴奋的两眼放光。 这些她之前略有了解,都是珍品,最关键的是全是孤本。 其次就是一套玉石笔,通体碧绿,笔体泛着幽光,笔尖上则是一撮灰白相间的鬃毛。 苏知鱼用指腹掠过毛尖,不禁心头一惊。 狼毫? 狼毫笔可是可遇不可求,这般毛色鬃亮的更是少见呢! 当她目光再移向箱子里另一个东西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卷雪白的纸,虽看起来不起眼,但是仔细上手一摸就知道。 是梵星宣纸! 梵星宣纸除了京都大户人家用得起,平常人家是见都无法见到的呢! 这个年代,御用纸便是梵星宣纸,大都是贡品呢! 苏知鱼捧着奖品,激动的小手有些颤抖,她抬眸瞥向一旁贺兰宁。 “你确定不要?” 贺兰宁薄唇半勾,眸光温柔似水,浅浅摇头。 “是你的。”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次比赛的奖品是什么了。 他原本也是想赢得比赛,然后将这些东西送给苏知鱼。 没想到这丫头这般让人惊喜,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就拿到了。 苏知鱼抱着箱子,笑的欢快。 “谢谢夫子。” 夫子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应该不会再介意她是个女娃娃了。 只要她再加把劲,进学堂应该是迟早的事了! 众人见了苏知鱼得了奖品,纷纷上前道贺。 苏知鱼应酬寒暄了一阵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欢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待到众学子的家眷离去后,庭院里到处一片狼藉。 云泽满面愁苦,薅着头发趴在桌子上。 老天爷啊! 他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呀? 对了,还有苏知鱼! 这丫头还在府上打杂呢! 想到这,他连忙起身抄起一根竹扫帚凑到了苏知鱼跟前。 “苏知鱼,你帮我一起收拾!” “好!” 苏知鱼得了奖品心情大好,顺嘴便答应了下来。 箱子盖上,她接过扫帚,一蹦一跳的就到了前院的比赛会场。 粗略扫了一眼,她就后悔了。 这满院子的瓜子花生壳,还有一些废纸屑,细碎且繁多,全都搅和在草坪下。 这要是清理起来可得费不少力气呢! 可是她刚一口答应了,现在反悔也不好。 无奈之下,她只得拿起扫帚清扫了起来。 贺兰宁和苏文城原本打算来帮忙的,可是被贺夫子喊回学堂上晚课了。 苏知鱼只得与云泽两人又是抬又是搬的收拾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总算是打扫干净了。 苏知鱼也累得精疲力尽了,抱着一根扫帚坐在学堂外的墙角休息。 听着学堂内朗朗的读书声,她渐渐眼皮发重睡了过去。 直到下学了,学子们都走空了,她都没有醒过来。 贺兰宁一出门,就看到了苏知鱼耷拉的小脑瓜。 他原本准备上前逗趣一二,不料走近一看,这丫头竟然睡着了! 他眉头微蹙,眸底闪过一抹心疼,脚下的步子便有意放轻了。 靠近苏知鱼身边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蹲了下来。 让苏知鱼低垂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他双手齐上,打算将苏知鱼背起来。 云泽刚忙活完,正到处寻找苏知鱼。 来到后院,正好看到贺兰宁弯腰,他心头一紧,连忙上前阻拦。 “少爷,你怎么可以背这丫头啊?她沉得很,你身体吃不消的。” 拉过贺兰宁,他伸手就欲推苏知鱼的脑瓜子。 “苏知鱼,醒……” 不料,他还没怎么叫唤,贺兰宁就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 “她今天累得不轻,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无奈,云泽只得讪讪闭嘴。 自己知道说错了一些话。 第二百一十三章 没见过世面 来到后院,正好看到贺兰宁弯腰,他心头一紧,连忙上前阻拦。 “少爷,你怎么可以背这丫头啊?她沉得很,你身体吃不消的。” 拉过贺兰宁,他伸手就欲推苏知鱼的脑瓜子。 “苏知鱼,醒……” 不料,他还没怎么叫唤,贺兰宁就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 “她今天累得不轻,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无奈,云泽只得讪讪闭嘴。 见贺兰宁依旧想背苏知鱼,他连忙蹲下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背。 “少爷,还是我来!” 云泽抢先蹲下身子挤在了贺兰宁跟前。 胳膊不小心拂过了苏知鱼的额头,令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嘤……” 苏知鱼迷糊之中,扬手在额头上挥舞了几下。 贺兰宁见状,不由得脊背一紧,连忙屏住了呼吸。 不会是要醒来了? 贺兰宁回过头,没好气的怒目瞪着云泽。 云泽一脸委屈,半蹲着的身子缓缓放低下去。 他也不是故意的呀! 少爷这眼神,好似苏知鱼醒了就要把他凌迟了似的。 心头一阵惶恐,云泽祈祷般瞥向苏知鱼。 只见她淡眉微蹙,揉了揉鼻子,侧了个身子又睡了过去。 不一会,她原本浅淡的呼吸声又便的深沉且均匀。 云泽这才长呼一口气,拍着胸脯小声的安慰起自己来。 “没醒,没醒!” 可是贺兰宁依旧目光不善,他一把将云泽推开,扶起苏知鱼的额头靠在了自己身上。 背是没指望了,动作幅度太大,没准会把这丫头弄醒。 思虑再三,他半屈着膝盖,一手绕过了苏知鱼的小腿,一手揽过她的腰背。 身子一沉,手臂使劲,破天荒的将苏知鱼打横抱了起来。 “云泽,赶紧去帮我开门。” 云泽见状,点点头麻溜的就走在了前面。 心头还不断的嘀咕,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贺兰宁跟上没。 平日里什么粗活重活都没让少爷干过。 这回他抱着苏知鱼也不知道吃得消不? 一路到了贺兰宁书房里用来休息的里屋,云泽连忙将门帘挑起。 “少爷,入秋夜里有些凉,我去拿床被子来。” 平日里少爷只是读书乏了才会借此打个盹,所以不曾备有齐整的被褥。 贺兰宁却摇了摇头,将苏知鱼放到软榻上后,起身将外衫褪了下来。 “刚入秋用不上被褥的。” 他把外衫小心翼翼的覆盖下了苏知乎蜷着的身体上,又帮着掖了掖衣摆周边。 煤油灯下,这么凑近一看,贺兰宁不禁愣住了片刻。 没想到,这丫头睡着了竟是另一番模样。 小巧的圆脸鹅蛋形状,粉雕玉琢般精致秀气。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敛着,只露出两片浓密的扇形的睫毛。 小嘴微微嘟起,一呼一吸之间偶尔蠕动两下,乖巧可爱。 安静下来的丫头少了些古灵精怪,倒是有些娴静温柔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贺兰宁看得有些入了神,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鬼使神差,他伸手到了苏知鱼肉肉的脸蛋儿上捏了捏。 煤油灯本就昏暗温暖,一时间房间里萦绕着一股子淡淡的温馨气氛。 许是感觉到了脸蛋上的异样,苏知鱼淡眉微蹙,小嘴瘪了瘪。 “唔……” 她嘤咛一声,鼓了鼓腮帮子缓解异样感。 她翻了个身,直接将贺兰宁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压在了身下。 “舒服……” 听到这一声叹息,贺兰宁原本打算抽回的小手一僵,立刻放弃了挣扎。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贺兰宁半佝偻着腰,手臂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 这样下去也不行! 眼看着苏知鱼呼吸声越来越重,睡得越来越沉,贺兰宁一脸无奈的叹了叹气。 这丫头真是他的冤家,这辈子怕是来克他的。 真拿她没辙了! 不忍唤醒苏知鱼,他只得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沿着苏知鱼躺下的软榻边坐了下来。 调整好姿势,他依靠着榻边的泥墙坐了下来后,手臂依然搁在了苏知鱼臂弯之间。 贺兰宁挪动的声响,引来了屋外云泽的注意。 云泽好奇的探着头朝屋内撇了一眼,不禁嘴巴张成了鸡蛋。 他家少爷当真是魔怔了,中了苏知鱼这丫头的毒,还中毒不浅!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哇?!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昏黄的煤油灯一闪一闪。 贺兰宁眼睛又些不适应,小声便敲了敲门板。 云泽一惊,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皮,忙凑了进去。 “少爷,什么事啊?” “煤油灯应该是没什么油了,灯芯也快燃尽了,得换一下了。” 贺兰宁指着墙角挂着的一盏壁灯,拧了拧眉头。 他平日里夜读惯了,煤油灯只要一闪基本就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云泽按照吩咐上前查看了一眼,拿着灯钩挑了挑灯芯。 “少爷你先用着,我去取新的来。” 云泽提着一个灯笼就朝着库房去了。 许是云泽刚刚动了灯盏的缘故,煤油灯烧到一半忽然熄灭。 贺兰宁心里猛得一跳,放在苏知鱼臂弯下的手下意识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苏知鱼瞬间惊醒过来。 她大眼极力的睁着,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这是哪里? 她怎么会在这? 莫名的紧张,让她十分警惕起手腕间的臂膀。 抓起臂膀,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扭转将臂膀的主人扣压在了软榻之上。 “说,你是谁,有什么企图?” 贺兰宁无故受累,手臂处早已麻木,连忙摆起了另一只手。 “是我,贺兰宁。” 黑暗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知鱼一惊,连忙松开了手。 此时,云泽正好点送来了新的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贺兰宁清俊的小脸渐渐浮现在眼前,苏知鱼一愣。 还真是贺兰宁呢! 下一秒,她一把拽住刚刚盖在身上的衣服,然后戒备的瞪着贺兰宁。 “你怎么在这?” 贺兰宁被压到麻木的手臂解放后渐渐有了知觉,一阵酸疼感立刻袭上心头。 “嘶……” “你这丫头还有没有良心啊!你抬头看看这里可是本少爷的书房。” 第二百一十四章 玄机 黑暗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知鱼一惊,连忙松开了手。 此时,云泽正好点送来了新的煤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贺兰宁清俊的小脸渐渐浮现在眼前,苏知鱼一愣。 还真是贺兰宁呢! 下一秒,她一把拽住刚刚盖在身上的衣服,然后戒备的瞪着贺兰宁。 “你怎么在这?” 贺兰宁被压到麻木的手臂解放后渐渐有了知觉,一阵酸疼感立刻袭上心头。 “嘶……” “你这丫头还有没有良心啊!你抬头看看这里可是本少爷的书房。” 他心里不爽,甩着酸胀的胳膊缓缓起了身。 云泽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然后挺身挡在了苏知鱼跟前。 “苏知鱼,你别不知好歹,睡在我们家少爷的臂膀上,瞧瞧都把他的胳膊差点压废了。” 他们家少爷的手可是要考状元的呢! 心头气急,他一把将苏知鱼手里拽着的衣服夺了过来。 “我们家少爷的衣服还我!” 这下,苏知鱼才看清楚,四周琳琅满目的书架。 的确是贺兰宁的书房不假。 手里拽着的半截衣摆,也的确是贺兰宁下午身上穿的灰白儒衫。 苏知鱼损失心虚,连忙松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个,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乌漆麻黑的任谁也会这般反应嘛,她委实也觉得冤枉。 见贺兰宁一脸淡漠,眉宇间还凝着一股子怒气,苏知鱼立刻软下了身段。 她咧着小嘴,龇着一口小贝齿从软榻上跐溜了下来。 “贺少爷辛苦了,肩膀酸了,我帮你揉揉!” 她麻溜的凑到贺兰宁身侧,活动着小手给贺兰宁揉起了肩膀。 “怎么样?舒服吗?” 一边揉,她还一边殷切的询问,一双大眼珠子时刻关注着贺兰宁的反应。 这小少爷脾气古怪,又是夫子家的贵客,惹恼了他可麻烦! 贺兰宁眉头渐渐舒展,露出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来。 “嗯,还行!” 危机解除,苏知鱼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揉肩改成了锤肩。 “放心,贺少爷今日慷慨借臂,来日我定会补偿!” “慷慨借臂?” 贺兰宁嘴角微抽,有些嫌弃的将苏知鱼捶打的小手从肩头拂开。 “行了,这辞藻再被你瞎篡改,怕是无人敢用了。” 收着苏知鱼的殷勤,贺兰宁嘴角微微扬起,十分受用。 他揉了揉苏知鱼的小脑瓜子,瞧瞧窗外早已爬上树梢的月亮。 “你还困的话,便再休息一下!” “嗯,谢谢!” 苏知鱼巧笑着,一双大眼睛弯弯眯起,像极了围在月亮边上的几颗星星。 窗台外的柳树下,秦淮扬半眯着眼睛盯着屋内的一切。 他才不会被夫子喊去讨论了一会功课,他俩便又凑到了一起。 可恶! 愤怒之下,他一拳打在了柳树的树干上,引起一片簌簌落叶声。 听见莎莎落叶声,云泽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起风了? 他探着头在窗外感受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没风呀! 正疑惑时,他还是将窗户的栓销落了下来。 不管了,他家少爷身体弱,万一起风着凉了就不好了。 刚落好窗子,屋外秦淮扬的声音便响起了。 “贺少爷,请问苏知鱼在这里吗?” 苏知鱼同贺兰宁默默对视一眼,两人纷纷露出不解的神情来。 秦淮扬? 他来做什么? 二人疑惑着走到门边,对上了秦淮扬。 “秦淮扬,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知鱼揉着眼睛,一副倦怠的样子。 秦淮扬见状,连忙将她从贺兰宁的身侧拉了过来。 “你出来这么久了,苏爷爷和苏奶奶担心你遇到歹人了,你还是赶紧回去!” 苏知鱼被他莫名一拖拽,差点摔跤,顿时就来了脾气。 “秦淮扬,我家的事好像与你无关!” “知鱼妹妹,我这是一片好心啊,不像某些人心怀不轨,这么晚还骗你来此,不顾你的清誉。” 说话间,他含沙射影的瞥向贺兰宁,露出一脸的鄙夷不屑。 “再说了,出门前苏爷爷和苏奶奶还特意交代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三句话离不开老苏头和苏老太,言语间更是理直气壮。 贺兰宁有些不悦,冷着眸子掠过秦淮扬。 “放心,苏知鱼在贺宅自有本少爷照顾。” 揶揄完秦淮扬,他转而看相苏知鱼,眸光立刻春风化水,温柔一片。 “改天我也去你家拜访拜访,也好教苏爷爷苏奶奶放心你到贺宅来。” 苏知鱼一脸古灵精怪的眯起了眼睛。 “行啊,到时候别怂就成!” 毕竟她家的爷爷奶奶可不是一般的老头老太太,眼光可毒辣着呢! 又绊了几句嘴,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苏知鱼这才恍然大悟。 “呀,都下学了呀!”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发髻,然后朝着贺兰宁摆了摆手。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些日子学业繁忙在即,大哥时常就住在了贺宅,她也不便打扰。 收拾好东西,苏知鱼便离开了贺宅。 一路上,秦淮扬尾随其后,不快不慢一直保持着距离。 苏知鱼无语,待到离家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来。 “秦淮扬,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秦淮扬却厚着脸皮,朝着不远处的苏宅指了指。 “知鱼妹妹,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女子走夜路,你安全到家我就回去了。” 嘴里温声细语,秦淮扬心理却自信满满。 女子不都喜欢这么温柔体贴的吗? 只要他再坚持一下,苏知鱼肯定会感动的对他投怀送抱! 心中笃信,他又跟着走了一段。 直到苏知鱼进了苏宅,将门关上了,他才掉转头朝家走去。 透过门缝,终于是瞧见秦淮扬离开了,苏知鱼这才放下心来。 死变态,终于走了! 一转身,她就遇到了再院子里编竹筐的徐彩菊。 “娘?” 徐彩菊一愣,困倦的眸子勉强打开了一条缝。 “哟,知鱼回来了呀!” 她连忙放下手头的竹篾,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竹屑。 “哎呀,你怎么才回啊,娘都差点睡着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秘密 嘴里温声细语,秦淮扬心理却自信满满。 女子不都喜欢这么温柔体贴的吗? 只要他再坚持一下,苏知鱼肯定会感动的对他投怀送抱! 心中笃信,他又跟着走了一段。 直到苏知鱼进了苏宅,将门关上了,他才掉转头朝家走去。 透过门缝,终于是瞧见秦淮扬离开了,苏知鱼这才放下心来。 死变态,终于走了! 一转身,她就遇到了再院子里编竹筐的徐彩菊。 “娘?” 徐彩菊一愣,困倦的眸子勉强打开了一条缝。 “哟,知鱼回来了呀!” 她连忙放下手头的竹篾,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竹屑。 “哎呀,你怎么才回啊,娘都差点睡着了。” 醒了神,徐彩菊连忙把苏知鱼拉大身边。 “晚饭吃了吗?” “吃了!” 苏知鱼点点头,手臂处却传来一阵挣扎般的刺痛。 “娘,你的手?” 她这才注意到徐彩菊抚在她肩头的手掌早已干裂起了皮,上面还有一些红褐色的划痕。 徐彩菊俩连忙将手缩了回来,避讳般搓了搓。 “没事,一点小刮擦不碍事,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这怎么成?” 苏知鱼一把拽过徐彩菊的手,余光瞥了一眼地上摆放的竹编篓子,筐子类的东西。 “是不是编这些弄伤的?” “我都看见了,好些肉里还扎了细竹签子,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发炎化脓。” 强迫徐彩菊撑开手掌,里面伤口横七竖八的,都分不清哪里是掌纹了。 几处深一点的地方还渗着血,触目惊心。 徐彩菊有些无奈,蹲下身来,将面前的竹编器具收捡了起来。 “没办法,一家人的生计要维持,娘也没什么用,只能做点这些帮衬!” 苏知鱼心头一酸,连忙帮着收捡。 “娘,你放心,还有我和爹呢!” 收捡完东西,她把徐彩菊搀扶着,到了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下。 “娘,我给你的把肉里的竹签清理一下,然后上点药。” 苏知鱼踮起脚尖,把歪脖子树丫上挂着的一盏煤油灯拿了下来,凑到跟前。 低垂着小脑瓜子,她认真的挑起竹签来。 徐彩菊盯着她的侧脸,心底洋溢着淡淡的幸福。 忽然想起件事,她忙拍了拍苏知鱼的背。 “对了,今天庄富宝过来找过你呢,来时还带了一包花生呢!” 徐彩菊说着,起身在竹床底下掏出一个灰不溜就的麻袋。 “你瞧瞧都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呢,说是约你明天去乞巧节。” “庄富宝?” 苏知鱼一愣,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这事他们之前好像是有约过的呢! 抖擞着一袋子花生,苏知鱼兴奋的咧开了小嘴。 “这花生好,颗颗饱满,水头足,正好可以煮五香花生吃!” 第二天一清早,徐彩菊便急匆匆的来到了苏知鱼的屋子。 她面色惊喜,来到苏知鱼的床沿边,轻轻的拍到着她的脸颊。 “知鱼,知鱼你醒醒。” 苏知鱼迷迷糊糊,挣扎着抬起一只眼皮打量了一下徐彩菊。 “娘,有什么事吗?” 徐彩菊连忙将两个手掌摊开,搁在了苏知鱼的眼前。 “知鱼,你昨天给娘抹得什么药啊,今天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苏知鱼以为是什么事呢,眼睛皮子一合,翻了个身又朝着床内侧睡去。 “一点点云南白药。” “云南白药?” 徐彩菊一懵,越发好奇的扒拉起苏知鱼来。 “那是啥东西?还有吗?你二哥在铁匠铺干活总是受伤,给他弄点。” 徐彩菊噼里啪啦一顿诉说,苏知鱼的瞌睡都被赶跑了。 她一下子猛地做起,闭着眼睛,一脸惆怅。 “行了行了,娘,我知道了。” 眼看苏知鱼又要倒头睡下,徐彩菊连忙拖住她的背。 “你今天不是要煮五香花生吗?” “对哦!” 苏知鱼大眼忽然睁开,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现在什么时辰了?” 徐彩菊看了看屋外的天,琢磨了一下,道:“卯时刚过,辰时了!” “呀,那爷爷该回来了。” 爷爷可是每天卯时就出门去逛集市,辰时就差不多该回了。 果然,她话音未落,就有一股子卤味烧肉的香味飘了进来! 黑暗中,顾云廷凝视她滑稽的姿势,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低笑:“是我的疏忽。” 京城到香山的路不远不近,他却忘了楚怀玉到底是个深宅里的女儿家,马鞍又硬,今日那样一番颠簸,恐怕吃不少苦头。 他很久以前带过自己远方表妹骑马,不过几百米她便受不住,他心里还没少感叹这帮娇滴滴的贵女像花一样,好像几根手指就能掐断。 但像楚怀玉这样不吭声的他头一次见,她与他从前见过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 “明日我将鞍上垫的厚软些便是。”顾云廷想不出安慰的话,见她捂起耳朵,他伸手将她手扯下来,凑近道:“受不住为何不说?你可以让我背你上山。” “别不要脸。”楚怀玉低骂,抬腿揣他道:“我是国公夫人,你这人一点分寸都没有。” 顾云廷轻巧将那小巧的玉足捉进手里,感受指尖的的滑腻,眯眼道:“亏你还知道你是劭国公夫人。” 楚怀玉不知道他看见了树上的红绸,气急败坏的收回脚,正要出言反击,便见他突然神色一变。 顾云廷目光一凛,食指立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 楚怀玉皱眉,果然听门外有细微的动静。 警惕之余,楚怀玉不禁惊诧他的耳力。 方才二人有打有闹,他竟然还对周围如此警惕,实在是她的疏忽,穿越后整日太过清闲,特种兵原有的警觉都快消失了。 外面的人明显是有意隐匿自己的行踪,声音越来越近,楚怀玉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看着门的方向。 门没有被推开,窗户纸却被捅破,一根管状物随后伸了进来,烟雾徐徐进入室内。 楚怀玉目光微动,侧头看顾云廷,后者悄声无息地将她往榻里拉了拉,从内怀掏出一颗指甲大小的药丸塞进她嘴里。不一会,楚怀玉便觉得觉得自己头目清明,思绪清晰。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祈愿 洪秋蓉诧异不已,然后眉眼弯起,惊喜的将珠花捧在了手心。 “哎呀,还真有啊!” 没想到以前木讷的老二,在外几年也变得通透起来了。 轮到徐彩菊的时候,苏文南拿出了一个用红绸子包着的银镯子来。 “娘,这个儿子给你赎回来了。” 徐彩菊刚看见银镯子一角时,整个人都惊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 这镯子可是她的陪嫁。 当时家里穷,老母亲怜惜她,愣是在她出嫁前把家里的两头猪卖了买了这只银镯子。 后面,因为家里努力供文城读书,却没钱支持文南学手艺。 没有办法,她才将银镯子当了换了些银子,这才有钱将文南送到铁匠铺做学徒。 原本这一辈子,她都没指望还能将镯子赎回来的。 徐彩菊颤抖着手接过镯子,在手心不断的摩挲着,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你是怎么赎回来的?” 苏文南吸了吸鼻子,亲手给徐彩菊套在了手腕上。 “那日娘去当铺时,我都看见了,后面我跟当铺老板说了,让他帮我留着,我会回来赎的。” “这不,给您赎回来吗?” 母子二人纷纷红了眼,抱在了一起。 一时间,屋子里温馨不已,只有一旁的白桂琴有些局促,面色发白。 她搅着衣摆,缩在了门口的一角,眼眶微微泛红。 她的相公回家是好事,每个人都有礼物,喜气洋洋。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礼物。 心头有些委屈,她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苏知鱼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对劲。 她连忙招呼着大嫂将手里的东西收起,自己也将头花摘了下来。 “二哥,你这也太不厚道了?” 苏文南被莫名指责,挠着脑瓜子朝着苏知鱼眨了眨眼。 “怎么了?二哥哪里不厚道了?” 苏知鱼气结,一下子跑到门边将白桂琴拉到了苏文南跟前。 “二嫂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你回来怎么也不给二嫂带个礼物?” 苏知鱼将头花塞还给了苏文南,连带洪秋蓉的珠花也被她退了回去。 “没给二嫂带,我们就都不要了!” 一顿数落下来,苏文南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然后仰头咧嘴大笑起来。 他以为什么事呢? 原来这丫头是来给她的二嫂鸣不平的呀! 他揉着苏知鱼的小脑瓜子,嘻嘻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檀木盒子。 “你看,这是什么?” 下山比上山要容易得多,避免与上山的人发生对流冲突,东边上山,西边下山,二人来到山脚下时,他们的马已经被人牵到这头,见了顾云廷,马打了个响鼻。 顾云廷上前扶它的前额,随后向小僧道谢,回头看楚怀玉时,见她面如菜色,不由失笑。 楚怀玉看见这马,条件反射似的觉得自己的屁股一阵酸痛。 “此处租不到马车?”楚怀玉问道。 顾云廷环顾四周,耸了耸肩:“你说呢?” 答案肯定是没有。 “都怪你,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偏要自己骑马来。”楚怀玉抱怨道,无可奈何正要硬着头皮上马,便听身后响起一道女声。 “是邵国公夫人吗?” 楚怀玉用眼神警告顾云廷,随后扭头看去,只见少女穿着青色带花边的袄子向她款步走来,行了一礼:“离得老远便看见这身影像夫人,没想到真是您。” 凝了她半晌,楚怀玉才想起来她是祝清懿生日宴上坐在顾云霜旁边的少女,柳少傅家的小姐柳之夏。 “我闲来无事,便上山祈福。”言毕,楚怀玉往她身后瞧了几眼,如愿看见少傅家还算宽敞的马车。 柳之夏颔首,微微皱眉看了一旁的顾云廷和马一眼,正不知如何开口时,便听楚怀玉说道: “我家这下人办事不利,好好的马车不知道停到哪里去了。”说着,楚怀玉瞪了顾云廷一眼:“不知柳小姐是否方便载我回京?” 顾云廷眼观鼻鼻观心,配合作出一副做错事的下人的模样。 见状,柳之夏果断点头:“自然是方便的,夫人请。” 楚怀玉微笑颔首,随后向太傅府马车走去,想起什么似的,她回身补充道:“没其他位置,你自己驾马回府。” 顾云廷挑眉,心中夸赞夫人好生威风,便即翻身上马,语气吊儿郎当的:“是,夫人。” 柳之夏感觉有些异样,却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与楚怀玉并肩坐在马车里,便吩咐马夫上路。 太傅府的马车不比国公府的舒适,但也好过骑马,路上无聊,楚怀玉与柳之夏攀谈起来。 印象中柳之夏还来府上找过顾云霜几次,二人似乎关系不错。 “夫人经常来南远寺祈福?”柳之夏轻声问道,声音柔柔,神情关切。 “从前在楚府自然没什么机会出来,今日是第一次。”顿了顿问道:“柳小姐常来?” 柳之夏颔首:“小女颇受清远大师启发。” 又寒暄了几句,楚怀玉对柳之夏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个少女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不知道为什么却与顾云霜玩到了一块去,柳少傅本人十分注重诗书,故而柳之夏看起来一看便是从小长在书卷里长大的孩子。 只是楚怀玉杀伐果断,为人爽直,见她这样温柔知理的女子,多少觉得柔弱了些。 正想着,便听柳之夏忽然问道:“昨日听说顾二少爷去武场同白将军习武了?” 楚怀玉一怔,不过昨天发生的事情,连深宅里的少女都知晓了,她不禁摇头轻叹:“这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柳之夏当即摇头:“并非二少爷有意宣扬此事,只是昨日出府赶上二少爷回府撞见了,他便将此事告知于我了。” 楚怀玉清澈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睨着她脸上的神情,心下了然几分。 “看着受了不少苦……”柳之夏喃喃道,察觉自己失言,又道:“秋日这天气反复无常,说不定哪日便冷了,夫人可莫要着凉。” 楚怀玉笑了笑,只是眸子清冷,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凭什么 苏知鱼一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巴着,整个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檀木盒子上了。 “哇,这盒子好漂亮呀!” 檀木应该用的是黑檀,上面的花纹虽简单,但是光闻起来的香味都觉得不一般。 苏知鱼诧异,忽然对着盒子里面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二哥,这是送给二嫂的?” 她一把夺过檀木盒子,转而献宝一般递到了白桂琴的跟前。 “二嫂,这个是二哥送你的,看起来就不一般,你快打开看看,让我们一睹为快!” 白桂琴红着眼睛,当下就惊呆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 她看着眼前的檀木盒子,有些不可置信。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没有礼物的。 心下疑惑,她抬起眸子朝着苏文南瞥去。 苏文南只是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一脸期待的指了指苏知鱼捧着的檀木盒子。 “打开看看,是否喜欢?” 简单几个字就像蜜糖似的,在白桂琴心里炸开。 她嘴角扬起,星月一般的眸子立刻明媚了起来。 “好!” 她下意识将手在裙摆上擦了擦,这小心翼翼的才捧起眼前的檀木盒子。 檀木盒子有一股清淡的幽香徐徐散发,白桂琴心底越发欢喜了。 是栀子的味道,她最喜欢的香味! 打开檀木盒子的盖子,白桂琴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盒子里摆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耳坠,旁边放着一只玉兰花形状的簪子。 耳坠的耳拖处是金子打造的,玉兰花簪子的花萼也是金镶边。 “哇,金镶玉的首饰呢!” 苏知鱼大惊,随后十分佩服的朝着苏文南比了比大拇指。 “二哥,可以啊,赚大钱了!” 被苏知鱼这么一带,众人皆恍然大悟,连忙跟着调侃了起来。 “就说二哥怎么会忘了二嫂的礼物呢,这不,还是捡最好的挑呢!” “是啊,文南赚大钱疼媳妇,好样的!” 苏文南一个魁梧大汉,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你们别笑话我了,这些东西不值钱的,都是一些主顾人家不要的边角料做成的罢了。” 正儿八经来说,也就是她娘的银镯子是花了他半年积蓄才赎回来的呢! 苏知鱼把玩着绒花,又仔细看了看白桂琴的首饰,心中了然。 的确如二哥所说。 这些东西应该是边角料做的,但是做的精细也是用了心思的。 比如她手里的这朵绒花,上面的珠翠细碎,可是每一颗都被打磨的圆润光滑。 再比如二嫂手里的金镶玉,用的白玉虽比不上羊脂玉,但是上面的金子是真的。 加工后的成品也值不少钱呢! “二嫂,你皮肤白,戴首饰最好看了,你快戴上给我们看看。” 苏知鱼催促着,还指挥着两宝去将铜镜都取了过来。 白桂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这……会不会太浮夸了?” 毕竟在蟠桃村这个村角旮旯里,戴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属张扬。 苏知鱼小手一叉腰,一本正经的掰过白桂琴的肩头。 “二嫂,你值的。” 白桂琴一愣,随即害羞的点点头,坐在铜镜前就开始佩戴起来。 耳坠小巧精致,挂在她原本不大的耳垂上刚刚合适。 簪子款式也简单,淹没在发髻中间若隐若现,一点不浮夸,反倒有些小家碧玉的低调感。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桂琴嬉笑颜开。 苏知鱼忍不住夸道:“这就叫做人面桃花相映红!” 徐彩菊听不懂苏知鱼文绉绉的话,只是双手合十,握在胸前。 “桂琴本来就生的清秀,这么一打扮真像富贵人家的小姐呢!” 白桂琴不好意思的抿嘴浅笑,心头甜蜜蜜的。 “娘,你们就别取笑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算摘掉首饰,却被一旁的洪秋蓉给拦住了。 “这么漂亮,你摘了干什么?” 白桂琴腼腆的摇了摇头。 “如此太招摇了些。” “这有什么呢?你瞧我,不也带着你大哥送的钗?” 洪秋蓉指着自己头上忽然多出来的一只镀金的朱钗。 那是上回文城从镇上回来时给她带的,一只没舍得戴。 刚刚两宝回屋去铜镜的时候,她顺带也给戴上了。 白桂琴一瞧,瞬间就开怀笑了起来,也不似刚刚那边拘谨。 “嗯,那就戴上!” 妯娌二人喜笑颜开,头挨着头凑到铜镜前,相互夸赞了起来。 一时间,一大家子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忽然,屋里飘来一股子淡淡的糊味。 苏知鱼鼻尖微动,顿时心头一紧,整个人一拍大腿。 “糟了,我的五香花生!” 她连忙扯过洪秋蓉就朝着灶房狂奔而去。 “谢夫人夸奖。” 从铺子小二手里接过兔笼,顾云廷问:“这只母的怎么这么瘦?” 昨日他没细看,今日怕出差错,拎在手里一端详,其中一只比另一只小了一圈。 小二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开口:“公子……这两只兔子都是公的呀……” 顾云廷仿佛听见轰隆一声晴天霹雳:“都是公的?” 小二眼看着自家主子脸慢慢沉下来,却也不好开口骗他,点点头欲哭无泪:“都是公的啊。” 顾云廷差点没扔了兔笼。 他想着凑一公一母寓意吉利,才向店家提出将另一只也赢下,免得一只兔子孤零零的,到头来两只都是公的? 楚怀玉垂下眼帘,不由弯了唇角:“店家又没说是一公一母。快走。” 如此又走了几十步,前面倏然窜出一个身影拦住了二人。 “楚怀玉,真是你?” 楚怀玉停脚,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二弟楚礼年。 他身着衣服一身玄色衣衫,衬的皮肤白皙,不得不说他随楚夫人,天生一副好皮囊,可惜是个人模狗样的东西。 顾云廷听见他的称谓,不由蹙起眉来。 这些年来他凭一己之力支起国公府的半边天,跻身成为京城内最有权势最有财富的权贵,他的夫人出门就只得了这么一个称谓? 这让他很不爽。 于是,他上前一步,宽厚的背挡在楚怀玉前头:“见了邵国公夫人,还不行礼?”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机会 楚礼年怎么会不知道那事,当时楚鸣玉在府里大哭了三天三夜,楚夫人更是一直陪同给她上药,他看着心疼,他一震,心底狠狠记了楚怀玉一笔。 “今后可能就没机会了啊。”楚怀玉低笑一声,不待众人看清,那玄衣少年已经发出一声震天惨叫,捂着自己的手腕蹲了下来。 “疼——”楚礼年的手腕已经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面目狰狞地大喊,“楚怀玉,你这个贱女人……” 身旁的男人蹙眉,手腕微动,一枚药丸已经朝楚礼年张开的大嘴射了进去。 “唔……” 楚礼年顿时发不出声音来,顾云廷见状冷冷道:“既然不会说话,就不必说了。” 楚礼年惊恐的瞪大眼,伸手去抠喉咙,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有这功夫赶紧求你娘给你找个靠谱的郎中,你这手腕还有救。”楚怀玉丢下一句,径直绕过他,朝邵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顾云廷对兔子的怒气一大半都撒在了楚礼年身上,此时心中有了其他考量。 楚侍郎楚谓在朝中并无党派,如今一心讨好孙尚书,故他一直没抽出功夫理他。 如今看来,楚府对府上唯一一个男丁都管教成如此地步,可见后院混乱无章。 便是他整日忙于政务,奔波于战场和军中,自家的两个弟妹也没顽劣至此,何况楚礼年的生母还在世。 顾云廷脸色很不好看,刚一进国公府,便将手里的两个笼子塞进宛白手里:“这两只兔子替你主子好好养着。” 两只小家伙丝毫看察觉不出顾云廷的不悦,瞪着溜圆的红眼好奇地向外望着。 宛白看着两只雪白的小兔子满脸惊喜,“夫人,这兔子哪来的?” 一听,楚怀玉扬起下巴道:“投壶赢的,厉害?” 宛白连连点头:“小时候在集市上见过,我还闹我爹爹给我投,可惜一支都没投进……不过那时候是小猫不是兔子。” 回到温春院,楚怀玉命人盖了兔窝把兔子放进去,自己则一头扎进床榻,抱着自己的衾被翻滚。 “夫人,您去哪了,累成这副模样。”半雪很有眼色地上前给她捏腿捶背。 楚怀玉舒服得眯起眼:“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半雪噗嗤一笑,听到她后半句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老管家到底有什么急事找你们?你们看着倒是轻松的样子。” “啊,夫人,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没办完。”半雪倏尔面色严肃站起身,回头唤道:“宛白,快来,帮夫人捏捏。” 宛白闻声颠颠地进屋蹲在床边,看半雪匆匆离去的身影不解地嘀咕道:“走这么着急……” 楚怀玉拿眼瞥她:“我问她老管家昨日找你们做什么了。” “啊,原来是这件事。”宛白捶腿的动作放慢,低下眸眼神乱晃起来,暗道这个半雪怎么不够意思,拉她出来当挡箭牌。 楚怀玉知道此事时老管家与顾云廷串通好的,并非有意为难她,眼下见宛白为难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想必是老管家交代过了,楚怀玉摆摆手:“算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我小憩一会儿。” 说是小憩,可她头一沾枕头,便一觉睡到了黄昏。 她正要命人传晚膳,便听宛白进屋道:“夫人,二少爷听说您回来了,一回府换了身衣裳便往温春来了。 楚怀玉揉了揉眉心,提起顾云朝,她不由想到自己那个冒牌弟弟,顿时顾云朝的形象可爱了许多。 “嫂嫂。” 顾云朝进屋行礼,楚怀玉抬起眸打量他,秋天的太阳并不毒辣,不过短短两日,顾云朝的脸仍然肉眼可见的黑了一些,五官也显得不那么稚嫩了似的,却不知为何走路有些不稳。 楚怀玉朝他颔首,命半雪看茶落座,随后才问道:“这两日跟着白将军,感受如何?” “我正是要与嫂嫂说这事。”顾云朝抿了抿唇,黑着脸道:“嫂嫂,我去练武场两日,白将军让我扎了整整两天的马步,其余什么也没干。” 楚怀玉点头,“传膳,二少爷留温春吃。” 宛白领命去厨房传话,顾云朝则瞪了瞪眼睛。 他扎了整整两天的马步,如今连站都站不稳了,面前楚怀玉只是点点头,罔若未闻似的,实在让人心焦。 “嫂嫂……”顾云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语气中染上淡淡的委屈。 楚怀玉瞥了他一眼:“你从未习过武,自然要先打好基本功,底子打的好,后面便事半功倍。” 顾云朝瞪了瞪眼,楚怀玉见状笑道:“怎么,是不是白将军与我说的一模一样?” “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耍我?”顾云朝闷声道。 “你觉得白将军有那闲工夫?”楚怀玉嗤笑一声:“扎马步,长跑,这都是每日不可缺少的训练,白将军肯单独看着你没把你扔在队伍里便是器重你,要是才两天你便坚持不住,只能能说可惜了这难得的机会。” 顾云朝这才将信将疑地点头。 不一会晚膳便呈上来,看他胃口不错,楚怀玉不由被感染似的,也多吃了些。 “你对柳少傅家的小姐可有印象?”楚怀玉倏尔问道。 “柳小姐……”顾云朝顿住,想了一会道:“那个跟霜儿总在一起的柳之夏?”见她颔首,他问:“有印象,怎么了?” 楚怀玉不自在的干咳一声:“你觉得她如何?” 顾云朝摸不着头脑,奇怪地看着她,还是答道:“他只是跟霜儿走得近,我们没有什么机会说话,印象不深,不过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一碰就能倒。” 说着,他啧啧两声表示感叹。 楚怀玉闻言扶额,事情与她料想的差不多,只是她没想到他连救过人一命都不记得。 “嫂嫂为何突然提起?”顾云朝追问道。 楚怀玉沉吟:“既然是云霜的朋友,你也多跟人走动走动。” 至少不像现在,接触一下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可能,若无可能,她好将此人从顾云霜身边打发走。 他心里清楚的很,但此时避而不谈是最好的方法。 第二百二十章 颜面 苏知鱼连忙扯过洪秋蓉,朝着灶房狂奔而去。 果然,到了灶房,锅盖扑腾个不停。 苏知鱼赶紧把锅盖打开,锅里的卤水已经所剩不多了。 “大嫂,快帮我盛起来。” 她递过去一个漏勺,找来木桶,木桶上面搁置了竹筛子。 “大嫂,你把花生放在筛子上。” 洪秋蓉按照指示,将五香花生全部盛了出来。 苏知鱼看着锅底微微泛黑的花生,眉头微微皱起。 这一锅花生不会就这样浪费了! 心头有些可惜,她在竹筛子上拿起一颗花生,剥了壳扔进了嘴里。 咀嚼了两下,她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幸好只糊了底下的一小部分,上面的还不算失败。 不一会,五香花生、麻辣毛豆、卤味烧肉全都上了桌,众人也都分礼坐好了。 徐彩菊看到桌上的花生,忽然眼前浮现了庄富宝肉肉的小脸。 “对了,知鱼,你明天可别忘了庄富宝约你的事啊!” “哦!” 苏知鱼点头敷衍着,一门心思的给大家分着花生毛豆。 分到苏老太的时候,她的小手忽然被摁住了。 “知鱼,你明天要出门啊,明天可是乞巧节呢!” “乞巧节要吃巧酥,食五子,还要包水饺,奶可是把食材都准备好了呢!” 苏老太将一个装满物什的篓子,直接提到了饭桌上。 篓子一侧放着一块白花花的猪油,另一侧则是用油纸包裹起来的白糖。 猪油肥厚雪白,一看就是上好的板油。 白糖更不必说了,油纸上都写着陈记白砂糖。 陈记可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其中白砂糖提纯最高,最为出名了。 “奶,你这是下了血本啊?” 苏知鱼惊讶不已,扒拉着篓子连连咋舌。 “明日七巧节做巧酥喽!” 苏知鱼兴高采烈,拉扯着苏老太的衣袖,撒娇式的摇晃着。 “奶,我也想一起做。” 她说着小嘴嘟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巴着,让人根本不忍拒绝。 苏老太会心一笑,戳了戳苏知鱼的小脑袋瓜子,故意挑着眉。 “你明天不是约庄家那小胖子去镇上玩吗?” 她故意逗弄,佯装吃醋般将竹篓子上的碎花布盖了起来。 “啧啧,看来奶只能自个过节喽……” 苏知鱼嘿嘿一笑,亲热的搂住了苏老太的脖颈。 “奶,我陪您过呀,庄富宝那边午后再去也不迟。” 苏老太这才笑眯眯的反手抱住了苏知鱼,将她圈在怀中狠狠亲了一口。 “还是奶的孙女乖!” “来,吃饭吃饭!” 她率先启动了筷子,吃起了苏知鱼分到她碗里的五香花生和毛豆。 花生粉糯,经过卤水调味,更是咸香得宜,回味肝肠。 老苏头则和苏文南一人弄了一只海碗,分别倒满了二锅头。 这二锅头都是高粱酒提纯了的,清亮度堪比山泉水。 这粮食酿出来的酒当真是烈,不过半碗下肚,二人就晕晕乎乎的了。 苏知鱼坐在一侧,被两个糙老爷们的酒气熏了几下就有些脸颊发烫。 她捂着微微发红的脸颊,猛的灌了几口水。 喝酒能活跃气氛,增进感情,可是饮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尤其是她爷爷已经年过花甲,喝酒伤肝,奈何他老就好这一口。 屋里的晚辈后生,也为了能迎合长辈多少也会跟着喝。 就像如今的二哥,明明一喝酒就满面通红,却依旧同爷爷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眼看着二人要喝高了,苏知鱼心头一紧。 不行,这么喝下去迟早出事! 她得弄些解酒护肝的药给他们缓解缓解。 趁着大家伙吃饱喝足休息的时候,她偷偷进了空间。 空间里原本一望无际的药田已经葱葱郁郁,黑色的土地被一片碧绿覆盖,清新怡人。 苏知鱼站在其中,半抬着下颚眯起了眼睛。 这里宁静又安逸,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走进药田,她挑选了一些葛根花,无意间她竟然看到了田埂边开出了小朵黄色的小花。 走进一看,苏知鱼不禁大喜。 野甘菊? 她的药田原本没有种这些的呀!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 苏知鱼诧异片刻后,想起有一日她与庄富宝在后山土丘那边玩耍。 那里就长满了野菊花,许是身上沾染了些胞子带到了空间。 这野菊花到了空间便沿着田埂长了一路,原本光秃秃的田埂也有了些颜色。 苏知鱼捡着大朵的摘,不一会就摘了慢慢一大捧。 野菊花簇拥着她手里的带着紫色的葛根花相得益彰,美丽极了。 沿着田埂又转了几块药田,她还顺手挑选了一些白芍和枳子。 等到东西差不多准备齐全的时候,她的眸光一亮,被一株棕黄如芦苇棒的菌座尖吸引了过去。 走近一看,苏知鱼圆圆的大眼睛里无比惊诧。 冬虫夏草? 她的空间里,竟然长出了小小一片冬虫夏草?! 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啊! 苏知鱼欢喜的采摘了一些长成熟的,然后兴冲冲的来到了小圆房。 按照赤脚医的医典中记载的,她按照计量将这些草药放进了精气炉。 提纯出来的精粹药汁不多,清透中带着淡淡的黄绿色。 苏知鱼用指尖蘸取少量放进嘴里尝了尝。 清甜幽香不难下咽! 带着精粹液,她出了空间,然后偷偷摸到了厨房。 灶房里一出小铁盆里正浸泡着绿豆,是洪秋蓉明日打算用来熬粥用的。 苏知鱼灵机一动,直接将提纯后的精粹液到进了浸泡绿豆的水中。 这样浸泡一夜,明日熬出来的绿豆可就真贵了。 在这阴消阳长的季节里,喝上这么一碗药膳粥可是极养身子。 事情办妥时候,苏知鱼这才昏昏欲睡的朝着自己屋子而去了。 第二日,鸡舍里的公鸡才刚刚打鸣,院子外面便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苏知鱼捂着小耳朵,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听到洪秋蓉和白桂琴的声音,她才猛然睁开眼。 “对了,今天是七巧节,嫂子们正在做巧酥!” 她一拍脑壳恍然大悟,连忙披了一件薄衫就起了床。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惋惜 苏知鱼一只揪起一小团凑到鼻尖嗅了嗅,当下就找出了问题。 “大嫂,你是不是没舍得放猪油啊?” 洪秋蓉一愣,连忙道:“放了,放了二两呢!” “二两?” 苏知鱼无语,她小手在面团上拍了拍。 “这么一大盆面团少说也要放半斤的,不然即便做出来也不好吃哦。” 重新调了猪油和白糖加到了面团中,不过才揉和了几下,整个面团便油光发亮,润滑软弹。 “好了,辛苦大嫂再添把劲,面团不粘手即可。” “好勒。” 洪秋蓉见状,拍了拍手,将胸前的两根大辫子甩到后背。 黝黑的手臂一来劲就盘起了面团。 面团在她手里搓圆捏扁,看得苏知鱼和白桂琴连连咂舌。 “大嫂,亏得你有气力,这活怕也只有你做的了!” 洪秋蓉嘿嘿一笑,就着手臂衣袖蹭了蹭额鬓的汗珠。 “我也不知道为啥,早上喝完绿豆粥,浑身就充满了力气呢!” 白桂琴也跟着附和着点点头。 “嗯,我今天吃完早饭,精神劲也十足。” 二人闲话唠着,只有苏知鱼听而不语,只是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是当然的呀! 她可是在绿豆里面放了好东西,足足一瓶子精粹液呢! 心中得意,她小手搓着兴奋的跟着揉和起面团来。 不一会,面团便油润光滑不粘手了。 苏知鱼赶忙寻了一块浸了水的棉布,拧干了搭在面团上。 “我们去准备巧酥馅,这里就等它发面。” “好!” 两位嫂子拍拍身上的面粉,欣然同意。 “做些什么馅呢?” 苏知鱼苦恼,她抠着脑门,眸光在灶房里到处搜寻着。 直到她看到一处竹篓子里放着的紫薯,顿时就眸光发亮,露出一脸激动。 “就紫薯!” 紫薯沁甜,颜色鲜艳,最适合做巧酥馅了。 她从竹篓子里挑出几个大个头的紫薯清洗了干净,然后放进蒸笼里蒸了起来。 又指挥着白桂琴去鸡舍,瞧瞧有没有新下的鸡蛋。 一切准备齐全后,苏知鱼朝着洪秋蓉眨了眨眼。 “大嫂,老规矩东西都拿出来!” 洪秋蓉嘴角含笑,戳了戳她的脑门。 “就你鬼机灵!” 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早已准备好的绣花针、铜钱、红枣等东西。 趁着蒸笼还在蒸紫薯的时候,她们开始包起了水饺。 其中只有三个面团里包得是绣花针、红枣和铜钱。 紫薯下蒸笼的时候,水饺也正好包完了。 蒸好的紫薯软糯,一下子就捣碎成了泥。 苏知鱼将紫薯捏成小坨,搓成了圆团装,包进了面团中。 包裹完后,苏知鱼还手巧的将面团捏成了花瓣模样。 巧酥上蒸笼的时候,苏知鱼还十分阔气在上面又刷了一层和着芝麻的鸡蛋。 “好了,大功告成,坐等巧酥蒸熟。” 苏知鱼拍拍小手,然后给灶头添了一把火。 等到锅里热气直扑腾的时候,苏知鱼忙在蒸笼底下浇上了冷水。 洪秋蓉和白桂琴见状,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 “知鱼啊,你这是做什么,加凉水岂不是蒸得更慢?” “非也,非也!” 苏知鱼摇了摇头,一副小大人的姿态睥睨着眼前的二人。 “这叫汽水三蒸,这样才能蒸过心,蒸出来的巧酥才酥脆!” 洪秋蓉和白桂琴似懂非懂,听得是云里雾里。 “那这要蒸多久呢?” 苏知鱼闻了闻汽水味,估算了一下时间。 “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苏知鱼点了三次凉水,锅里的巧酥总算是熟了。 隔着热蒸笼,就往外攥着香甜的气息。 院子里玩耍的就属苏文煦鼻子最灵,他忽的就放下了手里的蛐蛐。 “好香啊!” 拉过一旁还在逗弄蛐蛐的苏文轩,他猫着腰就朝着灶房走去。 果然,才到灶房门口,他们就瞧见了苏知鱼正捯饬着蒸笼里的巧酥。 巧酥一层层码放的整整齐齐,还冒着热烟。 苏文煦咽了一口口水,摩挲着手掌就侧身溜进灶房。 两兄弟佝偻着身子,迈着猫步偷偷蹭到了蒸笼旁。 趁着苏知鱼忙碌之际,他伸出小手抹上了巧酥。 指尖刚刚碰到巧酥,一阵滚烫的触觉立刻袭来。 苏文煦手指瞬间缩回捏在了耳垂上,嘴里还倒抽了一口凉气。 幸好动静不大,苏知鱼并没感到异常。 苏文煦疼痛之余,心底竟有一丝丝的窃喜。 再来! 他心下一横,吹了吹手掌,迅速的伸出抓起一个巧酥立刻塞进了嘴里。 “唔……烫烫烫!” 他囫囵着子里的巧酥,最后因为实在太烫还是心疼的吐了出来。 还有他那原本偏厚的嘴唇瞬间也烫肿了起来,活像两根香肠。 这下,苏知鱼听到了动静,顿时回过头来。 “四哥,五哥,你们干什么呢?” 苏文煦和苏文轩立刻站直了身子,心虚的摇了摇头。 “没干什么呀!” “是吗?” 苏知鱼一脸狐疑,眯着眼睛走近二人。 当她余光落到苏文煦手里的巧酥上时,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顿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烫到了,活该!” 苏文煦只得嘿嘿一笑,尴尬的将手里的巧酥还了回去。 苏知鱼无语,连忙伸手阻拦,还十分嫌弃的将巧酥又塞回他的手里。 “上面都沾了你的口水了,谁还吃啊!” 白了苏文煦一眼,她又气恼的戳了戳苏文轩的脑门。 “四哥贪吃,五哥怎么也跟着学坏了?” “我……” 苏文轩支支吾吾,羞红了脸。 苏知鱼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无奈之下,她长叹一口气。 “行了,不就是想吃嘛,我给你装一个。” 苏知鱼从碗柜中取出一个小碗,又在蒸笼里取出一个巧酥放了进去。 “拿去吃,顺便去喊大家伙一起来吃饺子!” “好勒!” 苏文轩一喜,蹲着小碗就朝前院跑了出去。 蒸笼下了锅后,撑着灶里的火势迅猛,苏知鱼连忙将包好的饺子下了锅。 锅里热水翻腾,饺子一下去就扑腾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哄骗 “四哥贪吃,五哥怎么也跟着学坏了?” “我……” 苏文轩支支吾吾,羞红了脸。 苏知鱼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无奈之下,她长叹一口气。 “行了,不就是想吃嘛,我给你装一个。” 苏知鱼从碗柜中取出一个小碗,又在蒸笼里取出一个巧酥放了进去。 “拿去吃,顺便去喊大家伙一起来吃饺子!” “好勒!” 苏文轩一喜,蹲着小碗就朝前院跑了出去。 蒸笼下了锅后,撑着灶里的火势迅猛,苏知鱼连忙将包好的饺子下了锅。 锅里热水翻腾,饺子一下去就扑腾了起来。 眼看着那浆白的饺子皮慢慢变成清透的的样子,苏知鱼的小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 她抚摸着肚子,有些难受的蹙了蹙眉。 早上起来,她早餐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这眼看就要近中午了,锅里的饺子也快熟了,苏知鱼哈喇子就忍不住直流。 一旁的洪秋蓉不知缘由,故意打趣着扇了扇锅里的饺子香味。 “知鱼呀,自己做的倒把自己馋着了?” 她话音刚落,老苏家的其他人也一窝蜂的来到了灶房。 “谁馋着我的宝贝乖孙女了?” 众人循声看去,说话的却是宋修然,他一身雪白的衣衫,与通身玄色的宋修宁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知秋声音十分惊喜道:“三殿下怎会来此处?” 此时顾云霜自宋修然踏进殿中,眼神便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 白衣胜雪的谦谦君子,与上次在巷子里见面不同,此时他头戴白玉冠,明显用心打扮了一番,更显得温润如玉,异常吸睛。 宋修然向继位娘娘见礼后,走到自己母妃淑贵妃身侧,才道:“听闻二哥在凤华殿中,儿臣便来看看。” 沈知秋十分熟络地与他说话:“三殿下近日似乎繁忙得很,好久都不曾来后宫走动了。” “父皇将诸事交于我打理,自然分身乏术。今日恰巧在曲江附近,听闻母后在此设宴,才匆匆赶来了。”宋修然温和开口对她解释道。 贤贵妃敛下眸中情绪,抬起茶盏浅酌了口。皇后对他的话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在曲江边体察民情也好,微服私访也罢,这身装束都实在夸张了些,虽然没有打扮像孔雀一样,也十分成功地吸引了殿内不少未出阁少女的视线,显然是用心了的。 可在座的少女们就分辨不出了,以顾云霜为代表,闻言只觉得三皇子至纯至孝,是难得的良人。 楚怀玉见状忍不住拉了她衣摆一下,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用不用我帮你把眼睛挖出来,贴在他身上?” 顾云霜看得失神,被她一句话扯回现实,察觉失态,慌忙低下头去,捏紧了帕子。 楚怀玉冷哼一声,这才重新坐直身体。 谁知三皇子察觉了这边的动静,看见顾云霜,声音十分惊喜道:“顾三小姐也竟也在此?” 顾云霜心里一喜,忙调整好面部表情抬起头,行礼道:“见过三皇子。” “不必多礼。”宋修然抬手示意,随后像模像样地给淑贵妃介绍:“母妃,这便是我时常与您提起的……” “母妃知晓,方才已介绍过。”淑贵妃看着自家儿子,舒心一笑,有些无奈道:“让诸位见笑了。” 皇后在宋修然和顾云霜中间打量了一圈,问道:“三皇子与顾三小姐是旧友?怎么从未听说?” 怕二人添油加醋,楚怀玉眯了眯眼,解释道:“三皇子念着邵国公的忠义,不久前刚来府上作客过。” 闻言,众人心里各怀心思。 顾云霜不理解,为何楚怀玉长话短说,刻意隐瞒了三皇子救她的事,场合重大,她不好开口解释,便看向宋修然。 后者保持着一贯的温和,浅笑看着皇后。 “原来如此。”皇后了然地点点头,心想还是让宋修然抢先了一步去。 宋修然一进殿,不爱说话的宋修宁倒成了陪衬一般,明明是为他准备的宴会,他此刻心口莫名有些发紧。 三皇弟向来是个健谈的,温文尔雅,走到哪都受人爱戴欣赏,不像他,只会被说成木头疙瘩。 沈知秋看看宋修然,随后眼神便锁在顾云霜身上。 顾云霜生得好看,那张脸不是清纯,也不是柔美,而是一种带着坚毅倔强的傲,那种气质被她很好地收敛起来,被她知礼的言行举止中和得恰到好处,变成一种十分独特的味道。 沈知秋袖下的手轻捏,半晌道:“三殿下不知何时有空,上回你教我的那丹青,我练了好久,却还是没有你笔下的感觉。” “心境不同,作出的丹青自是不同的。”宋修然淡淡将目光从顾云霜面上收回,转头看着沈知秋眉目舒展道:“人各有态,知秋妹妹最好能作出自己的风格来,一味的模仿恐怕会局限你的天赋。” 宋修然没回答她的问题,却三言两语将她哄得眉开眼笑。 顾云霜见二人交谈甚欢,暗自咬牙,不禁想起自己的丹青来,暗下决心回去多加练习。 宋修宁不发一言站在一旁,看着宴会的中心变成自己三弟,便作揖要告退。 蓦地,从殿外慌张跑进一个小太监:“娘娘,大事不好了!” 皇后眉头微皱:“别慌慌张张的,话说清楚些。” “曲江池边,有人落水了!”小太监慌忙禀告。 不等皇后说话,二皇子已经迈着大步朝殿外走去:“母后,儿臣先走一步!” 留着众人在殿里,神色各异。 贤贵妃站起身,无奈道:“这孩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想着亲力亲为,那么多护卫在呢,哪能用得着他?” “宴会是皇后娘娘举办的,想来二皇子也是怕事情闹大。”楚怀玉道,同众人一起朝外头走去。 一行人来到池边,落水的少女已经被救上岸,她眼眶通红,身上裹着一件大麾,水珠顺着头发滴落,模样十分狼狈。 老远的,众人便听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指责道:“你还敢说方才不是你推我?要不是你推我,这围栏这么高,我怎么会跌进池里?”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线索 坐在她一旁的庄富宝却神色暗了暗,不过很快他也扬起了一张笑脸。 “好,大家伙一起去更热闹!” 这么定下,众人满面欢喜,美滋滋的就出发朝着镇上而去了。 另一边,秦淮扬从川子那里得知苏知鱼今日要同庄富宝去镇上过乞巧节,顿时就按耐不住了。 苏知鱼只能是他的,绝对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了! 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空瘪瘪的,秦淮扬一阵苦恼。 去镇上过节,难免不花钱,可是他现在囊中羞涩如何是好? 纠结半天,他忽然看到孙爱珍的房门虚掩着,顿时起了贼心。 前院里屋,他都寻了一遍,确认他娘没在家,一咬牙就偷摸进了孙爱珍的屋。 屋里东西凌乱不堪,他还是精准的找到了床头柜里的一个小匣子。 刚伸手去摸,门却吱呀一声响了。 “什么见首不见尾,胡说八道。”顾云廷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黛色,唇角却隐隐翘起。 楚怀玉无语地看着他:“不说实话,还想天天宿在我这?” 嗅着她衾被的馨香,顾云廷直接转移话题:“今日二皇子选妃,看中了谁?” “不告诉你。”楚怀玉走到妆奁边,卸下头上的发簪,道:“谁让你不跟去。” 男人扬了扬眉,盯着她肤若凝脂的小脸看了半晌,促狭道:“因为我没暗中保护你,埋怨起我来了?” “有病就去看。”楚怀玉回过头白他一眼:“用不用我帮你叫太医?” “有劳夫人。”顾云廷听不出她的讽刺似的,没皮没脸地笑:“请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看看我的相思病如何能治好。” 楚怀玉被他做作的声线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铜镜便朝榻上扔了过去。 顾云廷毫无压力地身上接住,放在面前端看起来,嘀咕道:“还是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俊脸没错啊,怎么夫人不喜欢?” 他今日没戴伪装面具,看着他那张久违的与顾云霜有些相似的俊脸,楚怀玉抿抿唇,忽然正色道:“不过今日三皇子也去了。” 顾云廷敛起笑容,“二皇子选妃他怎会去?圣上如今如此重视他,据我所知,他该政事缠身才是。” “这便是我想说的。”楚怀玉颔首:“而且他对顾云霜真的很殷勤。” 话一撂,楚怀玉没再说话。其中玄机不用点破,他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而且那不争气的,似乎已对三皇子芳心暗许了。”楚怀玉一哂,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啧啧道:“我已经尽力去劝,若还是劝不住也没办法……毕竟三皇子跟她大哥是交情不浅。” 半晌,顾云廷闷闷地应了一声。 宋修然与他交情不错是不假,他仁德爱民,心系天下,是有大义之人,所以自己才选择与他为伍。可自从他摔下悬崖后的这段日子里,宋修然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 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他始终看不真切,接着各种思绪掺杂在一起,又乱作一团。 “要是非要嫁给皇家,我倒是觉得二皇子不错。”楚怀玉真诚地道:“你对二皇子知晓多少?” 顾云廷抿唇,轻轻摇头。 二皇子宋修宁平日做事按部就班脚踏实地,可无心皇位,不如四皇子和五皇子招他注意。 “是个没花花肠子的老实孩子。”楚怀玉由衷感叹。 “妄议皇子。”顾云廷毫不客气地点评:“而且你比二皇子年长几岁?说不好年龄相仿,却说得像自己像六十了一样。” 他一说,楚怀玉才反应过来。她在现代已经年过二十六,在她眼中,包括自己这具身体,都还只是半大孩子,便无意识地以年长者身份自居。 “夫人,今日的汤药熬好了,奴婢侍候您喝药。”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楚怀玉一惊,忙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可顾云廷不但不动地方,甚至连藏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楚怀玉只好咬牙:“你搁在外头,我这就出来喝。” 她这要求实在奇怪又突兀,她还怕半雪不依不饶地问,谁知她立马应下了,道:“那放在正厅的桌上,夫人记得趁热喝。” 楚怀玉应声,狐疑地看着顾云廷,还是觉得自己的丫鬟绝对被收买了。 眼看他是要在这里宿下了,楚怀玉只好出去将汤药喝下再折返回来,一碗汤药下肚,她口中苦涩难耐,塞进嘴里一枚蜜饯往回走,谁知刚进屋,便听外头传来一声长哨声。 她皱眉走向榻边,却见方才躺的好好的顾云廷从榻上坐了起来。 “要走了?”楚怀玉挑眉问道。 顾云廷一噎,十分不情愿地下地,叹息道:“临时有事,改日再来借宿。” 要不是因为这是古代,楚怀玉甚至以为她喝个药的功夫,有人给他打电话让他临时加班呢。 那长哨声不是第一次传来了,上次他也是一听哨声便夺窗而出,她还兀自打趣他像只鸟,但当时只以为是顾云朝得了什么新奇玩具发出的声音,并没被她放在心上。 可方才回府的时候还有人来告知她顾云朝今日宿在军中,不回府了。 况且顾云廷刚才明明已经准备要睡了,楚怀玉越想越觉得可疑,见他依依不舍离开,她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跟踪人是她的老本行,现代设备那么先进她都不曾被人发现,如今更是不在话下。 顾云廷循着声音来到了平松院,楚怀玉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见状抿了抿唇。 夜色中,站在顾云廷对面头发花白的老人,不是老管家又是谁? 楚怀玉敛下了眸子。 顾云廷为了名正言顺地混进劭国公府,改头换面,她后来再见到他的弟妹后,没能跟他原本的那张俊脸联系到一起。 这几日跟顾云霜接触得多了,方才在温春院再一看顾云廷不贴伪装面具的样子,她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连接起来,思绪也愈发清晰。 直到现在,看着老管家略为恭敬的姿态,楚怀玉几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利用过人的耳力偷听二人的谈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老本行 这几日跟顾云霜接触得多了,方才在温春院再一看顾云廷不贴伪装面具的样子,她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连接起来,思绪也愈发清晰。 直到现在,看着老管家略为恭敬的姿态,楚怀玉几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利用过人的耳力偷听二人的谈话。 平松院院中央,老管家将长哨收回袖中,看顾云廷赶来,欠了欠身。 那长哨是这段特殊时期二人碰头的信号,夜色已深,老管家定有要紧事,否则不会吹响。不然他忙了几日方才回府歇息,说什么也不会再折腾起身。 顾云廷的声音十分不悦,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出什么事了?” 老管家作揖道:“安插在三皇子府的人来信,永安侯趁夜拜访,恐怕有猫腻。” 闻言,顾云廷顿时蹙眉,不由分说地快步走出府去,行色匆忙,没看见松树后头隐匿在夜色里的身影。 楚怀玉靠在树后抿抿唇,直到二人离开才重回温春院,心中五味杂陈。 她这段时间都说了什么? 说他怎么养出这样的弟妹、去南远寺挂绸子让他祈祷他永远别回来、还当着他的面说要攒钱偷偷跑出去跟人私奔? 怪不得这人轻而易举让老管家第二天就上门下聘提亲……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躺在榻上,楚怀玉闭了闭眼。 另一头,顾云廷迅速赶往了三皇子府与自己的属下接头。 永安侯已经进书房近半个时辰,顾云廷听属下简单汇报几句后,忙围上面巾,潜进三皇子书房墙外。 书房内,宋修然十分不悦地看着永安侯。 “我早已说过要低调行事,你现在与我站在一条线上,你便罢了,你儿女三天两头地在皇上皇后面前惹乱子。”宋修然原本柔和的面部线条此时严肃而紧绷,“永安侯府与我如今一损俱损,他们若是惹恼皇上而被责罚,皇上必定迁怒于你。” 又道:“永安侯如今是我的左膀右臂,届时我又该如何?” 永安侯双唇紧闭,分明是深秋,面对宋修然逼人的威压,他额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三皇子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往往是这类人生气起来最让人忌惮,这种反差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让他喘不过气。 “三皇子,此事是臣的疏忽。”永安侯硬着头皮道。 “永安侯近日的疏忽过多了些。”宋修然轻笑一声,语气里夹杂着讽意:“待我事成那日,不知道我会出现什么样的疏忽呢。” 闻言,永安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皇子,待臣回去必定好好惩治他们,绝不再惹乱子出来!” 宋修然目光犀利地射向他:“永安侯上次便是如此说,这次又教我如何相信?” 永安侯额头贴在地上,闭了闭眼道:“三皇子,请您最后信臣一次。臣既然已站在三皇子这头,对您自然忠心耿耿,永安侯府的一切,只要三皇子一声令下,便是绝对服从!” 在他看不见的头顶,宋修然终于轻轻勾唇,语气中冰冷稍微舒缓几分:“父皇立储在即,我也只是想万无一失,永安侯为我明里暗里做了这么多事,我怎会不记在心上,侯爷请起。” 总算说对一句话,闻言永安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抹了把额头的汗。 “永安侯府上下必谨言慎行,请殿下放心,臣回去定好好教育子女,确保不出差错。” 宋修然颔首,眼含笑意,转眼又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反复刚才威胁永安侯的不是他一样。 “我对永安侯自是一百个放心。既然如此,趁着夜色还浓,便快些回府,免得有心之人发现。” 永安侯行作揖礼,随后退出书房。 书房西侧的砖墙外,顾云廷看着永安侯略胖的背影远去,他足尖一点翻出三皇子府,只朝醉白楼去了。 醉白楼昼夜无休,此刻还有近半数的客人在喝酒畅谈,顾云廷看了一眼,直接从后门进入,来到地下的密室里。 密室中,包括青竹在内的几个心腹已提前回来,见到顾云廷皆抱拳行礼。 顾云廷阴沉着脸直接走到木桌的正位,表情十分严肃。 “这是近日永安侯第一次去三皇子府?”顾云廷问道。 “主子,您不久前才让我们监视三皇子府,自那到今日是第一次,不过再往前……兄弟们就不知道了。” 顾云廷颔首,抿抿唇:“永安侯是三皇子一党,这事三皇子从未与我提起。” 众人一惊,皆知晓这事的严重性。 顾云廷不拉帮派,可他唯一有来往的便是宋修然,他觉得几个皇子中最为出色,可堪大任的也是宋修然。 虽然顾云廷没有明面上支持,可朝野上下已默认他偏向三皇子这头,连皇上也觉得二人关系不浅,派二人一同前去江南。 他作为京城最有势力的权贵,自认为掌握京城最严密的情报网,仍到今日才看破三皇子与永安侯的关系,他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 虽然他偏向立三皇子为太子,且三皇子这条大船上多站了一个永安侯并无大碍,但三皇子的几句话不得不让他注意。 “三皇子称,永安侯明里暗里为他做了许多事。”顾云廷抬眸,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没想到他能掩人耳目至此。尽快查出其中始末汇报于我。” 声音又冷下几分:“是他又通天的本事,还是我们中间有人办事不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现第二次。” 几人与顾云廷都是过命的交情,闻言多少有些愧疚,皆低下头。 “若是寻常的勾结也罢,永安侯早年征战沙场,手下领有一万精兵良将,此事兹事体大,若被陛下知晓恐要忌惮,故才掩人耳目。”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青竹面色紧绷。 “月行这么说,可是觉得温春院委屈你了?用不用我帮你举荐个朝官?简直荒唐。”楚怀玉像模像样地嗤笑一声,扭头看向两个丫鬟,“你们说是不是?” 然而方才两个丫鬟的位置空空如也,她呆滞一瞬,便见顾云廷已端起碗坐在了餐桌旁。 第二百二十七章 毫不畏惧 顾云廷坏笑着端着碗,道:“怎么不继续说了,夫人?” 楚怀玉手上暗暗用力。她本来便是要让顾云廷不得不在两个丫鬟面前演戏的,现在那个两个小丫头走了,又变成二人独处,他怎么可能继续演? 计划失败,楚怀玉在心里狠狠的记了二人一笔。 她必须要找个机会让他们知道,现在她才是她们的主子,须要一心一意向着她。若是还念着旧主,便等顾云廷回来去伺候他好了。 楚怀玉心里不满意,早膳也用了没几口便放筷。 说是早膳,可因为昨天睡得晚,今早丫鬟没来搅扰她,这会儿时间已经接近正午了。 她走到院子里的阴影下锻炼身体,没一会就看见两个丫鬟领着家仆,捧着一堆账本进院。 楚怀玉一脸不满地看着几人:“又来?” “夫人,这是府里上半个月的开支盈利,老管家吩咐来拿给您过目。”那小厮说道,将半人高的一摞账本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楚怀玉轻叹口气,在石桌旁坐下,随意抽出一本账本翻看:“知道了。” 那小厮退下,楚怀玉便把账本一合。 顾云廷挑眉:“夫人不看了?” 楚怀玉用力地瞪他一眼,心想要不是因为他,这些东西哪用得着自己过目? “这么多账本,我一条一条过目,猴年马月能看完?” “夫人,听说国公爷在的时候便是如此。”顾云廷故意道。 “别骗人了。”楚怀玉双手撑着脸,一脸惆怅:“他每日又要上朝,估计清闲不到哪去,要是有三头六臂能看完这些东西才差不多。” 吐槽了一句,楚怀玉看了半雪一眼:“给我把府上支出的账本找出来。” 半雪颔首,将一摞里面几个蓝色的账册翻出来,又从中挑出一本,递到楚怀玉手上:“夫人,您过目。” 楚怀玉接过账本翻看起来,本来她是想当着顾云廷的面装装样子,可谁知道看到了上面的数目,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靠!这是抢钱啊!” 几人不解地看着她。 楚怀玉手按上一条开支记录,念道:“几斤茄子而已,要二两银子?” 她虽穿越不久,可不是没上街闲逛过,日常要打理铺子,对这个世界的物价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上面的数目属实是夸张了。 “半雪,你的月银每月有多少?”楚怀玉抬眸问道。 半雪蹙眉答:“每月能在账房领三两银子。” “宛白,你有多少?” “奴婢也是三两银子啊。”宛白挠了挠头,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月的月银会才够买几斤茄子而已。 宛白和半雪如今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在府中的地位比起从前高,月银已比府中大部分人要高,不过才三两银子。 楚怀玉抿唇,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目光飞速往下扫。 又翻了几页账目,她发现几乎每条都是如此离谱,动作一顿,她将账目往前翻,来到了她嫁进国公府前的一个月。 两个月的账目一对比,这个月的支出高了十倍不止,再往前翻也是一样。 楚怀玉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将账本重重合上放在一边,道:“去把府里负责采买的人给我找出来!” 半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快步出了院子,宛白则端来一盏热茶给楚怀玉倒上,”夫人消消气,兴许是误会。” 如今账目已经白纸黑字写在账册上,怎么可能是误会,必定有大问题,可想到宛白的脑子,楚怀玉抿抿唇没说话,将茶盏递至唇边,没好气地看了顾云廷一眼。 后者也抿着唇,面色严肃不语。 他以为国公府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府上的人皆对他信服忠诚,谁想到他不在国公府的第一个月,至关重要的账目便出了问题,还是如此严重离谱的问题。 楚怀玉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说道:“看来邵国公这主子当的也不怎么样。” 自从发觉这是自己最后踩在他头上的机会,楚怀玉逮住机会便要挖苦他几句过过嘴瘾,好像这样能让自己心里舒服不少。 不一会,半雪便将两个负责采买的丫鬟带到了温春院,两个丫鬟是因第一次被国公夫人问话还是怎么,模样有些忐忑。 二人见礼,楚怀玉坐在石凳上,手敲了敲桌子,道:“最近府上的吃穿用度,便是你们二人负责采买的?” 二人头埋得低低的,“是,夫人。” 谁知楚怀玉用了拍了桌子一下,怒斥道:“真是大胆!”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忙跪倒在地:“夫人息怒,奴婢不知何罪之有。” 楚怀玉眯了眯眼,冷笑道:“不知道?” 她将账册重新翻开,随意念了几条:“茄子一两银子一斤,菠菜二两银子一斤,葡萄五两银子一斤?” 地上的人抬不起头来,只道:“夫人,我们二人也是听命办事……” 楚怀玉闻言更是生气了,不可置信道:“你们是国公府的人,还想听谁的命?怎么,在国公府中你们还有别的主子?” 二人直觉从她身上散发出森森寒意,似是比如今深秋的天气还要冷些,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忙道:“夫人误会,我们只是负责采买,并不经手银子,每次去采买的时候,那掌柜都是直接记在邵国公府账上的,奴婢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毕竟不管多少钱都得过日子不是……” 楚怀玉看了半雪一眼,见后者点头,这才又问道:“你们平日去何处采买?” 既然不是这两个丫鬟的问题,想必便是那菜铺的问题了,见国公府来了新妇,便想杀熟大赚一笔。 “回夫人的话,先前我们一直是在城东的蔡掌柜那里采买的,只是一个月前,管事的林婆子忽然命我们去城西一家菜铺采买,说是那里的蔬菜水果要比城东新鲜许多,我们这才……” 磕了个头又道:“我们只是最低等的丫鬟,只能听上头命令办事,以为林婆子说的不会有假,这才……请夫人明察。” 楚怀玉赞许地颔首,接着从床上爬起来,笑眯眯地道:“你自便,我要起床吃饭了,希望一会能在饭桌上看到你。” 什么邵国公,她楚怀玉自生下来起,就没有畏惧的东西! 她十分轻松的洗漱好走到侧屋,顾云廷已将身上的黑衣换掉,贴着伪装面具站在桌边,旁边是宛白和半雪,三人表情各异,十分精彩。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受宠若惊 白夫人会心一笑:“说来也是奇怪,我随白将军回京已有几年,大大小小的宴会参加的不少,这些贵女夫人多为娇气,循规蹈矩的,像你这样不拘小节的,性格爽快的女子也是第一次见。” 二人端着茶水像模像样地碰了下杯,身后的两个丫鬟都不禁一笑。 白初初闻言道:“就是就是,我看着都觉得忍受不了,不过衣角被泥水溅了些许便跟有人毁了她衣裳似的,做作得很。” 楚怀玉噗嗤一笑,便听白夫人有些惆怅地道:“当年我与将军初见还是在军营里,我去营里探望我爹,与他起了争执,随后也不知怎么,慢慢就生了情意,最后心甘情愿地背井离乡跟他回京城生活。” 楚怀玉哑然,她以为白将军二人是陛下赐婚,实在看不出白夫人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不过白夫人性子与她一样敢爱敢恨,认准一人便义无反顾,她也能理解。 正回想着她在现代当特种兵前唯一的那次恋爱,便见远处走来一个小厮。 “夫人,二少爷回府了,此听闻白夫人与白小姐在此,此时往后花园来了。” “这大白日的……”楚怀玉本想问大白日怎会突然回来,说一半忽地想起顾云朝前几日宿在军营,点点头道:“知道了。” 白夫人道:“便是上次说我夫君新收的那个孩子?我还没见过呢。” 楚怀玉笑着点头,“这不就要见了?” 说着,顾云朝已穿过花园的月门,大步朝亭子走了过来,他匆匆回院子换了一身衣裳,此事身着一身的黑色,整个人愈发显得笔直颀长。 不得不说顾云朝在练武场待了一段日子后,身上稚气已褪去不少,走路也不像原先那般吊儿郎当,浑身透着一股正气。 顾云朝走到亭子前,端正行礼:“见过大嫂,白夫人。” “是你?”白初初声音拔高了几个音调,十分惊讶道。 顾云朝朝他看去,面色顿时沉了几分:“大嫂,她是……” “是白将军的外甥女,白初初。”楚怀玉目光在二人中间转了一圈,“你们见过?” 顾云朝又看了她几眼,抿唇不语。 前几日白将军吩咐他在后头扎马步,他顶着烈日正是不耐烦的时候,不知哪里冒出个黄毛丫头对他指手画脚,见她大大咧咧言语粗俗,他还与那丫头争论一番,怎么能想到是白将军的侄女? 原本他还想不通好好的练武场怎么会有少女闯进来,此刻才一下明白了。 白初初撅起嘴道:“上次我去找舅舅的时候,在练武场后头看见他独自在那扎马步,我看他姿势不标准,便忍不住上前纠正了他几句,谁知道他连谢都不知道谢,还跟我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顾云朝一听,自己不绅士的行为被这样公之于众,一张脸立马涨红,谁知白初初激动地道:“就是现在这样!” 顾云朝只觉得血压飙升,一个没忍住便开口道:“你那叫纠正我几句?你脚都踢到我屁股上来了!” 白夫人忍不住干咳几声,看了白初初一眼:“初初与她舅舅待习惯了,向来……” 没给她机会解释,白初初又不服气地道:“你那屁股都要撅到天上去了,哪有人扎马步像你那样的?连我都不如!” 说着,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顾云朝气极,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别吵了,都是自家人。”楚怀玉被吵得头疼,扶了扶额道:“过来坐。” 顾云朝这才沉着脸走进亭子,只见白初初和白夫人一左一右贴着楚怀玉十分热络,脚步一顿,只好坐在了两个陌生人中间。 “你别见怪。这孩子从小跟他舅舅亲近,惯是跟她舅舅在军中混的,沾染了那群男人豪放的习惯,行为举止自然是粗俗了些。”白夫人这才得空解释道。 楚怀玉见怪不怪:“无妨,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的怪有意思,又没人规定女子必须要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初初这性子我就喜欢得紧。” 顾云朝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睛,大嫂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白初初更是开心的抱紧了楚怀玉的手臂:“姨姨最好了。” “谁是你姨姨?”顾云朝忍不住开口。 白初初瞪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怀玉哭笑不得,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她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她当家,她都想给这俩孩子单独放一起,她在一旁嗑瓜子看他们俩吵架。 顾云朝想了想,的确跟自己没关系,况且楚怀玉本人都没拒绝。他抿唇闷闷地坐在一旁不语。 白夫人见状,主动挑起话茬:“二少爷近日在军中感受如何,白将军可曾苛待?若是有你尽管跟我说,我回去便斥责他。” 白将军刚正不阿,要是能听白夫人的劝才怪了。楚怀玉闻言不禁一笑。 顾云朝看了楚怀玉一眼,这才像模像样地答道:“只是每日要跑步与扎马步有些不习惯,不过习武哪有轻松的,我现在已经习惯不少,能拜入将军门下欣喜还来不及,思及此便什么都值得了。” 楚怀玉在心中赞许,白夫人见他言语褒贬分明,是个实在的孩子,也含笑点了点头,便听白初初又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日上前指导你之前已经在旁看了你好一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了些什么。” “初初!” 白夫人这回语气明显不悦,白初初缩了缩脖子,躲在楚怀玉身后吐了吐舌头。 顾云朝脸一绿,觉得这白初初就是故意在拆自己的台,脸色阴沉得似能滴下水来。 “大嫂,霜儿今日也在府中?不妨将她也叫来,人多热闹,也暖和些。” 剩下的人看着亭子里架着的暖炉,皆是不语。 暖和些?有些牵强? 见没人搭自己的茬,顾云朝干咳几声,抬手找来旁边一个丫鬟:“去看看三小姐在做什么,让她来后花园聚聚。” 纵使三妹骄纵了些,可跟面前这个白初初比起来,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他倒要让白初初好好看看,什么才是女子该有的模样。 想着,顾云朝面色舒缓几分,背脊也挺直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家业 “宛白,你去看看隔壁是什么铺子,问问老板愿不愿意卖给我。”她垂眸呷了口茶水:“谈个价。” 宛白张了张嘴,“夫人威武!” 竖了个拇指,宛白轻快的抬脚往外走。 门口排队的人慢慢拿着玉容膏离去,看着摊子上只剩几盒,便听嫣儿道:“这位小姐,今日的玉容膏卖完了,你可以下月初一再来。” 楚怀玉垂眸将饮空的茶杯放下,忽听外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下月初一?那岂不是还要等半个月?本夫人排了这么久的队,怎么说卖完就卖完了!” 嫣儿脸上挂着耐心的笑容,“夫人,小店的规矩就是如此,玉容膏珍贵非常,您初一的时候可以来早些。” 楚怀玉两条黛眉微微一蹙,抬头看去,门口那撒泼的人,不是楚鸣玉又是谁。 “我不信。”楚鸣玉瞪着眼睛道:“你们店里一定还有!我排了这么久的队,你去给我找一盒出来!” 嫣儿面色不改,看着周围散去的人闻声又聚回来,便道:“夫人,卖没了就是卖没了,难不成还会骗您?您要是真心想要,可以问问方才买到手的,愿不愿意加价再卖给你。” 楚鸣玉在周围扫了一圈,玉容膏如今的价格已不便宜,她也是听别人说了玉容膏的妙处,想起自己脸上之前被茶水烫留下的淡疤,才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买。加价?那要加道多少钱去? 她眸子转了转,透过嫣儿的身侧,忽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不确定道:“楚怀玉?是你?” 楚怀玉轻笑一声,这才重新抬起眸子看她:“我当是什么夫人呢,怎么还屈尊降贵自己来排队。”嗤笑了声道:“原来是尚书夫人啊。” 这一番话让楚鸣玉十分下不来台,她袖下的手已经攥紧,咬牙看着楚怀玉。 楚怀玉站起身,皱了皱眉叹气道:“你让下人来排队不好么?下人手脚可比你利索多了。” 楚鸣玉半晌没吭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嫣儿道:“她是你们店里的贵客?我看方才她还在那坐着呢,是不是在这存了不少钱。她是我大姐,你将她存在这里的东西拿给我便是。” “这……恐怕不太合适……”嫣儿打量着楚怀玉的脸色,看样子二人是姐妹没错,可是自己东家眼下脸色不善,她也拿不定主意。” 楚怀玉笑道:“自然不合适。” “现在你想攀我的关系,门都没有。”她毫不留情地冷声道,不得不说,这种高人一头的感觉真的爽爆了。 楚鸣玉声音陡然提高:“楚怀玉,你可不要忘了我脸上到底是怎么留下疤痕的!” 围观的人闻言都盯着楚鸣玉的脸上看,楚怀玉冷笑一声,既然她不嫌丢人,她不在乎再帮她一把:“当然没忘。” “想要伤我的脸,没想到把自己害了是?”楚怀玉故意掩唇笑道:“本来便嫉妒我的容貌,那天一闹,更是八匹马都追不上我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一席话后,众人不由看向她,随后屏住呼吸。 楚怀玉身穿一袭大红鹤氅,整个人衬的肤白如玉,眉眼弯弯,微微上扬的媚眼中含着些许冷清,妩媚又明艳。 楚鸣玉颤抖着声音反问:“我嫉妒你的容貌?” 她的确嫉妒她那副皮囊。 楚鸣玉继承了母亲的姣好容颜,可那五官总是不经意地会透出一股子刻薄劲来,不像楚怀玉五官艳丽非常,人却不所觉似的,整个人不可一世,常常透出一股诱人的味道。 可即便这又怎样?她不还是要守活寡,白白浪费了这副皮囊。 思及此,楚鸣玉背脊又挺了挺:“先不论你长得有没有我好看,你嫁入国公府,不还是连个看你的人都没有?”她故作娇羞状:“不像孙尚书。” 楚怀玉鄙夷地撇了撇嘴,听她转而说道:“左右你也没人看,还不要脸地成了玉容坊的常客?白白浪费了这好东西,掌柜,你就放心把那玉容膏给我找出来,多少钱我出便是。” 楚怀玉都觉得替她丢人,听了最后一句话道:“多少钱都出?” 她看了嫣儿一眼,道:“不瞒你说,的确还有几盒玉容膏是我内定的,不过像你说的,左右我已足够好看了,那就让出来给妹妹,你这张脸的确需要弥补。” 人群中发出一阵讥笑,楚鸣玉脸红一阵白一阵,偏偏实在想要玉容膏,强忍着不发作。 “只是内定的价格可是十分昂贵,要五十两才能拿到一盒,我也不同你叫价,你原价支付给掌柜便是。”楚怀玉给嫣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去后院翻出几盒库存,端了出来。 “五十两?”楚鸣玉瞪大了眼睛重复道:“排了这么久的队还要五两银子已是天价,你要我五十两?” 楚怀玉为难地道:“可内定就是这样的价格啊三妹,在场的人都看着呢,这钱根本不进我口袋,分文不多收你。” 楚怀玉可是提醒了她,身边这么多人看着呢,闹了这么久她已退步,你该不会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 楚鸣玉只好咬牙道:“你出手真是阔气。” 楚怀玉不好意思地耸肩,口气甚是狂妄:“邵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钱,我大手大脚惯了。不过今日正好给你行了便利,也不算亏。你看这还有五盒玉容膏,一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结一下?” 面前的人脸逐渐变绿,足足多花了二百两银子,她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孙尚书为官,即便富足,自然也不敌顾云廷这个经商的人,况且尚书府即便富足,也架不住尚书府人口众多,子孙三代同聚一堂,大大小小开支甚多。 楚鸣玉不好意思说自己身上钱不够,嗫嚅了半天只道:“记在尚书府账上。” 怀玉嗤地一笑:“倘若尚书府不认账怎么办?现在是我是中间人,我对你可有些信不过呢。” 又道:“你在此等等,左右尚书府也不远,让丫鬟回去取银子便是。” 楚鸣玉咬唇,侧头看向尚书府的丫鬟,凑近在她耳侧低语了几句,那丫鬟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随后离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做好本职工作 又道:“你在此等等,左右尚书府也不远,让丫鬟回去取银子便是。” 楚鸣玉咬唇,侧头看向尚书府的丫鬟,凑近在她耳侧低语了几句,那丫鬟有些错愕地看着她,随后离去。 楚鸣玉看着楚怀玉的目光盛满幽怨,手里的帕子几乎要绞碎了。 楚怀玉心情十分舒畅,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打了个哈欠,扭身回屋里又坐下了,只留楚鸣玉一人站在玉容坊门口。 楚鸣玉捏捏手,既然自己是客人,便跟着挤进铺子坐在桌旁,见门口的人群散了,问道:“楚怀玉,你为什么为难我?” 楚怀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她:“我何时有为难你?不是你说想要玉容膏,还夸我好看,我已经让给你了,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你倒说起我来了?” 楚鸣玉脸一绿:“我什么时候夸你好看?” 楚怀玉正要说话,见宛白进屋行礼,便给她使了个眼色,后者识趣地没有说话。 楚怀玉虽有别的打算,却硬是气定神闲地陪她在这耗,不见银子不罢休一般,楚鸣玉看得干着急,没想到撞上了逛街的祝清懿。 祝清懿闲来无事在街上逛,路过最近风头正火的楚玉容坊,好奇才进来看看,谁知道一进店就看见楚鸣玉和她口中的对头面对面坐着,表情各异。 看见祝清懿错愕不满的眼神,楚鸣玉生怕她误会,飞快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红衣女子,强定下心神。 楚怀玉见了她,不改风轻云淡的做派,仿若未闻一般,惹得祝清懿有些恼火,冷眼瞧着楚鸣玉道:“没想到能在这碰见你们这对姐妹,真是巧。” “我也是路过,听闻她手上有提前预定的玉容膏,便让她让给我了。”楚鸣玉讪笑,语气听不出一点开心。 见祝清懿神色微动,楚鸣玉站起身道:“这不,还有五盒呢,你不妨拿盒回去试试,好像很好用的。” 祝清懿不善的眼神在楚怀玉身上落了半晌,闻言收回目光才道:“有所耳闻,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 说完命丫鬟拿了两盒玉容膏,扭身离去。 楚鸣玉欲言又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祝清懿带着自己的一百两银子离开,二人有些交情,祝清懿又是长公主的千金,眼里没这点银子,她不能开口问人要。她本还想着等楚怀玉离开了自己就走,如今却只等自己的丫鬟回来送银子了。 全程楚怀玉只字不语,便能见她吃瘪,此时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意味显而易见。 尚书府离得不远,取钱的小丫鬟足足一个时辰才带着银子回来,可见其中过程之坎坷。 见楚鸣玉付了钱离开,楚怀玉这才绕到玉容坊后院,让嫣儿将近日的账册拿过来。 嫣儿从前便是做生意的,如今也是信手拈来没有一丝差错,楚怀玉满意地看着各项进账,问宛白道:“隔壁怎么说的?” 宛白撇撇嘴,比了个手势;“说是要六百两,挺宽敞的。” 楚怀玉颔首,继续翻手上的账册。 这条街地段好,隔壁又店面宽敞没有负债,如今也是正常盈利的状态,硬要买下来肯定要多花些钱的。且紧邻玉容坊,她也好打理,说到底是为了方便自己,六百两就六百两。 “隔壁做什么生意?” “成衣铺。”宛白顿了顿:“我看门前还摆了些布匹。” 楚怀玉颔首:“好主意。” 这个时代的铺子分的很细,店家的生意比较单一,基本上买布就只卖布,卖米的只卖米,要是能弄个现代那样的杂货铺,估计又走在商业发展前沿。 宛白不解道:“夫人,什么好主意啊?” 楚怀玉笑而不答,从嫣儿这拿出一沓银票来递到她手里,随后看着薄薄的余额叹了口气。 玉容坊开业不到一月,主要盈利的是玉容膏,却不时常供应。且初期大家还持观望状态,近半月才火爆得不行,到了一盒难求的地步。盈利不少,可要说一下拿出去六百两还是有些吃力。 她合上账册,道:“玉容膏下一批的售卖涨一倍的价格。” 面对离谱突涨的价格,嫣儿没有任何疑惑,直接应下。夫人里手段她早已经见识过,这段时间的经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直坐到夕阳西下,楚怀玉才回国公府。 谁知道刚一进院,便看见顾云廷坐在院里的方凳上,不知已经喝了几壶茶水。 楚怀玉吓了一跳,怎么这人现在还坐在这不动?平常不是很忙的吗? 她理了理衣袖,随后才继续迈步,颇有当家主人气息地道:“你还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知道国公府一两茶要多少钱?经得住你这么喝么?” 侧头看了眼半雪:“罚他的月俸!” 说完她经过顾云廷直接往屋里走,便听身后的男人轻笑,她脚步未停,直接推门进屋。 楚怀玉往榻上一躺,盘算着在玉容坊旁边开一家什么铺子最合适呢,杂货铺不适合开在那个地段,而且最理想的是她想把新铺子和玉容坊的业务有个交叉,能结合起来。 可是化妆技术在这个时代很难得到提升,大众还各有各的审美。 楚怀玉一时想不出办法,索性闭上眼睛,决定先找人把两个铺子打通,变成一个更大的铺面。 “夫人,汤药熬好了。” 她“嗯”了一声,门被推开,察觉来人脚步稳健,她才猛地睁开眼睛,果然见顾云廷端着碗表情阴森森地站在榻边。 “夫人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他语气似乎染上了外头秋日的凉意,却又透出丝丝凉凉的暧昧来,楚怀玉坐起身,咽了咽口水道:“我自己能喝,你去拿蜜饯来。” 她伸手去他手里拿药碗,可男人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楚怀玉不禁皱眉:“什么意思?” “别喝了。”顾云廷忽然开口道:“浪费。” 见她眉拧得更紧,他恶劣地勾唇:“反正你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一边补身体一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就像熬夜敷面膜,啤酒里泡枸杞。 “要你管我?”楚怀玉瞪他一眼,将药碗夺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当好你的护院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留情面 一边补身体一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就像熬夜敷面膜,啤酒里泡枸杞。 “要你管我?”楚怀玉瞪他一眼,将药碗夺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当好你的护院你。” 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她脸都要皱在一起了,顾云廷觉得有些好笑,从内怀掏出一包梅子递给她。 这男人随身揣梅子是怎么回事?楚怀玉迟疑地接过,放进嘴里一颗,按理说梅子是酸甜的,可这包梅子甜度远远超过了酸,又不发腻,口感十分不错。 她看了眼包装,准备让丫鬟多备些回来。 顾云廷倚在榻边看她,少女模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眉眼又舒展开来,表情十分灵动,二人都没说话,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戳中,原本生硬的面部线条不知不觉柔和下来。 楚怀玉不经意瞥了他一眼,便看他含笑看着自己,没由来的,她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你干什么?” 顾云廷笑而不语,俯身飞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随后扭身走了。本来今日是想在温春过夜的,可他实在是太着急地想光明正大地与她共处,手上的一些事情不得不马上去办。 楚怀玉正要发作,他已经钻出了屋子,抹了把嘴,她低咒一声,继续吃梅子。 原来她还因为自己是国公夫人,跟他暧昧不清的不太自在,可自从知道了真相后,她越来越麻木,已经逐渐接受自己有个夫君这个事实了。 不过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让楚怀玉十分不爽。 早晚有一天劭国公会回府,如果这人是别人,她定会与他和离,可若是顾云廷的话,她觉得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到了那时候要是自己与他吵架了,自己想说走就走,该去哪? 她怔怔地盯着帐顶的小团花,最后还是决定,要把女性自立自强的优良品质发扬光大,她要自己购置一处私宅。 这事不想让顾云廷知晓,便只能让嫣儿去办。 翌日,楚怀玉不着痕迹地在账房拿出来一小沓银票,找借口独自出府。 她可等不到等玉容坊再赚到足够钱的那天再购置宅子,国公府这么大个金库,现在又没人管,她暂时支出来些也没人管得着,不用白不用。 楚怀玉连续两日来到玉容坊,嫣儿再见她说不讶异是假的,还是只身前来。 “夫人?” 铺子里没什么人,楚怀玉绕到后院,将自己的诉求与她说完,道:“这事我没交给宛白和半雪而是交给你去做,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嫣儿颔首,正色道:“夫人请放心,一定按您的要求,低调行事。” 不出几日,嫣儿就叫人去传话去府里,让楚怀玉看看她选好的宅子有没有合适的。 楚怀玉再次甩开两个丫鬟出府。不得不说嫣儿虽然看着娇小柔弱,办起事来一点都不比宛白差,眼光也很合她胃口,看中的院子皆是宽敞的三进院落,院内干净整洁,很合她胃口。 最后选了郊外一处别院,离得不远,却离开了京城,沾上点避世的意思。不过楚怀玉最看中的是这座院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摆设,方便她以后按照自己的习惯来改。 将地契塞进内怀,乘马车回府的路上,嫣儿纠结半天,还是问嗫嚅道:“夫人给自己购置私宅……” 楚怀玉脊背挺得溜直,真是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气场都不一样了,她瞥了嫣儿一眼,淡淡道:“等以后我再告知你其中缘由。” 嫣儿现在又不知道顾云廷还活着,她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怕劭国公以后活着回来,以防自己受委屈才买的宅子?简直太荒谬了。 回府后楚怀玉将地契压在箱底,刚合上箱子,就听门口传来一个凉飕飕的声音:“夫人在藏什么?” 不知道他已经看了多久,楚怀玉心里一跳,站直身体转过身,淡定道:“我找件衣裳罢了,什么藏什么?胡言乱语。” 顾云廷笑而不语,目光一直在那紫檀木箱子上打转,她干咳一声,侧了侧身子将箱子挡住,这才道:“看什么看?又没事可做了?” 不是没事可做了,是一大摊事情堆到一起,他突然又没了头绪,心烦极了,只想回来见她。谁知道一进门就见她弯着腰,整个人都要钻进箱子里了。 顾云廷走过来,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楚怀玉没有挣扎,随后便明显地感觉男人身上的疲惫,空气安静了半晌,她抿抿唇:“不顺利?” 其实她巴不得不顺利,省得自己马上就要正式面对自己的夫君,反正他人活着,现在那张脸不见天日,也没什么危险。 如今咸鱼当了这么久,她很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出现什么掌控外的变动,包括自己夫君没死这件事,她刚察觉的时候也很难接受来着。 他没说话,只是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要压在自己身上,楚怀玉不得不伸手将他推开,咬牙道:“太重了。” 顾云廷心满意足地站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中的疲惫已经散去不少。 空气中弥漫起暧昧的气息,楚怀玉连忙咳了咳,指挥道:“傻站着干什么,去传午膳。” 顾云廷耸肩,知道她是在故意赶人,说了句不解风情便出屋去。 “夫人,侍郎府递来帖子。”半雪拿着帖子进屋递给楚怀玉。 楚怀玉扬了扬眉,随意将帖子翻开,大概意思是,按理说重阳节要祭祖,可那时皇后设宴耽搁了,祭祖的事情便在几日后,楚谓要楚怀玉也回去。 帖子合上被搁置一边的桌上,不一会顾云廷传膳回来,问道:“这什么?” 楚怀玉示意他看,后者看完蹙起眉,半雪见状问道:“夫人,您去吗?” “去啊,不去多不好。”楚怀玉理所当然点头,意有所指道:“再说,能躲清闲,为什么不去?” 楚怀玉余光打量着顾云廷的神色,果然后者动作一顿,抿着唇投来目光。 没错,她就是嫌弃国公府的杂事太多了,惹得她心烦。 回到了侍郎府,顶多不过是与那些人斗智斗勇,动动嘴皮子罢了,一点也不费心神,简直是信手拈来。 顾云廷若有所思,眯了眯眼睛道:“夫人觉得国公府很累?”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情愿 回到了侍郎府,顶多不过是与那些人斗智斗勇,动动嘴皮子罢了,一点也不费心神,简直是信手拈来。 顾云廷若有所思,眯了眯眼睛道:“夫人觉得国公府很累?” 半雪瞧着顾云廷的脸色缩了缩脖子,楚怀玉恍若未闻,毫不犹豫地点头,呷了口桌上的汤,道:“是啊!你不是消息灵通吗?看看我夫君到底死没死,没死的话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云廷扬了扬眉,似乎听出她的话外之意,又不戳破:“好啊,我帮你打探打探。” 三日后便是楚怀玉回楚家的日子,她只带了宛白一个丫鬟,留半雪在府中帮她打理。 楚府距国公府并不近,装修也比不上国公府,更像是一个中上等的官邸,而不像国公府那般大家大户般豪华。 乍一回府,楚怀玉还有些不适应。 “大小姐回来了!”门房连忙进门去通禀,另一旁有家仆将楚怀玉带到正厅。 本该早上起来便启程,楚怀玉不慌不忙硬是睡了个自然醒,用了早膳才上路,此刻到楚府已过了午时。 宛白站在楚怀玉侧后方,微低着头,小声道:“夫人,楚老爷不会为难您?” 楚怀玉一合眼皮,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随便他。” 自她进了府,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见了她都是笑脸,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硬挤出来的笑,这些人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就这个架势,楚谓会为难她? 正厅里坐了满满当当的人,此时都等着她来呢,表情各异十分精彩。 见她进来,楚谓捋了捋胡须,笑道:“怀玉回来了。” 楚谓这反应真是楚怀玉意料之中,她垂眸行礼,“路上耽搁了些,劳各位久等了。” 坐在仅剩的一个次座上,立马有下人奉茶。 楚怀玉唇边弧度加大,便听一道不和谐的音色响起:“让这么一大屋子人等你一个半时辰,大姐架子真是不小啊。” 她轻笑一声,头也没抬道:“二弟手臂恢复得好了?我记着也没伤到你的脑子,怎么今日还叫起我大姐来了?” 楚礼年脸一绿,梗着脖子正要说什么,便听楚谓咳了一声道:“礼年,不要对你大姐无礼,现在国公府上下的事务全压在你大姐一人身上,忙些也是正常,你倒挑起毛病来了?快给你大姐道歉。” 楚夫人瞪了楚谓一眼,抿抿唇到底没说话,只是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一切都被楚怀玉收入眼底,她轻笑一声,看着自己袖口的精致繁复的花纹,道:“道歉倒不必了。” 她笑了一声:“女儿没失忆,楚家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我没心思与你们计较,你们也不必假情假意的,你我都不好受。” 一屋子人听完这话,神色又变换一番。 楚礼年手腕上还缠着白布打着石膏固定,看楚怀玉轻慢的态度,暗自咬牙了半天,想起楚谓之前吩咐的话,他才顺了口气道: “我年纪小不懂事,之前有不对的地方请长姐多多包涵,大人不记小人过,终归都是楚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楚怀玉勾唇,笑眼看着他局促不甘的模样:“这话谁教你说的,真不够水准。你应该这么说——” “之前的事都是我做错了,大姐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楚礼年咬牙打断。 气氛变得无比尴尬。 楚谓早想到楚怀玉会对楚府心存芥蒂,可从前的楚怀玉,不是三两句话便能哄好的么?怎么今日这情况与他想的有些出入? 他侧头看了几人一眼,先前他们几个与自己说楚怀玉性情大变,他还半信半疑,今日一见似乎所言非虚,事情陡然变得棘手起来。 “你不妨说说,都是哪些事做错了?”楚怀玉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追问:“二弟做过的事情太多,是不是有些都不记得了?我可是记得清楚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楚礼年勉强笑了笑,看了楚谓一眼,道:“大姐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二弟计较那些陈年往事。” 楚怀玉缓缓点头,余光落在楚鸣玉身上,有些意外地发现她今日没有说话。 她正怀疑楚谓是不是把她的嘴封上了的时候,楚鸣玉瞧见了她的目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楚怀玉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她却讪笑着道:“大姐,小妹不好,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大姐看在父亲的面上不要与小妹计较,今后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相互扶持,楚家才能越来越好。” 想来这么久的铺垫就是在等着最后一句话呢,楚怀玉掏掏耳朵,声音里带着讽意:“哦?三妹说的多有得罪,可是说上次在祝清懿的生辰宴上设计我的事?” 楚鸣玉脸色一变,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目光却也跟着躲闪起来:“大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楚怀玉冷笑,犀利的目光直逼她面门:“三妹听不懂?想来是你记性不太好,等哪日有机会,我帮你回忆回忆便是,我做事可不会像你上次那般漏洞百出,定是万无一失的,保准三妹能回忆起来。” 楚怀玉语气中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逼人的威压和气势,她将“帮你”二字咬的极重,让人相信她一定有那样的能力。楚鸣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她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勉强笑了笑:“大姐说笑了,你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祝小姐生辰宴那日鱼龙混杂,保不齐混入了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大姐可不要被人给蒙骗了。” “我还要多谢三妹提醒呢。”楚怀玉笑着啜一口茶,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顿了顿,她倏尔抬眸问道:“上次那几盒玉容膏,三妹这几天可用了?感觉如何,脸上的痕迹消失了没?” 楚怀玉清楚的知道玉容膏不过是个护肤品,对淡疤效果微乎其微,还是故意这么问了,就是要往楚鸣玉的痛处戳。 没想到先说话的却是楚夫人。 “鸣玉,那玉容膏你买到了?”楚夫人语气透着惊喜,却又有一丝不满,玉容膏那么好的东西,连楚怀玉都知道她买到了,她这个当妈的却不知道、没拿到手,要知道平常她可是最疼这个宝贝女儿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加倍 “鸣玉,那玉容膏你买到了?”楚夫人语气透着惊喜,却又有一丝不满,玉容膏那么好的东西,连楚怀玉都知道她买到了,她这个当妈的却不知道、没拿到手,要知道平常她可是最疼这个宝贝女儿了。 楚鸣玉垂眸,咬唇点了点头:“还是大姐与那家掌柜交好,才让出来几盒给我,今日急匆匆回府没带在身上,改日女儿差丫鬟给母亲送来。” 她花了整整二百五十两银子,惹得孙尚书不快,几日都没来她院子里,却只拿到了三盒,过几日还要给楚夫人送来,这买卖实在是亏得不能再亏。 看她吃瘪,楚怀玉暗爽,后来索性毫不掩饰地笑:“我与那掌柜是有些交情,楚夫人要是想要,我也可以走走后门,让她给楚府送来些的,要多少有多少。” 不但要多少有多少,甚至要的越多越好,反正这些钱最后都会进自己腰包! 楚夫人眼睛一亮:“真的?” “不过就是价钱上……”楚怀玉佯装着叹了口气:“国公府不缺钱,我又没有夫君管着,大手大脚管了。价钱虽然高了一点,不过物超所值,想必夫人不会介意。” 好歹也是个侍郎府,楚夫人想也不想就点头,还要追问,被楚鸣玉硬生生打断了。 “娘,这件事回头我与您说。” 楚夫人心有疑虑,见自己女儿那焦急的神色,便不再接话,心中十分不耐。 楚怀玉夸张地“哦?”了一声,“三妹这话说的,好像我诓骗楚夫人一样,你与她说,可不似我说这么有用,到时候楚夫人想要玉容膏,不还是得来找我的关系。” 楚谓听不懂这些女儿家的话,也不知晓什么是玉容膏,呆坐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时候不早,大家还没用午膳,现在人齐了便传膳,都是一家人,边吃边叙。” 厅里足够大,楚谓派下人搬来一张大圆桌,美名其曰能更好的拉进关系。 虽然来之前用过早膳,白话了这么久,楚怀玉肚子也有些空了。不得不感叹楚谓今日真是没少花心思,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是记忆里楚府不多见的。 各式各样的菜肴令人眼花缭乱,楚怀玉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五彩茄丝,一口红烧狮子头,便兴致缺缺的放下筷子,只不停地喝汤。 比起国公府的厨子,楚府的菜几乎可以用难以下咽来形容。 宛白只一眼便看出了楚怀玉的意思,心中飞快想能给主子弄出好吃的来的办法。 “怀玉怎么不动筷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楚谓见状问道。 楚怀玉也不能直说楚府的饭菜难吃,只淡笑道:“路上吃了些糕点,这会儿不饿,你们吃你们的便是。” 楚谓点点头,给楚鸣玉递去一个眼色,后者咬咬唇,调整了呼吸,才笑着给楚怀玉碗里夹菜,道:“楚府这菜咱们可是从小吃到大的,这道四喜丸子才是厨子最拿手的,姐姐忘了?” 楚怀玉垂眸看着碗里的丸子,心里莫名有些发紧,这是原主的情绪。 她不是忘了,而是从前在府中的时候,楚怀玉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上大桌吃饭,平常送到西院的饭菜,冷了的居多,可口的饭菜怎么可能进她的嘴?导致她现在的肠胃还有些不好,太医还在她常喝的汤药里开了对肠胃好的药。 见她面色发苦,楚鸣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这时候要是再解释便显得多余,于是她选择没再张口。 楚谓绷着脸,见楚怀玉依旧没去动那四喜丸子,斟酌着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在朝中的发展不算顺利,楚府的条件有限,怀玉可是嫌弃了?” “自然不会。”楚怀玉垂眸,客套话说着,却不忘踩楚府一脚:“虽然邵国公府的确比楚府好上许多,但楚府毕竟是女儿生长之地,女儿早就已经习惯了,怎么会嫌弃呢。” 楚谓面色微僵,手放在大腿上,问道:“我一直没得着机会问,怀玉与邵国公到底是如何相识的,怎么都不与爹说一声?要不然怎么会将你许与孙尚书。” 一旁的宛白闻言也支起耳朵来。 楚怀玉嗤笑一声,道:“父亲整日为侍郎府操劳,怎么顾得上西院的我呢?我能与邵国公相识,自然是有缘分,要不是认识了他,此刻可就要在那六十岁的老头怀里了。”顿了顿又道:“还真是缘分。” 她有意要刺激楚鸣玉,果然后者手上一个不稳,将桌上的一个碗碰翻在地,白瓷碗砸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碎片溅了一地。 楚谓十分不满地看了楚鸣玉一眼,“怎么毛手毛脚的?” 碍了他跟楚怀玉说话! 他悉心栽培的这个女儿,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不得不嫁给孙尚书,本以为她是那块料,在尚书府也能混出一番作为来,没想到几次询问后,才知道她在孙尚书面前连句话都说不上。 最初孙尚书还念着他几分好,谁知道前几天在早朝上直接给他甩脸子,他一调查才知道楚鸣玉败了楚府多少钱。 楚鸣玉委屈地揪着自己的衣角,看着昔日宠爱自己的父亲如今对楚怀玉毕恭毕敬,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于是她没忍住,便开口道:“如今在六十岁老头怀里的是我,我自然毛手毛脚的。时间久了还说不准被老头传染,手脚都不利索了,不知道到时候爹嫌不嫌弃。” 楚怀玉一听直乐,迫不及待去看楚谓的反应,见二人气势剑拔弩张,她朝身后的宛白招招手,低声道:“去让厨房给我端盘瓜子来。” 饭菜难吃,不至于瓜子也难吃? “无礼!”楚谓一拍桌子,喝道:“这么些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楚鸣玉瞥了眼旁边看戏的楚怀玉,眼泪险些掉下来。 楚夫人见女儿受了委屈,也瞪起了眼睛:“你跟她吵什么?” 被楚夫人一说,楚谓心头的怒火被浇息几分,心想楚鸣玉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啊,他语气微缓:“我看你也累了,吃完了就回房。” 楚鸣玉神色不忿,闻言只好起身,屈膝行礼后退出厅里。 楚怀玉这边刚接过瓜子,就看见这一幕,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将目光挪向楚礼年,伸筷给他夹菜。 第二百三十八章 要回陪嫁 被楚夫人一说,楚谓心头的怒火被浇息几分,心想楚鸣玉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啊,他语气微缓:“我看你也累了,吃完了就回房。” 楚鸣玉神色不忿,闻言只好起身,屈膝行礼后退出厅里。 楚怀玉这边刚接过瓜子,就看见这一幕,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声,将目光挪向楚礼年,伸筷给他夹菜。 “二弟吃这个,对你手的恢复好处。”楚怀玉笑眯眯地道。 楚礼年见自己妹妹因她被斥责,此刻心里正堵着一股火,她又主动跟自己搭话,他一急,开口便道:“少在这假惺惺了,我的手臂还不是你使的坏?现在又在这装上好人……” “礼年!”楚谓怒目横眉。 楚礼年冷哼一声,“如今巴着楚怀玉,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要了,你可真是我们的好爹爹。” “滚!”楚谓怒不可遏,抄起手边的一个碗朝他额上砸去,楚礼年躲避不及,瞬间砸出一个大包。 见二弟拂袖而去,楚怀玉啧啧几声。屋中只剩下她们三人,她将手收回袖中搁在腿上,坐直了身体。 半晌,楚谓才缓和了语气,“怀玉,这两个孩子自小就不懂事,也是受到相应的惩罚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相应的惩罚?楚怀玉心中嗤笑,面上不置可否。与她经受的那些相比,远远不够。 见她不说话,楚谓捏了捏手,斟酌道:“都是自家人,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如今楚府的情况你也知道,爹仕途瓶颈,你如今在国公府,算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了。爹希望你能借着国公府的势力帮帮楚府。” 闻言,楚怀玉展颜一笑,不紧不慢地将耳发别到耳后,道:“父亲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女儿在国公府无依无靠,你如何知晓我混得好?” “再说,就算我与我夫君感情好,可如今他还不知所踪,你觉得府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敬我的?你的要求,恕女儿无能为力。” 她看楚府上下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一定是楚谓对他有所图谋,可她没想到楚谓会将话说得这么直接,让她连客套周旋都不想,直接开口拒绝。 楚谓料想她会这么说,道:“就算劭国公如今不在了,上次来楚府帮你提亲的那个大总管,顾仲,这么多年跟着劭国公,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人他都能说上话,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你看能不能让他帮我说几句?” 楚怀玉目光骤然冷下来,“父亲了解得倒是全面。” 她记着上次老管家来提亲的时候,楚谓还连人都不认识,如今将人背景调查个底朝天,看来没少下功夫。 楚谓悻悻笑道:“呵呵,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老管家向来只听从国公爷一人的命令,女儿就是想帮也帮不上,你还是另寻他法。”楚怀玉语气微凉,态度不容置喙。 楚谓看她这态度,接下来的话不好拿捏尺度,抿抿唇没说话,谁知她突然轻笑一声,他抬眼看去。 “再说了,父亲不是已经给孙尚书送去一个女儿了吗?如今又想起我来了。”楚怀玉眼底露出一抹淡淡的讽意,沉静的声音缓道:“怎么,孙尚书翻脸不认人,父亲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楚谓被她说得难堪至极,沟壑纵横的老脸一阵青白,一股火堵在心口却不可发作,僵持了半晌只好道:“今日你也累了,我让人带你回院歇息,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楚怀玉阖了阖眸,从容起身。 从前在楚府,她住的是破败不堪的西院,果真楚谓准备的齐全,已给她迁了新院子,门楣上写着怀香院几个大字。 院内摆设干净简洁,中规中矩,之前的西院自然是没法与之相比的。 楚怀玉啧啧称奇,阔步走进屋子里坐在凳上。 “夫人,您饿不饿?楚府的饭菜不和胃口,您想吃点什么,奴婢给您想办法。” 宛白神色关切,模样十分担忧,楚怀玉看了不禁一笑:“无碍。” 她特种兵的时候为了填饱肚子,不知吃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只是现在生活好了,被国公府的厨子养的胃口刁了些,却不至于挑三拣四的。 “当真无碍?”宛白迟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头。 楚怀玉轻叹一口气,今日外头阳光正好,刚过了午时,正是睡午觉的好时机,这样想着,她走向床榻掀开被子。 “夫人!”宛白惊呼一声,指着榻上喊道:“蛇!” 楚怀玉拎着被子的手没放下,回头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主子不瞎。” 宛白对楚怀玉淡定的态度十分惊疑,放下手,咽了咽口水道:“夫人,怎么会有蛇啊?” 楚怀玉淡定地将床上那条两指粗的菜花蛇捏起来放到眼前,看它吐着猩红的信子,轻轻勾起唇角:“自然是有人放的呗。” 可是是谁呢?楚鸣玉还是楚礼年?不过不管是谁,这种无聊幼稚的的恶作剧真是糟糕透了。 她直起身,将蛇递到宛白面前:“你怕蛇吗?” 宛白闭了闭眼,伸手将蛇接到自己手里,梗着脖子道:“奴婢不怕,只是看着有些犯膈应。” 楚怀玉点头:“那你去找两条比这个更粗的蛇回来。” 宛白小脸皱到一起:“啊?” 楚怀玉斜睨她一眼:“有难度?” 看着自己夫人面对蛇的态度,宛白咽了咽口水站直身子:“没有难度,夫人,奴婢这就去。” 既然找不到凶手,那就都塞几条算了,这个楚府,越是一团糟,她越觉得快活。 她躺在软榻上小憩,不出一个时辰,宛白便拎着一个袋子回来屋里,那袋子里一直蠕动着,宛白面色微僵,楚怀玉却波澜不惊的将袋子开口看了一眼又合上,淡定地饮了口茶水,“很好,干得不错。” 说着,从兜里掏了块银饼子塞到她手里:“奖励你的。” 她如何看不出来宛白与蛇不能很好的共处,这小丫头一心为主,听话又不矫情,得点赏赐是应该的。 “谢夫人!”宛白得了赏赐立马扬起一个笑容来,用衣角蹭了蹭银饼子,揣进内怀。 傍晚,楚怀玉借口吃不惯饭菜没去正厅,趁着这个空挡,拿着麻袋进了楚鸣玉院子。 一条青花蛇有什么可怕的。站在榻边,楚怀玉嗤笑一声,毫不犹豫从麻袋揪出两条比之前粗一倍的蛇塞进她的被子下,不忘掖好被角。 第二百三十九章 难办 “谢夫人!”宛白得了赏赐立马扬起一个笑容来,用衣角蹭了蹭银饼子,揣进内怀。 傍晚,楚怀玉借口吃不惯饭菜没去正厅,趁着这个空挡,拿着麻袋进了楚鸣玉院子。 一条青花蛇有什么可怕的。站在榻边,楚怀玉嗤笑一声,毫不犹豫从麻袋揪出两条比之前粗一倍的蛇塞进她的被子下,不忘掖好被角。 正要离开,她余光忽地瞥见一抹红粉色的布料,想了想,她将那东西塞进怀里,随后来到楚礼年的屋里。 不愧是楚家后代中唯一的男丁,连屋中的摆设都显然是用了心的,又是字画又是经书的,可惜用在了楚礼年这么一个草包废物身上。 楚怀玉连连摇头,将麻袋里剩下的蛇都倒在他榻上,随后打开他的柜子,将楚鸣玉屋里的东西塞了进去。 一切大功告成,楚怀玉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宛白已经在厨房寻了稍微像样些的饭菜回来,她慢条斯理地用完膳,才吩咐宛白道:“你去告诉楚老爷,我丢了一件十分要紧的簪子,让他差下人找找。” 宛白皱眉:“夫人,您丢了什么簪子呀?” 楚怀玉斜了她一眼:“御赐之物,上次皇后娘娘赏的,要真是丢了可了不得。” 宛白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将这件事复述得分外严肃,楚谓吓了一跳,立马命人去找。 下人们顺着楚怀玉今日在府中的路线细细寻找了一个多时辰,楚怀玉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怎么可能不见了呢?会不会是有人偷走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是滋味,却没人敢排除这种可能性,楚谓只好道:“将各个院子也搜一搜,势必把簪子找到!” 从下人的住所开始查起,不过一会儿功夫,下人院子被翻得底朝天,为首的婆子摇摇头道:“老爷,没有找到大小姐说的簪子。” 无奈之下,楚谓又带人走到楚鸣玉的院子。 楚鸣玉用过晚膳先去楚夫人房里闲说了会话,这回儿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掀开衾被便见两条婴儿手臂粗的青花蛇左右游动着飞速爬出来,她吓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整个人向后仰去,重重的跌到地上。 屋里的丫鬟也从没见过这场面,早就脚底抹油先行跑出了里屋,喊道:“来人啊!有蛇!有蛇!” 家丁赶到的时候,楚鸣玉惨白着脸坐在地上,脸上泪痕交错,身子止不住地发抖,看着逼仄角落里的两条蛇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身。 “你们快把这蛇赶走!啊——别过来!!”见那蛇被家丁驱动,楚鸣玉又是一声哀嚎,简直吓破了胆。 楚怀玉与楚谓众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楚鸣玉满身灰尘,花着一张脸嚎叫不止,家丁笨手笨脚地用棍棒刚把蛇驱赶进一个袋子里,扎紧袋口拎了出去。 楚谓冷着脸,显然还没忘记今日她惹出的小插曲,沉着声音道:“怎么回事?” 楚鸣玉的贴身丫鬟站在她旁边,讲清始末后才伸手去搀扶自己主子,可使出全力扶了几次,楚鸣玉的双腿都使不上力,她眼泪更是大颗大颗地滚下来,道:“扶我去榻上。” 楚怀玉看着两个丫鬟将她拖到榻上,眼中嫌弃的意味毫不掩饰。 “好端端的,哪来的蛇?”楚谓负手问道。 现在楚谓有求于楚怀玉,自己惹不起她,楚鸣玉不说话,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楚怀玉。 楚鸣玉不去理会她的怒目而视,淡淡道:“我丢了一支簪子,满院都找不到,只好来你这里寻一寻。” 接着给身后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毫不犹豫地四处翻找起来。 “你丢了簪子来我这找什么找?”楚鸣玉听着家仆们手上的动静,心疼道:“楚府的饭给你们吃多了?手上不会轻着点儿?” 不一会,一个丫鬟捧着一个小匣子递到楚怀玉面前:“大小姐,您看这里头有没有您要的东西?” 楚怀玉垂眸看了一眼,一股熟悉感从心中升起,她伸出手不由自主地去碰那里头的首饰,大段回忆涌入脑海。 “这是我娘当年嫁妆……”楚怀玉喃喃出声,目光留恋又不舍。 楚鸣玉闻言一惊,怎么会将那些东西当她的面翻出来了! 不过片刻,楚怀玉将那匣子合上,眸色冰冷刺人:“我娘的陪嫁,怎么会在你的妆奁盒里?” 楚鸣玉眼珠左右乱晃,绞着衣角说不出话来,求助的看向楚谓。 关于嫁妆这件事,楚谓是知情的。 楚怀玉生母去世以后楚夫人被提做正房,楚怀玉尚未及笄,府中的这些东西自然都由主母保管。楚府苛待楚怀玉,这些东西自然而然被他们母女瓜分去,添了自己的妆奁,没想到今日在这种情况下被翻了出来…… “如果女儿没记错的话,当年我娘的嫁妆有足足三十六箱。”楚怀玉掀起眼皮看向楚谓:“父亲,就算过去的事女儿不计较,如今女儿已经嫁入国公府,却连嫁妆都没有看没半箱,这事说出去岂不是打楚府的脸?” 楚谓沉着脸颔首:“这事是夫人做的不厚道。” 闻言楚怀玉唇边扬起一个弧度:“当年母亲的嫁妆是造册了的,那就按照原先的单子,烦请父亲让楚夫人一一找出来补上,过阵子我会让人来取……”她顿了顿,含笑道:“当然,父亲要是能差人送到国公府上是最好的,到时候说不定能与仲叔搭上几句话。” 听出这是在点自己,楚谓抬起眼,应道:“只是年头久了,金银之类易保存便罢,有些丝帛彩缎年头久了定然是没保存住……” 楚怀玉笑了一声,他当她不知道那些上好的料子早被他的妻儿拿去裁衣裳了吗?不过没关系,她道: “那便折算成金银还回来便是,银票便再好不过了。” 楚谓身子一僵。 当年楚怀玉生母的嫁妆满满三十六箱子,不少东西早就已经无影无踪,那些物件又十分贵重,要想将册上弄丢的东西都兑成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甚至可以说是很难补上。 邵国公府不缺钱,楚怀玉有这样的要求,不就是在给自己讨说法吗? 饶是楚谓觉得难办,可楚怀玉说了,将嫁妆送到国公府去能与顾仲见上一面,那他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