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王的自我修养[综]》 1.我本天地轻狂客·一 “这小子不知把我们的计划听去了多少,留不得!” 萧昊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横七竖八的乱毛,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他胡乱在头上扒拉了几下,那厚重蓬乱的刘海才不再遮挡视线,露出他面前立着的两个人来。 萧昊这才发现他不知为何蹲在地上。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眉清目秀、娇俏玲珑,做少妇打扮的女人;另一个是个面色蜡黄的老丐,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离他们不远处,还躺着一具人形,一动不动已然气绝。 “他不过是个傻子,真听去了又能怎么样。乔峰护他护的像没断奶的娃娃,若你现在料理了他,打草惊蛇反而坏我们大事!” 那少妇听他这样说,觉得有些道理,便收回了举着剪子的手,但一双眼睛仍是牢牢地锁在萧昊的身上。 萧昊一只手还搁在脑袋上,一脸懵逼地和她对视。 雾草……什么情况??? 眼前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是特么谁啊?! 萧昊努力回想着自己陷入黑暗前的情况。 他架不住亲友小黄鸡的怂恿,打算建个霸刀小号体验一下传说中不会被打败、没有成就感的刀生,然后辛辛苦苦想了个没被占用的名字,创…… 额等等,好像在他点创建角色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哦? 萧昊绞尽脑汁地想着,想从记忆里找出点什么线索。 白世镜观察他许久,见他目光清澈,虽然模样呆呆傻傻,却不像疯癫之人,心中狐疑,询问康敏:“你确定他真是个傻子?” 康敏微微一笑,动人无比:“那还有假吗!马大元带他回来这么多年,他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是个实打实的傻乞丐!” 平日里不管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只要见了她,哪个不得神魂颠倒,就算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也免不了面红耳赤,而这个小子,空长了一副好身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心智怕是连个三岁孩童都不如。 萧昊从这二人的对话中听到“傻子”这样的称呼,环顾四周这屋里再没有第五个人,便知晓这“傻子”指的是他自己。 “额?我?傻子?”他指着自己,莫名其妙:“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叮!宿主逼格-1。】 萧昊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从地上弹起来,神色张皇地四处张望。这一站起来,他立刻发现自己上身赤.裸,胸前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和铜钱,腰间别一根破棍子,而下身穿的衣服很有几分眼熟。 再一抬起手臂,手上拿着个酒坛,坛子上还挂着一只烧鸡,从手臂到胸口纹着大团大团的刺青,结合他刚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那蓬乱的刘海…… 萧昊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终于想起他点了创建角色之后,突然黑屏的电脑,和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 “有完没完!六年了喂!”、“搞事搞事搞事!老子不等了!”、“建了就要负责到底啊!”、“本少爷也很想闯荡江湖名动天下啊!为毛老上那个吃藕花!”、“小僧十分难过”、“别拦着我!我小剪刀早就备好了!”…… 他认真看了看自己,觉得这身装扮像极了那个90年代就被他A掉的小号破虏丐哥。 ……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我在做梦吗?真的假的?我明明在建霸刀小号特么我电脑呢?我房子呢?这地方一看就没网、不对,我还活着吗??” 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顶着那一头杀马特的蓬松乱发,倒显得确实有几分疯癫。 白世镜见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行为又古怪癫狂,便打消了几分疑虑。 【叮!宿主逼格-1。】 那脑内的声音又来了,萧昊动作僵住,歪着脑袋在心中疑惑: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系统? 【指令激活!系统正在启动中……启动成功!欢迎侠士使用逼王代练系统,在您今后的游戏旅途中,本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 萧昊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对面的两个人都已标好了名称和血条,一个写着康敏(lv.20),一个写着白世镜(lv.67),至于另一边的死人,则顶着马大元(尸体),俨然是熟悉的基三界面。 他心中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检测到侠士是第一次使用本系统,自动进入新手指引。】 【叮!新手指引已开启。】 【由于侠士创建了过多弃置不用的小号,且大号威震江湖太令人心生向往,每个角色都有一颗想要名动江湖的心,望侠士不要厚此薄彼。】 【侠士大号数据读取完毕:江湖资历8.2W,共培养侠士69位,战胜秘境首领8635人,追寻自在逍遥之道加入恶人谷,共击杀敌对阵营156422人,行侠义之事9258次,被80个势力奉为上宾,1位生死至交,一身神兵宝甲,戴有817件奇珍异宝及123只珍贵萌宠,阅读典籍1407册,精通7门技艺,于烹饪一道堪称巨匠,现今驾霸红尘,持墨颠,纵横江湖,一呼百应,乃不世之英才。】 【请侠士参照大号标准,满足小号角色的心愿,闯荡江湖名扬天下。】 萧昊思维凌乱,脑中一片空白:“简单点、解说的方式简单点……” 系统的声音顿了顿,言简意赅道: 【请侠士满足他们的心愿,做江湖人心目中最有逼格的人。】 “……” 他的大号那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心血号!这些个精力小号和心血来潮为了熟悉门派技能建的号能比嘛! 慢慢冷静下来的萧昊欲哭无泪:“我现在删角色还来得及吗?” 【未达成“隐元秘鉴·称心如意”成就前,侠士将无法退出游戏。】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52/10000。】 萧昊一下子就眼急了:“任务进度是个负值特么是几个意思?” 【由于侠士在当前江湖人心目中为智力不及三岁孩童的智障人士,系统自动判定侠士的逼格为负值,请侠士努力装逼,达到10000点即可达成成就。】 “……” 萧昊看着眼前这两个看到他的怪异举动和奇怪言语毫不在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人,深深觉得他可能还是先当个傻子比较好。 “即便如此,也总觉得是个隐患。”康敏对他仍然不放心:“万一他以后在人前疯言疯语,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只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如拔了他的舌头,以绝后患。” 白世镜尚在犹豫,康敏身若无骨,软绵绵地搭在他身上,一手勾过他的脖颈,媚声道:“留他性命已是仁慈,我这是为你好。” 白世镜色心渐起,瞧着康敏如花似玉的模样,顿时把顾虑抛到了九霄云外。同乔峰这个傻子弟弟比起来,自然是康敏要重要的多。 他走近萧昊,手动如风,向还在跟系统了解情况的萧昊擒来。 萧昊下意识就是一个后跳,稳稳当当地一个翻身落地。 白世镜一招落空,明显一愣。 “他——” 他话还没说完,萧昊突然猛地冲了上去,棒打狗头、拔狗朝天、亢龙有悔,一套连招打的白世镜翻滚出去。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随着亢龙拍出去,他的技能喊话自动从口中蹦了出来。 萧昊:“……” 系统,不带这样坑队友的,说好的一起装逼,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带喊话插件玩耍! 一下子没了敦敦敦的兴致,他转身一个烟雨行冲到门口,举起手中的醉梦逍遥棒·刀功仰头灌下一口酒。 康敏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那个逆光的身影,险些惊呼出声。 这傻子竟然会武功!而且看起来还不弱!从前他可从未使过,难不成萧昊一直在装疯卖傻! 马大元已死,这傻子若生出什么变故她可要大祸临头! 萧昊斜倚在门框上,动作洒脱逍遥,看似漫不经心地大口喝酒,厚重刘海下的眼睛却是轻描淡写地冷冷一瞥,似轻蔑又似警告,直把对面的康敏震得如坠冰洞,钉在原地。 妈的,不就是装逼吗,论起装逼这行,他萧日天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叮!宿主霸气侧漏,逼格+10。】 萧昊这就不爽了,在心里骂道:“我卖力敦飞了一个丐帮长老,还镇住了这个歹毒妇人,就只值10点逼格?” 【请侠士再接再厉,放飞自我,继续装逼。】 “你这贱人!你不是说他是个傻子!为何他会武功!”白世镜从地上爬将起来,好不狼狈。 “他、他明明是个傻子!”康敏又是惊惶又是顾虑,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乔峰下得一手好棋!竟把打狗棒法和降龙掌绝学都教给了这个傻子,难怪平日里对他百般偏护,怕是早打算培养他做下一任丐帮之主!”白世镜脑子转得飞快,此刻已然不相信萧昊是真傻,丐帮打狗棒法只传历代帮主,乔峰绝不会把丐帮的未来交付到一个傻子手里。“杀害马大元之事已败露,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里!”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柄破甲钢锥。 白世镜不知萧昊深浅,方才无所防备被拍飞出去,此时多有顾忌,不敢轻易上前,摆了架势紧盯萧昊周身破绽。 萧昊之前听他们对话,已清楚当下处境,90级的他虽然只是个小号,但对面67级的白世镜,他是一点儿也不怕的。 他想了想,从挂件里翻出云幕遮,在本就一片蓬乱的眼前一系,依旧散漫自在地倚在门上,全然不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萧昊遥遥冲白世镜的方向伸出手臂,食指懒懒地在空中翻动两下。 来啊! 自觉被嘲讽的白世镜大怒,迎着他一锥刺来: “狂妄小儿!找死!” 2.我本天地轻狂客·二 萧昊:敦敦敦敦敦。 白世镜: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同你拼了! 萧昊:敦敦敦敦敦。 白世镜,卒。 康敏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昊把白世镜从屋里敦到屋外,从地上敦到天上,而被敦的白世镜毫无反手之力,心中大骇。 萧昊嘴里还不断叫嚣着“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也不知到底是个真傻子还是扮猪吃老虎的主,惊惧不已的她深恨白世镜中看不中用连萧昊都摆不平,又怕萧昊打完了白世镜来找她的麻烦,当下后退数步想要趁乱逃走。 萧昊虽然带着云幕遮,却并非什么都看不见,云幕遮对他而言就是个挂件而已,视线是全没有阻碍的,他察觉康敏要逃,一掌将白世镜打落,正落在想要逃跑的康敏面前。 他跟着跳下来,痞痞地蹲在白世镜身上,慢悠悠地灌了口酒。清冽的酒液涌入喉咙,酒中仙自带酣畅淋漓气劲,他胸中无端生出一股豪气。 快哉!丐帮敦起人来确实痛快极了! 萧昊有些惋惜地看着脚下已被他敦晕过去的白世镜,可惜这个老乞丐太不经打,还得留他一层血皮,他实在没打过瘾。 “你、你……你别杀我!”康敏连连后退,突然放声尖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萧昊把云幕遮拉下半只眼,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嗯……这个20级的不能敦,血条才这么点儿,一掌下去可能会死。 康敏心中又怒又怕,指着萧昊破口大骂:“你这来历不明的臭乞丐!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马大元带你回来那么久,还不是在我这里吃穿照顾!我何曾亏待过你!你今日若敢动我……” 萧昊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发,总觉得这时候说些什么都有失形象,不符合他装逼的气质,干脆也就不说话,想听康敏继续再说出些讯息好让他也理清状况。 康敏见他不说话,心中更不确定他神智是否清醒,眼神一转,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端看你怎么同丐帮上下解释!” 说罢她袖中便飞出一道流光直冲天际,在空中炸成一团。 萧昊稍一愣神,康敏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段距离,见萧昊依旧呆呆地蹲在白世镜身上,康敏冷笑两声抚了抚凌乱的发丝,转身放声大叫:“萧昊狼子野心!杀害我夫!大元诚稳笃实却遭此毒手,恳请各位叔伯兄弟出手相助!” 四面林中动静四起,隐约传来鼎沸人声,一看便知有大批人马赶来。萧昊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玲珑妇人,只觉得这女人真是歹毒至极。 如果他真是个傻子,有这么多人在,凭康敏巧舌如簧,他无法辩解,必要背大大一口黑锅。 康敏定然也是这么料想的,只可惜他还真不是个傻子。 “大胆宵小!敢在洛阳总舵行凶,全不将我丐帮放在眼里!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丐帮长老与弟子尽数赶来,看到眼前情状,又闻得康敏所言,一时面面相觑。 康敏已然换了一副面孔,娇滴滴怯生生地一边抹泪一边垂首低眸悲哭道:“白长老同大元情深谊厚,撞破这发疯的傻子欲杀我二人,出手相救却被打成重伤!还请诸位伯伯叔叔为大元报仇雪恨,为妾身做主!” 赶来的丐帮众人看到萧昊确实蹲在生死不知的白世镜身上,而不远处的屋内,马副帮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有大半信了康敏的话。 萧昊被他们打量,很有些不自在,他这身破虏实在是太过嗯……不羁,他很想换身衣服。 【叮!接收到侠士反馈,系统产出的物品将根据侠士需求以阶段奖励的形式发放,请侠士多多装逼,达到解锁条件即可领取哟~】 “……”原来还能换装备的吗!他之前还在想上哪照着大号标准整大橙武去呢。 “此事十分蹊跷,萧昊痴傻多年是我们有目共睹之事,他怎会有武艺能击败马副帮主和白长老?”群丐之中倒也不尽是轻易听信康敏片面之词的人,萧昊好奇抬头一看,见那人头顶写着【宋清溪·丐帮长老】,于是朝他遥遥敬了酒坛,饮下一口酒,权当一谢。 然而他这反应却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宋长老,你观他行径,哪里像是痴傻之人,只怕这么多年都是在装疯卖傻!有所图谋!”人群中又一人高声道。萧昊看过去,竟然是个红名,叫做全冠清。 名字倒有些眼熟,只是天龙八部看过许久,人物又太多,他实在没想起来这个红名是谁。 “我亲口听白长老所言,乔帮主已暗中将打狗棒法和降龙掌绝学都教与了他!乔帮主,妾身且斗胆问你,有无此事!”康敏不依不挠,矛头直指乔峰。 乔峰之前看到求救的信号以为是马副帮主这里出了什么变故,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情景。萧昊心思单纯绝不是逞凶之辈,他本以为是中间有些误会,但此时马夫人这样说,他又困惑起来。 他从未教过萧昊武功,更何况打狗棒法只传丐帮历代帮主,他又怎会轻易教人。 “我……”他还未曾将事实说出,康敏便已打断了他的话。 “乔帮主若有心将帮主之位传于这个疯癫的弟弟,自当提出来同各位长老叔伯明说,一同商榷,你自知此事本就大不妥,顾虑先夫副帮主身份,可怜先夫一片赤诚,竟被萧昊下此毒手!”康敏话音清脆,已是一口咬定萧昊会这两门武功之事。在场众人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萧昊听到此处,心中已有了思量,康敏反咬一口,只怕要趁机拿乔峰的身世出来做文章。依她之前所言,他应当是不知怎么被马大元带回丐帮的一个傻乞丐,而乔峰和马大元都对他多有照顾,她伙同白世镜谋害马大元一事被傻子萧昊撞破,这才有了此时局面。 “乔帮主为人处世光明磊落,怎会置丐帮安危于不顾!私授绝学定是无稽之谈!” “没错!就算萧昊真学得一招半式,也是他装疯卖傻图谋不轨暗自偷学的!” “笑话!丐帮绝学若是被人看上两眼就能学去,还不成了市井三流武学!” 康敏抬起头来,朝那些弟子一个一个的望过去,眼神幽怨凄婉让人心生怜惜,“妾身不过一女流之辈,何敢信口雌黄乱加罪名,只怕乔帮主心中有愧,不敢正面对质。” 乔峰听她如此说更加疑惑:“乔某未做亏心事,何愧之有?” 康敏见他上钩,心中暗喜,娇怯动人对众人道:“乔帮主,我敬你是大英雄大丈夫,却没想到竟是敢做不敢当之辈。” “哈哈哈哈哈……” 康敏正要将乔峰身世抖落出来,却被一阵清越笑声打断,众人神色各异看向笑声来处,正是之前一言不发蹲在白世镜身上的萧昊。 “你说够了吗?”萧昊站起身来,酒坛斜斜地往肩头一挂,一手拎起脚边白世镜的衣领,朝众长老掷去。 “淫.乱放荡,与他人苟合通奸,谋害亲夫,此你第一罪!”他未免有人听不清自己的话被人曲解,特意用了地图喊话。这一嗓子出去,在场众人只觉他声如洪钟,震耳欲聋,更震惊于他的内功修为,对于萧昊是傻子这件事再没有几个人相信。 “欲构造是非,陷害忠良,此你第二罪!” 康敏知晓乔峰身世并未泄露给其他人,萧昊却点出她欲吐之事,心中大震,更是惊惶。 “巧舌挑拨,欲令丐帮内乱,破坏南北情谊,好让外族有机可趁,此你第三罪!” 萧昊字字铿锵道:“此等大奸大恶大不义的歹毒妇人,当诛!” 众人见他正气凛然,虽蓬头垢面却自成傲骨,很有几分浪荡市井混不吝的气魄,再听他所言,句句大义,便对先前判断犹豫起来。 乔峰不知萧昊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化,但能听出萧昊是在帮他,本就认为萧昊不是凶手的他更加确信今日之事定有其他缘由。 康敏不知他都是从哪儿扣来这么多帽子给自己,心中气急,却还要维持着娇弱可怜的样子,反声道:“一派胡言!你嘴上言之凿凿,可哪里有证据!难道就凭一面之词诬陷我这个刚刚丧夫的小女子吗?先夫怜你痴傻才收留你,却不想反被你所害!” 萧昊嫌刘海十分碍事,有损他高大神武的形象,便伸手一捋将蓬乱的发捋到脑后,昂首道:“马副帮主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若不是亲眼看见你和白世镜谋害于他,我又怎会怒急攻心恢复神智?” 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原来萧昊脑子突然灵光起来竟是因为此事? “你们若不信,尽管进屋去查看马副帮主的尸体,我亲耳听到他们为了嫁祸南慕容,以马副帮主成名技杀害了他。” 众长老这才吩咐弟子去看,果然与萧昊所言不差,马大元确是死于锁喉擒拿手。 “你二人各执一词,无法下定论,但萧昊你的武功来的匪夷所思,作何解释?” 萧昊心烦这个红名全冠清,明摆着偏袒康敏,只怕是一伙的,当即冷笑:“我本就身怀武艺,前些年痴痴傻傻一直没用过罢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乔帮主,你可曾将丐帮绝学教授于他,还请给大伙一个准话。”奚长老上前一步,询问道。 萧昊正愁笑尘决没处胡扯由来,一看乔峰是这么多红名黄名里唯一的绿名,心中大定。 他满心期待地看向乔峰,还冲他举了举酒坛打招呼。 乔峰看到萧昊的样子,十分为难地开口:“我确实……未曾教过阿昊任何武功。” “……”萧昊一口老血梗在喉里,险些被酒呛到。 大哥!你别不按剧本来啊!!! 3.我本天地轻狂客·三 唯一的一个绿名,还是93级的金大腿,就这么抛弃了萧昊。 萧昊感到很心累,不会再爱了。 金大腿非但没有站在他这边,还猪队友一样对他道:“阿昊,你有什么奇遇自可讲来。” 讲个鬼咯……劳资建个小号被丢来惩罚装逼讲给你们听你们会信吗! 见萧昊不予回答,人群中一个长臂长老冷哼一声:“只怕他是偷鸡摸狗窥人武学之徒,疯癫痴傻是假,混入丐帮有所图谋是真。” 萧昊瞥他一眼,不愿同他计较似的,一边喝酒一边找了处舒服的空地蹲下,手背抹了把下巴沾上的酒液,道:“陈长老,你这话我不爱听,丐帮兄弟本就潦倒落拓,你拿偷鸡摸狗来讽趣我,要寒多少兄弟的心。” 他收敛了些放荡悠闲的做派,做出郑重其事的模样,对乔峰道:“武功一事日后我自会解释清楚,但如今不到时候,不可说。” 实在是他没想好怎么胡扯,拖得一时是一时。 装逼嘛,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出深浅才好。 乔峰观他磊落坦荡,行为又洒脱爽快,本就很有好感,再看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大事上沉稳严肃,更对他所说深信不疑,于是朗声道:“诸位长老,阿昊在帮中已有时日,本性如何兄弟们有目共睹,他既有隐情,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不如暂且将他收押帮中严加看管,若真有不轨之心,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将他击杀!” 几位长老纷纷叹息摇头,很不情愿地应是。 萧昊忍不住多看了这个金大腿几眼。 难不成真像白世镜说的,乔峰对这个傻弟弟百般偏护?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丐帮另外五位长老竟好似习以为常。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乔峰本姓萧,系统不会真给他塞个便宜大哥吧? 萧昊抖了一抖,只觉得这个问题细思恐极。 “先夫尸骨未寒,怎能放过这贼子!”那边康敏又落下泪来,凄楚可怜,引得众人心中都同情起来。 “乔峰!你一直憎恨马副帮主,欲除之而后快,觉得有他在一日你便不能将帮主之位顺利传给那个傻子,这才派他杀害了马副帮主吧!”全冠清看见康敏落泪,大声叫到。 乔峰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与马副帮主虽然交情不深,言谈不甚投机,但从来未曾想过要加害于他。皇天后土为证,乔峰若有半分加害马大元的念头,就教我身败名裂,被天下好汉耻笑!”[注] 全冠清却道:“乔峰,你做这样大义凛然的样子,难道心中真不知情吗?” 乔峰一愣:“知什么情?” 几位长老听到全冠清这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交头接耳,互使眼色。 萧昊心中微动,金大腿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红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得再帮一把。 于是他高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马副帮主,我又坚持马副帮主是被马夫人和白长老所杀,既然你们都没法判断,为什么不把白长老叫醒让他自己说?” 一面又暗搓搓给乔峰发了个密聊: “大哥,他们想拿你身世做把柄,你别上当。” 乔峰看他嘴唇丝毫未动,十分惊异,又察觉这话只传入他一人耳中,更觉奇妙,好奇又欣慰地盯着萧昊。 宋长老走前两步,道:“马夫人说你会使打狗棒法和降龙掌,但我们谁也未曾见过,唯有白执法与你交过手,我们自会叫醒他问个清楚。只是你既然说他们是一伙的,又怎么能让白执法说出真相?” “他会不会两门绝学,哪用得着废话,一试便知!”陈长老却听不进去,他性情一贯乖戾,和乔峰的交情疏疏落落,并不想给他面子,已经将麻袋武器捉在手中,向萧昊扑来。 他十分擅长通臂拳功夫,一手麻袋武功又是独创,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萧昊却一点儿不想跟他打,匆匆用小轻功躲开。 系统那个喊话,他要是这会儿耐不住性子去敦敦敦,那不是妥妥的拉仇恨吗! 这个陈老头跟白世镜一样也只有67级,禁不得萧昊几下敦,他还没想好说辞,万一敦完了真被他们说是偷学丐帮武学,反而多生事端。 于是他大笑三声,默默地开了个笑醉狂。 笑醉狂,原地挥舞醉拳,期间不受任何招式控制,减伤同时每秒回复自身气血和内力,不可被打退、打断。 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满血的丐,读笑醉真是纯属浪费,没个卵用。 可是,重点是,它装逼啊! 被对面六十多级的老头挠一两下没什么,反正笑醉不会被打断,他可以一边挨打一边尽情装逼!!! 陈长老发现自己招招都未落空,但打在萧昊身上,对方却不痛不痒好似毫无伤害,并且萧昊没有一丝躲闪之意,原地不动甚至只顾大笑喝酒,心下大骇,只当他武功远远高出自己许多。 “陈长老,我不愿同你打,万一不小心把你这把老骨头打散了,我可负不了责。”萧昊读完笑醉,转身蹑云拉开距离,陈长老以为他是照顾自己脸面,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我技不如人,用不着你相让。”却是退回了人群中。 萧昊从未在丐帮众人前出过手,先前他条数马夫人罪状,已让人惊异内功修为,而陈长老有意试他,他却游刃有余,不闪不避还能若无其事。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功夫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是挨打不还手,陈长老的功夫也算成名已久,萧昊能这样自若,众人都忍不住对他高看两眼。 萧昊很高兴他识趣,给乔峰递了个眼色,乔峰心领神会,飞快点了康敏的哑穴。 萧昊惋惜地看了看坛中酒,慵懒悠哉地走到白世镜身前,一股脑泼在他脸上。 白世镜被酒水一激,怔醒过来。 “白世镜!你伙同马夫人谋害马副帮主一事已经败露!马夫人已将来龙去脉尽数招供,你贪图她美色,胁迫于她,逼她与你同害马副帮主,你可认罪!”萧昊拎着酒坛,似笑非笑,大声质问道。 乔峰听到他的话,立刻明白他在诓白世镜,心中有些莫名好笑,强板着脸做出威严的样子。 白世镜一听事情败露,下意识地就去看康敏,却见她一双星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像是对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又听萧昊说这贱人已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即破口大骂:“一派胡言!这贱人背夫行事,不守妇道,与我何干!” 他瞧见康敏好端端地站在一旁,众长老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之前打得他还不了手的萧昊俨然一副主审的样子,又听他一向敬重的乔峰道:“白长老,你身为执法长老,德高望重,一向秉公执法,此事你作何解释?” 白世镜喟然一叹,连乔峰都这么说,只怕萧昊早把经过同他们讲明白了。康敏这恶妇,长着如花美貌却生了一副令人胆寒的蛇蝎心肠,他一向爱惜羽毛,不想背莫名的黑锅:“帮主既然都已知晓,我白世镜无话可说。但我从未胁迫小康,是她先将马大元兄弟用十香迷魂散药倒了,才叫我动手的。” 吴长风是个耿直急性子,当下冲过来揪他衣领:“马大元兄弟同你交情深厚,你怎忍心!” 白世镜梗着脖子道:“我白世镜做了就没有不敢承担的道理!事已至此,要杀要剐,皆听帮主吩咐!” 萧昊目的已经达到,便给乔峰递了个眼神,乔峰解开康敏的穴道,那张绝色娇俏的脸上此刻又青又白,气得发抖。 “此事实属我丐帮一件丑事,还请帮主处决这二人,约束帮中弟子,不要再宣扬下去了。”宋长老作为丐帮四长老之首,于其余长老商议后,对乔峰道。 乔峰点点头,正要宣布,康敏却尖声叫起来: “呸!一群臭叫花子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们都听这个自大傲慢的畜生指挥,却不知这眼高于顶的狗杂种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萧昊那个白眼狼!狗贼害我今日到这般田地,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 “啪”的一声,乔峰已将她打晕了。 萧昊听她什么污言秽语、怨毒粗话都冒了出来,很是惊异,连酒都忘了喝。这等骂人功力实属平生仅见,看不出这马夫人娇娇弱弱的竟有这般爆发力。 萧昊本还想听她再骂一会儿,看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粗话,猛地没了后文,一抬头便看到乔峰好像十分生气的样子。 “马夫人与白长老二人已伏法,将他们押去执法吧!” “且慢!” 林中缓缓步来一位老者,穿着一身补丁累累的粗布衣衫,白须飘动,年龄极高。见他走来,众丐纷纷让出道路。 “此事需暂缓,有一要事牵扯重大,马夫人是重要人证,须得留下!” 乔峰和众长老走上前去,躬身施礼,恭敬道:“徐长老安好!” 萧昊见来者是个绿名,做的事却像个红名干的,十分困惑。 他对众人道:“马副帮主尸骨未寒,先将他好生安葬。事关重大,明日还请乔帮主、众长老和萧小兄弟总舵细说。” 乔峰迟疑道:“西夏一品堂与丐帮惠山之约将至,明日一早大伙便要动身前往江南,只怕有所耽搁。” 徐长老瞪他一眼,道:“那就到惠山再说!” “这……”乔峰又一次为难地看向了萧昊。先前说好要把阿昊收押来着,江南路途遥远…… 萧昊表示无所谓,酒坛往肩头一挂,卸了全身防备,几个丐帮弟子见状便要上来绑他。 “他并非来历不明之人,老夫可为他担保!你们谁敢绑他?”老头胡子一吹,不怒自威。 哦哟? 萧昊眨了眨眼。 这个世界的绿名怎么都这么捉摸不透啊? 4.我本天地轻狂客·四 这位徐长老在丐帮辈分极高,已经八十七岁高龄,就连前任帮主汪剑通都称他一声师伯,丐帮中没有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在丐帮极有声望,这么一说自然无人敢反声。 但他退隐已久,早不问帮中之事,此刻突然出现阻拦,还说有要事,众人心中都存着一个问号。 宋长老也觉得这么处理有欠妥当,恭敬对徐长老道:“徐长老,萧昊偷学丐帮绝学一事,尚未有定论,这……只怕不妥。” 徐长老见众弟子不再动手,这才面色缓和了些,一副宽厚长者的样子道:“这倒无妨,你们若无法放心,将他留待帮中多加观察便是。” 众人只好应是,依着吩咐将马大元的尸体收敛好,又将康敏和白世镜二人押了下去,渐渐散去。 萧昊很想过去问问这个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那个老头只冲他和蔼地笑了笑就走了,比他来的时候还要快几分。 ……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呢? 似乎看出萧昊心情并不是很好,乔峰经过他时,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两下:“今日之事你不要多想,大哥定将你照顾周全。” 不不不金大腿,你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这一帮心怀鬼胎的都等着你身败名裂呢。 萧昊心里这么想,脸上却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回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行的端做得正,不怕他们阴谋诡计。”转而又愧疚道:“就是给大哥添了不少麻烦。” 乔峰很欣赏他如今的模样,浑不在意道:“恩师将你托付与我,你叫我一声大哥,我本就该照顾你,又谈什么麻烦。” 萧昊留了个心眼,乔峰的恩师……那不是上代汪帮主么?系统到底给他塞了个什么身份啊,他迫切地想问个清楚。 于是便在心中偷偷道:“系统,我究竟是个什么人?能不能给个说明?” 【叮!秘境玩法还请侠士自行探索,不付出哪里有收获?望您在往后的日子里勤劳挖掘线索,多多思考,切勿白日做梦,系统绝不会为侠士提供特殊便利。】 【作为对侠士的惩罚,刚刚解锁的“定国·邢赤套装”就不发放给你了。】 “……”卧槽你等等!他就是那么一问啊! 乔峰见萧昊脸色猛然变化,以为他身体不适,急切问道:“怎么了?可是之前同陈长老交手受了伤?” “没有没有没有……”萧昊连连摆手,心里都在滴血:“我突然想起痴傻之时失手糟蹋了我先前埋下的一坛好酒,很是痛心。” 乔峰看到他郁闷惋惜的神色没有半分作假,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里好酒多的是!走!阿昊你神智刚刚恢复清醒,是一桩大喜事,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他同乔峰畅饮到深夜,两人都十分尽兴。萧昊不想这个时候同他交代身世坏他兴致,乔峰竟然也没有问询,他只好待日后找机会再给他讲,好让他有个应对。 看今日各个长老的反应,乔峰的身世只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们没有公布出证据,隐而未发。各人心中似乎都有打算,丐帮中人江南之行定会有许多事端。 萧昊原先同马大元夫妇住在一起,如今那个小屋是住不得了,乔峰在总舵为他安排了一处地方临时住下,就在乔峰住处隔壁。 他回到自己房间,脱下一身破虏,泡在浴桶里难得有几分放松惬意。 “系统,我现在的任务进度多少了?” 【叮!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98/10000。】 …… 不正常。 这个数字绝对不正常!! 他明明已经不是丐帮众人心中的那个傻子了,为什么逼格还这么低! “系统!你是不是故意克扣我的进度条!”萧昊翻来覆去地看那个三位数,只觉得大有猫腻。 【侠士是否要查看逼格扣除记录?】 啥??? 他还有扣除记录??? 他刚才忙着应付局面没顾上看系统提示,这玩意儿就开始放飞自我瞎几把扣逼格了?还有这种操作?? “你倒是把记录给我看看啊!”萧昊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刚才一番功夫都白费了。 【叮!侠士众目睽睽,谎话连篇,欺诈白长老,逼格-2000。】 “……”萧昊差点从浴桶里蹦出来,他诓白世镜是为了让他招供,乔峰不也很配合,为啥还要扣逼格! 他认真的翻看了系统消息的记录,立刻发现问题:“不对啊,我刚刚说的谎还少吗,为什么偏偏就这一条扣了逼格?” 【丐帮弟子行事磊落坦荡,诚字乃立身根本,怎能当众诓骗他人,有辱丐帮弟子声誉。】 “不是,你什么意思?能不能说人话?” 【请侠士符合气质的装逼。】 “……”萧昊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敢问丐帮是个啥气质?” 【丐帮弟子,当以忠义为先,锄强扶弱,信守承诺,以真热血真性情匡扶正道,降龙伏虎笑谈中,清风浊酒伴我行。】 萧昊想了想,自己先前装逼的时候虽然没这么些个参考,但也是大义凛然快意纵酒的样子,断没有扣逼格的道理:“我先前所为不符合丐帮气质?” 【侠士为图自保,将自身存在合理化,完善系统漏洞,视为无伤大雅。然众目睽睽之下,侠士诈白长老是事实,系统自当赏罚分明。】 萧昊算是摸清楚了这个系统的尿性,试探性的道:“意思是,我要是不被人看出来我在撒谎,就不算辱没声誉?” 【……】 系统那边沉默了许久,才道:【侠士如此理解未尝不可。】 你他妈早说啊!!! 萧昊在内心掀了个桌。 眼看着他的定国离他而去,再瞅瞅浴桶外放着的一身破虏,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再抢救一下。 “你之前没有讲清规则,这是你的失职,怎么能赖我呢!你这样不经告知私自扣我的进度,不应该惩罚我,反而应该赔偿才对啊!” 【请侠士再接再厉,继续装逼,早日完成隐元秘鉴。】 萧昊却不放过它,仍旧道:“你要是不把那套定国吐出来,我就反馈客服,举报bug。” 天晓得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客服,但他还是得说出来,免得系统觉得他好欺负。 系统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竟然干脆爽快道: 【接收到侠士反馈,系统正在维护升级……由于测试阶段尚有许多功能不完备,影响了侠士自由闯荡江湖,接下来将发放维护补偿。】 【升级完毕,感谢侠士对本系统的支持。】 【阁下收到飞鸽传书,请于信使栏收取。】 萧昊打开邮件仓库,一套[定国·邢赤]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热泪都要掉下来了。 额……系统意外的好说话啊……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能得侠士体谅,本系统万分荣幸。】 好说好说,以后还要多多担待! 萧昊一高兴,便不再追究那2000点逼格被扣掉的事,转而跟系统商量:“咱能把喊话插件关掉吗?” 现在是他的小号丐倒还好,他就给亢龙和笑醉设了个喊话,一个是“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一个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回头上了他的大师或者炮哥小号……那可是要真的伤风败俗了。 萧昊脑补了一下自己佛法高深的大师一边面无表情的用着狮子万佛归去来,一边喊着“孙砸!!!给朕跪下!舔朕的龙根!”的模样—— 不不不那画面太可怕了决计不能出现! 【叮!喊话插件已关闭,侠士下次进入秘境时即可自动生效。】 “啥玩意儿?你插件不是立刻关闭的吗?”萧昊听到系统提示,目光有一刹那的呆滞。 【本系统所有插件设定均需重新登陆角色方可生效。】 “……”你当你插件是读条美化吗……¥#%@&*#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萧昊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少打亢龙,多用虹气长空。 唉,一把辛酸泪。 他换上435的定国套,想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意外穿越的第一个晚上,这辈子都没活得这么刺激过。想想恐怕之后还有一大堆的小号等着他收拾烂摊子,就觉得眼前一片昏黑,长路漫漫。 出门却正碰上隔壁同样走出来的乔峰,打了个照面。萧昊是系统出品的身体,就算是喝多了也就是头顶一个喝醉debuff的事儿,洗个澡出来酒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但是乔峰是实打实喝下去的,他们俩今天晚上喝了没有二十斤也有十五斤吧?这个乔峰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乔峰从前见到的萧昊都十分不修边幅,一头长发更是蓬乱无比如同草蒿,丐帮弟子虽然一向不怎么注重外形,但萧昊的形象在众弟子中实则也真的是垫底那一行的。今日他恢复神智,明显是好好收拾了一番,那乱蓬蓬的发修的整齐,额上束一条深蓝的布条,五官看起来十分潇洒俊秀,让人眼前一亮。 【叮!您与乔峰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 萧昊看见对面已经露出笑容朝他走来的乔峰,心中警铃大作。 等、等等……大兄弟!金大腿! 他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好感度暴涨?!! 萧昊还在这里惊愕,乔峰已经拍掌笑道:“先前竟没瞧出来,阿昊的模样只怕不比那姑苏南慕容差!在丐帮一直蓬头垢面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叫花子吊儿郎当游走天下,哪能拘于形貌。” 萧昊下意识勾了勾嘴角,回他一个微笑,身体却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壮士、有话好说!你看到我的脸突然涨了一个等级的好感度,这么刺激的交友方式,让人有点方! 5.我本天地轻狂客·五 “阿昊说的是,还是你看的透彻。”乔峰对萧昊的转变啧啧称奇,恨不能同他再痛饮三天三夜,但丐帮中大事未定,只能收了心思先以大局为重。 嗯对,就是这样,保持距离。 金大腿你个有CP的人,需得谨言慎行,不然老让他觉得你们这个江湖咋个这么给了哦? “对了,你先前以暗语告知我,那全冠清想以我身世为把柄,是怎么一回事?”乔峰从小被乔三槐夫妇收养,只知他们二人便是自己父母,并不知晓自己身世有什么曲折。 萧昊想了想,叹道:“大哥自己的身世,于情于理,都应当有知晓的权利,我本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峰看他神色纠结,立刻道:“若有不妥,不说便是。” 萧昊摇摇头,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乔峰知道自己身世,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一个人在世上,如果连自己来历身份都不清楚,也实在可悲。还不如给他一口气讲明白了,之后是昭告天下还是趁事情还未败露加以隐藏,全由他自己做主。 于是便回忆着天龙里的剧情,将雁门关一事东拼西凑地同他讲了,细枝末节他也记不清楚,只晓得乔峰他父母路经雁门关,被中原武林的高手们当成契丹奸细围攻错杀,萧远山跳崖自尽,在石壁上留书,这些错杀了人的高手们翻译了他的留书,才知道被假消息骗了杀了无辜的人。 之后便把乔峰交给农夫收养,教他武艺,培养成人。 “你是契丹人这件事,本该是个秘密,马夫人无意中寻到了马副帮主的一封留书,私自拆看,这才宣扬出去,欲动摇你帮主之位。” “这……这怎么可能!”乔峰心神震动,一双大掌箍住萧昊双肩,连连晃动,晃得萧昊眼冒金星,“阿昊,你定是同我玩笑对吗?我是堂堂汉人,三槐公是我亲爹,我……我……” 萧昊按住他,耐心劝导:“大哥,身世并非儿戏,我怎么会随便同你开玩笑。” 乔峰仍不可置信,他一边摇头一边沉思,口中喃喃道:“不会的……可是你也没有必要骗我……你这话中许多漏洞,我头脑有些乱,你让我冷静片刻、冷静片刻……” 萧昊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也就由着他。 毕竟是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绿名,还是93级的boss级大腿,萧昊对自己这个大哥还是十分有耐心的。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马夫人偷看马大元密信时你不是尚未恢复神智?” “额……”萧昊面色微僵,极快掩饰道:“我虽然浑浑噩噩,但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周遭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马副帮主的死激的恢复过来。” “原来如此……”乔峰心情低落,难怪最近几位长老似乎都对他颇有微词,隐隐有要造反的迹象,看来他们是认为自己是契丹人,不能再统领丐帮。 “大哥不必忧心,汉人未必就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就残忍暴戾,你虽然是契丹人,但为人处世大仁大义,是条英雄好汉,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干系?” 乔峰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但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萧昊想到今天那个绿名老头,一阵头疼:“徐长老所说的要事,我猜有八分可能与此有关。” 他们丐帮商量大事自己开小会就好了,偏偏老头还要叫上他,这就很奇怪了。 “江南之行恐怕不太.安生,”乔峰顿了顿,道:“这帮主我是不能当了,往后不能在帮中照应你,阿昊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转而又想到现在的萧昊身负绝学,又有徐长老撑腰,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下意识地把他还当成先前那个单纯痴傻孩童心性的样子,实在思虑过头。 萧昊听着不对,问道:“你不打算隐瞒身世?” “乔峰行的端做得正,契丹人又如何,汉人又如何?我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大宋之事,尽忠报国难道还分出身吗?丐帮一向以忠义为重,若兄弟们看不下去,我自会辞去帮主职位,但即便乔峰不是丐帮帮主,也应当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做我该做的事,他人如何评判本也不该我去操心。”他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豪迈,萧昊最是欣赏这种心怀大义之人,心中又对之前涨好感度而吐槽他的事而有些羞愧,当下从行囊里翻来倒去,挖出一坛酒来。 “大哥心胸坦荡,令我十分佩服!如今只有这么一坛洛阳土窟春,算不得顶好的酒,愿与一醉!” 可惜这个丐帮小号不是他精力号,囊中羞涩,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副本装、碧玺碎片、萤石和几千金,什么也翻不出来,这坛土窟春还是他挖宝的时候出了事件才专门去买的,最后还没留坐标,拿着酒回去找不到人了,这才留在包里。 当年建这个号刚出丐帮,他兴冲冲地玩儿了几天PVE就弃了,跟其他几个小号比起来算比较惨淡的,唯一可以拿出手装逼的只有他那只呆毛白凤而已。 唉……真惨,难怪他小号们会羡慕他的大号。 乔峰见他拿出的这坛酒,泥封一开酒香四溢,便知道是不世佳酿,豪情万丈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先干为敬!” 自是一夜痛饮不提。 * 无锡城畔,行人熙攘。 江南与北方风景大不相同,丐帮高层尽数赶来赴一品堂之约,实有些太看得起他们。只是诸位长老都觉得徐长老口中大事未明,不愿留在洛阳,索性全都跟了来。 至于萧昊,名曰观察收押,实则放养,他一个人整日在外面浪,乐得清闲。 当然,浪归浪,形象还是要做足的。 别以为他没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丐帮弟子,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哪个长老门下派来监视的。 但这也有好处,南下一路走来,他身后这个黄名已经变成了绿名,明显是被他人格魅力折服。 萧昊装作自己无所察觉,带着云幕遮一面纵酒高歌,步履兜兜转转,似醉似醒;一面游走市井,意气出拳,仗义扶弱,直把身后那个丐帮弟子的好感度刷得都要爆掉了。 丐帮几位长老和乔峰共处一间酒楼隔间内,正中站着位八袋弟子,正同他们讲述近日来萧昊所作所为: “那地痞见萧兄弟醉卧在门前不肯让步,破口大骂:‘爷爷替赫连将军办事,带走哪个小妞是她荣幸,用得着你这瞎子乞丐碍事管教?识相的赶紧让开,免得惹爷爷不高兴!’,萧兄弟一面饮酒,躺在地上跟他周旋:‘谁告诉你眼上绑着东西就是瞎子?此物名叫云幕遮,遮的是双眼,为的是自由,醉酒烟雨行,何惧云幕遮?这东西替我遮住了世间繁华,却能让我用心瞅见人心丑恶,尤其你这为西夏鞑子效力的走狗!实在让人不忍心看!’” “哈哈哈骂得好!”吴长老听到萧昊所言,大呼痛快,“强抢民女本就是恶行,还为外族效力,活该骂他个狗血淋头!” 那弟子顿了顿,又继续绘声绘色道:“地痞听了又羞又怒,冲上来就要打人,他往左出拳,萧兄弟就往右一歪;他朝右出拳,萧兄弟就往左一偏,愣是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来来回回几下全部落空,萧兄弟把酒坛往肩头一甩,站起身来,对他道:‘还是我来教教你罢!’说着猛地一冲就到了那个地痞身前,周身舞出眼花缭乱的掌影,弟子恍惚闻得一声清越龙吟,就见那个地痞被打得翻滚了出去,萧兄弟口中道:‘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宋长老听到此处,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降龙掌中的‘亢龙有悔’?” “正是。弟子有幸,曾远远见乔帮主使过这一招,应当不差!那地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惊慌失色,连连求饶,萧兄弟对他道:‘身为汉人,为鞑子效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该杀!’,地痞知道踢到了铁板,叩头饶命,萧兄弟却说:‘你如今改过只是因为我功夫比你好,我转身一走,你又要再来抢这位小妹去给西夏人。’,那地痞哭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侠,只是小人家中母亲病重,再也筹不出钱财,听信了市井鬼话,说赫连将……鞑子出手阔绰,这才不得已为之!’” 陈长老摇头道:“这等说辞,多半是虚假之言。” “萧兄弟闻言,竟直接从怀中摸出十两黄金,尽数交给那个地痞,道:‘你母亲病重,拿金钱去医治便是。’那地痞惊的合不拢嘴,问道:‘英雄不疑心我方才是诓你放过我吗?’萧兄弟道:‘你若连母亲也要诅咒,那才是真的猪狗不如。’那地痞翻身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流泪谢道:‘小人何德何能得此信任……还请英雄留下姓名日后报答!’那被救下的女子也直勾勾地听着,想得知萧兄弟名姓,萧兄弟却说:‘丐帮弟子锄强扶弱,侠义当先,是为本分,不留名姓!你若良知未泯,日后母亲病愈,用余钱做点生计;若有男儿血性,便去战场杀敌,叫那些胡虏再不敢欺辱汉人!’说罢便饮着酒踉跄着离去。” “好好好!好一个锄强扶弱,侠义当先!”乔峰连声夸赞,徐长老也抚须点头,十分欣慰。“阿昊心思正直忠义,胸襟气度更是难得,可见绝不是偷学武功之辈,诸位长老还不放心吗?” 奚长老笑道:“他武功来由还是让他自个儿解释清楚吧,我们不过是担心他是大奸大恶之人,如今见他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再追究。” 乔峰身世他们几位长老心中都已有数,正愁丐帮即将群龙无首,这会儿恰好送到眼前一个,怎么看怎么满意! 6.我本天地轻狂客·六 萧昊还不晓得那几个老不休和他的金大腿的秘密小会,这几日一路从洛阳到无锡,他过得很是自在。现代生活虽然百般便利,但萧昊总觉得这种纵酒高歌快意江湖的日子更适合自己,大概是从小被这些武侠故事熏陶,加上与先前大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他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 萧昊穿越之前太过衣食无忧,生活安稳,总觉得少些刺激,而他骨子里又实在不是什么安分的主,这么做个放荡不羁的丐帮倒十分合他心意。他最近几日行事越发洒脱自由,兴来大笑,兴尽痛饮,惩恶扬善,孑然亦潇洒,醉里不知春秋长。 他哼着含糊不清的小曲儿,嘴里叼着根草茎,一步三晃地溜达回丐帮大义分舵。 回来不打紧,他突然发现,这群丐帮弟子怎么全体都变成了绿名? 他一面走,一面不断有弟子经过他身边,恭恭敬敬地冲他抱拳行礼问好,眉目中全是向往和钦佩。 而且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丐帮的人都嗜酒起来,萧昊已经看到好几个抱着酒坛子踉踉跄跄的弟子,有的甚至醉倒在酒坛子中间,全然爬不起来,就这还要有一下没一下地灌着酒液,跟魔怔了似的。 萧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更是看到有几个丐帮弟子,正往眼前绑布条,但他们不像萧昊这样,面部挂件不影响视线,又没有高绝的武功和听力,一蒙上眼睛寸步难行,歪歪斜斜连条直线都走不了。 …… 他这是走错地方了? 萧昊退出大义分舵的大门,抬头瞄了一眼。 没错啊。 萧昊心中满满的黑人问号,他刚刚还以为这里是君山洞庭,剑三地图上那帮恨不能用酒洗澡的师兄弟NPC呢。 丐帮的人集体吃错药了不成? 他隐约猜到这大概跟那个跟踪他的弟子有关,只是……莫非那弟子是个大嘴巴?怎么好像丐帮上下风气都有点嗯……微妙? 那几个想戴云幕遮的弟子模仿屡屡失败,更是佩服萧昊带着云幕遮还能行动自如,下决心说什么也要练好这门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功夫。萧昊在一旁暗搓搓地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情颇为复杂。 “系统,我现在逼格多少了?” 【叮!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3548/10000。】 【恭喜侠士获得进度称号[吾辈逍遥],是否装备此称号?】 萧昊挑了挑眉,总觉得有个坑等着他:“这个称号有什么用?” 【装备此称号,将对丐帮八袋及以下弟子产生效果[心驰神往],此效果无法被驱散。[心驰神往]:对效果来源目标的行为美化50%,信任度增加70%。】 “……”系统,你这么配合他装逼,他有点招架不住。“……那、那就装备吧。” 【叮!已装备称号[吾辈逍遥],称号效果即刻生效。】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萧昊看到眼前的丐帮弟子们突然刷刷刷地都朝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吓得萧昊送到嘴边的酒坛子都僵在了半空。 “萧兄弟好!”大大小小的叫花子们异口同声,震得萧昊一个激灵,手一抖险些把酒坛扔出去,赶紧捏紧了坛口,空着的那只手在后脑摸了摸,大声回道:“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了!” ……这情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萧昊莫名其妙地想,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喊一句“为人民服务”? 他赶紧摇了摇头,打消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今日是一品堂与丐帮惠山之约,那徐长老也真耐得住性子,非要拖到现在才肯交代他之前所说的那重要之事,萧昊只能感叹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就算这剧情被他这只蝴蝶搅的乱七八糟面目全非,大事件大走势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不见我大哥和长老他们?”萧昊环顾一圈没看到人,随便揪了一个丐帮弟子问道。 那弟子很是激动,囫囵了几下才说清楚:“方才有四个点子来闯分舵,帮主与众长老已将他们都带去了杏子林。” 萧昊点了点头,便运起大轻功四方行,在众弟子目瞪口呆下一个冲刺,紧接着双臂展开猛地跃高数十丈,像只鸟儿滑翔似的向杏子林赶去。 这些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轻功,江湖上最顶尖的轻功也无非是一苇渡江,仍需借力,可是萧昊这一套轻功,竟似全没有重量似的,天地间任由翱翔,众弟子见他在高空中时而俯冲时而拔高,行将落地之时又是一段毫无借力的飞跃,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天空中,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 萧昊虽然不知道杏子林具体方位,但他有小地图,朝大致的方向飞过去,看到地上大量丐帮弟子都聚集在一处,便知晓他们所在,于是一个急停从高空直直坠下去,落在众人面前。 丐帮大轻功飞的极高,最后一段落地也是笔直降落,速度极快,他猛地从天上掉下来,把下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我嘞个乖乖……萧兄弟莫非是天神下凡不成?” “他刚刚是从哪儿落下来的?这高度真是人能飞上去的?” “是天上!我看见是从天上正掉下来的!” …… 萧昊装作未闻,向乔峰和几位长老行了个礼,才道:“听闻有人来找丐帮麻烦,我没有来迟罢?” 徐长老抚着胡须摇摇头,和颜悦色道:“没有没有,来的正是时候。” 那大义分舵弟子所说的四个点子正是王语嫣一行,萧昊这露这一手轻功可谓惊艳,风波恶一向对稀奇古怪的功夫感兴趣,连忙去请教王语嫣:“姑娘,你见多识广,这小子用的好俊的轻功!究竟是什么出处?” 王语嫣却皱着眉摇了摇头,轻声道:“这门功夫我从未在书上见过。” 包不同在一旁连连称奇:“连王姑娘都瞧不出来,这丐帮中确实藏龙卧虎啊。” 萧昊落地之前就瞧见乔峰的脸色不是很好,再看全冠清跪在一边,马夫人和白世镜都已被押了上来,还来了几个不认识的武林人士和一个老和尚,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 “萧小兄弟,方才智光大师已在诸位英雄见证下将乔帮主身世言明,乔帮主说你已同他提过此事,想必心中早已有数,只是你身上还有些谜团未给大伙解开,此刻正是时候。”那姓徐的老头对他使个眼色,萧昊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这眼色是让他干嘛。 见他低头沉吟,却什么都不说,徐长老有些着急,引导道:“马夫人先前以担忧马副帮主为由,秘密找到我交给我一封他的遗书,当天晚上马副帮主就惨死,这件事情虽然已查明是马夫人不守妇道所为,但这信中内容,却实是写予前代汪帮主的一封书信。马大元兄弟受汪帮主所托带你回丐帮,你可知缘由?” 萧昊这会儿其实很想回一句“不知”,但是这老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觉得自己要是不顺着杆儿往上爬,好好把笑尘决来历讲个清楚,实在惹人生疑。 天晓得马大元为什么会把他这个傻子捡回来,乔峰之前好像也说过,萧昊是被他恩师汪帮主托付给他照顾的,难不成他是汪剑通的什么人吗? 萧昊的脑子转的飞快,汪剑通死了那么久了,他再怎么胡扯也是死无对证,倒真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于是他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汪帮主正是在下恩师。” 徐长老满意地笑着点点头,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叫萧昊心底有些困惑。 萧昊见这老头没什么奇怪反应,知道自己所言没被瞧出破绽,心里有了些思量,继续道:“诸位可还记得我是何时来到丐帮的?” 乔峰道:“是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正是我接任丐帮帮主那日。” 萧昊对这个配合的金大腿满意极了,继续道:“正是!师父早年看中我天赋,曾授予我一招半式,但后来我与师父失散,流落市井还撞坏了脑子。师父找不见我,我大哥又有天纵之才,实属丐帮帮主的不二人选,于是将帮主之位授予大哥。后来寻到了我,而我痴傻疯癫早把武学忘了个干净,以前学过什么倒也都无甚关系了。” 徐长老这会儿却面露异色,追问道:“你当时当真傻的什么都忘了?” 萧昊看他表情不对,连忙刹车,否决道:“非也,我时而混沌时而清醒,想是脑中撞出了血块,淤血吸收殆尽再被外界一刺激自然就恢复神智了。” 徐长老这才又露出笑容,萧昊心头吁了一口气,却仍不敢完全放松。 这个副本这么刺激的吗……临场应变全靠演技,简直要命啊。 吴长老听了连连点头:“难怪如此……这么一来汪帮主的安排倒也说得通了,你会打狗棒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昊心里一个咯噔,警铃大作:“我师父的……安排?” 宋长老摇头笑道:“你如今方才恢复神智,自然是不知晓的。” 萧昊一头雾水,徐长老冲他招招手,递出一纸信笺,道:“方才我已同大伙看过这封手书,这上面你师父的字迹你定然认得。” 萧昊接过信笺,他才分不出汪剑通的笔迹,但既然这老头都这么说,必然不会作假,他低头一看,信笺上的文字自动被翻译为简体中文: “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其后,可将丐帮托付于萧氏子昊。汪剑通亲笔。[注]” …… 系统,你出来,保证不敦死你! 【叮!系统繁忙。】 7.我本天地轻狂客·七 萧昊心中翻江倒海,只觉得头大如斗,被坑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难怪刚才乔峰脸色不太好看,他这个空口扯来的师父,一面对乔峰恩重如山授予重任,一面又留书提防,再想想这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英雄好汉口中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觉得自家大哥实在有点悲剧。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角都有些隐隐抽搐,强作平静道:“这确实是我师父笔迹,但长老这是何意?” 徐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丐帮帮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做,怎么这个小子就是不上道呢? 宋奚陈吴四位长老也是纷纷低声交谈,还时不时去瞥那边本来就已经脸色很难看的乔峰。 乔峰看出他们为难不好当着自己的面开口,原本百感交集的心情此刻却也平静下来,横竖这个帮主之位是要让出来,萧昊来接任总比落在不轨之徒手中要强上百倍。 他上前一步,从右裤脚外侧的一只长袋中抽出一条晶莹碧绿的竹杖来,双手递出道:“阿昊,诸位长老既然为难,这个帮主乔某人不做便是。智光大师不肯让我知晓带头大哥的名字,此事我只能自己去查,确实不适合再带领丐帮兄弟。这是丐帮信物打狗棒,你既学了打狗棒法,便受了此位吧。” 萧昊看到那根打狗棒眼睛都要发出光来,系统标注橙色品质,虽然是90级的,但那也是妥妥的橙武啊!他相信绝对不会比炙狱邪龙差! 呸,口水还是要收一收,萧昊露出迟疑的表情,道:“大哥,你知晓我平日里放浪形骸惯了,只想做那信天翱翔的鸟儿,怕没法对丐帮上下负责。” 这句是大实话,萧昊是真的不想带这么一大帮子人,他自己来来去去孑然一人就很好,这帮主之位一旦接了,就不能撒手不管。 乔峰惭愧道:“是大哥的不是,束缚了你,但眼下你确是名正言顺的不二人选,打狗棒交在你手里,大哥放心。” 萧昊听出他言外之意,挑了挑眉。丐帮内乱虽然被他给蝴蝶掉了,但乔峰似乎也担心丐帮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中毁了名声,联想到原著后期丐帮被一个连真容都不敢示人的庄聚贤掌控,萧昊默了默,无奈道:“既然如此,便依大哥,定不辱命。” 乔峰闻言一笑,转身高举打狗棒对众人道:“如今乔峰退位让贤,从今日起,萧昊便是丐帮第十代帮主!若有不服者,即刻提出!” 萧昊这些天言行举止早被传了个遍,众弟子对他多有敬意,汪剑通留书又是当众传看,货真价实,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我等愿追随萧兄弟!” “我不服!” 众人之中冒出一个声音,萧昊看过去,又是那个爱搞事的红名全冠清。 “乔峰已经是来历不明的契丹胡虏,萧昊此人更是没有半点亲缘可查,他也姓萧,辽国太后一脉也姓萧,万一哪天查明他也是个外族,不叫天下好汉耻笑我丐帮无人!”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一时竟然找不出言语反驳。 萧昊在内心横七竖八的操了系统八百遍,微微一笑,大声道:“我师父已经知道我大哥是契丹人,才在传位之时留下书信,他老人家英明神武,既然已经有了提防外族的心思,又怎么会把后路也放到外族手里,全舵主,你说是也不是?” 萧昊瞅着这个红名碍眼极了,一步一接近,对他道:“他必然是查明我身世干干净净,才敢留书托付。” 全冠清无话可说,但仍心有不甘。 乔峰见事情已尘埃落定,便拜别众人,扬长离去。丐帮弟子对他多有不舍,这些年来乔峰雄才大略他们十分信服,如今这样凄凉离去,众人心里思虑万千。 萧昊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有些气不过帮里这么些个老顽固,又不好表现出来,丐帮的蛀虫是得清一清了,他想了想,转身对王语嫣一行道:“丐帮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各位朋友还请回避,招待不周处还请见谅。” 听到主人都这么说,三女盈盈拜别,包不同与风波恶也一并离开,段誉瞅着他牵肠挂肚的王姑娘都走了,立刻也行了个礼追了过去。 智光大师呼了声佛号,也自行离去。 闲杂人等清理干净,萧昊走到众人中央,朗声道:“马夫人伙同白世镜残害马副帮主一事已证据确凿,宋长老,依本帮法令,当如何?” 宋长老还未开口,白世镜已抢先道:“落到今日地步是我咎由自取,你不必请教宋长老了,我自行了断。”说着竟挣断了束着他的牛筋。 他手掌高举,却是一转拍死了在他身旁的康敏:“小康,我一个人上路诸多孤单,反正你也难逃一死,不如与我同去!”言罢又给自己脑门来了一掌。 众弟子上前查看,两人已双双气绝。 萧昊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白世镜色是色了点,但也是条好汉子,可惜了。 他表情纹丝不动,又转向四位长老:“各位长老,还有一事……” 吴长老是个豪爽之人,当即回道:“萧帮主有话直说便是!” “我大哥身世一事,是谁走漏了风声?”萧昊问的随意,甚至还悠悠然灌了口酒,但眼神却像锋利的隼,紧紧钩在他们几人身上。 “额、这……”吴长老顿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那人也是顾忌丐帮安危,帮主还是不要追究了吧……”奚长老道。 萧昊脸色刷地一变,反问道:“我大哥大仁大义,这么多年哪里做过愧对丐帮的事情?本来此事不公之于众,皆大欢喜,那人却故意用他身世挑唆丐帮内乱,你们四位长老还有徐长老都一门心思想撵他退位,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萧昊继续添油加醋道:“此人欲煽动丐帮内乱,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更是对付北方蛮族的一大屏障,狼子野心路人可知。诸位长老,还是不要包庇贼人,免得让人利用。” 宋长老犹豫许久,若有若无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全冠清。 就这么一眼,萧昊心里已经有数。 “帮主说的是,我等不敢隐瞒,此事是全舵主告知。” 萧昊故作惊讶,哦了一声道:“全舵主,你陷害我大哥在前,阻止我接任在后,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全冠清冷笑一声,口唇微动,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振袖道:“萧帮主好手段好气魄,你留不得我也不用找什么借口了,我离开便是!” “慢!”萧昊看这红名临走还要给自己泼脏水,总不能被白泼,于是道:“是非定论大伙心中有数,全舵主,你离去我不会拦你,但请解下身上布袋,从此之后丐帮与你两清,再无瓜葛。” 解下布袋便是驱逐出帮的意思了,萧昊只想着这人从头到尾都是个红名,混在丐帮中必是毒瘤,却一时也没想到在江湖中被驱逐出帮是何等耻辱。 这倒给他日后添了个不小的麻烦。 全冠清面皮抖动了好几下,把身上的布袋一个一个解下来,狠狠掷在地上,冷哼一声才离开。 【叮!恭喜宿主达成丐帮声望尊敬。丐帮上下如今齐心协力,还请宿主继续加油,多多搞事,不要偏安一隅,早日名扬天下。】 ……为什么他一点儿没感到高兴呢? 这个全冠清一走,就不再是丐帮的人,丐帮弟子此刻全是绿名,萧昊想着终于算是在丐帮名正言顺的立足了,心累的很。 他握着新到手的大橙武打狗棒,感慨万千。 “马副帮主亡故,副帮主一职空缺,我斗胆替我大哥求个副帮主之位,诸位有何意见?” 几位长老见他雷霆手段,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连连回道:“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经汪帮主和少林高僧的养育教诲,已没了残忍凶性,有帮主主持大局,我等并无意见。” 萧昊这才露出笑容,对这几位长老拱手道:“小子初担大任,经验不足,日后还望各位长老多多提点。” “好说好说……” 大兄弟你初担大任就杀鸡儆猴,提点二字真是担当不起啊! 萧昊和气连连地跟他们寒暄,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侧着头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 【系统友情提示,半盏茶后便是丐帮与西夏一品堂惠山之约。】 “……” 雾草!!! 萧昊脸色猛地一变,失声道:“坏了!” 几位长老见他脸色突变,连忙问道:“何事?” 萧昊连忙看了看大地图,决定还是赶紧读条神行千里: “我们在这里聚众,却把一品堂的事给忘了!此刻再带领大伙赶去实在来不及,烦请各位长老带众弟子回大义分舵,我脚程比你们快许多,这事还是我来解决!” 几人这才想起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应一品堂之约,确是耽误了要事。 陈长老面露疑色,问道:“帮主,你轻功再好,从这里赶过去也要起码两个时辰,如何——”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到萧昊平底飘起来,直挺挺地往天上去,周身却是半点借力都没有,惊得瞠目结舌,后面要问些什么一个字也问不出口了。 “区区一个一品堂,我们兴师动众带着长老和弟子过去太给他们脸啦!你们在帮中等我消息!” 萧昊越飞越高,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宋、宋长老……”奚长老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被他喊到的宋长老也是一脸状况外,扭头去看最德高望重的徐长老:“徐长老……” 徐长老拐杖一歪,摸着自己胡子的手隐隐发抖,惊呼道:“咱们这个新帮主他、他到底是人是鬼??!” 8.我本天地轻狂客·八 赫连铁树是西夏国征东大将军,更是西夏一品堂的统领。西夏国整军经武已有数载,如今正是试验成效之时,他本打算拿大宋武林两大支柱下手,先摧毁丐帮,再树威少林,届时中原武林七零八落,他带领一品堂与西夏大军里应外合,长驱直入,大宋可不费吹灰之力收入囊中。 丐帮惠山之约迟迟不赴,他心中高兴极了,正可借此发挥,一举拿下丐帮。 然而事情却突然生了变故。 他们本已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去找丐帮的麻烦,却见一人突然从天而降。 那人是个乞丐打扮,上身未着寸缕,刺着花花绿绿的刺青,腰间别一根碧绿的竹棒,手中提着一坛酒,没人看清楚他是从哪儿落下来的,只是当这人出现在视线中时,已经是在几十丈高的高空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稳落地,毫发无伤,此等轻功惊世骇俗闻所未闻,赫连铁树从未听说过中原武林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心中迟疑万分。 “丐帮第十代帮主萧昊,来应一品堂惠山之约!” 萧昊神行落地,便瞧见这群西夏武士,立刻发了一个地图喊话,表明来意。 赫连铁树刚听探子回报说,丐帮高层都到了江南,正汇聚在杏子林中商议大事,一时半刻绝对无法赶来赴约,哪里能想到萧昊这人就跟个鬼似的突然冒出来,还是从天而降这种匪夷所思的出现方式。 听他方才喊话在耳边震震作响,定是内力深厚无比。 赫连铁树不敢轻敌,对萧昊道:“丐帮帮主不是乔峰吗?怎么一眨眼就换了人?” 他不提乔峰还好,一提萧昊就直为乔峰抱不平,看见这群人更没有什么好心情:“我大哥知晓身世,寻仇人去了,丐帮不能没人打理,我替他管教帮中事务,今日刚匆忙上任,未来得及告知江湖豪杰。” 赫连铁树身前的一个汉子见他说话神色倨傲,又听得这是个匆匆走马上任的乞丐头子,便不再把他惊世骇俗的出场放在心上,走上前来教训道:“我家将军在前,你为何不跪拜行礼!” 萧昊眉头一挑,这天下间还有赶着送死的人? 他慢吞吞地踱着步子,随便找了棵树根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酒来。“天地君亲师,你家将军是哪一位?” 那人见他全不把赫连铁树放在眼里,大怒道:“好嚣张的叫花子!原来宋人都是些不通礼法之人,难怪不成气候!” 萧昊饮酒的手一顿,遥遥看了他一眼,那人只觉后脊一阵寒意,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萧昊这才仿佛毫无所觉的样子,轻笑一声随意吹了个口哨,天上落下一只雪白的隼鸟,停在他手臂上亲昵地蹭来蹭去,他一边逗鸟一边问道:“刚才风大,你说什么来着?” 赫连铁树笑了三声,狞声道:“我等远道而来,丐帮就是这样待客?” 萧昊露出惊讶的样子,抬头问道:“原来我才是主人,这倒是我失礼了。将军的手下一见面就叫我行礼,叫花子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大场面,既然将军你们是客人,不妨下马做客?” 赫连铁树脸色沉下来,冷冷一哼:“牙尖嘴利。” 他身前那汉子见有赫连铁树帮忙撑腰,气焰又嚣张起来,对萧昊道:“你们丐帮其他人呢?怎么只见你一个?” 萧昊喝了口酒,拍拍肩头白凤的脑袋,不在意道:“丐帮帮主亲自光临,已十分看重将军啦!丐帮弟子都是游走天下百家供养的乞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那赫连铁树起先惊疑丐帮弟子都已来到,才不敢妄动,如今听得只有他一个人,心思戒备便松了下来:“萧帮主真是好气量,敢孤身来会我一品堂。” “不敢不敢,”萧昊逗着他那只白凤,小家伙许久未被召出来,亲的不得了,连连在他颈窝磨蹭,拱得萧昊发痒,“将军威名远扬,哎呦,既然定下惠山之约要见识丐帮绝学,其他人来了也用处不大,我就让他们不要来回跑了。” 赫连铁树一边气恨丐帮不上当,没叫他抓到主力;一边又暗下决心,定要让萧昊有来无回。 “早听闻丐帮有两门绝学,一门唤做打猫棒法,一门唤做降蛇廿八掌,今日想必能见识见识。” 见那仗人势的武士故意侮辱丐帮绝学,萧昊手臂一抬,白凤嗖地一下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飞快在那人的鼻头啄了个血窟窿,又拍着翅膀在众人头顶盘旋,邀功似的鸣了两声。 萧昊站起来,故作关心道:“哎呀,我这隼鸟平时疏于管教,看见赖皮蛇就想叨两口,这位兄弟没事吧?” “你!”那人捂着鼻子,显然是痛极了。 萧昊抽出打狗棒握在手里,做出进战的样子,也懒得再同他们废话,灌了一大口酒,感受到身上酒中仙的效果已经触发,他大声道:“今日我心情不好,还请西夏的朋友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罢便朝赫连铁树直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这一帮五十多级的小怪不足为惧,中间这个精英小BOSS却得先干掉。他自从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喊话是没法逃避了之后,就默默地决定做一个驯致丐,少放喊话多秒人。 赫连铁树没想到这人说变脸就变脸,一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冲上来,他匆忙躲闪,却被萧昊一套蛟龙套直接打下了马。赫连铁树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凝滞了一样,想要还手却根本来不及动作,而当他做出反应的时候,往往萧昊的下一招已经到了跟前。 这一切发生地只在瞬息之间,他知道情形不对,立刻大喊:“放箭!!” 那些还在怔愣的武士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结起军阵,但萧昊离赫连铁树太近,他们投鼠忌器,一时竟然谁也不敢放箭。 赫连铁树胸口一阵气急,强提内力想要逃出萧昊的攻击范围,而萧昊此刻已经叠满了buff,他运足全身力气,一掌正拍在赫连铁树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劲气化成的龙形咆哮着撞在赫连铁树脸上,赫连铁树立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好几棵大树才停下来。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着赫连铁树的血条瞬间清空,一掌之后愣在了原地。 一品堂的众人连连惊呼,萧昊的武功修为已经远超出他们想象,几个胆大的见萧昊立在原地不动,跑到赫连铁树身边查探,却发现萧昊那一掌叠满buff的会心亢龙直接把他们的将军打得断气了。 “将军他……!” “将、将军死了!” “将军!” …… 什么?死了?! 萧昊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这……杀人了? 【叮!检测到侠士情绪波动较大,系统友情提示,请侠士不要过度沉迷秘境,以免走火入魔。】 “系统,我把他打死了?”萧昊赶紧去看赫连铁树空荡荡的血条,他先前打白世镜,打地痞流氓,都是靠的八层亢龙把人慢慢打残的,但他实在没想到驯致奇穴的威力有这么大,赫连铁树被他一掌会心,竟然直接就这么死了! 【侠士请不要过多在意,秘境中的人物于你只是一堆数据而已。】 “你骗我!”萧昊深深呼吸了好几次也不能冷静,虽然来到这里时间不长,但萧昊清楚的知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就算在他的世界里他们只不过是一本小说里不起眼的人物,但是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生老病死、命运轨迹,一个一个都真实地活在这个世上。 【……侠士武艺绝伦,技惊四座,驱逐西夏一品堂,维护大宋江山,人人称道,逼格+2000。】 “……”萧昊叹了一口气,一时无法接受:“你、你让我缓缓……!” 武侠的世界里打打杀杀纷纷扰扰,今天浪荡江湖明天身首异处,本就正常无比,赫连铁树是西夏征东大将军,他杀了也是为大宋除了隐患,西夏若想侵犯大宋,死了一个赫连铁树还会有赫连铁花赫连铁草,他失手杀之也无可厚非。但是……但是…… 【侠士,你是眼瞎吗。】 萧昊听出系统像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再定睛一看,赫连铁树的血条虽然清空了,但是状态却明明白白的写着“重伤”两个字。 “……” 萧昊瞬间就觉得刚才自己那堆伤春悲秋的矫情都喂了狗了。 西夏一品堂众人见他状态有异却不敢轻易上前,不知何人喊了一句“为将军报仇!”,这群西夏武士想起赫连铁树的最后一道命令,纷纷弯弓搭箭,朝萧昊射来。 萧昊一个龙啸弹飞了周身箭矢,烟雨行到赫连铁树身前,飞快地朝他嘴里塞了一颗截元丹。 妈哒,叫他担惊受怕的,既然没死,还是多躺一会儿的好。 一品堂众人惊魂未定,又见他给赫连铁树吃了什么,手中弓箭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 萧昊从包里翻出一大盒中品止血膏,交给先前那个被他天隼击叨了的大汉,嘱咐道:“我见你们将军诚心想看丐帮两门绝学,就打给他看,没料想你们将军这么不经打,我打狗棒法还没使出来他就先躺下了。方才我已替他保住了性命,这是上好的伤药,过一会儿给你们将军服下便可。” 那西夏武士狐疑地接过萧昊递来的药,不敢轻举妄动。 萧昊才不屑做那些在药里下点什么的小人行径,只觉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拎起酒坛对他们道:“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像我这样籍籍无名之辈还有成百上千,还请诸位好好带你们将军回去养伤,不要再打大宋的主意了!我丐帮弟子行事光明磊落,那药你们大可放心服用。” 9.我本天地轻狂客·九 待重回到丐帮,已是天色将暗。 宋奚陈吴四位长老见萧昊迟迟不归,十分担忧,但萧昊又叮嘱他们在分舵好好待命,等他回来,他们几人既惊叹萧昊的武功,又怕他轻敌吃了亏,一品堂毕竟人多势众,又是西夏武军,丐帮刚刚经历帮主变动,此时要是出什么差错,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眼看着暮色渐沉,吴长老猛地起身道:“不行!已经这个时辰了,我们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带众弟子去助帮主一臂之力!” 陈长老面露迟疑,冷静道:“帮主武艺过人,他去时胸有成竹,应当不会吃亏……” “早听闻一品堂整军经武,四处招纳高手,且手段无所不用,更有一种□□名为‘悲酥清风’,无色无味闻之可令人泪下如雨、全身不能行动,帮主武功自是一流,但只怕鞑子阴险暗算……” “可是……若如奚长老所说,我们带众弟子过去,不是正中下怀,反被一品堂控制,成为帮主累赘?”宋长老也是举棋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平日里乔峰雄才大略,万事都有他做主,丐帮上下合力无往而不摧,如今乔峰离了丐帮,丐帮便成了一盘散沙。若不是有萧昊在,仅凭他们四人,实无法主持大局。 四人正在犹豫不决,门外终于响起弟子的声音。 “是帮主!” “帮主回来了!” “帮主肩上好大一只鸡!” 萧昊听到丐帮弟子的话,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壮士,你再说一遍,我肩上好大一只什么? 萧昊转头看到那弟子,年纪倒是不大,眼盯着他肩头的白凤发出可疑的绿光,他肩膀一耸,他家肥肥的白凤就直直飞上高空去。那小弟子面露失望之色,萧昊看着好笑,也不同他计较他这一副要把这傻鸟烤了吃的表情。 “帮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屋中几位长老听得弟子呼唤,赶紧出门相迎。看到萧昊毫发无伤的回来,几人更是惊异,连忙询问:“那一品堂是否棘手?帮主你走的太快,我们都未来得及拦你,西夏人一向阴险狡诈,帮主你有没有吃亏?” 萧昊心中一暖,这几位长老虽不甚擅长智计,但确实都是心思纯正、满腔忠义之辈,之前他们被全冠清挑拨害乔峰不得不退位,也是出于谨慎不想让丐帮落入外族之手。他自己去刷一品堂不打紧,却要叫他们担惊受怕,不免有些歉疚。 “我打伤了他们的统领,短时间内他们应当不敢再来大宋惹事了。让诸位长老挂心,实在过意不去!” 宋长老连忙接道:“帮主哪里的话!我们只恨不能与你同去!西夏人歹毒计策,想要摧毁中原武林,坏我河山,怎能容他?不过,帮主打伤了他们统领,官府那边……如何交代?” 萧昊爽朗一笑:“他们将军非要与我切磋,我这才打给他看,是他自己自视太高反被我打伤了,如何怨我?何况我临走时已给那统领留了一盒上好的伤药,江湖的事江湖解决,他若真要以此为借口叩边大宋,我们也不会畏首畏尾。” 再说了,只怕赫连铁树一时半会儿摸不准中原武林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萧昊这么没前没后的一出世,加上他临走时那不经意的几句话,西夏想要挥兵大宋恐怕要好好掂量掂量。 “如此甚好!西夏人经此打击,必会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不敢轻易进犯,中原又可得一阵安息之日。”宋长老一边点头,一边跟萧昊细说近些年来丐帮所为。 原来丐帮弟子遍天下,消息最为灵通,往往一些隐秘之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探听,而军国大事更是重要,这些年丐帮已经多次暗中同大宋守备报信,这才使得几次外敌奇袭未能得逞。而强敌叩关之时,丐帮弟子又暗中刺杀敌国大将,数年前契丹大举入侵,正是有丐帮暗中连斩数名元帅,才叫契丹无功而返,大宋免过一场劫难。 为防丐帮暗中保国护民之事引来敌国注意,反遭灭顶之灾,丐帮这么多年来抗御外敌之事,一向只做而不宣,绝不留名,故而外人对此知之甚少,更不会想到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叫花子会是大宋北方的一堵无形屏障。[注] 如今西夏短时间内不敢轻易有所动作,丐帮在北方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可以专心应付契丹国。 萧昊对此打心眼里敬佩,恭敬对四位长老道:“几位长老有大功劳却不扬名,心中高义,胸怀天下,萧昊佩服得紧!” 四长老忙称不敢,宋长老却面有愁容,对萧昊道:“此次一品堂之约,丐帮首脑皆下江南,我们离开北地,唯恐他们调虎离山趁虚而入,徐长老已赶往洛阳坐镇。只是江南到底不是丐帮的主势力,我们还是应当尽快赶回去才是。” 萧昊立即点头:“明日便通知帮内兄弟,收拾行装,回丐帮总舵!” * 转眼数月,萧昊在丐帮的声望已经全体尊敬,不管他做什么都能得到一众弟子的拥戴和效仿,已经无法再增加任务进度,近期他都尽量不留在帮中,多往外跑,然而行侠仗义这些小事,能增加的逼格实在有限,他十分发愁。 这段时间丐帮帮主换代一事也渐渐被江湖中人知晓。外人并不知丐帮换代内情,只道乔峰为追查身世,将丐帮交给了一个无名小卒打理,而且听说这个无名小卒先前还是个傻子。 “也不知那北乔峰怎么想的,听说新任帮主是他认的弟弟,整日蓬头垢面痴傻疯癫,就这样还被他教明白了丐帮两大绝学,成了武林高手,实在匪夷所思!” “不对不对,我听说那位新帮主模样俊秀,是个豪爽之人,只是行为太过洒脱不羁才被当成疯癫。” “你们有所不知,这新帮主来历大着呢,他是丐帮前代汪帮主的秘传弟子,就连丐帮内部弟子都没见过,这次突然出世,还雷霆手段赶走了乔峰,将几位丐帮长老赶得赶杀的杀,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辛。” 萧昊在一旁听得起劲,凑过去问道:“有什么秘辛,快说来听听?”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凑到人堆里煞有介事道: “我听说,这位新帮主本应是汪帮主之后的继任,但被奸人暗算,多年都躲在暗处养伤,此次一回来,乔峰对他心有歉疚,所以才立刻就把位子让给了他,丐帮那么多长老肯定不是人人都认同,这新帮主一上任就先把异己除了个干净,实乃心思深沉之辈。” 萧昊一转眼成了心思深沉之人,顿时心情复杂。 “不过这位新帮主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听说他眼睛不太好使,常年要带一块布条遮光,还以此为美,他上任之后,丐帮上下弟子都开始带布条,还管那东西叫什么……云幕遮?你说可笑不可笑。” 萧昊表示,那是他们自己要干的!这个锅他不背! “而且新帮主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好几十斤,丐帮弟子纷纷效仿他豪气干云之态,但千杯不醉的毕竟只有他一个,你看如今路边的丐帮弟子,哪个不是满身酒气醉成一团?” “……” 萧昊认真的思考,他是不是该在帮里推行个禁酒令了。 “不对啊,你说他武艺高强,何人能伤他?” “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新帮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自个儿单枪匹马去端了西夏一品堂,一套降龙掌打的一品堂武士那是七零八落连连求饶!我猜多年前暗算他的必定是西夏人!不过他倒也谨慎,打完了棒子还要给甜枣,给那些被他打成重伤的武士留下伤药,让他们养好伤滚回西夏去,哈哈,实在大快人心!” “这么说来,这新任丐帮帮主也是个人物。” “这倒难说,你看那乔峰,先前不也是人人敬仰的好汉,如今辞了帮主之后,不但杀了养父母,为了寻仇又害死了他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聚贤庄英雄大会更是弄得死伤无数,果真是契丹族人本性凶狠难驯啊!这新帮主有仇必报,谁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听到这萧昊就坐不住了,他被评头论足倒没什么,乔峰身上那一口口大黑锅确是背的冤枉,虽然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心塞,一直在为这个倒霉大哥擦屁股。“这位兄弟此言差矣,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这么多年所作所为江湖都看在眼里,他父母与玄苦大师之死必定另有隐情,聚贤庄一事本就混乱无比,如何能妄下定论?” 那人见他反驳自己,心里不高兴,正要扭头反驳,却见楼下上来一位小乞丐,匆匆在萧昊耳边说了什么,萧昊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 “宋、吴二位长老现在何处?” 那弟子正是先前盯着白凤直流口水那位,他神色张皇,极快道:“宋长老布下了巨蟒阵,暂时将那老怪缠住了,只是我们折损了许多弟子,长老恐怕也只撑得一时。” 萧昊拎起酒坛后退几步,口中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过去!” 那弟子见他架势不对,猛地一抖,颤声道:“等、等等!帮主!你要作何?!” 萧昊一个冲刺,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丢出了窗外,紧接着跟着他飞出去,在空中又扔又丢一阵翻腾,两个人竟一起快速移动起来。他动作十分巧妙,每每那弟子将要落下之时,就有巧劲将他重新拖上天去,让人大为称奇。 “去干丁春秋那老不死!” 他在空中回道。 这下刚才茶楼中说的起劲的人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脑壳:“那小乞丐刚刚说什么?他……他……” 众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祸从口出,兄台保重!” 10.我本天地轻狂客·十 小乞丐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只是来报个信传个话,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有被帮主亲自带着飞的一天。 虽然这件事要是让其余帮中兄弟知道了,定羡慕的双眼发红,但他实在没法把这当成一种荣耀。 只因他们帮主的这个轻功…… 实在是太乱来了! 在他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就眼前一黑,接着是头晕眼花的一阵翻腾,颠颠倒倒兜兜转转的失重感,让他满脑子除了想吐就只剩下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天上飞……在风中飞舞的时候,他家帮主扔着他快速前进还不忘用那从不离身的酒坛子大口灌了好多酒。 您还在空中啊这样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萧昊气力值都快空了才飞到目的地,他放下传信的那个小乞丐,就见那弟子生无可恋地抱住一棵树大吐特吐起来。 “额……你还好吧?” 小乞丐直挺挺地伸出胳膊,边吐边道:“帮主,救人……要紧!” 萧昊摸摸了自己后脑,莫名心虚。 此地是洛阳城外的一处破庙,据那小乞丐所言,宋长老他们本是来此地例行巡视,却不巧被星宿派给盯上了。萧昊没走几步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伏着几名丐帮弟子,各个躯体蜷缩面色青紫,每个人的头上都被系统标着“尸体剧毒,不可触摸”的字样。 这丁春秋着实可恨,动手的原因是他让丐帮上供二十条毒蛇和一百条毒虫,宋吴二位长老自然不肯,丁春秋仗着武功强横又一手奇诡的用毒功夫,伤了不少丐帮弟子。 丐帮最近正忙着暗中拔除契丹国在北方的势力,他们在边境出生入死,这老鬼却在他们背后找他们的麻烦,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这群只会胡说八道的废物!要你们何用!谁尽快想出对付这蛇群的法子,我便饶了他!” 他远远地听到前方有声音,叮嘱那个他带来的小乞丐不要乱跑,自己走了过去。 只见丁春秋与星宿派一干弟子正被宋长老布下的蛇阵控在一处,吴长老正和另外两名弟子扶着宋长老,宋长老面色发青,人已经有些不大清醒。萧昊看到他头顶顶着一个中毒dot,还在不断往下掉血,立刻朝他嘴里塞了把止血散。 “星宿派与丐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丐帮何处得罪了贵派,还请给个说法。”萧昊目光沉沉地盯着蛇阵中央那个童颜鹤发的老翁,强忍怒气问道。 那群人中跳出来一个矮子,阴森森道:“星宿老仙驾临中原,你们丐帮非但不献上毒物,还惹老仙不高兴,杀几个弟子以示惩戒!若你们再不撤去这些蛇,老仙就要你们个个死无全尸了!” 萧昊面色一冷,随即轻勾了嘴角对那矮子道:“请问阁下大名?” 那人见他态度还算乖顺,鼻孔朝天一哼道:“法名天狼子。” “哦,原来是个畜生。”萧昊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扭头对吴长老道:“吴长老,你且把蛇阵先撤了吧。” “帮主,这……”吴长风十分为难,萧昊来了他自是心中大定,可对面是恶名昭著的丁春秋,单凭武功他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丁春秋阴险狡诈,用毒的手段多如牛毛,若没有蛇阵束缚,他唯恐萧昊吃亏。“那丁老怪诡异的紧,宋长老便是着了他的道。” “无妨,今日我定为丐帮讨回公道。” 吴长老点头应是,口中一阵呼哨,那些蛇便悉悉索索地退了回去。 天狼子先是听闻萧昊骂他畜生,刚要动怒,又看他乖乖把蛇阵撤了下去,一时拿不准这人的态度。见吴长老和众丐都对他毕恭毕敬,又见得他身侧那杆碧油油的竹棒,立刻想到这人或许就是传闻中刚上任的丐帮新帮主。 他周围没了蛇阵,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对着萧昊道:“还是你小子识时务,知道讨老仙欢喜。” 那些扛着锦旗长幡的星宿派弟子们纷纷应和:“师父威名震慑这些叫花儿!瞧他们一见了您立刻乖乖听话!”“师父您老人家未动一根指头就叫他们知难而退,实乃高手风范!”“师父的神功独步天下,只消说两句就将这些叫花子吓得屁滚尿流!” 萧昊对这些见风使舵的星宿派弟子早有耳闻,论起溜须拍马的功夫这些人绝对是江湖中一流好手,他上前一步,却先对身后的吴长风道:“吴长老,这几位兄弟是何人所害?” 吴长老不明他含义,却还是回道:“那丁春秋全身上下都是毒,我们本已用巨蟒阵困住他,但碰他不得,只好用暗器投掷,没想到反被他用毒所伤。” “他们全是被丁春秋杀害的?” 吴长老指着火堆旁的一具尸体道:“那位弟子是被那个矮子伤的。” 萧昊点点头,对天狼子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阁下与尊师无故伤我丐帮弟子,想必已做好觉悟了。” 天狼子闻言大笑:“一群叫花子有什么好张狂的,乔峰不在,你们在我师父面前能翻出什么花样?” 萧昊喝了一口酒,酒中仙气劲盈满四肢百骸,废话不多说直接冲上去连挑并甩,拔狗朝天命中后,他飞快抬手,一套蛟龙接连而至。 天狼子见他周身气势已知道这人是打算动手了,心中早有防备,然而他却震惊的发现,自他被萧昊第一招碰到,他体内的内力流转就突然凝滞,连动作都僵硬了起来。他很想趁着萧昊一掌又一掌之间缝隙从他攻击范围内逃脱出去,可是他却大骇地察觉,每每在他寻到空隙的时候,对面那乞丐头子就飞快地给他补上一招,然后他就又一次陷入了僵硬…… 天狼子急的心中都要吐血,身体行动却半点不听他指挥,萧昊又一掌已经送到眼前,他被打的猛退一步,紧接着就看到萧昊周身突然浮现出数不清的掌影。萧昊招式还未发出却已经有龙吟虎啸之势,天狼子脑中只剩下了躲避的念头,绝不敢正面相抗,他人还在后退,萧昊的掌风却已经呼啸到了耳边。 至阳至刚的掌力打在他身上,天狼子眼前一黑,已经滚落到一旁,动也不动了。 萧昊动作非常流畅自然地给他喂了颗截元丹,美其名曰:“这是为他好。” 这事做来已经十分顺手,萧昊面不改色,对丁春秋道:“到你了。” 丐帮弟子听到他们熟悉的那句话,纷纷当做没听见。他们这个帮主哪儿都好,就是最近丐帮众弟子才渐渐察觉,他们帮主有个毛病,在拍亢龙有悔这一招的时候,特别喜欢打人脸上,还一定要配着说一句话—— 嗯,没错,就是那句了。 他们表示,听多了就习惯了,帮主开心就好。 看到天狼子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众弟子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星宿派那帮弟子们瞠目结舌,连起哄都忘了。天狼子虽然远不如丁春秋功力深厚,但也绝不是什么善茬,被这丐帮帮主三两下就解决了,他们登时闭嘴,生怕丁春秋一会儿万一顶不住,被萧昊迁怒。 丁春秋见萧昊转而面对自己,仍然面带微笑,心下却谨慎起来。这个新帮主他只当是个无名之辈,从没放在眼里,没想到竟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以他刚才掌力,内功修为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他方才刻意袖手旁观,就是想看看萧昊的斤两,如今却觉得有点棘手。不过他所修炼的化功大法,对付这种内力深厚之人最为有效,只要他将他苦练多年的体内毒质以内劲裹挟而出,中掌之人立刻身中剧毒,是顷刻内力化尽还是当场立毙,全看他心情如何,对付萧昊这样的内力深厚之人,寻常的毒恐怕作用不大,将他内力尽数化去最为合适。 只见他摇着鹅毛扇,神仙姿态道:“没想到丐帮如今如此冥顽不灵,可惜可惜。” 萧昊见不得他装模作样,伤了他那么多丐帮兄弟,他才不打算放过丁春秋。想想最近任务进度一筹莫展,他就觉得丁春秋此人应当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丐帮声望尊敬了,江湖却还有那么多势力,想要名满江湖,不如先端了星宿派。 他看了看丁春秋的等级,跟他一样的90级,但他是个丐帮,于是萧昊对丁春秋只剩下了两个字: 呵呵。 “有心情大放厥词,不如想想怎么为自己收尸。” 萧昊一边说,一边如法炮制冲到了丁春秋身前,丁春秋见他竟用跟打天狼子时一模一样的招式,心中大喜,悠哉摇扇道:“无知小儿,让你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 萧昊被他用轻功躲过了拔狗,眉头一挑,转身就是一个棒打,丁春秋猛地身形一定,惊骇地发现他全身上下竟然连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了!直挺挺的落下来。 萧昊大喝一声,冲上去叠蛟龙buff,不意外发现这老怪果真全身是毒,他一碰身上就开始叠dot,几秒一跳往下掉血。 但那有什么关系,他默默地开了个龙啸,继续贴着丁春秋打。 龙啸既能减伤又能回血,顺带还附赠一个击飞效果,身为一个丐帮,要是两个龙啸期间打不死一个毒经,那他还是不要混了。 看他脸色不对,丁春秋立刻知道他中了自己身上的毒,暗自冷笑。 “帮主小心!这老鬼手段甚多!你不要触碰他!” 丁春秋被定了两秒之后便恢复过来,立刻回身反击,他一掌来的软绵绵看似毫无力道,实则暗含化功大法内劲,只要萧昊迎掌而上,他就能让这人全身内力化得渣都不剩。 萧昊看到他血条下面冒出来一个读条,下意识地就秒突了一个烟雨行,紧接着又一个棒打打断。 丁春秋发现:他,运功,失败了??? 11.我本天地轻狂客·十一 丁春秋成名已久身经百战,他被打断了化功大法的运功,知道自己又中了那招能让他不能动弹的功夫,强扛了萧昊一掌,一能行动立刻抽身想要轻功飞远。萧昊哪里会让他得逞,抬手就是一个恶狗拦路,丁春秋一口老血闷在胸中,顿时连飞都飞不起来了。 不单是如此,他察觉到他不仅飞不起来,就连周身动作都缓慢了下来,像是在水里行动一样充满了阻力。 萧昊补了两招总算在这老怪身上叠够了buff,丁春秋等级高血又厚,他与这老怪溜了这许久,血线也是一直在下降,起初只有一层毒倒还不痛不痒,这毒一叠到二十层往上,就算是萧昊也觉得有些吃不住,他对着面前被恶狗封住轻功并减速的丁春秋,露出一个称得上爽朗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笑翻江海,醉饮英雄气。 丁春秋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打了一半突然开始喝酒,而且仿佛喝的痛快极了,甚至高兴的仰头大笑,直笑的脑袋都要仰到地上去。 更为奇怪的是,他方才明明确定萧昊身上中了他许多毒,就算现在他一时吃了亏,这小子之后也决计活不过半个时辰。但是在他开始喝酒之后,丁春秋发现这人的脸色居然好转过来,逐渐红润不说,精力仿佛更加旺盛。 难道他那酒坛子里装的是什么解毒圣物不成! 吴长老瞧见萧昊脸色变好,心中忧虑也去了,竟开始跟身边的小弟子们夸赞起来。 “诶呀,帮主好腰力啊!” 萧昊差点被自己的笑醉狂呛到,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丁春秋不敢让他再喝下去,不管萧昊是真内力深厚能把他的毒全化掉,还是他那酒坛子里有什么古怪,他非得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解决了这人才是。今日若不能拿下他,日后定是个大.麻烦。 丁春秋运足内力,倾尽毕生所学将一掌送出,萧昊正好笑醉狂结束,见他这慢吞吞、软绵绵地一掌过来,大笑道:“来得好!” 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 漫天掌影又一次出现,叠满了四层蛟龙套加伤和龙战破防,加上笑醉之后飞龙效果,他这一掌亢龙有悔,声势比起之前浩大了不知几倍。 丁春秋面皮都被掌风刮得直哆嗦,心中却是高兴极了,萧昊这一掌不闪不避径直向他掌心对来,他如今见识到萧昊全力的这一掌,更加觉得留他不得,十分卖力地摧动化功大法,誓要将他当场击毙。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两人双掌相对,丁春秋本在大喜,却惊恐地发现萧昊的掌力正通过他们对接的手掌汹涌澎湃地咆哮过来,他的化功大法内劲明明已经尽数冲入萧昊体内,却只探到一个空荡荡的丹田。 一丝一毫内力都没有!!!竟然是空的!!! 这人疯了吗!!! 丁春秋急忙想要撤掌,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他万万没想到萧昊竟然把全身功力都集中在这一掌打出来,这一掌不管中还是未中,之后这人必定内力全无,十几年修行毁于一旦!然而此刻却再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因他化功大法的内劲终究没顶过萧昊这一掌无坚不摧无固不破的亢龙,被那来势汹汹的掌力一起带着冲进了他自己体内。 丁春秋狂喷鲜血翻滚出去,在地上落定后又是一阵吐血,吓得他身后那些星宿派弟子纷纷偃旗息鼓,有的甚至已经扑通一声跪下开始向萧昊求饶。 “丐帮的大英雄!大豪杰!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只求英雄饶了我们性命!我师父他诡计多端,英雄听我的才能有所防备!”“侠士高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侠士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等能言善道,得了丐帮各位大侠的恩惠必定为各位大侠宣德扬威!将来丐帮名望必定江湖第一!少林和尚都不用放在眼里!” 丁春秋听到他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这般姿态,心中更是气的不得了,也不再顾及形象,冷笑着对萧昊道:“你虽伤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丐帮帮主果然好气量,为了打我一掌不惜散尽全身功力!” 吴长老闻言大惊,赶紧跑到萧昊身边查探,急急忙忙道:“帮主!你可有事?!早知这老怪如此棘手我必定阻止你与他——” “没事没事,”萧昊打断了他,神清气爽地喝了口酒,摆摆手道:“我现在状态好极了,吴长老不必听他胡言。” 丁春秋像见了鬼一样盯着萧昊,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萧昊刚才是真的半分内力都没有了,可是为什么!这人非但没有元气大伤反而生龙活虎,全像没事儿人一样! 这不可能!! 他盯着萧昊不断在喝的那坛酒,断定必是那酒有什么蹊跷! 看这人毫不知珍惜的样子,酒液洒的到处都是,丁春秋只觉得暴殄天物,如此珍品竟然落到这种人手里! 他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却突觉体内有异,原来刚才他以化功大法打萧昊,内劲非但没在萧昊那里赚得半分便宜,还被裹挟着冲进了他自己体内,如今他手脚麻痹经脉受损,数十年功力毁于一旦,又没有毒物可以吸收,体内便开始一片片的撕落,痛苦至极。 萧昊冷眼看着丁春秋头上的debuff【化功大法·反噬】,暗叹害人终害己。 丁春秋疼地直在地上打滚痛呼,眼却是紧紧盯着萧昊手里的那个酒坛,他如今狼狈至此,若能喝一口那坛子里的神酒,定能恢复痊愈,当下什么颜面也不顾了,赶紧向萧昊讨饶。 “萧帮主!丁某伤你丐帮弟子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饶我性命!我给你做牛做马、你、你将那坛中酒分我一些!饶了我罢!”无论如何活着才是正道,只要他能活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昊皱着眉头看他,拎了拎手中的酒坛,道:“你无恶不作,如今下场是咎由自取。” 这丁春秋也确实有些能耐,接了他一掌全力会心的亢龙,竟然还有层血皮,只是,他突然问自己讨酒又是个什么花招? 丁春秋全身上下又疼又痒,多年积存的毒质已经发作出来,全映在脸上,青青紫紫好不骇人,“萧帮主!你是大英雄!大豪杰!不要与我这小人计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萧昊摇了摇头,转身不再看他。 丁春秋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猛地朝萧昊扑了过去,萧昊侧身一躲,却没想到丁春秋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萧昊听到系统提示,立刻回身查看,就看到丁春秋死状可怖,那被化功大法反噬的debuff仍然在作用,但人已经死透了。 这老怪这么多年来臭名昭著,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如今死在他自己的化功大法手里,也是天道轮回,因果业报。 萧昊看向不远处那帮星宿派弟子,那群人立刻呼爹喊娘地匍匐在地上连连求饶,阿谀奉承五花八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直夸的萧昊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什么神仙大能,萧昊听着头疼极了,也知道他们这群人不过是群喽啰,厌烦地摆摆手道:“趁我还没后悔,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星宿派弟子纷纷大喜,屁滚尿流地鸟兽散,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性命。 待人散的差不多了,那横倒的旌旗下面才钻出来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满脸天真可爱的喜悦模样,对萧昊这边道:“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打死了我师父,我还得担惊受怕地躲好一会儿呢!”说罢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萧昊看到她是个中立的黄名,一瞅名字,竟然是阿紫。 小姑娘一步一晃地跳过来,打量着萧昊道:“你跟我姐夫说的不一样,你看起来好玩儿多了!不过今天我不能陪你玩儿啦,我师父和师兄都被你打死了,星宿派还有好多好东西呢,我得赶紧去把他们追回来~” 萧昊刚想拦住她问些萧峰的近况,就看到阿紫已经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她管萧峰叫姐夫,那萧峰定然又跟阿朱搅和到一起去了,他在这里被丐帮的事务忙的团团转,他的便宜大哥却在外面美人在怀,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他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康敏和白世镜都死绝了,再没有人去坑萧峰杀段正淳,阿朱也就不会代父受死。阿朱是个好伴侣,他大哥在这个世界应当能幸福美满。 【叮!侠士惩恶扬善,为武林除去丁春秋一大害,功德无量,于江湖中声名鹊起,逼格+1000。】 【恭喜侠士获得进度称号[武林新秀]。】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6927/10000。】 萧昊深深地觉得,丁春秋此人真是送上门来的威望值,顺眼多了。 * “实不相瞒,在下与那萧昊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兄弟!你我缘分一场,承蒙你如此信赖,全某与你交心,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想要些什么?全某定为你全力谋划。” 那带着面具的汉子缓缓道:“我只想杀了萧峰偿命!还有……” 全冠清见他神色犹豫言语吞吐,故意道:“我对兄弟知无不言,难道兄弟不信赖我吗?” “不不、”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还想……与阿紫姑娘……” 全冠清大笑,拍着他的肩头十分满意:“我听闻你心中那位阿紫姑娘,如今已是星宿派的掌门啦!你得做一番大事业,才能配得上她!” “大哥说的是!一切听大哥安排!” 全冠清双眼含笑,一面在游坦之肩头又按了两下,一面大义凛然地开口:“眼下正有一事非你不可……” 12.我本天地轻狂客·十二 徐长老死了。 这件事在丐帮掀起了轩然大波,萧昊更是怒不可遏,誓要揪出贼子为徐长老报仇。 然而丐帮上下,乃至江湖中都在传言,徐长老是被一心为知道杀父仇人是谁的萧峰所杀。 放屁!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真当他们一个个都没长脑子不成! 那些等级较低的弟子是看不到,但丐帮首脑之中,对此事却是心思门清。 徐长老全身冰寒刺骨,面结冷霜,必定是伤在一极为阴寒的毒物之下,而萧峰自幼修习阳刚的功夫,绝不可能是他所为。 萧昊气的是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洛阳总舵虽说近日人手并不充足,大部分都被支去支援北方,但也不是什么好闯的地方,有他在这里坐镇,竟然还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来杀了最德高望重的长老,简直是打他的脸,不把丐帮放在眼里! 萧昊和众长老围着徐长老的尸体,面色发寒,沉声问道:“各位长老,以你们所见,徐长老是何人所害?” 宋长老与丁春秋一战伤了元气,至今尚未完全康复,咳了两声道:“此等阴寒掌力,小老儿孤陋寡闻,实在瞧不出。” 陈长老一向熟悉毒物,凝神看了许久,迟疑道:“帮主,我听闻昆仑山脉有一种奇物唤做冰蚕,凡被咬之人全身凝霜冻僵而死,倒与徐长老……有几分相似。” 萧昊端详着徐长老的尸体,心中有了些眉目。陈长老提醒了他,天龙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有一手融了易筋经的冰蚕毒掌的功夫。但他疑惑的紧,那人和徐长老无冤无仇,他大哥大闹聚贤庄英雄会,倒是与他有怨。若说杀了徐长老嫁祸萧峰,那也该用别的手段,不让这尸体给人落下把柄。他如此行事,究竟是私仇还是示威?亦或另有目的? “诸位长老可知游坦之此人?”萧昊试探性问道。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接连摇头,奚长老疑道:“可是游氏双雄游驹的幼子?” 萧昊哪能记得清这人祖宗是谁,也不应话,直接道:“就是那聚贤庄的少庄主。” 奚长老点头道:“听闻此人不学无术,整日无所事事,聚贤庄一役后便销声匿迹了。” 萧昊沉吟片刻,看来游坦之的事情武林中当真没几个人知道。他在武林中本就没什么名气,冰蚕毒掌这等奇功只怕也是刚刚练成,结合前些日子见到的阿紫,萧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就是他所为。 宋长老听到萧昊突然提起游坦之,问道:“帮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他们不知道游坦之学成了高强武功,那萧昊自然也应当不知道,此时提起来倒是不好解释。 萧昊犹豫了一下,才道:“我那隼儿前些日子觅食的时候,发现几具死状与长老有些相似的尸体,想来是有人正在练此功夫,我问它那人的特征,它便拍平了身边的一个小土丘。我起初不解其意,如今却是想起此事。” 吴长老大为惊奇:“帮主的鸟儿竟有如此灵性!” 陈长老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大惊小怪!帮主养的鸟自然不不同凡响!哪能是寻常禽兽!” 萧昊:“……”嗯,白凤你还是先背着锅吧。 “坦之坦之,听来倒确实有些联系。”宋长老沉思道:“只是他武功平平,又与徐长老无冤无仇,如何能成功?又为何下此毒手?” 萧昊苦恼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也许他另有奇遇,练成了高深功夫。但徐长老之死,我实在想不出他的动机。” 他们在屋中商议,门外急匆匆跑来一名小乞丐,前些日子萧昊见他腿脚利索,被自己拎着飞了那么久也就吐吐就没事儿了,便提拔他做了身边的传信弟子,只是每次一有事情他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实在还有些欠火候。 “帮主!各位长老!”他飞快地朝屋里几人行了礼,道:“大仁分舵弟子来报,说近日星宿派行踪诡谲,方才截获了一份星宿派与姑苏慕容的传书,不敢耽误,立即送来与帮主和各位长老!” 萧昊闻言一愣:“星宿派?那群乌合之众不是早该散了吗?” 那弟子解释道:“本该如此,只是丁老怪死了之后,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接了星宿派,听说她手段了得,星宿派现在全由她管着。” 萧昊知道那人必定是阿紫了,他接过信件,与众长老一同查看: “……星宿派现已联合伏牛派、无量剑派、蓬莱派、青城派下月初一齐聚少林,为天下人谋求高深武学,待搬空藏经阁后付之一炬,让少林不再妄自尊大。少林积累深厚,我等唯恐难以成功,姑苏慕容乃当世英才,若能一齐举事,定为天下英豪拜服。” 萧昊十分想不通,阿紫这小丫头怎么会有心思敢打少林的主意?她姐姐就这么任她胡闹的吗? 看这信件遣词造句很是一副大义为武林的样子,还不是做着去偷人家东西的下等事计。这种满口仁义的信阿紫是写不来的,不知道星宿派又是哪位高人在搞事情。 奚长老困惑不已,问道:“星宿派在江湖声名狼藉,前些日子被我们大伤了元气,竟然还有门派随他们一起胡闹?” 萧昊冷哼一声:“上等武功秘籍天下人谁不想求?这些人打着为天下人搬运武学的旗号,实则是利欲熏心。” 陈长老道:“帮主说的是,没想到这姑苏慕容也尽是这等虚伪君子,竟和星宿派纠缠在一起。” “阿紫武功不高,星宿派又是一群溜须拍马之徒,他们哪来的底气这般行事?”萧昊拿着书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 小乞丐想了想,答:“听说星宿派得了一高手,功夫极强,很受那位新掌门喜爱。” 萧昊瞬间想通,得,冤有头债有主,此人必是游坦之! 虽不知他究竟什么目的,但这件事,他是必须得管一管了! 他转身对那小弟子吩咐道:“你且吩咐下去,各个分舵密切留意星宿派的动向,一旦得知他们落脚之处,立刻向我汇报。若我所料不差,我怕是寻着徐长老的仇人了。” 几位长老不明他此举,皆面露疑惑之色,萧昊也不好跟他们解释,于是故作神秘道:“各位长老随我同去找星宿派报仇便是!” 四位长老点头应是,心中又多几分佩服。 看看!这就是他们机智过人的帮主!丐帮未来一片光明呀! 萧昊转而又补充道:“再安排几位弟子,加急将此事通知灵鹫宫、大理段氏、逍遥派,请他们随丐帮一起驰援少林。另外,暗中告知少林此事,叫他们早做应对。” 那弟子点头应是,立即去做。 * 八月初一,少室山。 月影婆娑,万籁俱寂。 藏经阁灯火通明,一身着夜行衣的娇小少女正伏在窗框下面,伺机而动。 她纵身一跃,两根穿心钉取了门口守卫沙弥的性命,翻进藏经阁内。 藏经阁藏书浩如烟海,大大小小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着佛经典籍、武林杂技、百家秘闻,一眼望去重重书山连绵不绝,叫人魂灵都能吸引进去,喜不自胜。 阿紫哪里见过这么多书,翻翻这本看看那本,也瞧不出好坏,只觉这么多书她一人铁定搬不走。那姓全的说,如果这里没人看守,就学着虫鸣连呼三声;如果有人把守,就学野猫喵叫。阿紫在藏经阁内转了一圈,见这里空无一人,于是便学起虫鸣,给全冠清等人传信。 接到讯息,藏经阁四面八方的夜色里钻出许许多多的武林人,他们身手敏捷、动作极轻,很快在藏经阁前汇聚起来。 “今日诸位义举,必能成为光复中原武林的一代佳话,全某先在此谢过!”以全冠清为首,他右手边是蓬莱派诸保昆一众,右边是青城派司马林一众,其后跟着伏牛派、无量剑派,而与他并立的自是慕容复一行。 蓬莱派与青城派早年有血海深仇,曾一同前往姑苏燕子坞对质,托王语嫣点破才得以弄清真相,因此虽然两派互不对付,但由于慕容复出面,他们都还卖姑苏慕容一个面子。 慕容复对全冠清道:“全护法深明大义,少林多年来收藏的绝世武学数不胜数,却半点没有分享之心,如今我们替天下英豪求得典籍,正是好事一桩。” 全冠清笑道:“能得南慕容如此赞誉,全某不敢当啊!我们行动虽然有些不大光明,但确实是存着一份造福武林的心思,日后若武林同道不解我们苦心,全某愿一力承担骂名。” 他们寒暄过后,便鱼贯进入藏经阁,让人眼花缭乱的典籍看得这些心怀鬼胎之辈眼睛都直了,迷醉不已。 众人只顾沉迷高绝武功,忽得听闻耳畔一声苍老的叹息之音,纷纷停下动作,左顾右盼。 只见藏经阁中走出一名布衣老僧,口呼佛号,对众人道:“诸位施主夜至少林,本该扫榻相迎,却没想到诸位竟如此贪心不足,老衲深感痛心。” 众人大惊失色,慕容复惊疑问道:“你是何人!” 老僧双手合十,鞠了一礼,道:“惭愧,老衲不过一操执杂役的服侍僧尔。”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随即又对众人笑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去大殿做客?” 这时,藏经阁四周突然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除了少林僧侣,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将这里团团围住,为首正是丐帮。 萧昊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从人群中走出来,地图喊话道: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既然有缘同聚少室山,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一同来赏月助兴?” 13.我本天地轻狂客·十三 萧昊这半个月来密切关注星宿派动向,带领丐帮弟子一路追杀游坦之至此,时候赶得正巧。 他老远便瞧见了阿紫,被他们逼至此地的游坦之也在人群中,他强压下直接去捉人的冲动,朝几位少林高僧打了个招呼。 亏得丐帮提前暗中相告,少林这才不至于被这群夜袭之人弄得毫无准备。多年来少林一直以中原武林中流砥柱自居,同丐帮一起内护正道、外御强敌,却没想到竟造奸人眼红算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没有丐帮的消息,只怕少林要被星宿派这一黑手杀个措手不及。玄慈等几位高僧纷纷向萧昊这边点头示意,以示感谢。 萧昊一入少林地界时便见得这一片大小和尚全是绿名,心中轻松不少。 阿紫看到全冠清等人被团团围住,直觉大祸临头,偷偷摸摸地退了几步想趁乱溜走,却被人按住了右肩膀。她一回头,竟是那个藏经阁里的老僧。 几番挣脱不得,又怕动静惊扰到萧昊那边,她于是放低声音对那老僧道:“老和尚你做甚么,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呢!” 那老僧面不改色,手却松开了,缓缓道:“女施主方才伤了我少林两位弟子,一时半刻还是不要下山为好。” 阿紫知道这老和尚武功在自己之上,逃脱不得,很是气恼。游坦之见她被扫地僧捉住,心中焦急,也不再藏于人群中,立即跃到她身边去。 “大师!莫要伤她!” 萧昊瞧见游坦之,面露笑容,对群雄道:“诸位齐聚少林赏月,萧某实在不忍打搅各位的雅兴,只是丐帮有大仇未报,今日非寻不可。”他话到后面,面色已冷了下来。 与他同来的武林正道对丐帮徐长老之事也早有耳闻,闻言纷纷表示不会阻拦。 萧昊上前一步,地图喊话道:“鼠辈游坦之!上前领死!” 萧昊这一嗓子出去,群雄内心震动,只觉他内功修为不俗,那些被包围之人的歪门心思收敛了不少。 阿紫瞧见萧昊倒是十分欢喜,遥遥地冲他招手打招呼:“萧帮主!咱们好久不见啦!” 众人心中疑惑,难不成这星宿派的新掌门跟丐帮还有什么关系吗?此次齐聚少林正是为阻止星宿派的阴谋,丐帮在这件事中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游坦之见阿紫对萧昊的态度,心中十分不快,冷眼朝萧昊瞪过去。全大哥说此人也是谋害他的一个小人,游坦之对萧昊全没有半分好感。 萧昊看阿紫身后那个红名都快红的发紫了,脸色也不太好,跟星宿派撇清关系道:“与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不敢高攀。贵派门人无故杀我丐帮徐长老,可敢出来应话!” 阿紫见他一点儿也不配合,嘴一撅就不开心了:“你还杀了我师父师兄呢,死一个长老跟你非亲非故的,有必要生这么大气嘛!” 萧昊一听就觉得不对,敢情这件事不是游坦之一个人做的,阿紫也知晓!还没阻止游坦之! 这丫头!别以为你是他大嫂的妹子他就真不敢动你了! 他神色变幻,最后停在一个看不出喜怒的笑容上:“这么说来,杀害徐长老一事,星宿派是承认了?” 游坦之挡在阿紫身前,昂首挺胸道:“你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有事冲我来!” 阿紫对这个武功高强的靠山满意的很,听全冠清说她一番阴差阳错叫他练成了天下第一的盖世神功,这人虽然模样被她折腾的丑了点,但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好用极了,她喜欢着呢。 萧昊看见这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徐长老之死他自会讨回公道,但这其中缘由也必须得问清楚:“若是因我杀了你师父师兄,找我报仇便是,徐长老何错之有?” 游坦之这时候倒坦诚的紧,一开口把什么都扛了:“你们长老是我杀的!不关阿紫姑娘的事!你这帮主之位怎么来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和徐长老合谋害我义兄,还让乔峰那狗贼杀我亲人,我来报仇何错之有!” 萧昊简直快被这人气笑了:“这通狗屁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游坦之上前一步,没有半点畏惧:“敢做不敢承认,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萧昊看见这个不晓得被谁洗脑了的愣头青就觉得头疼,这种人一旦认了死理,你跟他说再多口舌都是白费,还不如打一顿来的实在,于是抽出了打狗棒就黏了上去,“我这帮主之位虽然接的不情不愿,却也是名正言顺,轮不到外人置喙!” 然而他刚用了两招就发觉,这个游坦之虽然功力深厚,招式却粗浅极了,颠来倒去只会那么几下,对敌经验更是没有,空有强大的内劲却完全不懂怎么用。他本以为还要再当着武林豪杰的面来一套一掌教做人,现在却改了主意。 萧昊索性蛟龙套也不叠了,全力使一个缠字诀,敦来敦去就是不打亢龙——用平时那一套对付游坦之,总觉得是在欺负刚满级的小号。嗯……虽然他现在这种打法更欺负人就是了。 游坦之的等级是系统标注的91级,却被萧昊打的憋屈极了,时而动弹不得,时而连连后退,时而全身僵硬,时而内息凝滞,从头到尾连一掌冰蚕毒掌都发不出来。 “刚才那通说辞,是谁教你的?” 游坦之刚从僵直中调整过来,又迎头接了萧昊一记棒打,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萧昊耍猴一样地敦着自己,就是不给个痛快,便以为他在戏弄自己:“你比我厉害又怎样!这般羞辱于我,来日我定会追讨回来!” 萧昊不方便在群雄面前翻白眼,只好在心里翻,跟这人好好讲是非:“你话要说清楚,你义兄是谁?” “呸!你自己害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了吗!” 萧昊对这个问题少年很心累,龙跃锁了他的足,连招却停了下来,屈身一扫便把游坦之绊倒在地,打狗棒划出一道碧绿的弧线,正停在游坦之额头顶上。 “萧某做事顶天立地,绝不受人诬陷,你今日不讲清楚,别想轻易脱身。” 游坦之冷哼一声,不屑道:“假仁假义!我义兄就是你赶走的‘十方秀才’全冠清!” 萧昊总算从这人口中套出了话,眼睛眯了起来,看向那慕容复为首的一干人。 全冠清原本察觉事有变故,便立即藏进了人群里,正在寻机会脱身,却见游坦之把自己供了出来。此刻萧昊眼神一扫过来,被捉个正着,不由在心中暗骂。 “全舵主,别来无恙啊。”萧昊收了打狗棒,大轻功在地面一甩,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呼吸之间就冲到了全冠清面前。 游坦之见他动作极快,大惊之下连忙喊道:“奸贼!你要做什么!” 萧昊懒得搭理他,只因这群夜袭少林的武林人士在他们到来之时就是一片红名,老僧手里的阿紫倒是个黄名——但阿紫这丫头性格古灵精怪不能以常理推断——想一眼就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红名里找到一个看起来眼熟的还真不那么容易。多亏游坦之提醒,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他这猛地一个闪现,吓得周围的人急匆匆后退数步,生生在全冠清周围空出一个圈来。 全冠清心里怒骂,面上还要硬着头皮对付萧昊,冷笑道:“不敢劳驾阁下亲自问候。” 萧昊酒坛往肩头一搭,开口道:“看来全先生不服我这个帮主。” 全冠清面皮动了动,没有接话。倒是阿紫不想在那老和尚眼皮子底下待着,蹦蹦跳跳地凑过来道:“全护法你不用怕!如今你是我星宿派的护法啦,受了什么委屈铁丑会给你报仇的!” 全冠清恨不得让这小丫头少说两句,他干笑两声,做出一副气急说不清楚的样子,怒目瞪着萧昊。 慕容复欲出手阻拦,挡在全冠清前面,劝阻道:“这位兄弟,我等夜探少林虽称不上君子所为,但也是一心为了中原武林着想,全护法苦心孤诣,还请兄台不要错杀好人!” 萧昊闻言大笑,反问:“我竟不知道慕容公子有这等心胸,你身为大燕后裔,跟着全冠清这个小人搅乱我大宋武林,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慕容复心头剧震,他是燕国后裔之事江湖中无人得知,今日在群雄面前被点破,他吃了一个措手不及。往日凭南慕容之名,各位好汉都能听他一言,但若他被揭出欲光复大燕的目的,这些宋人未必就能信服他所言了。他又生来骄傲于自己的出身,绝不会矢口否认自己是鲜卑人,脸色红白交错,一时竟无法答话。 众人闻言也是十分惊异,顿时怀疑起慕容复参与夜袭少林之事的目的。 萧昊听到游坦之说出全冠清的名字时,便想通了很多事情,也不动武,就大大咧咧地站在全冠清前面,朗声道:“丐帮与此人有血债未了,此为丐帮家事,希望各位不要插手!” 他盯着全冠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摸着下巴道:“看来是全先生教唆游坦之杀了徐长老,嫁祸给我大哥。还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词,污我丐帮声誉。” 全冠清心中百转千回,故作正直道:“你巧言善辩,我不会入你的圈套。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得很。” 萧昊不由失笑,这个全冠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功夫也是没谁了,论起装逼这门学问,他绝不会让这人占了上风。于是他立刻地图喊话: “诸位英雄,今日大伙齐聚少林,一半是应了星宿派的诓骗,前来少林盗取武功秘籍,还妄图火烧藏经阁;一半是受我丐帮之邀,一同驰援少林,是也不是?” 众人听到他这一声喊话,停下了窃窃私语,藏经阁前顿时安静许多。 14.我本天地轻狂客·十四 全冠清背脊挺的笔直,大义凛然:“我大宋国步艰危,少林自诩武林支柱,却私藏大量经典不肯与江湖同道共享。我等只求取得秘籍,造福天下好汉,好为我大宋建功立业,有何不可!” 萧昊笑了出来,继续地图喊话:“你家中有一稀世宝玉,何不献出来叫天下人共赏?不问自取是为偷!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竟还能得这么多门派附和,你们真当这可笑的借口能掩盖贪婪之心吗!” 被围在圈中之人只觉颜面扫地,脸色可谓精彩纷呈。 玄慈方丈这时也走了过来,双掌合十道:“我少林乃是出家清静之地,藏经阁中大多是佛经道藏,虽有武学,不修佛法强行习之也是必会留下病根的。” “我等不解其中缘故,不过是想提升武功为国效力,也无可厚非!”全冠清高声辩解。所谓法不责众,他们这边的人未必就比萧昊带来的人少,真打起来也很难说。 “这话说得好!”萧昊见他上钩,灌了口酒继续对着一众武林人士道:“如今我大宋北有辽国,西有吐蕃、西夏,南有大理,大宋国力衰微,兵弱将寡,若非诸位武林义士屡屡匡扶大厦,抗御外敌,内除奸恶,大宋早已落入蛮夷之手。丐帮弟子一向以忠义为先,这些年也暗中做了不少努力,徐长老更是德高望重功绩显赫,我大哥萧峰虽是契丹后裔,却也一直维护大宋,数年来带领丐帮连斩辽国几员大将,然而这个人!” 他话锋一转,猛地指向全冠清:“先是使计揭我大哥身世,叫他不能再带领丐帮外抗强敌,又教唆这游坦之,暗杀我帮徐长老,嫁祸给我大哥,引发丐帮内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露出惋惜心痛的神情,为萧峰洗白道:“我大哥被他奸计得逞,聚贤庄一役连同多少英雄豪杰被无辜牵连进去,全拜此人阴谋算计!你口口声声为国效力,却屡屡行这般不忠不义之举,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你胡说八道!”全冠清猛地被扣了一口大黑锅,立刻跳起来反驳。这萧昊前半截儿还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后半截话头却是越说越不对,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其中更不乏当日聚贤庄受难者的亲友,他要是不把这口锅去掉就是不想活了。“萧峰契丹狼族,残忍凶性有目共睹!跟我有什么干系!” 正道一方交头接耳,萧昊的话他们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全冠清的几句话却只能听个囫囵,离得更远一点的更是只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跳脚,而萧昊所言正直忠义光明磊落,萧峰近来行事虽然让他声名狼藉的很,但萧昊如此洗白,倒还真有几个人信了,当下就要冲过来找全冠清算账。 而那些被全冠清拉来的同伙,听到萧昊的说辞,心中已暗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们今日如此犯下错事全是受了全冠清的教唆,只消向少林认真赔罪,武林同道未必会与他们为难。 这一遭,夜袭之众,人心已散。 “全先生,你邀众人来少林取经,却不通知少林,还要烧了藏经阁,少林乃佛门重地,你此举是何居心?” 萧昊此话一出,几位少林高僧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今日这一出是全冠清给出的计谋。 玄慈方丈口呼佛号,站在了萧昊这边:“多亏萧帮主暗中告知,不然少林此次必然全无防备。” 少林与丐帮一个鼻孔出气,众人心里已有定论,有大半都信了萧昊那番洗白萧峰的话。 萧昊不依不挠继续道:“你让我大哥在外疲于奔命,弄得忠义之士自相残杀,妄想动摇我中原武林两大支柱,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全冠清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气的胡子都吹歪了:“你欺我功力不如你深厚,不能叫天下好汉听清言论!如今硬说我是通敌卖国之人,我全冠清绝不会承认!” 然而这话到了后排人耳朵里,便又只剩下通敌卖国了,更是群情激奋。 萧昊这番话虽然是胡扯,但也确实有据可循,一来丐帮众人皆知这些年他们暗中的努力,萧昊所言并未有差;二来几位长老确是受全冠清挑拨才起了反心,萧峰也是因此而走,他对萧峰的态度众人有目共睹,就算说他在萧峰走后又使了什么手段,众人也自然会相信;再者徐长老之死丐帮同仇敌忾,如今寻到仇人,对方又是有许多前科的人,萧昊说他是外敌奸细,更加合情合理,没人怀疑有假。 至于外人怎么想,只要不再继续抓着他大哥那几件背了锅的事情不放,他大哥为人侠义,天下英雄自然能够信服。 不过聚贤庄一事确实是萧峰自己的问题居多,这口锅还是得牢牢给全冠清扣好了,别让人察觉出什么。 “想不到堂堂丐帮帮主竟是这般捏造是非的卑鄙小人!” 萧昊见围观的武林人士大多被他煽动,心里很有几分底气,潇洒以应:“不敢不敢,全先生心思缜密步步为营,险些伤到我中原武林根基,让人叹为观止!” “谁说阿昊是卑鄙小人!” 众人耳边一声长啸,只见一人由远及近飞速赶来,怀中还抱着一名娇俏美丽的姑娘,正是已经听了许久地图喊话的萧峰。 萧昊一见来人心中大喜,露出爽朗的笑容来:“大哥!” 萧峰哪里知道他近来的那些不愉快,都是他没死的爹干的好事,听到萧昊的地图喊话,还以为他养父母之死、恩师玄苦之死、聚贤庄一役、谭公谭婆与徐长老之死都是此人的阴谋嫁祸,这人害他寻仇不得背了一身骂名不说,现在竟然还要泼萧昊的黑水,立即怒不可遏。 他人还未至,掌力已先至,十几丈外便已出掌,全冠清见他离得远,哪里想到这一掌竟是冲自己而来,到了眼前才知避无可避。 全冠清见萧峰这一掌来势汹涌如怒涛江海势不可挡,根本无法招架,强接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立刻拉了旁边的阿紫挡在身前。 游坦之大惊失色,连忙去阻拦。 萧峰怀中那人也惊叫道:“大哥快停下!那是我妹妹!” “呀!!!” 眼看这一掌就要落在阿紫身上,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萧昊匆忙甩出大轻功冲刺了一段,用双人轻功一把截下了全冠清手中的阿紫。他速度无法轻易减缓,在空中又拎着阿紫兜转了一圈才落下来,阿紫惊魂未定却又觉得刺激极了,连连叫道: “哇!这个好玩!你再带我飞一圈!再飞一圈!” 萧昊哪有兴趣陪这个小魔头疯闹,落了地便不再搭理她。 萧峰一掌亢龙有悔根本难以撤回,余力尽数落在全冠清身上,全冠清瞪大了眼睛重重落在地上,竟被当场击毙! 众人对此始料未及,对萧峰的突然出现又惊又怕,心中也是惶惶不已,连忙口称自己受了全冠清挑拨识人不清,想要从这场闹剧中脱身出来。 萧昊对他们这种行为不屑极了,但有正就有恶,有君子就有小人,他心中不喜,却也不会主动去下这群人的面子给丐帮惹麻烦。 看着死不瞑目的全冠清,萧昊想了想,默默替他阖上双目。 阿朱脚一沾地连忙跑来查看阿紫的情况,将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惊慌问道:“可伤着哪里没有?” 阿紫蹦蹦跳跳地抖了一圈,这才看见被萧峰一掌击毙的全冠清,顿时缩了缩脖子躲到阿朱身后,口中道:“没有、我没伤着!姊姊,姐夫这也太凶了!你快管管!要不是萧大帮主拉的及时,这死的可就是我了!” 萧昊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原来这丫头也知道怕死的,不由有些好笑。 一旁的游坦之此刻也赶至,见到阿紫无事,冲萧昊行了个礼道:“多谢你……救了段姑娘。”萧昊和全冠清的舌辩他听得分明,谁是谁非本来难以决断,可全冠清拉阿紫做挡箭牌却是犯了他的大忌,让他心中十分挣扎。他刚刚同萧昊打过一场,很有些拉不下脸面,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道歉。 萧昊见他谢的倒诚恳,心中暗道此人兴许还有的救,不过此刻他更多的心思是在萧峰的身上。 一别数月,这个大哥可是让他好生想念。 他上前一步,同萧峰一拍手,两掌相握,另一手顺势互拍了拍肩头,两人同时大笑: “大哥!别来无恙!” “阿昊!”萧峰刚手刃了他心里以为的大恶人,此刻痛快极了,对萧昊道谢:“多亏了你,我才明白这幕后害我之人是谁!虽然尚不知杀我父母的凶手,却洗刷了近日的不白之冤!” 萧昊听他这样说,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加一个头两个大了。萧峰那些不白之冤得找他那没死的爹,全冠清黑锅顶得了一时,但萧远山必还暗中跟着萧峰。他刚才那通胡扯,这坑儿子的爹要是冒出来白费他一番心血,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以萧远山的性格,他绝对有可能做得出这等事,萧昊可不敢让到手的逼格被扣掉,万一萧远山把他前面那一通洗白的说辞否决了,再言明他都杀了些什么人,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萧昊只怕会被系统扣上个群雄面前一派胡言颜面扫地的帽子。 他赶紧看了一眼目标列表,锁定了两个红名之后,火速把藏在暗处的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加入焦点列表,装作若无其事引开话题道: “大哥,这位……” 萧峰大笑着把阿朱领到他面前,阿紫一见他过来就赶紧往阿朱身后躲,见躲不过去竟然跑到萧昊身后,弄得萧昊哭笑不得。 “这是我……额……”萧昊见他一个直爽的汉子现在居然吞吐起来,顿时明白了什么,心中起了捉弄的心思。 15.我本天地轻狂客·十五 萧昊从善如流道:“原来是大嫂!大嫂,上次我们在杏子林见过,可还有印象?” 萧峰尴尬地抓了抓面颊,有些不好意思:“阿昊!我、我和阿朱还未……” 阿朱一双美目里盛满了笑意,对萧昊这边点了点头,很是温婉动人。 阿紫却啐了一口,反口道:“你难道不喜欢我姊姊吗!怎么连介绍都说不出口!” 萧峰立刻道:“不是!我……” 萧昊心中微动,故意道:“哦?这丫头叫得姐夫,莫非我叫不得一声大嫂吗?” 一旁的阿朱嗤地笑了出来,萧峰察觉自己被捉弄,佯怒道:“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打趣我!” “小弟哪里敢!”萧昊嬉笑着,一扭头看到眼神憎恶地紧盯着萧峰的游坦之,顿时收敛了叙旧之心,眼下倒还不是轻松的时候。 他收了笑容,正色道:“大哥,解决了正事之后,我们再叙不迟。” 一面又给游坦之发去密聊:“徐长老之事我必与你和阿紫算个清楚,此时你若轻举妄动莫怪我手下无情。” 游坦之很是忌惮,咬了咬牙拉着阿紫退到了一边。 萧峰不知游坦之此举何故,却知萧昊所想,配合应是:“正是,来日方长。” 从他出现之时,少林玄生大师就已暗中传令罗汉大阵把守下山各要道,玄苦之死暂时还没有定论,少林不会轻易放萧峰下山。另一面,萧峰在聚贤庄杀了在场不少人的亲朋兄弟,哪怕之前萧昊把锅都扣给了全冠清,伤人的也确实是萧峰,那些人早就蠢蠢欲动想上来寻仇了。 萧昊扫视一圈,武林中有泰半势力汇聚于此,实是他名动江湖的一个极好的机会。但萧远山按兵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敌暗我明,萧昊不能让这个变数就这么藏着。 他想了想,又一次地图喊话道: “两位前辈已看了这许久的闹剧,不如现身一见。” 众人猛地停下手中动作,好奇地看向萧昊,不知他突然又在说些什么。 见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萧昊叹了口气,默默灌了口酒,恭恭敬敬朝着两个焦点的位置依次作了揖,道: “还请两位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他话音落下,那二人心中都是充满疑惑,知道行踪已然暴露,皆从暗处走出来。 众人看到走出的两位蒙面僧,不由震骇。这二人来历不明,混在他们之中藏了这么许久却没被一人察觉,少林众僧更是大感诧异,从不知晓寺中还有这两位蒙面僧。 他们两人打了照面,好似相识多年似的,一个“阁下”一个“兄弟”地打起招呼来。其中黑衣的那个走到萧昊跟前,很是古怪道:“你小子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 萧昊大方一笑,脸不红心不跳的装逼:“前辈跟了我大哥一路,又看了这许久,想来也该疲倦了。” 众人闻言皆惊,这丐帮新帮主年岁不大,探查力却是惊世骇俗,别说他们谁都未察觉身边潜伏着两个高手这件事,萧峰什么时候上的少室山他们都不知晓,他却一早就知道这黑衣僧是跟着萧峰来的,这等细查微末的能力闻所未闻。 加上之前他与全冠清的一番陈词,颇有丐帮一贯的仁侠之风,所思所想皆切中大宋国体利弊,众人纷纷感叹丐帮又出一位少年英豪。那身负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绝学的段家公子,与灵鹫宫武功奇高的小和尚,也都各有千秋,未来武林之态可管中窥豹,不出十年武林必会在这些天纵英才的新星手中大放异彩,不愁后继。 那黑衣僧面色更为古怪了,索性直接一把撕了自己的蒙面,对萧峰道:“好孩子,你可看清楚我是谁!” 萧峰看清他面容,惊喜交加,拜伏在地,颤声叫到:“你……你是我爹爹!” 那人大笑三声,一把扯开自己胸前衣襟,露出一个青色的狼头来:“不错!好孩儿,我正是你爹爹!咱爷儿俩身形相貌一般,不用记认便知道我是你老子!”说着单手一提,将萧峰拉起来。[注] 他拍着萧峰的肩头,笑道:“那日我自雁门关留书后跳崖自尽,奈何命不该绝,竟没死成!这一来,我死志已去,便生复仇之念。”他话锋一转,猛然神色一凛,问萧峰道:“父母之仇,你说该不该报!” 萧峰道:“焉可不报!” 萧远山大为满意,抬手一指,正对着萧昊道:“那好!你先去将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子杀了!再与我一同给你母亲报仇!” 萧峰大惊失色,脱口道:“什么?” 萧昊也是一脸懵逼,怔楞片刻立刻出言:“前辈!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萧远山冷哼一声,毫不买账:“这小子是汪剑通那老东西专门养来对付你的!汪剑通也是你仇人之一,但多年前染病身死,算便宜了他!这小鬼决不能放过!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呸!狗屁不通!这群愚蠢至极的江湖人还都信了!那乔——” “前辈!”萧昊万万不敢让他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可就不只是真相大白这么简单了,他扣了一顶大黑锅在全冠清头上,丐帮的人又对他深信不疑,如若萧远山把他先前所言尽数推翻,只怕他在群雄心中的诚信度要直接跌破零点。 何况他揭露那些事对萧峰没有半点好处,与其让他说出来惹怒群雄,不如让他赶紧闭嘴息事宁人。 萧昊脑子转地飞快,大声道:“前辈!我与大哥虽不是亲兄弟却胜过骨肉手足,又怎会对付他!我恩师一片苦心,前辈说话可要想清楚!” 萧远山大笑道:“你们这些南朝武人最擅长的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阴险狡诈,没一个好东西!你小子极善言语,说的话老子一句都听不得!孩儿!你速去杀了他叫他再不能胡言!” 萧峰一边是血肉至亲的生父,一边是情深义重的兄弟,左右为难,怎么也下不去手。 萧远山完全不配合,摆明了是不打算让萧峰对大宋再有什么留念,萧昊灵光一闪,立刻道:“前辈!当年之事多有误会!您与这位灰衣的前辈相识许久,难道不曾问过他的来历吗!” 萧远山才不听他的,张口就道:“废话少说!我绝不信你半句话!” 萧昊苦笑不已,高声道:“那灰衣的前辈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博字,玄慈大师必定认得!” 玄慈大为吃惊,慕容博是他故交,已去世多年,雁门关一事正是他给的消息。那灰衣老僧见身份被揭穿,索性也揭下面纱来。慕容复一行惊喜交加,与之相认。 萧昊对玄慈道:“大师,你见了这人,必定能想明白当年事,不如就此给大伙说个清楚。” 玄慈口呼佛号,连连叹息,站了出来:“我佛慈悲,慕容老施主一句假言,竟害了这许多无辜性命!” 他一一将当年慕容博假传消息与雁门关围剿萧远山一家的事情道来,萧远山这才知道这真正的大恶人不是当年的带头大哥玄慈,而是慕容博,立刻要与他拼命。慕容博既已被认了出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言鲜卑一族的复国理想。他意图挑拨宋辽关系,好让燕国得以坐收渔利复兴的心思也袒露在众人眼前。 萧远山怒不可遏,萧峰更是虎目圆睁;慕容博与慕容复父子则同一战线,自觉问心无愧忠于大燕。 眼看双方又要打个你死我活,阿朱心忧萧峰,扯了扯萧昊的手臂道:“阿昊兄弟,你快帮帮你大哥!” 嫂子都发话了,萧昊哪能不听,他安抚地拍了拍阿朱,回头道:“大嫂莫急!你且信我,不会有事的。” 这一回头,倒让他瞧出点意外的东西,他上上下下看了阿朱几眼,又仔细瞧了瞧她血条下面的那个状态,脸上忍不住染上了笑意,哎呀,这可真是…… 阿朱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非但不见忧虑还笑的开心,更是恼羞,叱道:“你不帮你大哥,这般瞧我作甚?” 萧昊自觉失礼,赔了个不是,又道:“大哥大嫂洪福齐天,小弟先贺声喜。” 阿朱莫名其妙,再问萧昊却是不答了。 萧远山一心为妻报仇,与慕容博斗了个不分上下,慕容博不愿与他纠缠,边打边对慕容复喊道:“来日方长,我等且先行一步,复国不是一日之功,回去再从长计议!” 说罢竟飞遁离去。慕容复也不再与萧峰缠斗,今日他大失颜面,此地不想多待半分,立即跟随慕容博离开。 萧远山追他们二人而去,萧峰也想追过去,却被萧昊按住。萧昊低声对他道:“大哥,玄苦大师一事,少林不会轻易放你下山,你还需给聚贤庄一众侠士和少林派一个交代。” 萧峰神色一凛,想到他父亲与慕容博谁也奈何不了谁,暂时应当无事,只好先作罢。 夜已将明,众人都有了疲倦之色,萧昊倒还没有忘了正事,对少林众僧们道:“各位大师,方才潜入藏经阁的那位姑娘,还有与她同行的男子,与我丐帮有血海深仇,可否交与我们处置?” 玄慈大师看了一眼那老和尚,这老僧虽然至今未曾显山露水,但周身气质绝非等闲,阿紫是他捉住的,玄慈一时也无法做这个主。 扫地僧似笑非笑,对萧昊道:“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先伤了山门五位守山罗汉的性命,又伤了两名藏经阁守卫弟子的性命,少林也无法就此轻易将她交出。” 萧昊眉头一挑,这老僧的态度有些迷醉,是要和丐帮抢人的意思吗? 然而他看了一眼这老僧的等级就萎了,95的精英老和尚,血条直接三个问号,惹不起惹不起……他立刻打消了刷声望的念头,好言道:“还请大师不要为难。” 16.我本天地轻狂客·十六 那老僧纹丝不动,只静静微笑着看着他。 萧昊稍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个中缘由,这老和尚什么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之前把黑锅推给全冠清的事,这是要与他责难了。 好吧,是他不对在先,不过老和尚没有当面揭穿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他自认打不过扫地僧,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个切磋,给这老和尚消消气。 萧昊走上前,对那老僧苦笑道:“我观阁下英姿勃发,可敢与我一战!” 95级的大和尚,他觉得自己是在找死,未免死的太难看,他想了想,掏出云幕遮往眼上一蒙,借口道: “大师,我若看着你,只怕下不去手,还是不看的好。” 萧昊简直要给自己的机智跪下了。 那老僧见他蒙上了眼睛,便清楚萧昊是同他放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却也生了几分试探试探这小辈的心思。 系统自动判定这是接了切磋请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二人已动起手来。 萧昊一点儿都不敢轻敌,一个龙跃过去,本想象征性地打两下,但接近到那老和尚周身两尺,就发现自己被一堵无形的气墙挡住了,再难寸进,连这老僧的衣角都碰不到。 更有些难受的是,他发现这气墙上有一股反弹之力,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差点被直接震飞出去,甚至还弹掉了一层血皮。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虽然他看得出老僧没打算真的跟他过不去,只是想略微警告他,但大和尚开着反弹他这还怎么玩儿啊! 萧昊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冲了上来,就不能打得太丢人,他龙跃被免控了,立刻使出一招蜀犬。好在老僧还是能推的,众人只看到老僧被他猛地推远一大步,还以为他们战了个势均力敌。 萧昊苦不堪言,打个蜀犬对面不痛不痒,他自己反而血条降了一截。但又不能不打,只好装作乘胜追击的模样冲上去,继续接见龙。见龙有个击飞效果,看起来倒像是萧昊占着上风。 扫地僧见他棍法与掌法都深得丐帮武学精妙,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被击飞在空中也没什么不善的脸色,不过这小辈的武学有些蹊跷,也不知是他故意所为还是怎样,萧昊招式本来应当伤不到他,他却不受控制地屡屡被一股莫名的力道震飞。 萧昊心里流着泪,强行扛着反弹的伤害,接上时乘六龙与狂龙乱舞。众人只见他们俩一个蒙着双眼还能连出奇招将对方击飞,一个则面容轻松好似轻易就化去了劲力,颇有指点的意味,不由想到若是他们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能接几招。 萧昊拍完狂龙下意识地就想亢龙,猛然想起自己的喊话,一招生生顿住,又极快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血条,顿觉不妙,烟雨后撤了一大步,开始笑醉狂。 扫地僧观他招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掌力尚未发出已有了虎啸龙腾之势,神色一凛,本想试试这招亢龙有悔的深浅,却见萧昊猛地收了掌,顿觉困惑不已。 他瞧出萧昊这是不想同他打了,难道是在责怪他只守不攻吗? 萧昊脸色此刻绝对称不上好看,幸好云幕遮挡住了一部分,除却离得近的几人,一时还没人察觉这场缠斗其实一直占下风的是萧昊。 “哈哈哈哈哈……痛快!”萧昊读着笑醉,对那老僧道:“大师慈悲为怀,小子口没遮拦,您千万别怪罪,我一心念着……我大哥,才如此行事。” 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只望这老僧能听懂他话外之意。 扫地僧先是一滞,随即失笑,缓缓道:“萧小施主急智过人,巧舌如簧,但既是为了大宋安宁,贫僧又怎敢多加怪罪。” 萧昊看到他从黄名变成了绿名,心放下了一半,还好还好,这老和尚没有与他为难。幸亏先前他一番慷慨陈词,不然这老和尚不买账真是无计可施。 他也学着老僧的样子,恭敬鞠了一礼道:“有大师知我心意,死而无憾!” 其余人皆不知这一老一小在打什么哑谜,面面相觑。 老僧笑着站定,理了理长须道:“萧施主年轻有为又心系苍生,实乃大宋之福。”言罢便转身进了藏经阁,不再说什么了。 那老僧进去许久,萧昊插旗被系统自动判胜,他才取了云幕遮,站在原地暗搓搓补了颗血药。 “承让。” 围观的人听到他这一句,更加坚信若萧昊与老僧全力而战,必定还有一看。 只有萧昊在默默地想,笑醉狂当真是丐帮第一情缘…… 今日要不是有笑醉,他只怕要玩儿脱了。这感觉就像在剑三里强行敦开了金身的和尚,一巴掌下去,输出全部弹在自己的脸上,贼疼。 还好最后没打亢龙,不然他恐怕会成为第一个当着群雄的面把自己打死的丐帮。 玄慈知晓扫地僧这是不愿少林再与丐帮相持不下,做出让步了,当即鞠了一躬,对萧昊道:“少林与丐帮都与那二人有恩怨,不如一同处置,萧帮主意下如何?” 萧昊自然没有推却的道理,笑道:“如此甚好。” 然而人群之中寻了一圈,也没有阿紫和游坦之的身影。星宿派的喽啰倒还在,他们的掌门和护法不知何时全悄无声息地溜了。 萧昊调出了系统的附近频道,翻了好长才看到上面不起眼的三行字: [阿紫]说:嘘——你别声张,趁他们这会儿不注意,你跟我来! [游坦之]说:好!我、我们去哪儿? [阿紫]说:我们杀了那个老头,萧帮主肯定不会放过我啦!我们快些走,别叫他们察觉! 萧昊:“……” 呵,跑的还挺快。 萧昊转身吩咐道:“宋长老,徐长老大仇未报,他两位仇人却溜了,他们应当还未走远,你速速带弟子沿着下山之路去追!” 宋长老恭敬一拱手,领了一众弟子离开。 萧峰还不太清楚徐长老之死的内情,萧昊便将阿紫和游坦之的事情告诉了萧峰和阿朱,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叹惋。 “徐长老之仇不能不报!这是丐帮的大事,阿昊,你不用顾忌我,我不会出手阻拦。” 阿朱却有些神伤,求情道:“大哥,我这妹子也是个苦命之人,年幼疏于管教,我知她闯下大祸,只是能否看在她年纪尚轻,饶过她性命。” 萧昊沉默不语,想看萧峰的态度。 萧峰沉吟片刻,正气凛然道:“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她无端纵容手下谋害徐长老性命,虽受奸人蒙蔽,确也实在铸下大错,如果她能有悔过之心,亲自去徐长老坟前叩头道歉,饶她性命也并非不可。只是以后切不可再肆意杀人!” 阿朱点头应是,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萧昊也跟着点头,不过他心里倒是另有考量。萧峰和阿朱不知道阿紫那丫头的狠辣,他却一清二楚。这丫头不吃大亏是绝对不会长记性的,杀徐长老也未必就是受了全冠清教唆,更有可能是真的图一时好玩儿。她这般性子,就算看上去认了错只怕也是讨巧卖乖,萧峰他们二人好糊弄,他可不好糊弄。 为防以后再被这鬼丫头折腾出什么麻烦,这关他得好好把门。 当然,倘若阿紫真能诚心悔过洗心革面,则另当别论。 天边泛起鱼肚白,少室山中回荡着晨钟阵阵,萧昊突然心有所感,叫住了已打算陆续离去的众人: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聚贤庄一役,萧峰得罪了不少人,日后丐帮行走江湖,他这个门面是少不了的,要是总有人前来找茬,未免缩手缩脚施展不开。杜绝了后患,以后丐帮抗御外敌之时,便不怕这些仇家再在背后捅刀子了。 “萧帮主,我们都敬佩你的忠义,不如今日大伙顺势推举你做个武林盟主,将来也好带领我们!” 萧昊却摇了摇头,笑道:“一人一生无非几十年长短,今日选个盟主出来,过几十年再叫外人来借这名头搅个天下大乱吗?你们如今都许了誓,这虚衔不要也罢!” 众人心中一凛,立即噤声,深觉有理。 【恭喜侠士通关秘境,秘境奖励请于信使栏收取。】 萧昊此刻心情愉快无比,觉得自己总算是看到熬出头的一天了。 他笑容刚刚挂上,就听到系统一声叮的提示。 【[阿紫]协助[游坦之]击杀了[宋清溪]。】 萧昊笑了一半的脸瞬间就绿了。 17.我本天地轻狂客·十七 他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在一直用亲身经历证明什么叫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萧昊看着那条击杀信息,心情一路急转直下,跌到谷底。 欺人太甚! 见他脸色不对,萧峰立即低声问道:“阿昊,怎么了?” 萧昊看着大地图,心里盘算着阿紫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跑,一面沉着脸回道:“宋长老出事了。” 丐帮众人顿时一惊,陈长老上前问道:“这、帮主可是察觉了什么?” 萧昊也没法跟他们解释系统有击杀信息这种东西,还未开口,已有一名弟子自山下飞奔而来。那弟子半张脸青青紫紫,另外半张又布满寒冰,连礼数也无法周全了,看到萧昊他们便往地上一扑道:“帮主……那两人……诡计多端……宋长老已……遇害……” 众人赶紧去救治他,却发现他报完信就咽了气,再无力回天了。 萧昊只觉后悔不已,宋长老自丁春秋一战后一直未曾痊愈,功力大不如从前;他让宋长老去追击时,也只想着他是四长老之首,行事与考量都较其他三人更为周全,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他。 阿紫心思歹毒,游坦之又内力高强,宋长老武功与经验上虽然未必就比他们逊色,但若被阿紫算计,必会处于下风。 萧昊强压下怒气,对阿朱道:“大嫂,此事我怕是不能再偏袒你那妹子了。” 阿朱也是面露难色,眉头紧锁,又气又无奈地摇头道:“我只当她疏于管教,怎知会屡屡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萧峰安抚了她几句,对萧昊道:“徐、宋二位长老都被阿紫所害,这件事情归根到底还是我惹来的,兄弟若信得过,便让我来解决吧!我必给丐帮上下一个交代!” 萧昊想了想,勉强点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我自然信得过你!但那丫头鬼灵精怪,大哥还是多加小心,免得被她蒙骗。” 萧峰点头应下,匆匆拜别众人,朝山下追去。 少室山上一场风波总算走到了尽头,各门各派逐一拜别,陆续离去。 萧昊这会儿才想起来去看信使栏里面收到的奖励,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橙色品质的[天照仙古箱]。 【[天照仙古箱]:打开后可获得:[九阳修髓丹]一枚,可将自身等级提升至95级。 [盘月珠玉囊]一个,内含([五行石(八级)]三块;[五行石(六级)]20个;[九花玉露散]300粒;[五彩石(六级)]一块。 [青池神坤袋]一个,可获得1030品质橙色武器[涯风嘲雨]一件;1280品质[燕云·松酒]套装一套。】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升级版的直升箱子,默默咽了口口水。 * 少室山群雄宣誓后,萧昊在武林中声名大起,众人每每提起这位年轻的丐帮帮主,都无不称道,热血沸腾心驰神往。更有许多人听闻萧昊尚未娶妻,恨不能把所有沾亲带故的适龄少女都介绍给他,丐帮总舵门前的求亲队伍日日络绎不绝。 萧峰追着阿紫一路跑到了大辽,传来消息说阿紫不知使了什么伎俩,被辽帝耶律洪基封为平南公主,现今在大辽宫中,萧峰不好动手,只和阿朱在关外观望。 萧昊想着无论如何要将两位长老的后事处理好再走,也多次在信中向萧峰透露想要把帮主之位还给他的意愿,但萧峰始终婉拒,说为两位长老报仇之后,打算与阿朱就留在关外,放牧退隐。 萧昊一时说服不了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当着帮主。他的秘境任务虽然完成了,但系统始终没有通知说他完成了隐元秘鉴,也没有给出任何脱离这个世界的提示,萧昊百思不得其解,询问系统也只得到一个“尚有任务进行中,未达到脱离条件”的回答。 而且这段时间也并非没有其他忧事,太皇太后驾崩,皇帝赵煦年少,驱逐持重大臣欲推行新政,他募兵养马、训练三军、筹办粮秣,显然是为壮大军力以应外敌,但朝廷上下一片反声,反而弄得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萧昊虽远在江湖,却也隐隐察觉到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这日,他正在总舵演练拳脚,那传讯的小乞丐找到他跟前,送上萧峰八百里加急的书信。 “……帝欲挥兵直取汴梁,已在关外集结大批兵马,意图南征,今已至南京城外,为兄本是契丹人,本该忠于大辽,但实不忍见宋辽两国百姓横死生灵涂炭,故此告知,望丐帮上下早作应对。兄萧峰。” 萧昊收了信,立即要那小乞丐通知丐帮四位长老。 那小乞丐只负责传信,对信中内容一无所知,萧昊阅信的功夫他还在跟萧昊的白凤逗着玩儿,此时听到萧昊的指令,猛然一愣。 他看到萧昊难得严肃的样子,也跟着严肃起来,挺直了背脊麻溜儿应是,飞快跑出去。 萧昊见他跟自家的隼十分投缘,思忖片刻,想想以后也没什么机会遛鸟了,便又喊住他: “我看你跟我这傻鸟挺有缘分,你愿不愿意以后帮我养着它?” 那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馅儿饼砸中了似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愿意!愿意!” 萧昊看他满眼放光的样子,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两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乞丐眼里全是白凤,兴奋不已,道:“回帮主!我姓钱,唤做钱鹤星!” “那好,日后这家伙就托你照顾了,你可千万别烤了它!” 那小乞丐一阵脸红,牢牢抱住白凤道:“哪、哪能啊!” “不过,我还得让你帮我办件事。”萧昊突然正色道。那小乞丐见他说的认真,马上也严阵以待的样子听着。 萧昊看着好笑,对他道:“我这隼儿喜欢吃鱼糕,你闲暇时记得多喂一些。另外,每年带它去雁门关放飞一番,不过此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小乞丐不解,但并没有多问,应下后便匆忙去传信了。 待他走远,萧昊换好一身精六插八的燕云,将打狗棒拎在手里,这才动身去与众长老商议。 他之前在少室山群雄面前豪情万丈慷慨陈词,又同那老和尚打了一架,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地位已颇有分量,这一点系统的进度数据是最好的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不会停留太久了,如果他突然消失,势必引起丐帮混乱,此事需早作安排。 辽国这个当口南下,必是知晓了大宋如今的朝局,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大宋疲于安抚内政,若辽军挥兵而至,即便有丐帮提前通知,只怕也难以正面相抗。 萧昊深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十分棘手。 幸而丐帮已经将重心转移到北方,他与众长老决定日夜奔驰,尽快到达前线,并告知中原各路英雄,前来救国。 萧昊能够靠着神行千里瞬息到达河间府,他早已不避讳当着他们的面读条神行,但看到众弟子紧跟着他,很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打断了读条问:“你们都这么跟着我作甚?”他能神行能飞,你们可不行啊! 众丐大声道:“帮主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萧昊头疼地灌了口酒,手背抹了抹下巴道:“这不成,将来要是我天南海北的跑,你们天南海北的追,丐帮岂不是没人照料?” 群丐不知所措,都眼巴巴地盯着萧昊。 萧昊一本正经地跟他们解释:“你们现在对我太依赖啦,丐帮这么大的基业,怎么能全指望一个人?以往我大哥在时也是如此,诸位长老德高望重,却时常没有主见,现在是有我和大哥坐镇,将来丐帮要是落到昏庸无能之辈手里,岂不毁于一旦?” 四位长老互相对视,面露愧色:“帮主教训的是。” “如今我大哥的冤情洗清,帮中没有人再对他有什么偏见了吧?” 群丐纷纷道:“我们本来就钦佩乔帮主,他受了冤屈,我们又怎么会拿此事为难他!” “是啊!这么多年来乔帮主从没带我们做过什么坏事!” 萧昊点点头,很是满意:“我们已经折了徐、宋二位长老,剩下四位长老,我想分别许各长老以重任,此后丐帮内务你们协力合作,各司其职,就算一时帮主之位旁落,也能保丐帮运行不殆。” 吴、奚二位长老点头认可,陈长老却露出疑色,忍不住问道:“帮主安排自然合适,只是……” 萧昊撇了他一眼,道:“陈长老但说无妨。” “听帮主的话,帮主难道有远行的计划吗?还是有什么仇家要上门?”陈长老挺起背脊,极为愤慨:“如果是仇家,我丐帮上下必定倾力相助,帮主不必顾及我等!” 萧昊猛地呛了一口,尴尬道:“不不不、我并没有什么仇家!”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萧昊只想着现在丐帮上下这么依赖自己不是一件好事,才想交代他们几句,万一过段时间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丐帮依旧一盘散沙,反而浪费了他的苦心。却没成想一下子就被瞧出了端倪。 “那帮主……是要远行?”陈长老紧追不舍,马上又问道。 萧昊挠了挠后脑,深感这人情二字真是世间最不好处理的事,半天才道:“陈长老,你也知我接这个帮主之位有些不大情愿。不过既然接了,必定会对丐帮诸位兄弟负责。待国事尘埃落定,我想将帮主之位还给我大哥。至于我,实在是浪荡惯了,你们这么天天看着我,我浑身颇不自在,诸位的好意心领啦,萧昊只要还在这个世上,就永远是丐帮一员。” 陈长老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还以为萧昊打算两手一摊直接自在逍遥去了,萧昊愿意继续留在丐帮,那倒没什么问题了。 “我等但凭帮主吩咐!” 18.我本天地轻狂客·十八 萧峰苦于自己身份,正纠结不已。辽宋两国,一边是他生长的国家,一边是他的血脉归属,无论偏帮哪一边他都会良心不安,自觉有愧。此刻见到神行来的萧昊,只觉多日忧虑之事能够暂且放下了。 “从洛阳到南京就是快马也要两日脚程,阿昊是怎么过来的?” 萧昊随口胡扯道:“师父曾授我一技唤为‘神行千里’,可以呼吸之间缩地成寸,只是自古练成之人寥寥无几,我机缘巧合给学成了。” 萧峰大感兴趣:“此等功夫比之神仙术法也不逊色!”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份兴致,转而忧虑道:“如今大军压境已迫在眉睫,你可有对策?” 萧昊沉默片刻,缓缓道:“擒贼先擒王。” 一旦辽国没了主帅,大宋的危机自然可以解除。只是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于登天。军队毕竟不是武林人,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对武林高手来说或许不是难事,但以一敌千、敌万,却是人力不能及。 “中原武林高手已尽数赶来,不过到达此地还需时候。” 萧峰沉吟一番,道:“此事还需等群雄到后从长计议。” 萧昊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不见大嫂?” 萧峰面露忧色,答道:“最近她身体不适,已经多日未曾好好饮食了。” 萧昊立刻想到之前在少室山见到阿朱时她血条下的状态,再结合萧峰这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由地想: 不会吧……都这么久了他大哥竟然还没看出来??? 于是他清咳一声,装作好奇道:“是染了什么病?可找大夫看过了?” 萧峰无奈摇头:“她不肯找大夫看,只说歇歇便好了,让我专心处理宋辽之事。” 萧昊心中微动,打趣的念头顷刻烟消云散。阿朱只怕是担心告诉萧峰之后,让他徒生顾虑,本来萧峰在宋辽之间就挣扎难做,如今两国即将开战,她不肯告诉萧峰,是不想逼他选择大宋。萧峰是契丹人毋庸置疑,但用胎儿来逼他背叛自己的国家,阿朱是做不来的。 萧昊暗骂自己刚才竟还想着调侃他们二人,顿时心生羞愧。 他刚想向萧峰说点什么,又听萧峰道:“其实还有一事……” 萧昊侧目倾听。 “阿紫和游坦之逃进了城,如今正在南侧客房。” 萧昊大为吃惊:“她不是做了大辽的什么公主?怎么狼狈至此?” 萧峰叹道:“她说她闯了祸,不小心毒死了辽帝心爱的穆贵妃,辽帝千里追杀他们,这才逃到了这里。我观他们二人诚心悔过,才暂且收容下来,阿朱正在照顾她。” 萧昊只觉不妥:“大哥怎知他们二人诚心悔过?” 萧峰道:“昨日她来投奔时见了我和小阿朱连连忏悔,声泪俱下,我观他们不像作假,这才……” 萧昊脸色一变,脱口道:“昨日?!” 萧峰不明所以,却见萧昊已冲了出去,直奔客房而去。 萧峰送来的书信八百里加急,到洛阳也无非两日光景,辽军叩关在即,阿紫这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毒死了穆贵妃,其中必然大有问题。 她投奔辽国已是出人意料,如今突然改邪归正,萧昊半分也信不得,只觉有诈。 待冲进客房,屋内两女正有说有笑,被他这么一惊,一同扭头来看他。 “阿昊兄弟?你怎么来了?”阿朱站起身,巧笑嫣然地迎过来,眉目之间尽是温和之色。 她身后的阿紫一看到萧昊,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太高兴地扁起了嘴,也不跟他继续对视,脸别到一旁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萧昊看到阿朱无恙,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来,眼光却紧盯着阿紫道:“我接到大哥的书信,不敢拖延,立刻便赶来了。听闻阿紫姑娘和那游坦之被收留,特意前来看看。” 见他似乎没什么敌意,阿紫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来。 阿朱目含忧愁道:“我知晓丐帮与阿紫的仇怨不共戴天,只是她近来也在关外受了不少委屈,已诚心知错了,只求丐帮能网开一面。” 阿紫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昊,既好奇又害怕。 萧昊收了笑容,正色道:“非是我不通情理,但究竟是不是诚心悔过,怕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阿朱不解他所言,阿紫听到这话却是气愤极了,竟也不怕萧昊了,瞪着秀目道:“你这人好生讨厌!在我姊姊面前乱讲什么口舌!” 萧昊冷眼看着她,毫不相让:“孰真孰假,你心里没数吗?” 萧峰也终于赶了过来,见他们气氛剑拔弩张,出言道:“怎么回事?” 阿紫有些莫名畏惧萧峰,缩了缩脖子没有应声,神色仍是很不平的样子。 萧昊不想让阿朱为难,他这一对兄嫂能修成正果已经很是不易,阿朱对阿紫姐妹情深,阿紫的这个性子,阿朱日后要是屡屡失望难免神伤,于是萧昊转身对他们道:“大哥、大嫂,丐帮之事,还请让我与阿紫姑娘单独谈谈。” 阿紫一听就要反对,生怕萧昊借独处打死她给丐帮长老报仇,赶紧去拉阿朱的衣角,却见阿朱缓缓点了点头。 没有发言权的她又气又怒,小脸渐渐冷了下来。 又见萧峰环住阿朱肩膀安抚道:“阿朱不必忧心,阿昊做事极有分寸,你近几日多有不适,还是少关心别人,多操心一点自己吧!” 阿朱笑道:“哪里有那么娇弱……” 两人好一副你侬我侬、相亲相爱的样子。 再看阿朱已经有些微凸的腹部,更觉不忿。同是一母同胞的姊妹,朱为正色,紫为偏色,唤做阿朱的人人疼惜,唤做阿紫的却总被当成毒辣妖邪;她不过杀了两个碍眼的老头子,就落得人人喊打喊杀,而在姑苏长大的姊姊不但幸福美满、生活安稳,再过些时日还能乐享天伦,更觉郁愤难平。 萧昊察觉她神情有异,立即出言提醒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根物什从阿紫口中飞出,直冲阿朱而去。萧昊匆忙伸手去抓,只觉掌心一痛,手掌顿时麻痹起来。 萧峰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大为恼怒,厉声叱道:“你小小年纪行事竟这等歹毒!阿朱是你亲姐姐,你也要下毒手!”说着指如疾风已点了阿紫的穴道,立刻来看萧昊的伤势。 萧昊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根绿油油光芒的细针。 阿紫没能偷袭成功,但也没有半分悔改之意,大声道:“凭什么你们个个和和美美,就要我来受这多委屈!我对她好,她还不是一转眼就把我交给了萧帮主!萧帮主自己要接我的针,又不是我叫他碰的!” 萧昊眼前一阵发黑,立即坐下调息,中毒的dot每三秒跳一次血,堪堪与他打坐回血的量持平,然而系统描述的这个中毒状态却让他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碧磷针]:每隔半个时辰毒性伤害增加一倍,不可驱散。】 不可驱散! 辽军叩关在即,他身上吃了这么一个debuff,这地方可没有秀姑娘给他战复,这个阿紫真是一天不作妖就不安生! 萧昊清楚阿紫捉弄人一贯用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毒.药,高级的毒丁春秋根本不会给她,除了游坦之的冰蚕,她不可能会有更厉害的毒物。这样的毒.药,绝不该是阿紫能拿到的。 “这毒是谁给你的!”萧昊坐在地上调息,语气已很是严厉。 阿紫有些心虚,碧磷针她平时也会拿来玩儿,之前见萧昊和丁春秋打斗的时候,丁春秋那么多毒对他都没有一点儿效果,她还以为萧昊有什么百毒不侵的法门,想来这碧磷针对也他应当不痛不痒。但是眼下好像有点不一样,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就是我自己的……”她言语吞吐,心虚之色无从遮掩,哼了一声耍赖道:“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姊姊就是百般好,我就是千般恶毒!你们要怎么样都随便啦!我不想跟你们玩儿了!” 阿朱泣不成声,只觉失望伤心至极,问她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哪里对不住你了吗?” 阿紫鼓起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也不作答。阿朱是她亲姊姊,她当然不会害阿朱,碧磷针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最多也就是让她晚个几年再有子女,他们现在夫唱妇随已经很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要是再添个小的肯定更不会陪她玩儿! 但是萧昊的这个症状让她有点害怕,她姐夫昨天把她浑身上下的暗器全收了去,这碧磷针是她三师兄偷偷塞给她的,总觉得效果好像不大一样。那大辽的皇帝对她很是喜爱,他们打赌只要她能打败萧昊,皇帝就随便她想要什么给她赏赐。皇帝也挺守信的,果然一个晚上萧昊就跑过来了,本来她只想着这萧帮主阴魂不散的追了这么久,给他点颜色看看便罢;可一见了阿朱,就又觉得打赌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也不缺赏赐,还不如跟姊姊亲近。谁知道看走了眼,阿朱对她一点都不好!哼! 阿朱见她不说话,连连落泪,闭目摇头。 屋外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萧峰护住阿朱,高声喝道:“何人藏头露尾!” 门外跳将下来一个矮子,脸上堆满了笑意,连连夸赞道:“我的好师妹,师兄果然没有瞧错你,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 阿紫当即呸了一声,道:“你恶不恶心!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碧磷针才没有这样的效果!” 那矮子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走的不冤,我花了大半个月才从他尸身上炼出这么一点儿,如今他老人家可以瞑目了。” 萧昊看清他的面容,顿时觉得心中一万只羊驼狂奔而过。 天狼子! 19.我本天地轻狂客·十九 天狼子竟能捡回一条命,实在大出他的意料! 斩草不除根果真后患无穷,当日他给天狼子喂了一把截元丹,就没再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只剩一滴血这人也能搞事!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游坦之,他匆匆赶至,见天狼子站在门口,萧峰护着阿朱,萧昊在地上打坐,阿紫在屋内像被点了穴的样子,想都不想立即冲进来挡在阿紫身前。 “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立刻让你尝尝降龙掌的滋味!”萧峰见萧昊状态不容乐观,立即闪身到天狼子面前,虎目圆瞪地威胁他。 “我师父全身是毒,我一番苦心炼药自然毒上加毒,没药可医!这丐帮帮主一除,中原武林散沙一片,只待大辽挥兵南下,不日我便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师妹,师父平日里对你疼爱有加,待你到了黄泉路上,记得多讨他老人家欢心!” 阿紫脸色一变,惊道:“你瞎说什么!” 天狼子连连大笑:“你当师父的毒是什么无形粉、逍遥散之流吗,那毒针在你口中藏了那么久,你这条小命自然也是要去陪师父的!” 游坦之满脸惊惶,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却也没什么畏惧,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这天狼子果真是假死。萧峰皱着眉多看了阿紫两眼。 阿紫这才又哭起来,她中的毒连萧昊都没办法,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游坦之见不得她哭泣,手忙脚乱地安抚。 阿朱也是焦虑的团团转,给萧昊擦着汗心急如焚,只觉连累了他。 萧昊调息许久,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慢慢站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毒还不深,靠着笑醉他还能再撑些时间。他本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在这里死了便死了,但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若因此让萧峰夫妇和丐帮一众长老弟子牵挂,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其珍贵,萧昊能得这些人真心对待,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拍屁股便走,给他们空留一个难过的回忆。 “大哥,我已无事了。”萧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萧峰哪里会信他,立刻要上前扶他:“你莫诓我!我虽不懂毒物,却也知道这毒十分厉害!” 萧昊大笑出声,一边喝酒一边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哈哈哈哈哈……先前我和丁老怪打斗之时已尽数识破他的伎俩,这毒虽然棘手,但我已经全部化去啦!如今我筋骨痒得很,很想去施展一番,今夜月色正好,我想送明日即将到来的英雄们一份贺礼!” 萧峰与阿朱面面相觑。方才萧昊脸上时而翻腾出黑紫之气,时而又阵阵雪白,但这会确是面色红润如常,似乎没有作假。萧峰隐约觉得他动作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游坦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地咚咚作响:“萧帮主!你功力深厚天下无敌!你既能解了这毒,求你救救段姑娘!只要你肯救她,丐帮两位长老的仇我任凭你处置发落绝无半点怨言!” 他后面的阿紫脸色惨白,紧紧扣着他的衣袖,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眼中盛满了惊惶和无措。 萧昊笑了一声,冷然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游坦之还要再求,萧昊却再也不看他们,将打狗棒和酒坛送到了萧峰手中,正色道:“临行在即,大哥可否与我共饮助兴?” 萧峰见他交出了打狗棒,胸中塞满涩意,接过酒坛大灌几口:“好酒!” 国难在前,顾身惜命绝不是丐帮弟子所为,平日里在市井中怎样浪荡无为,到了外敌来犯之时,都不如此刻大笑着将那些恩仇冷暖、家国天下全溶进烈酒之中。 萧昊装备上涯风嘲雨,转身运起大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 这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 辽军驻地从天而降一年轻乞丐,于万余皇帝亲兵之中,直取耶律洪基为质。 众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却见他仿佛醉的不知人事一般,只顾频频喝酒大笑。而他脸色十分骇人,可怖的黑紫与青白在他面皮上交错不断,但他每每饮酒助兴后,脸庞又红润如初,俊秀无双。 这些辽兵只当他是哪里跑来的醉鬼,却没想到他们锋利的战矛在这人一杆短棒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伤他衣角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人就像鬼神一般有打不完的力气。他越是起兴大笑,他身上那些伤口愈合地便越快,片刻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他挟持着耶律洪基,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帅字旗、点将台,这对辽军来说大为不吉,辽军士气跌到谷底。 人都道武功高绝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眼前这个,万军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还能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与他交手的辽兵个个负伤,却没有一个被打死。 萧昊拎着耶律洪基一路边打边退,待回到河间府已是天将破晓。 笑醉的CD有一分半,此时他身上的dot早不知番了几番,即便有笑醉也很难再把血线拉回来。 他自知这个状态实在没法把耶律洪基拎去给萧峰,于是索性将他绑在城墙上,让系统帮他拟了封信,钉在耶律洪基头顶。 那信是留给萧峰的,他在信中说这是自己送给群雄的一份厚礼,只需叫这辽国皇帝许下不犯边境的誓言,大宋可得数十年休养生息。 接着又说,大理有段氏执政,西夏有虚竹子,这二人都是对大宋无有异心之辈;女真与段誉交好,可为盟友;吐蕃国师鸠摩智前些日子已武功全失,不足为患;只慕容复父子尚需让丐帮严密监控行踪,以防动作。丐帮内务分工之事他已吩咐给众长老,如今天下大定,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想带着酒去四方游走,好好看看这辽阔天地。 对丐帮固然有许多不舍,但他心系自由,不想被牵绊,纵酒高歌潇洒江湖才是他向往的日子,望萧峰能将丐帮接管下去,来年阿朱得了子女,记得给他留口满月酒。 【侠士不去与他们道别吗?】 萧昊已神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万丈山崖下,此地人迹断绝,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静静坐下,头顶是十万尺青空,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这般安生地欣赏自然风貌,倒是来这世界的头一遭。 “有什么好道别的,留封书信足矣。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浪迹天涯,总好过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 【侠士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萧昊神情微顿,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蹦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天龙八部。 击败赫连铁树:1/1 击败丁春秋:1/1 与扫地僧切磋: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耶律洪基: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声望统计:丐帮-尊敬,少林寺-尊敬,灵鹫宫-敬重,大理段氏-敬重,逍遥派-中立,曼陀山庄-中立,聚贤庄-中立,姑苏慕容氏-仇恨。综合评定:B。】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7/2,肝胆相照10W+/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初立声威1/1,吾辈逍遥1/1,武林新秀1/1,时望所归1/1,泰山北斗0/1,侠之大者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2027/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天光乍破,等了一夜的萧峰和阿朱终于在城头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洪基,萧峰正展开那封留给他的书信,远处前来援助国难的众多武林人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疾驰而来,一时马蹄声声,恍惚有地动山摇之势。 萧峰读着那封信,朝阳初升,揉碎的金光照在他身旁的打狗棒上,发出碧油油的光泽。 他看着这些马背上的江湖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理应都是阿昊的功劳。 风涯有时尽,狂潮待雨来。 那日少室山中,他离得近,萧昊同扫地老僧过招之后,用的便是那一套醉拳,打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虚色。 阿昊当真解了毒吗? 萧峰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无从问出口。 丐帮众长老见他俘虏了契丹皇帝,大喜过望。各路好汉也连连称道,赞美之声连绵不绝。 萧峰将萧昊留下的书信给他们过目,全不居功。 几位长老笑着抚须道:帮主还是这般洒脱性!拘束不住! 萧峰想了想,将心头的疑虑咽了回去,只字不提。 为国捐躯未免太过悲壮,不如活在天下人心中。 【您已身负重伤。】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心满意足。】 20.我本天地轻狂客·番外 很久之后,人们提起萧昊,都会由衷地赞叹一句:那是真正的侠! 当日在河间府城墙之上,武林群雄逼迫耶律洪基立誓有生之年绝不犯大宋,人人都有一份功劳,但他们心中清楚,这头功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身上,而在那个已经携酒浪迹天涯之人那里。 力挽狂澜匡扶社稷是多大的功劳,于那人而言,却只是轻飘飘的一纸留书,还没有他眼里的十方天地重要。 众人只记得他纵酒高歌的模样,意气出拳的模样,少室山中激昂宣誓的模样,似醉似醒潇洒骄傲的模样……倘若酒中有醉仙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吧,难怪看不上那些浮图虚名,功名利禄怎敌壶中乾坤。 满口仁义的江湖人哪个没有一点自己的心思?但在萧昊面前,他们却每每生出羞愧之心。 侠之一字,于多少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称谓,做到本就十分艰难,在江湖中人人称道更是不易,而在官府眼中,侠以武乱禁,更是难以得到认同,更不用说日日被他们的打打杀杀惊扰的普通百姓。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那日城墙之上,群雄大赞萧昊的“厚礼”,却得知他已功成身退逍遥天地,十分惋惜没能与他道别,众人一齐叹惋之时,却见人群后面冲出来一个面色青紫的少女,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那辽帝面前,求他带她回大辽救命。 耶律洪基应下不犯大宋之事本就不怎么心甘情愿,如今看到阿紫的模样,想起他们之间的赌约,便问起她的事来。 阿紫一面哭一面将自己偷袭萧昊之事讲了,说自己中了天狼子的诡计,如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她成功伤了萧昊,与辽帝的赌约已算达成,想要的赏赐唯有保住性命一条。 众人闻言纷纷皱眉,就连耶律洪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 再一看阿紫所中之毒,骇人无比,若不是游坦之一直以内力相护,她早就要毒发身亡了。想到萧昊竟是顶着这么一副身躯前去掳的耶律洪基,不由个个神色大变。 耶律洪基脸上惊疑不定,喃喃道:“难怪我见他在军中时面色常常变换,时而青黑骇人,时而白如金纸,时而又与常人无异,原来竟是身中剧毒!” 在场的武林人士哪个不是好手,耶律洪基虽然声音不大,他们却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吴长老最耐不住性子,立刻冲到前面来问:“那契丹狗皇帝!你刚刚说什么!我们帮主他怎么回事!” 耶律洪基锁着眉头,不喜这人对他的态度,但也还是道:“他将我掳走时醉的不成样子,但武艺高强,我大辽万余亲兵都未能将他困住。若我大辽有这般勇士,又何惧你们这些南人!” 耶律洪基也是一代枭雄,虽然沦为俘虏,却也从心里佩服萧昊万军之中擒王的本事和忠义为国的心怀,只可惜这人没有生在大辽,不然他必定与之皆为同袍兄弟。想到他之前与阿紫的赌约,再想到昨晚南京城里那人的模样,便暗自痛惜他竟害了这么一个人物,又不免庆幸幸好这人已经除去,否则未来必是辽国大敌。 萧峰和阿朱却是心头一凉,萧昊的毒果真没能解了,那么他此刻,是否还在人间? 萧峰正沉浸于思考之中,听得耶律洪基对阿紫道: “这么说来,是你暗中偷袭给他下毒,才致使他不得不夜袭南京城,掳我来做质?”他话锋一转,字字铿锵有力:“耶律洪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清楚侠义二字!却原来是我把一位英雄给逼上了绝路!你偷袭他已是不对,竟然还有脸面来问我讨要赏赐!当我真是不辨是非的奸邪之辈吗!原本我还对被俘一事心存不服,如今弄清楚缘由,只余敬佩,再无半分反悔之意!我大辽的好汉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若耶律洪基日后食言,叫我天打雷劈,被天下人耻笑!” 众人心中暗道:都说契丹人极为重信,没想到这契丹皇帝应下了誓言,竟还存着回去反悔的心思。 阿紫却是没在听他后面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只剩下耶律洪基说萧昊在军中也曾毒发,睁着眼睛不知是笑是哭,一边摇头一边道:“他也解不了!他也解不了!” 她捉住游坦之的双臂,泪眼涟涟:“你听见了吗,他说他也没解呢!皇上不肯帮我,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游坦之怎么忍心看她这样,不停地给她输送真气,阿紫猛地站起来,边哭边道:“我不要再受苦了!我生来就在受苦,爹娘不要了还有师父师兄欺负我,师父师兄没了还有萧帮主欺负我,萧帮主没了还有这毒,我……我就是想……” 她看了看阿朱,手又突然缩了回来,低下头道:“姊姊肚子里有宝宝,碰她不得……” 说着转过身去,突然笑了出来,猛地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那游坦之大叫一声,扑到城墙边,似是看到了什么大受刺激的画面,极为崩溃,也跟着跳了下去。 阿朱站在城墙边上,泪流满面,闭上眼不忍再看。 其余人等也皆是一片沉痛,百感交集,皆以为中了此毒,萧昊必定是无法生还了。 萧峰叹了一口气,上前道:“诸位,之前在城内时,我曾见阿昊打过一套醉拳。”他比划了两下,吴长老立刻反应过来: “这拳我见帮主教训那丁老怪时用过!” 丐帮众人也纷纷附和,觉得有些眼熟。 萧峰道:“我和阿朱见他使完后,面色回复如常,想来这套功夫也许有什么奇特。你们看他留书的笔迹,刚劲有力,入木三分,如果真的毒根深种,定然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众人顿觉有理,将那封书信传来传去看了个遍,奚长老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么说,帮主可能另有祛毒法门,他留下信给我们,是叫我们不要盲目担忧,也许真的已经无事了!”随即又笑道:“哎,这女娃害我们好生后怕!” 气氛渐渐轻松起来,众人面露欣慰,连声赞道:“萧帮主不顾自身安危,为国立下大功,实乃当世真英豪!” 萧峰也跟着他们笑了笑,他不像这些人深信不疑,他心中始终有个问号。 惴惴不安,又不敢轻易去探知。 像是看出他有心事,阿朱静静地握住了他的手。萧峰回头,眼中盛满柔情。 辽军压境之事早已报告边境守军,自然也传到了少年天子的耳朵里,但辽帝突然宣布撤军,又有民间消息将萧昊的事传的神乎其神,天子大为赞赏,亲赐丐帮“仁侠”二字。 直到后来萧峰去雁门关祭拜母亲,远远瞧见了萧昊的白凤,才算真的相信阿昊还活在这世上的事实。 他父亲追着慕容博跑了大半个中原,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索性回到少林藏经阁,比着学武功,只求能比对方技高一筹置之死地,被那扫地的僧人双双劝悟,归隐出家,再不问世事。慕容复听说也疯了,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丐帮本来还紧盯着这二人,如今是又少了一份忧患。 再后来,阿朱生了个儿子,萧峰欣喜若狂,两人共议给孩子取名为“常归”。 之后每年他去雁门关的时候,都能瞧见那只隼儿,可惜萧昊刻意躲着他,他一次也没寻到过萧昊的影子。 近几年丐帮弟子养隼之风盛行,不少弟子都学起萧昊那一套,带着云幕遮,喝着坛中酒,肩伏一只鹰隼。只是那样纯白的隼儿,普天之下只有那一只,他绝不会认错。 他这兄弟,当真是一去就不回来了,也不知如今醉卧在哪个街头,说好的满月酒也没有来喝,怕是醉的连春秋都忘了。 丐帮这些时间在他手上口碑极好,弟子们又常常一个装扮,常有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萧昊,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各地都有萧昊行侠仗义的消息,真真假假实在分不清楚,但却也没一个人怀疑萧昊可能死了。 加上萧峰深信那隼是跟着萧昊去的雁门关,他多次寻不见人,便给那隼递上书信,叫它带给萧昊,可惜没收到半个字回信。 莫不是怕一回来就被拖着去当帮主不成?萧峰觉得好笑,他又不会逼着束缚萧昊的自由,嗯……虽然他确实很想去和阿朱放牧塞外。 后来又过了几年,他在帮中寻了一位武功人品俱佳的弟子,把帮主之位传给了他,带着妻儿去了关外退隐。 又是一番风云变幻,钱鹤星总算混成了帮主,可惜年事已高,他收了个徒弟,叫做洪七,为人比他还好吃,好几次险些把白凤烤了。 说来也怪,这鹰隼几十年过去,样貌丝毫未变,更不显老态,叫声仍旧惊空遏云,勾爪有力,难怪长老们常说,萧帮主养的那是非同一般的鸟。想来这鸟都能长寿至此,萧昊应当也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潇洒浪荡。 人们都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萧昊带着酒去游走四方了,大宋危难之时,必会再度出手,护卫河山。 萧峰传下的降龙十八掌是参考了萧昊平日里常用的几式,将原来的降龙廿八掌精简而来,沧海桑田,这一套武学钱鹤星自然也传给了洪七。洪七资质奇佳,俨然有一代宗师之风。 直到有一天,洪七不慎落入一处深山老林,饿的头昏脑涨,打算把那老鸟拔毛吃的时候,他那只被丐帮上下好吃好喝贡了百十来年的隼鸟,竟被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红衣小不点儿拐走了! 臭小鬼!把鸟还来!! 21.一介等闲化韦陀·一 萧昊后悔了。 他早该看透这个系统的尿性。 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者姿态,问他道:“无业,依你所见,何为境界?” 萧昊一脸懵逼地顶着一身朔雪破军帽混搭,四指并拢竖在胸前。 他背后的燃木还流转着金色的光华,烫地萧昊很想立刻把这根画风不对的武器扔进背包里。 老和尚头顶飘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江湖师父·天湖大师。 他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两人,一位是看起来老实忠厚的青年和尚,名字叫做无相;一位是面容姣好、风姿无双的少年僧人,名字叫……无花。 …… 师父,我想还俗。 他身前搁着书案纸笔,这两人跟前却没有,然而这也容不得他细想,天湖大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萧昊鞠了一礼,硬着头皮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叮!侠士对答如流,逼格+1。】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求仁得仁,进度:1/10000。】 天湖大师先是略微惊讶,随即欣慰地笑了,其余两人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一起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 这无业虽是天湖大师的弟子,但多年来一直在外云游,且已经修了整整十年的闭口禅,如今他突然开口,必是顿悟了什么,故而大有所得,功德圆满。 无花颔首一笑,对他道贺:“恭喜师兄参透义理,得悟大果。” 无相也同他贺道:“师弟十年止语,如今破禅出此妙语,可喜可贺。” 十年止语……萧昊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纸笔是干吗用的。 佛家有闭口禅,以止语闭口来减少口业,消罪免灾,实际是一种对心境的磨练。口业少造,而意业自会增多,能够闭口而静心,才是修行闭口禅的真正目的。 他好好的一个不用说话的装逼人设,就这么被自己给崩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曾于古籍上见此偈语,初时未懂深义,方才师父出题,一时顿悟,不敢拾人牙慧。” 天湖大师和蔼地站起身来,笑道:“天是如来藏,水是众生相,心外无物,了无牵挂,处处是青天。看来你已放下万里云,悟得圆满境了。” 萧昊不知如何应对,于是绷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呼道:“阿弥陀佛。” 当和尚就这点儿好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说阿弥陀佛总是没错。 “你们三人今日所答各有见地,为师深感欣慰。佛法无边,日后还需多加修行。为师年事已高,我南少林这一代继承人尚未有定论,前日你们天峰师伯曾询我此事,既然今日无业得悟大道,正宜顺水推舟。无业,你可愿接受此任,继承少林?” 萧昊顶着少年无花巨巨灿若春华的笑容,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镇山河。 天湖大师见他沉默,慈祥笑道:“你初破闭口禅,想来还不适应言语,无妨无妨。此后少林的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切记莫要懈怠。” 萧昊心中萧瑟,点头以应。 无业入门虽比无相要晚,人也有些木讷呆滞,但一向极有佛性,寺中几位高僧都对他期以厚望。今日他茅塞顿开,整个人就像鲜活了起来似的,天湖大师虽然猜不出他究竟悟得了什么,但这瞬息之间就叫人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想来必定是善果。 原先因无业为人处世很是迟钝,几位高僧多有顾虑,如今看他这通了七窍的模样,他们也能安心将少林交付下一代了。 想至此,天湖大师站起身来,对他们三人道:“无相,无花,日后你们二人还需多多为无业分忧。” 那二人颔首应是。 萧昊偷偷地打开了系统界面瞄了一眼,看见他的成就栏里,那个叫【隐元秘鉴·称心如意】的成就下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其中【隐元秘鉴·心满意足】前面多了个小小的勾。 往下一翻,在【心满意足】的下面竟还有十几个类似的小成就,萧昊顿觉生无可恋。 他大概已猜到这些就是他以后要去的世界了,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看起来还真是一条长路。 他跟着无相、无花一起离开禅室,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找个地方好好陶冶一下佛学修养,以免被看出什么破绽。刚才一睁开眼就先来了个实时问答,真是贼鸡儿刺激,呵呵。 踏出门,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腰间的酒坛,自然是摸了个空。萧昊微微一愣,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笑了笑。 如今他是个大和尚了,之前做丐帮时候的痞气得收敛些,不然要叫人看笑话。 无花见状不解,好奇道:“师兄因何发笑?” 萧昊重新并上四指,将手掌立在胸前,和善回道:“一时不察,被山下的偷儿顺了钱袋。” 无花很是惊奇,眉目之间风采斐然,让萧昊忍不住在心底连连赞叹真不愧是古龙笔下的“七绝妙僧”,单就这副皮囊,就很有装逼的资本。他依稀记得,原著中此人惊才绝艳,是少林第一高才,琴棋诗画甚至连烹饪都是满级专精,而且深谙装逼之道,把武林人骗的一套一套的,有这么一个同门师弟在,萧昊觉得他在这个世界刷逼格的道路可能会有点小艰难。 只听无花道:“以师兄的武艺,竟也能被偷儿得手吗?” 萧昊一本正经地胡扯:“沉浸于小世界,反被钻了空子,惭愧。” 无花展颜一笑,显得既温文又潇洒,“哪里的话,师兄精通佛法,无花还想时常向你讨教呢。今日师兄得授少林大业,师弟在此恭喜了。” 萧昊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犯怵。大兄弟,真不是故意抢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讨教什么的,还请免了吧…… 他自然知道无花打小就跟南宫灵被分别托付到了少林和丐帮,石观音也一直想让他们继承这两大派,虽说本来少林继承人也没落在无花手里,但他的出现对无花来说到底是搅了个浑水。现在看起来无花年龄似乎还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不知道长歪了没有,看他笑的这么灿烂,萧昊下意识地就觉得他可能正在心里mmp。 更何况,佛法什么的,他可真的没怎么研究过! 多说多错,他朝无花点了点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无花心中一凛,脸色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他这常年在外游历的师兄,说话好像有些言外之意? 他的身世多年来在少林之中,除掌门师伯外无人知晓,这刚册立继承的师兄总不至于知道些什么吧? 无花淡淡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回道:“少林人丁凋敝,确实是要师兄费心了。”言罢又很好奇的样子,眉梢扬了扬道:“师兄这根禅杖倒十分稀有。” 萧昊毫不避讳地将燃木从背后取下来,怀念似的摸了摸道:“此棍名燃木,材料取自东天竺火云树,轻如鸿毛又坚逾铁石,普天之下只天竺生有一株。天竺王子将其浸入赤蚁酸中十七年,再以巧匠雕工方才制成。只是此棍棍成之后,王子振奋无比大笑整日,翌日就暴毙寝宫。我机缘巧合得此棍,只求有生之年可度化其中凶戾之气,以平息天竺王子断天下火云树之命脉的天罚。” 他这个小号是90年代的心血号,身上的燃木和犹关还是当年在大明宫里一周一周摸来的,可惜开了95之后,他这和尚号只来得及换一身朔雪就被丢下了。因为95级的开放,燃木虽然是大橙武,品级也实在低了,萧昊当时有些嫌弃,所以A了这号之后就几乎没再上过。 现在重新拿起燃木,反而像见到了多年阔别的老朋友,萧昊忍不住在棍身上轻拭,很是爱惜。 无花对萧昊所言很有些不屑,一介凡夫妄言什么平息天罚之怒,还把这么显眼的武器日日背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呆头和尚。但他面上丝毫未显露出来,对萧昊笑道:“无业师兄果真同传言中一样,是个奇妙之人。” 【叮!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萍水相逢。】 萧昊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无花这是在敷衍他,以他上次的经验来看,原来的无业不是傻子就是呆子,只怕奇妙二字多有嘲笑之意。 他也不说破,一心只想赶紧把无花打发走,然后就称自己苦心钻研佛法,先去藏经阁恶补一下知识再说。 可惜无花好像对他生了什么兴趣,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问他道:“师兄在外游历之时,可有什么别致见闻,能否讲与我听?” 无花很想试试这个无业的深浅。他在少林处心积虑多年,少林上下无不对他赞许有加,原以为掌门之位志在必得,突然杀出来一个无业。这人若是个呆板无能之辈,他自有办法说服掌门师伯和师父另择传承;只是这人若真有什么能耐,他倒还需费一番功夫。 萧昊根本没去游历过,哪里知道什么别致见闻,他有的经历不过是二十几年现代生活,和在天龙做丐帮的日子,那些现代科技怕是不好解释,万一再勾起了无花的兴趣,照着研究起来……萧昊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丐帮的那段经历也是不能讲的,那里的大宋对此地而言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朝代,天晓得无花会脑补出什么。 他闭上眼睛,绞尽脑汁思索起来,最后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套书。 ……死马当作活马医,先用来胡扯吧。 “师弟可听过一则故事?”萧昊点开阅读界面,头顶闪过一道阅读完毕的细碎光芒,笑的仿佛脑门都发出佛光来。“名为‘佛珠生菇品’。” 无花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一脸特效惊到了。 22.一介等闲化韦陀·二 这人……刚才脑袋上是不是在发光?? 无花认真地又盯着萧昊头上的大帽子看了几眼,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只好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 他对萧昊微笑道:“愿闻其详。” 萧昊怎么可能没发现他身上的光效,平时游戏里读本书闪个光根本不放在心上,谁知到了这里反而这么显眼。他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到的样子,看着阅读界面缓缓道:“从前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老和尚博学多才,小和尚颇具慧根。老和尚很看重小和尚,把自己所学全部交给了小和尚,想让小和尚继承他的衣钵。” 无花微微一顿,笑道:“这故事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别致之处?” 心中却是冒出了一排疑问:这个无业是什么意思?突然在他面前讲这样的故事,是无心还是有意?莫非是想暗示什么?那小和尚指的是他还是自己? 萧昊接着道:“可是有一天,小和尚下山化缘,迷失在了花花世界里,再也没有回来。老和尚误以为他被人拐卖,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寻找他。而留在尘世的小和尚则功成名就,他虽然想念师父,却也一直不敢去探望。突然有一天,小和尚看着流水浮云,幡然醒悟,最终回到庙里,向老和尚请求原谅。老和尚看也不看他,一边采着蘑菇,一边指着胸前的佛珠说:‘我可以原谅你,可是佛祖会原谅你吗?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除非这佛珠上也能长蘑菇!’。” 大约是长久未曾说话,无业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低沉,他这般娓娓道来,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把人牢牢地吸引进故事里,就连尾音中的一点喑哑都变得有磁性起来。 无花未解其意,疑惑道:“佛珠上怎么能长蘑菇呢?” 萧昊笑了笑:“小和尚因此以为老和尚不肯原谅他,就回到尘世去了。第二天,老和尚睡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胸前的佛珠,还有木板床上,都长满了蘑菇。” 萧昊故事讲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个大死,立刻去看无花的反应。 无花心中冷了几分,但他一贯维持着温柔文雅的形象,内里的情绪硬是半分都没泄露出来。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呼道:“阿弥陀佛。佛祖大量,只要诚心悔改,回头是岸,任何时候都不晚。” 他本还只是猜测,如今看到萧昊的反应,已认定了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回头是岸?呵,他这个师兄莫不是脑子坏了?他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呢就劝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萧昊赶紧补救,认真纯良对他道:“只是突然想起这则故事,细节未必记得清楚,师弟不用太放在心上。” 细节未必记得清楚,道理确是一捅就破,无花面不改色,淡淡笑道:“师兄这故事有趣极了,又蕴含佛理,无花回去定当好好参悟才是。” “……那倒不必的。”萧昊觉得就算还是个少年,无花巨巨也果然还是巨巨,他好像惹不起。他叹了一口气,道:“言者无心,师弟莫要多想。” 无花更加深信这人今天就是故意讲给他听,心里一阵冷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师兄说的哪里话。今日获益匪浅,无花就不多叨扰了,日后还请师兄多多提点。” 萧昊巴不得他赶紧走,立即做出好师兄的样子道:“师弟如此好学,做师兄的高兴还来不及!” 说罢两人寒暄了两句,分道扬镳。 无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无业的话在他脑海中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回头”两个字上。 他母亲想要做的事,就算是掌门师伯也不知道,但掌门师伯把继承交到无业手里,肯定是对自己还有顾忌。 这个无业,到底知道些什么? 无业劝他回头,诚心皈依佛门,是说趁他还未铸下什么错,如果收手少林还会接纳他的意思? 那么少林对于他的事情,究竟了解到了哪种程度?他母亲的计划已提前暴露了吗? 这一晚,无花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向石观音发出了求援的传信。 这一晚,萧昊看着系统提示里不断闪出的【您与无花侠士的关系已达仇视】、【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策马同游】、【您与无花侠士的关系已达仇视】…… 觉得他师弟……可能是个精分。 * 翌日,萧昊就对外宣布自己要潜心钻研佛法,扑进藏经阁里不出来了。 他这一呆就是大半年,少林上下对他这种勤学的精神十分推崇,天湖大师以为他是又得了什么机缘,便吩咐众人无事时少去打搅他。 无业于佛学一道,一向是南少林小一辈顶尖人物,就连无花都稍逊一筹。而且他多年在外游历,见识广博,思想深邃,天湖大师一直认为无业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段时间,萧昊仗着开了挂一样的阅读系统,把藏经阁上下所有经卷尽数读了一遍,就连那些未曾译好的梵文经书也没有放过,然后每日对着系统简体中文版的佛经勤学苦读,不求全部理解,但起码要在脑海中都过一遍。有实在不解之处,便去问系统。系统虽然也不懂这些东西,但它可以给出最广被接受的几种理解,再让萧昊自个慢慢研究。 佛学修养这种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堆的出来的,他现在身上江湖气太重,需要静心修身养性。 他要努力做一个有逼格有气质的得道高僧,而不是一个空有皮囊的虚架子。 为防被看出端倪,他每攻克一本,就会抄录一卷系统翻译好的外文经书,定期交给送饭的无相,让其带给天湖大师,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最近都在做什么。 这事极为消耗精力,萧昊一天能读十本已经很是不易,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当大半年之后,萧昊顶着二业依缘的特效从藏经阁出来的时候,刹那间佛光普照,金色的梵文在他周身环成一圈淡淡的光辉,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青年的僧人法相庄严,端庄而温雅,超凡而出尘,内敛而灵逸,气质浑然天成,如天边皎皎明月圆满光华,又如初升的旭日普照众生。 一念尘心,一念菩提。无花看见无业,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掌门师伯会将少林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 这个人也许真能成佛。 他心里竟然有这么个念头。 无花笑着迎上去,祝贺道:“恭贺师兄出关。” 萧昊冲他点了点头,一举一动中仿佛都带着禅机仙气。 天湖大师惊讶于无业的变化,对二业的光芒更是啧啧称奇,他抚着长须,问萧昊道:“无业,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萧昊答:“众生沉沦,人间苦厄。” 天湖大师继续道:“当如何?” 萧昊目光如炬,挺直了背脊道:“弟子无业,愿在此地发愿立誓:天河滔滔,我只一苇而渡,有意修千年禅,度化人间苦难,成就金身正果;知众相非相,做无相修行,弘扬佛法,普渡世间。” 随着他话音落下,二业的光芒从他身上消失,一切重归平凡,仿佛他仍是那个肉体凡胎的普通僧人。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和之前的无业已经判若两人。 就像多年包在皮壳里的暗淡原石,突然露出了内里的美玉。 天湖大师极为满意,和无花、无相一同双手合十道:“大善。” 萧昊听着系统的提示音,也跟着双手合十向天湖大师一拜:“阿弥陀佛。” 他就是默默把二业的buff点掉了而已。 天湖大师又笑道:“你已得静虑波罗蜜,可称禅师了。” 萧昊谦逊点头以应。 静虑波罗蜜是指,僧人能利用内心,以禅定的方法集中精神,统一身心,来了解内心变化,改造心性。凡能达此境界者,流连人间,可被言为“禅师”。 萧昊自觉还没达到那样的境界,但他师父既然下此结论,他正可以借此装一波逼。 这么年轻的禅师,不知道世人会怎么言论。 无花体贴地走上前来,先是一番恭喜,随即对萧昊道:“无业师兄在藏经阁闭关许久,如今刚刚出关,必然还溺于旧闻,若不嫌弃,无花可为师兄言说一二。” 萧昊自然很是乐意。 天湖大师见他们师兄弟相处友善,十分欣慰地对无相道:“无相,你也要多与你师弟们亲近才是啊。” 无相猛地红了脸,连忙应是。他是个愚笨之人,这两位师弟龙凤之姿,他哪里能与他们相提啊!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觉知足了。 无花领着萧昊一路边走边谈,将这大半年来一些奇妙见闻讲与他听,两人不时评出几句禅机妙语,叫路过的小沙弥连连侧目。 无花将无业的事情通知石观音后,石观音对无花没拿到少林掌门继承很不满,又听说有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小秃驴,立即给他支了一个烂招。若是无业出关之前,倒还难说,但此刻见到出关的无业,无花心知那破招定没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他也不会明着忤逆石观音,只消让她自己试试,吃了亏,便知他所言不假了。到时候他再亲自动手不迟。 如今无业出关,那人该是要行动了。 思及此,看向他师兄的目光便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 萧昊对此十分不解,又不好明问,只能暗搓搓地看着无花的好感度往上涨,脑补他这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大约又精分了。 说起来,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大半年不见,无花似乎拔高了许多。 萧昊看着前面无花的秃瓢,下意识地就伸出手盖了上去。 还意犹未尽地转着摸了两下。 23.一介等闲化韦陀·三 无花长久以来的好脾气终于破功了。 萧昊还沉迷在这颗光头的触感里。嗯……圆润光滑, 清爽干净,手感不错。 【叮!您与无花侠士的关系已达仇视。】 【无花侠士对您开启了仇杀。5、4、3……】 【倒计时中断,无花侠士取消了仇杀。】 无花睁大了眼睛,脸色红红白白交错不断, 最后卡在一个仿佛能把萧昊生吞活剥了的极有修养的笑容上:“师兄……你在做什么?” 萧昊淡定地收回手,看起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一副关怀师弟的好师兄模样,欣慰道:“师弟长高了。” 然后对着自己的身高比了比, 和善道:“闭关时你还只到这里。” 无花一时搞不清楚这人是故意还是无心,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底想了一百种这人的死法,他不动声色地拂袖甩开了萧昊的手,暗自压下怒气,告诉自己要忍着, 日后必当百倍奉还。 “师兄!” 萧昊失笑,像是被他逗乐了似的,道:“师弟天天修的像个尘外之人, 还是这样看起来生动鲜活一些。” 无花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反口辩道:“师兄自己难道不是一样吗!” 萧昊但笑不语,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默默走远。 他还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光头真的有一种迷之吸引力,看到就会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一把。他的行为势必惹怒了无花, 得想个办法之后好好安抚才是, 毕竟有同门之谊, 他还是想和这个师弟搞好关系的。 这大半年他沉迷佛学,任务进度涨势缓慢极了,除了刚才出关的时候带来了一点成效,就之后怎么名动江湖这条路,还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古龙的世界有一大好处,就是你无须昭告天下人都来跟前,只要你做了,就会传遍整个江湖。他如今是南少林最年轻的禅师,但这还远远不够,江湖人不会在意一个念经的和尚如何如何,他们更多的是在乎武功和为人。 无花在这一点上就深得其精华,把江湖人的这种心理利用到了极致,塑造出一个可望不可即、神姿高彻的妙僧形象出来。 而萧昊有自己的打算,无花是他在这个世界接触江湖的入口,他需要一个能帮他扩散名声的人。 所以就现在看来,不管是友好还是仇视,起码无花对他还是很上心的……虽然这个上心未必是什么好的方面。 入夜,萧昊回到藏经阁打坐入定。他这段时间废寝忘食钻研经典,刻苦程度堪比高考时头悬梁锥刺股,每日睡眠更是少得可怜,如今小有所得终于出关,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养养精神。 这大半年都住在藏经阁,如今也没有兴趣再回原来的禅房去住,索性就还待着这里,还能再有事儿没事儿装一个好学的样子。 长久的疲累带来的是深度的睡眠,萧昊入定之后,竟做起梦来。 * 长孙红千里迢迢从大漠赶到少林,是奉了石观音的命令,来杀一个和尚。 石观音叫她在少林一切听无花安排,但却又吩咐她:先去引那和尚破戒,教他身败名裂再不配做少林的继承人,好让无花借机得势;若引诱失败,便直接杀了那和尚;若是功力不如那和尚,便叫他失手打死自己,破了杀戒。 她师父的话不能不听,但无花这边又好像对她全然放任不理的样子,长孙红斟酌一二,决定先按她师父说的去做,万一不成再做打算。 她来到藏经阁,见那书山经海之中果然坐着一个青年的和尚,模样生的倒俊朗,端坐在那里有一种古朴庄严之美。 他跟前还摊着一卷读了一半的经书,眼睛却是闭着的,想来这小和尚也厌烦经卷枯燥,偷懒在这里睡着了。 然而就算他睡着了,脊背也挺地笔直,长孙红第一眼瞧过去还以为他只是在禅定呢。 出家人戒杀戒盗,戒谎戒酒,还需戒色,师父说,只要让他破了戒,少林就不会再容他了。这和尚长得顺眼,待她得手之后,倒是可以跟师父求一求,将他留在身边。 她已经和无花商量好,一大早就无花会以解惑为由带着众师兄弟来找无业讨教,倒时候撞破这和尚和她纠缠在一起,目的自然达到。 长孙红巧笑嫣然地走到无业身前,伏在他耳边悄声道:“小和尚!” 无业毫无所觉,屹然不动。 哟,这呆和尚! 长孙红失笑,在他脖颈间呵气如兰,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头,继续道:“小和尚!” 这边梦里的萧昊,正梦到自己在剑三扬州城门口跟个红衣秀秀插旗。 他顶着洗髓心法易经装,本来没想为难这个秀秀的。他只想着他身为一个和尚,难得碰到个秀姑娘,不如让让对面,就站在那一动没动,想让秀秀先动手。没想到这个秀秀非但没有帝骖他,反而直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这么好的机会,不控也不输出?这个秀秀是新手吗?不打架来插什么旗? 还有扑在他身上是什么鬼啊?这让最近沉迷皈依佛的萧昊很是惊惶。 他一边喊着“阿弥陀佛”,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了个金身。 好吧,既然秀秀不想打他,他也不想被秀秀这么挂在身上,不如开个反弹,让秀秀知难而退。 那个秀秀明显没点繁音奇穴,看到他开了金身,果然就从他身上下来了。 萧昊很是欣慰,继续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出来了,这个秀秀是来撩他的,不是真来跟他插旗的。 秀秀不主动打他,他洗髓心法的输出又低的可怜,也没有去打妹子的心思,于是老老实实坐着,想等秀秀自己告负。 …… 长孙红使尽了浑身解数,这死秃驴就是纹丝不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和手段很有自信的长孙红屡屡受挫,非常不开心。 她听见这和尚一声佛号,还以为他醒了,却没想到这人是做梦都在念经,简直不可理喻! 这么不解风情的和尚,还是听师父的话,杀了算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见那和尚周身立起三面圆盘形状的金光,将那和尚围了起来,她短刃还未刺到那和尚的皮肉,就猛地被这奇怪的金光给弹飞了出去。 这等场面长孙红闻所闻问见所未见,她银刀脱手,震得虎口作痛,索性直接挥出一掌向那和尚心口按去,却没想到又是那阵让她吐血的反弹力道,长孙红一掌仿佛全打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和尚,心想:这小秃驴莫非是什么妖邪吗!这天下难道还真有活佛不成! 萧昊在梦里看到秀姑娘终于肯动手打他了,默默叹了口气。 他金身的buff还在啊,这个秀秀连buff都不会看,真是萌新里的萌新。秀秀一招过来,被他金身反弹了七成的伤害,而开着洗髓心法的萧昊掉的那点儿血不痛不痒。 萧昊以为秀秀吃了亏,一定不会再来了,没想到秀秀好像被他惹生气了,玳弦剑破一个一个往他身上砸,萧昊无奈只好开了无相,一边减伤一边回血。 哎,还是不要继续欺负她了吧。 萧昊想了想,认真对那秀秀道:“女施主,贫僧只剑侠不情缘!” 却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那红衣的秀姑娘气的直跺脚。她血条已经下了一半,不敢轻易再上来放大招了,远远地站在十五尺外,对着他咬牙切齿,模样恨极。 萧昊生怕这个秀秀恼羞成怒趁他金身CD冲过来砸一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无缝金身,那个秀秀愤愤地骂了他几句,就告负跑了。 …… 长孙红看到那和尚身上的圆盘光辉散去,又升起了一个金色的卍字,在他身边环绕不休,心里又惊又怕。 少林是佛家重地,她虽然师父唤做石观音,但那也不是真正的观音;这小和尚邪门极了,搞不好真有佛祖庇佑,她要是因此得罪了什么仙神大能,怕是连她师父都救不了她!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年轻僧人们讨论佛法的言语声,长孙红当机立断,对着那无业和尚痛骂了几句,这才翻身溜走。 藏经阁的大门被推开,僧人们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无业端坐在藏经阁内,身边漂浮着金色卍字诀的模样。 他神态安然,仿佛正置身于极乐净土,又好似刚刚悟得精妙禅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袅袅青烟中,那温和却不刺目的光华,令人仰慕神往。 远方传来肃穆的钟磬之音,无业随之睁开眼睛,卍字消散于无形,僧人们不由怀疑他们方才所见,不过只是一场集体幻梦罢了。 萧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身上无相的效果结束消失,故而他也没察觉到自己在睡梦中做了些什么。见到藏经阁聚集了这许多僧侣,他微微笑道:“诸位师弟竟如此勤奋,今日早课这么早么?” 无花眼尖地看到了书案底下躺着的短刃,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恭敬道:“诸位师兄弟研读师兄所译的经卷之时,有困惑之处始终无法讨论出结果,无花这才提议来向师兄请教,没有打搅到师兄罢?” 萧昊听他这样说,很乐意地腾出位置,“自然没有,各位师弟来的正巧。” 无花顺势在他身旁盘膝坐下。 长孙红果然失败了,他早就知道他母亲的计划不可能成功,无业师兄这回非但没有损失形象,反而出了一场风头,待今日之事传到掌门师伯那里去,不知道那老和尚要高兴成什么样。 无花心中冷笑,这人果然还是要他亲自解决。 他正要言明众僧的困惑,突然惊呼一声,叫道:“咦?师兄,你这里怎么会有一把银刀!” 24.一介等闲化韦陀·四 萧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见那里躺着一把银亮的短刃,系统在那上面贴了一行小字:长孙红的遗落武器。 长孙红? 萧昊有些莫名其妙,那不是无花的老婆吗?怎么会来藏经阁? 难不成无花看上了哪本秘籍,想暗中偷取?可是这个世界的南少林藏经阁, 并没有什么武功秘籍,只有珍贵的藏经。更何况以无花在少林的地位,他要是想借阅哪本经书,哪用得着让长孙红来偷? 萧昊把不准无花的用意, 只好推测这刀可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方才他们进门的时候, 无花的好感度先是涨到了策马同游,随即又立刻落回到了相见恨晚,萧昊对他这个日常精分的师弟见怪不怪,心想这大概就是叛逆期吧。 以为无花也许是因为自己偷袭他光头的事情心有芥蒂, 萧昊于是也不跟他置气,顺着他的话道:“这是我昨日于后山汲水烹茶之时,在碧潭底捡到的。见这上面杀伐血腥之气浑浊不堪, 心生不忍, 便带回来慢慢化解。” 无花:“……” 他这师兄,可能是个傻子。 无花皱起眉了头, 疑道:“少林之中怎么会有此等凶器?” 萧昊微微一笑,只当无花是想在口舌上找点场子回来,同他论道, 便道:“凶器?何为凶器?人用刀兵刺人而杀之, 反过来埋怨它杀人, 哪有这样的道理?有形之刃在世人眼中是凶器,那无形之刃伤人性命者又是什么?” 无花眉头一挑,直觉他这师兄话中又另有深意了,“师兄所言无形之刃是指?” 萧昊继续冲他微笑,带着一种智者意味,仿佛看穿了他的满腹心思。他伸出手轻轻点了点无花的胸口道:“这世间,比有形之刃更凶戾的,是这腑脏下的人心。” “……” 无花觉得无业这是在警告他。 他这个师兄有点儿意思,也罢,太轻易得来的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有这么一位师兄在,待他日后夺得少林继承大统,端看这人还能不能维持住这副看穿一切高高在上的样子。 随无花一同来的僧侣已站了许久,他们本是为解惑而来,见他们两人对话告一段落,便连忙插过来请教。 谁不知道无业和无花两人于佛学都大有研究,让这两人说起禅来,怕是三天三夜都停不下来,他们可没那个心性,赶紧解了困惑离去才是! 萧昊耐心一一跟他们讲解,不时去看无花的反应,却见无花似乎并没有在听,兀自垂首思考着什么。 要是能忽略他那野狗脱缰一样的好感度就更好了。 萧昊觉得这个师弟很让人头疼,完全搞不懂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打发了那些僧人,萧昊叫住无花,想要同他热络热络,道:“师弟,我昨夜禅定入梦,梦到了一些有趣之事,想与你分享。” 无花面不改色“哦?”了一声,已经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落座回来,问道:“师兄但说无妨。” 萧昊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温和的兄长,笑道:“说来惭愧,我昨夜梦到了一位天香国色的红衣女施主。” “……”无花猛地站起身,脸色难看极了,冷冷道:“师兄这是何意?” 萧昊微微一愣。他就是看到长孙红的刀,想来无花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带着人家的刀来必定跟人家见过面了,少年人嘛!他还不是一样做梦梦到了秀姑娘,以为这种话题能让他们师兄弟之间关系缓和一些。 看来无花并不高兴,萧昊连忙道:“师兄并无他意,只是想到你年纪尚轻,容易被红尘迷惑,红粉骷髅都是皮囊表象,师弟与佛门有缘,不要泯灭了慧根。” 无花却没有回话,面色冷然拂袖而去。 萧昊一头雾水地留在房中,看到无花对他的好感度竟然诡异的上升了一截? 原来他这个师弟不是精分,而是口嫌体正直吗? * 无花一回到住处,就猛地扫落了一桌的物件。 无业知道了长孙红是他派过去的。 他确定了这个想法之后,心里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师兄比他想象的要知道的更多,这很好,免得他回头捏死无业的时候,这人还傻的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 禅定入梦?呵,还专门与他分享? 他看起来是十分愚蠢的样子吗? 师兄的提点他已经充分领会了,既然无业师兄什么都知道,那他以后也不用在他面前缩手缩脚做什么兄友弟恭的样子了。 这天真的傻师兄知道自己要杀他,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先是拐弯抹角地劝他回头是岸,又拿长孙红这事情来威胁他? 无业私下里跟自己这样说,必然还没有将此事告诉掌门师伯。他这师兄啊,也许哪儿都好,但就是做人有些太可笑了。 本来无花还想留着他添些乐趣,如今看来,在他告诉掌门师伯长孙红刺杀他这件事之前,必须先下手为强。 正好前些日子,他在山下结识了一位年纪相仿的少年人,武功不俗,机智敏捷,这人初入江湖,正想崭露一番头角。最为重要的是,他轻功虽好,但功力却不如无业。 他师兄那根会发光的棍子是个稀罕物件,由自己嘴里夸赞出来,那人定然不会错过。 想至此,无花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另一边,翻着系统消息记录的萧昊不淡定了。 他发现他做梦的时候好像有人对他开启了仇杀。 那个人叫长孙红…… 萧昊立刻联想到了今天无花故意问起的那把刀。也许他搞错了,无花不是来同他说禅的,而是派了长孙红来杀他没有得手,想借刀给他泼一桶黑水。 而他当时的反应……萧昊忍不住拍住了自己光溜溜的脑门。 完了,他这师弟肯定以为,自己话里有话…… 如果不是他在梦中恰好开了金身和无相,如果藏经阁里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那今早无花带着人进来时,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萧昊顿时生出一身冷汗。 他好像在无知中做了个大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刚踏入江湖的时候就懂的道理,怎么反而读了半年佛经,就给抛诸脑后了呢? 本想和无花搞好关系,借他之手把名声传出去,现在看来计划似乎要做一些变动。 无花肯定已经猜到,自己对他和石观音的事情了如指掌。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昊认真翻起了自己的武学界面,心中渐渐有了打算。 之前丐帮只有一种心法,他还未曾察觉穿越后的技能变化,现在成了少林才发现,他的两种心法并不像游戏里切换起来那么麻烦,只需心念一动,心法自然发生变化。而奇穴里的技能则单独被拎了出来,不需要再牺牲奇穴位置去洗技能。 这给他带来了一个极大的方便。 一直以来,他觉得无花年纪还不大,可能还没有长成日后那样的心思诡谲之人,对他少有防备,多为指点。现在来看,无花已对他动了杀心,坐以待毙只怕会陷入被动。 他来这个世界是来装逼的,主动权自然要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这世人的满腹心思,世上的阴谋纷争,都不该成为牵绊住他脚步的枷锁。他已发下宏愿,要自度度人,引众生脱离苦难,众生千千万,他如果在无花一人身上吃了个亏便就此止步,反而着相了。 不绊红尘,不问因果,一手弱水擒龙,一手普渡众生,才是少林所为。 * 翌日,萧昊看着窗台上的淡蓝色的短笺,在心里卧了一千个槽。 “闻君有棍名燃木,火云为身,巧工雕琢,天下仅有,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厚德载物,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萧昊:“……” 他这号一穷二白只剩这么一根烧火棍都不放过??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谁出的鬼主意,燃木的故事他可只给无花一人讲过,楚留香会盯上自己这件大橙武,实在让萧昊又意外又惊喜。 未来名满江湖的盗帅亲自送上门,他怎么能不好好招待? 所以当楚留香翻上藏经阁的飞檐斗拱之时,看到里面正襟危坐、素手烹茶的无业,和那根被端正贡在一旁、听说在白日里都能发出耀眼佛光的燃木,不由得摸着鼻子苦笑起来。 他想了一万种无业禅师应对他这种偷儿的办法,却没想到是这么一种正大光明到几乎拱手相送的方式。 无花不是说他师兄对燃木爱护的紧吗,怎么如此大摇大摆的放在房中等着他来取? 可是普天之下能自己发出佛光的物件,难道还有假不成? 萧昊并没有抬头,目标列表已经显示出楚留香的名字,他手上动作未停,茶汤正将沏好,时机分毫不差。 萧昊朝对面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楚留香充满了好奇,很想知道以自己的轻功,这无业禅师是怎么做到不抬头就能发现自己的。 于是楚留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将茶盏轻轻抬起,清香馥郁之气便扑面而来,楚留香眼睛一亮,细细品了一番才道:“这茶清醇淡雅,饮之齿颊留香,舌底生津,在下孤陋寡闻,竟未曾听闻过。” 萧昊淡淡道:“此为峨眉白芽,是峨眉山中峰寺僧人最喜之茶。” 楚留香道:“我本以为,从无业禅师这里拿东西,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萧昊笑道:“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楚留香眉头微动:“哦?” 萧昊面色不改,嫩绿明亮的茶汤又一次倾进楚留香的茶盏里,开始装逼道:“你要取我的燃木,我需要一个讲茶的客人。我们来谈谈这茶吧。” 25.一介等闲化韦陀·五 青烟袅袅, 佛香氤氲。 楚留香没想过自己来偷东西还会被请喝茶,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尴尬之色。 他察觉到无业虽然一直在给他斟茶,但自己却分毫不喝,心中很是疑惑, 于是问道:“这等美妙珍品,无业禅师为何不饮?” 萧昊放下小勺,坐定之后,摇了摇头道:“这茶喝不得。” 楚留香心里一个咯噔, 笑容有点僵在脸上, 问道:“禅师……这是何意?” 萧昊看着他,缓缓道:“沏这峨眉白芽,当用灵山妙雨之水,只是, 我寻遍了这九莲山,也找不到一处轻灵干净之雨。故而此茶,所用之水太劣, 出家之人饮之, 恐沾恶气。” 楚留香更加疑惑了,这无业好生奇怪, 招待客人喝茶却不说自己喝不得,这是什么道理?他耐着性子问道:“九莲山是南少林山门所在,佛门重地怎会寻不到轻灵之雨呢?” 萧昊看似很无奈的样子, 口呼佛号, 道:“阿弥陀佛, 施主有所不知,如今这少林寺中,煞气太重,一时半刻,是拿不出上好的茶招待施主了。” 说着他竟然将那一整壶峨眉白芽尽数泼了个干净。 “……”还没品够的楚留香大觉可惜,这茶是他平生所见中数一数二的佳品,哪怕不是灵山妙雨所沏,也绝对珍贵无比,好奢侈的和尚……这样全泼了简直暴殄天物。 萧昊盯着他道:“施主身上,似乎也沾了煞气。” 楚留香心中微动。 他早就听闻,无业是南少林最年轻的禅师,精通佛法不说,似乎有真佛庇佑,许多人都见过他身上无意识散发出佛光的样子。但楚留香是不怎么信鬼神的,他听无花提起无业那根燃木,也只是觉得或许是跟夜明珠类似的稀罕材料制成,好奇想来一探究竟,并不怎么相信世上真有能发出佛光的宝贝。 然而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燃木就已经很吃惊了,那根漆黑的长棍不断吞吐着的金光虽绝不是佛光,但也实在不像是人间之物。 这无业禅师能看到煞气,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此事?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禅师说笑了,楚某身上怎么会有煞气?” 萧昊高深莫测地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垂首道:“煞气不是施主的,只是近来施主与之交情不浅,故而沾染到了自身。只需孑然独行,洁身自好,修身养性,数日便可化解。” 楚留香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这无业好像话里有话。他近日结交的人并不多,能称得上一句交情不浅的,只有无花了。听这无业禅师的意思,少林中的煞气是来自无花? 可是无花那样风神俊朗的人物,为何会有煞气?无业想让自己少和他接触,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因为天湖大师册立少林未来掌门之时,将无业定为衣钵传承,引得这两师兄弟不和? 可无业才是其中的受益人,要是不和,也该是无花心有不满才对,这两人之间莫非有什么误会? 楚留香很想问个明白,索性直言道:“无业禅师所指,可是无花?” 无业却没有回应他,突然转了个话题道:“这根燃木跟着我已经许久了,昔日天竺王子断天下火云树之命脉,制成此棍,遭受天罚,此棍凶戾之气及其旺盛。为防它祸主害人,我便日日带着它以期化解其中凶戾之气,平息天罚之怒。” 哎,和尚总是说话说一半,太折磨人了。楚留香不好把牢骚当面吐出来,只好顺着他所言道:“这我倒还未曾听闻……”他话头猛地一顿。 等等,无花告诉他燃木的事情时,并没有讲过这是一件凶器,他无意中听无花提起,说他师兄无业有一根佛光环绕的禅杖,这才想来一观。如果这是一件凶器,那自己偷了回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他对无业半信半疑,对无花却也不敢尽信了。 这两个人之中必定有一人在说谎。若是无业与无花不和,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无业同他讲这些做什么呢? 可若无业说的都是真的,那无花是不是故意引他来偷燃木?无花的目的又是什么? 楚留香实在不愿怀疑自己的朋友,尤其是那还是个十分让人惊艳的朋友,纵然让他去疑心天下人,他都不愿怀疑无花可能会做坏事,但无业看起来也实在不像信口雌黄之人。 萧昊见楚留香上了钩,心头一阵轻松,指了指窗外的明月道:“施主观之,那是什么呢?” 楚留香还未从思绪中脱离出来,被突然问到,一愣随口道:“一轮明月罢了。” 萧昊又一次摇了摇头。 楚留香觉得,他在这个无业禅师面前,很有些手足无措,就像是书院里被先生考校功课的学生。 萧昊目光放远,仿佛那一双漆黑的瞳仁里囊进了星罗大海世间万象,只听他道:“圆满光华不磨莹,是为方外尘心。” 他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楚留香:“施主是身负大机缘、大气运之人,但如今诸事时机未到,还望施主听我一言。” 楚留香正色道:“禅师请说。” “天地浩渺,人处其间,若尘埃芥子,何其渺小。无业曾发下宏愿,要度世人苦厄,但无业只是一介等闲身。佛可以度化众生,无业想要度化一人就已觉得举步维艰,如今无辜牵连了施主,实非我所愿,施主若信得过无业,便带着这燃木,远行天地,莫要再入少林了。” 楚留香不解:“禅师不是说,这燃木凶戾之气甚重?” 萧昊笑道:“它已经跟了我许久,比之前安分多了。施主宅心仁厚,必不会拿它做坏事。” 楚留香沉吟片刻,突然问道:“无业禅师眼中,那又是什么呢?”他指了指那皎皎月轮。 萧昊抬头,指了指明月,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道:“此心即我心。” 楚留香笑了笑,站起身来,对无业道:“楚某已明白了。禅师这燃木,楚某自觉修行不足,难以化解凶戾之气,但禅师佛法精深,必定能镇压此物。楚某既然来了,实不愿空手而归,在下不才……” “?”萧昊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楚留香忍住笑道:“禅师,得罪了。” * 无花万万没想到,楚留香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本是想要引楚留香来偷燃木,让楚留香和他师兄动起手来,到时候从旁暗中推波助澜,让无业失手将楚留香打死。 可千算万算,他没料到楚留香此人,竟然把他师兄连带燃木一起偷走了。 没错,楚留香,把少林下一代掌门,偷走了! 这件事旦夕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江湖,楚留香名声大躁。天峰大师大为震怒,少林被鸡鸣狗盗之辈盯上,还被偷走了重要的继承人,简直让他们挂不住脸面! 几位坐镇的高僧连夜合计,命无花和无相立刻下山去寻楚留香,追回少林失窃的……下一任掌门。 无花只知道楚留香盗亦有道,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还偷人…… 幸好几位师伯师叔不知道楚留香偷燃木是他给出的主意,不然自己还要被他这师兄给摆一道。 也罢,离了少林地界,他行事也可以少些拘束,无业既然主动离开少林的保护,那他在外面,是被楚留香夺宝杀了,还是被强盗山贼一刀砍了,都跟自己无关了。 行至山门,无花对无相道:“师兄,我听闻那楚留香行踪飘忽不定,但是他在海上有一艘大船,视为自己的居所,师兄或可去那里寻找。” 无相疑惑不解:“听师弟此言,师弟另有去处吗?” 无花笑了笑,道:“丐帮弟子耳目遍天下,我想去丐帮打听打听消息,也许他们能有什么线索。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也许对尽快寻回无业师兄有帮助。” 无相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和无花告别,两人分别行动。 此时另一边的萧昊,则僵硬着笑容,看着眼前打量着他的两个人。 胡铁花瞪着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将萧昊全身上下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实在没瞧出朵花来,奇怪地问楚留香:“老臭虫,你这是什么眼光?一个光头和尚,就算模样生的再好,也不能跟你生出什么结果来的吧?何况这又不是个尼姑……” 楚留香不禁失笑,连连摇头,解释道:“你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对无业禅师有那种心思,只是我自认镇不住他那燃木,这才把禅师一起请过来,过段时间还要还回少林去的。” 姬冰雁不解,冷冷道:“你把人偷出来,再还回去,是怕少林对你不够仇恨吗?”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我不过是好奇无业禅师和无花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一时脑热才把禅师带了来,却没想到惹毛了少林的一群和尚。” 萧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道:“若我没记错,我好像也是少林那一群和尚的一员。” 胡铁花哈哈大笑,对萧昊道:“我以为少林的和尚都是些沉闷死板的秃驴,你这个和尚倒挺有趣的。” 萧昊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不由己啊。” 他原意是想劝楚留香不要太接近无花,让他自己清理门户,没想到这年轻的盗帅竟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这样也好,他还得谢谢楚留香,他在寺里呆了那么多年默默无闻,这人一个晚上就叫他闻名天下,真不愧是未来声名鹊起的风云人物。 “不知道施主打算怎么把我送回去?托你的福,我师兄和师弟已赶下山门来了。” 楚留香微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年纪虽然不大,却在一个消息极为灵通的地方,想来他们二位的行踪,他必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知晓。” 26.一介等闲化韦陀·六 萧昊立刻就反应过来楚留香说的是谁, 不由摇头叹道:“施主可真会挑地方。” 楚留香大为惊奇,问道:“禅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萧昊毫不掩饰,直接说出了那人的名字:“施主说的是那丐帮的南宫灵。” 南宫灵是无花的弟弟,这两人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楚留香选择去丐帮也是合理之选,但在清楚南宫灵和无花关系的萧昊眼里,这就实在很作死了。 他知道无花现在一定很想借这个机会除掉自己,这种时候他非但不藏起来, 还主动送上门去, 天下间可能没有比他更“关照”师弟的师兄了。 “禅师……恕我直言,我们之前从未见过的吧?”楚留香不禁怀疑起来,他难道在什么别的地方和无业认识过吗?可这样的人物,他如果结识了又怎会不记得?“楚某应当……也并没有同禅师提过我结交了哪些朋友啊?” 萧昊点了点头, “你我未曾见过,你也确实未在我面前提过你都结交了些什么人。” 胡铁花神神秘秘地把楚留香和姬冰雁拉到一边,耳语道:“我听说有些和尚啊道士啊, 有能掐会算的, 真有点儿邪乎!老臭虫你偷来的这个,该不会是哪路神仙下凡来的吧?” 楚留香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唯有摸着鼻子苦笑。 萧昊有系统近聊频道,对他们所说的话一清二楚,于是解释道:“施主不必挂心, 我能看出你身上的气运, 自然也看得到些别的。”随即他叹了口气, 神色中有些微无奈的样子,“去丐帮倒也不是不可,不过,另外两位不如一同前往,结伴而行?” 【您向侠士[胡铁花]、[姬冰雁]发出了组队邀请。】 胡铁花口直心快,立刻道:“那是自然,我们本来也就是要一起的。” 姬冰雁却狐疑道:“禅师此举,有何用意?” 萧昊不做解释,悠然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丐帮是无花和南宫灵的地盘,无花想杀了自己,必定会设下圈套,他们主动去送人头,还是组好队群刷保险一点。虽说队伍里没有奶妈,可是他可以当T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个95级的朔雪大和尚,难道还会怕一个副本不成?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这四人小队就踏进了丐帮的地盘。 楚留香本以为,无花和无业一定是之间有什么误会,才弄得两个人都不太信任对方,这两个人一见面,想来应当不怎么愉快。但他没料到,这两个人碰到一起,看起来简直比嫡亲的兄弟还要亲密些,哪里看得出半分嫌隙? 无花在丐帮看到无业,愁眉顿时一舒,先是好好将他瞧了一遍,确定没什么损伤之后,才又带几分责怪的样子对楚留香道:“楚兄行事太过惊世骇俗,掌门师伯大发雷霆,差点亲自追出来寻你。幸好及时找到了你们,我这就去向少林传讯汇报!” 无业捉住他的衣角,笑道:“不急,师弟这些天奔波劳累,还是我亲自向天峰师伯报平安吧!此次下山虽是意外,但我在少林闭关多时,也确实很久没出来走动了,正巧结识了这几位小友,想与他们一起多留些时日。” 无花眉头微皱,沉吟片刻,道:“这……师兄不回去,师父和掌门师伯恐怕不会轻易饶过我,不如我与你们同行!” 萧昊刚要找借口拒绝,就听到楚留香很欣喜的出言道:“如此甚好!上次同无花的那盘棋我还意犹未尽,能得二位同行,去哪儿都会是人间极乐事。” 萧昊:“……” 无花:“……” 这人好碍眼,乱搞什么事! 楚留香见他们二人同时沉默,笑道:“二位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呵,施主哪里的话……” “楚兄既然提了,自然乐意之至。” 楚留香只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实在耐人寻味,人的好奇心一旦勾起来,实在很难平复,若能弄明白这两人之间的问题,楚留香觉得也许自己算是做了件有功劳的事情。毕竟这两人一个惊才绝艳,一个年轻渊博,若是相看两厌,着实可惜。 萧昊听着系统【侠士[无花]加入队伍】的提示,很想冲上去对着楚留香的笑脸糊一坨守缺。 好好的队里多了个真·毒奶,他有点方。 而本来已经安排好一切,只要能缠住无业就好,结果反被楚留香缠住的无花,顶着冷静优雅的笑容,在心里对着楚留香念了《地藏菩萨本愿经》一百遍。 * 无花同楚留香对弈,萧昊却是不懂的,他装模作样地在一旁看着,那些黑黑白白的棋子在他眼里就跟乱七八糟的石块没什么区别。胡铁花和姬冰雁则在另一边饮酒吃菜,不去打扰他们三个。 楚留香捏着黑子,许久都没有落下去。 萧昊看着棋盘,好似十分专注的样子,低声道:“观棋本该不语,只是施主似乎遇到了麻烦。” 楚留香棋子在手中转了好几圈,无奈道:“这麻烦也许不是我的。” 他对面的无花幽幽地叹了口气,皱起眉道:“可惜了这白玉棋盘,无端染上血腥之气。”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所在的小屋四周突然窜出十几条黑色的人影,无花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拂,棋子七零八落地向那些人影的方向飞去,那些人速度不减,长剑与棋子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几乎同时,楚留香也一跃而起,牵制住了其中三人,在那三柄快的惊人的剑交织出的剑影中流连翻飞。 姬冰雁和胡铁花丢了酒菜,一人对上了一个,应付起来倒还勉强。 只有萧昊没有动。 他看到这十三个红名出现在焦点列表里的时候,就默默地感叹了一下无花的财大气粗。 只因那些人之中,有一个人的名字特别的显眼,正是一点红。 无花可真下的起血本,天下间要价最贵信誉最好的十三个杀手都被他请了来,还真看得起他。 这些杀手但凡单个拎出来,萧昊都是不怕的,但是他们一起上,威力成倍的增加,就算是萧昊也不免头疼。 剩下的八个人迅速朝他和无花围了过来,萧昊平地一个二段跳,快落地时立刻接了一个千斤坠,那八个人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一时不能前进。 燃木在他手中舞出一阵耀眼的金光,他用了般若和金刚之后,楚留香几人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结实了一些,内力好像也增强了。 几人结束了眩晕,立即向他扑来,就像没看到旁边的无花似的。萧昊一时也吃不准这些杀手的剑究竟有多可怕,于是抬手放出一招大狮子吼。那几个杀手手中的剑登时不受控制地朝他身上偏移过来,失去了准头的剑力道自然也有所降低,那几人被震得发晕,萧昊轻易拨开了他们的剑刃。 无花终于不再袖手旁观,他看到萧昊头顶冒出了一只金色的兽影,眼神暗了暗,立刻以风萍掌拖住了一点红。一时间掌影飘飞,令人眼花缭乱。 萧昊趁着这个空档,燃木在手中翻动,无风扫叶纵四方,将那几人的仇恨牢牢控制在自己身上。 这十三个人武功不俗,剑法极快极狠,招招直刺要害,楚留香能一次拖住三人已经很是不易,而萧昊这边足足有八个人,自然压力更大。这时候若无花好好输出,他们这个组合是完全没问题的,萧昊靠着无相和万佛能回点儿血,只要无花尽快解决掉两人,他们就能有喘息之机。 只是无花渐渐露出不支的样子,萧昊拉着这些杀手的仇恨,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幸好拉了楚留香三人下水,他们虽不能对这边施以援手,但起码分散了火力。 萧昊心中暗骂,这些杀手在无花面前根本就是处于下风,可无花表面功夫做的极好,要不是萧昊能看到无花和他们的血条,恐怕都会以为无花是应对艰难,狼狈支撑。 他于是对无花喊道:“师弟!这里我能应付,你去助楚施主!” 无花看到他硬接下这么多杀手的攻击,只觉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师兄,他在这添乱无业都还能撑得住,要是他去帮楚留香,这八个人恐怕很快要被无业解决。 但也不能做的太过,不然叫人瞧出破绽来,徒惹怀疑。只见他立即盯上其中一人,一面打一面对无业喊道:“师兄莫要逞强!我来助你!” 无花的少林神拳极为精湛,他紧贴上一点红,竟然逼得他连连后退。 萧昊心里咯噔一声,他虽然想让无花好好打架,但这目标实在错了啊!要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一点红可是这些杀手中难得正直的一个。 眼看无花的一拳已经挥到一点红面门,一点红于生死关头递出一剑,这一剑来的电光火石,直取无花左胸。 萧昊心急一点红的血条,无花这一拳砸上去,可能日后江湖里就没有什么中原一点红了。他赶紧又放了一个千斤坠,蹑云冲出包围圈,朝那边丢了一个舍身。 然后萧昊就悲伤的发现……敌对目标,是不能套舍身的。 所以他这个舍身,落到了一点红对面的队友无花头上。 金色的大佛凭空而降,佛身端坐莲台,面目庄严,牢牢把无花笼在里面。 无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佛光灼了眼,他本已稳操胜券,这升腾而起的金光却硬生生叫他顿住了动作。他本以为这是无业想在危急关头使的什么花招,抬头却见一尊金色的大佛将自己护在了其中。 一点红的剑刃从他心脏穿过,又抽出。可是他摸了摸自己胸前,连衣物都没有破损。 他回过头,看到无业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无花顿时呆住了。 27.一介等闲化韦陀·七 为什么? 无花站在原地, 一时竟忘了动作。 师兄明明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己想杀了他,难道他师兄真没看出来他并不是打不过对面的杀手吗? 为什么要救他?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无花一直觉得自己早将无业这个人了解透了,如今却发现他好像根本没看明白这个人。 楚留香心中焦灼, 恨不能立刻飞过去看看无业的情况,但这些杀手剑法高明,他也很难轻易脱身。 胡铁花和姬冰雁二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尊闪耀的大佛他们都是看到了的, 无花被那杀手贯胸一剑竟然毫发无损, 而他身后的无业却倒下了,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尽管匪夷所思,他们也立刻想明白了。 四周渐渐有了纷乱的脚步声,像是有大批人马正赶过来。 那些杀手看到无业倒下后胸前慢慢沁出血色, 将他前襟后背都染红了,互相使了使眼色,如同来时那般飞快地离开了。 这时候南宫灵才带着丐帮众人将将赶至, 看到地上躺着个和尚, 无花虽有些狼狈但并没有损伤地站在不远处,先是心中一喜, 随即露出急切关心的模样,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丐帮弟子来报说这里金光乍起,想到你们正在此处, 便立刻带人来看看。” 楚留香面色凝重, 沉声道:“我们被一群杀手突袭……他们已经跑了。” 南宫灵皱了皱眉, 立即吩咐身边的弟子:“迅速封住分舵各个要道,拦截那些人!” 楚留香却阻止了他:“他们剑法精妙,丐帮弟子怕是拦不住,去了也是白白送命。眼下无业禅师的伤势最为要紧……” 说着他已飞到无业身旁,伸手去将他支起来,触及时却猛地一惊。他迅速按住了无业的那个伤口,但不管是这根本无法自欺欺人的伤势,还是那冰凉透骨的温度,都无一不在证明,这个人已经死了。 楚留香心中非常难过,他跟无业认识只有区区几天,却觉得这是个可以深交的人,更何况他还是南少林最年轻的禅师,身负佛门众望,是那么多人眼中真佛下凡一样的人物……他身上有那么多奇妙的东西,有那么多秘密和智慧,可如今,楚留香还没来得及摸清这些奥妙,这个人就这样死了。 如果不是他把无业从少林带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想到他夜探少林那一晚,无业在茶案前对他说过的话,楚留香看向了无花。 无花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色之复杂让楚留香有些意外,但又觉得似乎是情理之中。 胡铁花已经按捺不住,三下两下跳过来,他身上挂了几处彩,但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无业和尚一人牵制住八个高手,他是十分佩服的,可眼下,这几人的气氛太奇怪了,他只能自己来看人到底怎么样。 这一摸,胡铁花心里就冷了半截,面容猛地一怔,喃喃道:“完了完了……” 姬冰雁也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胡铁花呆呆地看着他,脱口道:“凉、凉透了……” 无花这才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他看着楚留香,认真道:“我师兄他……” 楚留香脑子里很乱,不比无花好到哪里去。刚才那尊大佛一定是无业的手笔,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他没人能做到那样的神迹。是他弄错了吗,无业和无花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如果之前的设计真是无花所为,无业又为什么会舍生救无花? 这难道就是佛所言的慈悲吗?宁可饲虎喂鹰,舍生成仁,去换得对方回头是岸? 他好像有很多想问无花的,可是看到无花,又全都问不出口,几个字在他喉咙里上上下下吞咽了几遍,最后也只说出: “……节哀。” 无花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他心中震动,就算是母亲,也不会这样为他去死。如果无业从一开始就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同门师弟,那他今天的行为或许无花还不会太放在心上,只当是颗愚蠢的棋子罢了。可是,无业明明什么都知道。 他想不通。 怎么也想不通。 无业难道不清楚,他死了之后,少林就会落在自己手中? 他这师兄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清楚的。 无花慢慢走到无业和楚留香跟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如果这人不是少林下一任掌门就好了。 有这么个师兄,其实本应该是件不错的事的。 可惜…… 南宫灵看到无花这个样子,心中有些莫名的不高兴,这秃驴是他哥哥的头号竞争对手,为什么死了之后他哥哥看起来反而并不开心?他上前一步,对无花道:“人死不能复生,无业禅师的仇,丐帮定会全力协助少林。” 无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想,这个弟弟似乎也是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奉若神明,但如果哪一天,他让南宫灵为他去死,南宫灵会答应吗? 楚留香终于还是没忍住,对无花道:“你和他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 “误会?”无花的眉头锁了起来。 楚留香悲伤道:“他之前曾跟我说,他曾发下宏愿要度世人苦厄,但他只是一介等闲,佛可以度化众生,他只度化一人就已经心力憔悴。” “……”无花心神不定,神色复杂道:“他这么说的?” 楚留香道:“你真是故意引我来偷燃木的吗?那我带他出少林,是否也在你的计划之内?他这样护着你,你却一心叫他去死吗?” 南宫灵来的太巧了,不早不晚,无花比他们先来丐帮,有足够的时间做安排。楚留香纵然万般不愿意怀疑无花,却也没办法否定这些太过巧合的事实。 大约是他们这几人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重,胡铁花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只觉得他们说的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清楚,可惜连在一起就是全听不懂,只好和姬冰雁一起做个沉默的哑巴,默默地给那死了的禅师默哀。 “我……”无花话一出口立即止住了,他依然冷静,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泄露半点不对。楚留香极为聪敏,他如果露出马脚,定会被顺藤摸瓜查下去。他在少林潜伏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一个无业就让这些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是无花错了。” 这话是说给楚留香听的,并没有几分真心,但这话说出口之后,无花反而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轻松。 【您与楚留香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然而随着他话音落下,惊人的变故又发生了。 原本已经死去的无业周身突然升起无数金色的梵文,一个接着一个地消散成发着金光的烟尘,在他身边旋转不休。这阵光芒明亮却不刺眼,如同重新升起的朝阳一般,紧紧地包裹住无业,然后升天而起,成一道夺目的光柱。 霎时万里青空金光闪闪,佛光普照。 地狱不空,反证轮回。 那万丈光芒中,站起了一个人影。他面带微笑,从光芒中来,肉身白骨,立地成佛。 楚留香震惊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又看向佛光中安然无恙的无业,只觉今日所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萧昊刚刚用轮回决起来,血条还是最危险的状态,他立刻给自己奶了一口无相,顺便开了二业,熟悉的金色卍字在他周围环绕飘飞,如同在燃烧一样的梵文在流光中熊熊升腾,落在其他人眼中,分明是受真佛护佑的灵光。 他从光芒中走出,对无花道: “师弟,别来无恙?” 众人一片鸦雀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丐帮弟子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句:“成佛了!我居然亲眼看到无业大师成佛了!”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天降圣光!佛祖保佑!” “活佛在世!这是活佛在世啊!”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南宫灵立刻想皱眉制止他们,却发现这几声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带来的这些丐帮弟子纷纷夸赞起对面那个刚刚死而复生的人来。人潮中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不约而同地向无业拜伏起来。 楚留香离得最近,最清楚那一剑穿心而过,绝对不可能留下活口。无花也是一样。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诸天神佛?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成佛? 这世上竟然真的可以死而复生?? 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他们都会觉得这些统统是无稽之谈。 无花神色几变,最后终于把那点不够沉稳的震惊收回了心底,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来:“师兄……你很好。” “归去来兮一往来罢了。”被发了好人卡的萧昊面不改色,配合身上二业依缘的光效,整个人显得既慈眉善目又温和端庄,“师弟的悔悟,佛祖已听到了。” “……”无花面容微僵。佛祖竟大量至此吗?他一句自己都不知真假的言语,也能换得宽恕? 他想起天湖大师刚立下传承时,无业同他讲的佛珠生菇的故事。心中竟然动摇起来。 换别人说这话他肯定不信,可是这是从刚刚死而复生的无业口中说出来的。 无花只觉得此刻心情比方才无业死时还要再乱一些。 “老臭虫……你捏我一下,让我瞧瞧我是不是在做梦……”胡铁花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头也不转去拍楚留香的肩膀,却拍到了姬冰雁身上,被姬冰雁一把抖开。 “这等奇观,闻所未闻。”姬冰雁也忍不住发出感慨。 楚留香摸着鼻子,由衷地露出笑容:“我们很可能……见证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28.一介等闲化韦陀·八 南少林最年轻的禅师无业大师, 成佛了! 这个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江湖,数不清的信徒百姓纷纷赶到莆田少林寺只求能见一眼在世活佛,祈求福安,少林的门槛都快要被这群人踏破了, 天峰大师忙的焦头烂额。佛门本是清净之地,香火旺盛固然是好事,但突然之间就旺盛成这样,这些习惯了做世外高人的高僧们也实在有些吃不消。 接到无业报平安并想要在外多游历一些时日的来信, 天湖大师立即表示:你千万别回来!在外面多避一避风头罢! 那些来到这里, 却没见到无业的信徒们失望而归,总算是还能够打发,要是无业这个时候回来少林,他们这些老骨头怕是别想再过清静日子了! 白跑一趟的信徒们虽然失望, 但也知道无业不在此处,他们干守在这里也终究见不到佛面,可是无业禅师去了哪儿呢? 于是便有人想起了前些日子, 楚留香偷走了少林继承人的消息。 少林下一任掌门可不就是无业禅师吗! 那个楚留香是个什么人!竟然能把禅师活生生偷走! 众人议论纷纷, 只听得一人道:“我听说那楚留香是个风流倜傥、眼光独到的少侠,他初入江湖, 虽然年轻却轻功卓绝,干的虽是不太光彩的偷盗之事,但却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 “你这么一说, 我倒有些想起来了, 前些日子听闻江湖上传言什么‘盗帅夜留香’, 可是这一位?” “正是正是!这人眼光当真独到,难怪会一早便盯上了无业大师!” “那楚留香在什么地方?我等都是为拜会无业大师而来,只要找到他,岂不是就找到无业大师了!” 众人交头接耳不断,但一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楚留香的下落。 “对了!无业大师成佛的消息是丐帮弟子传出来的,他们一个个描述的神乎其神,恐怕当时都在场!那无业大师和楚留香一定在丐帮!” “对!我们这就去丐帮!” “对对对!我们快去丐帮!” …… 莆田少林寺门前的信徒终于散去,浩浩荡荡地往九莲山下去了,而隔了一日才得知这个消息,刚刚送走无业一行人的南宫灵:“……” 这叫无业的和尚真是个天大的麻烦!走了都不让人安生!! 萧昊拿着天湖大师的传信,有些好笑地勾起了唇角,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他师父师叔师伯们如今一定是被那些蜂拥而至的信徒扰得七荤八素了。 嗯……看来留在外面倒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将天湖大师在信中的交代告诉了无花,并道:“无相师兄去楚施主家中逛了一圈,被三位女施主给……咳,撵了出来,如今他已经回到少林了。师父交代让我们晚些再回去,少林现在太过热闹,回去只会添乱。” 无花这才想起他当时支开无相的借口,面色微微尴尬,道:“我竟把无相师兄的事情给忘了!” 楚留香闻言摸了摸鼻子,他船上的那三位小祖宗可不好惹,无相大师为人敦厚老实,怕是没少吃亏。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道:“那晚的十三名杀手,剑法凌厉,极快极狠,能请的动这样杀手的人,必定有极为可观的财力,大师心中可有数?” 萧昊微微一顿,缓缓摇了摇头。 无花见他竟然没有把自己供出来,有些疑惑。但细想来,他一个两袖清风的少林弟子,确实表面上也看不出有那样的财力。 而见无业这样的反应,楚留香几人同时忍不住看向了无花。 无花皱眉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楚留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们这几人之中,数你江湖见识最为广博,你可有眉目?” 无花闻言挑眉,问道:“你不疑心那杀手是我请来的了?” 萧昊笑了笑,替楚留香解释道:“楚施主是在想,那天若不是我用了舍身决,你定然已经死在那名刺客的剑下,若你是雇主,这些杀手未免也太过……敬业。” 楚留香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无花这下更加看不懂无业了,他是真当自己回头是岸了?竟然还反过来帮自己洗脱罪名? 他师兄究竟在想什么? 他在一旁沉吟,其他人只当他在思索能请动那些杀手的人,并不打搅他。 姬冰雁趁此空档道:“我看那几名刺客剑法精妙,同出一门,天下间能有这等快剑的……” 他话未说完,楚留香已知晓他指的是谁。“确实,这十三个人即便不是那人找来的,也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胡铁花撑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拍掌心道:“你们说的是那成名已久的天下第一剑薛衣人?”随即他又困惑起来:“那人不是个大侠客吗,怎么会想要刺杀少林和尚?” 却听无业道:“少林与丐帮,乃是中原武林大派,我被楚施主偷出少林,恐怕是勾起了某些有心人的心思。” 无花心中闪过一丝念头,问道:“师兄此言何解?” 萧昊一本正经地呼了声佛号,道:“刺杀少林下一任掌门,这幕后之人,只怕用心不只在少林。” 无花眉头紧锁,神色莫名地看着无业。 楚留香道:“大师的意思是……有人企图谋害中原武林?”他思维敏捷,立即就七转八绕的想到了很多事情,顿时惊呼道:“不好!那我们需尽快通知南宫灵才是,如果幕后之人已经对少林下手,丐帮恐怕也早晚会被暗算!” 无花在他们两人之中看来看去,突然觉得自己也许闭嘴比较好。 萧昊点点头,继续道:“其实,前些日子在少林,就已经有人试图要刺杀我。”他看向了无花,露出和善的笑容:“师弟可还记得?” “……” 无花脸上毫无破绽,颔首道:“师兄说的是那日……我与师兄弟们去向你讨教佛经,见到的那把银刀。” 楚留香等人对此事并不知晓,纷纷侧目等着萧昊的解释。 萧昊道:“当日我在藏经阁禅定,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想来应当是有佛祖庇佑的缘故。那晚我做梦梦见了一位红衣女施主向我挑战,便不自觉的用出了功夫于她比试。但我醒来之时,身边却躺着一把银刀。事后想来,才明白当晚可能正是有人潜入了藏经阁,欲行刺杀之事。”他顿了顿,又道:“我当时虽然并不在清醒中,但我闻到那位女施主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香味,无业多年在外云游,自认去过许多地方,这种香料若我未记错,应当是出自西域。” 胡铁花闻言哈哈大笑,调侃道:“你这和尚好不正经,要不是真知道你是得道高僧,听你这话我还以为你是对那姑娘念念不忘……” 萧昊连忙双手合十鞠了一礼道:“阿弥陀佛!” 姬冰雁沉吟道:“西域盛产香料、美人,更有许多坐拥数万黄金的富贾,请动这样一流的杀手,倒也不是不可能。” 楚留香接着道:“这么说来,大师怀疑那幕后之人是那日刺杀你的女子?” 萧昊不紧不慢道:“一般来说,江湖中的杀手,即便我们找上了门去,他们也不会透露半分雇主的消息。我虽不清楚那些杀手的来历,却也知道即使我们追查到了那天下第一剑,恐怕也查不出什么头绪。那位女施主却有迹可循,也许可以一试。” 无花听完他这番话,对他这个师兄的认知又深了一层。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他这成了佛的师兄,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的确,师兄倒是一个字都没说错,只是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也太引人误会了! 他师兄替他把楚留香的注意力引开,却引到了长孙红身上,难道是要他跟着他们去对付自己的母亲不成! 这事情要是让母亲知道了…… 无花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楚留香等人又一次看向了无花,问道:“这西域的势力,无花你可有了解?” 无花寻思半晌,无奈道:“在大漠之中,最有名望的当属‘沙漠之王’扎木合。再者……”他斟酌半晌,石观音三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话在口中转了一圈道:“绿洲之中有一龟兹国,倒是十分兴旺。” 萧昊也不揭穿他,笑道:“既然那人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想来也未必会是声名显赫之人,我们且到了大漠,再追查线索不迟。” 楚留香几人一同点头,认可此事。 天色将晚,他们已决定次日动身前往大漠,也不留在无业这里多打搅,回自己的客房去了。 无花回到房中第一件事,就是先给长孙红留了密令,让她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叫楚留香他们这群人逮到,最好能拖住他们一些时间。然后又拟了书信通知石观音,告诉她他们这行人要去大漠的事情。 然而他信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就先收到了石观音的传书。 信上说,听闻近日来无业禅师活佛之名声名大噪,他母亲心生向往,想要请他一见。 都说活佛对这世间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她有许多问题想向他讨教,如果可以,能留在石林洞府常做客亦无不可。 信上还说,一定要毫发无伤地把无业给她带回去,也不要再有杀他之心。反正无业已经成佛,必然不会再牵挂俗世之事,少林继承一事让无花自己再好好想办法。 除此之外,听说无业肉身成佛,说不定他这驱壳都还有些什么神奇的功用,若是损了一星半点毫毛,她可是会生气的。 无花的笑容在明明灭灭的灯影中闪烁了许久,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封信烧成了灰烬。 睡在他隔壁的萧昊莫名地打了个寒战,默默拉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 29.一介等闲化韦陀·九 萧昊根本没想到, 无花竟然会来找他。 而且还是在这种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见无花没有带着平时那一副亲密虚假的面具,反而面无表情,说不上是认真还是阴沉的神色, 想到他也许有什么事情要讲,便从床上翻身起来,耐心温和地等他的下文。 无花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 脾气也许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的一个。他深夜叨扰, 无业非但没有半分不快,更连嗔怪之意都没有。平时见他也是如此,安静时如坐山古佛,动武时却又如怒目金刚。 难怪能得佛祖庇佑。 他神色淡淡, 先是问道:“师兄,你确实已经成佛了吗?” 萧昊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自己,这话问的又没头没脑, 他就更不明白无花想要干嘛了, 于是双手合十回道:“大愿未遂,因果未曾了结, 何以成佛?” 无花嗤笑了一声,又道:“那就是没有成佛了?” 萧昊不置可否。 无花收了笑容,冷淡道:“也对, 你如果成佛了, 也不会还留在这尘世间了。不过我得提醒你, 有个人对你很感兴趣,你如果没有成佛,一定逃不出她的手心。” 萧昊闻言想了想,道:“对我有兴趣的人太多,我一时实在想不出你指的是谁。” 无花面无表情,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她是天下间最美的女人,也是心肠最冷的女人。” 萧昊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石观音。 石观音对他有兴趣?这倒有点意思,他的名声原来已经传到大漠那么远了吗?石观音是无花的母亲,无花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是出于什么心理? 自从他这师弟的好感度稳定在莫逆之交之后,好像行为想法就有些完全放飞了,萧昊根本没办法推测他脑子里那些弯弯绕,只能靠着系统的红黄名来判定无花什么时候是对自己动了杀意,什么时候又是作壁上观。 他微微点头道:“这么想来,我身上似乎确实应该有很多吸引她的地方。” 无花神色冷了一些,“她如今点名要见你。” 萧昊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师弟告诉我这个是做什么呢?” 无花闻言面露嘲讽之色,嘴角勾了起来,却没有什么笑意,斜看了无业一眼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过是看你们一个观音,一个活佛,万一擦出什么火花来,这尘世里的俗人怕是承受不住。” 萧昊早就发现无花这个人经常性的表里不一,听他这样说倒也不生气。无花深夜来找他,却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很有些耐人寻味。看样子像是在提醒他提防石观音,不过这人嘴硬的很,只怕是自己都不会承认的。 他温和笑道:“她点名要见我,必定是有求于我。师弟的心意我已领悟了,你不必担忧。” “……”无花顿时觉得这人脸皮比他想象中厚多了,又觉得自己背着母亲暗中把这件事告诉无业,实在是脑子进了水,当下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搁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待他出了房间,萧昊默默地点开系统界面,他的任务进度在那日当众轮回复活之后,倒是涨地很快,只是这种涨法似乎是有瓶颈的,萧昊看着那个纹丝不动的数字,觉得自己依稀能够察觉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求仁得仁,进度:5551/10000。】 他如今在许多人的心中很有逼格是不假,可是并不是人人都想做和尚,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成佛的,太脱离现实的信仰恐怕并不能为任务进度作出什么贡献。 石观音想要找他的这个消息,倒是来的十分巧妙,正巧他原本也是打算要去找石观音的,也许他能借此让那些盲目崇拜的人看明白,他虽然受着佛祖庇佑,但其实与芸芸众生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 第二日,萧昊便向楚留香等人提出了就此别过的想法。 他道:“昨夜承蒙一位善心人指点,我已知晓了那幕后之人是谁了,但此事实在与诸位施主无关,无业不想平白将你们牵扯进来,希望诸位不要再跟着我一起追查下去了。” 善心人无花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楚留香十分不解,道:“禅师既然知道幕后主使,为何不一同揭穿他的阴谋,阻止他残害武林?” 萧昊摇了摇头,“那人并不是如今的你们能够应付的。” 楚留香笑道:“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即便那人权大势大、武功高强,难道我们还会怕他不成?” 胡铁花也道:“没错!我们又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缩手缩脚的还不叫人看笑话!” 姬冰雁虽然没有说话,但站在一旁微微点了点头。 萧昊无奈道:“这是无业应的劫数,于诸位施主本就无关,若是牵连无辜,无业于心不安。” 楚留香于是问道:“禅师莫不是忘了,可是在下把你从少林偷出来的,怎么能说与楚某无关呢?禅师既然知道那人不好对付,又何必孤身犯险?” 萧昊叹了口气,眼中有坚定之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楚留香道:“即便大师不让我们随行,我们也可以在你们走后偷偷跟着去,大师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随了我们。” 萧昊听他所言,便知道楚留香这是一门心思非要去不可了,只好道:“这……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多加小心。” 他们一路向西,数日光景就到了龟兹地界。 大漠黄沙,烈日如火,这对习惯了中原风和日丽的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萧昊倒是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看起来就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好似不知饥渴一般。 这龟兹国以库车绿洲为中心,是沙海中一座古国,萧昊靠着系统的大地图才能勉强没失了方向,能找到此地,他们几人都觉得十分不易。 旅途劳苦,能在此地歇脚喘息,楚留香几人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喜色来。 刚找了一处小店,他们水都还未喝上,便听得邻桌的商旅讲道: “近日王妃病重,国王四处找寻名医给王妃治病,总不见起色,如今那榜单在城门口贴了怕是有三日了吧?竟然没一个人敢接了!” 他同桌的另一人道:“可不是吗!国王深爱王妃,又痛恨那些庸医,治不好王妃,这些天已经气的杀了好几个,哪还敢有人再去触霉头。” 那人又道:“王妃患的到底是什么病?我看城门那榜单上赏金可是有黄金万两啊,我行走大江南北这么多年,倒也粗通一些医术,要是能撞个大运……嘿嘿……” 旁边的人立即泼了他的冷水:“你还是好好珍惜自己的小命吧!隔壁买药的老李,在我们这片医术也算数一数二了吧?这不,昨天刚被国王砍了,他媳妇儿还没来得及给他收尸呢!” 那人顿时惊了一身冷汗,细细斟酌起来:“竟然这么棘手?” “要不是稀罕病症,哪需要黄金万两来招名医,我看王妃怕是救不回来了,除非真能遇见什么大罗金仙、活佛在世,也许还有得救。” 众人一阵唏嘘感慨,又聊起别的话题来。 萧昊听到他们所言,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无花,低声问道:“师弟觉得,这王妃的病,能治得好吗?” 无花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优雅温文的,他淡淡笑道:“师兄你拿我打趣,莫不是找错了对象?” 那龟兹王妃不是别人,正是他母亲石观音。其他人不知情,无业一定是知道的,无花心中腹诽,懒得与他言语。 萧昊随即看向楚留香,“以施主所见呢?” 楚留香不明所以,奇怪道:“原来无业大师也精通医术吗?可是,我们不是为寻那幕后之人而来?若此时入王宫,会不会有所耽搁……” 萧昊一掌立在胸前,鞠礼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见了,怎能坐视不管?” 胡铁花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笑道:“你没听那人说王妃的病非得大罗金仙、在世活佛才治得好么,我们跟前不就有一个,无业大师神通广大,治个王妃估计也耽搁不了多久!” 楚留香无奈道:“你这时候倒机智了一回。” 萧昊笑了笑,同他们解释:“那日刺杀我之人是一位美丽的女施主,这风沙粗粝的地界,爱惜容貌的女子都会将面目遮好,以免损伤,想找出她实在难于登天。但王宫之中必定有不少美丽女子。” 楚留香眼睛一亮:“不错,大凡王公贵胄,挑选侍婢都要找模样端庄的,而且宫内不比城外风沙遮天迷地,倒是个绝佳之选。” 萧昊点头道:“虽然不知道王妃究竟患了什么病,但我必会尽力一试。只是那龟兹国王似乎极为宠爱王妃,万一到时候我脱不开身,调查之事……” 楚留香立刻道:“禅师放心,我们随你入宫,寻找那女子下落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如此甚好。”萧昊想了想,从包裹里翻出所剩不多的小药来,分给他们几人道:“此为上品展凤丹,短时间内可以提高些许内力伤害,为防万一,如果你们不幸遇到了强敌,保命要紧,莫要纠缠。” 三人接下应是。 很快,他们接下了榜单的消息就传到了宫中,龟兹王大喜过望,立即派了侍卫前来接引,更是带上了王妃贴身的侍女,要在他们入宫的路上就把王妃的病情讲给无业听。 无花刚一看到那个温柔娇俏的少女,就忍不住要扶额叹气了。他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再出现,他母亲倒好,直接把人送到眼前来了。 那少女正是藏经阁里被萧昊的金身糊了一脸的长孙红。 30.一介等闲化韦陀·十 萧昊一见到长孙红, 立刻就想明白这是石观音专门引他过来的,于是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对楚留香几人密聊道: “王妃的病只怕有些棘手了,这侍女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楚留香惊讶于他内功修为竟然已经到达可以凝练声音的境界, 不免又多看了无业几眼。 本还以为是料得先机,如今看来却是对方请君入瓮,楚留香几人打起精神,警惕也多了几分。 长孙红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 格格笑道:“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虽然我们王妃生的国色天香,但就算你们眼睛都看直了,她不会在宫里随便就把你们的眼珠挖出来的。” 萧昊呼了声佛号,问道:“不知王妃患的是什么病症?” 长孙红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了一声就当没听到他的话。 萧昊只好向楚留香求救,对付女孩子这种事,还是楚留香比较有经验。 楚留香心中好笑, 上前一步道:“凡是病症总要对症下药才好, 还请姑娘赐教。” 长孙红对楚留香倒没有那么多讨厌,嫣然道:“王妃已经许久吃不下东西了, 见了吃食就恶心不止,不过几位都是青年才俊,她见了心中高兴, 也许就能提起胃口来了。”说罢又看了一眼无业, 故意道:“尤其是这位大师!” 到了王宫, 那龟兹国国王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一看到他们立即迎了上来,将他们引入宫内。 只见那重重幔帐之中,一位仪态高贵、卧榻在床的绝色丽人若隐若现,她身段曼妙,本就是天姿国色,在这看不真切的幔帐后面,更显得惹人遐思,浮想联翩。 那纱幔后伸出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指若玉葱,肤如凝脂,就这么一段白皙的手腕就能引得在场之人无法呼吸,为之倾倒。 楚留香对绝色佳人一向乐于欣赏;而无花看惯了石观音的样子,自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萧昊心知石观音年龄和容貌的不搭对,对这样的美妙画面,只能有跟看画一样的心思,实在提不起其他想法。 胡铁花和姬冰雁二人,倒是被这王妃的美貌惊艳到了,一时竟然不敢直视她。 龟兹国国王见他们这样与众不同的淡定反应,更加确信这远道而来的大师是得道高僧,一定有法子能医治王妃。 萧昊让人找来一根红线,远远地搭在那根伸出纱幔的手腕上,装模作样地诊起脉来。 他不懂医术,但是他会看系统buff,石观音从头到脚半点事情都没有,97级的血条满满当当,除了知道自己在看她的同时她也一直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以外,萧昊实在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他放下丝线,对那龟兹国国王道:“王妃气血充盈,并无大碍。” 龟兹国国王极为不解,连忙追问道:“她已经缠绵病榻许久了,怎么会气血充盈?大师要不再看一看……?” 却见幔帐内的那只手动了动,长孙红立刻贴耳过去,然后将国王招过去说了些什么。 国王脸色几变,随即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高僧啊!王妃说她受大师神力指点,突然就有了胃口,快、你们快去给王妃备些吃食!”然后又对萧昊这边千恩万谢的样子:“大师妙手!这真是太神奇了!我这就设下宴席感谢诸位!诸位需要什么赏赐,无论是绫罗绸缎、香料美人还是珠宝黄金,尽管开口!本王绝不吝啬!” 于是举国欢庆,一夜笙歌,萧昊不喜欢太过嘈杂的地方,因而没有去凑那个热闹,楚留香等人倒是被当做贵客请去宴饮,玩儿的倒也尽兴。 明月高悬时,萧昊坐在帐篷内入定,忽而觉得帐外欢腾之声似乎安静了许多,起身想要外出一探。 然而他刚站起身,就猛地感受到一种寒意,立即条件反射开了袖纳和金身。几乎同时,系统插件的红名提示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一只奇快的手飞速在他周身几处大穴点了一遍,萧昊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被定身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他很快镇定下来,阖上眼帘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深夜造访,想来身体已无碍了。” 他身后的女子吃吃笑道:“大师不是早看出来了么?” 萧昊有锻骨没交,根本不怕此刻的定身,但为了让石观音放下戒心,他不介意多站一会儿。 石观音走到他面前,与纱幔中见到她的时候的样子已经又有所不同了,她身上穿的是一尘不染的白纱,姿容之绝色只怕要耗尽世人所有对美丽女子的想象力。萧昊自诩也是现代见过无数俊男美女明星的人,但石观音的美貌,确实是天下无双。 石观音笑道:“听说无业大师肉身成佛,妾身远在大漠都忍不住心生向往,日日夜夜想着与大师一见,今日得偿所愿,果然不令我失望。” 萧昊目不斜视地看着她,肯定道:“施主有求于我。” 石观音嘴边挂着美丽安详的笑容,悠然道:“大师何必这么不解风情,我原以为少林的和尚一向都是死板的呆子,今日看到大师方才明白,原来少林也能生出这么风采俊秀的人物!我对大师钦慕的紧,想邀你去我那石林洞府做客,大师意下如何?” 萧昊皱了皱眉,道:“你是我师弟的母亲,男女授受不亲,施主还请自重!” 石观音面色一冷,嗤了一声道:“你我年龄想来也差不出十数,大师作何要说这话伤人呢!”她话到一半,脸上就覆上了泫然欲泣的幽怨之色,要是寻常人见了,怕是会怜惜的话都说不囫囵。 然而萧昊对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就算对着这么一张绝色的脸,也很难生出亲近的想法。他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好无奈道:“若我不想去施主的洞府呢?” 石观音笑了笑,一条胳膊搭在他脖颈上,手指若有若无地在他颈动脉旁边勾划,声音极其温柔:“那怎么会呢!大师必定不会拒绝我的邀请的!” 萧昊面无表情,端庄正直道:“女施主的功力,并不能困住我。” 石观音柔声笑道:“那是自然,大师修为精深,妾身怎么锁得住。妾身的面子不够大,请不动无业大师这尊活佛,可我晓得大师必不会拂了外面那些人的面子。” 她指了指帐外,慢声道:“你瞧,外面那些吵闹的人们,为了让大师放心跟我走,这会儿都安安生生的等着见明天的太阳呢。” 萧昊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国王对我真是一片痴心!我说什么他都听从,生怕我登仙飞去了不再搭理他,今晚的宴会美酒佳肴数不胜数,龟兹国举国欢庆,这么算起来……”她轻飘飘地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淡淡笑道:“这城里贪杯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千数罢!大师可千万别和那些醉鬼一样,把自己的光阴都浪费在长眠中了。” 萧昊冷冷地看着她,沉声道:“你为了让我跟你走,竟然不惜残害这么多人的性命。” 石观音笑道:“他们的生死都在大师的手里,大师能普度众生,这不是很好吗!” 萧昊没有接话,楚留香等人机敏过人,不应该会中招,但他们此刻在哪儿呢? 石观音见他沉默思考,很快也反应过来他在想些什么,长叹了一声道:“哎……我知道大师必定挂心与你同行的那几位才俊,不过他们太调皮了些,像是捉不住的泥鳅,我只好让他们都动不了了。” 说着她指了指帐外,萧昊这才发现他附近还有一个目标……正是看到宴会发生变故,追来查看情况的楚留香。 “红儿火候不够,只好由我亲自将这泥鳅捉住了。大师你见他无恙,想来也是十分欢喜吧。” 萧昊一颗心沉了下来,他倒是不怕跟石观音打架,但此人手段歹毒,如果他不答应,首当其冲的就是帐外的楚留香和那些被她下了毒的无辜的人。 他立刻对楚留香发了密聊,想要问他的情况,却似乎被石观音察觉到了什么,拎起他一跃飞到帐前,叫他和楚留香面对面道:“大师有话想跟这位小兄弟讲,直言便是!妾身可不会阻拦。” “……”楚留香神色严肃,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武功远不如这蛇蝎美人,被点了穴道也只能坐以待毙。 只是被用来威胁无业,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萧昊看到这种情况,也明白自己是非得跟这老姑娘走一趟不可了,无奈地闭上了双眼:“无业接受女施主的邀请便是,还请施主不要牵连他人。” 石观音满意极了,连连笑道:“大师果然悲天悯人,不忍看他们受苦,你同我离去,想来这些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终于肯放开萧昊,不再贴的那么紧紧的,好整以暇站在一旁,邀请般伸出手来。 萧昊叹了口气,知道石观音这是在探他的底。如果他真如自己先前所说,能够轻易挣脱被石观音点住的穴道,那么石观音必定会对他的武功多一份提防;但如果他没能挣脱,只能证明自己是个无能之人,传闻也是名不副实,这女魔头只怕眼都不会眨一下,当场就会送他去见佛祖。 斟酌之后,他就开了锻骨诀,浑身顿时一轻。 石观音满意地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脸上的笑意如百花盛放,艳光照人。 萧昊走过她身边,却没去碰她停在空中的那只手。 石观音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掌,见不出半点尴尬,飞快地在楚留香身上点了两下,翩然回头道:“无业大师我便带走了!两个时辰之后,这城中人所中之毒便会毒发,小兄弟如果有心,不妨去找找我那调皮的徒弟红儿,万一找不到她,我可也管不了这些人了!” 31.一介等闲化韦陀·十一 大漠深处, 石林洞府。 萧昊一路被石观音带进这鬼斧神工的石林中,周围石峰耸立,道路蜿蜒曲折,暗含八卦生克变化之理, 若非有人带路,极易在其中迷失。秘谷鬼径,名不虚传。 他认真地在心中掂量着自己和这个97级boss的差距,思考着正面和她对上胜算能有几分。之前冷不丁被石观音偷袭定身, 盖因她出手速度极快, 加上他缺少防备。长孙红刺杀之后,石观音一定对他的金身有所了解,并且有所忌惮,所以在帐中偷袭的时候, 见他开了金身才没有直接攻过来,而是封住了他的穴道。 然而他并不是只有洗髓心法可以用的,真要说的话, 他身上穿的可都是易经心法的装备。 论单打独斗, 少林可不会轻易输给谁。 见他一路都没什么话,石观音在前面轻声笑道:“大师好像一点都不好奇, 也没有意外。” 萧昊面不改色,双手合十道:“我该意外些什么呢?” 石观音对不太搭理她的人,尤其是不太搭理她的男人, 都有非同一般的征服欲, 她轻轻挽起无业的胳膊, 笑道:“也对,大师是在世活佛,必定什么都知道,不用妾身开口,大师心中就全都有数了!” 见萧昊动也不动,连一道正视的目光都吝啬给她,石观音心底有了几分冷意,松开手状似随意道:“本来我是想用些温柔点的法子的,可是大师远在中原,妾身在这大漠之中生活惯了,实在不适应中原水土。” 萧昊皱眉道:“所以你让无花将我引到大漠来?” 石观音嫣然一笑,话语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无花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太聪明了,有些时候会不太听话。” 萧昊知道无花暗中提醒他的事情恐怕是被石观音知道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但在这个一心只爱她自己的女人面前,恐怕子孙只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说这做客的事情,就见前方峰回路转,重重石峰后面露出一片惊人的花海来。 这美丽的景象就像是一场幻觉,在大漠深处竟然有这样娇艳迷人、生机勃勃的花海,扑面而来的甜蜜气息沁人心脾,萧昊立即屏住了呼吸。 那花海中有着零零星星的人影,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扫帚,动作极其缓慢,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数不尽的黄沙。他们目光呆滞,像是没有生命的傀儡,但无一例外都是绝世的美男子。 “……”早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情状吓了一跳的萧昊,对石观音的变态这一点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石观音一路将他引至一处精致的屋子里,对他道:“大师且在这里先停留一会儿,妾身招待不周,梳洗罢便来陪大师解闷儿。”她动作轻盈优美,就连转身回头似乎都带着撩拨的意味,“我们脚程这么快,红儿那丫头只怕还在嬉闹玩耍,大师可要耐心一点。” 待她走后,萧昊周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石观音的武功高绝,为防这人突然翻脸,他从头到尾都不敢大意。他环顾四周,除了门口一个白衣的少女,竟然没有一个守卫。 石观音还真是肯定他不会逃跑。 龟兹国整个城的百姓的性命都捏在那尊观音的手里,他自然是只能选择听话的。 石观音找他来,无非是看重了他“活佛”的这个名头,从她只言片语中,萧昊隐约能推断她对自己有所图谋,但此人想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萧昊一时根本无法确定她到底想求什么。 石观音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她总不会来向他讨教怎么驻颜有术吧?? 萧昊莫名打了个寒战,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细思恐极,他还是等再见到石观音的时候,随机应变套套话比较好。 他目光投向了门口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女,看了一眼她头顶的名字,温声出言道:“女施主小小年纪就有此风貌,实属难得。” 那少女冷冷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萧昊毫不意外看到一张紧紧被白纱裹住的脸,那之中露出一双星光般璀璨的眼睛,单就这双眼睛就能让人不禁想到这少女该是有多么出众的容貌。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一点,温和道:“前些日子,我在丐帮分舵见了一位剑法卓绝的剑客,如今见到女施主,方才明白那是女施主的有缘人。” 曲无容冷笑了一声,漠然道:“这世间没有人会愿意对着我这张脸,就算是你口中的有缘人。” 萧昊摇了摇头,面有惋惜之色。他留意到曲无容此时腕骨还是完好的,想来石观音还没有嫉妒她到连武功都要一并毁去的时候,对她提醒道:“你如今天资卓绝,那位……必然不是能容人之人,若想保全自己,需收敛一些锋芒。” 曲无容眉头皱了起来,一双美目中露出疑色:“你想拉拢我助你出去吗?我虽然恨她,却也不会主动找死。” 萧昊呼了句佛号,循循善诱道:“阿弥陀佛,我的那些不实的名声,施主必然有些耳闻,无业不才,却也并不是打不过那位女施主。只是我佛慈悲,若能兵不血刃,自然好过两败俱伤。” 曲无容像是想起了前段时间在石林洞府里疯传的消息,眼前这个气质脱俗的和尚就是她们口中肉身成佛的高僧,她目光闪了闪,迟疑道:“……你既然打得过她,为什么还……你、你难道是来度我出苦海的吗?” 萧昊笑了笑,缓缓道:“度你的人不是我,也不该是我,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人,那个从心底认为你美的男人。” 曲无容微微动容,挣扎道:“我可以相信你吗?你……要我怎么帮你?” 【您与曲无容侠士的友好度已达相见恨晚。】 萧昊清楚石观音的弱点,但在没有镜子的地方,石观音确实很棘手。他更为在意的是石观音究竟找他来做什么,只要搞清楚她的目的,谈条件就会变得容易。 “你师父她……平日里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曲无容冷笑道:“她手段毒辣,怎么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我们。她最大的执念,怕就是这个了。”说着她指了指自己那张被毁的狰狞可怖的脸。 萧昊心中其实是有一些无法证实的推测的,但这想法太过天马行空,他并不敢百分百确定其真实性,只能从曲无容这里旁敲侧击一些线索,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她确实对美貌有非同一般的执着,只是,你可知道她这份偏执是从何而来?” 曲无容摇了摇头:“她嫉妒心旺盛,容不得别人比她好看罢了!” 转而又想到,都说活佛无所不知,这人却要反过来问她这些问题,看来也不过如此,传言未必就有几分属实,于是心中期盼熄灭了几分,转身道:“你能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恐怕有限极了。” 顿了许久,她才又凉凉的补充了一句道:“不过你说的异常之事……每年都会有几天,她会从我们眼前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过段时间就又会回来的。” 萧昊心中一喜,隐隐有了眉目。 他双手合十对曲无容鞠了一礼,感谢道:“多谢施主坦然相告!” 曲无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我不知道能帮你什么,但我确实想早日离开这个地狱。” 萧昊对她点点头,突然一顿,提醒道:“她来了,你且在门外站好,莫要被看出破绽。” 曲无容听话地重新立回去。 系统的目标列表是个好东西,石观音在萧昊提醒之后果然就盈盈出现在他们面前,已然梳洗妆弄好,比之前两次见到她时,美色还要更胜几分。 萧昊眼观鼻鼻观心,全不把这红粉骷髅看进眼中。 “让大师久等了,”她全身柔弱无骨,纱衣下隐隐露出曼妙的曲线,随便的一个动作都可以引得男人为她痴迷倾倒,醉生醉死,“全能全知的大师可知道我在想什么?” 萧昊看着她,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按理说,这么国色天香的妹子,虽然年纪有点大,但作为一个有正常审美的男人,他居然没有感受到一点怦然心动或是想入非非……单身了二十多年的萧日天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来。 石观音见他纹丝不动,手指勾上了无业的下巴,娇笑道:“大师的眼中,难道地板要比我好看一些吗?” 萧昊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和她对视:“施主自重。” 石观音笑意更胜,眼中却十分冰冷,“妾身脾气不太好,凡是惹我不开心的男人,一般下场都不会很好。” 萧昊面无表情,不接话。 石观音继续道:“前些日子,就有一个不大识趣的男人,大师可知道他的下场?我把他赤.裸裸地放在烈日下,让烈日晒毁他的脸,再让他永不停歇的推磨,就像一刻不停的骡子……” 萧昊呼了声佛号,阻止她再说下去:“我知道施主找我的目的。” 石观音终于露出满意的样子,笑盈盈道:“哦?” 萧昊慢慢吐出了四个字,引得石观音脸色猛然一变。 他看到石观音那张绝色的脸上青白交错,甚至一瞬间闪过了无穷杀机。 石观音指甲已紧紧扣入他的肩头,笑容也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声音却还是温柔而美妙的,像天籁一般动听:“大师果真超乎我的想象,妾身所求之事,可有解吗?” 萧昊淡淡地看着她,在心里给自己这波逼点了三十二个赞。 他没有赌错,这正是石观音长久以来最大、最为隐秘的弱点,也是她对美貌执着不休的根源。 那四个字正是“天武神经”。 32.一介等闲化韦陀·十二 天武神经, 凡是练了这门武功的人,一年中总会有三四次突然散去全身功力,无论是青春活力还是内功修为,都会在刹那间凭空消失。 而且练了天武神经的人, 必须毫不停歇地练下去,如此四十年才能练成这门功夫,此后终生都不能停下。 石观音的功夫,正是出自天武神经。 萧昊一直想不明白, 一个天生美丽的女人会嫉妒比她更美的、完全不相干的女子嫉妒到发狂, 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女子对美貌的追求和嫉妒心理固然可怕,但石观音表现出来的已近乎变态了,这背后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美丽无比的女人, 每年都必须在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的地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红颜枯骨、武功尽失,这样的刺激对石观音这种人来说, 一定是致命的。 萧昊从曲无容那里获得的信息, 和联想到在原著中,石观音看到被打碎的镜子, 顷刻间就干瘪下去变成一具枯骨,像是血肉忽然被抽出一样,于是判断她也许正是死于天武神经发作。 看到石观音如今的反应, 萧昊知道他的结论是正确的。 【叮!侠士神机妙算, 机智过人, 一语道破石观音的秘密,实乃高僧,逼格+1000。】 ……古龙大大,想给您献上今年份的膝盖! 萧昊神色依旧淡淡,看上去心如止水,古井无波,“施主如今的年岁,练成只怕还需要不少时日。” 石观音表情已近狞笑,她早先就猜到这个无业也许知道很多事情,但天武神经一事,这全天下除了她自己再没有人能知道了。无业道出这件事可谓晴天霹雳,就像是当面揭开了她掩藏多年的不堪一样。 不管这无业和尚是真佛还是假佛,都绝对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他既然能说到这一点,说明有关无业的传言确实没有夸大,这个和尚有些真本事。若他能提出解决之法,石观音觉得倒还能让他多活几个时辰。 “大师神通广大,若能助妾身脱离苦海,妾身必当千恩万谢。”她顿了顿,凑近了道:“哪怕是以身相许也不在话下的。” 萧昊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 石观音面色一僵,随即冷笑道:“大师渊博至此,怎么会没有办法?” 萧昊淡然地看着她,平静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石观音脸色变了。 她知道无业没有说谎。 可是他不是活佛吗!连活佛都没有办法的事情,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了?! 她是这天下最美丽的女人,决不能容忍自己有丑陋的一面!石观音忍住怒气,威胁道:“大师你再好好想想?当真没有解决的法子?” 萧昊抬起头来,漠然看着她:“光鲜皮囊都是表象,施主又何必执着于此。” 石观音冷笑道:“这天下没有比我更美的女人,我难道没有资格留住这份绝色之姿吗?” 萧昊神色认真道:“你并不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 这句话就像是在石观音心上捅了一把刀子,她努力想要一直保持的优美的风姿,和令人心驰神往的醉人笑容,顷刻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全身发抖地捏住萧昊的肩头,嘶声道:“是谁?!你说的是谁?!!” 她丝毫不怀疑萧昊所说的话的真假,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既不会说谎,又真的全能全知。 但这样的一个定论绝不是她愿意听到的。 萧昊坦然相告:“世间美过施主的人有千千万。你皮囊虽美,内心却丑陋不堪;那些被你毁去形貌的女子,即便你毁去了她们的姿容,也毁不去她们的风骨。” 站在门外的曲无容身子微微一抖,情不自禁地看了过来。 石观音怒不可遏,全身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立刻杀了眼前这个和尚泄愤,但为了得到根治天武神经弊端的方法,她又必须强自要求自己镇定下来,这样的情绪波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发了疯似的,面容扭曲,哪里还看得出半分美态。 “妾身最后问一遍,天武神经当真没有解决之道?” 萧昊平静地看着她:“小僧孤陋寡闻,不知。” “好好好……”她连说了三个好字,表情猛然一变,刹那间已经飞速地向无业攻出了十招。这十招无一不取无业的要害,但她出手之快,竟好似这十招是同时使出来的一般。 萧昊早有防备,立即开了袖纳和金身。石观音一见他身上金芒乍放,知道自己强攻只会被这和尚震伤,那十招又如来时般迅速地撤了回去,转而变幻成擒拿的招式,去封住他的行动。 萧昊不等她完全撤回,就迅速抽出燃木,对着她砸了一个摩诃无量。 石观音猝不及防地被这一棍击倒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和尚比她想象中还要棘手的多,且不论这些灼人眼球的庄严佛光,他的招式明明自己察觉到时能够躲开,却仍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击倒,这等近乎玄学的武功她从未听闻过。 “妾身孤陋寡闻,大师用的这是什么武学?可否指教。” 她话这样说,动作却也没闲着,趁着无业第二棍子还没砸下来,立即一个旋身拔高数尺,长袖在空中舞出纷乱的袖影,飞扬之间竟如曼妙的舞姿一般令人赏心悦目。若是这一招用在他人眼中,只怕在魂儿都被勾去的时候,性命也不在了。 萧昊也是一时眼花,但他知道在石观音面前绝不能愣神,他看不清石观音这一招漫天的袖影究竟哪里是虚哪里是实,索性用归去来棍应对。 石观音本还想要嘲笑他这愚蠢又朴素的一棍,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猛然顿住了动作,完全不受她控制地朝那无业和尚身上黏了过去。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抽回手,却情不自禁地被那和尚的动作引了过去。石观音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肢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心中大骇无比。 这和尚好邪门! 萧昊对嘲讽技能的效果十分满意,石观音强制攻击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袖影顿时只剩下两道,这应付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他看似轻描淡写的样子,对石观音道:“此乃少林洗髓经。” 石观音面皮都在发抖,厉声道:“不可能!少林功夫又浓又笨,比之天武神经简直可称之为糟糕!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 她手掌已经飞出,根本撤不回来,索性运足了内力,想要顺势借这一击直接将无业震伤。萧昊看穿她的想法,立即手指成爪,对着她捏了一记抢珠。 石观音内力被封,惊恐不已,眼看离那和尚越来越近,竟然不惜自损修为强行突破限制,拉开她与无业的距离。 萧昊摇头叹了口气,默默把心法切到了易经。 他看着石观音道:“施主怕是对我少林武学有些误会,今日无业便献丑了。” 石观音看到他身上突然燃起了火焰一样的金光,一颗颗梵文的文字在那火焰中出现又消失,环绕在他周围,顿时大觉不妙。长孙红向她汇报时曾提过,这和尚身上会发出佛光,不同的光似乎有不同的作用。 这腾腾燃烧的光芒,怎么看都像是韦陀降世,除魔降妖之光! 她谨慎地倒飞出去,停在房顶,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萧昊对她微微一笑,伸手一抓,石观音便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吸力,竟然被直接抓到了无业面前。 若有若无,无声无色,其变化万端于毫厘。 大少林的抓奶手可不是浪得虚名,萧昊一招捉影式将她抓到身前,立刻开了爆发,棍法与龙爪手的技能冲着石观音暴砸过去。 石观音想要飞身躲开,但却发现自己连飞都飞不起来。 这和尚根本不知道怜香惜玉!分明是辣手摧花! 石观音先前畏惧他那据说能将人震伤的内劲,现在又开始对这和尚降魔镇妖的本领惧怕起来。当下拼了一切,只想赶紧离开这和尚的攻击范围。一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她就立即全力施展轻功,可一抬头就迎面吃了大和尚一棍五蕴皆空。 石观音:“……” 萧昊发愁地看着石观音的血条,他一套爆发也只带走了石观音一半的血,除非石观音站桩不动让他打,否则按这个速度,想拿下这个boss还真不容易。 倒也不是不能磨死,就是需耗费一些时间。 门口的曲无容从未见过有人能和石观音战成这副光景,一直以来石观音在她心中武功之高无法撼动,今日看到无业,她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石观音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两百招之内必定落败,于是对萧昊盈盈笑道:“大师,妾身认输了还不行么,你这么不讲情面,妾身好生为难啊。” 萧昊却不肯放过她,手中招式不停,对她道:“龟兹国百姓的解药。” 石观音面色渐冷,怒道:“若不是为了那些人,你连来都不肯来是吗!” 萧昊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石观音从他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样的美丽动人,可是在这个和尚眼中,这美丽的身影就和周围的空气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门外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无一不是武功好手,萧昊看了一眼小地图,正是他那迟到的队友们。楚留香等人既然赶来,龟兹国的事情想来应已经解决了! 萧昊心中微定,高声道:“施主对暗中向少林、丐帮两派下手之事,可有悔意?” 石观音冷笑道:“自古风云领袖能者居之,大漠荒芜,我心系中原富饶又何错之有?” 正走到门口的无花一听,脑中就是一嗡,果然见楚留香等人“真是如此”的表情。 哎,他母亲这回是着了道了。 33.一介等闲化韦陀·十三 楚留香等人好不容易才捉到长孙红, 将解药倒入王城的水源之中,再交代龟兹国国王速速救治城中百姓,便马不停蹄地朝这石林洞府赶来。 此地极为隐秘,又位于大漠深处, 险恶万分,若不是有长孙红带路,只凭他们几人,怕是一辈子也找不到这里。 无业禅师是为了他们才孤身犯险跟那女魔头走的, 禅师悲天悯人, 万一那女魔头以他们做威胁,对禅师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楚留香想都不敢想,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再快一些。 所幸他们赶到的时候,无业正和那女魔头打斗, 无业武功修为远在他们几人之上,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楚留香在帐外被擒之时,只觉石观音武功奇高, 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能招架, 加上无业在帐中曾被她制住过,他本以为这场打斗定然对无业不利。 然而定睛一看, 情景似乎和他预想中不太一样? 无业身上不断发出阵阵佛光,燃木在他手中舞成圆满的弧线,呼呼作响。他手指时而成勾时而做爪, 用的正是少林龙爪手一脉的功夫, 配合恰到好处的棍法, 竟然将石观音逼得步步紧退。 那棍上似乎有千钧之力,每一棍砸下去都如雷霆乍破,地裂山崩,降龙伏虎也不在话下。 楚留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喃喃道:“我本以为无业禅师是温和庄重之人,之前见他动武也是一直只守不攻,防御居多,如今算是开了眼了……”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无花,揶揄道:“原来和尚打起人来,竟比慈眉善目时要可怕百倍!你该不会也是这种和尚吧……?” 他实在想象不出脱俗出尘、神姿高彻的无花也像无业这样金刚怒目、韦陀在世一般揍人的模样。 无花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很不想同他言语的样子,“师兄的武功远高于我。” 他从前也从未见师兄动过手,不知道他武学的深浅。但他母亲的武功他是清楚的,这普天之下,能压着他母亲打的,绝不超过五个人。 少林武学虽然底蕴深厚,但粗笨居多,食之无味,可是这一套由他师兄使出来,竟然能让人隐隐觉得暗藏精妙玄机,大开大合之下蕴有禅理。无花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对武学所悟似乎又有提升。 楚留香笑道:“但愿我可不要见到你这么变脸的一天。” 曲无容见到他们过来,冷冷地呵斥道:“你们既然是他的同伴,为什么不去帮他!” 胡铁花瞪着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奇怪道:“你是什么人?我们虽然是同伴不假,可是无业和尚这情况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无业在处处压制着石观音,不消片刻定然能够制服她的。 曲无容冷哼一声,道:“有眼无珠!” 姬冰雁皱起了眉头,又重新看向那打斗的二人。 嗯……这么一说,似乎确实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无花和楚留香对视一眼,楚留香摸着鼻子无奈道:“好吧,还是我去。” 他们二人是最早看出问题的,只是无花两边都不想偏帮,故而隐而不说;而楚留香实在是好奇过剩,反正无业一时半刻吃不了亏,他才没有立刻上去帮忙。 胡铁花见了却大惊失色,叫道:“老臭虫!你做什么!” 姬冰雁拉住了他,摇头道:“你安静些。” 胡铁花急的跳脚,大声叫嚷:“那两个人打起来简直是神魔过招,他去凑什么热闹啊!万一不留神被误伤,他可不像无业和尚能死而复生!” 曲无容睨了他一眼,道:“愚人多作怪。” “你什么意思?!”胡铁花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姬冰雁拦着他,只怕这会儿早就冲上去了。 石观音早在他们接近这里时就察觉到了他们,一直在小心提防,但无业的武功太过邪门,她时不时被封住内力不说,有时候会突然眩晕,有时候又会控制不住地被击倒,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她会连轻功都使不出来,只能硬抗这和尚的大棍。 自顾尚且不暇,再腾出心思去关注别人,更是难以支绌。 更为可气的是,每当她好不容易脱身,这和尚一记捕风捉影就能飞快地把她又拉回去,恨得她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当局者迷,她只当这和尚是要这么活活把她打死,一时却忘了出家之人是不杀生的。 这一点楚留香和无花却一眼就察觉到了。 萧昊看到楚留香加入战斗,心中大喜。 石观音想要利用楚留香来扭转局势,身形猛地一变,竟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瞬息之间应对了无业七招,又向楚留香那边攻了五招。 萧昊露出微笑,立即拉了一个归去来。 楚留香原本避之不及的五招登时改变了方向,强行冲着无业去了。 高手对决时,刹那即可取人性命,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楚留香已闪电般点了石观音五处穴道。 无业迎头一记千斤坠正好砸下,那条曼妙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萧昊平稳落地,二业伏魔的光效还在身上燃烧,对楚留香谢道:“多谢楚施主出手相助。” 胡铁花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这老臭虫捡回一条命,怎么无业和尚还谢他?” 无花微微一笑,对他解释道:“我师兄慈悲为怀,定然不会杀生的。” 胡铁花一头雾水:“啊?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无花道:“他压制着这……女魔头打了这么久,却始终未制服她,只有一个原因。” 胡铁花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不会点穴。” “……” 胡铁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在他们几人之中看了一圈,皱眉道:“你们全看出来了?” 楚留香但笑不语,无花轻轻鞠了一礼,曲无容懒得理他,姬冰雁想了想,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你们的脑子都是什么做的??”胡铁花面色古怪地抓耳挠腮。 萧昊这才走过来,问他们道:“城中百姓可有恙?” 楚留香回道:“我们已寻到解药,交给了那龟兹国国王,此刻应当已经控制住了。” 萧昊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 无花上前问道:“她……你要如何处置?” 萧昊顿了一下,道:“带她回中原,交给掌门师伯定夺。” 石观音闻言脸色变幻不已。她从未如此狼狈过,如今竟然还要被交到中原去受一群老迂腐的制裁,不,她决不能接受! 然而她神色痛苦挣扎,面皮抖了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因她最不能容忍最后制住自己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她抬起头,看向了无花。 无花也仿佛不经意地投过来了一个眼神。 看到那个眼神,石观音突然就明白了。 她苦心十几年的栽培终究没有白费,她养了一个好儿子。 无业全知全能,不可能不清楚她在无花和南宫灵身上下的功夫。 可是如今,她的好儿子依然是武林正道,是一尘不染的少林妙僧。 这说明,无业在帮他! 她的失败还远远没有到来,而成功的那一天虽然可能还要等许久,但并不是永不可期的。 好啊,真好啊,必要时连母亲也可以当做弃子,不愧是她精心栽培的好儿子! 她突然笑了,带着几分恨意,满足又疯狂:“没有人能裁决我!你们就算捉住了我,也无法撼动我的计划!” 萧昊淡漠地看着她,叹道:“痴人,还不悟吗?” 石观音怒瞪着他,高声叫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好好做个世外之人不行吗!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萧昊摇了摇头,正色道:“即便我不出现,十年之后,你依旧会败在楚施主手中。” 石观音身体一颤,猛地看向楚留香。 她知道无业说的是真的,他从不说谎,又什么都知道。 这不可能!!! 她接连摇头,放声大笑,像是疯了一样。她脸上的皮肤飞快地丧失水分和活力,血肉坍缩、身躯干瘪,顷刻间就成为一具干尸。这世上能杀死石观音的只有石观音,她受不了自己会死在别人手里,她到死都恨恨地盯着无花,但没对他说一个字。 无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和无业同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侠士慈悲为怀,成功拯救龟兹国百姓于水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等舍身大善之举,功德无量,逼格+2000。】 【侠士惩恶扬善,阻止石观音算计中原武林的阴谋,逼格+2000。】 【叮!恭喜侠士通关秘境,秘境奖励请于信使栏收取。】 石观音既死,她石林洞府中的弟子纷纷做鸟兽散,曲无容对无业郑重一拜,目中有泪:“大恩不言谢,大师救我出苦海这份恩情,无容必当涌泉相报!大师日后无论何事,但凡无容能做到,万死不辞!” 萧昊温和对她道:“是施主助我弄清了石观音的秘密,你我之间因果已清。此后天高海阔,各自沉浮,你且去吧。” 曲无容怔了怔,重重点头。 萧昊转过身,对楚留香等人道:“此处尘埃落定,我想我可能该走了。” 楚留香皱起了眉头,“大师不和我们同回中原?” 萧昊道:“我本以为留在世间可以度人苦厄,却不想反而给众生带来了灾祸。或许从一开始无业就错了,不该招摇行走世间,反叫那些心存恶念的人利用,闹得人间不得安宁。无业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这是天大的罪过。” 他目光放远,认真道:“若无业西去极乐,从此世间再没有无业,河清海晏,人世清平,或许才是皆大欢喜的盛世吧。” 34.一介等闲化韦陀·十四 无花闻言脸色冷了下来, “师兄这是何意?” 萧昊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后脑,无奈道:“我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了。” 无花竟然看似有些生气的样子,问道:“师兄打算就此离开?” 楚留香从未见过无花动怒,无花任何时候都是一尘不染、超然世外的冷静模样, 这般生气倒是头一回。 萧昊忽地想起一事来,于是对无花道:“说起来,确实还有一事要劳烦师弟。” 无花静静地看着他,不做言语。 “无业愧对师父和掌门师伯的厚望, 待无业走后, 烦请师弟告知师父……”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无相师兄性情敦厚沉稳,是个大器晚成之人,少林大业日后可交付于他。” “……” 无花眼神复杂地闪烁了许久, 最后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怒,“师兄这话, 亲自回去同师父说罢, 恕无花不做这传讯之人!” 他拂袖便走,萧昊一脸懵逼地立在原地。半晌后, 才对楚留香他们露出一个苦笑:“让诸位看笑话了。” 说罢便去追走远的无花。 楚留香暗自好笑,无业禅师虽然佛法精深,不过也太小看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了, 他想西去极乐怕是没那么容易。这大漠里的女魔头虽已除去, 少林与丐帮倒还缺个交代, 反正是要走一遭,无业就算无奈也还是得跟他们同行。 他慢悠悠地跟上他们,这么多天来难得的轻松愉悦。 * 萧昊一心想要趁早离开,可无花一直紧跟着他,他也不好自己一个人直接神行回去。这一路无花对他冷淡极了,连正眼都不想瞧他,要不是好感度没有下降,他都怀疑是不是他要让天湖大师传业无相的这件事惹毛了无花。 自大漠回来后,无花变得神神秘秘的,萧昊经常一到晚上就找不见他,好在每日清晨都能听到他回房的动静,不然萧昊都会以为他是放弃盯着自己了。 他们脚程不慢,但也比去大漠时多费了近一倍的时间。 然而到了少林,这事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萧昊一回到九莲山,就看到少林山门下许许多多的江湖人,面色青白,目光呆滞,他们一见到背着燃木的萧昊,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纷纷扑过来。 “大师!大师一定是无业禅师吧!请大师高抬贵手!救救我们!” “活佛在上!佛祖在上!大师佛法无边,快救我们出苦海吧!” “大师!我上有耄耋老父,下有孤苦妻儿,大师你先救我!” “大师!别听他的!你先救我!” “救我大师!” …… 萧昊后退一步,皱眉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接引的小沙弥看到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立即扯住他的衣袖,道:“无业师兄!阿弥陀佛,你快随我来!” 萧昊被他一路拉着上山,身后那些江湖人怎么肯轻易放他走,前赴后继的扑过来,紧跟在他们身后。 无花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冷然一笑,跟着他们上山。 “近些天来了好多的江湖人士,全都身中剧毒,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张字条,写着‘此毒唯在世活佛可解,否则七日内必见阎罗’,掌门方丈如今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萧昊心中一凛,立刻问那小沙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沙弥边跑边想,犹豫道:“大约有五六日了……今日也许就是第七日了!” 行至寺门,人竟比山下还要再多一倍,偌大清净少林被这些人围地水泄不通,天峰、天湖等几位高僧站在他们中间,束手无策。 萧昊先冲他们恭敬行了一礼,才道:“师父、各位师叔伯安好。无业路上多有耽搁,没想到竟发生如此大事!” 天湖大师冲他摇了摇头,宽慰道:“此事不知是何人在背后算计,你不必自责。那人留书你可已听说了?” 萧昊点点头,道:“小师弟已告知无业。” “甚好,”天湖大师立即对他道:“你看看这几位来的最早的施主,可还有救?” 众人见到无业出现时,群情激动难抑,但有天峰几位高僧在场,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听到无业要给他们诊治了,纷纷从地上爬坐起来,争着要到他面前来。 萧昊一个一个看过去,他们的血条下面都挂着一个倒计的debuff,有的只剩几个时辰,有的还有四五天,显然是中的同一种毒。 这毒.药系统也不知具体名字和效果,给它的介绍只有寥寥几个字:秋灵素之毒,不可驱散。 倒计时结束之时,很可能就是毒发之时,这么短的时间内,萧昊一时竟也束手无策。 他闭上眼睛,认真思考起来。 秋灵素身在丐帮,她不是奸恶之人,这些武林人士一夜之间连遭暗算,中的毒却出自她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胁迫秋灵素制出了这样的毒.药。 这个名字在萧昊脑中呼之欲出—— 南宫灵。 石观音已死,不可能再有人吩咐南宫灵去做什么暗杀任慈篡位的事情,那么南宫灵突然会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知道了石观音是死在自己手里,想要报仇;一则是……无花。 萧昊忍不住看向了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师弟,欲言又止。 无花对他会直接看向自己毫无意外。他这师兄是个聪明人,又如传闻中那样总是知道很多别人无从知晓的事情,他这些天分毫未掩饰,被看出来本也就没什么关系。 从少林继承旁落他人那天起,无花就没有哪一刻不想除掉无业而后快,但无业每每出人意料,甚至在丐帮遇刺之时不惜舍命相救,还阴差阳错让他修成了金身。无花曾经想过,要是无业一直这么站在他前面,或许他可以容忍一下,少林掌门让他做了便做了。 反正母亲绝不是师兄的对手,待大漠之事解决,他倒可以清闲地当个和尚。 石观音最后的那个眼神,无花知道她想让自己干什么。 但他究竟动不动手,也只不过是心中一念。他已经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不过,倒也没有轻易放弃的理由。 原本确是可以各自安好,相安无事的。 ——可惜那只是曾经了。 无业既然抱着一走了之的心思,那就让他瞧清楚,如果他敢就这么走了,自己必定将这个武林搅得天翻地覆。 柳无眉在那之后找到过他,这女人被罂粟之毒牢牢控制,普天之下只剩下无花能给她解脱。而一心求生的柳无眉,为了那点让人愈陷愈深毒.药,什么都能都做得出来。 无花对无业露出微笑,没有一丝破绽:“师兄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萧昊冷静地看着他,看不出分毫内心的波动。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一边在想这究竟是南宫灵报仇所为,还是无花刻意指使;一边又忍不住将无花近日来的奇怪举动联系在一起,真相在口中几欲脱出。 他转过身,满脸愧色对众人道:“……此毒,无业无能。” 众人脸色大变,他们这几日唯一的希望就是无业这尊活佛,他怎么会救不了?怎么可能救不了?!他们急切起来,纷纷问道: “大师!可是缺什么稀有的药材?!” “只要能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呸!假仁假义的贼秃驴!一定是因为这毒棘手,他不舍得损耗功力来救我们!” “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 天峰大师眉头紧锁,问萧昊道:“连你也无计可施吗?这到底是什么毒?” 萧昊面色沉重,正要说出秋灵素一事,就听得寺外一声高喊: “这毒无业大师救不了!但我知道谁人能解!” 只见一个蓝衣的身影从院墙外飞来,身影翩然若惊鸿,这等高超轻功让在场诸人眼前一亮。 楚留香神色庄重,手中握着一张素笺,言语之间有几分痛楚:“我万万想不到,前不久说过的话,这么快就会成真。” 无花见他失望地看着自己,展颜一笑道:“哦?” 楚留香在众人面前落定,插在了无业和无花之间,对无花道:“无业禅师对战那女魔头时,我说但愿不要见到你变脸的一天,不想今日竟一语成谶。”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问道:“少侠此话何意?何人能解我们之毒?” 楚留香举起那素笺道:“这是丐帮任帮主之妻千方百计送到我手中的书信,信中说她被南宫灵以任帮主性命相胁,连夜制出了这骇人的毒.药。”他看着无花,难过极了:“只怪我太信任你们兄弟二人,若不是追查出你们是石观音和天枫十四郎的儿子,我决计无法相信这竟是你所为。” 少林内外顿时哄声一片,天峰大师闭上了双目,深深垂下了头道:“阿弥陀佛……” 无花面容只顿了一瞬,就恢复正常,笑道:“你竟能查到我父亲,你很好。” 萧昊长呼了一声佛号,绕过楚留香,平静地看着无花道:“师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秋灵素精通毒理,出自她手的毒.药,若没有解药定然是死路一条。 楚留香没有说错,如今这天下其实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们。 无花神色淡淡,仿佛在欣赏清风明月一般,“师兄,你反正要走了,何必管我呢?”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萧昊坚持道。 无花眼神淡漠,笑道:“师兄好好当你的少林继承人便可。” 萧昊于是直到此刻才想通,如果不是一开始自己接下了少林的传承,其实本不会有这么多是非,一直以来他自以为把无花掰正了,却没想到正是自己让他越陷越深。 他双手合十,叹道:“既然如此,好,师兄都给你。” 35.一介等闲化韦陀·十五 萧昊心中有几分失望, 他本以为上次意外舍身之后,无花对他大为改观,是终于能够放下一些图谋野心,皈依佛门了。却不想自始至终, 他似乎都搞错了一点。 无花或许会因为自己无理由救过他而对自己另眼相待,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朵干净纯良的小白花了。 这个师弟就如他那看不透的黄名标注一样,萧昊永远都搞不清楚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上前一步, 抽出燃木来。 无花依旧微笑着看着他, 问道:“怎么?师兄终于要教训了我么?” 萧昊没有说话,对着燃木用起了装备拆解。 他背包里还有刚到账的任务奖励[浮心·劫],燃木没了就没了,有了95大橙武, 他还不在乎这么一根烧火棍。 无花看到燃木在无业手中慢慢失去光芒,化成一段段萤亮的石头,碎落在地上, 笑容微僵。 萧昊松开手掌, 继续读条自绝经脉。 金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汇聚,一道一道流光由外飞入他的身体, 他周围无风自动,似乎有一股强劲的吸力正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拉扯着外物。他手指比的也不是平日里四指并拢的样子,两指竖起倒像是在捏什么法诀。 楚留香立刻察觉到不对, 叫道:“禅师!” 无花脸色微变, 失声道:“师兄!你做什么?!” 萧昊平静地望着他, 又看了看那些或坐或立满目期盼地看着自己的江湖人,慢慢道:“无业早已是个死人,本就不该多在世间逗留。少林没有无业,掌门之位自然是师弟的;天下没有无业,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被无辜牵连之人。我曾说过,要度化人间苦难,弘扬佛法,普渡世间。” 他周身的风速越来越快,众人忍不住将手臂挡在了面前,才能勉强抵住这可怕的吸力。 他们察觉有异,纷纷惊道: “禅师!万万不可!” “大师快住手!你就是死了那恶人也不会悔改的!” “修得金身何其不易!大师万不能就此散去功德啊!” 无花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嗤道:“你们以为,他这是为了谁?方才不是你们求他救你们性命的吗?” 萧昊闭上眼睛,念道:“然一切诸法,皆悉空寂,无生无灭,无大无小,无漏无为……” 无花皱起了眉头,一记少林神拳挥去,竟不能撼动那金光半分。 他顿了顿,喝道:“师兄觉得我会喜欢别人拱手相让的位置?” “如是思惟,不生喜乐……” 无花又是一拳砸来,但那风墙牢牢将他阻在了外面,无业身上的光球越来越大,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进去了。 无花知道自己拿这风墙没办法,冷然道:“停下!” 萧昊眼皮都没有抬,“见下诸位受我牵累,无业于心不忍,若师弟肯听我一言,就此收手,在未酿成大祸之前,或还有回寰之余地。” 他睁开眼,周身穴位猛然爆出一个个圆形的波纹,由上至下来的如此迅速,让人心神一震。 无花冷笑道:“我早就想杀了你,为什么要听你的?” 金光在无业身上炸开,像是一连串璀璨的烟火。 他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面上已尽是灰败之色:“世间少一虚名等闲身,多一诚心佛门客,师弟与我的目的,都已达到了。” “此去再无归期,不求零星香火、命灯长明,但求成全天下人。” “言尽于此,愿君长安。” 他目中的光辉熄灭了,如同他身上那些莫名的佛光一样,神色安详平静,仿佛禅定入神。 【您已身负重伤。】 无花怔在了原地。 许久,他才扯了扯嘴角,狂笑道:“好,那好,你要成全天下人,我成全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团纸,重重掷给楚留香:“上面的方子,照着给他们服下,半月可解。” 楚留香捏着那团救命的纸,眼眶涩然,喉咙紧绷,他紧紧攥着拳头,问无花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无花背影一顿,头也未回,语气一如寻常冷静又淡然,“天下太平,这不是很好吗?” 众人心中悲恸,先前还有人说无业吝啬修为功力不肯对他们施救,如今无业用性命换来的这张轻飘飘的纸,却好似重逾千斤,狠狠压在他们心头。 都说三年封印得成金身,可世人修行者千千万,又有多少人能证得金身。 他们亲自断送了无业通向西方净土的路,让一个本该得道飞升证果的慈悲大能生生没了前程。 无花默然看着那具失去生气的驱壳,心底似乎还有着一点可笑的希望。 但这次,无业不会再轮回起来了。 杀了无业,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如今他达到了,兵不血刃。 无花优雅温文地笑了,在无业对面坐下,开始诚心念诵往生咒。 少林众僧也跟着他一起,纷纷坐下,诵念往生。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楚留香传奇。 击退长孙红:1/1 在无花的算计中存活:1/1 击败石观音: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隐藏首领薛笑人:0/1,任务未完成。】 随着一声声庄严肃穆的往生咒言,干坐在那里的萧昊终于感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召唤。 没了装备武器自然就不能用轮回,幸而此时从天而降一束狭长的光辉,落在他一动不动的身躯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见已经死去的无业,身体开始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向天际飞去,那看不到尽头的天空中似乎有什么在接引他一样。 这一切发生地仿佛极慢,又仿佛极快,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无业的身影就已经彻彻底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原来打坐的地方,那些燃木被拆解后留下的萤石闪着微弱的光。 众人沉寂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惊呼道: “佛祖!佛祖接引无业禅师去西天了!” “太好了!太好了!” “无业大师不惜自断生路来救我们,终于换得佛祖青睐!” “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成佛了!” …… 少林诸僧一同双手合十,向天拜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立地成佛:一念成仁,我即佛陀。】 【声望统计:南少林-尊敬,丐帮-尊敬,大旗门-尊敬,薛家庄-敬重,石林洞府-友好,神水宫-中立,无争山庄-中立。综合评定:A。】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8/2,肝胆相照2/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入门考问1/1,名动江湖1/1,舍己为人1/1,降妖伏魔1/1,立地成佛1/1。综合评定:S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求仁得仁,进度:11301/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求仁得仁。】 * 萧昊在一处世外桃源醒来,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次系统没给他硬塞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在他眼前,省去了他一睁眼就要疲于应对的麻烦。 此地落英缤纷,桃花灼灼,景致倒是十分美妙。 不过……这树未免长得也太高了些? 萧昊心中猛地一个激灵,飞快地找到一处溪流旁,低头看了看自己。 五短身材,白发红衣,背后背着两把花里胡哨的双剑…… …… 阿米豆腐,日了狗了。 他这个世界竟然是秀太! 他立即调出自己的等级,果不其然,等级栏上闪瞎他的三个大字: 89级。 …… 静静,静静在哪儿,他需要静静。 这个号是他用来囤外观的号,当初一时兴起,秀太刚出的时候兴致满满就建了一个,靠着代练升级,恨不得把所有穿得了的门派套都买个遍,还配了好几张易容的脸型,拍了大扇子,成衣白发哐哐哐地往外观砸钱…… 最后他拜倒在大七秀坊粉扑扑的光效前,弃置不用了。 ……别拦着他,他要删号! 【叮!已锁定的角色无法进行删除操作。】 萧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翻出隐元秘鉴。进度条又向前走了一格,求仁得仁的成就前多了一个黑色的小勾。他撇了撇嘴,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无花想要杀他的心思从来就没有停过,自己也是把刷好感度这件事想的太容易了,才会险些崩盘。 好在最后无花还是听了他的话。这说明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倒也没有白费。 就是不知他走后,那个世界的人会怎么看他? 两度成佛啊——萧昊忍不住摸上了自己的脑袋,不过这次不是光溜溜的触感了——听起来就觉得很高大上! 如此一来,师父和掌门师伯他们应该也不会太过苛责了吧。 既已成佛,尘世间那些恩恩怨怨,也该放下了,唯愿在世人能够了无牵挂,安心为他送行。 不过有一点倒是十分奇怪,他盯着隐元秘鉴,试探性地问系统:“我在那个世界没有跟薛笑人接触过吧?为什么他跟我的好感度竟然有莫逆之交这么高?” 系统很快答道:【无花侠士在该世界中,从薛笑人侠士手里一口气买下了最贵的十三个杀手来刺杀侠士。】 萧昊咽了口口水,喃喃道:“财大气粗……果真是财大气粗!” 所以薛笑人是把他当成了大金主?难怪他没去过薛家庄,声望都有敬重,他该怎么好好感谢一下无花这个神助攻? 无花他一个和尚哪有这么多钱,必定是从石观音那里挪用的,石观音没活活被他气死,真是好脾气、好气量啊! 他摸着下巴,深感叹服。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萧昊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 那人一袭青衣,腰间挂着一柄玉萧,冷声叱问道:“你是何人?” 36.一介等闲化韦陀·番外 佛经有云, 真佛在世,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无花起初一直认为,这是佛门对世人的欺骗之言, 是给人以希望好让人安于统治,不生反心。 如今这个想法,却大有所改。 无业成佛之象,是他亲手促成, 亲眼所见, 世间真有天外极乐之地,真有诸天神佛,那么如果有朝一日他潜心修佛,是否也能得登极乐? 无花此人, 最是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终生都不能成佛。 自小被母亲教育,就是要心狠手辣、步步为营, 他们对中原筹谋已久, 又岂会轻言放弃。 南宫灵与无花因被楚留香查出身世,江湖人引之为险恶毒瘤, 人人喊打。 无花那日在无业升天之后,藏起了他一块舍利。他心知群侠中毒一事,自己事后必定被交于江湖人制裁, 高傲至极如无花, 不会容忍此事, 于是趁群雄尚未恢复元气,悄然遁逃。 南宫灵身陷丐帮,但秋灵素与任慈在他手中,丐帮一时动他不得,无花趁机将他接出,两人自江湖销声匿迹。 石观音被无业所除,世人皆传无业佛法无边,镇压西方女魔头,加上无业自绝以换天下英雄性命,受佛祖青睐而被接引成佛,一时声名大躁,江湖皆赞。 此役之后,众人感念无业舍生相救之恩,以为他留下的萤石便是无业肉身舍利,将其收拢起来,立起宗庙,加以供奉。 民间闻得“活佛”之名,纷纷前来,香火之鼎盛,世所罕见。 渐渐地,众人发觉这无业禅师确实灵验至极,他们诚心所求之事,往往大多能得以应验,一来二去,更是声名远扬。 南宫灵很瞧不得无花做这些无用之功,每每对他加以劝阻,但无花心中自有所思,从未将他所言放在心上。 他们虽然隐藏起来,暗地所为却一刻未曾停下。 柳无眉因受罂粟控制,为他们二人奔波卖命,甚至不惜混入神水宫,盗取天一神水。这之后,无花与南宫灵一同逼死任慈,暗中杀害扎木合等人,引得中原武林大乱,各门各派不得安宁,唯独少林逃过一劫,得以保全。 无花心中最大的矛盾,就是当日.逼上少林之事。在他眼中,无业高高在上,不染纤尘,若能将无业拖入泥潭,至万劫不复,破他佛心,这师兄便再也不能用那副令人厌恶的淡然样子面对他。 师兄此人,思想难以用常理揣摩,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太多事情,所以看待所有人,都像是置身方外,远观尘世浮沉。哪怕无花一直费尽心思要将他拖进这世间洪流,也只换来他一句“但求西去极乐,还河清海晏,人世清平”。 自己得道成佛便想一走了之,未免太过轻松,不把他们这些俗世之人放在眼里。 只是,他没料到会是这么一番结果。 也许他的确错了,他师兄是佛门之光,而他心思深沉阴暗,以己之心度人之性,难免漏算变数。 要说起来,师兄还应感谢他才是,是他亲手送他上了极乐,虽此后西天地狱两不再见,他终究成全了师兄。 无业走后,无相得授大任,无花对少林之传承觊觎已久,然计杀武林之人时,却独独放过了少林。 天峰大师多年来对他也算有养育之恩,这个掌门师伯,他看在少林的面子上,未取他性命,只以东瀛“天枫”之名义,逼得这老和尚从此闭门不出,再不见任何人。 南宫灵只觉这一场报复中原武林之举,痛快至极,扬眉吐气,对无花放过天峰之事,虽有不满,却未多言。他对无花一向言听计从,无花思虑周密,他崇敬有加,并不对他的安排有所怀疑。 无花则略显失望,无业成佛后,当真是对人间之事撒手不管了,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再也未曾寻到那成佛之人的蛛丝马迹。 众生苦难,佛难道不该出手相助吗? 果真离了万丈红尘,就再没什么能牵绊住他了。 失望之余,却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他依然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七绝妙僧,机关算尽,谈笑杀人。无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本就是天枫十四郎后人,谋求中原之心是刻进骨血的念头,阴狠毒辣也正是本色。 此番动作毕竟不小,楚留香顺藤摸瓜,很快就找上门来。 对于这兄弟二人,楚留香头疼极了。 当年南宫灵以任慈为要挟,命秋灵素连夜赶制超凡毒.药,谋害武林中人,却没想到秋灵素冰雪聪明,诓骗南宫灵以记录配方为由,用特殊墨迹在笔记之上重新留下讯息,南宫灵一时不察,派人抓药之时,这消息竟被阴差阳错撞见的楚留香得了去。 楚留香得到了消息后,虽不知写信之人究竟是谁,但信中所言南宫灵一事惊世骇俗,又听闻江湖中人近日来连遭暗算,群上少林,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有人欲构陷无业所设之局。 他救友心切,又无法确定这消息究竟有几分可信,只好先依信中所言,力查当年天枫十四郎与中原各大高手比武之事。 这一查不要紧,他惊骇地发现,南宫灵与无花竟然是天枫十四郎的幼子! 更为难以置信的事,他们的母亲,正是当日被无业降服的那龟兹国王妃石观音! 一想到他们当着无花的面,杀了他的母亲,楚留香心中就大起大落难以平复:无花必定是因此对无业生出复仇之心,这才设计了这么一个局,要逼无业就范! 楚留香不敢耽搁,立即携信前往少林,却不想终究没能挽回局面,非但无业西去极乐,无花与南宫灵也流窜出逃,不知所踪。 此事一直是他心中所憾,他以为经此一役,无花应当看清了无业的态度,多年来销声匿迹,该是不会再为恶了。 如今无花与南宫灵竟卷土重来,楚留香对他们知根知底,既叹其贼心不死,又哀其执迷不悟。 无花武功与他在伯仲之间,若论单打独斗,他仍旧能胜过无花一筹,只是无花与南宫灵一同缠斗,楚留香应付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他们打斗之时难以顾及其他,暗处的柳无眉此时却生反意,她不愿一辈子都被控制在石观音的毒下,趁他们胶着之际暗中偷袭南宫灵,想以之要挟无花交换罂粟之毒的解药,没想到无花哪里把南宫灵的性命放在眼里,柳无眉恨极之下,重伤南宫灵逃走。 楚留香于是将南宫灵带回,无花则远遁大漠,因暗处的安排尽数暴露,中原再无势力可依凭,无花终其一生,未再回中原。 所谓无法无相,无相无我,无我无空。 无花自始至终,都未曾对图谋之事有半点悔意,然对少林的态度上,有时候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 也许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对自己照拂有加的师兄,哪怕知道做师弟的行尽恶事,也要舍生相救,不虑生死。 但他清楚的知道,天下众生在师兄眼中,一视同仁,如果当日被那一剑紧逼的是楚留香,是胡铁花,是姬冰雁,他师兄也会毫不犹豫地护下他们。 要说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他曾有幸被师兄当做度人的目标吧。 悬崖勒马,佛珠生菇,只知其然。 既然不可能回头,唯有愿君长安。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能在江湖中留下一笔已是不易,而无业因宗庙之故,在人间传说中经久不衰。 每有信徒来访,问起无业,都会有迎客沙弥为之解惑,将当年之事徐徐道来:“无业禅师佛法精深,是南少林迄今最年轻的禅师,身负无边法力,除魔卫道,庇护众生……” 天下英豪皆欠南少林一份救命之恩,少林于江湖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加之有无业这个招牌在,众人深信南少林肩负佛门气运,前来礼佛学习者终日络绎不绝。 多年后,曲无容途径供奉无业舍利的庙宇,看着那个慈眉善目的金身,对一点红道:“我从前对诸天神佛厌恶至极,只恨苍天无眼,将我置身观音洞府,日日面对艳丽修罗,永无出头之日。” 一点红人如其剑,冷面寡言,一言不发,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曲无容续道:“然而大师救我出苦海,却让我明白,并非苍天无眼,而是恶人果报未到!” 她容貌尽毁,却终得以在武功大成之前,摆脱石观音的控制,未遭被削去手腕的苦难,更意外在游历江湖之时,偶遇了一点红,结为红尘伴侣。 如今的曲无容,依旧掩去容貌蒙面示人,但那一身倔强骄傲的气质,仅仅站立在那里,就已令人惊艳非常,赞叹其绝代风华。 她深深记得一点红曾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不丑,你很美。” 那一瞬间,无业的金口玉言,多年来的苦痛折磨,重获自由的欣喜迷茫,都被眼前这个寡言而真实的剑客穿成了一条线,从此灵魂不复孤独。 “你同我一样,好不容易脱出苦海,那人对你虽有养育之恩,却一路对你赶尽杀绝。我信终有一日,他所行之事将被揭露于众,令你从此不必再四处流亡。” 一点慢慢摇了摇头:“我并不怕。” 曲无容极淡地勾了勾嘴角,亦道:“我亦不怕。” 无业大师说,天高海阔,各自沉浮。见下楚留香等人各赴旋涡,江湖暗潮汹涌,他们二人前途路漫,却依稀可以窥得未来江湖之象。 这偌大江湖,总有风雨歇处,能如无业一般超然世外,当是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之境。 楚留香因掷杯山庄一事查及薛家庄,他二人所求,已然不远。 人世百年,匆匆而过,楚人江南留香久,海上渐有白云生。 然佛之一字,在这彬彬济济之众中,竟始终如一。 37.也曾醉里舞剑器·一 萧昊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 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在他看来最为稳妥的应答,扬起小脸儿道: “你又是何人?” 大约是少侠体型的缘故,他这句话一出口,就带着稚嫩的小奶音, 听起来软软糯糯……嗯……还颇有几分熊孩子的味道。 萧昊忍不住想捂脸扶额了。 对面的青年身材清瘦,风神轩举,皱着眉头看着他,带着些微警惕些微疑惑的样子。萧昊看清他头上的名字, 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黄药师, 93级,桃花岛岛主。 这就是传说中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的东邪黄药师吗!!! 这么说来,这片落英缤纷的桃林就是桃花岛了? 桃花岛上奇门遁甲、机巧布置,闲杂人等是绝对进不来的, 他这个降落的位置有点微妙啊……萧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飞快思索着怎么把自己出现在岛上这件事给讲清楚。 黄药师打量着树下那个红衣的小小身影,看起来约莫有十岁上下, 衣着打扮很有些奇怪, 像是舞者穿的服饰。背后还插着一对双剑,应当身负武艺。 看他身上挂饰, 似乎不是什么穷苦出身,但让人惊奇的是他那一头银发。 这么小的年纪,头发竟然全白了, 是天生如此还是遭遇过什么变故? 他的桃花岛可不是外人能轻易进出的地方, 这小不点儿是怎么摸到这桃林深处来的? “小子, 你和谁一起来的?潜入桃花岛有何目的?” 萧昊顶着一副纯良天真的壳子,无辜道:“我不知道。我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黄药师眉头紧锁,冷声道:“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你以为我这桃花岛是什么地方?” 萧昊先是一愣,紧接着小嘴一扁,鼻翼抖了两下,一双大眼睛里顿时汪汪地盛上了金豆儿,竟然耍起无赖来。 小孩子家最大的武器,可不就是耍赖皮吗! 不管他怎么胡扯,反正黄药师绝对不会跟他一个小鬼过不去的,实在圆不过来,直接哭就是! 黄·未成家·没奶过孩子·束手无策·药师:“……” 黄药师按住了额角,头疼道:“你不许哭!” 见对面的小家伙似乎更被吓到的样子,他不情不愿地软了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萧昊吸了一下鼻子,奶声奶气道:“我叫萧昊。” “……”黄药师更加头疼了。 百年前丐帮曾出过一位萧帮主,外御胡虏力挽狂澜,正是这个名字。只因那位英雄太过有名,以至于百十年来给孩子起这个名字的人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这下是连来历都探不出来了。 能不惊动岛上机关的情况下,带着一个小孩子入桃花岛,带他来的人定然精通五行奇门之术。 黄药师顿了顿,又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萧昊掰着指头算了算,诚实道:“约莫有一盏茶功夫吧!” 黄药师暗自心惊,一盏茶时间就能走到这里,来者不善! 他看的出这小家伙并未说谎,只是桃花岛在江湖中并未有什么树敌,既然来访为什么不通知主人?桃花岛上又有什么惹人觊觎的地方? 他想了想,衣袂翻动,一跃到萧昊面前,想要先捉住这个小鬼。萧昊下意识地一个迎风回浪,竟然躲过了这一抓。 黄药师:“……” 萧昊:“……”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道:“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萧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着一张小脸,好似很着急的样子:“我确实没有说谎啊!” 黄药师于是蹲下.身来,跟他平视,道:“那好,我问,你答。” 萧昊乖巧的点点头。 “你的功夫是谁教你的?” “……”第一个问题萧昊就被难住了。 他苦恼地揉着后脑勺,忐忑着据实以答:“没人教过我,我生来就会。” 黄药师“呵”了一声,显然是完全没相信,继续道:“你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萧昊眨巴着眼睛,答道:“没走过,一睁开眼就在树下了。” “满口胡言!”黄药师面色冷然,已经不想再听这小鬼说半个字,“你生来就有功夫,还生在我这桃花岛,难道是我岛上的桃树成了精不成!” 萧昊眼睛一亮,小粉拳在掌心锤了一下,喜道:“没准儿是呢!” 黄药师:“……” 黄药师觉得自己简直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开始跟一个小鬼胡闹起来。他伸出手扣住了萧昊的脉门,这次萧昊没有躲,任由他捉住。一股查探的内力在萧昊体内走了一圈,黄药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小鬼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几乎不在他之下! 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以他的年纪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 听说多年前有一种功夫唤做“纯阳至尊功”,修炼之人每三十年便可返老还童一次,只是这种功法已经失传许久,世上再没有人见过。这小鬼年纪看起来不大却有一头银丝,说不定正是哪个修炼此功的成年武者! 若真是如此,这人被自己捉住却不抵抗,难道并非心怀恶意? 黄药师于是问道:“阁下造访桃花岛,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事情敞开说来便是!” 萧昊歪着头看着他,无耻地天真可爱道:“我的确是一睁开眼就在这座岛上了,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也不认识你,你认识我吗?” 黄药师疑道:“你……是不记得自己的来历?” 萧昊继续乖巧脸歪着脑袋。 黄药师心中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最后对他道:“若想知道你的来历,把你背后的双剑给我瞧一瞧,也许就知道了。” 萧昊立刻二话不说递出了自己的剑。 黄药师:“……”这么配合,敢情这小鬼真没有在说谎?? 黄药师接过那把精致非凡的鸾歌凤舞,饶是他自诩博学,也实在瞧不出这对武器的出处。江湖上使用双兵的人物本就不多,若是有人带着这么一对惹眼的武器,必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小子…… 他将鸾歌凤舞还给萧昊,态度和善了几分:“你还记得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萧昊把双剑插回背后,认真道:“我叫萧昊,这对武器唤做鸾歌凤舞。今天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你是我睁眼后见过的第一个人。”他又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有了。”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萧昊答道:“天生的,很奇怪吗?” 黄药师摇了摇头,困惑道:“你来到岛上,未触及任何机关,难道真是凭空冒出来的?” 萧昊皱巴着小脸,突然一拍脑门,笑道:“我还记得一套舞,我跳给你看吧!” 他说着收起了鸾歌凤舞,后退了几步,换上背包里的大扇子。 那对武器突然消失的时候,黄药师就是一惊,又见萧昊手中多出了一把红色的扇子和一把伞,脸色顿时微妙起来。 随着萧昊的动作,他头顶和脚下突然冒出淡淡的红色光晕,还有若有若无的花瓣从虚空中掉落下来,那把大红折扇在他背后“唰”地展开,在空中旋转着,和桃花岛纷落的花瓣混在一起,如梦似幻。 黄药师之前的推断倒是没有错,他这身衣服确实是舞者服饰。 这段舞蹈非常短,待萧昊撑着伞站定,黄药师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你说你今天是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迟疑问道。 桃花岛是风水宝地不假,但有桃树成精这回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超脱他一贯的认知。 萧昊撑着伞,一个劲儿的点头。 黄药师脸色古怪,从上到下看了他半天,最后叮嘱道:“好,你确实说服了我。但你这套舞,日后除了我,万不可在别人面前跳,任何人都不行,明白吗?” 既然是他岛上的桃树,那就是他桃花岛的人了,这段舞要是让别人见了,保不准会想些什么。 也不愧是他岛上的生灵,果然是长得钟灵毓秀、玉雪可爱,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小姑娘。 萧昊当然知道系统自带光效的威力,立刻乖巧地应下。 黄药师心情复杂地伸出手,在他那银白的头发上摸了摸,道:“你年少不知世事,既然生在桃花岛,可愿投入我门下,做我的弟子?” 萧昊自然是愿意的,身为一个五短身材的小不点儿,想要在江湖闯出名声、做到人人羡艳,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黄药师肯收留他,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眼中闪着光,从善如流地跪下叩头道:“师父在上!” 黄药师满意地点点头,将他扶起来。随即又不免担心地看了看萧昊那头银白的发丝,问道:“你头发生来如此,很可能是什么病症,你身上有哪里不适吗?” 萧昊摇摇头,蹦蹦跳跳了一番,表示自己健康极了:“没有,全身舒坦呢!” 黄药师思索片刻,想来精怪可能就是和常人有些不同,少而白头的人世上也并不是没有,日后让这小娃娃多注意口风就是。 他于是道:“凡我门下弟子,名中都带‘风’字,你可以自己选个喜欢的字号。另外,你还有两位师兄,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见他们。但你切不可胡言自己的出身来历,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懂了吗?” 萧昊拍拍腿上的泥土,恶趣味地做起了好奇宝宝:“师父,师兄是什么?可以吃吗?” “……”黄药师一噎,轻轻在他脑壳屈指弹了一下,佯怒道:“你师兄比你先入门,不能吃。” ……但精怪究竟吃不吃人,在他们的食谱里有没有生人这一条,博览群书的黄药师……也不知道! 反正这是他桃花岛的精怪,他说不能吃人,就不能吃! 38.也曾醉里舞剑器·二 黄药师一向不屑世俗礼教, 萧昊穿成这个样子,他看习惯之后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反而觉得随着他喜好穿着没什么不好。 他带着萧昊一路到了试剑亭,曲灵风和陈玄风二人正在此处练功, 看到黄药师带着一个光着脚丫的精致小娃娃过来,眼睛都是一亮。 黄药师将萧昊领到他们面前,介绍道:“这是你大师兄曲灵风、你二师兄陈玄风。” 萧昊乖巧地跳到前面来,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喊道:“师兄们好!” 黄药师又对曲、陈二人道:“这是我刚收的弟子, 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他不记得半点以前的事情了,你们多照顾他。”他转过来问萧昊道:“你可想好了名字?” 萧昊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诚恳道:“师父,我觉得我的名字配‘风’不好听, 你要是非得要三个字儿,要不,我叫萧日天吧!” 曲灵风、陈玄风:“……”这个小师弟和他们想象的有点儿不大一样! 黄药师板起了脸, 斥道:“……胡闹!” 萧昊想着自己现在反正是个小不点儿, 再没节操的事情也做得来,于是嘴一撅、眉心一皱, 不开心道:“那我还是叫萧昊!不想带‘风’!” 黄药师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冷冷道:“你不想当我徒弟,就立马从这岛上滚出去。” 萧昊身子一抖, 两只眼睛又水汪汪起来, 张开嘴就要准备哭, 黄药师当机立断地用话堵住了他的嘴:“不许哭!” 萧昊眼里的水顿时就收了回去,比翻书还要快几分,看得曲、陈二人惊叹不已。萧昊拽住黄药师的袖口,可耻地卖萌讨好道:“师父,我就只记得自己名字了,我不想改名字……” 黄药师心中一软,气势不由地就落了下来:“你师兄们都是入我门下后改了名字的。” 萧昊可怜巴巴地瞅着他,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儿。 曲灵风和陈玄风对视一眼,忍不住求情道:“师父,小师弟小小年纪就横遭此难,还是给他留个名字做念想吧!” “是啊,小师弟他年纪还小,等日后成年了,再改名字也不迟!”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你们倒是宠他宠得快。” 曲、陈二人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黄药师又看了看萧昊,摆了摆手道:“罢了,随你吧。” 萧昊一喜,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跳起来抱住黄药师道:“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黄药师:“……”后悔了,这小鬼比预想中还要难缠。 【恭喜少侠拜师成功!】 【少侠拜入桃花岛门下,逼格+200。自动激活特殊二内,在脱离当前世界前有效。】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志得意满,进度:200/10000。】 黄药师将他从身上拎下来,放到地上道:“你身负深厚内力,可还记得什么防身的武学吗?” 萧昊想了想,取下背后的鸾歌凤舞,试探性地开了一个名动四方。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转起圈来,不知道是系统的原因还是怎么,萧昊竟然没有感觉到头晕。随着他舞动的步伐,他脚下升起一圈粉色的光环,头顶也开始落下发光的花瓣来,好不绚丽。 萧昊默默地停了下来,一把把双剑插回了自己背后。 “……” 拒绝!!! 他是拒绝的!!! 以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审美果然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这么粉扑扑地转圈圈!!! 黄药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绷着脸,强行对状况外的曲、陈二人解释道:“不错,你这般年纪就已经能将内力外放到这种程度了。” 曲灵风和陈玄风脸色僵硬,夸赞道:“小师弟真厉害啊!”内力化虚为实那是极高的境界,他们的小师弟好像比自己争气多了! 萧昊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这份夸赞,纯良道:“谢谢师父师兄夸奖!” 黄药师接着道:“你还记得武学,这很好,不过你需在桃花岛武学中任选一门修习,免得日后行走江湖,说我桃花岛门人不会桃花岛的武功,让人看笑话!”这小家伙自带的功夫太惹眼了,等会儿就得叮嘱他,以后少在他人面前使用,以免惹来麻烦! 既然桃树都能成精,谁知道会不会有收妖的真道士,全真教那群牛鼻子不会真有什么本事吧? 原来从不信怪力乱神的黄药师,如今为自己的小徒弟担忧了起来,甚至隐隐把全真教划入了谢绝往来的那一边。 黄药师随意地将桃花岛各类武功比划了一遍,对萧昊道:“你曲师兄修习劈空掌,你陈师兄专心碧波掌法,你想修习什么尽可以提出来。除此外,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兵略、诗词医卜,你若有感兴趣的,也可涉猎。” 萧昊瞪大了眼睛,早知道黄药师无所不能,但真的听他这么说出来,敬佩之意更油然而生。这么多领域都称得一句精通,武功还能排进江湖前五,他师父若是专心武学一道,岂不是分分钟打脸王重阳! 凡事不能贪多,萧昊深知这个道理,他有七秀技能傍身,倒是不担心武功,但黄药师口中的其他领域,他确实很想扩充一下知识。 于是他认真道:“师父!桃花岛武功太厉害啦,弟子暂时挑不出更想学哪个,可是那些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什么的,弟子很想学学!” 黄药师怎么会听不出萧昊这没几分诚意的奉承,但他没有搞清楚萧昊那些奇奇怪怪的会发光的舞蹈之前,让萧昊少接触武学确实是好事。他拍了拍萧昊的脑袋,道:“那么从明日起,你就跟着为师学习杂学。” 萧昊兴奋地点头应下。 * 然而事实证明,当时扬言要学好黄药师一身学问的时候脑子里进的水,就是他如今止都止不住流的泪。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啊!好好学一门武艺不是很好吗! 萧昊苦着小脸儿握着一卷《周易》,躺在试剑亭旁边的大石头上,不远处曲灵风和陈玄风二人正在勤奋练习,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是不约而同地一笑。 古人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然能弄出这么多弯弯绕的花样出来,萧昊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黄药师对他半途而废的态度很是不满,萧昊只能硬着头皮学下去。 黄药师对他的学习进度起初很是惊奇,他发现萧昊学起术数来速度极快,寻常人数十年才能掌握的知识,他只要一个晚上就能融会贯通。而天文地理也是如有神助,短短几日就颇有成效,甚至还常常提出一些看似天马行空、实则颇有道理的观点来,黄药师深觉他天赋过人,忍不住就想把自己所学尽数教给他,也不再纠结于萧昊一时不想习武这件事。 他虽然精通各种旁门,也已经收了三个徒弟,但事实上,曲灵风和陈玄风二人都无法学得他十之一二,他们天资有限,能专心于一门武学已经不易,而萧昊不同,他聪慧过人,或许真有可能得他真传。 到底是天地造化生出的生灵,凡夫俗子确实无法比拟! 不过待学到琴棋书画、八卦奇门之学时,黄药师就发现萧昊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倒也没什么奇怪,术业有专攻,萧昊先前的表现已经很让他满意了。 话虽如此,萧昊学起这些东西来,其实也并不慢,这速度只是相较之下罢了。 这回可苦了萧昊,他一边靠着系统强记硬背,一边还要争取不让黄药师看出什么破绽来,以免日后给他更多的课业。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泡在知识的海洋里,萧昊深深地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秀太而是个花太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一条让他振奋无比的消息—— 他师父收到邀请,要去华山绝顶论剑较艺! 萧昊立即丢了看了一半的书,哒哒地跑到黄药师跟前,拽住黄药师的袖子道:“师父!我想跟您一起去!” 黄药师早习惯了他讨巧卖乖的套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拂袖道:“你还未修习武艺,不便离岛。” 萧昊怎么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他还需要名动江湖呢,老宅在桃花岛可不是办法!虽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是真被黄药师这一套全才教育给折腾怕了。 他于是主动扑到黄药师身后,捶捶捏捏,殷勤极了:“师父!我从来没见过桃花岛以外的地方,书上说外面有河山大川,有大漠草原,您就带我去看看吧!” 黄药师猛地想起,萧昊自从降生在桃花岛上,确实一直偏安一隅,从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他本来是个天生地长的灵物,如今却是被他困在了桃花岛,似乎……是有些不合适。 见黄药师犹豫起来,萧昊立刻加把火道:“师父!只要你答应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黄药师眉头一挑,拍板定案道:“那好,离岛之前学会落英神剑,不然就不要再想着出门了。” 萧昊:“……” 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学完。 很快,黄药师带着最为宠爱的小弟子,去参加华山论剑的事情就已经被江湖人知道了。 他的小弟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生来一头银白发丝,年纪不及舞勺,却深得黄药师数门绝学真传,让人不禁啧啧称奇。 此时正是寒冬岁尽,大雪封山时节,他和黄药师衣衫单薄,但有内力护体,竟也丝毫不觉寒冷。 黄药师要去寻王重阳等人,一时顾不及萧昊,便嘱咐萧昊自己在这华山上看看风景。萧昊这个已知五绝打架结果的人对论剑毫无兴趣,他一得到可以自由活动的许可,立即蝶抠脚窜出去好远。 只是他兴奋过了头,蝶弄足刚刚冲出去,就迎面撞上了一人。 39.也曾醉里舞剑器·三 洪七好不容易爬到华山, 刚刚冒出个头来,就被迎面一团红色的东西撞了个人仰马翻,连人带那团东西在地上滚了几滚,身体猛然一空, 竟然掉下了山崖! 洪七大惊失色,华山之险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摔个粉身碎骨也要重伤残废! 萧昊揉着撞疼的脑门,在空中稳住身形, 情急之下运起了大轻功, 一把抓住了洪七。 洪七震惊地看着那团跟着他一起掉下来的小东西,在这毫无借力的空中竟然兀自飞了起来,讶异的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粉红色的扇影在空中飞速划过,洪七被那小不点儿带着在空中旋转起来, 像是跟着他跳舞似的,他们身后留下两条长长的粉色光带,如同飞舞在空中的水袖。萧昊手中“咻”地撑起了一把伞, 和洪七一起握着伞柄安然落地。 黄药师发现他们掉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相救, 刚追到崖边,就看到山下升起一片粉色的流光。光芒一闪而过, 空中那难以忽视的巨大扇影和山下那些层层叠叠的云融在一起,很快就看不出来了。 他心中微定,知道他们俩摔不出什么好歹来, 但还是不免头疼地抚了抚额。 早嘱咐过小昊儿不要随意使用武功的……这臭小子, 一出门就把师父说的话全忘了! 念在他这是危急关头, 这次先不与他计较! 目睹了他们掉下山崖的王重阳和段智兴连忙赶来,此时萧昊他们已经落地,自然没被看到方才空中的那一幕,段智兴着急道:“不好!七兄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凶多吉少啊!” 王重阳也是忧色重重,叹道:“药兄,你的小徒弟这回可闯了大祸!” 欧阳锋乐得自己少一个竞争对手,但也还是面带忧虑跟着走到崖边,摇头道:“这万丈深渊,掉下去怕是没命了。” 黄药师淡淡看了他一眼,哼道:“我黄药师的徒弟哪能这么容易死!小昊儿轻功卓绝,方才我已看到他和七兄安然飞下去了。” 段智兴大为惊叹,朝山下看了几眼,疑道:“当真?!这么高的山崖绝壁,无处借力,就算轻功卓绝,也不能毫发无损吧?” 欧阳锋也道:“药兄,你那小徒弟才多大年岁?未免有些夸大了!” 黄药师对自家徒弟的本事心里门清,也懒得同他们解释,转身就要下山,“我这就去山下将他们寻回来,还请诸位稍等片刻。” 王重阳和段智兴面面相觑,于是道:“这下面是深山穷林,我们几人一起寻找也好过你独行。万一七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帮得上忙!” 他们三个一下去,这山顶就只剩欧阳锋和周伯通了,欧阳锋立即道:“那我也与你们同去!” 黄药师拱手谢过,一行人匆忙下山。 再说萧昊这边。 洪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不点儿手里的伞变戏法儿似的消失,他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从头到尾把自己摸了个遍,又抬起脚在地上跳了几下,看了看头顶万丈高的天空,忍不住喃喃道:“叫花子活见鬼了!” 萧昊随意地拍掉身上的尘土,这会儿落了地才看清被他撞下山的倒霉鬼是谁,他扬着稚嫩的小脸儿,乖乖赔礼道:“前辈,您没事吧?” 洪七还没从死里逃生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一把搂住萧昊的细胳膊细腿儿,急切问道:“小娃娃,你伤着没有?你刚才……刚才那个……?” 萧昊天真可爱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装傻:“嗯?刚才怎么了?” 洪七想到刚才在空中,那样的情况下,他们落地竟然能安然无恙,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放开萧昊,奇异问道:“你是跟谁上山来的?功夫又是谁教的?” 萧昊骄傲地扬起下巴,挺起小身板道:“我师父是桃花岛主黄药师!” 洪七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药兄的武功竟然已经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了吗?一个小娃娃都能教出这样绝世的轻功……” 萧昊暗搓搓对他吐了吐舌头,只字不提大轻功暗香掠影的事情。 他们这一摔,也不知掉到了哪里,洪七主动担起了成年人的责任,誓要带着萧昊走出这片深山老林。萧昊嫌弃地看着他,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小地图。 这密林人迹罕至,道路难走极了,洪七方向感虽然不差,但没有地图也是两眼一抹黑,萧昊几次看他都要走错岔路,忍不住出言指点。 洪七眼睛一瞪,古怪道:“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你怎么知道走那边不会越走越偏?” 萧昊翻了个白眼,脸颊鼓鼓的像胖嘟嘟的金鱼,“你都带着我从大早上走到下午啦!我再也不要信你走的路了!”说着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 洪七拿小孩子十分没辙。想到这小不点儿跟着他走了这么久也没抱怨一声累,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也确实是从上午走到现在,这小娃娃对他还有救命之恩,语气不免就软了下来:“我的小祖宗,要不我背你走?这大雪封山的季节,要是天黑前我们还没走出这片林子,可就大不妙了。” 萧昊当然也知道天黑的山中是多么危险,绷着小脸道:“除非我说走哪儿,你就走哪儿!” 洪七苦着一张脸,他一个大人还会迷失方向,这小鬼带路,别说天黑了,十天半个月能不能走出去都成问题! 萧昊一本正经道:“我从小跟我师父学习奇门遁甲和观星问卜之术,方位还是能辩清的!” 洪七犹豫道:“当真?”他上山之前倒是确实隐约听到一些传闻,说黄药师带着最得意的小弟子一起出岛。这小不点的轻功已经是被黄药师调.教的惊世骇俗,难不成天下真有这种少年天才,小小年纪就能胜过常人勤学百十年? 萧昊刚要开口,腹中就传出一阵绵长的咕噜声,他皱巴了一张小脸,捂住肚皮道:“唔……饿了。” “……”洪七也沉默着摸向了自己的肚皮。 消耗了一天体力,他们滴水未进,这严寒季节连个野兽也难寻……若没有食物饱腹,就算身怀内力也支持不了多久,只怕还没有走出去,他们不是先饿死就是先冻死。 洪七一不做二不休,找了找身边的枯枝,很快搭起一个火架子来。 他们丐帮自第十代帮主以来,就留下了一只神鸟,唤做白凤,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鹰隼。这鸟和打狗棒一样,只传历代帮主,丐帮上下好吃好喝供养了有百年之久。这鸟的非同一般之处也十分显而易见,它不但活了这么久丝毫不见老态,更是功力高深,极有灵性。 在普通弟子眼里,这只鸟是丐帮宠上天的大宝贝,但对于他们几任接任帮主的人来说…… 这鸟实在是穷途末路时最好的精神寄托!移动口粮! 尽管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代帮主真敢吃了它,但是洪七觉得,比起饿死在深山老林,也许白凤可以应一下急。 他对空长长吹了一声口哨,果然见远方一道模糊的白影自高空飞来,在他们头顶盘旋起来。 白凤体型不大,未必禁得住他们两人的体重,但它眼界高远,猎捕些小猎物,或是给他们带路,应当也是能办到的。只不过白凤十分不听他的话,平日里洪七很少使唤它,使唤多半也是被无视,如果这老鸟今天不配合,他可能就真得考虑,要不要把它拔毛烤了充饥了。 洪七指着它对萧昊得意道:“瞧见了吗,这可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随身口粮,你小子今天有口福了!” 然而今日这只鸟似乎不太对劲,洪七还没有吩咐它做事,白凤就一个猛子从空中俯冲了下来,速度之快有如逐电流星。洪七吃了一惊,以为这鸟看破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攻击自己,立刻将萧昊护到身后,摩拳擦掌道:“嘿,这隼胆子肥了!” 白凤理都没理他,直接扎进了他身后那个小不点儿的怀抱,撞得那小人儿往后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洪七看到老鸟白凤仿佛雏鸟归巢一样不要脸地亲昵蹭着小娃娃的颈窝,发出喜悦的鸣叫,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 要不是他知道这鸟比他的年龄要大好几倍,他都会怀疑这是哪家走失的乳鸽! 这小娃娃长得的确是伶俐可爱,一看就知道是美人坯子,但这老鸟未免也太厚脸皮了!一把年纪了还在人家怀里卖萌!太丢他们丐帮的人!! 萧昊看着这只熟悉的白凤,内心大为震动。 雾草……这不是他的丐帮留在天龙的那只隼吗! 这里竟然是同一个世界! 萧昊立刻在心中呼唤系统,问道:“系统!你不是说我不会再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悠然答道:【此世界时间轴不同,并非同一时空。侠士确实已经再也回不去先前的世界了。】 萧昊心情复杂,抱住白凤肥肥的身体。小家伙这么多年不见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长大,一双豆豆小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萧昊忍不住揉了揉它头顶的呆毛。 白凤的系统介绍上,写着“一心不二,一朝认主一生相守;永不离弃,生死相随真心相依。”,萧昊看着它感慨万千,突然就有了重新把它带走的想法。 他于是把白凤顶在脑门,双手捧住它,虎视眈眈地对洪七道:“你要对它做什么?” 洪七好笑地指了指自己刚搭好的木柴架子,“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我这隼养的娇惯,总是不听话,它要是今天还不听我的,自然就拔了它的毛烤来充饥。” 萧昊一听就怒了,跳脚道:“呸呸呸!你这馋嘴的老叫花!只要有我在,绝不许你欺负它!” 40.也曾醉里舞剑器·四 洪七面色古怪, 心想自己虽然比黄药师年长一些,但也绝对不老,这小鬼发脾气发的突然,难不成是跟他自家的隼看对了眼儿, 一听自己要烤了它,才这么生气? 天知道他们丐帮这只鸟脾气有多大,他要是不架上火架子以示威胁,这老鸟哪里肯听他半句话? 这小鬼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知道他这么些年被白凤折腾的辛酸。 洪七往前走两步, 萧昊就顶着白凤往后退两步。 洪七只好哭笑不得地对他道:“这隼好像是我养的,就算我要烤了它,也轮不到你这小娃娃来管吧?” 萧昊板着小脸,气鼓鼓道:“你不许烤了它!” 洪七看着他的样子, 突然就很想逗弄逗弄。这小家伙板着脸的样子活像个小大人,有趣极了。 他玩笑归玩笑,叫白凤来主要也还是为了尽快离开这里。这只隼在他们丐帮养了这么多年, 那是恨不能宠到天上, 天天拿上好的鱼糕供着。历代帮主里,这家伙只听早年那位萧帮主还有他师父钱帮主的话, 其他的几位,这厮能听从召唤已经很是不易了。 所以就算这老鸟不听话,他也真不能拿它怎么样的。嗯……虽然这鸟生的肥美极了, 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确实暗自里对着这只老鸟垂涎不已, 流过不少口水。 这小不点儿看到他架起火堆煞有介事的样子,一定是以为他真的要把白凤拔毛吃了。 洪七忍住笑,瞪起眼睛装作要教训他的样子,喝道:“臭小子,这可是我们丐帮的宝贝!你快些还回来,不然我可要打人了!” 萧昊吐出舌头对着他略略略了一番,全然一个耍赖皮的熊孩子,“它愿意跟着你才是你的!你问问它愿意跟谁!” 白凤扑棱了两下翅膀,落到萧昊的手臂上,立即配合地蹭了蹭萧昊的小脸儿。 洪七:“……”等等,这鸟好像不太对啊! 洪七面色微变,讶异道:“奇了怪了,这白凤今天是怎么回事,黏上你就不放了?” 萧昊托着白凤,口齿不清、奶声奶气道:“谁让你老是撒夫夫的要把它烤来吃!惹它不高兴了吧!” 洪七被一个还没他胸口高的小娃娃指责“傻乎乎”的,心情十分微妙。他上下打量着白凤和萧昊,问道:“没听说过桃花岛还有驯养禽兽的武艺,你是跟你师父学了什么驯兽诀窍吗?” 要真是如此,他倒确实很想向这小不点儿请教请教。白凤的高傲脾气在丐帮是出了名的,若是能驯养乖顺,倒不失为一大助力。 萧昊气哼哼地扭过脑袋,不理他。 白凤也跟着一起转过小脑袋,一人一鸟动作出奇地一致。 洪七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小娃娃太有趣了,黄药师竟然能养出这么一个鬼灵精怪的小不点儿,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笑着摆了摆手,不再逗萧昊:“好好好,你放心!叫花子虽然嘴馋,也不至于连祖传的宝贝也要吃掉,你既然能让它听话,就赶紧叫它带我们出去吧!” 萧昊这才扭过来又瞧了他几眼,见他不是哄骗自己,才小手一送将白凤送到空中。 白凤飞的极高,叫声又响遏行云,很远都能听得到,更遑论就在这附近寻找他们的黄药师一行。他们看到白凤的身影,立刻就朝这个方向赶来。 洪七这回主动抱起了萧昊,跟着白凤往前走。 这小不点儿到底是个娃娃,一天的折腾,就算是再有活力的小孩子也要累了,洪七见他一直不提半个疲字,担心他自己逞能,索性也不让他再多走路,自己抱着他走。 也不知道黄药师是怎么养孩子的,能把人教育成这么一副古灵精怪又乖巧懂事的模样,要是他们丐帮的小乞丐个个都像这小娃娃一样听话,他能少操多少心! 洪七好像已经忘记了之前是哪个熊孩子把他撞下华山的了。 萧昊坐在洪七的手臂上,双手扒住他的脖颈,小脚丫不安分地在空中晃来晃去,附到洪七耳边道:“我悄悄告诉你哦,我有特别的驯鸟技巧!你这只大白鸟,以后肯定是我的了!” 洪七“啪”地一下就势拍在他屁股上,笑骂道:“你这小鬼!再琢磨我们丐帮的鸟,叫花子就真要打人啦!” 萧昊空中扑腾的脚丫登时僵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洪七,红云蹭蹭蹭地爬到了脸上,耳朵尖也迅速烧热起来。 !!! 这臭叫花!!! 没大没小的徒子徒孙!!! 老子萧日天的屁股也是你能打的嘛!!! 他手猛地一松,就要直接去拔双剑出来,跟这叫花子战个你死我活,突然听得一道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谁敢打我徒弟?” 萧昊立刻收了凶巴巴的表情,一转头,热泪盈眶,鼻水抽搭,好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儿。 他又羞又愤,对黄药师道:“师父父!他、他打我屁股!!” 这人呐,外表一变小,心理年龄跟着退化,原先腆着老脸都不好意思做的事情,顶着小不点儿的壳子,顺理成章就能做出来。 洪七:“……”这小子变脸也太快了!! 萧昊从洪七身上跳下来,一蹦两跳就到了黄药师跟前,扑到黄药师的身上惨兮兮地揪住黄药师的青衫下摆:“嘤。” 黄·护短狂魔·药师负手而立,对刚刚脱出困境还未来得及喜悦的洪七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七兄,得罪了。” “……” 洪七本来就是应邀来华山论剑的,虽然在林中消耗了不少体力,也仍旧是按捺不住那颗早就想打个痛快的心。他心中虽有无奈,但这一路走来那小娃娃的所言所行,也都让他对黄药师如今的武功水平充满了好奇。 他于是拔出腰后的酒葫芦咂了一口,毫不躲闪,正面迎上去:“来得正好!” 随后赶到的王重阳不明所以,只看到黄药师那小徒弟泪眼汪汪地站在一旁,洪七和黄药师战作一团,立刻插到他们两人中间拉架道:“两位有话好说!怎么一见面就打了起来!” 欧阳锋慢悠悠地跟着出现,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热闹。 段智兴也赶到了此地,一见他们混战在一起,立刻要上去帮王重阳一把,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欧阳锋拦住了。 欧阳锋似笑非笑,紧紧缠着段智兴道:“他们三人正酣畅淋漓,段皇爷还是不要凑那个热闹,你若想打,我们两个比来!” 段智兴并不想和他纠缠,只是眼下一时也脱不了身,只能跟欧阳锋边打边移,想趁机插进另外三人的战圈之中。 眼看这华山脚下演变为五绝斗殴的场地,罪魁祸首萧昊未免被殃及池鱼,扶摇跳上树,一脸无辜地在树杈上坐下,从行囊里掏出来一根蛋叉叔叔的糖葫芦呱唧呱唧吃得愉悦。 姗姗来迟的周伯通一看五绝如此热闹,就忍不住想拍手叫好,但碍于王重阳不好特别表现出来。他见到树上坐着的红衣小不点儿,立即一跃而起坐到了萧昊的身边。 “你这糖葫芦哪儿来的?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根……” 萧昊大方地递出一根糖葫芦,继续呱唧呱唧地啃着。 一大一小两个顽童坐在树上,脚下是混战在一起的五绝,这场面要是叫外人看了,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奇怪的念头。 周伯通啃着糖葫芦,腮帮子里塞满了山楂球,吃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说他们几个谁会赢?” 萧昊举着吃完的签子,又掏了一根糖葫芦出来,慢条斯理地啃着,应道:“我猜是那个高高的道士!” 树下听到这话的黄药师,脸色更冷了几分。 周伯通嚼着果子,不满道:“你怎么不猜你师父?不算不算!你重新猜!我要猜我师兄的,你猜了我就不能猜师兄了!” 萧昊捧着小脸道:“我猜你师兄,你可以猜我师父呀!” 周伯通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道:“那我们来打赌,谁赢了的话……对方说什么就都得照做!” 萧昊瞥了他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笑道:“好啊!” 下面王重阳等人正战到胶着,五人看似各自对付却又难舍难分,根本说不清究竟是谁在打谁,他们打着打着竟然还口头比试起来,一面比武一面口头拆招,让人听得头昏脑涨,看得眼花缭乱。 糖葫芦毕竟是零食,萧昊啃了两根肚子就更饿的咕咕叫了,照五绝这个架势,起码还要再打个三天三夜才能分得出胜负,他百无聊赖地晃着脚丫,对周伯通道:“他们还要打好久,要不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 周伯通生怕错过了一会儿就错过了结果,于是搓了搓手道:“这好办,你看我去帮他们一把!” 本来五绝势均力敌,王重阳隐隐有压制另外四人一头的趋势,周伯通已经看出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赌输,他心里生了撒泼耍赖的心思,就想下去给他们搅搅浑水,让黄药师也有机会翻盘,好助他赌赢这场赌局。 萧昊哪能让他得逞,一眼就看出来他想搞事情,糖葫芦签子一丢,跟着他一起跳下去,蹑云到他跟前拦道:“你可不能耍赖皮!他们打架你插手就是坏了规矩了!” 周伯通嬉笑道:“来呀来呀,你来打我呀!你要是能打赢我,就能拦住我不去给他们捣乱!嘿嘿嘿……” 他只嘿到一半,就见对面那个小不点儿拔出背后的双兵,交叉举在了头顶。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怎么古怪的招式起手,就见萧昊那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出来一记流光。 中了帝骖龙翔的周伯通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等等……这、这可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了!他怎么突然动不了了!! 41.也曾醉里舞剑器·五 周伯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衣小鬼头跳到自己跟前, 还戳了戳自己的腰,弄得他痒极了,忍不住嚷叫起来:“你这是什么妖法!” 萧昊并不打算伤他,周伯通等级虽然比他还高一级, 但对拥有七秀武学的萧昊来说,这一级的差距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周伯通不去给他师父添乱,他是不介意跟这个大顽童多玩儿一会儿的。 桃花岛上数他最小,曲师兄虽然总逗他, 但还是把他当个小孩子打发;陈师兄又是个面瘫, 对他宠爱有加不假,但萧昊对着他实在浪不起来。 难得碰到一个不在乎年纪,能跟他玩到一块儿去的,当小豆丁当的不亦乐乎的萧昊对周伯通这个玩伴十分珍惜。 五秒的定身不长不短, 萧昊既不想用攻击技能,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转圈圈叠剑舞,于是对着周伯通用了个平时使用率超低的绛唇珠袖。 他一对双兵在手中挽了个剑花, 在身前交叠的一刹迸发出眼花缭乱的粉色花瓣来, 周伯通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了什么毛病。 这个小鬼头不但会把人定住,还会变戏法!!! 周伯通刚能行动, 立即向上一跃,想要离萧昊远一点,然后再仔细瞧瞧他刚才那团花瓣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可是他脚刚刚离地, 就直挺挺地又掉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又不能动了。 大约是察觉到萧昊进战了, 一直盘旋在他们头顶的白凤一个俯冲,竟然自己对着周伯通用起了天隼击,周伯通猝不及防被叨了个满头包。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小鬼头不紧不慢转了个圈儿,脚丫子底下升起层层叠叠的花浪,粉红的袖影在他头顶一闪而过,一道淡淡的红芒升起…… 周伯通猛地眩晕起来,不由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萧昊悠哉地跳到他身边,趁着雷霆的时间长,双剑往后背一插,抓起周伯通的一条腿,丢了他的鞋子就开始挠他脚心。 周伯通痒地打颤儿,连连求饶:“停停停!哈哈哈快停下!我不捣乱了!哈哈哈哈……不捣乱了!” 萧昊松开他的腿,周伯通立刻抱着自己的脚丫往后跳了好几步,叫道:“你们两个打一个!这不公平!” 他既觉得被这个小鬼收拾的不服气,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是怎么变的戏法?就刚才唰地一大团花瓣儿的那个!教教我呗?怪好看的!你教我,我就不捣乱了!” 萧昊才不会教他绛唇珠袖,何况周伯通也学不了七秀的功夫,于是扭过头不搭理他,寻思着再坐回树上去。 周伯通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一颗脑袋凑在他背后冒来冒去的,缠着萧昊道:“你再变一次!就一次!我肯定能看出门道来!” 萧昊咧开嘴对他吐了吐舌头,不予理会。 周伯通在他身后直跳脚,大声叫道:“你不告诉我,我可就要喊了啊!” 萧昊脑袋一歪,疑惑道:“喊什么?” 周伯通嘿嘿一笑,对王重阳他们大喊道:“师兄!这小家伙是个妖怪!!!他会妖法!!!” 萧昊:“……” 黄药师:“……” 五绝功力何其深厚,虽然他们比试的时候战况混乱极了,但也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并不是对周遭的情况没有察觉,从萧昊刚刚把周伯通定身的时候起,他们就已经隐隐看到这里的非同寻常之处了。更何况天色已经渐渐转暗,萧昊那显眼的红光,想不察觉到都难。 萧昊骑在周伯通脖子上,捂住他的嘴,感受到头顶一丝异样的目光,不由得全身一抖。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自家师父阴沉铁青的脸,一滴冷汗就滑了下来。 嗯……师父好像是交代过,不要轻易在外人面前使用武功的哦? 萧昊咽了下口水,小声道:“师父……我错了!” 哪有人在对打比试的时候还要变戏法的,另外四绝心中对萧昊刚才的举动其实都有一个问号。 他们停了下来,一齐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想着论剑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不听话的小子好好教训一顿,强自绷着冷脸,对其他几人解释道:“他……天赋异禀……” 武功一道上,糊弄他人还好,在场的可都是武学宗师级别的人物,他实在是编不下去。 洪七这时候也想起他被萧昊的轻功捉住时候的模样,顺势道:“说起来,我们落地之时,我也瞧见药兄你这小徒弟那一套惊世骇俗的轻功,你教他的是什么功夫?” 欧阳锋“哦?”了一声,笑道:“药兄,你这徒弟有些意思,小小年纪就能剑气外放到这种境界了吗?” 段智兴迟疑道:“这是剑气外放吗?可是……我方才似乎隐约看到有一团粉嫩的花瓣,这也是剑气?” 黄药师冰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他内力与常人不同,生来就是如此,使用武功时偶尔就会有些异象。” 萧昊用落英神剑的时候,就和常人无异,这一点倒是实在不好解释! 他徒弟不是人这件事情,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萧昊崇拜地看着黄药师,他师父不愧是博古通今的武学宗师,这样也能圆的过来。 四绝渐渐起了兴趣,纷纷围过来查看。欧阳锋奇道:“天下竟有这等奇才!药兄,照你这么说,你这徒弟难不成生下来就有内力?” 黄药师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王重阳在萧昊身上捏了两下,摸着胡须道:“的确是一副天生剑骨!这上好资质,实属百年难遇。” 洪七闻言大笑,对黄药师恭喜道:“药兄你从哪儿捡来的小不点儿,看来衣钵有望啊!” 段智兴也朝黄药师道贺起来,黄药师收下他们的贺喜之词,心情复杂。 全真教的臭道士果真没一个省油的灯,日后要让小昊儿离他们远一些! 这王重阳又惊又喜的模样,难不成是看上了自家徒弟的根骨?万一他真会些识妖降妖的本事,这般说辞八不准是想拐小昊儿回去炼丹…… 黄药师想至此处,不动声色地将萧昊从周伯通身上拉了起来,挡到了自己身后。 欧阳锋却不认为真如黄药师所说的那样,这么小的一个娃娃,能有多强的内力?黄药师精通医药,要么是黄药师在他身上下了极大的功夫,拿天材地宝养了这么个少年出来,要么就是真如周伯通所言,这小鬼可能有些妖异。 若是能捉回去好好研究,没准儿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小鬼长的就给人一副全身是宝的样子,如果真是天生内力,说不定喝他的血都能功力大进! 欧阳锋按捺下激动的心思,对黄药师笑道:“药兄,你这小徒弟叫什么名字?” 黄药师牵着萧昊的小手,不让他乱动,答道:“他叫萧昊。” “噗——”地一声,洪七刚刚灌下的一口好酒尽数喷了出来,直喷了对面的周伯通一脸。“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次?他叫什么???” 周伯通气的从地上跳起来,撂蹶子道:“好啊!这个小鬼欺负我,你这叫花也欺负我!” 王重阳按住了他,对洪七道:“七兄……不会是想到那位了吧?” 洪七脸色古怪极了,盯着萧昊前前后后地看。今日他那只白凤的举动就已经很是奇怪了,萧昊方才跟周伯通打闹,白凤竟然还上去帮忙,它可已经百余年没有出过手了,只在传闻中和那位萧帮主一起揍过西夏鞑子! 这小不点儿叫萧昊?跟那位萧帮主究竟是什么关系? 洪七惊疑不定地看着萧昊那头白发,脑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黄药师知他所想,立刻道:“他这一头白发是天生的,而且也并非什么病症。” 洪七正色道:“不瞒药兄,我们丐帮这头隼,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已经活了百十余年,依然强健如壮年。它虽然跟着历代帮主,却从头到尾只听那一位和我师父的话。主动战斗这件事,更是自那一位销声匿迹后再未有人见过……你这弟子……”难不成是我们萧帮主的血脉后人! 黄药师忍不住扭头看了萧昊一眼。萧昊纯良无辜地扬着小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丐帮这只隼他自然也听说过,能活这么长时间,只怕和自家徒弟属于同一种类型……他们精怪之间的吸引力竟然有这么强吗? 黄药师隐隐有些生气的样子,冷冷道:“七兄,他已拜入我门下,还请割爱。” 洪七自知自己来晚一步,确实不该这么跟人抢徒弟,但这小不点儿对他胃口,又和丐帮有缘,流落他人门下,实在有些愧对丐帮先辈。 他挣扎万分,本已经打算就此作罢,却见白凤扑棱着落下来,停在了那小不点儿的脑袋上。 洪七为难地看着黄药师:“……药兄,这鸟可是我们丐帮镇帮之宝,你可不能拐跑啊!” “……”同样担心徒弟被拐跑的黄药师也陷入了为难。 欧阳锋笑着拍了拍洪七和黄药师,弯下腰来对萧昊道:“小娃儿,你虽然拜了师,但我看你跟七兄这大白鸟挺有缘分的,你师父舍不得你,七兄也舍不得鸟,不如这样,你跟七兄去江湖历练历练,有七兄在,你师父也不会担忧;这鸟现在喜欢缠着你,等它这股劲头过去了,自然还是跟七兄走,不是皆大欢喜?” 江湖历练!敢情好啊! 萧昊躲在黄药师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去瞄黄药师的反应。 黄药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萧昊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他脖子一缩,低下头来。 欧阳锋这个提议确实戳中了他的心思,他如今急需要去闯出点名声。可是,他也不想惹师父不高兴…… 42.也曾醉里舞剑器·六 黄药师带萧昊出岛, 本来也就有带他历练的意思,洪七为人正直可靠,小昊儿能跟着他历练,倒也确实没什么坏处。只是……黄药师低头看了看自家捣蛋的小徒弟。 这臭小子当着他的面都敢把他的叮嘱抛到脑后, 要是离了他眼前,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妖来! 但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黄药师还是有些心软。 他们出去走动走动,长长见识,让洪七也能够不追究白凤的事情, 倒也不是坏事。 毕竟自己也不喜欢跟那些愚昧死板的江湖人打交道。洪七不同, 他是丐帮帮主,平日里在江湖极有威望,论起在江湖摸爬滚打,洪七确实要比他更合适。 黄药师心中犹豫, 一转头看到萧昊无比期盼的卖萌小眼神儿,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萧昊管得太严了一些。 洪七看到萧昊那副小模样,就知道这小不点在想些什么了, 于是引诱道:“小娃儿, 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桃花岛吧?” 萧昊扒在黄药师腿后, 忙不迭地点头。 洪七咧嘴笑道:“你看看你师父,年纪不小了,风华正好的时候, 到现在都没有婚配娶妻, 你们岛上连个女人都没有, 这怎么能行呢!” 萧昊微微一愣,突然就跟洪七的脑电波对到了一起。 “你看要不这样,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去给你师父找个师娘回来!” “七兄!” 其余几人纷纷笑了起来,觉得这个提议有趣极了。 萧昊瞪着一双大眼睛,瞳仁好像都在发光,连连拍手道:“好好好!我们去给师父找师娘!找师娘!” 黄药师恼羞成怒,脸色又青又红,一记眼刀落到萧昊头顶。 洪七哈哈大笑,又正色道:“药兄,我就是带这小不点儿去溜溜,你若担忧,我可再传他几门防身的武功。有老叫花在,保证不让他伤着一根毫毛。我们丐帮这不争气的隼,一心粘着你家小徒弟,我也不能放着它不管不是?” 黄药师头疼不已,却见萧昊突然跳了起来,要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他蹲下.身来,附耳去听,就听到自家那熊孩子小声用手掌拢在嘴边对他道: “师父父!你如果不答应,我这就要跳舞了!” “……” 这臭小子! 黄药师气不打一处来,刚收回脑袋,就看到小东西拉住他衣角,巴巴地盯着自己……脾气顿时又发不出来了。 黄药师按住了额角,觉得自己收这么一个小妖精,可能是造了什么孽…… 哎……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黄药师疲惫地冲萧昊摆了摆手,萧昊眼睛一亮,顿时大喜。 得了师父的首肯,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刷逼格了! 萧昊猛地抱住了黄药师的腰,开心道:“谢谢师父!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比你还貌美如花的师娘!” 黄药师:“……”谁快来教训教训这没大没小的小混蛋!!! 他无奈地冲四绝一拱手,叹息道:“小徒顽劣,让诸位见笑了。”言罢又对洪七道:“他在我门下最小,平日里娇惯坏了,七兄……日后还要多担待。” 洪七无所谓地扬了扬手,连忙道:“小家伙灵动可爱挺好的,对叫花子的胃口!” 周伯通被自家师兄看得紧紧地,十分不情愿地小声碎碎念:“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历练历练……” 王重阳若有似无地飘过去一个眼神,周伯通立即噤声,装作看向别处。 欧阳锋道:“如今我们也比试了许久,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究竟花落谁家?” 五绝于是商议起来。 王重阳技高一筹,众人心服口服,其余几人不相上下,难以定出乾坤先后,于是众人排出个“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名头出来,各自欢喜。 段智兴笑道:“药兄的小弟子年纪轻轻就能和王真人的师弟打成平手,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话是这么说,可五绝心里都清楚,萧昊那是耍着周伯通打的,要轮武功,只怕天下间能胜过他的已经屈指可数了。 黄药师不动声色圆道:“那是占了七兄的鸟儿的便宜。丐帮这只神鸟的威力,已经流传了百年,若只有小昊儿一人,怕是难讨到什么好处。” 众人一想,深觉有理,王重阳两人的面子也算保住了,这个话题便被匆匆带过。 第一次华山论剑潦草结束,萧昊坐在洪七的脖子上,遥遥跟自家师父拜别。 黄药师叮嘱道:“切不可给七兄添麻烦!若被我听得什么风言风语……” 萧昊立即乖巧接话:“遵命!师父放心!等我寻到了好看的师娘,一定带回来孝敬您!” 黄药师:“……” 他这就去找个女徒弟!好堵住这群笑他桃花岛没有女人的人的嘴! * 一个馋嘴的叫花,带着一个一心找漂亮小姐姐的小不点,能干什么? 洪七扛着萧昊,两个人稍一合计,把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说: 洪七好美食,小不点儿好美色。 妙哉!两人迅速一拍即合。 于是他们,去了……青楼。 萧昊背包里有的是钱,他这外观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哪怕一掷千金也不在话下。洪七想吃些什么山珍海味,他都能付得起,而本着不能违背给师父父许下的承诺的原则,他在青楼里混的风生水起。 以洪七对美食的追求,他们选的也不会是那些太过低档次的地方,稍稍风雅些的青楼不像那些庸脂俗粉,萧昊觉得还有的一看。 青楼中多是些苦命女子,流落风尘也绝不是她们本意,萧昊身为七秀坊弟子,对于这些身世可怜的小姐姐,能帮则帮,实在帮不了的,也要耐心劝慰一番。 原本那些姑娘看到包了整座楼的是个青年乞丐和一个小不点儿,都没抱什么兴趣,然而那人小鬼大的小少年从她们面前一个一个的看过去,问这问那,东拉西扯,竟然还真牵出了她们的伤心事。 这小少年长得玉雪可爱,就是不知怎得,生了一头银白的头发,再一问他家中事,却发现他竟然连自己身世都记不得了,被他师父捡走之前的记忆完全没有。 瞬间母爱爆棚的小姑娘们,连连对他嘘寒问暖,心疼地不得了。 小家伙一定是家中遭了什么巨大变故,小小年纪大受打击,才会变成这副满头白发的模样,还刺激得失了记忆! 哎……这么可怜的小家伙,还在安抚她们这些风尘里的姐妹们,帮这个小姐姐捏捏肩,帮那个小姐姐揉揉腿,乖巧懂事的让人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疼他!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那书呆子自从说上京赶考,就再也没回来过!他只当我是个下贱女子,又哪里会真的把我放在心上……” 姑娘们被萧昊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满心欢喜,被他问及身世经历,也不怎么压抑在心头了,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萧昊一面安慰她们,一面道:“姐姐放心!如果将来我有机会遇到你那位书呆子,一定好好替你问问他,究竟愿不愿娶你回去!他要是负了你,”萧昊瞬间抽出了背后一对鸾歌凤舞,交叉在头顶比成一把大剪刀的模样,看起来好笑极了,“我就替姐姐们惩治负心汉!剪了他!” 几个姑娘“噗嗤”一声笑做一团,花枝乱颤的样子,怎么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姑娘轻轻勾了勾他的鼻尖儿,道:“好好好,就数你最疼姐姐啦!但你可千万要当心自己,打不过可不能硬逞强!你这小身板,也许还没李家姐姐那位病秧子耐打呢!” 洪七目瞪口呆地看着和那些青楼女子搂成一团、有说有笑的萧昊,吃到一半的烧鸡“啪”地一声就掉在桌上。 众人听到声音,一齐看向洪七。 洪七脸一红,捡起烧鸡往嘴里一塞,连忙摆手道:“我烧鸡掉了……我捡捡,你们继续、继续……” 他突然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外人老叫黄药师叫做“黄老邪”了。 药兄到底是怎么养徒弟的啊!!! 好好的一颗苗子,竟然养成了这么一副如鱼得水的风流胚子的样子,简直活脱脱的一个黄小邪! 这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萧大帮主的血脉后人……洪七啃着鸡腿,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萧昊气哼哼地扬着小脸儿,不服道:“姐姐不要小看我!我也是身负武艺的!虽然师父教给我的功夫不多,但教训那些负心汉,还是绰绰有余!” 几个姑娘拍掌笑道:“姐姐才不敢小看你嘞!前些日子来这里的恩客中也有不少江湖人,他们都说当今天下武功最好的,就数什么……东……” 那姑娘“东”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的小妹推了她一把,接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诶对对!你瞧我这记性!”她捏着萧昊的小脸,柔声道:“你再厉害,能比得过他们吗?” 北丐洪七默默地躲在桌子后面啃着鸡腿,又好笑又滑稽。 这还……没准儿真能比过! 又听一年纪较轻的姑娘凑过来道:“我听说呀,那东邪生得儒雅俊秀,萧疏岸举,至今还没有成家呢!”说着脸就红了起来:“他的徒弟也是厉害极了!那天客人说,东邪的小徒弟年纪不及舞勺,功夫就已经仅次于五绝啦!这才是活生生的少年天才!” 她旁边的姑娘“呸呸”了几声,调笑道:“瞧你那点心思!还是东邪好,等他小徒弟长大你可都是老姑娘啦!” 那姑娘蹭地红了脸,捂住脸颊羞涩道:“那些顶尖的人物,我们怎么能接触的到呀,他们名声在外,又怎么会轻易来我们这种烟花之地……” 身处烟花之地的洪七和萧昊,眼观鼻鼻观心,一同噤声,默契极了。 43.也曾醉里舞剑器·七 一晃数月, 萧昊人在青楼,该做的事情却是一样没少。 他在扬州西湖边买下了一座楼,将里面的姑娘尽数赎了身。愿意自寻去处的就不做强留,无处可去的便安置在楼中, 教她们一些琴曲舞艺,让她们能以此为生,不再被人嘲讽是风尘女子。 有了这么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少慕名而来的苦命女子渐渐汇集起来。 这名声已传了出去, 给这楼定名却发了愁。 沿用原来的名字, 风尘味有余,难免叫人带着偏见瞧这楼里的姑娘们;但若新起一个,她们和桃花岛、七秀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萧昊也教不了她们武功, 最多也就是教了她们一些七秀的舞蹈。 萧昊琢磨了许久,最后决定,妥了, 干脆还是叫“忆盈楼”! 忆盈楼专门收留孤苦无依的孤女和被负心人抛弃的可怜女子, 萧昊将她们安置好后也没闲着,将那些欺辱女子的恶棍分门别类列出一本名册, 数月之间一个一个的找上门去。 若是情投意合、命运弄人,就想办法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若是小姐姐们真心错付,或是地痞恶霸、专以欺辱女子为乐, 死不悔改, 就抄起双剑将那负心人的头发剪个干净, 威胁他们如果再犯,下次剪得可就不是头发,而是孽根了。 一时间江湖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原来辜负过什么人,上了这册黑名单,被找上门来。 萧昊这一身红衣、满头白发的标志性形象,也成了人人见之色变的凶神恶煞,饶是他长得再怎么灵秀可爱,也不敢小瞧了他。 这一番大张旗鼓的作为,在江湖中得了个“鸳鸯剪”的名头,凡是茶余饭后有人提到这三个字,都忍不住想要护住自己的命根子。 “鸳鸯剪”是个好听的叫法,那一双大剪刀般的双剑哪里剪得是鸳鸯,分明是一剪刀下去断子绝孙…… 众人很难不将他与那前些时间传闻中被东邪黄药师带出岛的小弟子联系起来,那小弟子也是一头白发的幼童模样,武功高强,据说普天之下论起一对一,仅有五绝能胜过他。加上他出手阔绰,桃花岛那是什么地方?一岛之主黄药师会出不起这点儿银子? 众人皆道,这小童行事如此张扬,必定是受了黄药师的暗中首肯。 他买下的那座楼唤做“忆盈楼”,没准儿正是因为黄药师对哪个闺字中带个“盈”字的姑娘痴心不移。 江湖人纷纷猜测,黄药师风华正茂,却始终没有娶妻,一定是因为割舍不下那位盈姑娘!看他弟子对负心人这般态度,想来是造化弄人,那位盈姑娘可能正是被负心男子所辜负,以致香消玉殒,黄药师心痛不已才如此念念不忘。 听说这小弟子此次出岛历练,正是为了替黄药师寻配偶佳人,啧,不知是哪位姑娘有幸能得此痴心人恩宠。 当这三人成虎的传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刚收下了梅若华的黄药师耳朵里时,黄药师“啪”地一声就失手捏碎了手里的杯盏。 梅若华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师父,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黄药师脸上瞧不出喜怒,像是生气又像是满意问梅若华道:“超风,你觉得你小师兄行事如何?” 梅若华不知黄药师的心情,斟酌着顺从道:“小师兄嫉恶如仇,虽然顽劣了些,但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剃光负心人的头发也是给他们做个教训……”梅若华察觉黄药师并没有什么反对的神色,聪慧如她立即就反应过来该怎么说下去:“小师兄做事随心所欲、不拘于世俗礼教,何况是为了替那些苦命女子讨回公道,超风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黄药师眼中隐隐有笑意,随意道:“你还未见过他,就这么夸他?” 梅若华脸上一红,回道:“小师兄名声在外,哪用得着弟子来夸!” 黄药师哼了一声,好似生气的样子:“这臭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欠教训!” 梅若华眨了眨眼,立刻道:“师父息怒!小师兄正是调皮的年纪,您老人家要是放心不下,不如去扬州寻他?” 黄药师这才放松了面容,道:“你这提议正合我意,走,我们这便动身!” 梅超风瞧着黄药师起身走远的背影,心中暗自疑惑:师父方才这莫不是……拉不下面子? * 洪七起初还会忧虑萧昊自己一个小不点儿在江湖上行走,会吃什么亏,后来他就发现了,只有这小不点儿让别人吃亏,万没有他自己吃亏的道理。 瞧瞧他这几个月来闯出的名头,那断子绝孙剪的滋味儿可真是……啧啧,难以言说。 加上白凤自从见了萧昊,日日夜夜都要跟着他,也不再听自己的使唤了,有白凤跟着,洪七更是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么长时间,身为保镖的叫花子连个动手的机会都没有,洪七乐得享受美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萧昊自个儿折腾去了。 但他最近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妥的。 萧昊在忆盈楼教那些女子琴曲,倒还没什么奇怪,但他教她们跳舞,这其中就很有点儿问题了。 凡是见过他跳舞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舞蹈会是黄药师教的,尤其是身为武学宗师的洪七。 黄药师说过,他天生天赋异禀,使用武功时会有些异象。洪七也看得出来,萧昊教给那些女子的舞蹈,虽说是在跳舞,但实际上隐含一些武学招式,若是配上他那双兵,没准真能够用来防身,既然这些不是黄药师教的,必定是他自己的武功。 这套武学一看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配上他那身宽松别致的红衣,一套功夫耍起来当真是分不清是舞蹈还是武学。 但洪七绝对不能无视每次他跳舞的时候,那一道道让人眼花缭乱的流光,和那一团团转瞬即逝的花朵。 萧昊跟那些姑娘们解释说,他一边跳舞一边变戏法儿,纯粹是好玩儿,不过也能吸引更多的客人。但实际上,这戏法他是怎么变的,对那些姑娘是只字未提。 洪七隐隐猜测,这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戏法,而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这些奇怪的现象。 白凤跟着萧昊这件事,洪七心中自觉难以向丐帮上下交代,但萧昊是萧帮主后人也应当是不假的,如若帮中长老问起来,倒也不是不能解释过去。 只是自从有一次,萧昊要连夜赶去京城,当着他的面来了一个神行千里,洪七的脑袋就有点转不过来了。 听闻早些年,那位萧帮主也有一身令人称奇的轻功绝技,甚至能够从天而降,缩地成寸。当年他力挽狂澜,瞬息之间从洛阳赶到河间府,就是靠的这一手绝妙轻功。 洪七一直以为,这是前人夸大的结果,如今亲眼见了一次,他心中不免升起一个有点诡异的念头。 ……这事情想来有些匪夷所思,他需得找个机会,赶回丐帮好好问个清楚。 萧昊刚刚给小姐姐们教完今天的曲艺,正在一旁休息,系统对他最近的成绩做了肯定,在他惩治满一百个负心之人之后,终于升到了90级。 而在江湖中闯出名声也给他带来了一套[少侠成长礼包],里面放着冰心和云裳的两套朔雪装,和两件90级的帮贡武器,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萧昊还是不介意先拿来用着的。 自从拜入桃花岛,他就多了一个二内,里面目前只有一套落英神剑可以用,其他的武学都还是灰色的。不过桃花岛杂学那一长条,他倒是乱七八糟地点了不少。这段时间教小姐姐们琴棋书画,自己也有所进益,虽然还远远达不到黄药师那种水平,但已经很能看得过去了。 忆盈楼的小姐姐们自从知道了他就是那日她们口中所说的桃花岛主的徒弟,一个个羞得脸颊通红,又忍不住要跟他打听黄药师的事情,萧昊心想着冯蘅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乐得给这些小姐姐们炫耀自己的师父有多么的棒。 【叮!少侠意气风发,崭露头角,少年成名,羡煞旁人,人送外号“鸳鸯剪”,逼格+1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志得意满,进度:2508/10000。】 萧昊拍拍衣袖,从躺椅上蹦起来,打算继续教小姐姐们跳舞。 昨日她们跟着学完了“左旋右转”,今日萧昊打算教她们袖舞中的“跳珠憾玉”。他默默地切了云裳,跟那些已经排好队等着自己的小姐姐们一一打了招呼,就开始示范起来。 黄药师刚带着梅超风来到忆盈楼,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样子,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早交代过这小子,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跳舞的!!! 萧昊并未察觉到黄药师的到来,一心跟小姐姐演示的他哪里顾得上看目标列表。 所以当他跳到一半,肩头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的时候,萧昊的反应是懵逼的。 斜躺在一旁啃着鸡腿的洪七忽有所感,立即翻身坐了起来,远远地瞧见萧昊被黄药师逮住的模样,顿时打了个抖,悄摸摸地从旁边溜出去。 哎哟,要是被药兄知道他带着小昊儿胡吃海喝逛青楼,还给他找了这么多红颜知己,老叫花怕是要挨揍喽!三十六计走为上,小昊儿他师父疼他,必定不会下狠手,他还是先自保微妙,小不点儿多多保重! 萧昊还未反应过来,就忽地感到身体一轻,他愣愣地被黄药师夹在腋下抱起来,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 萧昊连忙在空中扑腾双脚,叫喊道:“天了噜!师父、师父你快放我下来!徒儿错了!徒儿不是故意败坏您老人家名节的!” 黄药师理都不理他,一言不发夹着他继续往前走。 44.也曾醉里舞剑器·八 萧昊短小的手脚不老实地动弹, 连连向黄药师讨饶:“师父,师父你要带我去哪儿……昊儿知错了,您快放我下来!” 黄药师一路夹着他上了楼,拐进一间客房。 众人都不敢阻拦, 但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黄药师手臂一扬,那些追来的姑娘就连同梅超风一起,被关在眼前的房门给挡在了外面。 众人在门口面面相觑,进去也不是, 不进去也不是。 不一会儿, 里面就传出稚嫩的一声“哎哟!”。 萧昊被抓包个正着,心中本是抱着侥幸的念头,想给黄药师好好认个错揭过去的。在他看来,前几个世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使用武功技能, 也一样没出什么事情,技能自带光效这回事,只要说是内力外放的效果, 江湖人并不是不能接受。 但很明显黄药师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黄药师一关上门, 就把他翻过来搁在腿上。萧昊突得听闻“唰——”地一声,屁股冷飕飕的一阵凉意, 顿时大感不妙。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个尴尬的情况,就听到一声清脆利落的“啪!”。 萧昊条件反射地“哎哟!”了一声。 黄药师并不给他继续发呆的时间,手掌高高的扬起, 拍在那光溜溜的屁股蛋儿上, 边打边道:“为师交代过你的话, 你一句也不放在心上,是也不是?” 萧昊还没从那第一下中回过神来,目光呆滞全身僵硬,当他意识到黄药师在做什么的时候,羞耻、委屈、气愤一股脑儿地全涌了上来,小脸儿涨的通红,视线也模糊起来,不知道这是羞恼还是难过。 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就算是穿越前,他一个天生地养的小子,也从来没有人打过他的屁股! 他师父竟然真的打了他! 一想到这一点,萧昊心里头就难受极了,感觉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黄药师下手不重,但也绝对不轻,那一下一下打在他屁股上,却比打在脸上还要疼。 萧昊咬紧了嘴唇,自那不小心漏出的一声惊呼之后,就倔强地再不肯喊一个字出来。 挨打事小,面子事大,门口还围着那么多小姐姐,他也不能就这么让人笑话,为了逼格也决不能丢这个人。 黄药师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心里不服,冷冷道:“你明知自己与常人不同,为何不懂收敛?你可知如果被他人发现……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平日惯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要是哪天被个牛鼻子老道收了你……”黄药师话没说下去,知道隔墙有耳,生生顿住了。 萧昊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打吧打吧,打完师父就消气了!是,这是他的不对,没老老实实听师父的叮嘱,惹来一屁股的麻烦,可是……他师父……他师父……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又不是他想就可以轻易做出来的。 萧昊眼眶里又热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吸了吸鼻子。 黄药师看到他的反应,更加生气,怒道:“你依然认为自己做得很对,是吗?” 萧昊沉默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道:“就算被人瞧去了,师父也会护着我……” 黄药师“呵”了一声,不怒反笑,一把将他提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萧昊,你真觉得这天下没人收拾得了你了?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桃花岛管不了你这尊大神,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此后再做什么,我黄药师绝不插嘴半个不字!” 萧昊有些慌神了,蹭地爬起来,连忙道:“师父……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后半句都还没说完,但这会儿也说不出来了。 黄药师冷冷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你自己说说,离岛之后可听过我半句话?” 萧昊低下头,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服软道:“师父,徒儿错了……” 黄药师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平日里对他百般宠爱,何曾叫他受过委屈?这才是真正打在身上疼在心上,但若不让他长点记性,以他这不知收敛的性格,日后必定会惹出大.麻烦。 他板着脸看着萧昊,却见萧昊抿着小嘴,慢慢蹭蹭地凑过来,乖乖又重新在他腿上趴好,双眼紧闭,心一横道:“师父,你打吧!” 无论如何是他不听话在先,他没有什么不甘愿的。 “……” 黄药师这回手掌扬起来,却打不下去了。 闭着眼等了许久的萧昊都没等到落在屁股蛋儿上的巴掌,于是睁开眼疑惑地抬头看向黄药师,眼角还挂着小金豆儿,好不可怜。 黄药师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到他屁股蛋儿上红成一片的巴掌印子,高举的手又放了下来,呵斥道:“趴在我身上作甚么!下去!” 萧昊顺从地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提起裤子双手抱着屁股站好。 黄药师愈发发不出脾气了,对他道:“你知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萧昊点点头,也没接话。 黄药师又道:“那好,明日你就随我和你梅师妹一同回桃花岛,日后没有的我准许,不许再离岛半步!” 萧昊一听就急了,这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他刚刚在江湖中闯出名头,任务将将起了个头,现在回去等于前功尽弃。 他不想惹黄药师生气,可是也不得不拒绝道:“师父,我……我现在不能回去!” 黄药师面色冷了下来,“你还想继续剪遍天下负心人不成?” 萧昊挣扎不已,犹豫道:“徒儿……徒儿还有要事……” 黄药师却不肯再听他言语,猛地一甩袖子,劈碎了屋里的一张茶桌,神色陌生,目光冰寒:“你翅膀硬了,桃花岛留不住你。明日我就启程,你若不来,就当桃花岛没这个人!我黄药师什么时候都不缺弟子!” “……”萧昊站在原地,心中凉了一片,既说不出半个不字,又说不出半句接受的话。 黄药师盛怒而去,房门一打开,门外凑成一团听墙脚的姑娘们立刻四散,让出一条道来,黄药师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径自飞身离去。 梅若华看了看屋里小师兄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远去的师父,纠结半晌最后还是跟着黄药师一起离开了。 洪七这才从人堆儿里冒出头来,溜进屋子里来看萧昊,就见那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小不点儿脸色又红又白,眼睛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着水珠儿,就是不肯回头让人瞧见,也不哭出声,干杵在那里,倔的像头驴。 洪七打发了那些围观的姑娘,摸着萧昊的白发安慰道:“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你多听听他的,别总是跟他对着干。” 萧昊心里知道,但他有任务在身,不能那么随心所欲,这次要是回去,以后怕是真没有机会了。 洪七见他纹丝不动,叹了口气,抱住了这小不点儿,拍着他的背道:“好了好了,七公再替你跟你师父求求情,你好好讨你师父高兴高兴,没准儿他就松口了呢……” 萧昊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他师父话既然都已经放了出来,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于是心下更加难过,脑袋埋进洪七怀里抽噎起来。 放在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萧日天什么时候这般畏首畏尾过,可是,黄药师不一样……恩师如父,他模样变成了一个小豆丁,心智好像也成了一个小豆丁。 这般结果是他自己求来的,没什么好委屈! 洪七抚摸着他的背,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好。 萧昊趴了一会儿就自个儿站了起来,吸了一下鼻水道:“谢谢七公。” 这小不点儿终于正儿八经喊了自己一回,洪七心中一动,接道:“谢什么,你师父把你交给我,没看好你本来也是我的不对。” 萧昊摇了摇头,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七公,我有两件事想求你。” 洪七立刻道:“你尽管说,能帮上忙的老叫花一定帮!” 萧昊扬着小脸儿认真道:“我不能跟师父回去,但也不能忤逆师父,劳烦七公把我劫走,别让我师父为难。” “这……”洪七一时迟疑,这小不点儿到底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竟然宁肯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也要留下来? 他思及心中惦念的那件事,犹豫半天道:“成,七公答应你!” 他摸着萧昊的小脑瓜,问道:“还有一件事呢?” 萧昊吸着鼻子,眼眶还红着,像只被欺负的小兔子,一字一句道:“七公,你该洗澡了。” 洪七眼睛瞪了起来,骂道: “嘿!你这臭小子!” * 这晚,萧昊回到房中,就看到他床前的小桌案上放着一瓶上好的伤药。 萧昊不用看系统提示都知道这是谁放在这里的,心里又酸胀又欣喜,他师父话虽然说得重,但还是疼他的。 可是自己到底还是要惹他生气了。 他已经和七公约好,今夜子时便动身,他平时随身细软全放在系统行囊,但这次他握着药瓶犹豫了一下,贴身塞在了胸口,没放进系统行囊里。 洪七已经在忆盈楼外等着了,见他出来,灌了一口随身葫芦里的酒道:“小娃娃,你可想清楚了,日后怎么跟你师父交代?” 萧昊沉默着走过来,却没提这件事,而是问洪七道:“七公的字条留好了?” 洪七扬了扬手里的酒葫芦,道:“你难得求我件事,哪能不好好做?就是待你师父明早醒来,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萧昊点了点头,扯开一个笑容道:“劳驾七公了。等小昊儿办完了事,一定亲自去向师父负荆请罪,绝不牵累七公!” 洪七摆了摆手,对他道:“我倒不怕你牵累,只是你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给叫花子一个心理准备?” 45.也曾醉里舞剑器·九 萧昊一言不发摇了摇头, 对洪七道:“这事不能让七公知道,七公出了名的贪吃,万一误了大事,小昊儿可赌不起。” 洪七眉尖一跳, 反问道:“你这小娃娃……什么意思?叫花子好心带你出来,你还嫌弃我不成?” 萧昊揉了揉鼻头道:“师父说七公是丐帮之主,您离开丐帮这么久了,真不用回去处理一下帮务吗?” 洪七奇奇怪怪地瞅了他半天, 有些生气道:“你这是想撵我走了?” 萧昊扁了扁嘴, 不高兴道:“……白凤一直缠着我,我厌烦了,您能不能管管它?” 洪七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那老鸟要是肯听我的,我还用一直跟着你这小不点儿?行, 算我上错了船,你们这一个老邪一个小邪,脾气都古怪邪门儿的很, 老叫花不伺候就是!” 说着他便拎着自己那只酒葫芦, 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直走到三十尺开外, 见萧昊还立在原地半分不动,没好气地一挥手,喊道:“小娃娃好自为之!” 萧昊瞧见目标列表里终于再看不见洪七的名字, 幽幽叹了口气, 抽出背后的双剑重新跳了一遍白天没跳完的跳珠憾玉。 很好, 又驱掉了一个。 系统忍不住冒出头来: 【系统友情提示,侠士在此秘境的好友列表已经有多位持续下降好感度,若侠士继续置之不理,可能引来惩罚。】 萧昊“哦”了一声以示了解,就没了下文,默默地打开地图,确认了一下终南山的位置。 系统困惑不解:【侠士不……那什么,挽救一下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吗?】 萧昊懒得理它,现在这个局面其实很不错,他已经惹了不少麻烦,洪七继续跟着他只会被牵连,而他并不想牵累任何一个人,不管是他师父还是七公。 他没有用神行千里,也没有用大轻功,一双裸足从扬州出发一路走着去终南山。 待到无人之处,他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从行囊中拿出一叠桂花糕,边吃边道:“前辈从论剑下山至今,已放了一十二种毒蛇,下了三十三种毒.药,虽然晚辈不惧这些,可您老总是这么冷不丁的,实在叫人心烦呀!” 欧阳锋笑着从黑暗中走出来,面上看不出一点吃惊,“你这小鬼头这么调皮,把药兄和七兄都气的不管你了,没我跟着管教,怎么能行呢?” 他走到萧昊跟前,灵蛇杖往地上一插,在他身旁坐下,很一副宽厚长者的样子,“你来跟伯伯解释解释,七兄都没发现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昊神气满满地昂起脑袋,骄傲道:“白凤告诉我的。” 欧阳锋心中转了几转,疑道:“哦?你还能同那大白鸟交流?” 萧昊翻了个白眼,回道:“谁听得懂鸟语!只是伯伯您带了太多它喜欢吃的东西,它又与我亲近,想不发现也难啊!” 欧阳锋心中一凛,鹰隼一类确实有些喜食蛇,这倒是他大意了。 萧昊心里苦闷,本不想同他说那么多,但形象还是要做足,露出一副又委屈又气哼哼的样子,发脾气道:“我好不容易出一次岛,不玩儿个够本儿怎么好回去!这次之后,师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放我出来,我才不要老闷在桃花岛学什么奇门八卦呢!” 欧阳锋笑道:“那你现在孑然一身了,要去什么地方呢?” 萧昊啃着桂花糕,吃得满嘴都是渣渣,随口道:“上次见到的那个陪我玩儿木头人的哥哥不错,我打算去找他玩儿。” 去全真教自然不是真的找周伯通,而是要找王重阳。 归根结底,这麻烦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也要自己处理掉才是。 自华山论剑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红名。 起初还是不痛不痒的小毒,他自然回血就能应付,并不想多放在心上;后来就变得有点头疼,他时不时拿出一些回血的物品,当成糖豆嗑着玩儿,也算能顶住;再后来,就变得有些棘手,正好忆盈楼建了起来,他每日教小姐姐们跳舞的时候,就借机偷偷奶自己一口,以免被他人看出什么不对。 等到身上的debuff叠了有十几层了,萧昊实在有点儿熬不住了,欧阳锋想来也不打算伤他性命,这些毒要不了他的命,但发作的时候却每每痛不欲生,他白日里不能被瞧出端倪,晚上还要防着欧阳锋再来补刀。 好不容易咬牙熬过了debuff的时效,终于瞅着自己身上的负面状态少了两个,就发现楼里的小姐姐们不同程度地遭了殃。 于是他把教的舞蹈换成了回雪,换成了王母,换成了左旋右转,欧阳锋似乎也意识到,这么试探下去并不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给他上了一记猛药。 这回萧昊栽了一个大跟头。 他本想趁自己刚在江湖中闯出名声,找个机会把欧阳锋揪出来糊一套冰心技能,但他显然低估了西毒的名头,就算是90级对93级,对面也是boss级别的93级,不是他现在一个拎着帮贡武器的秀秀就能单刷的。 更为意外的是,他这里明明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黄药师竟然毫无预料的跑了过来,这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 欧阳锋会盯上他,只因他在论剑时太过肆无忌惮,这是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不想让师父操心,所以这件事他谁都没有说。而他师父来教训他,也让他意识到他先前确实有些太过招摇了。 一路顺风顺水的走过来,使用技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起初根本没有想过这些过于玄幻的技能可能在这个江湖并不那么容易被接受。 当他察觉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但同时,他也立刻反应过来,他必须继续对周围的人守口如瓶。 如果黄药师知道他中了毒,那么欧阳锋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不仅七公会被责难,他师父搞不好还要跟欧阳锋大干一架。 老毒物诡计多端,他们俩打起来很难说胜负,萧昊不想冒那个险。 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捅的篓子当然要自己补好,他做不出让别人替他承担后果的事。 欧阳锋既然敢对他身边的人下手,那么不管是师父还是七公,最好都离自己远远的,越远越好,如今他激走了七公,师父又要回岛去了,这局面他本应满意至极。 起初用技能是心太大,不知顾虑,后面再用却是为了小命不得已而为之,这事看在师父眼里,一定对他的屡教不改失望透顶了吧。 萧昊心里涩的慌,但他知道自己没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不介意再调皮捣蛋一点,好让欧阳锋彻底放下戒心。 等他真正解决了这一桩事,再去向师父请罪,到时候哪怕师父要打断他的腿也无所谓。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他在这个世界停留的越久,就越容易被人看出端倪,十天半个月还好,一年两年过去,十一二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哪有人会几年来外貌分毫不变的? 没有人会对长生不老不感到好奇,再过几年他师父必定更不会放他出岛,他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必须一击即中。 若就此成功,早些完成任务,也好过白白在这世界多留个十年八年。 欧阳锋听闻他要去找周伯通,心中生了几分戒备,不动声色道:“终南山路途遥远,山上又是一群无趣的道士,有什么好玩儿的?” 萧昊啃完了桂花糕,头顶多了一条增加回血量的buff,聊胜于无。他一个人没把握拿下欧阳锋,须得有个帮手,欧阳锋畏惧王重阳,定然不会老老实实跟他走,他自有办法引他上钩。 萧昊抹掉脸上的糕渣,落寞回道:“我也不想啊,可我母亲在那山上,我把师父气坏了,七公也不要我了,我除了去找我娘再想不出别的去处了。” 欧阳锋生了兴趣,惊奇道:“你记得你娘是谁?” 萧昊一双手托着小脸儿,认真道:“我虽然忘了一大堆事情,但生身父母其实还是记得的,只不过这事儿我连师父都没告诉,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他煞有介事地立起一根食指,对着欧阳锋比了个“嘘”的样子。 欧阳锋配合道:“说来听听?” 萧昊一本正经道:“我娘被我爹欺负了,每天以泪洗面,躲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特别可怜!” 欧阳锋眉头皱了起来,终南山上有女子本就有些匪夷所思,莫不是全真教哪个管不住自己的道士金屋藏娇? 只听萧昊道:“我娘姓林,貌美多才,武功也是极好的,一用起来就像跳舞一样!你瞧瞧我,是不是就学得特别好!师父老不让我在人前用武功,就是怕被人瞧出我用的不是桃花岛武学。”他顿了顿,皱巴起小脸道:“我爹给她建了一座活死人墓,又不和她在一起,可把我娘气坏了!” 欧阳锋内心大为震动,这小鬼头的一番话透露出太多信息!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他父亲难道是王重阳!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鬼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欧阳锋起初觉得这小鬼天生内力,如果能将他好生研究一番,必定对自己内功修为大有进益。而这一路试探,他更是发现这小鬼百毒不侵,甚至在他数尺之内都能免疫毒物,是个难得的宝贝。 而这次他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让欧阳锋大喜过望! 难怪王重阳说他天生剑骨,以王重阳的血脉,生出再怎么厉害的天才也不为过!如果自己以这小鬼为要挟,向王重阳讨要九阴真经…… 欧阳锋激动难抑。 他得了秘籍又得了这小子天材地宝一样的深厚内力,天下第一非他莫属! 46.也曾醉里舞剑器·十 欧阳锋心中雀跃, 几乎要忍不住喜上眉梢。 难怪这小鬼对负心人那般态度,原来不是因为黄药师,而是因为他娘! 王重阳这老道,早听闻出家前有一位红颜知己, 武功与他不相上下,两人在活死人墓不清不楚的,就是一直不知道那位的姓名。 这小鬼才多大年岁,既然能知道这件事, 想来不会有假, 他还道得出那墓中人姓氏,欧阳锋更加信了几分。 王重阳早年组建义军报国,后来出家当了道士,那位自然也就被耽搁了, 这小鬼必定是因此才对那些负心之人痛恨不已,所以闯出了这么个“鸳鸯剪”的名头。 这小鬼在他们论剑之时和周伯通打赌,下注也是押在王重阳身上, 这回可都解释的通了! 欧阳锋按捺住欣喜若狂的心情, 和颜悦色对萧昊道:“小鬼,眼下七兄和药兄都不管你了, 还是伯伯来送你一程吧,免得你小小年纪在路上出什么意外。” 萧昊知他上钩,心中大石放下一半, 故作推辞嫌弃道:“我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啦!哪需要你们这些大人天天操心, 伯伯跟着我这几个月, 每天换着花样捉弄我,我可不想再陪你玩儿了!”说罢他就拍拍手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 欧阳锋一把抓住他,笑道:“是伯伯不对,伯伯跟你道歉。伯伯顶着一个‘西毒’的名号,在你身上用尽了毒物都没有效果,伯伯也是一时好胜,前几天下手重了些。”他如今一心想紧跟着萧昊,自然不会放他从眼皮子下溜走,对他提议道:“你看,不如这样,我且把你送上终南山,这一路也观察观察,你若真的丝毫没有损伤,我欧阳锋甘拜下风,绝不再继续拿你试毒。” 萧昊露出狐疑的样子,问道:“当真?您真肯服我?” 欧阳锋道:“那是自然。” 萧昊上下瞧了他两眼,一副不信任的样子,“你们大人说话出尔反尔的多了去了,上次那个大哥哥还欠我一个说什么都照做的赌约呢!” 欧阳锋心想这小鬼实在是个鬼灵精,于是板起脸孔做出威严的样子:“欧阳锋言出必行,绝没有说话不算话之理。” 萧昊知道欧阳锋虽生性歹毒,但身为一代宗师,他也确实是重诺之人,既然他话都说到这份上,自己见好就收就是。 他于是眼珠骨碌一转,笑呵呵道:“成!伯伯武功高强,有您在身边小昊儿踏实极啦!” 他身上的debuff还得慢慢点驱散,这几日得万分小心,不能让欧阳锋瞧出什么马脚。 现在欧阳锋必定以为他是百毒不侵,若被欧阳锋察觉毒发迹象,他就会陷入被动局面。 晓色渐起,天边泛起微光,正是长夜将尽。 萧昊一夜未眠,天色大亮之时,他收到一条系统提示。 【侠士已被[黄药师]逐出师门,如未确认,三日后将自动解除师徒关系。】 * 终南山,重阳宫。 萧昊路上不肯耽搁,欧阳锋又求书心切,两人脚程极快,两日光景就到了目的地。 这一路萧昊每每挑歇脚的时候,卡着毒发时间用跳珠憾玉,一身debuff清了七七八八。欧阳锋不知他跳舞是为祛毒,笑话他一个男孩子却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萧昊也不点破,只说自己一天不跳就会生疏,等到了地方见了他娘,会惹她不高兴。 眼看到了山门,萧昊却不往里进,要直接去活死人墓,欧阳锋便一把拽住了他。 萧昊甩着小胳膊小腿儿,气哼哼道:“我才不见!我是来投奔我娘的,又不是来看那负心汉的!” 欧阳锋拎住他的后衣领,威胁道:“你这般不听话,可别怪伯伯手下没轻没重伤了你。” 萧昊顿时不敢乱动,皱巴着小脸道:“你只说把我送上终南山,如今已到了地方,可以回去了!” 欧阳锋哈哈大笑:“既然来了王真人的山门,怎能不去拜会?” 萧昊趁机又引诱道:“你说话不算数!不肯甘拜下风,还要欺负我!” 欧阳锋怎么会把他一个小豆丁放在眼里,哼了一声,扣住了他的脉门道:“我说过等你到了终南山若当真没事,自然不会继续再拿你试毒。不过,我的毒到底有没有作用,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你小子确实天赋异禀,险些就被你骗过去。” 萧昊心中一凛,不再言语。 他引着欧阳锋去见王重阳,已算成功了一半,但中毒这件事暴露,实属意料之外。 欧阳锋得意道:“你这小鬼的脉象,休想瞒我。” 欧阳锋拉着他走上前,跟传信的小道士说明来意,称自己带着王真人的幼子前来拜会,那小道士面色古怪极了,转身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怒发冲冠的年轻道士,厉声叫道:“是谁在重阳宫大放厥词!污我师父清誉!” 欧阳锋心想王重阳那点事情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江湖人也就只知他在活死人墓有一位至交好友,有的甚至根本不知那是女子,王重阳不告诉自己徒弟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也不跟这年轻道士计较,对他道:“西毒欧阳锋还不屑做那信口胡言之人,你们这些小辈不知内情,速速退开,莫耽搁了我与王真人叙旧!” 他将萧昊抓在手里,萧昊也没有躲闪,仰起头对冲出来的丘处机道:“小道长跟王真人说一句,说是墓中人所托,王真人自然会明白的。” 丘处机一眼便瞧出欧阳锋隐隐有挟这小童做人质的意思,本来举着剑就想冲上来,此刻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二人来的蹊跷,他想了想,拱手道:“二位稍等片刻。” 又是半盏茶功夫,丘处机脸色莫名地走出来,请他们入内。 他好奇地盯了那白发的小不点儿许久,也没看出来这小童跟他师父究竟哪里有半点相似。 难不成是生的更像古墓里的那一位……? 那大殿中央立着一个高瘦的身影,腰悬长剑,风姿飒爽,他转过身来,正是先前华山论剑时见过的王重阳。 欧阳锋牵着萧昊的小手,笑着迎上去,“自论剑一别,王真人修为更进啊!” 王重阳随口同他寒暄了两句,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萧昊身上。 他还以为是谁,这不是那日黄药师带在身边的小徒弟吗?他跟着洪七去江湖历练,怎么会落到欧阳锋手里? 王重阳不明欧阳锋来意,只得静观其变。 欧阳锋狮子大开口道:“实不相瞒,今日拜上重阳宫,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他手掌看似不经意地放在萧昊脖颈后面,面带笑容道:“九阴真经实乃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叫我念念不忘。我知晓经书在王真人手中,必定不会轻易让我借阅。但这次,我机缘巧合寻着了王真人的幼子,他孤苦无依,又喜欢惹事,我好不容易才捉住了他,特意送上门来,望真人看在这点微末功劳上,容我观书三日。” 王重阳心中一沉,欧阳锋果真是为了九阴真经而来。但他口中所说的幼子……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传话说是林朝英所托,可他虽然和林朝英有旧情,但无论是出家前还是出家后,都未曾…… 怎么可能会有幼子呢!! 他露出迟疑的表情,困惑道:“锋兄所指的……莫不是药兄的小徒弟?” 欧阳锋朗声大笑,应道:“正是!你且听他自己同你说来!” 萧昊被举到跟前,尴尬地冲王重阳扯了扯嘴角,随即把脸别到一边,小声道:“他才不是我爹嘞!” 王重阳不明所以,欧阳锋这是唱的哪一出? 欧阳锋以为萧昊厌恶王重阳辜负了他娘,才这般作态,重重在他肩头拍了一下,疼得萧昊呲牙咧嘴的,喝道:“小子!你同真人讲清楚!” 萧昊暗骂了一声,模棱两可道:“我娘叫林朝英。” 王重阳更为诧异了,难道林朝英在他们不欢而散之后又留下了后人?可是不对啊,她多年身居古墓,又如何能接触到外人? 然而林朝英这三个字,整个江湖也不会有几个人听说过,他人又如何知晓? 王重阳脸色几般变幻,沉吟道:“那你可知道你爹是谁?” 萧昊只道:“我娘说我爹是个负心人。”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王重阳已经听出这小不点儿在说谎,这也许是他用来摆脱欧阳锋的权宜之计,能将畏惧他的欧阳锋引来这里,这小家伙的确是聪明绝顶。可是林朝英的事情,外人绝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黄药师虽然也知情他与林朝英之事,但这些陈年旧事,药兄一向守口如瓶,又怎么会讲给他徒弟听呢? 王重阳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复杂对萧昊道:“你娘还说过什么?” 欧阳锋却已不耐烦他们这般父子叙旧,打断道:“王真人,这小鬼实在太过调皮,我为了叫他听话,不小心下手重了些,需耗费些时日解去,这段时间正好在你眼前参悟真经,真人意下如何?” 王重阳脸色微沉,九阴真经决不能落在欧阳锋手里,这小娃娃的事情也需弄个明白,他摸了摸胡子,正色道:“你既来了,想必也要看看你母亲。” 萧昊眼睛一亮,这王重阳果然不愧是五绝之首,竟真被他反应过来了! 萧昊内心暗喜,立即道:“本该如此。” 王重阳幽幽叹了口气,转身道:“你们且随我来。” 欧阳锋一时拿不准他是要去取经书还是要带他们去见这小鬼头的母亲,只好闭了口拉上萧昊跟上。 只听王重阳在前方一面带路一面道:“你早年流落在外,不知情也是应当,你母亲其实已经病故多年了……” “……”突然没了娘的萧昊有点懵逼。 47.也曾醉里舞剑器·十一 难怪王重阳的反应这么快……萧昊在心中腹诽。 欧阳锋不知王重阳和林朝英之间的关系是个什么情况, 他可是知道的。这两人不欢而散老死不相往来,所以王重阳和林朝英一起和和睦睦的联手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昊听到王重阳说带他们去见林朝英,立刻就明白王重阳是在暗中告诉自己,他已经清楚自己在胡扯, 他们见机行事,故而萧昊大喜过望。 先前曾被石观音识破过系统的密聊,在五绝面前他不敢轻易冒险,万一传音入密被欧阳锋察觉, 反而坏事。 王重阳能够这么顺利的跟自己的脑电波搭上, 萧昊心中大定。 只是没想到林朝英原来已经死了,萧昊脸上全没作假的懵逼正好唬过了他身边的欧阳锋。 不论王重阳是怎么察觉的,反正萧昊目的已经达到,他也没必要为此纠结, 好好演好一个刚得知自己没了娘的小鬼就是。 萧昊垂下脑袋,看起来十分难过,欧阳锋不疑有假, 对于九阴真经唾手可得的喜悦已经掩去了他对周遭事物的注意力。 他们跟着王重阳一路到了他平日练功的地方, 王重阳指着那练功室中央挂着的一把剑,对萧昊道:“你来拜过你母亲吧。” 那柄剑一看就是女子常用的样式, 绝不会是王重阳的剑,想来这二人斗了一辈子,虽不能成眷属, 却也确实惺惺相惜。 萧昊心中一动, 看向了捉住自己的欧阳锋。 欧阳锋料想萧昊的小命在自己手里, 即便王重阳想要使什么花招,也要顾忌自己手中的解药,犹豫片刻,便松开了手。 萧昊一经脱身,走上前去,若有似无地朝王重阳递了个眼神。 王重阳摸着胡子,对他道:“我曾发誓终生不踏入活死人墓,你母亲虽然与我交好,但重阳宫清净之地,也不好为你母亲立牌位,这把剑是你母亲生前所用。” 萧昊仍旧维持着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在那柄长剑前跪下,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第三下叩完,他和王重阳突然发难,他从背后抽出双剑,飞快地开了剑舞上了个袖气,紧接着冲察觉到不对想要立即暴起的欧阳锋砸了一记剑破虚空。 与此同时,王重阳也拔出腰间长剑迎了上去,直逼欧阳锋多处要害。 剑舞长空,以气破虚。中了剑破的欧阳锋既无法施展轻功,内力运转又颇受阻碍,他一杆灵蛇杖又拨又挡,同时兼具棍法、杖法、棒法的精义,竟然被他招架住了王重阳这突然一击。 王重阳和欧阳锋缠斗在一起,但他顾忌萧昊所中之毒,不好全力出手,一击未成,难免有些束手束脚,而欧阳锋面容阴沉,显然认为萧昊与他是在设计自己,盛怒之下诡招频出。 放在平时,王重阳和欧阳锋相战虽能胜过一筹,也要战个少说三百余招才能分出胜负,如今他想着要活捉欧阳锋换取解药,这就有些不易了。 萧昊知道他心中所想,不想拖王重阳后腿,当下也不再顾忌武学,想要给王重阳创造绝佳的输出环境。于是他起手就是一个雷霆。 然而欧阳锋等级比他高,这个技能又曾经在五绝面前使用过,雷霆竟被欧阳锋识破并且免疫了。 萧昊心中对这个结果没有什么意外,他打雷也是试探居多,没指望真能控得住,一击不成立刻开读玳弦急曲。 玳弦不但能给欧阳锋身上附加急曲dot,还能无CD封轻功减速,王重阳也察觉到今天的欧阳锋似乎状态不佳,下手逐渐施展开了几分。 欧阳锋本不把萧昊放在眼里,萧昊虽然功夫不错,但对他来说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如果这只小蚂蚁一直在他和王重阳打斗的时候添乱,就很让人窝火了。 他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现在这种内息滞缓的情况是萧昊在搞鬼,翻身硬接了王重阳一剑,蛇杖和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一声“当”。 他二人这一下内力交锋,同时被震开数尺,欧阳锋立即趁势将蛇杖一递一送,朝萧昊袭了过来。 萧昊丝毫不见慌乱,一面转圈舞地飞快,一面对着欧阳锋砸出了一记剑影留痕。 与此同时,窗外忽然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急冲过来啄在欧阳锋袭来的掌上。 欧阳锋猛地被一股莫名力道击退,生生退了十几尺才稳住身形,心下大骇! 这小子中了他的毒,怎么会还有如此内力?!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王重阳又已经缠了上来。王重阳可比萧昊难对付多了,他被王重阳屡屡牵制,对远在十几尺外的萧昊只能干瞪眼。 萧昊心中一松,对突然到来的白凤疑惑极了。白凤会在这里,说明洪七就在这附近。可是七公不是回丐帮去了吗?难不成他一直在跟着自己?? 战斗中哪由得他胡思乱想,他瞧见欧阳锋血条下面成功叠上三层急曲,抬手就是一道江海凝光。 百川汇聚,千峰一线。欧阳锋胸中猛地一痛,竟然真被这一记江海凝光伤到了些许。 这二人,欺人太甚! 欧阳锋怒不可遏,王重阳既不取他性命,也不伤他半点,就只专心缠住他,让他无暇顾及萧昊,而那气煞人的小鬼头,竟然就远远的站在那边,一边跳舞一边攻击他,不但叫他内力运转时常受阻,还让他吃了好些暗亏! 那小鬼曾经说过,他母亲的武功用起来就如翩翩起舞,王重阳和他母亲必定私下里对这一套万般熟悉,不知演练过多少遍。他们两人配合起来,即便是他母亲故去多年,也依旧能窥得这套剑术的厉害。 欧阳锋对此既警惕又庆幸,好在下一次华山论剑之期尚久,他提前得知了这一套剑法,日后若王重阳能练出一人同时将这两套剑法相结合的武功,他也能有所防备。 而且欧阳锋也隐隐察觉到,他们二人动手之时,无论是内力还是反应速度,都要比单打独斗时更上一层。他不知道这是袖气的效果,只当这套剑术配合起来更能发挥人的潜能。 此时再不明白自己被这对父子算计了,欧阳锋就不是欧阳锋了。 他满心以为王重阳自华山论剑起就想着怎么引自己上钩,不惜和黄药师他们沆瀣一气,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利用起来,心中又恨又怒,大声喊道:“想不到王真人心思如此深沉,为了对付我欧阳锋竟不惜连幼子也肯舍弃!” 那小鬼头中了他的毒,时日无多,即便自己今日败退,也能拉下一个垫背! 王重阳看似不管不问,专心与他拆招,内心却也担忧起萧昊来。 萧昊一身debuff清的七七八八,虽仍剩下几个驱散失败的,但一时也伤不到他性命。只有一条不断扣除内力上限的状态,对他输出有所影响。 好在王重阳这个T当的十分敬业,仇恨稳的一比,他躲在后面划水输出全没什么妨碍。 欧阳锋怒气已到顶点,不想再跟他们纠缠,猛地跃起向地上一扑,双手弯与肩齐,身形暴涨起来,鼓成一团,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宛如一只大蟾蜍蓄势待发。 他全身蓄劲涵势,蕴力不吐,饶是王重阳也对他这蛤.蟆功十分忌惮,知道自己若贸然攻击,立时就将有猛烈无比的劲道反击而来,只好堪堪护住身前,做防备之态。 然而萧昊见了这一招却大为惊喜,眼瞅着欧阳锋血条下面多了一个叫“蛤.蟆功”的增益buff,立刻送了他一道剑转流云。 欧阳锋看到萧昊的剑势忽然缥缈无常起来,心中疑惑,却见一道剑气直冲自己眉心而来,他顿时大惊失色。 蛤.蟆功要义在积劲蓄力,讲究以静制动,敌人一旦触及马上源源不断吐劲而出,如排山倒海之势,而这一道剑气来的正如钢针刺皮球,欧阳锋毫无防备之下竟被此招破去了气劲! 欧阳锋向后翻滚数尺,内里气血翻涌,精神上更是大受打击。 蛤.蟆功是他苦练多年的成名绝技,竟然被这小鬼轻易的随手一招剑气就破去了,一时间茫然若失,竟然连王重阳追至身前的一剑都忘了闪避。 王重阳并非要取他性命,见他已经被破了蛤.蟆功,将长剑搭在他颈边道: “锋兄,你已输了。” 欧阳锋不可置信。 他忌惮王重阳,是因为王重阳确实武功高强,技高一筹,但萧昊年纪轻轻,十岁出头的一个小娃娃,就能破掉自己的蛤.蟆功,还是在他中了自己独门毒.药,内力大损的情况下。 究竟是自己的武学弱点太过明显,还是这小子生的太过妖孽? 欧阳锋想不明白。他如今被王重阳生擒,更是颜面尽失,本来天下五绝不相上下,如今这五绝的名头只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他站起身来,神色困惑,全听不进王重阳在说些什么,喃喃自语道:“我一直以为蛤.蟆功普天之下只有一阳指能堪堪应对,但段皇爷奈何不了我,我对他的一阳指戒备有余,却无畏惧。小子,你那招究竟叫什么?!” 萧昊见大势已定,停了剑舞,双剑却还牢牢捏在手里,回道:“剑转龙吟,心随流云,此招名为‘剑转流云’。” 欧阳锋将这名字在口中念叨了两遍,转身摆手道:“你前途不可限量,老毒物甘拜下风。” 王重阳立即想要拦住他,叫他留下解药,却被欧阳锋猛然递出的蛇杖逼地不得不后退格挡。 欧阳锋大笑,高声道:“我不怕你!以你内力水平,至多再活十日,待你死后再没有人能够使出这一招!我欧阳锋今日输了,自当重回西域,不履中土!你小子如果侥幸能活到日后我武学大成之时,定当再来讨教!” 48.也曾醉里舞剑器·十二 萧昊见欧阳锋终于离去, 总算是解决了几个月来纠缠不休的一桩大.麻烦,心中一口气猛地松懈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头脑有些发昏。 【叮!少侠正面击退西毒,破去蛤.蟆功, 技惊四座,令其败逃西域不入中土,震动江湖,已入超一流高手之列, 逼格+5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志得意满, 进度:7508/10000。】 【已解锁进度成就,奖励请侠士于信使栏收取。】 他从练功室中追出来,对王重阳拜伏行礼道:“多谢王真人出手相助!若非有真人帮忙,昊儿这回真的是九死一生。” 王重阳将他提起来, 和颜道:“我也早就在想如何克制欧阳锋,将他逼回西域,你阴差阳错反而助了我一把, 不必言谢了。他忌惮这重阳宫, 一直不肯接近,你竟能将他引来此地, 真叫我刮目相看。” 萧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羞愧道:“就是……那什么,伤了真人的清誉。” 王重阳哈哈大笑, 摸着胡子道:“你这小不点儿当真是骇了我一跳!若不是年纪对不上, 我真会以为你是……你是……”他话说到一半, 也有点说不下去了,在个孩子面前提那些风花雪月,实在有些为老不尊。 他清咳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活死人墓的事情的?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 萧昊摇了摇头,正要作答,就忽觉眼前一花,摇摇欲坠。他神智猛地一沉,陷入一片黑暗,就这么栽了下去。 * 萧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过去了几日。 他瞧得出自己仍在全真教,他手边有些痒,微微侧头过去,才看到床边伏着白凤。这傻鸟正歪着头用一双豆豆小眼看着他,见他醒来抖了抖毛。 萧昊猛地翻身坐起,惊地白凤扑棱棱地跳了起来,又重新落回他床边。 他瞧了瞧自己的状态,debuff已经清了个干净,然而蓝条也是空空如也了。但他此时并不在意这些,他翻着系统消息记录,系统提示依旧停留在他昏迷时候的那几条,并未有新增的。 他连忙问系统:“我躺了几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系统配合应道:【叮!侠士昏迷时间六天零三个时辰。】 六天…… 萧昊心中大痛,竟然已经过去了六天。 他原还想着,在自动脱离师门的时效之前用神行赶回桃花岛,向他师父请罪,这回可什么都晚了。 他颓败地摸了摸白凤的脑袋,心情低落,低声问道:“你怎么自个儿在这里?没跟着七公吗?” 白凤歪着小脑袋,也不会回答,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门外传来熟悉的笑声,萧昊抬起头,只见三人结伴而来,洪七正高声笑着对另外两人道:“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娃娃还是跟老叫花亲近,惦念着我呢!” 王重阳却道:“他一醒来就问时辰,想来心中有别的事情记挂着,比你重要!” 洪七哪肯服气,一边咂了口酒一边得意道:“这我可不管,反正小昊儿心里有我这老叫花!” 萧昊怔怔地看着他们走来,一时忘了言语。 黄药师依旧是一袭青衫,风神轩举。他腰悬玉萧,面容清冷,见萧昊坐起来,眉头皱了一皱,步履稍快了些。 他一言不发地在萧昊床边坐下,捉过他的手诊了诊脉,又瞧了瞧他气色,面上冷意融化了些许,转而又瞧见萧昊这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冷哼一声将他的手好好放了回去。 萧昊眨着眼睛,在心里连连问系统: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对他这一点儿都不沉稳的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半晌才道: 【侠士[黄药师]已于七十二个时辰前自行解除了断绝师徒关系。】 萧昊百感交集,险些喜极而泣,但黄药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他也不敢这么贸然扑上去给他师父一个熊抱,就这么干坐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黄药师,像是能盯出一朵花儿来似的。 洪七见他诊完了脉,连忙问道:“怎么样?清干净了吗?” 黄药师淡淡点了点头,“已无大碍。” 洪七心情好像十分不错,指着萧昊道:“你这小娃娃可真不省心,脑子里头弯弯绕比那九转肥肠还多,要不是老叫花机灵,不知道要上你多少当!” 原来他那天离开之后,就察觉萧昊话头不对,这小不点儿平日里虽然调皮捣蛋,但对他们几人说话都还有几分尊重的,当时他只顾着气这小娃娃脾气古怪,转念一想就察觉不妥,故而让白凤一直远远的跟着他。 这一跟还真跟出了蹊跷,他担心被欧阳锋发现,一直和他们保持半日路程,有白凤在高处,倒也丢不了他们的行迹。 白凤老鸟跟这小不点儿感情深厚,难得听他次话,洪七使唤它使唤起来别提有高兴了,只想日后这老鸟都这么听话才好。 萧昊之前察觉白凤的时候就想到洪七可能在附近了,他窘迫地挠了挠头,脸色涨红道:“给、给七公赔不是……” 洪七立即摆手,眼睛瞪地老大,接道:“别别别,老叫花不要你赔礼道歉,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处理好吧!”说着他下巴朝黄药师那边扬了两下,给萧昊使了个眼色。 萧昊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心中有愧,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师父好。 王重阳在洪七肩头拍了拍,识趣道:“他们师徒俩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们还是不要多打搅了。”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离开,临走洪七还冲萧昊比了比手势,叫他好好跟黄药师认错。 他们一走,这小屋里的气氛就尴尬起来。 萧昊不敢主动开口,只好一动不动地盯着黄药师,黄药师面色冷然,凉凉道:“我脸上有花吗?” 萧昊忙不迭地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黄药师手掌附过来,按住了他的脑袋,斥道:“你伤势未愈,摇这么快是赶着送死?” 萧昊立刻又停住,眼巴巴地瞅着黄药师。 黄药师皱起了眉,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显出他此刻不高兴,“怎么?这就哑巴了?” 萧昊张了张嘴,怕惹他师父不快,小声嘟囔道:“不、不是……我怕我在做梦。” 他都气的他师父要将他逐出师门了,何德何能能再受他照料。 这怕是一个天大的美梦,等醒过来不知道现实还有多惨烈。 黄药师撤回了手,正色道:“你还当我是你师父吗?” 萧昊立即应道:“自然!” 黄药师冷笑出来:“一派胡言!你要当我是你师父,为何不把欧阳锋的事情告知于我,你当我怕他还是怎么?” 萧昊缩了缩脖子,什么也没说。 本来私自替他人做决定就不是一件好事,他自作主张,想要凭一己之力解决麻烦,不将黄药师等人牵扯进来,也是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 他们有知道的权利,但萧昊并不后悔。权宜之下,哪怕他师父气的不轻,也好过因为他承担平白的风险。 如今事情败露,也到底还是让他们忧心了,萧昊自知理亏,索性不作回答。 黄药师看到他这样子就生气的紧,怒道:“你这么有本事,怎么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住?” 萧昊低着头,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白凤的呆毛,白凤转着脑袋“咕”了一声。 他半晌没等到黄药师的后话,知道自己不应答他就不会再继续了,便抬起头来,认真对黄药师道:“师父……对不起!” 归根结底是他没听黄药师的话才引来的欧阳锋,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他这话一出口,心中就像开了什么闸子似的,道歉之言源源不断跑出来。 “昊儿错了!师父你责骂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黄药师轻叹一声,不让他再继续荼毒白凤,犹豫了片刻,才问道:“疼吗?” 萧昊不知道他问的什么,但是师父面前怎么能说疼呢!他扬起小脸儿,连忙道:“不疼!” 黄药师眉头又皱了起来,训斥道:“日后在我面前不许说谎!” 萧昊“哦”了一声,又缩回了脖子,继续观察着黄药师的表情。 黄药师又道:“我早先只觉你顽劣不堪,没瞧出你这点倔劲,你如今一身内力荡然无存,还继续习武吗?” 萧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看自己的状态,蓝条确实空空荡荡的,但他醒来说话的功夫,已经有所恢复,想来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对黄药师道:“师父放心!你知晓我与常人不同,这不碍事!” 而且他也瞧见了信使栏里那一包直升箱子,这次恐怕不止是没有大碍,还能因祸得福,更进一层。 黄药师知他此时不会再诓骗自己,稍稍放了心,对他讲起自己近日所为来。 “你那日托七兄将你带走,我在扬州大发雷霆,带着你梅师妹一心回岛,一气又收了三个徒弟回来,如今你在桃花岛排行第三,再也不是老幺了。” 萧昊立即想到了桃花岛那一串儿风,脸色怪异起来:“师父,你的意思是,从此我也是师兄啦?” 黄药师点头笑道:“不过,你五师弟陆乘风,六师弟武眠风,七师弟冯默风,都比你要年长,你在桃花岛中,依旧年纪最小。” 那无所谓!萧昊才不在意年纪什么的,反正他自个儿清楚自己是顶着正太壳子的大人就是了。 他轱辘轱辘转着眼睛,问黄药师道:“师父,你先前说,师兄比我入门早,不能吃……” 黄药师眉头一挑,“嗯?” 萧昊故意道:“那比我入门晚的师弟师妹们,是不是就可以吃了?” 黄药师一掌按在他脑袋上,笑斥道:“再拿你师父打趣,叫你晚三天再下床!” 49.也曾醉里舞剑器·十三 萧昊哪用得着拖那么久, 他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解锁进度成就获得的直升箱子还助他直接升到了满级,没有了扣内力上限的debuff,他如今的状态要多抖擞有多抖擞。 黄药师等人以为他这次因祸得福,虽中毒失了全身内力, 但重拾功力后境界不退反进,更胜从前,不禁大为欢喜。 萧昊察觉自己任务进度还有三成未满,脑中稍一思索便猜到了问题所在。他现下是江湖中最受瞩目的少年天才了, 天资卓绝, 上苍青睐,若说还差点什么,那便只有一条—— 九阴真经。 这本天下武者莫不想据为己有的武功秘籍,定是他最后一关。 得此书者, 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且起码十数年内都无法撼动其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地位。 萧昊如今和王重阳同级,真的打起来, 胜负应在五五之间, 他没有万全的把握,却觉得不妨一试。 正好他也想为师父做点什么, 若此次能顺利取得九阴真经,日后他师父便不用再去诓周伯通,也能免去他那没见过面的师娘一次劫难。 华山论剑之时, 他等级尚低, 不具有参与论剑的资格, 如今论剑刚刚结束几个月,他可等不到二十多年后再来论剑。然而有一条规矩却是众人心中皆做默认的,九阴真经当落在天下第一的人手中,只要他胜过了王重阳,这经书自然归桃花岛所有。 “昊儿大病初愈,近日来只觉对武学感悟颇有所得,实在按捺不住想向真人挑战,若真人不嫌弃,可否成全昊儿,让我试一试自己现在的深浅?” 王重阳摸着胡须笑道:“你这鬼灵精,又在打什么主意?我瞧你讨教是假,讨你师父欢心是真。” 萧昊吐了吐舌头,嬉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真人!真人如今是天下第一,哪会怕我这么个小不点,我们切磋比试,点到为止!” 他转而又道:“不过,我向真人挑战,若真人赢了,外人会因我年幼,说真人胜之不武;若意外输给了我,真人又失了颜面。故而如若真人不肯与我比试,昊儿绝不为难。” 王重阳道:“这倒无妨。我如今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中原之中能够克制欧阳锋的,在这后一辈中也就是你这小家伙。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早年我也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过,现如今虽得个天下第一的虚名,却也知年岁更迭,终有天外有天。”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面露些微愧色:“自论剑之后,我便教导弟子谦逊为人。若真在武学上输你一招半式,也绝不会矢口不认。” 萧昊闻言喜上眉梢,王重阳这是打算同他切磋了。 只听王重阳道:“你既然主动向我挑战,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自然拿出真本事同你比斗。若你胜了,这九阴真经尽可取之。” “如此甚好!”萧昊要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若王重阳故意放水,他反而不想要那真经了。他得了王重阳的许肯,当然也要磊落行事,不落人话柄,于是道:“我不占真人的便宜,三日之后,我们就在这重阳宫说经台前一决高下。” * 这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黄药师、洪七、周伯通皆来观战,他们只当萧昊初生牛犊不怕虎,并没对他打赢王重阳报什么希望,更多的是想看他恢复后武艺究竟进步到何种地步。 连他师父黄药师都自认打不过王重阳,身为黄药师的徒弟,又能有几分胜算? 萧昊怎不知他们所想,然而行不行只有打了才知道。 他目标选好王重阳,在身前插起一杆黑色的大旗来: “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何不一战解忧!” 王重阳抚须对萧昊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昊知道他这是照顾自己年纪小,让自己先动手,也不跟他客气,抬手就给自己挂上了爆发,紧接一道剑破。 王重阳的一套全真剑法黏人的很,他可不想被王重阳近身,跟他保持距离才是上策。 王重阳原先见他用这招对付欧阳锋,心中早有防备,一察觉到自己内力运转受阻,立即放弃以内力相敌,而转而想以招式取胜,提剑挽了个剑花迎上来。萧昊离他距离甚远,不肯接近,明显是想凭借外放的剑气占据优势,王重阳对战经验何其丰富,识破这点后,步伐三步做两,竟一眨眼就跑到了萧昊跟前。 萧昊后跳躲开了他迎面而来的一剑,还未来得及用剑影留痕将他推开,就见王重阳招式已变,剑势如电,攻中带守,密不透风地刺了过来。 技能终究是死板的程序,萧昊起手式一出,王重阳就能瞧出他要使的是哪一招,萧昊知道自己只能尽可能用些他没见过的招数,脑子转的飞快的同时,转身蝶弄足又一次同他拉开距离。 为防王重阳追上来,他补了一记剑主天地,只见王重阳步履猛地一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闷亏。 这一番身影交错发生的极快,只在瞬息之间,他爆发还未结束,于是趁势给王重阳上了一套急曲dot套餐,暂居上风。 然而王重阳毕竟内力深厚,他dot引爆成功也没能给王重阳造成多大伤害,若想真正胜过他,只靠技能是远远不够的。 萧昊此时才意识到系统技能的一些缺陷,在他真正对上经验、反应、内功修为都十分出色的高手之时,有时候技能未必就能讨到便宜。 王重阳此时却已经摸清他的套路,便不再让他这么放风筝远远地缀着了,对他道:“小心了。” 萧昊立即回神,对他使出雷霆震怒,却见王重阳猛地凌空直上三尺,非但躲开了他这一击,还以极快的速度踏空而来,仿佛在空中凌空行走,正是全真派“金雁功”的独门轻功。 洪七看到他这招惊世骇俗、无与伦比的轻功使出,忍不住拍手叫好。 萧昊见王重阳自空中而来,一招瑶台枕鹤避开他剑锋,又见他另一手已化作掌势,看似柔弱无力,实则精妙凌厉,血条下方蹦出一个“履霜破冰掌”的读条,身子一歪,斜斜递出一道剑心通明。 被打断运功的王重阳身形一滞,再次被封住内力,也不急躁,手中剑宛若流光,向萧昊连刺一十八剑,他手腕抖处,每一剑一分为三,而刺出时却只有一招,一眼看去剑影纷杂,竟无可抵挡。 萧昊身形未定,这情急之下小轻功也仍在CD之中,连天地的减伤都来不及开,眼看这一招“一炁化三清”避无可避,他脑中灵光一现,竟反手在那每一剑的剑锋之上点出层层剑花,一时青光激荡,剑影如落英缤纷四散而下,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黄药师看到这一招,有些激动地向前踏了一步。 这套落英神剑原本并不如玉箫剑法精妙,也算不得桃花岛最顶级的武学,更比不上王重阳“一炁化三清”的绝技,但萧昊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却是窥得了其中精义,这种情境下使来,冗余顿无,妙处横生,这一套如狂风忽起、万花齐落的剑法,改进之余正破这招“一炁化三清”。 萧昊是福至心灵偶得一招,占了便宜也不敢继续,趁王重阳收势招架之时,接上剑影留痕将他推开十余尺。 王重阳的轻功让他忌惮不已,他可不敢再叫他来这么一次了,玳弦无缝封住他轻功,继续拉着距离同他打。 他们二人这么你来我往地斗了许久,王重阳若近不了萧昊的身,就不能拿他怎样,即便如萧昊一般也将剑气化形外放,这小鬼脚下生风溜得贼快,根本伤不到他;但萧昊伤害也十分有限,招式一老就容易被瞧出破绽,长久下去不但会耗空内力,还容易越打越险。 待来回斗了有两百余招,王重阳叹了口气,收了剑势,长剑竖在背后,远远站定。 萧昊见他不再继续,也顺势停了剑舞,在他对面立好。 王重阳摇了摇头,叹道:“我们这样即便打到天荒地老,也分不出个胜负。罢了,你年纪小我几十载光阴,我们能战成平手,你已胜过我了。” 萧昊提着剑大为惊喜,他本以为要跟王重阳战到空蓝,却没想到王重阳主动告负了。不过他这赢得也有几分取巧,不禁挠着头红脸道:“真人不愧是天下第一,我不敢近身,这么个打法实在有些惭愧。” 王重阳却道:“轻功本也就是武学之一,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成就,实属难得。药兄的衣钵未传错人,你方才那路落英神剑,已青出于蓝。” 他终究是以桃花岛武学破了全真绝技,王重阳没什么好不服气的。若早些几年,他可能还要言语舌战一番,讲讲这落英神剑的破招之法,而如今得窥九阴而破玉女心经的他,以较从前谦逊多了,只觉这一战虽然战了个不相上下,却也的确有几分技不如人。 自己同他这么大的时候,修为远不相及,此子日后前途无量,或成一代宗师。 王重阳从怀中掏出一本保存细致的经卷,递上来道:“此后天下第一的名头就要易主了,你个小家伙可不要从此贪玩误了天分。” 萧昊恭敬接下应是。 【叮!少侠年少挑战王重阳,不落下风,平分秋色,成功取得九阴真经,逼格+3000。】 【恭喜侠士通关秘境,秘境奖励请于信使栏收取。】 萧昊接到提示欢喜极了,这一趟离岛总算不虚此行,只是一想到很快就要离开此地,心中又有些低落。 然而按系统一贯的尿性,是不会让他顺风顺水的,这边刚取得了秘境奖励,立刻又补了一刀给他: 【侠士名下势力[忆盈楼]发生重大变故,请侠士即刻驰援。】 50.也曾醉里舞剑器·十四 忆盈楼里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先前萧昊一番雷厉风行的作为,吓退了不少觊觎美色想要惹是生非的人,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策。 他不在的这小半月,忆盈楼中无人坐镇, 色胆包天之人竟敢卷土重来。 萧昊远在终南山,不知忆盈楼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将心中忧虑同黄药师讲了,提出想尽快回去看看。 黄药师沉吟道:“我赶来全真时, 走的急切, 将你梅师妹留在了那里。她武功虽只入门,对付宵小却也不在话下,不必太过担忧。” 萧昊点点头,心里却也知道, 忆盈楼中有那么多人,梅超风却只有一人,真的出事, 她怕是护不过来的。 萧昊于是将刚到手的九阴真经交给黄药师妥善保管, 自己先行上路,赶回扬州。 九阴真经他翻了两下就被系统判为已读, 日后若想要抽出来看看,随时都能从阅读界面查看。他本来就不对这本秘籍抱什么特别的兴趣,这是他师父惦念的东西, 交给师父何乐而不为。 待到了忆盈楼, 才知道原来前些日子楼里来了个权贵纨绔, 见姑娘们舞姿非凡,身段动人,想要强掳回去。 这些女子大多已是新加入的孤苦之女,原来的那一批也早不是风尘女子,个个洁身自好,又刚烈无比,怎么会服从于他。 然而这卖艺不卖身的一套,那权贵是听不进去的,他仗着有金人撑腰,对她们言语谩骂,甚至胁迫不成便动手明抢。 梅超风当时正在楼中,一怒之下一剑斩下了那权贵的一只耳朵,引得他暴跳如雷,放出话来,说如果下月初一之前不把人交出来,便带人踏平这忆盈楼。 萧昊回到楼中,见她们个个愁容满面,面色凄然,出言安慰道:“姐姐们不要怕!如今我回来啦,定不会再叫你们被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欺负!” 那被权贵看上的李家姑娘垂泪泣道:“他们有权有势,我们却只是一众潦倒女流,民如何与官斗?” 她身旁的年轻姑娘道:“可是那些金人走狗忒不要脸!不教训教训他们,日后还会被欺负到头上呀!” 另一姑娘也道:“梅姐姐斩得好,留下那狗官一只耳朵!大快人心!” 她们身后一位年长些的姑娘却面含忧色,摇头道:“这些人最是心胸狭隘,如今我们得罪了他们,又不像小公子有武艺傍身,只怕未来堪忧,这忆盈楼也待不下去了。李家姐姐跟那病秧子情投意合,若来日被那权贵顺藤摸瓜……” 那垂泪的李家姑娘立即大惊失色,梨花带雨道:“这怎么能行呢!我、我万万不能牵累他!” “狗官初一就要带人来抢了,我们即便躲过这一遭,待小公子不在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趁机动手。眼下不如趁早遣散姐妹,免得她们无辜受难……” “要我说,怕他们作甚!那些给金人卖命的狗官,卖着我们的脂膏换取荣华,与其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我们好不容易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难道就这么弃了?” 众女子涕泪连连,楼中气氛沉重不已。 萧昊原本也对忆盈楼这点十分发愁,有他在这里的时候,碍于他的名望,没几个人敢找忆盈楼的麻烦。但一旦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们没有自保之力,终会重陷泥潭。 好在之前与王重阳切磋胜利后,他收到了一份特别的通关奖励,这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个上好的解决方案。 那东西不是别的,是一块巴掌大的令牌: 【[聚义令]:使用后,可召请指定五个在线帮众到自己身边(第一次使用时将自动为侠士创建帮会领地)。】 萧昊这几日已将帮会领地中的情况探了个清楚,其中的几大建筑、各类商人一应俱全,不需要他再额外耗费精力再去点天工树了。而他如今所需要的,正是其中产出的纳元丹! 纳元丹在他玩游戏的时候,跟九花玉露散同一个功用,能够提升人物修为,90年代他都把这东西当成糖豆一样嗑,点个奇穴升个技能,全靠这泥牛入宫的速成法子快速获得修为。后来纳元丹从帮会药商里搬出去之后,一度在交易行炒到价格不菲。 然而这对如今坐拥一个升级版帮会领地的萧昊来说,获取起来不要太容易! 忆盈楼里的姑娘们年龄参差不齐,有大部分已经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在短期内把她们教成有自保能力的武林高手是不现实的,但纳元丹可以弥补这个问题。 一颗不够,就嗑两百颗,两百颗不够,萧昊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系统出品,安全无毒无副作用,这东西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大补之物! 萧昊不会直接告诉她们自己手里有这种让人暴涨修为的东西,忆盈楼鱼龙混杂,他虽不愿对这些姑娘生出提防之心,却也知道一旦消息走露,只怕会给忆盈楼引来更大的麻烦。 因此他告诉她们,他有一套非常适合女子修习的剑术,可以在短时间内速成,与她们先前所学舞蹈有互通之处。同时,他自己亲自操办忆盈楼的饮食,每日将纳元丹碾碎了掺进她们饮食之中,叫她们以为这都是新学武功带来的功效。 萧昊让忆盈楼对外放出话来:忆盈楼并非低俗风尘之地,她们广纳四方宾客,不惧挑衅之人,也不拒风雅之士。下月初一,忆盈楼水云坊内,将以剑舞会四方之客。忆盈楼之人绝不卑躬屈膝、腼颜事势,欲观剑舞者,自可亲至楼中一览风月;若有心思龌龊之人,楼中女子也不是好欺辱的,倾楼而出,绝不放过! 此言一出,上下皆惊。 “鸳鸯剪”如今可是王重阳都承认的天下第一了,谁敢触他的霉头?但他名下那个忆盈楼,却多是平凡孱弱女子。江湖人皆道,他一个不及舞勺的小子,不过是少年心性逞一时之勇,最多护个十数年,日后这股势力终究没有什么立足之地。 然而忆盈楼这般举动,却让他们不由得困惑起来。 难不成这小剪刀真有法子,将那些女子调.教出一身武艺? 早听闻桃花岛黄药师的小弟子一套剑术已臻化入境,全力施展时甚至能引来天地异象,连王重阳都不能匹敌。这套剑术漂亮至极,使来灵动洒脱如同舞蹈,江湖中人无不想一窥风采。 而那些自诩风流的名士,又对忆盈楼这套不卑不亢的作风欣赏有加,虽对其名号知之甚少,但以剑舞会友清新脱俗,听来倒是别具一格。 文人骚客大多心高气傲,不肯流于世俗,肚子里酸腐之气有余,又酷爱附庸风雅,忆盈楼正投其所好,让他们觉得能来此地观舞,是一件高雅光荣之事,故而趋之若鹜。 至于达官显贵,最会趋炎附势,忆盈楼这次声势造的这么大,那挑衅之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头顶的人,他若知道收敛,便自个儿咽了这口气;若不知收敛,想要寻隙滋事,忆盈楼也绝不会叫他得逞。 萧昊用纳元丹这样催出来的“武功”也不是没有极限,毕竟每个人气海容量不同,纳元丹替她们填补了多年练功的麻烦,但填满之后,就不能再有所进益,这是她们自己资质所限。若有朝一日真遇到难缠之人,只凭这些姑娘也依旧不是对手。 因此,眼看离初一还有些日子,萧昊也不闲着,除了将一身七秀武学倾囊相授,还额外教她们如何结剑阵。 数人一组,或结花月凌风阵,以剑舞之形,增强元气,抗御强敌,提升躲避和自保的能力;或结九音惊弦阵,以九种音色定位,内以琴声惑人心智、外以弦气伤人于无形之间,使人迷离于其中。 这两套阵法,演练起来与舞蹈无异,却内含精妙玄机,即便是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也有一战之力。 若她们以后真遇到高手,一人之力打不过,楼中姐妹齐上,誓让那些不轨之徒有来无回。 月底之时,扬州城中热闹非凡,四方来客皆瞩目这水云坊剑舞,对忆盈楼中的傲骨红颜们倾慕有加,每每在茶余饭后作为谈资津津乐道。 梅超风也跟着楼中姐妹一同习舞,七秀的武功萧昊使出来能有光效和特殊效果,她们跳起来可没有。梅超风毕竟有习武根基,萧昊将一招一式的效用跟她讲明,她再将那些招式钻研透彻,寻找内力流转的经脉,再根据效果,定身之法便攻取穴道,击退之法便以巧力模拟,驱散之法便是观人气门破其气劲…… 这么一一类比琢磨,虽不能完全重现,却也有七八分类同。然后再由她将这些经验传授给那些不通武艺的平凡女子。 黄药师听闻忆盈楼之事,便留在楼中,信手指点一番姑娘们的音律。而洪七则吩咐丐帮弟子,将忆盈楼之名好生传出去,震慑那些见色心起之徒。 眨眼就到了初一,水云坊水面高台四周宾朋满座。 那被梅超风削了耳朵的权贵十分显眼,坐在一个辫发垂后的青年人旁边,对那人十分恭敬的样子。看那人的发式,便知晓他必是金国的贵族。 忆盈楼中的姑娘们瞧见他们纷纷嗤之以鼻,恨不能立即冲上去将那权贵的另一只耳朵也削下来。 萧昊安抚住她们的情绪,看着座位上那些面目各异、眼神却如出一辙的客人,心头渐渐冷了下来。 他们之中,无论是武林豪侠、书生雅士、还是高官达显,一眼望去目中尽是声色犬马,这些凭自己本事艰难在这世道立足的姑娘,在他们眼里竟与那些风尘女子没有区别。 呵,今日便叫他们瞧瞧,什么叫一舞剑器动四方! 51.也曾醉里舞剑器·十五 水云坊内突然响起琵琶弹拨之声, 举座皆知这是即将开始的讯号,周遭安静下来。 一众红衣女子自水榭中鱼贯而出,每人手中一对双剑,发饰衣着尽不相同, 却又各具特色,各显美态。她们行至那水面大鼓周围,将舞台团团围住。 见一人自远方亭台一路踏水而来,冰肌玉骨, 神色傲然, 足尖点在水面之上,竟如蝶舞翩迁,比之江湖闻名的铁掌水上漂更多几分轻盈曼妙。众人心中皆道桃花岛果真有些本事,这不经意地一个出场, 就让在场不知多少高手自愧不如。 来人正是梅超风。 水榭花盈这个技能能够让人在水面行走,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仍旧需要深厚的内力支持, 梅超风可没有这个本事。萧昊为了让她们能够镇住这些人, 学着裘千丈提前在水面下几寸打了桩子,梅超风一路踏桩而来, 自然轻松无比。 这一队女子,除了梅超风以外,其余都是修的云裳心法, 叫她们先上是为了先给这群人加个精神振奋的buff。 乐器逐渐丰富起来, 众人已有人听出这是春江花月夜之曲, 那担任主音的琵琶独坐高台,随着她轻拢慢捻,舞台上的一众女子一同行礼,结成花月凌风阵,舞乐相合,水乳交融。 众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些女子个个容貌不俗,本就赏心悦目至极,而其剑舞若凤鸣蝶舞,时而广袂飞扬如流云,时而剑器凌风如雪霜,哪是这些凡夫俗子见过的。 正在他们想要为这令人观之心旷神怡的剑舞叫好时,乐声却猛然一变。 鼓面之上的梅超风神色一凛,剑招已换了一个气势截然不同的套路,众人被她这突然的变化猛地惊住,半晌才回过神来,然而那凌厉的眉眼却像烙在了心头似的,竟然挥之不去。 环绕舞台的一众女子四散而去,皆如梅超风那般踏水而行,众人大惊失色。如果说只有梅超风一人有这等轻功,还可以说是资质绝佳,调.教得当,可是这么多全都…… 那鸳鸯剪到底教了她们些什么?!怎么可能进步如此之快! 要知道,一月之前她们还是从未接触过武学的普通人! 这简直匪夷所思! 众人来不及惊异,就见水榭中又出来了一队女子,与先前修习云裳的姑娘们不同,她们个个英气非凡,姿态天成,让人精神一振。 那背景的琵琶之音也化做剑影刀光,动如千山草木,静如栖枝夜鹊,铿锵有力,气势非凡,与先前的柔情细腻截然相反。 这群女子便是主攻冰心诀的一众红颜了,她们双剑锋芒毕露,气势冷冽,飘逸轻盈中不乏凌厉剑意,若九天飞仙,亦刚亦柔。 她们之中,多是身世凄苦坎坷之人,最看不惯这些视女子如玩物的肤浅之辈,一套剑阵使得杀机四溢,动人心魄,众人观之不禁冷汗连连,心有余悸。 那客座之中的金人贵族忍不住叹道:“都说南人女子温婉怯弱,今日一见,却是巾帼不让须眉!” 另有书生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这忆盈楼中的女子,依稀有当年公孙剑舞之风采。” 他旁边的一位侠士打扮的人道:“兄台好眼力,听说这忆盈楼中所修习的剑术,正是源于当年公孙剑舞!” 那书生大为惊奇:“竟有此事!” 然而另一人却摇头道:“我看呐,她们短短月余学成这一套,只有其形,未得其神。观赏有余,真正精妙之处,只怕只有那‘鸳鸯剪’才使得出来了。” 众人连连点头认同,听说那位出招之时都能引得天地异象,眼前这些女子虽然惊艳非常,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奇异的景象,想来是功夫还未到家。 “说起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天下第一到底叫什么?” 这问题一出,众人低声议论纷纷: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 “听闻五绝私下里都喊他‘昊儿’,名字里应当有个昊字?”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他惩戒负心人之时,都自称什么天……?” “我有个丐帮的朋友,说他可能是百年前那位萧英雄的后人,只是名字……倒真知之不详。”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谁也说不出个准确名姓。 梅超风身在鼓上,对座下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却不知她们为了练成今日这般日夜努力的辛苦,观舞竟还走神议论,真是不懂尊重! 她身形一转,对着那边砸了一道帝骖龙翔,这修改过的剑术虽没有萧昊使来那么有用,扑面而来的剑气却也让那群不老实的人面色一白,登时住了嘴不敢再多口舌。 这小插曲其他人却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她心高气傲,不喜别人在她们表演的时候多言。 待一曲舞罢,她们在中央站定,四面八方的客座之下,纷纷掷下鲜花金银,更有诗性大发的文人当场挥笔泼墨,盛赞这水云坊剑舞。 但这般行事却根本讨不得这些姑娘们半点欢欣,她们剑舞一是为震慑歹人,一是为扬名立威,却唯独不是为博这群人的黄白之物,这些人拿金银来侮辱她们,只让人心中不快。 达官贵族觉得剑舞稀奇,墨客名士是来附庸风雅,那些武林人却没被满足,他们想看的是已练至高层的上等武学,而不是这些初窥门径的花拳绣腿,纷纷叫嚣不满,扬言受了欺骗,要叫萧昊出来,并向下投掷酒器,有的甚至险些砸中舞台中的姑娘们。 萧昊看着这群人,眼神更冷了一些。 如果他有怒气值之类的状态槽,此刻一定是满的。 这些来的人,简直显尽了人间丑态。卑躬屈膝者,卖国求荣;富贵荣华者,轻浮浪荡;自诩风流者,徒有虚名;满腹学问者,浮薄迂腐;醉心武学者,利欲熏心;心怀正义者,却袖手旁观,明哲保身!叫人愈看愈心凉。 只过了区区百年,南宋就腐朽成这个样子,让人恨铁不成钢。 那些闹事的武林人不肯罢休,其他人又乐得看热闹,一时间场面竟然僵持尴尬起来。 梅超风求助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黄药师和萧昊,黄药师轻轻在萧昊肩头拍了一下,抽出玉箫道:“无妨,你去罢。” 萧昊心头一热,点了点头,运起大轻功朝梅超风掠了过去。他一把拦下那空中落下的酒盏,免去了梅超风被砸个正着,又顺手将她拎起,将她与那些冰心姑娘放在一起,自己落定在鼓面之上。 箫声霎时笼罩了整座忆盈楼,这箫声中饱含内力,层层激荡,众人立刻抱头哀嚎,难以抵挡。 黄药师所奏并非碧海潮生曲,但其中隐伏凶险,暗流杀机,让人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修为。他这是震慑这些闹事之人,让他们收敛气焰。 萧昊给梅超风递了个眼神,梅超风立即心领神会,对身边的姑娘道:“跟姐妹们说,奏破阵曲。” 众人被黄药师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手弄得猝不及防,敢怒不敢言,但萧昊已经出来了,他们虽然不敢惹事,却依旧达到了目的。 凭他方才降落的那套轻功,就足以看出他和这些忆盈楼女子的武学差距! 其中有人小声道:“我的天,我一直以为传闻是夸张,却没想到这鸳鸯剪比传闻还要夸张。他到底多大?有十岁?十一岁?” 另一人道:“你瞧他那张小脸儿,长大之后定是个绝色佳人。” “呸呸呸,你说这话是不想要命了!你难道看不出他是男孩子?当心被他听到把你——”那人比了个“咔嚓”的手势。 那人顿时一缩脖子,闭口不敢再言。 高台之上弹奏琵琶的女子终于得到了讯息,朝萧昊微微点了点头。 萧昊不紧不慢将手中酒盏中的余酒饮尽,随手一掷,让那酒器从哪来回哪去,直直钉在那扔东西之人背后的柱子上,深嵌进去。 他本不打算亲自上阵的,但这些人实在叫人看不入眼。楼里的小姐姐们摆出剑舞,换来的却是这些人这般态度,若不是知道自己不能冲动行事,他都想去把这群人全部剪一遍。 既然他们想看,那就给他们看! 箫声一停,大鼓之音砰然而起,一通一通回荡在忆盈楼中,让人心神跟着一起震颤。 那高台之上的琵琶有如行云流水,在鼓声乍破之时切入进去,节奏铿锵,叫人欲罢不能。 萧昊举起双剑,用起剑器浑脱套路,速如雷电,动如脱兔,转若游龙,跃如猛虎,一时剑影缭乱,再配合他西河剑器的几招,杀气四溢,冲向四面八方的剑气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又深又长的痕迹。 众人大惊失色,被骇得不敢言声,不知这喜怒无常的鸳鸯剪怎么生这么大的气,生怕被他一个不小心失手削了自己。 那鼓声与琵琶交融在一起,层层递进,节奏愈演愈快,仿佛要破天而出,黄药师的箫声却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加了进来,更平添几分肃杀之意。 萧昊状似无意地看了眼与那高台上的琵琶遥向对立的青衣身影,心里冒出一个问号,他师父主动与人合奏,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再一看高台之上演奏琵琶之人,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阿蘅。 …… 他是什么时候收来师娘的! 只因楼中女子阿姊阿妹的称呼极多,他根本没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如今黄药师的举动,却让他茅塞顿开。 诶哟,之前他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教剑舞上,音律一道都是他师父在指点,这么看来,这两人互做知音有些时日了哦? 这箫声气势汹涌,琵琶又如玉盘跳珠,两相纠缠,挣扎不休,萧昊只好跟着他们飞快地旋转起来。 52.也曾醉里舞剑器·十六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水云坊鼓面之上,花团锦簇、袖影婆娑,一道道凌厉剑气四射飞散, 在楼中四壁梁柱上都留下深深的痕迹。 乐曲已达尾声,若云涌雷动,澎湃激昂,黄药师与冯蘅配合默契, 一同收音, 余音铮然,绕梁不绝。 萧昊收势的一剑正冲向那权贵的另一只耳朵,自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剑气将他身后的墙壁直直刺穿,骇地那人屁滚尿流地瘫在地上, 久久不敢动弹。 要不是萧昊手下留情,他这一下必定血溅当场。 忆盈楼的姑娘们很是解气,在水榭内纷纷叫好。 萧昊冷眼将这些宾客的表情一个一个看过去, 一言不发将双剑插回了背后。 众人这才有些心有余悸地回神, 赞叹连连,夸道: “这剑舞果真精妙无双, 冠绝天下!” 说着又开始向下掷起鲜花来。 那些寻常富豪贵族对江湖人哪有什么敬意,看到有人投掷鲜花,他们便投掷金银, 扑通扑通落进了水中也毫不在意, 只觉这是自己彰显身份的赏赐。 萧昊忍不住地图喊话道:“我就想问问诸位, 今日来这忆盈楼究竟是看的什么?” 他本就是一副童子模样,即便用了地图喊话叫这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却也仍旧是稚嫩的童音,让人心生轻视。那些宾客们纷纷抚掌大笑,高声道: “你这小娃娃真是明知故问,我们来这里自然是寻欢作乐,一饱眼福,你说我们看的是什么?” “非也非也,这剑舞让我诗兴大发,正可陶冶情操!” “这忆盈楼是高雅之所,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结朋交友!” “老子是个粗人,老子只对天下第一的武功感兴趣!” …… 众人七嘴八舌地笑着,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剑舞,萧昊和忆盈楼的一众姑娘们却皱起了眉。 那紧挨着大鼓的年轻姑娘最先啐了一口,她是这一队冰心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先前主张教训那权贵的也是她。虽年纪不大但性子刚烈、心直口快,看到这些宾客们的样子,脱口骂道:“真不知廉耻!谁稀罕你们这些金银铜臭!” “我们男子在外建功立业,你们让我们寻寻开心有什么不对?” “呸!说出来不怕人笑话!靠你们建功立业,还不如靠我们自己手中的剑!” “如今世道这个样子,你们有空在这里寻乐,怎么不去建功立业!金贼就坐在对面那台子上,你们的功劳呢?你们的大业呢?当真虚伪!” 那座上的人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即就要跳下来教训她们,萧昊一个眼神瞪了过去,那人被他一惊,竟然不由自主吓退了几步。 这时候,一位姑娘凑到萧昊旁边,低声对他说了什么,萧昊脸色微变,看向了客座之中某个笑呵呵的中年人,心头却更加冰凉。 他冷冷道:“我原以为大宋人才辈出,今日应当能一览风采,却不想是我高看了你们。”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萧昊昂首挺胸,高声道:“你们这些人,朽木一堆,不可理喻!” 众人一齐叫嚷,只觉不服,萧昊却道:“山河沦丧,国已不国,你们不想着怎么收复旧土,一个个贪图享乐,沉迷声色,还冠冕堂皇给自己找那么多风花雪月的理由,姐姐说的不错,当真虚伪至极!” 他憋了很久,实在不吐不快,索性一口气对着他们骂道:“忆盈楼的姐姐们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何为国事,何为私事。她们身为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本就生存不易,凭借自己的本事卖艺为生、安身立命,却还被你们这些吃着百姓脂膏、甘做金人走狗的权贵欺辱,你们的良心被门口的旺财吃了么!她们不卑不亢,以剑舞会四方之客,大大方方广邀天下豪杰、文人雅士,却请来你们这些满脑污秽、心思龌龊之徒,白瞎了姐姐们一番苦心!好男儿志在四方,呸!说得好听!她们这些女流在背后供你们吃穿挥霍,供你们耍弄嬉乐,你们呢?不思复国土,不思报家仇,还让她们颠沛失所,流落到这忆盈楼里!自己油光满面,富足安逸,却不知道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指着那最先发言的富贾道:“寻欢作乐?一饱眼福?用你那肥肠照照自己的模样!吃穿不愁就罔顾他人生死,只顾自己及时行乐,把这些姐姐们当成风尘玩物!一掷千金又有什么用?有这样的财力不去助力国军,来这忆盈楼装作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不觉得羞愧吗!” 听他此言,立即有人反驳道:“我等两袖清风,跟他们又不一样!” 萧昊冷哼一声,继续骂道:“舞文弄墨,附庸风雅,说得自己是个风流隐士,却不知道一肚子学问都学了些什么!除了一口流利的酸诗,经略兵法、农利要术你能懂得几分?真有那个才学,怎么不去入仕为官,造福百姓!” 那人脸色涨红,羞然退后,旁边的大汉道:“骂得好!老子最看不惯这些文文弱弱的穷酸书生,真以为识得几个字儿就了不得了!” 萧昊一视同仁,连他也不放过:“你们这些江湖人也没有多高尚!身怀高超武艺,却只顾醉心武学,即便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空有这一身能以一敌十以一敌百的功夫,结果为一本狗屁经书争得头破血流!汴京至今还在金人手里,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去金人手中把它夺回来!” 那大汉支支吾吾道:“战……战场上生死无眼,军队更是以万计,我们就是去了也不能有什么用处……” 萧昊“呵”了一声,凉凉道:“贪生怕死!鼠辈!” 他环顾四周,冷眼道:“这些姐姐们虽是女子,觉悟却不知道比你们高出多少!一对双剑不输给哪个英雄豪杰,原本应该温婉如流水的女子,却被你们这些不思进取之徒逼得自己拿起武器,正面跟那些金人走狗交锋,你们倒是明哲保身了,她们却要在大宋的地盘被金人一锅端!只可惜我没有早生几年,不然等我长大后必让金贼怎么吃进去的土地怎么吐出来!” 萧昊缓了一口气,终于把心中所压抑之事骂了个痛快,恨铁不成钢:“瞧瞧你们自己,思想还不如妇孺,有何颜面在这里花天酒地,纵情享乐?” 众人被一个五短小儿这般痛骂,实在羞愧地挂不住脸,一个一个面色尴尬极了,可谓精彩纷呈,然而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言语。 萧昊叹道:“昔日北魏拓跋焘侵我大宋国土,在瓜埠山建佛狸行宫,如今那外族行宫面前,尽是鼓乐喧天,旺盛香火,把那祠庙当成神仙供奉。江北沦陷至今,你们莫不是都忘了,那本来是宋室河山!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安于异族统治,苟且偷生。居安尚且思危,大宋岌岌可危的时候,你们反倒连忧患之心都没有了。” 那先前被他痛斥的大汉羞愤道:“你这娃娃口齿厉害!你骂的有理,老子听着!但国家大事又不是我们这些草莽管得了的,就算知道又能做什么?” 萧昊接道:“今日这宾客之中,也不乏金狗权贵,大家既然都来了,不如我们一起下水,否则来日我这小鬼的言论传出去……”他突然笑道:“我只是个不及舞勺的孩童,不知世事,这话定然是楼中的你们说出去的,你们走后,这金国的王爷怎么回去禀报这件事嘛……” 众人脸色一变,同时看向了那被削了一只耳的人身边的金国贵族。 反应迅速的人立即拔出了随身刀剑,蹭蹭蹭架在了那贵族的脖子上。 那两人吓得肝胆俱裂,金国贵族更是恨极了带他前来的一只耳,可这般群情愤慨之时他只能选择保命要紧,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在心里将那一只耳骂了个狗血淋头,生怕这些人拿他开刀直接先宰了。 见那金人已被押住,萧昊换了个方向,冲客座中一名中年男子恭敬行礼,单膝跪地道:“另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瞠目结舌看向了那人。 赵扩刚失了太尉韩同卿,紧接着又失了皇后韩氏,他身为皇帝,不能在众人面前多显露悲痛。韩同卿生前曾任扬州观察使,他于是接受了韩侂胄的提议,偷偷地来这里缅怀故人。韩侂胄是皇后的叔祖,与她也十分亲善,便陪着他一同随行,只为散心,故而随从也并没有带多少,行事极为低调。 听闻扬州忆盈楼中有绝代佳人,以剑舞会客,甚至舞剑之时还能引来天地异象,赵扩便顺路来瞧瞧。 没想到这忆盈楼中之人确实格外脱俗非凡,他脑子一热,就欲把这些奇女子接入宫中,却不想碰了个硬钉子,跟着这群人被个半大小童骂了一脸。 这小家伙年纪不大,一腔热血却不是作假,他觉得若这小童骂醒了这一众浑浑噩噩之辈,也是大功一件。 再看到他引导众人擒了金国贵族,更是心喜极了:他本就有北伐收复失地的念头,只是不宣而战,终究有些落人口舌。这小鬼替他开了个头,动了这金国的贵族,倒不失为一个北伐的绝好借口。 事后不论是胜是败,这口锅都有人来背。 就是可惜了这个小不点。 不过他既然肯为国,这点事情想必他自己能掂量清楚。 赵扩如意算盘打的响亮,突然被萧昊道破了身份,也不担忧自己行踪泄露。他有心拉拢萧昊,自然要给足甜枣。 “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过,若你肯代替她们应召入宫,也未尝不可。” 53.也曾醉里舞剑器·十七 萧昊疑惑不解, 皱起小脸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赵扩欣慰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觉悟,朕欣赏至极,听闻你的剑舞源于唐时失传的公孙剑舞,如今既然有传承, 朕想请你入宫教给宫中教乐所,日后不至再度失传。昔日盛世剑舞重现大宋,实乃天佑之吉兆。” 他顿了一顿,又道:“另外, 你今日一席话, 令朕醍醐灌顶,江北确实沦陷太久了,朕定将收复失地。你擒住这金国王爷有功,若你应召, 朕可以把他交给你任意处置。” 赵扩只当他是个孩童,再怎么聪慧也不至于真能弄明白国家大事,而且孩童行事大多出人意料, 若这小娃娃一冲动伤了或者弄死这王爷, 没准金国一怒之下主动南下,他以反击为名趁机北伐, 更是顺理成章。 萧昊怎么会没听出他言外之意。 这皇帝让自己入宫教授剑舞是假,为出师找借口才是真!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偏生还让人难以反驳。 萧昊若拒绝了他, 就是言行不一, 说着报效国家, 给机会却不接受;若应下了这回事,那就是为大宋举国沉迷舞乐推波助澜,重蹈大唐伶人乱政的悲剧。 甚至,赵扩想要北伐这件事情,也很有待考量。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就大宋现在这个形式,内忧外患,不先肃清朝堂,只怕还没开打就先被自己人出卖了。 战败之后,他这个捉了金人王爷的孩童就成了众矢之的,要被唾骂万年。 赵扩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人,下起套来一环套一环,萧昊想的透彻,如何应对却真是个难题。 他思考半晌,认真问道:“请问陛下,想要收复失地,如何安排将领?” 如果这皇帝的北伐能够成功,他就算背个千古骂名又如何?但若不能成功,就需得在皇帝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尽快让他清醒,不然一旦战败,大宋百姓又将遭受一次沉重打击。 赵扩倒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猛地被问住了,竟然一时没有主意,赶紧去看自己身边的韩侂胄。 萧昊看到他这个反应,心中就又明了了几分。 这皇帝恐怕自己也没认真想过北伐这件事可行不可行,就敢这么跟他讲出来,真是空画一张大饼。 韩侂胄沉吟片刻,低声在赵扩耳边说了什么。 赵扩点头笑道:“可命吴曦练兵西蜀,赵淳、皇甫斌出兵唐邓,郭倪指挥渡淮,届时再由广帅薛叔似去统帅淮西,许及之守住金陵,丘崈为江淮宣抚使,我大宋人才辈出,何愁无将才?” 萧昊听见他那一大串名字就晕乎,这些人他可不认识,于是他在心中默默地问了一下系统:“系统,他所说的这些人,是良将之才吗?” 系统对他这个时候求助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吴曦里通金朝,图谋叛变割据,是个内奸。薛叔似、许及之、丘崈虽有些能力,但对金用兵一事只是表面支持,届时只会拒不受命。】 【侠士有空可要多读书啊……】 萧昊在心底干笑两声,看史书走马观花,多看也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的。 他已经知道这皇帝用人之无能,心里沉了一片,缓缓对赵扩摇了摇头,恳切道:“请陛下三思!” 赵扩十分不快,面色冷了下来,“你一个无知孩童,懂什么军国大事?” 萧昊自己站了起来,不卑不亢道:“我跪你,是因为你是天子;若天子失德,不跪也罢!” 赵扩气极反笑,手中杯盏险些直接掷出去,“你可知你在对谁说话?!” 黄药师突然从高处飞掠而下,落到了萧昊身边,长身立在他身后,玉萧握在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 萧昊抬头看了他师父一眼,心中百感交集。 他高声对赵扩道:“陛下可能搞错了一件事,这金人的王爷,是我让人擒住的,处置权本来就不在陛下手里,而在在场这些侠士手中。” 那些刀剑架在金国贵族脖子上的江湖人顿时自豪了几分,昂首挺胸起来。 萧昊懒得搭理这些夸两句就真当自己是根葱的人,继续对赵扩道:“陛下想让公孙剑舞入宫,难道是忘了大唐伶人乱政之祸?大宋罢教坊至今,本就是为了告诫世人不要沉迷声色,陛下此举,莫不是要让先辈苦心付诸东流?” 他不能明面反驳赵扩所说的那套用兵的言辞,此地鱼龙混杂,皇帝这一套反正不是什么中用的安排,被人听去了无妨,但若他当场指出其中不妥,只怕有心人走露消息。他只能从别的地方让赵扩打消念头。 赵扩脸色青白交错,被当众拂面子这种事情,对一个帝王来说犹如逆鳞。“你怎知盛世剑舞重归大宋,天生异象,不是兴盛之兆?你是剑舞传人,是兴是祸,难道不在你?” 萧昊义正言辞道:“不在我,在陛下。” 赵扩连着说了几个“好”字,杯盏“啪”地掷在地上,“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杀了你?” 萧昊回道:“陛下沉迷歌舞酒色,想召剑舞入宫,天下人未必同意。” 赵扩气的浑身发抖,这小童当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童吗?怎么倒像活了几十年的老妖怪似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最关键的是,赵扩知道他说的那些都对,他应该听从,应该采纳这份建议,这小鬼突然转而说剑舞而不顾北伐之事,莫不是瞧出了什么? 难道韩侂胄的安排有什么不妥? 赵扩心中有问号,却问不出来。 天子威严扫地,还当众被人威胁,传出去让人笑话! 他拍着桌案,结束这段让他气急败坏的对话:“朕给你一日时间好好考量!除非从此再没人跳的出公孙剑舞,不然朕不会善罢甘休!” * 萧昊坐在忆盈楼中,周围围满了红衣的小姐姐们,黄药师和冯蘅一前一后站在他对面,洪七气哼哼地在不远处的栏杆上坐着,发泄似的灌着酒,众人皆是愁容满面。 萧昊从小板凳上蹦下来,扬起笑脸道:“师父不用担心,昊儿不怕疼!” 黄药师不赞同地看着他:“非要如此吗?” 萧昊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笑容塌了下来:“狗皇帝话说得好听!不过是自己不想背负战败的责任,找个替罪羊罢了!他说再没人跳的出公孙剑舞才肯放过,也不过是想让我入宫背锅的借口。姐姐们初学剑舞,不像我内力特殊,只要我一口咬定她们所习并非正统,那皇帝也没什么可驳的。到时候我不能跳,这天下自然就没人能跳了。” 黄药师眉头紧锁:“你以为我瞧不出你这一身武功都是以剑舞为基础?若日后……你这天下第一的名声是废了。” 萧昊哪会在意这些,挺起小胸脯道:“一个虚名而已,在意它做什么!我已经将剑转流云的秘诀详细教给了梅师妹,这楼里的姐姐们不日也都能学成此招,就算以后老毒物卷土重来,也不用怕他啦!” 他抓了抓自己的后脑,面露羞愧道:“只是自入了师门,就一直在给师父添麻烦,徒儿不孝。” 自从他在桃花岛被黄药师捡回去,衣食照顾,悉心教导,他这个师父对他是无微不至的好,想想他这招惹麻烦的体质,就觉得自己为师父做的太少了。 黄药师却道:“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你是我徒弟,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他沉默了片刻,又接了一句:“有件事,我心中一直有疑虑。” 萧昊道:“师父请说!” 黄药师道:“一来,你的武学出处,我想不通;二来,你痛骂宾客皇帝那番话,我可从未教过你。你究竟……” 萧昊心头一紧,难不成他被师父瞧出了端倪?他说过不会再在师父面前撒谎,如果他师父真的问起来…… 扒马甲这种事可不适合在现在啊! 黄药师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良久,才曲起手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叹道:“罢了,不管你是谁,都是我黄药师的徒弟!” 萧昊捂着脑门怔怔地看着他,心头微热。 梅超风提着双剑,义愤填膺道:“还是我去杀了那个狗皇帝!自己昏庸误国还要让小师兄平白受难!” 黄药师拦下了她,呵斥道:“胡闹!” 萧昊知她心里不快,解释道:“噫,师妹比我还孩子气!你杀了他,大宋立刻就要大乱,不是正让金人得逞!本来宋室江山就已经岌岌可危,你将他杀了一时解气,反而加速大宋灭亡,到时流离失所受苦受难的可都是百姓。” 梅超风神色一凛,这才明白过来。一个狗皇帝死不足惜,若是因此断送了大宋江山,便是真正的千古罪人。 萧昊突然想起一事,对黄药师道:“说起来,师父,我瞧梅师妹和陈师兄十分般配,他们俩还未见过吧?您有空不妨考虑让他们相个亲……?” 黄药师皱眉道:“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萧昊愁眉苦脸道:“我眼看着师父都找到师娘啦,梅师妹可是我们桃花岛唯一的女娃娃,好白菜怎么能让外人拱了呢!不如内部消化一下!” 黄药师顿时脸色青红交错,冯蘅更是红着脸嗔道:“你这口没遮拦的鬼灵精!谁、谁是你……” 萧昊眨巴着眼睛,奇道:“难道不是?” 黄药师面无表情揽过冯蘅的肩头,回道:“是,这是你师娘。” 冯蘅羞极了,低着头说不出话。 萧昊正色道:“师娘底子不好,只能修习云裳心经,日后虽不至于体弱多病,但也没法跟人动武,师父可要护好呀!” 黄药师却道:“你心中已决定了?” 萧昊笑了笑:“这世上从来只有人为一国死,哪有举国成全一人心的道理?” 54.也曾醉里舞剑器·十八 第二日赵扩再来的时候, 排场比先前要大了很多。 他虽然是微服出巡,偷溜出来的,但毕竟有韩侂胄在身边,被萧昊道出了身份之后也没有再做什么隐瞒, 好生被官府请回去休息了一晚。 这一晚倒让他重新听到了不少有关萧昊的传言,有他年少成名锋芒毕露,有他专剪负心人行事乖张,有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天下第一, 但这都比不上在那忆盈楼里的时候, 他少年意气痛斥众人的印象深刻。 赵扩虽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鬼的确让他生了招揽的心思。 起初觉得他年纪小,利用完当做弃子也没什么可惜;后来听他说话有条不紊, 心思缜密,又觉得或许他再过两年能做国之栋梁……反正无论如何,这小子定要被他收入麾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待他入宫之后再做观察也不迟。 那金国的贵族被如今在他手里,他命人软禁了起来, 小鬼嘴上顶撞他,做事却还是看得出忠君之心。 想来这一晚上过去,小鬼应当是想通了。 赵扩乐呵呵地想着, 天下那么多有才之士, 巴不得求他一道御诏, 他给了这小鬼这么大面子,总能把人搞到手。 然而一见到萧昊,赵扩的火气蹭蹭地就上来了。 萧昊坐在椅子上,下半身盖着一条毯子,见了他也没有起身,就这么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赵扩。 赵扩皱着眉头,压抑着怒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昊对他拱了拱手当做行礼,冷静道:“诚如陛下所见,如今天下已经没有能跳出公孙剑舞之人,陛下可以回去了。” 赵扩冷笑出来,肩头耸动了两下,哼道:“没有人敢这么忤逆朕!” “陛下金口玉言,想必不会食言。” 这不识好歹的小鬼! 赵扩盯着他那双腿,深深呼吸了几次,才忍住当面砸个杯子在他头上的冲动。 让这小鬼好好考虑,就考虑出这么个结果,冥顽不灵! 赵扩盯着他身上那条毯子,阴沉笑道:“朕听说,你的武功在武林中是天下第一,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朕不信你能抛得下!你以为这样就骗得了朕?” 萧昊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慢慢道:“陛下若不信,可以宣御医亲自来看。” 赵扩的眸子沉了下来。 他敢这么说,必定是确定御医都瞧不出毛病。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心狠?连天下第一的武功都可以轻易舍弃?他图什么呢?就为了不入宫? 赵扩想不明白。 萧昊又道:“陛下其实可以放心,我既铁了心要让陛下清醒,定然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如今我两条腿经脉尽毁,再也不能剑舞了。忆盈楼的姐姐们只学得几式改编后的皮毛,引不了天地异象,根本算不得公孙剑舞,陛下一言九鼎,想必不会反悔。” 赵扩猛地一拍桌子,震地桌面上的茶壶都在哐当作响,一字一句反问道:“你想让我清醒?” 萧昊抬起头,正色道:“昨日陛下所言北伐用将之事,诸多疏漏,还请陛下思虑清楚。” 赵扩一听,果然如他所想,这小鬼确实是看出了什么,昨日才突然揪着剑舞之事不放,于是道:“说下去。” 朝堂之事,萧昊不好多说,但提醒一下赵扩却是做得到的:“北伐劳民伤财,大宋如今气运衰微,不是用兵之机。先平内忧,才可一致对外。” 赵扩眉心皱成了一团:“你是说朝廷之中有内奸?” 萧昊点到即止,继续道:“听闻陛下十分重视台谏,只是这台谏之官,是否真的能代表公论,陛下可曾留心?居心叵测之辈引荐党羽,控制言路,陛下一旦被他们操控所思所想,江山危矣。” 赵扩闻言冷静下来。 这又是另一回事了,台谏一直有纠正帝王疏漏、弹劾百官的权力,他的确一直对台谏很上心,只是台谏的公正与否……似乎自己真的未曾思虑过。 莫非自己一直在被群臣操纵不成?百姓眼中,他就是这样一个傀儡帝王吗? 萧昊看他有听进去的意思,接着道:“如今举国上下,纸醉金迷,安于现状,陛下肃清朝堂之后,还需整顿一番。待士气高昂之时,一鼓作气,收复江北。” 赵扩心中一凛,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给我点出这些,自己又要做什么?既然有这份心,为什么拒不入宫?” 萧昊叹了口气,摇头道:“陛下真糊涂啊!一来,我是剑舞传人,陛下无论如何要召我入宫,不是等于昭告天下自己贪图享乐,百姓会如何想?二来,我是江湖人,打打杀杀不懂规矩,皇宫不适合我,召我入宫,陛下要平添许多压力;其三,我今年还不到十二,陛下你……不怕被人传出喜好娈.童的污名吗?” 赵扩终于“噗”地笑了出来,没好气道:“你可真敢说!” 这小鬼听来倒是处处为他考量。 然而此刻却又忍不住有些痛心可惜,这小不点一腔热血,赤子之心,却被自己的所谓金口玉言逼得舍了天下第一的武功不说,从此还要做一个废人。赵扩虽自觉不是一个合格的明君,但也不是残害忠良之人,如果萧昊所言不虚,那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傀儡,代价未免有些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忆盈楼的事情,朕向你道歉。朕不会再为难那些女子。” 他肯虚心认错,大出萧昊的意料,萧昊还未来得及回复,就又听他道:“不过,朕依旧想请你入宫。既然你顾虑有那么多,那朕给你五年时间,你天资聪颖,自己考科举来找朕。若是科举都考不中,那也是朕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萧昊笑了笑,让这皇帝说个请字可不容易啊,他可留不到那个时候,“这……陛下这名额暂且先留着吧,不日我就要前往海上仙山,寻找根治双腿之法,待我归来,是上战场杀敌还是在朝堂运筹帷幄,全凭陛下吩咐。” 赵扩指着他笑道:“好啊!你这小子心眼儿真多!原来还有这么一条后路!” 萧昊吐了吐舌头,随即正色道:“仙山缥缈无迹,希望渺茫,也许一去三五年,也许一去数十年,也许一去上百年,到时候风云变幻犹未可知,望陛下日后谨思慎行。” “朕答应你,只要你重回之时大宋王朝不倒,定有你一席之地。”他传唤近侍,吩咐道:“传我旨意,日后扬州忆盈楼为我大宋第一风雅之所,任何人不得与之为难!凡来此地观剑舞者,需居安思危,时时警我,不可迷于美色。朕亲赐牌匾一块,就提……” 赵扩思索了一阵,拿起笔来,铺开纸张,龙飞凤舞:“红颜傲骨。”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射雕英雄传。 与周伯通切磋:1/1 战胜欧阳锋:1/1 战胜王重阳: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获得特殊隐藏首领好感度:宋宁宗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获得特殊道具:九阴真经。奖励帮会领地×1,奖励已发放。】 【成功创建己方势力:忆盈楼。奖励江湖贡献值30W,奖励已发放。】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红颜傲骨:一片冰心,不负天地。】 【声望统计:桃花岛-尊敬,丐帮-尊敬,全真教-尊敬,白陀山庄-尊敬,忆盈楼-尊敬,大理段氏-敬重,古墓派-友好,铁掌帮-中立。综合评定:S。】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6/2,肝胆相照65/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少年成名1/1,震动江湖1/1,天下第一1/1,技惊四座1/1,红颜傲骨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志得意满,进度:12508/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 萧昊坐在黄药师亲手为他制的轮椅上,向他们辞别。 “师父师娘,海边风凉,就不必再送了!” 黄药师塞给他好几瓶丹药,萧昊清楚它们的用途,也不需他细说,默默收下。 冯蘅将一件红色小袄套在他身上,温柔道:“这本来是做给你过冬的,如今你要出海,这海上风波无眼,你且顾看好自己的身体。你经脉有损,海上湿气重,难免会有病痛,尽量少吹些风。” 萧昊裹紧小袄,点头应谢。 洪七这时追了过来,他肩头落着白凤,萧昊大为惊奇,不知道洪七使了什么法子让白凤听话。 洪七道:“小娃娃,你这一出海,腿脚多有不便的,武功也没那么好使了,我把你的事跟丐帮长老们一说,大家一致同意让这鸟跟着你!这鸟能打极了,你就算功夫使不出来,有它也能有个照应!” 萧昊面露疑色:“七公,你是怎么……说服丐帮众人的?” 洪七嘿嘿一笑,偷偷凑到他耳边道:“你小子不要装了!我已问清楚了!” 萧昊疑惑不解,装傻道:“什么?” 洪七笑道:“那神行千里可是我们萧帮主的秘传绝技,你敢说不是你祖传的功夫?老叫花又不会跟药兄抢徒弟,也不会绑你来继承,你既然是他的后人,白凤本就是他留下的,以后跟着你自然没什么不妥!” 萧昊舒了一口气,干笑道:“……七、七公明智!” 他看了看天色,对众人道:“昊儿这就走了,望师父、师娘、七公各自珍重!” 他驱动船只,岸上黄药师奏起箫声为他送行。 待到海天一线,再也看不清岸上的人,才将白凤和那一大堆丹药都放进了帮会领地。 若无风浪,这船在他走后应当还能安然行驶数日。 他静静闭上眼睛,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志得意满。】 55.也曾醉里舞剑器·番外 嘉泰元年, 皇帝昭告天下,封扬州忆盈楼为大宋第一风雅之所,御笔亲赐牌匾“红颜傲骨”,任何人若轻薄欺凌楼中女子, 以杖责论处。 一时间,忆盈楼成为举国上下最趋之若鹜之地。 人人皆道那里的女子风采非凡,或冷冽如冰霜,或温柔如云裳,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们的真性情。上到高官显贵, 下到潦倒穷民,在她们眼中都一视同仁,从不阿谀奉承,也不另眼看轻。 就连邻国之人, 听得忆盈楼的名声,都慕名而来,以一观忆盈楼剑舞为荣。 忆盈楼先有萧昊的名声照护, 又得黄药师坐镇, 江湖中无人敢惹;庙堂之中又有君主庇护,百官权贵知这里是一块禁地, 不敢轻易触怒龙颜。 赵扩为激起百姓报国之心,让坊间流传出萧昊的事情。当日萧昊在楼中怒骂权贵、声讨文士、痛斥草莽之言辞,被记录成话本, 夸张改编后, 传的神乎其神。众人对他胆色见识佩服万分, 加上自他那一场痛骂之后,骂醒了昏庸帝王,举国皆传:萧昊是上天怜大宋国势派来的指路明灯。 更有传言道:论少年风华,生子当如萧日天! 赵扩自回宫后,认真思索数日,在朝廷中大动干戈。 他此时方才发现,朝堂之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权臣拉党结派,把控朝政,甚至以台谏暗中操控他的视听。民情民意无法上达天听,他永远只能得到他们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举目望去,朝中竟无可用之人。 赵扩形单影只,用人为政懵懂颟顸的他更无从判断忠奸,萧昊曾提醒他提防朝中内奸,又暗示韩侂胄未必可信,赵扩于是对韩党满存戒心。 韩党如毒泷恶雾,赵扩想要肃清朝政,还不得不借用他们的力量。于是赵扩先是下令,接受韩侂胄的建议,为岳飞平反翻案,将岳珂为岳飞所做的辨白文书宣付史馆,追封岳飞为鄂王。削去秦桧爵位和忠献谥号,改谥“谬丑”,追究其误国之罪。 此举深得民心,举国称赞,韩侂胄以为赵扩仍在他们掌控之中。 赵扩紧接着改元开禧,取宋太.祖“开宝”年号与宋真宗“天禧”头尾两字,以示南宋恢复之志。 朱熹、彭龟年等人早年曾直言弹劾韩侂胄,当时赵扩深信韩侂胄,将朱熹一脉打为“伪学”,罢斥了许多人,如今想要对付韩党,这些直谏之忠良还需重新启用。 他下令广开言路,并表示“人所难言,朕皆乐听”,借机打压韩侂胄的势力,将陈自强、邓友龙等人贬窜到远恶州军,朝堂人人自危。 然而这次肃清中,赵扩也付出了重大的代价,他根基浅薄,不足以与韩党正面交锋,需有自己的势力,才好真正清洗朝廷。 幸而先前坊间流传萧昊之事,近几年百姓忠君爱国之心正值澎湃高峰,科举入仕者有不少新鲜血液,赵扩暗度陈仓,偷偷建立自己的党羽。 五年过去,萧昊始终未归,赵扩欲用兵北伐,又不得良计,摇摆不定。 此时北方形势巨变,蒙古崛起,金国连年为蒙所侵,被迫迁都汴京。金主完颜璟沉湎酒色,朝政荒疏,连年征战导致士兵疲敝,国库日空。韩侂胄等人认为有机可趁,想借北伐争取人心、提高威望,力谏赵扩出师。 赵扩对他戒备已久,看到韩党一味主战便生怀疑,于是选择听从刚刚提拔的叶适、华岳等人的建议,力排众议,将此事暂时搁置。 金国王爷被软禁于宋多年,金主终于按捺不住,向大宋威胁要人,赵扩置之不理。 随后金国怒而发兵,大宋立即反击,因韬光养晦数年,竟顺利一举夺回泗州等地。金国大惊,匆忙调兵反击,双方陷入僵持。 因金国北有蒙古,南有大宋,两相征伐难以维持,金国不得不向大宋提出议和。 赵扩自知朝局未稳,欣然同意。 这是赵扩即位以来风头最盛的一场反击胜仗,民心大振,举国皆道大宋中兴有望,不日可收复江北,重归故土。 这段时间大宋休养生息,忆盈楼收留不少孤苦孩童、可怜女子,声势逐渐壮大。 因萧昊留下的剑术,忆盈楼既有威势又有武学,俨然有新生宗派的雏形。 冯蘅与梅超风留在忆盈楼,一文一武,两相辅佐,一个心思慧敏,机智过人,为忆盈楼智囊;一个剑艺绝伦,名动四方,为忆盈楼招牌。再有黄药师不时加以指点,忆盈楼成为大宋女子心中最为向往之处。 王重阳自萧昊走后,成了武林的无冕之王,中原原先有萧昊威胁欧阳锋,如今他双腿已废,虽留下了克制蛤.蟆功的武学,但唯恐那些女子难以和欧阳锋匹敌。王重阳思虑良久,自觉剑舞之术不适合男子修习,于是决定向段智兴请教一阳指绝学。 他带周伯通上大理,没想到周伯通惹出祸事,给段智兴扣了一顶天大的绿帽,私通刘贵妃。刘贵妃产子后遭人暗害,向段智兴求救失败,一夜间青丝白发,怒而出走,化名瑛姑,投身忆盈楼,誓惩尽天下负心之人。 冯蘅怜其遭遇,将她收留,后发现其算无遗漏、聪慧非常,便隐隐有将她发展为忆盈楼掌事的念头。但瑛姑行事阴鸷狠毒,冯蘅担心她日后闯出祸事,故不许任何人教她冰心诀心法。 黄药师与冯蘅喜得一女,灵动可爱,冰雪聪明,两人宠爱有加,倾囊相授。再想到他们二人之相遇,与远行海外的萧昊,百感交集,多有感慨。 桃花岛中七位弟子各有所长,唯有萧昊得黄药师相授杂学,其余几人只专修某一道武功就已竭尽心力,梅超风更是一心扑进了冰心诀,桃花岛武学只涉猎了掌法与轻功。黄药师既惋惜当年没有多教萧昊一些武艺,又感慨日后恐怕难以得人传承奇门八卦、术数诗文等绝艺。得女黄蓉之后,渐觉后继有人,欣喜非常。 梅超风与陈玄风情投意合,黄药师感念萧昊临行之言,主动成全他们二人,两人大喜过望,陈玄风趁势留在忆盈楼中成为忆盈楼专属护花使者。他为人沉默寡言,时常面冷如铁,姑娘们常以“冰坨子”打趣他。 不久,王重阳病故。周伯通不愿做全真掌教,私自出逃,得知瑛姑身在忆盈楼,不敢相见,每每见到红衣双剑的女子就避之不及。 嘉定十四年,蒙古进逼汴京,正值宋军北上,两相接触,宋军溃败南逃,京东军降于蒙古。赵扩深患蒙古之成长,不得不派使者与蒙古通好。 嘉定十七年,金国新君上位,金哀宗迫于南北形势,请求宋金休战,明令部下不得进攻南宋。 大宋朝局较多年前已干净不少,韩侂胄一脉被打压惨烈,赵扩提拔的新人虽不全是栋梁之才,但有叶适等人与理学新派辅佐,国势尚算稳固。 赵扩年事渐高,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起萧昊去寻仙山之事,每每感慨。他自知朝中图谋不轨之人仍在蠢蠢欲动,为防万一,暗中嘱咐诸皇子,若有朝一日继承大统,闻讯萧昊归来,可倾力在朝中助他,此人可信。 随后,赵扩被权相史弥远毒死,赵昀即位。 世人感于赵扩整肃朝政、徐图北地的转变,封其庙号“宁宗”。 然新帝赵昀浸淫逸乐,政事懈怠,只图偏安,无复国之大志。 朝堂风云变幻,武林也未曾停歇。 欧阳锋潜心多年,携侄儿卷土重来,忆盈楼一众女子结阵以待,叫他刚踏上中原土地就被九音惊弦阵打了个措手不及。众人这才知晓忆盈楼剑阵之强,将之与全真教天罡北斗阵相提并论,甚至认为此阵比天罡北斗更具威力。 欧阳锋畏惧剑阵,不敢正面相抗,得知萧昊已出海多年,便以向桃花岛提亲为由,欲取桃花岛九阴真经。 同年,穆念慈对杨康失望透顶,伤心之余得洪七引荐,加入忆盈楼。 忆盈楼代代佳人,各有千秋,名倾一时。 欧阳克怂恿杨康大闹忆盈楼,结果两人被双双赶出,杨康见穆念慈失望之色,悔怨交加,此后不再与完颜洪烈同流合污,完颜洪烈因此记恨忆盈楼,屡屡暗中为难,被冯蘅、瑛姑一一化解。 端平元年,赵昀联蒙灭金,金国灭亡,蒙宋南北相望。本想一举收复中原的宋军受到蒙军强势反扑,南宋大受打击。 淳祐七年,赵昀听闻忆盈楼多年来所行善举,大为倾慕,效仿忆盈楼于临安创立慈幼局,欲使道路无啼饥之童,他在位期间,初有成效。 一番风起云涌后,靖蓉二人终成眷属,黄药师与冯蘅不愿再多过问世事,隐居忆盈楼高阁,常年闭门不出,以待海外消息。 赵昀晚年沉迷女色,竟打起了忆盈楼的主意,瑛姑命人暗中警告天子。赵昀色欲发昏之际被当头一喝,顿时如坠冰窟,清醒过来,不敢再生逸乐之欲。 再后来,大宋危亡,靖蓉夫妇力守襄阳。冯蘅身体孱弱,力不从心,将忆盈楼交付郭襄。 然忆盈楼遭金国旧党报复,趁郭襄带忆盈楼女子远赴襄阳之时,付之一炬。 郭襄果断弃楼,以大局为重,忆盈楼不复存在,楼中姐妹却还尽在,她们在襄阳助阵,与镇守义阳三关的新任将星遥向呼应,共御蒙军。黄药师等人亦赴义阳三关,似是寻到了久别的故人。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老辈尽逝,郭襄感慨万千,忆盈楼女子为国捐躯者数不胜数,但天下已定,再难回转。 郭襄带剩余忆盈楼弟子重立门户,以为女子红颜当巾帼不让须眉,男儿可肩负社稷、厚重如山,女儿亦可扛起大任,故改名“峨嵋”。 56.仗剑藏锋纵声色·一 太古时期, 混沌初生,盘古开天辟地,衔烛之龙割裂黑暗,自此世间方有时空流转。 衔烛之龙为支撑天地陷入永眠, 留下养子钟鼓,驻守天柱不周山。盘古死后,所留灵力清气极盛之地孕育远古众神,诸神居于洪涯境内, 守护天下生灵, 以保天地不陷混乱。 然神族天生灵力强盛,远胜其他,人族虽为造化所得,自身能力却十分有限, 他们凭借对超然之力的渴望,创出了一种兵器——剑。 大地西北之处,有一处名为安邑之地, 首领蚩尤骁勇善战, 其胞弟襄垣为古往今来天下无双之大铸剑师,创魂魄炼制之法以身殉炉, 成就世上第一柄剑——始祖剑。 此剑可伤及神体,威力可怕。后天下大旱,安邑族人为求自保, 借助剑兵一举入驻中原, 杀戮无数, 最终惊动天皇伏羲。 伏羲降临安邑,却被蚩尤持剑所伤,震怒之下,屠尽安邑部族,将始祖剑封入云顶天宫。蚩尤因此成魔,统治魔域,伏羲视之为心腹大患。 安邑剩余族人随女娲带领,尽数遁去地界,从此世间再无铸剑之古法。 摄于剑之威力,伏羲心中难平。然而魂魄铸剑终究不是正途,众神皆列之为禁法,伏羲随即命神匠禺期钻研铸剑之法,尝试铸造神剑。 禺期竭尽心力,终于于夜间铸成一剑,剑成之时,四野星华皆为之夺,莹莹辉光漫天流溢,宛若寒夜猝止、旭日初升,璀璨如金乌临空,故名之为“昭明”。[注] 近日来,神剑昭明的剑心……很有些不对劲。 萧昊一睁开眼,就瞧见一个貌似孩童的正太大脸贴在自己面前,像是要从他脸上盯出花来。 正太长得倒是不赖,就是脸上一道道奇奇怪怪的纹路,看起来有些违和。 他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只好跟正太一起大眼瞪小眼。 正太盯着他许久,口中连呼:“奇怪、奇怪……” 萧昊察觉此地酷热非常,他虽然不惧寒暑,但仍能感受到热浪灼面,朝周遭稍一打量,便发觉此地似乎……是一处剑庐? 萧昊低头一看自己,呵,270拓印白斩鸡,妥了,他知道这是哪个号了。 从80玩到90年代的心血叽,系统还真是一个也不放过啊。 然而一想起上个世界的种种,萧昊就忍不住在心里把系统给揪了出来:“系统,你跟我老实交代,上个世界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系统唯唯诺诺支吾了几声,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侠士在说什么,系统未搜索到答案。】 “少给我装傻!”萧昊一想到自己后来不但对众目睽睽下、跳花里胡哨的舞这件事没感到任何不适,甚至还在那个世界里撒泼卖萌可谓没有节操至极,就忍不住想扶额失忆。 系统诡异地像是卡带那样喋喋喋了几声,才回道:【少侠天真可爱,放飞性情,有何不妥?】 “……听起来倒像为我好?” 系统又喋喋了两声,萧昊想了想,猜测这可能是这稀奇古怪的系统在笑。 【侠士不必太过挂心,系统竭力为侠士服务,系统吃粮……啊不是,对了,您存放在帮会领地的跟宠与物品,是否要确认数据传输?】 萧昊对它转移话题这一点十分不悦,只觉系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想来离开的世界便如过眼云烟,他就是心里再有介怀也不能重新回去重来一遍,只好作罢。 倒是和他先前所料不差,帮会领地这种东西,确实是可以跨时空夹带私货的。 “不急,到了便好。容我先摸清这是个什么地方……” 那脸上纹路奇怪的正太依旧在垂首思考,手中拿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手指轻轻自剑刃上划过,萧昊心有所感,竟忍不住跟着打了个激灵。 禺期于是扭过头来看向他。 “神农曾言,昭明剑心有异,吾以为是所铸之时用的星屑玉髓过于刚猛,剑心之力难以统辖,却不想原是剑心有化灵之兆。” 萧昊见那正太神色孤傲的盯着自己,看上去年纪不大,说话的语气却是老气横秋,活像个小老头似的。 只听那正太道:“吾名禺期,汝既诞生于昭明剑心,便是吾所创之生灵了。” “……” 神农,禺期,昭明,剑心…… 这信息量有点大,萧昊得缓一缓。 他急忙在心中呼唤系统,飞快问道:“什么情况!怎么一睁开眼画风就变得玄幻了!” 系统耐心道:【侠士探索秘境之时,不要这么大惊小怪。】 萧昊如同百爪挠心,纠结极了:“之前武侠世界还好说,凡夫俗子肉体凡胎,你这突然来一个仙侠世界,神仙大能一个指头就把我摁死,是赶着要我去做白切鸡吗?” 【侠士要对自身抱有信心,以侠士历年来装逼之经验,想必就算在仙侠世界,也能风生水起,满负盛名。】 “……”萧昊沉默半晌,沉痛道:“这地方神鬼遍布,凡人都还是灵智初开的原始部族,哪里有江湖?” 系统又奇怪地喋喋了几声,萧昊对它的笑点很摸不透。 【侠士怎可如此说?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请侠士成为三界之众心中最有逼格之人。】 【叮!开启特殊大战任务,阶段大战任务已激活。】 “……”萧昊如遭雷击,顿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天大的坑里:“你行你上!!!” 三界生灵多如牛毛,他一个九十级的小黄鸡,面对诸天神佛的“等级:???”,哪里有装逼的资本! 别的不说,就连眼前的禺期,他都看不到等级!而禺期仅仅是诸神之中,一个神匠而已! 打个商量,咱把任务难度调低一点好不好…… 系统却装聋作哑,不再搭理他,萧昊只好装作面不改色的样子,跟禺期继续对视。 禺期没有注意他的反应,径自继续道:“然吾有一事不明。” 他指着萧昊背负的重剑,和腰间挂着的轻剑,疑惑之色溢于言表:“既生于剑,为何又自带……剑。” 禺期是上古神匠,更是天下间第一位以非魂魄之法铸出神剑的铸剑师,以他的眼光,虽然萧昊身上那把泰阿外形有些奇特,但仍不难看出,此兵器应当仍属剑类,更不用说他腰间的千叶长生了。 萧昊尴尬地摸上了背后重剑,一时无言。 禺期更加疑惑,皱眉思索道:“难道剑心仍有不妥之处,导致剑灵生来竟不会言语?是前人之剑灵多为生人魂魄所化,故而交流无碍。然昭明所铸之法并非古法,莫非此法尚不完备,所生之灵天生有残缺?” 萧昊赶紧打住他继续瞎想的念头,出言道:“此剑名为‘泰阿’,与寻常剑器不甚相同,可称之为‘重剑’。” 禺期这才重新抬头看了他两眼,摸着下巴道:“你……似乎对剑很了解?” 铸剑一事,天下都在摸索之中,如果这剑灵能给他带来一些有用的信息,倒也大有助益。 萧昊英气一笑,露出白牙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便是。” 禺期于是道:“甚好,吾正有此意。” 他将昭明重新放好,请萧昊在一旁坐下,正襟危坐道:“你初生于昭明,可有名字?” 萧昊自然没什么隐瞒,他撑着额角,苦恼于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坦然回复:“萧日天。” “……”禺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已知晓他所说的是什么名字,只觉昭明的这个剑灵,似乎有一些莫名的……嗯,他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气质,反正让人有些无言。 如果萧昊知他心中所想,必定会给他科普一下现代词汇,解释一下什么叫“二”。 “昊天罔极,普昭日月……倒是贴合昭明之意。”禺期一边点头,一边又问道:“你身负之剑,可否借吾一观?” 萧昊于是卸下千叶长生和泰阿,交给他仔细查看。 禺期认真研究了一番,奇道:“怪哉!这两柄剑,吾非但瞧不出所用之材料,更瞧不出铸造之法!” 萧昊随口胡扯:“也许因为它们伴我而生,是天地造物。” 禺期只好作罢,将两柄剑一并交还萧昊。 “昭明剑心化灵,是重要之事,吾需尽快将此事告知伏羲老儿。剑灵!你与吾同去!” 萧昊被吓了一跳,这么快就要面见天皇伏羲,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些神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他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直接从世间消失。 正巧此时,他腹中传出一阵饥鸣之声,萧昊与禺期面面相觑,顿时呆住。 片刻后,禺期大惊失色,强自镇定道:“剑灵!你、你有何不适?!” “……”萧昊砸吧了两下嘴,想了想,尴尬道:“这……我……饿了。” 禺期困惑不解:“饿?” 只因他们是天地清气灵力汇聚所化,不饮不食也无所谓,只有下界生灵如人兽一族才会有饱腹之欲,所以第一次听到剑灵说饿的禺期,很有些……不知所措。 “……不该如此,只有凡俗才会有口腹之欲,你身为剑灵,怎么会感到饥饿?”他又疑心起自己铸造之法有什么缺漏,皱眉深思起来。 萧昊拍了拍肚子,对他道:“你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剑灵也是灵,也要补充能量不是?” 禺期思考片刻,觉得有理,便试探问道:“那……你想食何物?吾这里还余下不少昆仑玉魄,还有稀世矿藏、金石材料、灵源晶石,对了,吾还有盘古星屑残余,只是所剩极少……” 萧昊看着他如数家珍地搬出那一坨坨闪瞎人眼的铸剑材料,缓缓咽了下口水。 不愧是上古第一铸剑师,有钱!果然有钱! 可是对、对不住……这些东西,他咽不下去啊! 57.仗剑藏锋纵声色·二 萧昊连忙冲禺期摆了摆手, 回绝道:“这……有没有稍微正常一点儿的食物?” 禺期手捏着下巴,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何为正常食物?” 萧昊惨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乱七八糟的材料、各种五行石、以前剩下的没来得及凑满小铁的70玄晶、各种旋返书除滞散、铸造剩下的半成品、小药、拆七级石头的一大堆皇宫爪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吃的!连糖葫芦都没有! 萧昊突然觉得他可能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被饿死的剑灵。 他希望渺茫的对禺期道:“我不挑食的, 就算没有山珍海味,捉只野鸡拔拔毛埋个叫花鸡也可以凑合,”他这话实在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在这灵智初开的时候, 就算是禺期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叫花鸡是个什么东西。“饼子馒头干粮……算了, 我还是不指望了。果子之类总该能找得到……” 禺期沉吟片刻,问道:“鸡?你说的是羲和那几只金乌小崽子?它们身上太阳精火之力太过旺盛,你剑身近来本就有些不稳固,妄加吸收未必能得好处……若真的需要, 吾去给你捉只来便是。” “……”萧昊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太古时期的神都这么任性的吗!他突然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充满了迷茫! 金乌都可以捉来吃?未免太刺激了吧?? 他不知道伏羲对昭明之重视,哪怕用世间最好的材料铸剑也在所不惜。金乌十只聒噪不休, 如果萧昊说要吃, 就算禺期真的捉来给他,伏羲也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昊赶紧阻止禺期:“不不, 鸡只是凡俗之……禽类!”萧昊一时也拿不准这个时候世界上有没有诞生出鸡这物种,只好硬着头皮胡扯,赶紧转移话题:“罢了, 这附近可有什么山啊水啊的地方吗?我自己去寻些东西果腹。” 来到这么个世界, 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还是慢慢摸索吧。 禺期皱眉道:“洪涯境以北有熊耳山,但那里有凶兽穷奇出没,有些危险。” 萧昊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好惹,赶紧摇了摇头:“除了熊耳山呢?可有稍微安稳些的地方?” 禺期道:“吾收集铸剑之材时,曾路过一地名榣山,倒是风光秀丽。” 萧昊眼睛一亮,拍掌道:“甚好!榣山在什么方位?要怎么去?” 禺期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将他扫了一遍,嫌弃之色溢于言表:“你初化为灵,修为不足,暂无法离开昭明太远,自己去不了。”他顿了顿,看到萧昊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下来,转而又道:“不过,吾可以带昭明去榣山,待你解决了饥饿,便随吾去见伏羲老儿。伏羲老儿对昭明重视至极,剑心化灵之事,不可耽搁太久……” 萧昊忙不迭点头,本想向他道谢,突然想起禺期是昭明的创造者,这么算来,应当是他父辈一类,这话到嘴边于是就卡了壳。 “那什么,我能就喊你禺期吗?” 禺期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大没小。” “……”萧昊鉴于禺期头上三个问号的等级,不敢造次,心想不喊名字的话难道要以父子相称……就见禺期已经重新将昭明拿在了手里,走到了他前面,看他还站在原地,回头道:“还不跟上吾?” 嗯……?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萧昊跟着前面比他矮整整一个头的正太,陷入了沉思。 禺期自成为仙匠之后,外貌就不再变化,因此看上去仍旧是个少年模样,但事实上年岁应当和伏羲他们是一个辈分的。萧昊对着这张比自己还嫩的脸,实在喊不出父亲之类的词,便当他默认了,暗中决定以后就喊他禺期。 他三步并做两步跟上禺期,追问道:“你先前说,我修为不足,不能离开昭明太远。那日后等我修为提高了,就能自由了吗?” 禺期头也未回,随口道:“灵是万物之精,行止受本体所限,若你能静心修行,千年之后,或可不再受制于昭明本体。” 萧昊脸色一僵:“要千年这么久?” 禺期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千载时光弹指一瞬,对神来说不过须臾。” 萧昊抓了抓后脑的大马尾,讪讪道:“好罢,你放心,我会努力修炼的。”至于怎么个修炼法,先等他升到95满级再说吧…… 言谈间已到了洪涯境边缘,禺期指着一处地方道:“向此直行千里,便至榣山。” 萧昊困惑地跟他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他突然停在这里做什么。 禺期只觉这昭明剑灵说不出究竟是慧是傻,无奈道:“你回到剑身之中,吾好带你腾云。” 萧昊讷讷地看着他:“怎么回去?” “……” 禺期终于头疼地按住了额头,剑灵一事果然还有许多问题,他之后需得跟伏羲老儿好好讨论一下。 萧昊看他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指着禺期方才所指的方向道:“你确定是这边吧?” “?”禺期不解,却见萧昊突然后退了几步,一个冲刺将他拎了起来。 陌生的腾空感让禺期一阵紧张,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正被萧昊带着在空中高速驰骋! 萧昊拉住他的一只手臂,在空中旋过半圈,禺期余光一扫,下意识地就接过了他自空中掷过来的轻剑。漫天剑影在他们周围环成一个巨大的圈,万剑飞舞时,萧昊手中握着那本应十分沉重的大剑,猛地向前又冲了一段距离。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禺期适应地非常快,他指着空中那些时而环绕时而消散的剑影,眼中隐隐发光道:“吾小看了你的灵力!这些剑都和你的‘重剑’一样是伴生之剑吗?” 百转千回,万剑朝宗,昭明果真是世间独一无二之神剑! 萧昊倒没跟他解释,毕竟大轻功的这些剑都是虚影,拿不到手里,他匆匆点了点头,带着禺期向榣山的方向疾驰。 【叮!侠士乘奔御风,初露锋芒,俨然为天下剑宗,逼格+5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遂心快意,进度:500/10000。】 禺期习惯了他的几段大轻功之后,就放心地把身体交给萧昊带领,脑子空出来想别的事情。昭明剑心化灵,伴生万剑,这或许证明他先前铸造昭明之法并未有错漏,可如若真是如此,为何剑灵还需要从外界获取灵气补充自身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毛病,禺期百思不得其解。 他刚想到一半,就发现萧昊停了下来,将他搁在一处土丘上,自己盘膝坐下。 禺期打量了一下四周,奇怪道:“此地离榣山尚有距离,你停在此地作何?” 莫非他发现了什么有益的补给?禺期看来看去,周遭荒芜凋敝,赤地千里,显然是贫瘠之地,一点儿也不像有什么稀奇矿藏的样子。 只听萧昊慢悠悠解释道:“你等等,我气力值空了。” “……” 禺期深感昭明之中,必定还是有些他未察觉到的问题! 萧昊打坐了一会儿,就继续拎起禺期前进,因距离渐近,地图上也终于能显出榣山的位置,他便没有再询问禺期,直接照着地图的方向飞了过去。 禺期于是这次趁机观察他使用灵力的样子,又察觉他不再需要提醒就能找准榣山的位置,想来是靠近榣山之后,感应到了什么。 昭明是用星屑玉魄炼制而成,星屑凝聚周天清气,包蕴盘古余威,至强至利;玉魄是昆仑之巅的霜雪精魂,也是灵力强盛至极;昭明剑心强悍牢固,统辖诸般刚猛之力,这才使得昭明顺利成剑。禺期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剑心成灵后渴望补充,或许是因为剑心之力不足以与星屑玉魄抗衡? 剑灵对榣山灵气有所感应,也许经他自行补充之后,便可稳固自身,使昭明长久于世。 禺期瞬间想通,面露喜色,便不再对萧昊寻找“食物”一事有什么意见,反而更好奇他到底能寻到什么。 萧昊在榣山落地,见这里树木高大、风景秀丽,很是满意。山清水秀的地方生灵就多,他赶来这一路饿的前胸贴后背,恨不能立刻就扑进榣山狩猎。 他们这落地之处正是水湄之畔,萧昊见这里遍生红色花树,并未结什么果实,便撸起袖子,想下水去捉点游鱼之流上来,拿树枝串起来烤了吃。 禺期观他动作,更加疑惑。 榣山水中之银鱼,是极为常见的下等生灵,甚至连灵智都未开,剑灵捉这些东西做什么? 又见他随手折了几根若木的细枝,将那银鱼开肠破肚,一一架好。 禺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汝——” 剑虽是主凶杀之物,但这剑灵这般不顾及血腥之气,倒还出乎他意料。 他话还未问出来,就被萧昊抢了先。 萧昊架好火架子,发愁没有生火的法门,转问禺期道:“禺期,你那儿有火吗?” 禺期脑中顿时想过许多东西,毫不保留一挥手:“吾有红莲火,可为汝燃之!” 说着,他这把火就烧光了萧昊面前的东西,红莲火凡物触之顷刻化尽,哪是这些银鱼承受的了的,这一放出来,连渣都不剩,徒留下若木的几点金粉灰烬。 “……”萧昊一时难以适应这太古神匠的土豪之气,自己刚弄好的吃食就这么付之一炬,哀叹不已:“你就没有普通点的火吗?” 他无奈抬头,却意外在禺期身后看到一位面目沉静的仙人抱琴而来,与他们撞个正着。 他二人与来人相视,那人温和一笑,颔首道:“榣山许久未有客至,不知二位仙友来此,有何贵干?” 仙人头顶等级一如既往三个问号,名字倒熟悉极了: 太子长琴。 58.仗剑藏锋纵声色·三 禺期见来了外人, 又板起脸做平时那副孤冷高傲的样子,看清是太子长琴后,点了点头以作打招呼:“原来是祝融家的小子。” 太子长琴亦回礼,“前些日子还听父亲提起您, 说您铸成神剑昭明,天皇大喜过望,还未来得及前去道贺。今日是来榣山寻找材料吗?”他看到萧昊和他面前那团灰烬,微微一愣:“这位倒是面生。” 禺期脑袋朝萧昊那边转了一点, 介绍道:“他是昭明剑心初生的剑灵, 名曰……‘昊’!” “……”萧昊对禺期没有老实讲出自己告诉他的那三个字有些失望,但仍对太子长琴悠然一笑,“你好!” 长琴眼前一亮,他是凤来琴化灵, 因祝融心悦,托女娲用命魂牵引之术使他成为了完整生灵,因而一听说萧昊是昭明剑心所化之灵, 顿时生出亲近同类之感:“仙友初生不久, 就有这般如虹意气,英气飒沓, 让人心生向往,日后必有一番宏图大展。” 萧昊想到自己在这里几乎垫底的武力值,暗自心塞, 拱手道:“承你吉言!” “在下是天界乐师太子长琴, 仙友唤我长琴即可。”他抚摸了一下随身带来的那把琴, 问道:“榣山矿藏稀少,只有榣木稀有,二位是来取木材炼剑的吗?” “哦,那倒不是,”萧昊立刻接道:“我来榣山找些吃的。” “……?” 禺期默默看了一眼萧昊,绷着脸道:“剑灵灵力不足,需要外力补充,方可维持昭明剑身稳定。”他突然想起太子长琴某种意义上也是造物所化之灵,便向他请教:“说起来,你们灵之一类,可有感到饥饿的情况?” 太子长琴听到禺期这么问,迟疑道:“这……长琴化形已有七百年,未曾有过饥饿之感。” “唔……”禺期于是又陷入了沉思,双手环胸眉头紧锁,只觉困难重重。 萧昊见他们聊得开心,自己实在饿得慌,便又跳下水去,捉了不少银鱼上来。这榣山的银鱼虽是下等生灵,却也生的凶恶极了,满口银牙真的咬上一口要掉不少血,萧昊不至于拿它们没办法,但还是时不时放个轻剑小风车刷刷血,再眼疾手快地拿树枝把它们一个一个地串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又攥着满手的鱼叉子回来了,这回可不敢再让禺期放红莲火,他选择向太子长琴求助:“长……嗯,长琴,你会火系法术吗?不会把东西烧坏的那种?” 太子长琴是火神祝融之子,自然会火系的法术,看到他的动作,也起了好奇之心,指尖轻轻一点,就冒出一丛火苗来。“若木属金,仙友用这若木枝杈,遇火可能……” 他话音未落,萧昊猛地一拍脑门,“原来如此!你稍等片刻!” 刚刚禺期一把火不但把银鱼烧了个干净,连那树枝也一起烧成了灰,长琴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这个世界似乎是有五行一说。如果烤着烤着鱼还没熟,树杈子先化了,他可又要白费功夫了。 萧昊唰唰几下拔掉原本插在银鱼身上的若木,将目标换成了若木旁边看起来更粗壮一些的榣木,伸手一掰…… 没掰动。 他搓了搓手,这回卯足了全身力气,继续掰……又没掰动。 萧昊于是将鱼放在若木红叶上,扛起背后的泰阿,对着那颗大树哐哐哐就砸起了云飞玉皇。 榣木参天,乃是建木之树,被他这么一砸,哗哗落下断枝和叶子。 长琴表情微僵,怔怔地看着他,艰难开口道:“……昭明剑气果然强横刚猛,连榣木都能撼动!” “……”禺期眼神复杂地盯着萧昊的动作,对剑的使用方法又多了一层领悟。他问身边的长琴道:“昭明剑身内含三种至刚至烈之力,剑心不稳,吾唯恐他不能如这般维持太久。你化灵多年,对这种情况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长琴低头沉吟道:“若因三者无法平衡,那便使剑心之力强过另外二者,统御疏导,或许可行。” 禺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认可道:“吾铸剑之时也是此想法。只是如今看来,剑灵仍缺一辅助疏导之物。” 长琴于是道:“昭明金石之体,又刚强霸道,若需引导灵力,凡俗之物只怕难以承受。长琴原身凤来之琴弦,倒是受我灵力滋养多年,温和坚韧,亦刚亦柔,或可一用。” 禺期有些讶异:“凤来琴是你本源,怎可轻易取之?” 长琴却笑道:“琴弦不过消耗之物,没什么大碍的。” 萧昊这时已重新拿榣木叉好了鱼举着过来,对他们得意道:“我看这树枝牢固的很,这次总不会被烧化了!” 长琴见他竟用榣木来烤鱼,既觉得暴殄天物,又有些好笑,指尖丢出一团火焰,将萧昊搭好的木架子引燃,无奈道:“榣木世所罕有,是上好的材料,若被父亲看到你用它来做这些事,一定气得胡子都歪了。” 萧昊怎么会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树木是什么来历,他看榣山上这棵大树遍地生根,这么大一座山上长满枝条,只觉得应当没什么稀奇。眼下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他旋转着手中的树枝,银鱼的鱼皮在火焰上滋滋作响。 背包里倒还剩下两个做美人图余出来的十三香,他索性一股脑给这鱼倒了,诱人的香气顿时飘散出来。 禺期鼻尖动了动,忍不住道:“你撒了些什么东西?” 萧昊舌底生津,随口回道:“独门秘方,不可外泄。” 身为可以不饮不食而活的神,被这些低等俗物引得口涎大动,实在有些挂不住面子,禺期清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对长琴道:“凤来琴弦万金难求,吾虽有用,却不会平白取你之物,你有什么需要,吾与你交换!” 长琴一时为难,只好道:“长琴素来喜静,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原本来此,也是因与一故人有约。他修炼刻苦,不日即将化龙,然适逢天皇命我等自建木登天,长琴只好以建造天宫之事为重。如今重返人间,才想起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离开榣山已经三百年,再寻不到他踪迹了。除此之外,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愿望。” 萧昊心中一动,耳朵竖了起来。他刚才忙着砍榣木,没注意禺期他俩在说些什么,看样子禺期似乎需要长琴的稀有材料,所以想要与他交换所需? 长琴所言之故人,必定是悭臾了。悭臾可不好找,这小水虺离开榣山之后可是失踪了千年…… 禺期果然皱眉道:“吾常年游走三界寻找铸剑之材,若能遇到他,定告知你消息。不过,此事乃举手之劳,你还有别的索求吗?” 长琴笑道:“若真能与他再见,这份机缘就已胜过天下至宝。” 禺期却不肯罢休,又搬出他那些稀世矿藏来,拒绝道:“不可,吾乃一代神匠,怎可占你这个小辈的便宜!传出去让人以为吾倚老蛮横!吾这里有上好桐木,有百锻金铁,也有些灵源器物,虽然不及凤来珍贵,你也可挑选一二!” “这……长琴除了琴艺一道,对冶炼一窍不通,只怕……” 萧昊见他俩陷入僵持,一面给他俩一人塞了一只刚烤好的鱼,一面缓和道:“这事其实好办,禺期你需要材料,长琴又只通琴艺,你造一把琴送给他作为交换不就好了?” 禺期拿着手里的鱼,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吾只会铸剑,不会斫琴。” 萧昊瞅了瞅背包里那块飞仙玄晶,爽朗道:“这无妨,我会。” 90级铸造专精,这大概是萧昊这个黄叽号在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了。 “你?”禺期觉得自己对昭明剑灵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他常常觉得剑灵似乎知道很多他不清楚的知识,但剑灵又时常表现的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看起来并不像是生而知万物。 萧昊掏出了行囊里的70玄晶和几块天外陨铁出来,“我身上有一些特殊材料,可以用来铸造,只是目前还缺一些,不知道有没有可以替代的东西。” 禺期接过那几块天外陨铁端详了一番,道:“看起来与星屑碎片有些相似,你是从何处得来?” 昭明自化灵起,就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这小子…… 萧昊挠了挠头,解释道:“这也是……我伴生之物。” 以昭明伴生之晶石换凤来伴生之琴弦……倒也不算贪了对方便宜。 昭明铸造材料中本就有星屑,他伴生星辰碎片禺期倒也没有怀疑,于是点头道:“你若舍得,吾没有意见。星屑吾这里还有剩余,你可取用。” 长琴见他们二人已隐隐有确定下来的意思,随和道:“好罢,你们若送我一张新琴,我也是十分欢喜的。” 他听得禺期说不会斫琴其实便已不对此报什么希望,那昭明剑灵初生不久,世事不通,想来也造不出什么奇物。他能换得禺期允诺悭臾的消息已经很知足,既然禺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非要送些东西给他,便由他们吧。 萧昊大喜,天外陨铁他包里只有一百来块,当初还没凑齐就A了,玄晶也烂在了包里,反正对自己无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长琴打一把大橙武。 萧昊三两下吃掉那些烤鱼,又把剩下的全收进背包,这才抹了抹嘴,油光满面道:“我已饱了,我们这就出发回剑庐!” 长琴于是跟着他们回到天界。 剑庐炎热非常,常人难以忍受,长琴虽是仙人,接近剑庐仍感到不适。唯恐凤来有损,禺期让他在剑庐外等候。 萧昊一手托着玄晶陨铁星屑,另一只手手掌一翻,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对禺期道:“我要造一把‘琴剑’,禺期你歇着便是。” 59.仗剑藏锋纵声色·四 禺期听得“琴剑”二字精神一震, 目光灼灼道:“好!” 他对萧昊不时拿出来的稀奇物什已经有些免疫了,打量着他手里自行变幻成铸锤模样的东西,啧啧称奇道:“你这铸造之器物吾从未见过,看起来倒是十分精巧!” 萧昊没法跟他解释什么叫一把天工·索野成就万能型好男人, 但此时心有所觉,亦突然有了感悟:“我既生于此地,伴生了这些琐碎,或许正是为剑而来, 为剑而生。” 他高高举起天工·索野, 砰然敲打在熔炼在一起的玄晶陨铁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随着他每敲一下,那快发光的玄晶陨铁形状就改变一分,渐渐显出剑胚的形状来。 禺期见他把剑胚加热之后, 打造剑体直到剑体变黑,又再次将其投入风箱加热,重复锻造, 若有所思。 “照你这办法, 千锤百炼始成剑形,倒与吾先前铸剑之法不同。但似乎如此一来剑胚更加稳固, 不易断裂。” 萧昊没有回答,专心一意在锻打玄晶陨铁上,清脆而有规律的敲击声在铸剑台上叮叮不休。 待某一锤落下时, 那团玄晶陨铁突然迸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剑庐中金光与绿光四处流溢, 形成强大的风卷,禺期不得不伸出手挡在眼前以应对这团暴走的灵气。 一只金色的凤形自剑庐之中冲天而起,裹挟着细碎的金色和绿色光点,形成一道将整座剑庐都囊括进去的光柱,伴随着“轰”地一声,将整个剑庐的顶都掀飞了出去,直通苍穹。 那光柱之中,金色的凤鸟引颈长鸣,直飞向那光柱尽头万里层云中的阵阵天雷。四周天色骤暗,如暴雨来袭时黑云压顶,疾风卷着狂潮般的云浪,疯狂向剑庐这边压了下来。 金凤一头冲进喷涌的云浪,金绿之光与那黑紫的电光抱作一团,猛地化成一线贯穿天地的光芒。 霎时间风消云散,碎星般的气浪无声地以剑庐为中心荡开,一直远扩到万里之外。凡气浪所经之处,灵气激荡,天界震动。 黑云散去后,空中霞光万丈,依稀可闻凤鸣之余音。 萧昊手中的玄晶陨铁已经成型,他抹了把汗,这阵仗倒是从未预料过的。他双手捧着刚出炉的凤鸣秋梧,对兀自惊异的禺期道: “成了。” 一道升级的光芒自他脚下升起,他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侠士升到91级。】 禺期眼中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一边研究这初问世的“琴剑”,一边赞叹道:“汝造出这世间第一把‘琴剑’,引来天地异象,天降功德,想来你从中获益不少!” 萧昊托着琴,心里道:天降功德什么的倒真没感觉出来,不过系统这个升级的光效倒是挺熟悉的。 “神奇!你以晶石星屑造物,却造出这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材质,这其中究竟是如何变化的?” 萧昊只是根据系统提示,把[未锻打的玄晶陨铁]变成了大橙武而已,剑三所有的大橙武都是靠玄晶和小铁合出来的,要说怎么会变成不同的材质,这问题他可没法解释。 “大约是飞仙玄晶材质特殊,才能生化成这般模样。” 禺期惋惜地摸着下巴:“可惜可惜,没有叫你留下一点残块加以研究。” 长琴闻得剑庐内动静,不知内部发生了何事,哪怕剑庐中酷热难耐,也忍不住冲了进来,紧张问道:“前辈,你们怎么样?若是斫琴实在困难,便不要强求了……” 他一进来,便瞧见了萧昊手里那把凤鸣秋梧,立刻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随即怔在了原地。 这……竟真让他成功了?! 此琴琴身呈金色,长三尺六寸五,正合一年之数。宽六寸,厚二寸,重约五斤。琴额上嵌着一颗绿光莹莹的晶石,整体雕刻如凤形,七根银亮的琴弦熠熠生辉,琴身之中暗暗有金光流动,精致非常,一看就不是凡品。 长琴是善琴之人,自身又是凤来琴所化,看到这把凤鸣秋梧,马上就意识到这绝对是一张好琴! 萧昊见他进来,顺势就将凤鸣秋梧递给了他,献宝似的:“你来的正好,快来试试这刚出炉的琴!” 过往造琴,一向是取木而斫,逐根上弦,从未听闻过有人能从铸剑炉中铸出琴来。如这般造出的琴浑然一体,竟瞧不出琴弦与弦眼是如何连接。 长琴忐忑接过这把琴,入手便觉一股秋气扑面而来,心念沉浮之下灵感乍起,只想立即坐下抚琴挥洒一番。 禺期瞧出他这份心思,对他们道:“剑庐火精之气旺盛,你们随吾去外面一试。” 长琴和萧昊欣然应允。 待到剑庐之外,长琴席地而坐,将凤鸣秋梧搁在膝上,十指灵动间,清音阵阵,秋气浸染。他琴艺非凡,竟引来诸天鸾凤齐鸣,环绕不休。 萧昊满意极了,对他道:“传说凤凰非梧桐不栖,持此琴者便如那孤傲的凤凰,弹奏之时,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长琴一曲弹罢,诸天鸾凤尚在盘旋,不肯散去,他右手自弦上轻抚而过,询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萧昊微微一笑:“此琴名曰‘凤鸣秋梧’。” 长琴将这名字在口中念了两遍,一时竟爱不释手。 萧昊知他还未明晓这琴中剑的玄机,于是握住了剑柄,对他笑道:“这把凤鸣秋梧是一把‘琴剑’,琴身之中另有玄机。” 他猛地一抽,从修长琴身之中抽出一把造型典雅精致,与琴身雕刻工艺如出一辙的长剑来。 长琴大吃一惊,不由叹道:“竟还有如此机巧!”他端详了那剑一阵,却面露难色:“长琴惯用琴器,这剑落在我手中,只怕暴殄天物!” 萧昊不以为然,这个世界用剑的人太少,只因剑这种兵器,还未曾普及。长琴何等聪慧,这琴中剑他掌握起来应当不难。 “你先莫要拒绝,容我为你试试这把剑。” 萧昊将千叶长生收了起来,只提着凤鸣秋梧的琴中之剑,系统自动将它判定为了轻剑,萧昊远远望去,见剑庐旁云海翻涌,便指着那滚滚层云道:“剑庐顶被我掀了个天,里面乱七八糟,怕是不好试剑了,我观这云涛厚重,可以一试锋芒!” 禺期皱眉拦住他道:“天界云海与建木相通,内裹雷电之力,若有不慎,可能……” 他看了一眼凤鸣秋梧的剑身,又看了看那云海,竟也犹豫吞吐起来:“你想以云海试剑,并无不可,只是若剑身强度不够,恐怕这天地第一把琴剑就要自此毁去了。” 萧昊这回思考的很快,回道:“无妨!若这剑真连云海都对付不了,那怎么好意思送出手!” 70级的橙武不行,大不了再打一把90级的切糕武器。榣木亦属建木,在泰阿之下都能撼动,没道理90切糕会差到哪里去。 萧昊打定主意,在云海前站定,挥剑就是一记听雷。金光喷薄四溅,随着剑身划过的轨迹在空中留下一道圆弧,没入云海之中。 那云海先是一阵静默,随即如地裂山崩一般轰然向下塌陷,以萧昊劈开的那一道剑气为分裂线,向两旁割裂开来,露出其下一览无余的万丈人间。 天界云海被这般强行推开,惊动九重宫阙震颤不已。 先前凤鸣秋梧出世之时那般景象已经引得天界诸神的注意,萧昊又搞来这么一下,诸神迷茫惊惶之间纷纷赶来,便看到那没了顶的剑庐之前,锦带白衣的少年提剑在手,双指抚过剑身,正成收剑之势。 他随意地一回头,眉如霜雪磨砺,目如晴空朗星,带着三分骄傲狂气、三分从容优雅、三分锐意锋芒、一点逍遥温文,剑走时如行云流水,举手投足负尽风流。 诸神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心扉动摇之间观他手中剑器,光华内敛,雕镂精致;再看他背后泰阿,亦是金芒璀璨,剑气涌动,于是连连问询周遭仙神,这面生的英杰生灵是什么来历。 禺期见来了不少闲杂看客,双手环胸冷傲道:“剑庐不是尔等该来之地,速速退下!” 然而有几人却不买他的账,风神飞廉优哉游哉地飘过来,绕着萧昊很是好奇地转了一圈,笑道:“禺期何时铸出这么一个宝贝?这小家伙是你儿子?看起来同长琴有些相似。” 萧昊被他这魂儿似的走路方法吓了一跳,收了剑跳到长琴和禺期旁边。 “他周身剑气逼人,定然和禺期剑庐里那些东西有关。”另一人扯回了飘来飘去不好好走路的飞廉,看起来比他沉稳许多,正是雨神商羊。 “想不到不过七百年,神族又有新生之灵。”这人头生长角全身皆红,须发更是几近燃烧的金赤之色,长琴见到他,立即抱琴拘礼,对他恭敬道: “父亲。” 祝融笑了笑,瞧见他怀里那把凤鸣秋梧,感叹道:“看来长琴比我得机缘眷顾,禺期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斫琴了?” 禺期没好气地冷冷瞥了他一眼,坦诚道:“这并非吾所铸。” 诸神微微一愣,顿时同时看向了拿着琴中剑的萧昊。 萧昊被他们看得心底有些发毛,将剑身重新插进琴中,谦逊道:“一时福至心灵,偶得而已,比不上禺期。” 禺期所铸之剑,譬如昭明,都是有剑心乃至剑灵的,而萧昊依照系统便利做出的武器,终究是团死物,这其中高下,自然分明。 长琴抱着凤鸣秋梧,虽见猎心喜,却自觉难以相配,“此琴太过贵重,长琴受之有愧。” 萧昊知他所想,立刻道:“君子一诺重千金,怎可轻易反悔?既然事先已经将它许了长琴,长琴自该拿禺期所求之物来换才是!” 60.仗剑藏锋纵声色·五 长琴并不知道什么是“君子”, 但这不妨碍他听懂萧昊所说的意思,当着这么多仙神的面,推辞也确实会拂了禺期的面子,他沉思片刻, 只好妥协道:“好罢,既然如此,长琴却之不恭,便收下这凤鸣秋梧。” 【叮!您与侠士太子长琴的友好度已达策马同游。】 他手掌一翻, 化出一盘银亮的弦线, 交给禺期道:“这便是凤来之琴弦了,铸造一事非长琴所长,如何平衡昭明内部三力,还需禺期前辈多费心。” 禺期接过琴弦, 点头道:“吾自会想办法。” 萧昊听他所言,才知道原来禺期向长琴求材料,竟是为了昭明, 他心中微动, 忍不住多看了禺期一眼。 诸神纷纷向长琴道贺,恭喜他新得神兵, 长琴略有羞怯之意,禁不住他们调侃,只好求饶:“来日必定以此琴为诸位奏鸣一曲, 今日还是放过长琴罢!” 祝融等人哈哈大笑, 萧昊见他们的长相、衣着都十分有特色, 好认极了,倒也算混了个脸熟。 气氛正一派和睦之时,远方又赶至一人,见他们在剑庐谈笑风生,无奈打断道:“禺期,伏羲已知晓昭明剑心化灵一事,要你带剑灵去云顶天宫见他。” 禺期见来人是水神共工,对他点头道:“吾知道了。” 之前忙着帮剑灵寻找食物,告知伏羲老儿的事情就抛在了脑后,如今已得凤来琴弦,剑心稳固应当只消数日便可解决,倒也不怕被伏羲老儿瞧出剑灵的毛病。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伏羲老儿,那家伙指不定又要跟他啰嗦斗嘴一番。 一想到此处,禺期就有些头疼起来。 萧昊跟祝融等人聊得倒愉快,渐渐对仙神少了些畏惧之心,这会儿听到伏羲要见他,虽依旧紧张,却也没之前那么避之不及了。 头顶三个问号的等级,看多了就习惯了。何况方才以云涛试锋芒之时,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对自己的武力值预估有些差错,他等级确实远低于诸神不假,但这破坏力嘛……貌似还有待考证。 禺期知道伏羲既然已经让共工来捎话,必是已有不耐,于是直接对众人道:“剑心化灵之事更为重要,吾先带他去见伏羲老儿,诸位尽快散去罢!” 言罢揪住萧昊的衣角就匆匆离开。 萧昊被他拽的重心不稳,只好弯下腰来跟着他离去。 待走了一段后,禺期面无表情吩咐他道:“吾要先与你说明一事。” 萧昊疑惑不解,顺从道:“嗯?什么?” “吾受命铸剑,盖因伏羲老儿降临安邑部族时,被安邑首领蚩尤持剑所伤。伏羲老儿建这天宫,统御天界,立下天规,掌管秩序,诸神对他多有敬畏。”禺期顿了顿,认真道:“昭明是受他之命所铸,因此,他是你名正言顺的唯一主人。” 萧昊微微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在这个世界,剑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神兵的代名词,而这个时代所产出的剑也确实每一把都足矣冠以“神”的前缀,始祖剑的主人是如今已化魔的蚩尤,而与之正面对立的正是天皇伏羲—— 和神剑昭明。 昭明是伏羲用来对付魔族的武器,除了伏羲,没有人有资格启用昭明。 “伏羲老儿身居高位,常年受众仙拜服;更是三皇之一,地位高于其他诸神,时间长了,难免性子有些……不大喜人。”禺期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不大喜人四个字实在是委婉之言,伏羲的脾气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无论如何,你不可顶撞他。” 萧昊暗自哀叹自己的主人竟是这么一个性子古怪的中二病,留了个心眼儿的同时,也对特意提醒他的禺期感激不尽:“我记下了,多谢禺期。” “你我不必言谢。”禺期又板起了脸,看起来很有些傲娇的意味,样子虽不怎么亲近,嘴上却还是继续道:“你伴生之物繁多,最好也收敛一些,免得伏羲老儿多想。凤鸣秋梧之事他必已知晓了,伴生万剑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有关铸造的事情,还需谨慎应对。” 昭明剑心之灵要是万剑之宗倒还好说,以伏羲的性格只怕高兴还来不及,但萧昊身上还有许多谜团,若引起伏羲猜忌,即便昭明是这天下第一柄真正意义上的神剑,伏羲怕也不会手下留情。 萧昊神色一凛,很快点头笑道:“你放心,我很珍惜性命的,不会自己找死。” 禺期瞥了他一眼,默默在前方带路。 到了云顶天宫,那大殿正中万条寒铁锁链缚着一柄样式粗拙古朴的古剑,铁索上雷云密布,显然是下了极重的封印,萧昊一走进这里,就直觉感到有些不适。 那剑静静地立在雷云之中,像是沉睡了一般。萧昊隐隐能感觉到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他同出一源。 只是这封印强势霸道,萧昊并不能靠它太近,更无法仔细去查探那柄剑,只好作罢。 这想来就是始祖剑了。 “你观察他许久,可有什么想法?” 大殿后面走出来一人,身材伟岸,威严尊贵,气度不凡。萧昊不用看他头顶系统备注就能猜到这是谁,颔首恭敬道:“神兵若无法随主上阵,再锋锐的利刃也会钝去。” 【叮!您与侠士伏羲的友好度已达相见恨晚。】 伏羲走到他们身边,微微笑道:“始祖剑乃天下第一锋锐,是为百兵之君,如今却也只能在这天宫之中,搁置尘埃。” 萧昊目光如炬,昂首挺胸道:“若是天下第一锋锐,又怎么会被缚于此,无法突破桎梏?若论锋芒,昭明亦不输于百兵!” 伏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突然对他产生了许多兴趣似的,“你可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萧昊从容与伏羲对视:“若能允昭明出世,必使天下无有敢与之争锋者!” 无有敢与之争锋者,这小小剑灵当真敢言! 伏羲先是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爽朗大笑,只觉昭明剑灵意外合他心意。 唯有与主人心意相通,才可称得上趁手之器。禺期确实有过人之能,非但另辟蹊径以新法成功铸造出神剑,这神剑还可称之为量身而制,得此助力,那魔族蚩尤又有何患! “你叫什么名字?”伏羲问道。 萧昊这回可不敢用日天那两个字来回复他了,正儿八经严肃沉稳道:“‘昊’。” “苍穹无垠,正合我意。” 伏羲人称太昊,萧昊这么回答,他更觉此剑是天下独一无二正为自己而生之剑,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中二病有中二病的对付方法,萧昊既然已经知道了伏羲是个什么样的主人,自然懂得要怎么跟这种人打交道。 伏羲难得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回禺期,慨叹道:“先前对铸造一事多加指点,看来是我托大了,铸造之道,天下间果然没有人比得过禺期!” 禺期冷哼一声,双臂抱胸懒得回复于他。 萧昊的这个性格,看上去倒是不用太过担忧,狂是狂了点,但伏羲正欣赏这种有锐意之人。何况禺期自己也十分自信,昭明是他心血所凝铸,集天下至刚至猛之材料,若要论其能力,不会在始祖剑之下。 伏羲与禺期打交道已久,深知他的脾性,见剑灵而心悦的他也不与之计较。他勾唇微笑,眼中光华内敛,深邃难测:“方才天界震动,云海翻滚咆哮,听闻是你新铸出了神兵所致?” 萧昊点头,并不隐瞒此事:“有禺期从旁指点,凤鸣秋梧铸造顺利。只不过我这办法造出来的武器,威力尚可,但生不出器心、器灵,无法和主人沟通心意,只能沦为凡品。” 伏羲闻言看了禺期一眼,了然道:“原来如此。能造成这般动静,已足够强于人界之粗鄙石刀,凡品二字未免太过屈才了,以我观之,或可称之为‘仙器’。” 神高于众仙,仙又高于凡俗,神器高于仙器,倒是十分贴切。 萧昊一时摸不清楚伏羲提凤鸣秋梧之事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不敢妄言,只顺着他说道:“不错,‘神剑’之名天下能居之者甚少,凤鸣秋梧琴中之剑……称之为‘仙剑’亦无不可。不过终究是个死物,难成大器。” 伏羲紧紧盯着他道:“死物有死物的好处,你这新型的铸造之法,与先前有什么特别吗?” 萧昊微微一愣,迟疑道:“凤鸣秋梧除了材料特殊,倒没有什么特别,若材料足够,多少都是能做得出的。” 他心头冒出了一个想法,只觉伏羲似乎有一个坑等着他来跳。 “我一向不喜欢妄自尊大之辈,你先前所言,虽甚合我心意,但你毕竟是初生剑灵,对世事了解甚少。少年人心比天高不是什么坏事,但也要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这话说的倒就有些严厉了,萧昊微微皱眉,心里思索他先前所言有没有不小心得罪这尊大神。 伏羲幽幽笑道:“眼下正有一事,可让你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下界近来兴起一部落名为‘九黎’,其首领顽固不化,拒不臣服。更为重要的是,这九黎的首领亦名为蚩尤,和如今已成魔域之主的那个蚩尤力量同源。今日找你们前来也正与此事有关。” 伏羲见萧昊神色沉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略有些满意道:“我欲相助人界之黄帝,攻克九黎。禺期,五帝之首剑的铸造可提前计划了。” 禺期颔首以应,那柄剑的剑胚已在剑庐中,不日可成。 “这九黎部族蛮荒强悍,凡兵难以抵抗。你这铸造之法,可造出大批威力不凡的武器,正可一试。另外,人界之战我不便出面,由昭明代我出征,也好让我瞧瞧昭明究竟威力如何。” 61.仗剑藏锋纵声色·六 萧昊从未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艰难行走的最终目的, 他的任务栏里还安静如鸡地躺着那条【隐元秘鉴·遂心快意】,在他的逼格达到要求之前,他都无法离开这个武力值爆表的仙侠世界。 身为藏剑弟子,虽然等级在这里垫底, 武力值还有待考证,但铸造一途,显然能给他带来不少助力。藏剑山庄俨然是剑三军火贩子,他利用铸造刷逼格, 倒也没有崩藏剑人设。 伏羲提出来的这个任务, 对他来说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威望值,萧昊乐意之至。 当然,这个乐意是以他能保证自己刷逼格的同时,顺利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为前提。 他目光坚定, 毫无怯意,对伏羲请命道:“愿为君一战!” 伏羲面带微笑,眼底看不出丝毫情绪, 淡淡道:“你能如此听话, 很好。” 禺期沉默地瞧了一眼萧昊,好像想说些什么, 但又瞥了一眼伏羲,什么也没说。 伏羲突然猛地转了一个话题:“听说你新造的那武器,送给了太子长琴?”这话题换的毫无防备, 萧昊闻言一愣。 “是。” 伏羲眸色又深沉了些, 里面涌动着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是个什么器物?” 萧昊不知他问这个是做什么, 又怕因他打大橙武给长琴这件事惹伏羲不喜,牵累长琴,犹豫道:“是一张七弦琴,琴身之中有一把剑。” 伏羲眉头挑了挑,唇角勾了起来:“哦?竟是把七弦琴?” “昭明剑心不足以统御星屑玉魄之力,吾找长琴那小子讨了一根凤来琴弦,用以稳固剑心,作为交换补偿,这小子就打了一把琴给他。”禺期出言解释,显然是不太想让伏羲多问此事。 伏羲笑意更深,萧昊一时看不懂他的情绪。 “甚好。既如此,也让长琴一同随你们去助那黄帝罢!也好对比阿昊有没有夸下海口,造出来的仙器是不是水平如一。” 萧昊跟禺期对视一眼,一同应道:“是!” * 五帝之首剑成剑尚需时日,禺期近来忙得不可开交。他先将凤来琴弦融入昭明,待昭明处理妥当之后,就把萧昊赶得远远的,不让他去打扰。 萧昊的铸造简单许多,大批量制造90级武器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因此他打算等禺期忙完了,再去借他剑炉一用,这段空余出来的时间,就用来收集材料。 融合了凤来琴弦之后,他升到了93级,虽依旧无法离开昭明太远,但禺期自发现他可以时时保持实体之后,就将昭明直接丢给了他,让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萧昊这才看得以看清昭明的介绍:95级阶段成长型大橙武。目前93级的萧昊表示……只能看着眼馋的武器,等级不足不能装备真是太尼玛卧槽了。 于是昭明光荣成为了他的腰部挂件——在他满级之前,还是只能用千叶长生和泰阿。 有目标才有动力,一心想尽快升级的萧昊日夜奔波于天界与下界,寻找合适的铸造材料。 普天之下问世之剑共有五把,萧昊一人身上就挂了三把,还有一把是他亲手送出去的,更不用说他那飞起来有着巨大剑影的飞行法术,没过多久,昭明“剑宗”之名已传遍三界上下。 这么一个人形自走仇恨叽,不管走到哪儿都实在羡煞旁人。 天界诸仙神看到他那副仿佛写在脸上的“少爷就是剑多、少爷能拿剑砸死你”的样子,就恨不得给自己的眼睛施一个障眼咒,好让自己瞧不见这满身散发着金气的剑灵。 剑之威力,连天皇伏羲都能伤及,天下谁人不觊觎?谁人不忌惮? 但昭明是伏羲之剑,没人敢打他的主意,那些百爪挠心的仙神只好去找禺期。禺期哪会搭理他们,一股脑全从剑庐轰了出来。 这段时间萧昊足迹遍布三界,倒还真让他寻到了不少熟悉的材料。譬如昆仑山脉的天山雪水,譬如五色石,譬如东海海底的千年冰芯。 萧昊在东海流波山采集千年冰芯时,碰到一群因千年冰芯生长旺盛,被困在东海海底的夔牛。得知萧昊能弄走这些千年冰芯,这些夔牛妖大喜过望,纷纷拿出族中宝物向萧昊道谢。 萧昊面对这些天真活泼的夔牛哭笑不得。 夔牛一族的法力在这个神魔遍地走的世界,可以说是目前为止,萧昊发现的最为低微的一族了。这群夔牛生性懒散,不喜修炼,千年冰芯寒气逼人,他们连抵抗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清理这些长势旺盛的晶石。 受千年冰芯所累,他们既无法越过这片海域去觅食,待在原地又无法继续生存,一个个翻着肚皮,生气全无地躺在地上等死。 萧昊顺手把之前包里那些余下的烤鱼分给了他们,救下了这群快要饿死的夔牛,又把夔牛一族居住地附近的千年冰芯全采了去,让他们终于能继续在此地繁衍生息。 至于夔牛一族的宝物,萧昊倒没什么兴趣,婉拒了他们,让他们自己留着备不时之需。 那夔牛的族长连连摇头道:“这些宝物对我们用处不大,是身外之财。恩人不必担心,日后要真遇上强敌,我们夔牛一族自有保命之法!” 萧昊实在想不出这群性子跳脱天然呆的夔牛是怎么在这世上活到现在还没灭族的,简直不可思议,他面色僵硬道:“你们法力不高,如何保命?” 那族长神秘兮兮地拉过萧昊,骄傲之色快从脸上飞到他的角上:“我们最精通的法术,唤作‘呼呼噜噜大法’,只要遇到危机的时候使出来,就像猝死了一般,其实不过是睡了过去,过些天就能醒来!” “……”萧昊无言以对,干笑两声,由衷赞叹道:“不错,真是不错……” 他清咳一声,突然想起一事,便趁势向那夔牛族长道:“我眼下不缺财物,但确实有一些东西,或许夔牛一族能帮得上忙。” 夔牛族长一听,立刻拍着胸脯道:“只要是恩人的忙,我们一定帮!”跟在他周围的小夔牛也连连点头,看着萧昊的眼神宛若神明。 萧昊有些架不住他们的眼神,挠了挠头道:“实不相瞒,不久我就要去人界一处战场,听闻夔牛之皮所制的鼓,可以声彻百里,威服天下,不知……” 那夔牛族长一拍大腿:“嗨!我以为什么事呢,我们夔牛每过几年都要蜕一次皮,废弃扔掉的夔牛皮多的数不过来,要多少有多少!” “……”萧昊噗地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如此甚好。” 听闻那蚩尤能够飞天吐雾,需以夔牛之皮制鼓、雷兽之骨为锤方可以震慑,封其飞空走险之能。他意外得了夔牛族声望,这夔牛皮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一会儿那族长就吭哧吭哧扛来了两大箱子夔牛皮,萧昊清点一番,将它们尽数收入背包之中。 “恩人气度不凡,将来定然能有一番大作为!我等感念恩人出手相助,也不知能帮上什么忙,您似乎对珍惜材料有所需要,夔牛一族可将恩人的消息告知其他妖族同道,日后若有所求,也能少些麻烦。不过,该如何称呼您?” 萧昊只觉这群夔牛真是淳朴至极,点头谢道:“帮你们不过举手之劳,本也没有想要什么回报,得这两箱夔牛皮我已十分满足了。为侠者奉天行道,仗义相助,本就是分内,至于名姓,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那族长疑惑极了:“恩人,这……‘侠’是什么?天界新封的神位吗???” 萧昊猛然一愣。 这世界太过古早,很多概念都还没有诞生,萧昊这时才意识到,也许他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脑中转的飞快,迅速就给自己未来的任务做好了规划,拍着夔牛族长的肩头道:“我需得对你言一声‘多谢’!你们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众夔牛面面相觑,以他们的脑子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萧昊指的是什么的。 萧昊笑道:“‘侠’并不是天界的神位,姑且算是一种追求吧。善德仁勇,守德仗义,礼智忠信,或可称之为侠。我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剑灵,但希望有朝一日,能担得起‘侠’这个名号。” 那族长立刻道:“恩人定能心想事成!” 萧昊谢过了他们,正好收到长琴的传书,说五帝之首剑已铸造成功,下界相助黄帝的仙神们整装待发,只待萧昊归来即可出师。 萧昊于是向他们拜别,立即神行回天界。 甫一落地,就看到长琴神色有些古怪的样子,悄悄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阿昊,你这凤鸣秋梧……是否有什么玄机?” 萧昊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可是用着有什么不顺?” 长琴默默摇了摇头,手指在琴弦上抚过,金色与绿色的流光莹莹点点。 萧昊想了想问道:“你的凤来琴有五十根弦,这七弦琴莫不是难住了我们天界第一乐师?” 长琴无奈道:“音律一道触类旁通,我先前一拿到它就知晓该怎么使用,跟这弦数倒没什么关系……”他说着说着,就又欲言又止起来。 萧昊于是更加疑惑,不是不会用,那就是凤鸣秋梧本身出了问题? “莫非是我铸造还不够精通,这琴有什么瑕疵?” 长琴亦摇了摇头。 他见四周仙人并未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便轻轻在一根琴弦上拨动了一下,一声清澈动听的宫音轻轻荡开。 萧昊浑身一震,顿时见了鬼似的盯着长琴。 长琴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你所见,这琴……好像……有些古怪!” 萧昊震惊之色难以收回,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古怪,反而是个天大的惊喜。 他看到自己的血条上,冒出了一串绿色的数字。 62.仗剑藏锋纵声色·七 凤鸣秋梧是70级莫问武器, 按道理说不应该会有加血效果,可是萧昊猛然想起,这系统和游戏的剑三到底不一样,他之前顶着洗髓心法易经装还不是一样可以控仇。 归根结底, 心法这个概念,不过是使用之人心里的一个念头罢了。 长琴性格温和,不忍伤人,这凤鸣秋梧落在他手里, 竟然……成了一把奶琴。 突然感觉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的萧昊, 看着长琴和他的凤鸣秋梧,内心十分复杂。 “我起初只是和往常一样到榣山抚琴,那日阿昊弄折了不少榣木,我心有惋惜, 便为之奏曲。只是没想到,一曲奏罢,那榣木竟然重新抽出了新枝……” 长琴小心翼翼地抱着琴, 很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我有心用其他生灵相试,发现竟可以……” “可怎样?”萧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长琴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各忙各的仙神, 才道:“可令之振奋精神,甚至……起死回生。” 雾草! 奶歌大大!!! 萧昊激动之情难抑,双手按住了长琴的肩头, 吓了长琴一跳。他毫不掩饰喜悦, 祝贺道:“我们出征在即, 这是一件好事啊!” 无心插柳柳成荫,长琴竟然有如此潜力,萧昊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行走,底气足了很多。 “我有一不情之请……” 【您向侠士[太子长琴]发出了组队邀请。】 长琴沉静地望着他。 “先前就知道这件事情,但铸造凤鸣秋梧的时候我确实是没有想起来,你不用担心,这是凤鸣秋梧本身的效果。我自知昭明不适合单枪匹马战场拼杀,如今意外发现长琴的潜力……不知可否请长琴相助,容我日后将后背交托于你。” 换言之,做本少爷的绑定奶啊! 长琴只愣了须臾,就露出微笑道:“自然。阿昊肯如此信任我,长琴又怎么会不倾力相助。” 【侠士[太子长琴]加入队伍。】 【叮!您与侠士太子长琴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萧昊此刻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战意,可谓意气风发,恨不得赶紧下界去找个红名来练练手,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对着满天仙神的【等级:???】认怂,他早就给憋坏了。 但他也没有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嘱咐长琴道:“凤鸣秋梧拥有治愈的能力,这能力大小依你心意而定,我们此番下界必定是瞒不住的,你放手施展便是。但起死回生一事,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起死回生等于跳出轮回逆天而行,伏羲心思难测,贸然暴露绝不是什么好事。 长琴现在的性格活脱脱一个纯良温顺的小白兔,萧昊既不忍见他日后被伏羲永去仙籍、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也不愿见他随着时间的流逝迷失自我,黑化成那个为逆天改命不惜一切的欧阳少恭。 先前对于古剑的一些记忆,也仅记得一个囫囵,见伏羲的时候只觉得他对长琴似乎态度有些捉摸不透,未免多生事端,让长琴隐藏好总没有错。 长琴听出萧昊是怕他惹上麻烦,温和应道:“我记下了,阿昊放心。” 很快就到了下界的时辰,那为首的女神庄严走来,看上去有些不苟言笑,语气倒是平和,询问道:“二位可准备妥当了么?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萧昊与长琴立即跟上她,一同前往人界涿鹿之野。 * 他们这一众下界的仙神,除了萧昊以外皆要听从九天玄女的安排。九天玄女授黄帝兵信神符,又授他五帝之首剑,言明他们前来的目的,黄帝欣喜万分,连连称谢。 黄帝将近来与九黎部落的战役情况说了一番,那蚩尤力量古怪,竟能使大雾弥漫战场三天三夜,还能飞空走险,黄帝与之对战已经九战九负。 九天玄女于是教与他阴阳之略、太乙遁甲,让他用以对付蚩尤,而解决他的飞空之能,她提出可用夔牛之皮制鼓以应。 黄帝面露难色,犹豫道:“夔牛神兽常年居于东海海底,我等肉体凡胎,如何取得?况且战场广逾千里,一面鼓也只能声震百里。” 九天玄女对此倒不屑一顾:“夔牛一族法力低微,想要斩杀并不难,一面不够便制百面,连击便可声震千里。” “这……”黄帝似乎心有不忍,与同伴面面相觑。 萧昊皱起了眉头,他早就备好了夔牛之皮,只是听这九天玄女所言,他很有些不大舒服。 九天玄女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帝,声音清冷如冰:“九黎之蚩尤乃是魔域之主在人界的傀儡,若让魔族占领人界的奸计得逞,三界将陷入浩劫。比起三界大乱,死几只夔牛又算得了什么?” 黄帝并不敢对这些天神有什么忤逆,只好应是。 或许是瞧出萧昊面色有异,长琴低声在他耳边道:“玄女天生灵力强大,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神族力量的源头,为防动摇神族根基,她被勒令修无情道。故而在她眼中只有苍生,没有人情。” 能让九天玄女修无情道的人只可能是伏羲,一想到伏羲那个中二的性子,萧昊就不难理解他这么做的目的了。 萧昊摇了摇头,不喜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长琴幽幽叹道:“玄女从前也并不是这样的,她……” 长琴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我听闻,她曾与人界一名猎人相爱,为救那人给他喝了天河水,但天皇得知此事之后震怒,那凡人也因此去世,他们没能在一起。自那之后,她便一心恪守心境了。天界之人对此事讳莫如深,你初生不久,自然也不清楚此事。” “……”萧昊沉默以应。九天玄女,天河水……别告诉他那个凡人叫云渊! 依稀记得云天河的祖宗和某位女神有过一段悲剧的爱恋,原来此人竟是玄女吗? 无论如何如今这个玄女他是喜欢不起来的,不管她经历过什么,如此罔顾生灵性命,他不能苟同。 想到东海海底那群活泼天真的夔牛妖,萧昊二话没说,从背包里哐哐扔出两大箱夔牛皮来,正砸在九天玄女和黄帝之间,掷地有声。 众人一齐扭过头来看他,萧昊一言不发,默默把脑袋别到了一边。 九天玄女眼中古井无波,淡淡道:“……如此倒省去来回东海的功夫。” 萧昊不想多说什么,只道:“仙器铸造一事我还未处理完,就先不在此耽误时间了。” 玄女神色不变地看着他,似是默许。 萧昊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心情也不是很愉快,于是运着大轻功就飞了出去。长琴无奈冲众人行了个礼,前去追他。 禺期为方便萧昊在人界铸造,将铸剑台整个儿都搬了下来,但萧昊此刻并没有铸造的心思,跑出来不过是个借口。 长琴寻到他的时候,就见到他抱着千叶长生,靠在树下,身边落了一地的金黄叶子,想来是刚刚用过剑。 长琴走近笑道:“阿昊是同玄女生气了吗?” 萧昊摇了摇头,长琴观他脸色,确实比他预想中平静的多。 他闭目立在这里,听满天叶落,倒还别有几分与平时不大一样的气质。 萧昊睁开眼睛,歉然一笑:“劳你操心了,我只是一时有些想不通。” 他抬起头,眼中映着金色的叶,带着几分困惑之色:“从大势上,我能理解伏羲和玄女的做法,魔族操控九黎蚩尤入侵人界,确实要比夔牛一族的牺牲重要的多;但从情理上,我无法认同这个选择,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会努力找另外一条路,既能够避免牺牲,又不至于生灵涂炭。” 长琴微微笑道:“你方才那些夔牛皮,不正解了燃眉之急吗?” 萧昊又一次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可管中窥豹。” 他想到很多在这个时代会发生的事情,只觉三界之局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这天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像我拿出夔牛皮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世间两全之法也不是任何事情都有。总有一天,也许会遇到两难之境,到那时,是天下苍生更为重要?还是情之一字更为重要?为了天下大义而牺牲原本无辜的人,还是心存怜悯,但却让苍生被其连累。我无法做出选择,因此也想不通能够轻易就选择天下的伏羲的心思。” 长琴沉吟道:“天皇之所以成为天界之主,不是没有原因的。神若有情,天下大乱,故而若要三界稳定,势必不能够选择尽善之道。” 萧昊默默点头,“我明白这个道理。天不分对错,无论是得失还是生命的消亡,对错只存在于人心。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矛盾的核心点或许就在于,神需要断情抛念,而其他生灵,却又重情尚义。在神眼中,下界生灵不过蝼蚁,即便偶有牺牲,只要大势稳定,全盘翻覆重来亦无不可。而我所欲追寻之道,正与此相悖。” 长琴微微侧目,问道:“阿昊心中所求是什么呢?” 萧昊看了他一眼,重又靠回树干,仰面道:“若能得见三界繁华安乐、人烟升平,不需道义抉择,不需一将功成万骨枯,不需苍天无情人世剧变……倒时我便仗剑江湖,乘风破浪,打马青山,无拘无束。” 长琴笑道:“此一道,听来倒是快意。不过,想有那样的和平之景,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萧昊想到很久之后的未来,认同了长琴的看法。代价虽重,却未必要应在苍生身上,如果牺牲不可避免,那就选择伤害最小的方式。 他坚定道:“会有那么一天!在那之前,我会竭尽所能,去寻找第三条路,使之可以力挽狂澜而不至于生灵涂炭。” 63.仗剑藏锋纵声色·八 冀州, 涿鹿之阿。 晨雾将冥,万里平原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铺天盖地的迷雾裹着风雨。 浊气与魔气弥漫, 凡触碰到浊气的黄帝军身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身陷这重重迷雾的他们既无法探知方向,也不能冲出浊气的包围,只能在这绝望的境地中等死。 蚩尤的九黎部族在这团雾中却能行动自如, 他们所经之地, 尸横遍野,其骁勇强悍无人能敌,黄帝大军死伤惨重。 他们已在此地苦苦支撑了三日之久,再无法等来援军, 便只有一死。 就在黄帝阵营军心涣散之时,远方传来地动山摇的鼓声。 八十面夔牛神鼓列成长长一排,一击之下声震五百里, 八十面神鼓连击之下其声汹涌澎湃, 惊天动地,有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势不可挡, 竟能连震三千八百里。 蚩尤一族猝不及防之下,兵卒被夔牛神鼓震得神魂颠倒,再无法吞云吐雾。又听得黄帝援军喊杀之声气冲霄汉, 整个战场仿佛天旋地转一般, 他们慌乱中竟有些自乱阵脚。 随着迷雾散去, 黄帝大军显露在众人面前,前锋为百鸟氏,由龟蛇军殿后护卫,左翼行龙骧军,右翼为虎贲军,摆出九天玄女所授五行之阵,浩浩荡荡直趋蚩尤之师。 位居中央的诸仙神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一模一样的剑,剑柄之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甲”字,是为天界剑庐出品的第一批制式装备。 萧昊与长琴亦在其中,他们两人的武器不同于那批批量铸造的剑,在人群之中闪闪发光十分显眼。 蚩尤一眼便知黄帝必定是请来了援手。九黎一族的铸造之法源于转去魔域的安邑部族残余,远胜黄帝的凡兵脆甲,而今日一见,黄帝军中的武器都已换做神族剑器,黄帝所佩五帝之首剑亦是威压不凡。 明白这是伏羲暗中授命,蚩尤很快就冷静下来,指挥手下呼风造雨,以应黄帝之师。 顷刻大雨如江河决口,黄帝一众难以前进。 只见军中走出一位青衣女子,素纱蒙面身负战甲,一步踏在众军之前,凡她所经之处,风消雨逝,晴空万里,大地炎火之力升腾而起,竟烤的对面蚩尤大军口干舌燥、大汗不止。 萧昊好奇地看了一眼这年轻的女神,发现她竟是后来那位将悭臾收为坐骑的赤水女子献。 蚩尤立即命人去取她性命,以重振风雨之危,但赤水女神又怎么是好惹的,一杆长.枪冲锋陷阵,和九黎部落之人战成一团。 夔牛神鼓萧昊推测应当具有定身和眩晕之类的功效,黄帝这边击鼓不止,对面蚩尤之师很是被动。怒火中烧的蚩尤亲自带兵直冲入五行阵中,四处拼杀,拔山举鼎势不可挡。 黄帝的凡人之军无法阻其锋芒,凡靠近者皆被斩于麾下,五行阵很快出现一个缺口。 诸仙神于是各使神通,将他团团围住,这才勉强阻住蚩尤的脚步。 然而蚩尤的目的只在赤水女子献,只见他高高仰起头,从口中吐出一团一团翻滚而出的魔气,诸神大惊,连忙退避,却仍被魔气所侵,首当其中的赤水女子献更是避之不及。 天界之神乃是世间至清之气所化,而魔族则是至浊之气的聚合,太古人族虽不及仙神纯粹,也无法经受浊气侵染,触之轻则身体腐烂,重则丧命,甚至成为魔族行尸走肉。 众人一见此状,纷纷离开他周围百尺之外。 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就更管不了赤水女子献了。 蚩尤张狂大笑,要就地取她的性命,一道金色的剑气却破浊气而来,直取他的咽喉。 长虹贯日影直深,破雾穿云斜透林。 来人正是冲锋过来的萧昊。蚩尤本还在张口大笑、口吐浊气,这凌厉一剑让他猛地把口中浊气咽了回去,生生后退数步才停下来。 蚩尤阴沉着脸看着这个比他瘦弱的多的小小剑灵,盛怒之下用如铁双拳朝萧昊猛砸,萧昊不敢硬接,扛起重剑挡在身前,迅速上了一个泉凝月,两把飞舞的小剑为他卸去了一部分力道,但依旧让后退不止的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泰阿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咔”,竟裂开一条细纹。 萧昊救下了赤水女子献,顺势拉过她的手臂,猛地一转,将她远远地朝五行阵心丢了过去。 他此刻背对蚩尤,身后是身形暴涨、魁梧如山的蚩尤和他高高挥起的手臂,黄沙与狂风卷起萧昊脑后长发,跟那明黄色的发带一起在空中飘摇。 赤水女子献在空中时已稳住身形,立即朝他这边大喊: “你不是他对手!速速离开!!” 萧昊冲她优雅一笑,仿佛没有看到地上那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进去的巨大影子。 这诸天仙神何等惜命,都不敢直面蚩尤,昭明剑灵化形不过数日,却来救素不相识的她,赤水女子献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只觉胸中郁堵梗塞,想要冲破囚笼。 但她正在空中,离萧昊那边有几十尺远,就算心中焦急也无法立刻赶至。 “铮——”地一声,一道音波自黄帝阵营中心荡开,所经之处霎时天地失音,只余这澈然琴声。 与此同时,萧昊轻剑不离手,转瞬间就穿透了蚩尤到了他的背后。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瞬息就见他就又向前冲了两段。 蚩尤虽身材魁梧,但行动并不笨重,他发现自己拳头砸空,立刻脚踏大地,方圆百尺的碎石都被震得飞了起来。 萧昊迅速转身,扶摇高高跳起,躲开这一道攻击波,在空中一个重剑鹤归朝着蚩尤的脸拍脸砸下。 蚩尤抬手相挡,竟把萧昊反震出去数尺,自己也被重剑拍的头晕目眩。 那琴音的音波此时堪堪到达萧昊面前,他身上升起一道绿色的光芒,险些见底的血条瞬间被拉了上来。 萧昊舒了一口气,见长琴已端坐在指南车之上,十指翩然若鸿,用的正是那张凤鸣秋梧。 太子长琴是天命司乐之仙,他原身凤来,琴身五十弦,可堪引动天地之威,奏欣喜之乐则万物复苏,奏悲杀之乐则日晕月黯。每弹动一弦则威力加大一倍,五十弦齐奏,可令万物凋零,天地重归混沌。 虽然性格温良纯善,但长琴实则也是极有战力的。随着他琴弦弹动,一道道音波飞射出去,击在眩晕中的蚩尤面前,逼得他不得不停下。 赤水女子献此时也已落地,长.枪在掌中一翻,朝这边疾飞而来。 萧昊来不及对长琴道谢,抡起重剑大喝一声,放完峰插的同时开始读夕照雷锋。 蚩尤的飞天险走之能他深有忌惮,加上蚩尤肉.体强悍、骁勇无敌,方才只跟他交接一刹就掉血掉的有如开闸放水,萧昊不敢同他硬碰硬,力图每一击都砸在他要害脆弱之处。 碰着即死这件事万不能让敌人察觉,萧昊于是选择用气势震慑住对方: “魔族傀儡!尔敢与昭明争雄!” 云飞玉皇、听雷、断潮……泰阿重重地砸在蚩尤身上,有撼天动地之威,他们脚下大地裂开一道道网状裂痕,向四面八方塌陷。 这一片声势浩大的震动之声惹得一众仙神凡人目瞪口呆,一时竟想不起来要趁势追击。 那金色的重剑看似笨拙厚重,但一下一下砸在铜皮铁臂上,只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心中颤抖不已,他们脚下飞扬的尘土和四裂的土地也无一不在证明这重兵之威力有多强悍霸道。 原来剑还可以这样用! 蚩尤怒不可遏,咆哮一声胸前门户大开,萧昊仗着有长琴在背后相助,扛起重剑对着他的脑袋哐哐上去就是一个醉月。 被醉月砸得晕头转向的蚩尤手脚乱挥,萧昊不敢碰他的铁拳,后跳躲过继续对着他的脖子、腹部猛砸云飞玉皇。 赤水女子献长.枪已至,蚩尤晕眩之际被她伤及皮肉,狂暴至极,竟带动周身沙尘黄土狂卷,也不再顾及周遭九黎人的性命,敌我双方均不放过,只图将他们二人一起绞杀在这暴风之中。 萧昊身上绿光不断闪现,显然是长琴忧心他抵挡不住,已有些乱了方寸。 他看着眼前怒涛狂卷般的风暴,飞快叮嘱赤水女子献不要靠自己太近,抓起泰阿就朝那风暴中心冲了过去。 赤水女子献抓他不住,竟只能眼看着他冲进风暴,心急之下远远将长.枪朝蚩尤掷去,希望能阻他片刻。 萧昊无所畏惧,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呵,在藏剑面前转风车,让你瞧瞧什么叫风车的祖宗! 他双手握剑,力蕴千钧,足下生风,将至那狂风边缘,重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圆弧,紧接着旋风乍起,撞在蚩尤那条风卷的沙壁之上,发出金石碰撞的电光和火星。 随着他转速渐快,周遭沙石狂舞,罡风暴走,百里之内旋风拔地倚天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并了蚩尤先前那条龙卷。 随即,诸仙神手中的长剑竟被这强大的暴风吸了过去,倒海移山的风卷,裹挟着无数锋锐,和那自下而上狂转不休的金光一起,疯了一般砸在蚩尤和九黎众人的身上。 九黎之人被咆哮的罡风直卷上天,一时溃不成军。 瑞云深处碧玲珑,吴山斜出锦屏风。 萧昊稳稳握着泰阿,剑锋一道一道割在风暴中心的蚩尤身上,蚩尤被击得连退数尺,又被风卷拔地送入空中,失了重心的他竟和那些九黎凡人一起被卷上万尺高空。这气吞山河的狂风之中仿佛有龙吟冲天,其势惊天动地,一时令日月失色。 萧昊眼中光芒四溢,带着凛然剑意和风骨狂气,英气非凡,锐不可当。他高声喝道: “风——来——吴——山——!” 64.仗剑藏锋纵声色·九 涿鹿之战, 黄帝擒杀九黎之蚩尤,将其大卸八块,威震天下,遂为人界之主。 诸仙神班师回天界, 天皇伏羲大喜,依次按功行赏以嘉奖诸仙。 然赤水女子献因魔气侵体,伏羲为防其浊气祸乱天界,命其今后不得上天。 大殿之中, 诸神拜服, 伏羲满意地看着萧昊,笑道:“昭明代我出征,果然不负所望!日后行走三界,但凭神剑昭明之名号, 便可震慑宇内,令强敌望风披靡。擒杀蚩尤你有头功,想要些什么封赏?” 萧昊从容行礼, 毫不在意道:“擒杀蚩尤非我一人功劳, 何况昭明本就是代君出征,真要算的话, 这份功劳该属于昭明之主。” 伏羲眉头一挑,笑意更甚:“你倒懂得分寸。” 涿鹿之战诸天仙神有目共睹,面对蚩尤的浊气胆敢无惧冲锋的也不过只有这剑灵而已, 若他讨要封功, 伏羲不会吝啬。然而这小子却轻描淡写地把这份头功扣给了自己, 成了听君命行君令,伏羲欣赏之余也确实对他信任了几分。 再锐利的剑,也要能牢牢握在手中,才算得神兵,否则与寻常铸铁金石又有何区别。 萧昊低眉道:“只是,擒杀蚩尤之功,若非赤水女神竭力相助,吸引蚩尤的怒火,怕还有一番恶战。” 伏羲面不改色,平淡道:“你欲为她求情?” 萧昊摇了摇头,“天界是天地清气所钟之地,万不可被浊气浸染。但若有法子解决赤水女神身上的浊气,还望……您能网开一面。” 伏羲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却渐渐转冷:“允。” “主人”这两个字萧昊实在是喊不出口,然而他在称呼上的这点犹豫,显然也引起了伏羲的不满。 萧昊装作无所觉,抬起头对伏羲道:“此次大战中,先前所制的甲字号武器已尽数在旋风中毁去,眼下剑庐材料欠缺急需补充,我欲行走三界,去寻找合适的材料用以改制一批乙字号神兵……” 这回伏羲倒对他摆了摆手,许的很快:“制式仙器有你和禺期全权负责,需要些什么不必同我打招呼,直接去取便是。” 萧昊点头应下,这才安心退到一边。 【叮!侠士无畏骁勇强悍如蚩尤,一马当先,扛剑单挑,锐不可当,威震三界,逼格+2500。】 【叮!侠士擒杀贼首,冲锋陷阵却不求功劳,事了拂衣去,淡泊亦洒脱,逼格+2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遂心快意,进度:5541/10000。】 成功刷掉蚩尤之后,萧昊一举升到了95级,系统信箱里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看,正打算等这殿前小会结束后,回剑庐慢慢拆信。快要离开之时,他却单独被伏羲叫住了。 只余他们二人,伏羲倒是对他亲密许多:“听闻阿昊近日与那太子长琴关系甚密,多有往来?” 萧昊心中微动,淡淡笑道:“长琴性格温和,又曾以凤来之弦助昭明稳固剑身,与我乃是君子之交。” “哦?”伏羲依旧是一副瞧不出喜怒的模样,明明在笑,却又觉得他眼中一片黑暗,好似一汪深潭,“昭明近来可有不妥之处?” 萧昊犹豫了一下,暗自隐瞒下了泰阿耐久度归零已经坏掉了的这件事,“我并未察觉不妥,应当是已经稳定了。” 要是让伏羲知道他的所谓伴生之剑碎成了渣渣,天晓得这中二病会脑补些什么。 不过他最近才发现帮会领地的妙用,倒是不用再在外人面前到处寻找食物了,帮会食堂打包外食简单方便,又有BUFF可加,比起他那些粗制滥造的烤鱼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总归是饿不死,在外人眼中,该算是解决了昭明三力平衡的问题了吧? 伏羲闻言脸色并没有变好看,反而更沉了几分,遂道:“那便好,昭明乃是驱逐魔族的第一神剑,容不得半分闪失。方才你所言赤水女子献一事,想来是你心中已有解决之策?” 萧昊被话题跳的飞快的伏羲搞得摸不到头脑,斟酌回道:“此事我也没有把握,还需求助于长琴。” 伏羲静静地看着他,那一瞬间萧昊心底突然冒出一种心虚的感觉,仿佛被人直接看穿了似的,但他抬起头去瞧伏羲的时候,又见那人依旧眸中深不见底,既无半分锐利也无半点探寻,根本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你放手去做便是,若真能有驱散浊气之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萧昊一头雾水地回到剑庐,禺期和长琴已在此等他许久了。 想不通伏羲奇奇怪怪的一通问话,萧昊索性暂时把它们抛到一边,不再细想。 禺期见他归来,将他前前后后翻来倒去地瞧了一遍,又把他腰上挂着的昭明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吾听长琴这小子说,你伴生之剑在人族一役中有损,吾还当昭明不慎出了意外,看来并无什么异样。” 萧昊摸着后脑,从背包中将耐久度归零的泰阿取出来,刚一掏出,泰阿的剑身就断裂成了一地的碎片。 禺期皱着眉头盯着这团碎片,急道:“怎么会坏成这个样子?!你可有损伤?” 萧昊安抚他道:“没事,禺期不必担心。那蚩尤肉.体强悍,有如铜墙铁壁,我的伴生之剑也不过只是寻常仙器,碎了便碎了。有长琴一直在背后助力,我生龙活虎的很呢!” 长琴闻言无奈道:“阿昊你冲得实在太快,我险些追不上你!万一当时我没能……损坏的只怕就不是泰阿而是昭明了!” 禺期却深深锁着眉头,不安道:“泰阿是你伴生之器……此事并非吉兆。” 他虽并未从昭明中看出什么端倪,但这种不安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神族一向对未来之势有极为神秘的感应,这种感觉玄之又玄,禺期既说不出所以然,又不能完全信任这种感觉。 萧昊把泰阿的碎片收集起来,在剑庐旁挖了个坑,顺手把它们全都埋进去。“一把泰阿没了,大不了再打一把重剑。你看,我自化形起伴生万剑,难道还缺这么一把吗?” 话是这样说,泰阿碎掉这件事萧昊还是很心疼的,毕竟是跟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武器,他当年打泰阿的时候那可是砸着软妹币做出来的…… 呸!大藏剑山庄有的是钱!才不在乎一把橙武!萧昊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禺期和长琴不解他所为,好奇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昊立好了剑冢,随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道:“我把泰阿这么埋下去,来年就能收获一树的泰阿。” “……”禺期没好气地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只觉昭明的剑灵有时候实在让人无言以对。 长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摇头:“阿昊这性子,当真有趣极了。” 萧昊瞅着那个小土丘,总觉少点什么,于是从背包里翻来覆去,掏出一壶西市腔来,开了封浇在那剑冢周围。 禺期和长琴闻到这奇异的香味,眼中都是一亮。 “此为何物?” 萧昊突然想起这个世界大约还没有酒这种东西,于是便把这壶中之物递给询问他的禺期道:“这是‘西市腔’,是一种用人界酿造之法做出的东西,名为‘酒’,禺期可以尝尝。” 仗剑走马,怎能无酒?这太古时期的众神,实在少了很多乐趣。 禺期浅浅啜了一口,只觉入口辛辣无比,与那醇厚的奇妙香气全然不同,皱着眉头将它拿远了些。 “人界怎么会有这等奇怪的东西,难喝!难喝!” 萧昊哈哈大笑,转将酒坛子递给长琴,长琴见禺期这个反应,面色微僵,尴尬道:“阿昊……莫不是要拿我取乐罢?” 萧昊只觉他们实在不懂品味,啧啧叹道:“都说‘恶人谷中有真味,仙人难忘西市腔’,看来仙人在酒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言罢他自己举起酒壶品了一口,很是沉醉的样子。 长琴见他喝得满足,终于鼓起勇气尝试。初尝之下确实涩辣无比,但回味之后,却又觉得似乎口中蕴有余味,舌齿留香,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萧昊见状大喜,索性把自己行囊里的那些余酒都掏了出来,顺手埋在剑冢的旁边,对他们道:“这酒越陈越香,日后若长琴想喝,尽管来挖便是!” 长琴越喝越觉得有种快意舒畅之感,竟忍不住将凤鸣秋梧架在膝上,即兴弹奏起来。一时诸天鸾凤齐鸣,更有层层绿光接连不断地落在禺期和萧昊二人身上。 萧昊猛地一惊,赶紧按住长琴,对他道:“你不胜酒力,可千万别再弹了。” 长琴心情正好,这治愈之力铺天盖地,万一引来其他好奇的仙神,惊动伏羲,到那时可就不怎么乐观了。 禺期亦对身上闪现的绿光疑惑不已,迟疑道:“这……长琴这小子似乎不大对劲?” 长琴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抚琴正在开心畅意之时。萧昊大感头疼,立刻对禺期道:“我的错……我没料到他初沾酒,酒量竟浅薄至此,不敢让他再弹下去了,我先带他去下界避上一避。” 禺期扶额叹道:“人界之物果真麻烦!” 那绿光从他身上闪过之后,他便察觉到长琴所弹琴曲与往日有所不同,禺期并不是愚笨之人,听到萧昊这样说,马上想到凤鸣秋梧必定还有些秘密不能让他人知晓。 萧昊匆忙运起大轻功,抓过长琴朝下界飞去。 榣山是长琴常居之地,那地方的榣木被他砍得乱七八糟,要是他带长琴去榣山,以长琴如今的样子,事后榣山遍地生花……萧昊不敢想象那般场景。 可不去榣山还能去哪儿呢? 萧昊拎着长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65.仗剑藏锋纵声色·十 赤水以北因赤水女子献留驻人界, 干旱荒芜,赤地千里,若无草粒,即便受了长琴的琴音也无法长出东西来。 长琴如今不能控制治愈复苏之力, 或许赤水女神那里是个好去处。 萧昊曾在涿鹿之阿舍命相救,赤水女子献是个刚正重义之人,应当不会把长琴的事情对外乱说。 萧昊打定主意,这就拖着长琴往赤水河畔直飞过去。 赤水女子献因浊气侵体, 不得上天, 但她本身体质特殊,所居之地经年干旱,她停留在赤水河畔这段时间,人界降雨骤减, 大地龟裂,河水干涸。未免伤及黎民,赤水女子献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沿河道迁徙一次, 待旱情缓解后再复归来, 如此在赤水河畔循环来往。 萧昊带着长琴过来时,她正欲北上, 看到他们二人,她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什么, 连忙后退同他们保持距离。 “是你!”她遥遥在河岸旁站定, 不愿靠近他们的样子, “我身上染有魔气,你们仍是至清仙体,不可离我太近。突然来此,可有什么要事吗?” 萧昊无奈地把长琴放在地上让他坐好,这醉酒的小白兔如今被他拎了一路,这会儿竟然有些乏了,乖巧地抱着琴打起盹儿来。 萧昊把他摆正,对赤水女子献道:“哎……说出来你可千万别笑话,我不小心把长琴给灌醉了,他身负治愈之能,我担心任他留在天界发酒疯引来是非,所以来你这里避一避。” 赤水女子献微微一愣,歪头不解道:“……什么?” 醉?发酒疯?太子长琴??? 对这些陌生的词没有什么概念的赤水女子献看着长琴有些奇怪的模样,脑中充满了问号。 萧昊知她必定没有听懂,只好捡点能听懂的正事来说:“长琴或许可以驱散你身上的浊气,我带他来也是想试一试。先前伏……天皇曾允诺,若我能除去你身上浊气,可令你重归天界。” 赤水女子献闻言一震,脱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之前在涿鹿战场上,她也受到过长琴音波的增益,对此深有体会。眼下听闻竟有可能治愈魔气带来的影响,赤水女子献激动万分。 萧昊笑着点头:“自然。” 赤水女子献目光闪动,面部变幻了几次,最后停在一个坚强又坚定的淡淡笑容上。她恭敬地向萧昊鞠了一礼,一字一句道:“此份恩情,定当涌泉相报!” 她何尝不知道伏羲将她留在下界的原因:神族与仙族无法抵抗魔气,贸然放她上天只怕会引起天界混乱,而下界本就较天界气息驳杂许多,只要她身上魔气一日不除,就永无归天的可能。更何况这件事其他天界同僚也必定清楚得很,绝不会在伏羲面前为她多说什么。 然而留在下界,害下界生灵因她之故饱受旱灾之难,也是她不忍见到的。 这昭明剑灵竟肯替她向伏羲求情,难道不怕伏羲对他心生不喜吗? 她又想到当日蚩尤口吐魔气,诸神退避,而唯有萧昊直冲过来的样子,心中敬意更盛。 人言刀剑无情,然而这诸天仙神,却还不如一个剑灵有人情味。 萧昊冲她摆了摆手,“现在还不知道是否真能成功,还是等长琴醒了酒再试。我帮你不过也是心疼下界百姓,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谢我。”他看着抱着凤鸣秋梧、时不时拨拉一下琴弦的长琴,哭笑不得:“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安静,你是没瞧见方才他在天上的时候那个阵仗……满天的鸾凤齐鸣,铺天盖地的治愈之光……幸好我果断把他拉下来了!” 赤水女子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二人感情真是令人羡艳。” 萧昊摸了摸脑后马尾,认真道:“长琴助我稳固昭明剑身,于我有恩,又多次救我于危难,我理应尽我所能相助于他。” 别的不说,单就跟蚩尤打架这一条,若没有长琴加血,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这四句批命未免太过沉重,若真落得那般永无归途的下场,只怕是再也没有这个温和沉静的长琴了。 伏羲对长琴的态度萧昊一直琢磨不透,似是忌惮又似是厌恶,但直觉告诉他谨慎行事总是没错的。这一世若能助长琴跳出悲惨宿命,他也算没有辜负这个好友。 “说起来,我只知道你封号叫做赤水女子献,真名就叫献吗?” 赤水女子献轻笑道:“我复姓淳于,叫我献就好。” 【叮!您与侠士淳于献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长琴这会儿消停了许多,闭着眼睛安安分分地随意拨弄起了小曲儿,看起来倒还惬意。清澈的绿光不时落在萧昊和献的身上,萧昊趁机看了一眼淳于献血条下面的魔气debuff,倒计时倒是有所缩短。 赤水女子献或许察觉到魔气有变化,也不再离他们那么远,稍稍靠近了些席地坐下,长.枪搁到了一边,正色道:“算来你已救了我两次,日后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不吝言之!” 萧昊想起悭臾的事情,于是道:“战场之上我只是代君出征,为图建功而已,救了你是碰巧。这魔气之事,驱散的功劳在长琴头上,若要谢,你应当谢他。我知道长琴有一位至交好友,是一条化龙的水虺,唤做悭臾,他们分别已久。若有朝一日,你能寻到悭臾的踪迹,还请赐他自由,令他能上天入地,往来山川。” 赤水女子献疑惑不解:“他能修成龙身,想来应有通天彻地之能,何须我予他自由?” 萧昊但笑不语,见这耿直的妹子直勾勾地用眼神询问,只好解释道:“世事难料,我看你们俩十分有缘,故而这么一说,你不必太过在意。” 赤水女子献于是认真应下,将此事牢记心头。 萧昊趁这会儿闲来无事,而长琴驱散淳于献身上的debuff还需要一些时间,于是翻出系统的信件顺便查收一下。 这一打开查看,里面竟然不是熟悉的配方。 信使仓库安静地躺着一套[儒风·闵君]和一块醉月玄晶,两百块星雷陨铁。 系统突然这么贴心,萧昊有点受宠若惊。 【本系统产出的物品根据侠士需求以阶段奖励的形式发放,随时为侠士深层需要考量,望侠士安心装逼,再接再厉!】 然而萧昊看着那一套儒风·闵君,却实在没法心情轻松。 系统一向发放奖励以他需求为准,好比之前他嫌弃破虏丐帮的杀马特造型,系统就贴心给他送上了一套定国。然而这次,他的所谓“深层需要”实在是有些…… 闵奇思之不通兮,将去君而高翔。 他心思有这么明显吗?连系统都能够发觉,那么伏羲呢? 萧昊一时顿觉压力重重,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就地搬出禺期那座能带着走的铸造台,用打铁来平复心情。 泰阿碎了,可以再打一把弱水,比起泰阿只强不弱,到时候伏羲问起来,就说自己把泰阿重铸加强了。 赤水女子献见他在这赤水河畔就地开始铸造,也不去打扰他,静静观察,等长琴慢慢驱散。 凤鸣秋梧七十级的大橙武铸成之时尚且引来天地异象,何况是九十五级的重剑弱水。 这动静不禁惊动了天界,甚至连身处地界的女娲都有所察觉。 长琴亦从这弱水出世的震动中清醒过来,迷茫的看着他们二人。 萧昊将重剑插回背后,对长琴笑道:“我的乐师大人,你可算是酒醒了!眼下正需你出力相助。” * 天界,云顶天宫。 禺期自昭明剑心化灵之后,就极少被伏羲单独传召,今日倒让他有些意外。 下界那番动静,想来是萧昊又铸出了新的神兵,禺期推测或许与此事有关。 伏羲看着始祖剑,面无表情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世间可证大道者三千。凤来生而合大道,注定不能长久,如今失去一弦,禺期看来,是福是祸?” 禺期没想到伏羲老儿来找他竟是问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莫名其妙道:“凤来之弦隐于昭明剑心,吾未察觉有何不妥。” “哦?”伏羲疑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我那日封赏涿鹿之功臣,阿昊伴生之剑似乎并未见他带在身上了。” 禺期沉默了一阵,回道:“他自有打算,早就同吾提过重铸泰阿之事,没带在身上也许是……” 禺期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伏羲的眼神给他感觉十分危险,他这拙劣的掩饰显然并不能瞒过伏羲。 “得凤来一弦而昭明有损,禺期觉得,此中可有关联?” 禺期想到萧昊那柄碎得彻底的泰阿,忧思挥散不去。 他面色冷了下来,昂首傲然道:“昭明乃是吾心血所凝,无坚不摧,至刚至猛。凤来之弦亦刚亦柔,平衡其内部诸力,吾以为,吾的方法没有错!” 伏羲平淡地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天道演化天地,是为寻那遁去的一条规则,若天道圆满,则万物泯灭,重归大道。你可知这其中深意?” 禺期神色一凛,眉头皱了起来:“伏羲老儿!你什么意思?!” 伏羲静静地对他对视,眸中深不见底:“天道不会放过在它推演能力外的东西,凤来为其一,得其弦的昭明为其一。禺期是聪明人,凤来与昭明,势必只能留一个。我同你说这些,也不过是想你思量清楚。即便我不加以干涉,”他指了指上方无尽的天空,“它也会自己动手。” “听闻凤来还有令万物复苏之能,真叫我难以决断。昭明是你倾力所铸之神剑,也甚合我心意,这个决定的权利,我想交给你。” 66.仗剑藏锋纵声色·十一 萧昊与长琴自人界归来, 赤水女子献亦因浊气尽除得以复归天界,魔族随着人界九黎部落之事平息而退回魔域,三界正是难得的太平和乐之景。 然而萧昊却发现,最近禺期似乎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按理说昭明与五帝之首剑都已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他这满腹心事的模样,让人看了很难不多想。 于是萧昊逮住机会,开门见山地问禺期道:“禺期近来似乎有事埋在心里?如若可以, 不妨说出来, 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禺期一看到他,脑中就想起当日伏羲所言,更是无从开口。 …… “这选择其实是件好事。因为就目前来看,天道两个都不想放过, 而我们的决定,或许可以留下一个。它若动手,一草一木的变化均会给三界带来巨大的影响, 真到那时, 就算你我有心,也无能为力。” “就没有两全之法吗?” “昭明乃是当今天下第一锋锐, 更是对付魔族的利器;凤来之特质亦是天界一大助力,我又何尝不想两全?然而若我们不占得先机,你又怎知百年之后、千年之后会惹来多大的祸患?五十弦之力可令天地重归混沌, 混沌二字的分量, 须我言说吗?” …… 萧昊见禺期又有些走神了, 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禺期猛地回神,装作无事道:“最近对昭明的事情有些想不通罢了。” 昭明?萧昊疑惑不已。 他近来并未感觉到昭明有什么异样,难道禺期还在担心昭明剑心之力不足的问题吗? “昭明若是有什么毛病,我哪还能像现在这么生龙活虎?禺期你不必操心的!” 禺期沉默不语。 …… “上次我见他时,依稀见昭明剑心有分裂之兆,你当真以为,你们对我隐瞒他伴生之剑的去处,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吗?” …… 禺期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萧昊,对他道:“吾仔细想过,凤来之弦毕竟是导灵之用,也有所能承担的极限,如有一天,星屑玉魄之力超出了它所能承受的范围,昭明亦难逃一损。你现在尚在成长中,无法发挥昭明全力,若日后伏羲老儿启用昭明,全力施展之下,凤来之弦未必承受的住这澎湃的神力……” 他顿了顿,续道:“泰阿之事吾始终难以放心,吾定能想出法子,在问题出现之前解决此事!” 昭明伴生双剑,重剑碎而剑心生分裂之兆,这或许正预示着什么。 萧昊却不这么想,他看这诸天神魔的等级都是三个问号,泰阿一个90级的武器,能够造成伤害已经可以称得上表现不错了,耐久度掉的快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与蚩尤对战之时,泰阿的损耗非比寻常,坏掉倒也没什么意外。 这世界的仙神众多,对于玄学什么的难免有莫名的信任,泰阿是他口中的所谓“伴生之剑”,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泰阿实则并没有什么特殊。禺期会想歪,也是出于对昭明的担心,萧昊思及此,劝慰他道: “其实剑兵本就是损耗之物,天下间哪怕是神明也难逃陨落的命运。世上本没有绝对长久的东西,昭明也终有一天会钝去,这是自然之规则,顺之应之即可。” 禺期闻言竟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道:“天道要怎样吾不愿管,但昭明是铸剑师禺期一生心血之作,吾绝不容它沦为一件牺牲品。” 萧昊莫名其妙地见他独自进了剑庐,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了禺期的炸毛点。 他皱眉思索了一番,又将禺期今日所言翻来覆去地在脑中过了一遍,只隐隐察觉禺期的奇怪似乎可能与他所说的“天道”有关。 他并不知晓禺期与伏羲二人的谈话,苦思不解之下,也只好作罢。 伏羲准许他自由在三界行走,寻找铸造之材料,萧昊巴不得趁这个称得上风平浪静的时候去好好做下任务。 这一忙活,就是数百年。 他曾相助夔牛一族,又得他们多加传颂,往来三界之时,每遇到妖族生灵,常得助益。萧昊无功不受禄,得了这些素未相识的妖族的帮助,自然也要想办法还回去。 这么一来二去,反而在妖族之中声望更盛。甚至他不需要言明自己要找什么材料,就会主动有人送到他面前来。 而这太古时代,人族寿命亦不同于后世,此时的太古人族平均寿命不亚于仙人,萧昊在人界行走之时也留下了名号。 人界本就不像天界那般清冷,纷杂热闹如人界,萧昊反而更如鱼得水,行事更为放得开。 他很清楚伏羲所有决策的出发点都是三界稳定,如果昭明能够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伏羲的决定,那么他离当日与长琴所说的第三条路,就近了一大步。不过,伏羲绝不会喜欢他与下界亲近,他闯出的名头越大,伏羲就越是看重他,也越是不会将他放于推心置腹之地。这正是萧昊想要的。 只有伏羲不干涉、甚至支持他的想法,才能尽可能把未来往他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引导。 因此他行走三界之时,皆对外称是受命于伏羲,三界黎民有感于他百年来所为之事,称昭明为“君子剑”。 下界因他的一番活跃,渐渐流传出“侠”之一字,甚至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仗剑江湖的年轻英杰,时时以此字约束自己的行为,锄强扶弱,游走世间,以有朝一日能与君子剑并肩为毕生追求。 传言中昭明剑灵惯穿一身明黄衣,眸正神清,疏狂亦温文。身负一轻一重两把神兵,轻剑昭明锋锐无双,是为三界第一神剑;重剑弱水大巧不工,用之可气吞山河。多少人为一睹君子剑之风采可谓穷尽心血。 承蒙这些淳朴的太古生灵照顾,萧昊这数百年来,不但搜集到了天山雪水、菩提木、千年冰芯之流,甚至连神兽血、神兽毛皮,乃至五色石,都囤积了一大堆。 而这段时间,禺期为寻找巩固昭明之法,在与神农会面之后,向伏羲自请于剑庐闭关,终日不见任何人。 伏羲知禺期无法做出决定,暗中警示他:维持现状只会愈发被动,最坏的结果便是二不存一。 禺期置之不理,潜心钻研破局之法。 白驹过隙,时光飞逝,盘古后裔荒神絜钩执掌世间浊气生灵,信徒万千,近年来在下界声势逐渐浩大,隐隐有与天界分庭礼抗之能。 伏羲念其同属盘古一脉,数次招安,然荒神絜钩屡屡回绝伏羲之邀。 伏羲正与萧昊商讨此事,询问他的建议。 “我视魔域之蚩尤为心腹大患,不愿为荒神之事所累。但如今,荒神召集信众盘踞堙水,甚至和凶兽狻猊沆瀣一气,以生灵精血为源迷惑黎民,纵容傩巫,阿昊觉得,我当如何?” 萧昊正色道:“荒神之浊气与天界之清气无法相容,招他们入天界并不合适。” 伏羲冷声道:“絜钩在下界所为,已超出了天界的容忍范围。” 萧昊听出伏羲话中意味,立刻自请道:“我正欲前往堙山寻一特殊材料,便顺道将那狻猊收拾了罢。荒神受其蛊惑,想来未必是真心与天界相抗。” 伏羲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普天之下,始终只有阿昊最知我心意。” 他负手而立,又道:“狻猊凶兽之名传世已久,你不可轻敌。” 萧昊点头应是。 伏羲状似漫不经心,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起另外一事: “那絜钩以邪术困得一条数千年修为的黑龙,于人界南方翻覆水泽,引发沿海大灾。人界如今民怨沸腾,我前些日子派仙将捉拿于他,却反被那黑龙打伤。黑龙如今逃入了不周山,寻求钟鼓的庇护。” 萧昊猛地一怔,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对悭臾的事情难以安心,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天柱不周山一直以来由衔烛之龙养子钟鼓驻守,钟鼓亦是从水虺修炼多年而成应龙之身的龙族。悭臾得钟鼓庇护,天界诸神照顾烛龙的面子也是拿他无策。 衔烛之龙唤醒盘古开天辟地,盘古身死而化三皇与远古诸神,钟鼓身为烛龙养子,与三皇之一的伏羲平起平坐,伏羲根本不能对钟鼓怎么样,龙族一脉与盘古一脉千百年来始终无法分出高下。 这件事情确实有够伏羲头疼的。 但此事背后,尚不知有多少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 “早年钟鼓曾助安邑部族之襄垣铸造始祖剑,我封印始祖剑、屠安邑部族一事,本就与他闹得不甚愉快,如今若钟鼓执意袒护黑龙,我将无法给人界一个交代。” 萧昊的眉头皱了起来,依伏羲所言,只怕他是要对长琴下手了。 “不过幸而我偶然得知一事,听闻钟鼓曾与乐师师旷交好,师旷以琴音感动钟鼓,令其保浮水部井水不枯,师旷死后,钟鼓再未能得聆琴乐之音。我欲——” “不可。” 这是萧昊第一次在伏羲面前公然打断他的话,伏羲眉毛一挑,转过身来看着他。 萧昊闭眼深深呼吸了一次,随即正视伏羲道:“长琴虽琴艺高超,但毕竟不是师旷,钟鼓未必会为之网开一面。那黑龙为躲避天界惩戒,遁入不周山,也是因絜钩一脉以邪术驱之在先,此事或许可以待我从堙山回来再做定夺。” 长琴与龙族交好之事是伏羲逆鳞,不管伏羲知不知道此事,他都不能把悭臾和长琴的关系说出来。 但这么一来,要想阻止伏羲派长琴前往不周山,就少了很多说服力。 伏羲这回勾了勾嘴角,仿佛真正看透了萧昊:“你可知天上一天,下界一年。” 萧昊恭敬行礼,恳切道:“一日之内……必破堙水!” 67.仗剑藏锋纵声色·十二 东山山脉, 堙山以南。 萧昊来到这里的时候,与他想象中的场景很不一样。 他本以为,荒神絜钩在此盘踞已久,势力强大, 必定有一番恶战。甚至知道他此次不能携长琴一道前来,为以防万一,他还给弱水和昭明的附魔换上了龙血磨石。 然而到了这里才发现,他来的时机似乎有些微妙。 堙水河畔远远就能望见那形如鬼面的高耸巨门, 四周幽绿的火光明明灭灭, 石阶上布满了傩巫的尸体和一些长相奇怪的挣扎的异兽。这荒神的神殿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寂静荒芜,且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阴森感。 萧昊拾阶而上,这里遍地都是傩巫与异兽的尸体, 却唯独没有另一方势力的尸首留下,不知这胆敢单枪匹马闯入荒神据地之人究竟是谁。 快接近中央神殿时,萧昊终于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那神殿内部轰鸣阵阵, 必是正在激战。 神殿门口守卫的堙兽腐猋奄奄一息地躺在一旁,三颗狗脑袋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萧昊皱了皱眉,快步走进神殿。 只见神殿正中,两人一兽正纠缠在一起, 一人面目狰狞癫狂, 显然正处于盛怒之中;另一人已是强弩之末, 伤痕累累但仍在凭手中一杆银枪苦苦支撑。 那受伤颇重的男子似乎已经难以行动,荒神絜钩与凶兽狻猊一同向他扑去,萧昊看清他们头顶的名字,当机立断给那银发的男子上了个探梅。 萧昊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果断鹤归冲上去砸了荒神与狻猊一个猝不及防,趁着两个家伙被砸懵的时候,拎起那男子后领蹑云窜了出去。 男子对突然出现的萧昊很是意外,对面的荒神脸色也十分难看,回过神来的他目光不善地盯着萧昊。 萧昊将弱水立在身前,单手撑剑,弱水与地面相触时发出铿然之声。 救人一命胜转七次风车,虽不知自己救下了个什么人,但就目前看来,荒神和狻猊是红名,而这人是个黄名,应当没有救错。 “受天皇之命,荒神絜钩漠视天威,纵容信徒傩巫的邪术试验,残害三界生灵,神剑昭明在此,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絜钩大笑三声,嘲讽道:“就凭你?区区一个化形几百年的剑灵,我还不放在眼里!伏羲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竟派你来我这送死。” 萧昊剑锋流转着光芒,昂首道:“究竟是送死还是送葬,只有阁下自己清楚!” 他背后之人咳了两声,拉住了他问道:“你……可是传闻中那位‘君子剑’?” 萧昊微微侧目,点头道:“正是。” 那银发男子眉头紧锁,挣扎着站起来,反而站在了他的前面,萧昊注意到他头顶一瞬间变成了绿名。 男子头也不回对他道:“我听说过你,但你绝不是絜钩的对手,方才你救了我,我助你离开此地!” “且慢!”萧昊眼前这两人一兽都是三个问号的等级,他实在也瞧不出谁强谁弱。但很明显,这个头顶写着“辟邪”二字的男子正是单枪匹马闯入这荒神神殿之人,他能以一人之力端了这荒神的老巢,即便现在看起来伤的不轻,也应当战力不弱。 荒神絜钩与狻猊二打一,还是在这人杀了那么多傩巫之后。若此人全盛时期,不知会有多可怕。 但他现在血条只有不到一成,甚至还有一大堆的负面状态和dot在在身上,萧昊来得再晚一些,他必定会被荒神二人就地格杀。 萧昊出言道:“我是奉命而来,绝没有畏敌退缩之理。倒是你,逞英雄之前不妨先自救。” 荒神絜钩闻言冷哼一声,狻猊站在他身后虎视眈眈,“你们二人谁也别想走出这神殿!我辛辛苦苦多年收集的精血与浊气,被这小子一日毁尽,不将你们炼成傀儡以报今日之仇,誓不复用荒神之名!” 萧昊与那辟邪同时神色一凛,分头向两旁避开,荒神指掌翻动间,数不清的巨石自神殿上方落下。 萧昊只好开了云栖松与虎跑,在巨石之间上蹿下跳、连推带击,趁着接近絜钩的一瞬,玉虹贯日冲向絜钩,打断了他正在召唤巨石的动作。 絜钩见他近身,反而冷笑起来,汹涌的浊气狂喷而出,萧昊匆忙闪避,正准备同他暂时拉开一些距离,就见辟邪一杆银枪已递了过来,直削絜钩脖颈。 絜钩避其锋锐,只能暂时放过萧昊。 然而那狻猊此时却对着辟邪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萧昊猛地一惊,来不及思考,就对着狻猊砸了一个峰插云景。 弱水重剑剑身重重砸在狻猊的利齿之上,震得它连退十几尺,萧昊趁机边跟上边读夕照雷锋,并对辟邪喊道:“我可拖住它一会儿,你多加小心!” 辟邪反应极快,周身燃起血红的光芒,长.枪一送一挑生生逼退絜钩。 萧昊刚刚结束夕照,察觉到辟邪枪势有变,火速给狻猊扣了个定身,自己纵身一跃。 瑶台枕鹤飞起的瞬间,一杆银枪从萧昊腰下穿过,正捅在狻猊张开的血盆大口上,那凶兽痛的惨嚎一声。 萧昊在空中也不闲着,他此时面向极佳,反手一握剑,借翻身落地之势一记醉月猛砸絜钩头顶。 只听“哐——”地一声,絜钩脚下砖石纷纷碎裂,被弱水砸得眼冒金星。 萧昊剑上附魔的龙血磨石可以帮他吸取部分伤害转化为血量,虽然还不及喵奶阵的比例高,但总归聊胜于无。 他控住了絜钩立即抡起重剑趁机狂砸云飞玉皇,辟邪的回马枪此时亦恰好收回,他们身形一错,萧昊回身之际鹤归CD已好,重剑如山坠地,瞬间又给这一人一兽补上了眩晕。 辟邪有些惊喜,他本以为萧昊的出现不但对他没有帮助,还有可能成为拖累,而眼前事实却刚好相反。 昭明不愧是天下第一锋锐,其剑灵修为灵力虽称不上高,但仗着这锐不可当的剑意,竟能出奇制胜。 絜钩在他们二人配合之下屡屡吃亏,这银发男子是妖兽辟邪之王族,战力极高,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容小觑;而萧昊看似只是个小小剑灵,可他身上两柄神兵削铁如泥,昭明之威无人可当,弱水重剑又根本招架不住,饶是絜钩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明明他一根指头就能捏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剑灵,却拿他毫无办法! 狻猊不过是被邪术控制的凶兽,在本能驱使下,多处受伤的它已有些不受絜钩的控制。絜钩应对萧昊接连不断的锁足、定身、眩晕,又被辟邪逼得退无可退,情急之下将狻猊整个挡在身前。 狻猊被辟邪一枪捅穿,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躺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絜钩趁此机会倒飞出去,手握五瘟戮圣镰,大怒道:“尔等欺人太甚!” 辟邪强行与萧昊协战,此时已经有些脱力,他瞪着絜钩,目中仿佛有熊熊烈焰:“我辟邪一族降生于魔域,与人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捉我族人,以其身试邪术,此仇不共戴天!” 萧昊这才明白这男子杀上荒神神殿的缘由,心中不由感叹多行不义必自毙真是一点儿没错。 絜钩癫狂笑道:“我赐予他们力量,任其在天地中挣扎,这不是很有趣吗!辟邪之骨何其神奇,可惜辟邪族人冥顽不灵,这么久以来,竟没有一人肯乖乖把辟邪之骨交给我。” 萧昊面色不善,喝问道:“这么说,这些傩巫、凶兽狻猊,还有前些日子在人界引起海难的黑龙,均是受你所控,才这般行事?” 絜钩道:“伏羲久居天界,众神皆以他唯尊,然我等同出盘古一脉,我凭什么要向他低头?他想要三界太平,我便令三界动荡,这天下越乱,我就越发觉得有趣。” 他面目扭曲起来,目中凶光大盛,手中巨镰吞吐浊气,对萧昊他们道:“今日便拿你们祭我这许久未曾吃饱的五瘟戮圣镰。” 萧昊才不会给他读条的机会,玉泉鱼跃冲上去接玉虹打断,看到自己头顶的浊气debuff,果断啸日切了重剑照脸砸,辟邪亦配合他疾冲而来,全身力气汇于枪尖。 这一枪来的有雷霆万钧之势,从絜钩胸前穿胸而过,絜钩高举的巨镰还未落下,就已散尽蓄力。 他双目圆睁,大喊之时全身浊气暴涨,萧昊察觉不对,立即拉着辟邪闪避。 絜钩身躯猛地涨破,强大的冲击波饶是萧昊开了减伤也险些被直接弹死,他后背撞在神殿的石柱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风烟散尽,狻猊的尸体静静躺在原地,而絜钩已经消失不见,怕是已经和这漫天浊气混为一体。 萧昊沉默半晌,慢慢道:“反派死于话多。” 经方才一震,他胸中有些不大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撕裂开来,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头。 辟邪全力一枪使出,已经再无半分力气,他仰面静躺在地上,听到萧昊所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想到我在临死之前,竟还能有幸一睹‘君子剑’之风采。你果如传闻一般,是风趣之人,可惜日后不能再与你深交。” 萧昊挪腾了一番,坐到他身边喘气道:“现在认识倒也不晚。” 辟邪抬起手掌举在眼前,上面混杂着傩巫、妖兽和絜钩的鲜血,“你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这或许便是缘。你助我得报大仇,我本无以为报,既恰巧发现了此事,我临死前便求你一件事。” 萧昊一时没有听懂他所言,顺着他道:“你讲。” “我辟邪一族死后感风成灰,请你趁我现在还活着,生取我身上之骨。这骨头,便算是我赠予你的回报了。” 68.仗剑藏锋纵声色·十三 传言中, 妖兽辟邪的骨头能够活死人、生万物,但这毕竟是夸大的传闻,有讹错之嫌,不能尽信。 然而事实上, 辟邪之骨确实有一些特殊的功用。 使用辟邪之骨,可以集万千灵气成就一具“躯体”,虽然并非血肉天成,却与天生天养无异。更为难得之处在于, 这“躯体”不比寻常死物, 它能够承载魂魄,哪怕是荒魂亦能包容。 辟邪一族降生于魔域,虽诞生于黑暗中,却具有破邪的光明力量。他们强大非常, 与麒麟一族并称为“仁兽”,只是这类妖族极少在人界行走。 连活着的辟邪都见不到,就更不用说取得辟邪之骨了。 而且, 妖兽辟邪死后感风成灰, 若想取得辟邪之骨,除非在它活着的时候生取其骨, 让其心甘情愿交付,否则这种特殊的骨头只能留在众口相传中与久远的卷籍里。 萧昊并不清楚辟邪之骨的珍贵之处,他听到这人竟然要自己生取他的骨头, 大惊之下一脸茫然道:“你……你不要命了吗?!” 那辟邪失笑, 艰涩道:“我自知今日气数已尽, 待我死后风化成尘……便和死在这神殿中的同族一同消散于天地间,也不算寂寞。这一身白骨终归要归于尘土,不如用来偿还你今日之恩。辟邪之骨你日后必定能够用得上。” 萧昊隐约猜到辟邪之骨或许是什么珍贵的材料,可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在面前,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生取骨头,你恐怕就直接疼死了。” 辟邪轻笑了两声,咳道:“我本未报生还的希望……望君成全。” 萧昊看到他头顶的血条随着dot一跳一跳的下降,没有长琴在这里,他一个藏剑根本救不回眼前之人。天工·索野从背包里拿出来,又攥紧了握在手里。 系统已经在他的头顶标注了一个可以庖丁的标志,萧昊犹豫半晌,紧紧闭上了双眼。 比起亲手结束这人的性命,将死之人的请求,显然更有分量。 如果因为自己一点胆怯而让他抱憾而死,反倒辜负了对方的信任和心意。 “……好,我送你一程。” 萧昊举起天工·索野,选择庖丁的那一瞬间,他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系统行刀干脆利落,或许能让他少吃一些苦头。 读条结束再睁开眼时,眼前只剩一杆浸着血色的银枪。风拂过,萧昊回头,神殿内外躺着数不清的傩巫尸体。 想来辟邪的族人也是同他一样,死后消失在这萧瑟风中,所以萧昊来到堙山时,才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叮!侠士剿灭荒神絜钩,阻止其祸乱人间的阴谋,拯救苍生,逼格+2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遂心快意,进度:7941/10000。】 他顺势收起了辟邪的银枪和庖丁来的辟邪之骨,这时有了系统的材料说明,方才明白辟邪之骨是个怎样的物件。 絜钩一事既已处理完毕,片刻都耽误不得,他需得立即赶回天界才是。 然而站起身读神行的时候,他却发觉了不对劲。 【经脉受损,无法运功。】 萧昊一愣,这熟悉的系统提示让他有些恍惚。他又一次读条神行,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萧昊匆忙查看自己的状态,血量倒还剩下4%,只是他血条下面,似乎有一个什么…… 他未看清那个图标下面写的是什么,胸中撕裂之感更盛,就连脑袋也有些意识不清。自知不能在这浊气遍布之地待太久,他匆忙放出了帮会领地里闷了许久的白凤,一头栽倒在地上。 白凤绕着他飞了一圈,先是落到他脸上连啄了好几下,失望地发现萧昊根本一动不动。 于是它又用爪子抓住了他的衣领,一番费力挣扎扑棱下,发现萧昊背后重剑实在太沉,带着它别说飞了,拖都拖不动。 陷入困惑的白凤顶着呆毛,两只豆豆小眼里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 上元太初历两千七百年,荒神絜钩于下界勾结纵容傩巫,以生灵试验邪术,引黑龙于人界南方引发海难,天皇伏羲震怒,命神剑昭明之灵前往堙山讨伐絜钩。 然絜钩身为太古神明,执掌世间浊气生灵,力量强大,昭明剑灵与之恶战后,虽击杀絜钩,己身亦被重创。幸得妖族鹰隼相助,昭明被偶然路过东山的人皇神农带回天界。 人界民怨沸腾,伏羲于是命太子长琴随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一同前往不周山,缉讨遁入不周山的造业黑龙。 未曾料到,此孽龙竟与太子长琴相识,太子长琴受命为钟鼓抚琴,却因认出旧友骤然停止弹奏,钟鼓察觉异常,被水、火二神激怒,三者于不周山相斗。 不周山乃是天地灵力充沛之所,水、火二神与钟鼓彼此灵力激荡,力量更胜平时百倍,阴差阳错之下,竟将撑天之柱激裂,引发不周山天柱倾塌。 自此天穹皲裂,霪雨无止,人界大水浩洋不息。 “为何不能等我醒来再下决定?!我已如约攻破絜钩神殿,您怎可言而无信?!”萧昊强压怒气,质问伏羲道。 伏羲平淡地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可言:“絜钩虽已伏法,但黑龙之事,终归要给人界一个交代。” 萧昊立刻道:“絜钩已尽数承认黑龙是受他邪术所控,我既已击杀絜钩,为何不能与人界说清楚?” 伏羲转过身去,慢慢道:“神农带你归来之时,你于剑身之中沉眠数日,谁人能够得知堙山之中发生了什么?我早与你说过,天界一日,下界一年。” 萧昊刚要反驳,就又听伏羲道:“禺期前日已出关,他与神农已商讨出解决昭明问题之法。阿昊还是不要再操心多余的事情,先把自身之事解决罢!” 萧昊皱起了眉头,冷冷道:“不周山何等险要之地,我事先已提醒您不可妄动,您为何还要执意为之?” 伏羲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怒自威:“我竟不知,你与龙族关系已这般亲密,竟要屡屡为他们求情?” 萧昊唇抿成一线,默然止住话头。 伏羲叹了一口气,行至他跟前道:“不周山天柱倾塌,灾难席卷大地,我已罚祝融、共工二人往渤海之东深渊归墟,思过千年。” 萧昊低头不语,这些事情他很早就清楚,只是这个结果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伏羲接着道:“那孽龙亦已获罪,赤水女子献自请收它为坐骑,上次涿鹿一役,阿昊似乎与赤水女神关系甚好?我已同意赤水女子献的请命,此后那孽龙将永失自由之身。” 萧昊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伏羲。 伏羲明明已经知道他的小动作,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听伏羲继续道:“至于太子长琴……” 他脸色冷了下来,漠然道:“凤来琴身在不周山一役中已毁,水、火二神与钟鼓交战起因皆因他之过,不周山倒、下界黎民徒遭横难,我已将他永去仙籍,贬为凡人,不日即将转送往生。我知道你与他一向密切,我亦不希望昭明之心与我之心有什么嫌隙,你若此时去寻他,趁他轮回之前,或许还能再叙一面。” 萧昊又惊又忧,几乎立刻就想转身去找长琴,“……您能对悭臾网开一面,为何就不肯放过长琴?” 伏羲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天道忌惮凤来、排斥昭明,如今之势,凤来既毁,禺期亦已寻得转机,保下昭明之事已成定局。他认为萧昊没有必要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昭明作为天下剑宗,只要有一往无前的锐意即可,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可以牵绊他。 伏羲于是道:“下界洪水滔天,生灵死伤无数,这份罪孽,你认为该由谁来担?比起因天柱倾塌、洪水肆虐而十不存一的人族,比起因下界浊气弥漫而灭绝的上古生灵,我罚他永去仙籍,轮回往生,这责罚重吗?” 萧昊沉默。 神的一个决定,却要这么多人为之付出代价,伏羲不可能没料到这个决定会带来的后果。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出发点应是三界稳定才是,如今的局面,绝不该是伏羲一贯坚持的。 除非他另有目的。 萧昊突然想起禺期闭关前所说的“天道”二字,猛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伏羲在同天道对弈。 传说凤来生来大道圆满,五十弦齐奏可令天地重归混沌。天道忌惮凤来,想要除掉它,而自己阴差阳错得了凤来之弦,一灭之局便成了二者择一之局。 伏羲选择保昭明而舍凤来,而天道似乎…… 萧昊又想起辟邪临终前对自己所言,他身上之变化。 天道似乎两个都不想放过。 萧昊神色复杂起来。在没有他介入之前,凤来必死无疑,不周山之事只怕是天道在背后暗中操控运作,原来的伏羲亦不愿凤来成为威胁,选择顺应天道。而如今他既已来到这个世界,必不会顺其所愿。 伏羲观他神色,就知道心思通明如萧昊,必定已经察觉到一些端倪,取出一纸书信递给他道:“不久前雨神商羊感此预言,此信阅后即毁,你自行斟酌。” 商羊? 萧昊想起那个常和飘来飘去的飞廉在一起的雨神,犹疑地接下信。伏羲同他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再多言了。 萧昊于是退出云顶天宫,马不停蹄朝剑庐赶去。 他此刻心中只想尽快找到禺期和长琴,辟邪之骨他还不大会用,但禺期作为天下第一铸造大师,必能帮上忙。 他怀中静静躺着商羊的预言: “……昭明伴生轻重二剑,却独生一灵;重剑既碎于涿鹿一役,此灵必将毁于战事。剑心分裂,另一半剑灵或将苏醒……” 69.仗剑藏锋纵声色·十四 萧昊虽有意隐瞒泰阿损坏之事, 但他也清楚,以伏羲的能力,早晚会知道的。 商羊的预言倒是十分耐人寻味。他初降落在这世界之时,禺期就对他说“神农曾言, 昭明剑心有异”,或许这昭明剑心本就到了要化灵的时候,而他的突然出现,则影响了剑心之灵的正常诞生。 他血条下面有一个不可驱散的长期封内状态, 正是昭明剑心分裂所带来的。凤来一弦虽助昭明平衡来自星屑与玉魄的刚猛之力, 但其疏导灵力的作用毕竟有限,剑心被这两方强力同时作用,分裂不过只是早晚。 他并不知道昭明损坏自己会怎么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他必须坚持到任务完成之后,才敢放任昭明损毁。 强极则辱,刚则易折, 昭明内部三力太过强猛, 再厉害的导灵栓也会被烧坏,凤来之弦为他续命多时, 已很是不易了。 他赶到剑庐之时,禺期正与神农商议什么,见他到来, 神农和蔼笑道:“看样子, 你恢复地差不多了。” 萧昊匆忙行礼向他谢过, 问禺期道:“我刚刚得知长琴的事情,禺期,你可知长琴如今身在何处?” 禺期叹了口气道:“凤来琴毁于不周山,长琴那小子如今已是魂魄之身了。听闻不日伏羲老儿就要送他去投胎,此时他应当在下界榣山。”他知道萧昊与长琴一向关系亲密,随即问道:“你这么匆忙找他……可有……” 禺期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下去,长琴一事他多有愧意,若他能再早一些想通出关,或许可免去长琴之灾。伏羲老儿心思难测,他虽希望萧昊能够帮长琴,却又担心反牵累他被伏羲猜忌。 萧昊知他意思,从背包中拿出辟邪之骨对禺期道:“我剿灭絜钩之时,无意中得此物,禺期你可认得?” 禺期一怔,接过辟邪之骨细细观察,惊道:“辟邪之骨!你竟能拿到这种东西!” 萧昊见他认识,心中大喜:“你可会用?长琴凤来原身已毁,若在他投胎之前以此物为他重塑肉身,能否令他跳出轮回?” 禺期吃惊地看着他,犹豫道:“可行倒是可行,但一来,以吾之灵力不足以造出完善躯体;二来,伏羲老儿已下令……你这般作为,恐引他不满。” 神农闻言却抚须笑道:“造躯一事余可助之。这些年行走三界,汝与太子长琴之名余亦有所耳闻。凤来之劫难虽令人喟叹,但伏羲之责罚,余以为亦属无奈之举。若暗中相助,伏羲也许不会多加责难。” 萧昊松了一口气,只要此法可行,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伏羲让他趁长琴轮回前与他一叙,或也是在寻找天道之下的一线生机。 他爽朗笑道:“无妨,我们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天界事务繁多,不会有人特别在意某个去投胎的魂魄历了几世。” 禺期这些天难得满意道:“如此一来,吾也可稍稍放下心了。” 长琴温和静雅,这数百年来与剑庐来往密切,禺期对他观感极好,实不忍见这些小辈在天道下凋零。 萧昊又想到一些细节,沉吟道:“这辟邪之骨我并不清楚,但再强大的东西,也终有力量耗尽之日,用它做出的躯体,可有寿数一说?若数百年后辟邪之骨力量散尽,长琴岂不是又要重归荒魂……” 禺期闻言思索了一番,道:“吾闭关之时苦寻灵力轮回生生不息之法,利用此法或可令其长久不殆,与仙人无异。但此法需要一稳定长久的核心提供灵力,吾目前并未有合适的材料可堪此任。” 萧昊眸中一亮,接道:“我打造凤鸣秋梧之时,所用玄晶陨铁,正可提供永世不竭的源力。” 玄晶可是系统出品的产物,跟这世界上的其他材料完全不同,从没听说过哪个大橙武会有自带特效消失的一天。只要不被损坏,凤鸣秋梧绝对是融合辟邪之骨的第一选择。 禺期面露喜色,点头道:“甚好!事不宜迟,吾这便动身去寻长琴那小子!” 神农却无奈地按住了他们两人,摇头道:“既已有应对之法,不急于这一时。禺期,你莫不是忘了余先前与你讨论之事?” 禺期眉头一紧,面露尴尬道:“吾一时心急……” 萧昊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人。 神农于是对他道:“昭明剑心分裂一事,伏羲可告知你了?” 萧昊想起雨神商羊的预言,神色复杂地点头。 “余与禺期正是为此事苦恼。” 禺期双臂环胸,严肃道:“导灵之法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吾闭关之时,想到若能重铸一把神剑,将昭明剑心放入其中,使之与剑身材料成灵力轮转之格局,或可解决昭明如今之困境。” 而且这么一来,原来的剑身必定随着剑心的抽离而损毁,其中的凤来之弦亦等同于消失于天地,不会再惹来天道算计。 “吾出关时因得此法欣喜若狂,却正逢神农将你自堙山带回……昭明剑心已有分裂之势,此时取出,即便放入新的剑身之中,亦无法阻止其碎裂。” 神农也点头道:“此外,余查探昭明剑心之时,发现你所掌控的这一半已生三魂七魄,如今你魂魄与剑心一体,已是完整生灵,不可再与剑心剥离了。贸然行事恐怕会令你成为荒魂。” 萧昊何尝不知此事的严重性,若放任昭明继续如此,一则他因经脉受损,武力值直接被削到底线;二则,完不成任务就先挂的风险,他可不担不起。 但如果让禺期和神农现在就动手,万一失败,就等于直接宣告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生结束了。 萧昊权衡片刻,询问道:“另一半剑心何时会苏醒?” 神农斟酌道:“少则数年,多则百年。” 萧昊于是已下了决定:“眼下天柱倾塌,下界洪水肆虐,凶兽四起,正是天界用人之际,昭明此时绝不能出问题。剑心剥离还需从长计议,在寻到妥善方法前,还是以大局为重。” 至于系统技能无法使用了这件事,还是他自己来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他不信自己会被这点事情难倒。 神农赞同地点了点头:“剑灵所言甚是。昭明失去剑心后必定立刻损毁,若我们取出时不慎伤及剑心乃至剑灵,即便有新剑身容纳,也得不偿失。余会帮你们一同寻找解决之法,只望下界黎氓能尽快挺过这场大难。” 萧昊于是想起自己包裹中那些囤下的五色石,立即取出给神农一观。 “我游走三界时,曾寻到这种材料,如今天穹皲裂、天河水一泻千里,此物可派的上用场?” 神农奇了一声,发现这小小的石子之中竟饱含至清之气与五行原力,猛然醒悟道:“可!此物大有所用!余立即带它去见伏羲与女娲!” 在系统之中,五色石只是寻常的蓝色品质材料,更多的是用于缝纫技能染色,铸造有时也会用到。这类蓝色材料对萧昊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只是隐约想到神话中女娲补天所用也正是名为五色石的材料,这才拿出来给神农鉴定。 这回得了神农肯定,萧昊立即手一挥,将包里所有的五色石一股脑全掏了出来,对神农道:“这材料既然派的上用场,不妨尽数拿去!” 神农对着面前凭空出现的四座五色石堆成的大山,手里的那颗小小石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 嗯……昭明剑灵,果真不愧是从禺期的剑庐里生出来的。 他们这些铸剑师,似乎对于天地矿藏一类,总有些惊世骇俗的慷慨。 * 天柱倾塌,人界终日霪雨无止,一片汪洋。昭明剑灵偶得补天之材料,供与天界,三皇大喜过望。 神农于是至西北天裂之地,以神树矩木为基,兴建流月城,并于此指引众神,以灵力炼制五色石,交由女娲补天。 神农麾下有一部族名为“烈山部”,忠于神农,寿数长久,其族人皆善驭灵气。烈山部人不忍生灵涂炭,自请入流月城相助。 神农感其赤诚,欣然应允,将一滴神血封入矩木,使其蕴含的生命之力通过矩木枝叶发散,以供烈山部人不饮不食而活。 补天之事自此正式运作起来,众神旷日持久奔走辛劳。 萧昊寻到长琴时,他正端坐于榣山水湄,背影萧索,风姿却一如数百年前初见的模样。 萧昊行至他身边坐下,一同看着榣山亘古不变的秀丽风景道:“禺期已成功以辟邪之骨造出仙人之躯,神农亦为其注入了澎湃灵力令其成型稳固,结合凤鸣秋梧之玄晶陨铁,日后长琴可真正跳出轮回,脱于三界之外了。” 长琴面含忧色,对此却似乎并不在意,“凤来毁去之时长琴已死,我本获罪于天,无所禘也。然阿昊为我所做之事,却对自身毫无益处。此事若被天皇知晓,阿昊将如何自处?” 萧昊无所谓道:“有神农掩护,加上伏羲如今疲于应付天塌之事,无暇顾及我的。” 长琴仍旧无法放心,“阿昊近来气色欠佳,如今下界灾祸横生,我担心昭明——” 萧昊却打断了他:“这茫茫浮世,万物皆有尽期,长琴既已跳出生死轮回,还望恪守本心,兀自珍重。昭明一事,自有禺期相助,你不必为此费心。” 长琴无奈道:“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能无拘无束、潇洒放纵,做心中欲为之人,行心中想做之事。” 萧昊闻言轻笑,哪有说的那么轻巧,天下间那么多身不由己之事,所谓自由也不过人前洒脱罢了。长琴这纯善的性格,实在不应知道太多阴谋算计之事,若他能一直保持这颗干净无垢的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70.仗剑藏锋纵声色·十五 “待这场天灾平息, 长琴便要前往下界了,此后天界再没有乐师太子长琴。我等暗中所做这些安排,须避过天界耳目。” 长琴微微颔首,顺从道:“我自会隐姓埋名。只是日后不复得上天, 倒无法常与阿昊相聚。” 萧昊笑了两声,故意道:“长琴这么舍不得我,真让我受宠若惊,要不我跟伏羲请个长假, 同你一起去下界潇洒算了?” 长琴脸上一红, 哭笑不得道:“你明知我所叹不是这个……” 萧昊随手揪了一根草茎叼在嘴里,就势仰面躺下,手掌垫在脑后,看着无尽天空道:“下界自有下界的好处。北方荒沙千里, 南方林木葱郁,西方遮天大雪,东方沧海奔流, 这天下有那么多浩大与美好, 可惜昭明需听从天皇之命行事,就算是我, 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沉浸下界。而长琴此后可纵游三界,不如替我去见上一见。昭明不能时时相伴,但求以我寸径之心, 从君千里之外。” 长琴认真应道:“愿为君诺。” 他稍作停顿, 问萧昊道:“长琴之名是不再用了, 往后行走三界,阿昊不妨为我另起一名,也好相认。” 萧昊于是回道:“凤鸣秋梧七弦十三徽,正应金、木、水、火、土五行与文、武之声,你新躯以凤鸣秋梧为身……六弦文声主少宫,文星柔以应刚,不妨以‘少宫’为名。” 长琴欣然允诺。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每个人都还有那么多的故事要走,未来如何尚不可测,唯有珍惜当下,趁欢聚,忘别离。 “你们果然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萧昊仰头看去,来人正是赤水女子献,她怀抱凤鸣秋梧,对他们道: “禺期让我带这琴来榣山寻你们,我有两件要事相告。” 萧昊于是翻身坐起,他注意到赤水女子献身后还有一人,黑衣鳞甲,面目冷傲,萧昊心中一动,已清楚此人身份。 长琴看到她身后之人,百感交集,一时竟无法言语。 “天皇命我不日前往熊耳山缉拿趁洪水肆虐为祸人间的穷奇,我先前有诺于你们,自不会食言。此战之后,赤水女神将再无坐骑。” 长琴并不知晓先前萧昊与赤水女子献之间的约定,猛然得此消息,惊喜交加,不能自已。聪慧如他立即就想到这必定是萧昊的安排,忍不住道:“我原以为不周山一见,终究物是人非,此生再无缘与悭臾相见……这叫我如何报答才好!” 悭臾得见故友,亦是感慨万分。陷于堙山、翻覆南海、遁入不周山乃至天塌地陷、永失自由之身,他何曾想过,到了这般境地,竟还能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只听赤水女子献道:“下界生灵涂炭,悭臾虽受控于人,但此灾祸也确实与他脱不了干系。永失自由本是责罚,就算我是他的主人,亦不能擅自免他罪责,否则无法与那些无辜死去的生灵交代。” 她说着,掌中托起一团赤红的火光,“我将收你数千年修为,从此重归水虺之身,你若有机缘,千年之后,或许仍可重修成应龙。与穷奇战后,我自会上报天皇,悭臾与穷奇同归于尽,业已赎清孽障。” 悭臾毫不犹豫道:“因我之故,间接造成不周山天柱倾塌,此责任我理应承担,绝无脱罪之意!但我曾与长琴有约,待我修成通天彻地之应龙之时,要带他上天入地,乘奔御风,往来山川之间。千年之后世事难料,可否令我今日履行此约,再领责罚。” 赤水女子献自然许可。 悭臾于是化成龙身,巨大的脑袋从空中伏下,贴于水湄旁,金色的竖瞳熠熠生辉,里面映着长琴清雅的身影。 长琴伸出手掌,抚摸上他的龙角,心中既喜又涩。一别经年,各自浮沉,逝水光阴把这一切洗得面目全非,半只脚踏进黄泉,身边仍故人。天罚宿命,因果轮转,夙愿得偿,这一切来的多不容易,今日得复相聚,真不知是苍天垂怜,还是幸甚至矣。 长琴踏上悭臾额顶,黑龙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天穹虽大雨无止,榣山周遭却因地势与仙障得以仍旧风光旖旎,他们往来山川,看下界江河湖海,风江古道,矩木参天,红尘千丈,感慨万千之际亦对这人界大灾痛心不已。 赤水女子献趁他们在空中遨游,对萧昊道:“除了带琴过来,另有一重要之事。” 萧昊心领神会,知道她这个时候才说,必定是不想让长琴他们二人知晓。 “禺期说……昭明剑心力颓,让你速速回去。” 萧昊对她感激一笑,对此却没什么意外。总归这个世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憾事,待他完成任务之后,昭明如何,便随它去罢。 “此事我已知晓了,等长琴他们安顿好,我就立即回去。” 赤水女子献略带疑惑道:“你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生死。” “哪能啊!”萧昊不由失笑,“我一向是很惜命的,只不过昭明之事强求不得,一切随缘即可。我心中其实也很忐忑……”他任务走了八成,最后那一关他隐约已经猜到是什么,只不过昭明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实在是个未知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然他不喜欢这种不能牢牢掌控事态的感觉,但这一回也确实要拼一把运气了。 赤水女子献道:“人皇重塑凤鸣秋梧后,察觉辟邪之骨的功用似乎可解你身上之危,只是这辟邪之骨只有你提供的那一块,他如今正在下界寻找新的辟邪之骨。你是否早就知道辟邪之骨于己身有益?” 萧昊避而不答。 “长琴若知道你将性命都系在重生的凤鸣秋梧上,只怕会有所神伤。” 萧昊却摇头道:“他们既已将辟邪之骨的事情告知于你,想来你也应知晓,我已生三魂七魄,即便昭明不复神剑之形,我亦有轮回的可能。昭明有功德在身,并不惧轮回。但长琴不同,他毕竟是凤来琴灵,若不能超脱三界之外,以天道的无情,他入轮回后必定历经坎坷。” 赤水女子献闻言正色道:“道理人人皆可悟得,然而这芸芸众生,又有几人真能知行合一,敢以命相赌。” 萧昊爽朗笑道:“我知道自己一向很有魅力,可你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 “……”赤水女子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禺期孤傲沉稳,究竟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性子?” 萧昊哈哈大笑,赤水女子献无法形容,他自己心里却有谱,这么想来,或许在这满天神佛眼里,他一些言行确实有些让人一言难尽。 眼看悭臾与长琴已落回榣山,他们二人截住话头。赤水女子献上前一步,严肃道:“千年修为烟消云散,便不可反悔了。” 悭臾高大的龙头点了点,安顺俯首下来。 红光散去,天地间如山般的身影消失,榣山水湄复得一条金色竖瞳的小小水虺。 长琴将凤鸣秋梧负在背上,流云广袖,衣带当风,又是那个沉静温和的仙人模样。 他将水虺揽入怀中,对萧昊道:“临别在即,我竟突然想念阿昊当日埋下的‘西市腔’。起初觉得此物惑人心智,令人难以自持,如今此情此景,竟还惋惜不能倾杯一快。” 萧昊于是道:“天界尚有要事,今日是没有机会了。来日若有相逢之日,自会向你讨酒,倒时可莫要忘了请我。” 长琴神色微动,应道:“自然。” “此番作为,不知后果如何,别后千载,望长琴不要被这尘世纷扰困了双眼。一颗沉静之心,胜过春风十里,望君谨记。” * 人间洪水肆虐,八荒凶兽四起,天皇伏羲命赤水女子献前往熊耳山剿杀凶兽穷奇,赤水女子献与之大战七日,其座下应龙以身克敌,与之同归于尽。 连日霪雨,自天界至下界一片冷寂无涯,补天之事耗时弥久,伏羲终觉无法再拖延下去,召来禺期商议。 “人界黎氓死伤惨重,再如此下去,下界生灵恐就此绝迹。我欲启用神剑昭明,亲赴东海斩杀巨鳌,用以支撑四极,以止天穹倾颓之势。” 禺期眉头紧锁,挣扎不已:“昭明如今剑身不稳,若全力施展,必难逃一殁。吾已在着手铸造新剑,伏羲……可否给吾一些时间。” 他头一次没用平日里不分尊卑的戏称,心中已是纠结之至。 伏羲叹了一口气,淡淡问道:“新剑铸成需要多少时日?” 禺期沉默了许久,艰难道:“吾以灵力轮转之法重铸新剑,须有一经久不熄的灵源为核心,然……” 他闭上了眼睛,喉头发紧:“……如今并无合适材料。” 伏羲目眺远方,这层层云海之下,无数生灵正在大水中艰难求生,每过一个时辰,就多无数条归于地界后土与阎罗那里的性命。 “材料尚未齐备,更遑论齐备之后,铸成又要数月。” 禺期默然不语。他深知此事刻不容缓,根本不能耽搁,但昭明……剑庐终年酷热难当,他又一向高傲,与天界诸神少有往来,萧昊是这许多年来,唯一给剑庐带来生机之人。 昭明是他所创造出的神剑,与他亦子亦友,这匆匆百年弹指之间,令其诞生又坐视其走向灭亡,何其不忍。 仙神若有一念之私,当真贻害无穷。 伏羲亦沉默许久,昭明虽一直不肯认他为主,但确为迄今为止最合他心意的神兵,锋锐无匹,坚毅刚正。魔族虎视眈眈,若非下界之灾一发不可收拾,他又何尝愿意舍弃这好不容易从天道嘴里抠下来的昭明。 “三日后,禺期给我答案。上天入地,哪怕向羲和望舒讨要日月之辉,我亦助之。” 71.仗剑藏锋纵声色·十六 禺期回到剑庐之时, 萧昊正抱着昭明,靠在剑庐前面那棵建木上,脚边是泰阿之剑冢。 近来天界同下界一般冷寂,虽无连绵阴雨, 却终日飘雪,或是上天怜惜下界生灵,为之悲恸。 建木上的红色花叶亦随落雪纷纷扬扬而下,萧昊似无所觉, 闭目听雪, 抱剑倚树,神色安然,似乎不必睁眼就能观尽这漫天落花。 禺期不忍打扰,远远立在一旁。 萧昊如今最为头疼之事, 是系统技能皆不能使用。大地凶兽频出,以昭明“君子剑”之名,怎可坐视不理。众生危难之时, 若不能出手相助, 又如何担得起仁侠二字。 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法使用,萧昊只觉似乎自己在武学一道上, 太过依赖于系统,反而落了下乘。 先前在桃花岛,他亦可学习系统之外的武学, 并且能够自由施展, 威力不比系统自带要差多少。归根结底, 系统技能不过是个辅助,真正施展起来,还是在于他自己。 经脉受损无法运功,看起来是困境,但未尝不是他借此突破的契机。 于是萧昊开始静心思索藏剑武学。 藏剑问水诀意如游龙,翩然千里;山居剑意大巧似拙,举重若轻。剑有锋而形不露,是为藏剑真谛。 他先前有系统加持,进境千里,如今却正拘于此,反而不能正常提用轻重二剑。 世有弱水,鸿毛不浮,弱水就如同一道难越的天堑,横亘在万物之前。于剑道亦是如此,剑道之进境时若一日千里,时而停滞不前,便如弱水在前,难以逾越。 弱水之上无人可递舟楫,唯有靠自身一心参悟,才可大成,破此心境。 他背负弱水重剑已久,却从未认真求索过其中剑意,而今静心感悟,竟也能略有所得。 藏剑山庄三庄主叶炜经脉尽断尚能领悟寂剑,大庄主叶英独居剑冢六载方成四季剑法,可见藏剑之武学,绝不仅仅拘于形,而是参心为上。 自此,他便每日在这建木之下抱剑观花,静听世间万籁,昭明日夜不离身,甚至枕剑而眠,沉浸思绪而忘食。 禺期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然而时间愈迟,愈发焦急,更无从求得解困之法,无力之感如排山倒海。 三日之期何其短暂,而世间如玄晶陨铁之物,又何其难寻。世间哪有恒久不已之物,纵是古今凡圣风华绝世,也抵不过日影飞去。玄晶天下无双,再无寻迹;日月之辉听似无穷,却不知星辰亦有终日…… 禺期苦思冥想,这世间竟再找不出可以替代玄晶陨铁之物。 禺期沉默看着树下的萧昊,不愿就此放弃。 萧昊正有所感,有形之剑可破敌千里,而无形之剑却正在心中。这漫天落花行迹可观,却无从预测,一动一静皆随心动。藏剑之意剑如枫晚岱宗,有千钧之势;心剑却可舟行万水,万里长风。 他闭目靠在那里,身上镀过一层淡淡的光辉,这心思通明之际,问水诀下的全部技能竟一一亮了起来,但却不是先前那般套路之式,反而一招一式之间,都可任意切换,脑中似有一名与他一样执剑在手的小人,正翩然而起,随他心意所至,有感而动。 刹那飞雪落花,皆被剑气所凝,禺期猛然抬头,见那铺天盖地的红色花叶每一片都悄然一分为二,纷纷扬扬,飘舞无止。 萧昊睁开双眼,会心一笑,那些亮起的图标又一次归于沉寂,但这些剑意与剑式却真正融会贯通,刻于脑海深处。 禺期知他突破心境桎梏,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此等天下大乱之时,你还能有这般心境,乃至感悟天地,吾一时竟不知所措。” 萧昊将昭明重系于腰侧,对他笑道:“禺期合该为我高兴才是,我有幸在此刻参悟心剑,正是绝佳之机。这风波浪头,昭明怎可避世不出?” 禺期面色沉了下来,半晌才道:“昭明绝不可能承受得住伏羲老儿的澎湃神力,届时凤来弦断,剑心分裂,你……” “赤水女神对我说,神农已去寻辟邪之骨。另一半剑心既然有化灵之兆,为何要加以阻拦?我已有自己的三魂七魄,未尝不可脱离剑心,自入轮回。被昭明困于神剑剑体之中,日夜承受撕裂之苦,难道比重生要好吗?” 禺期深觉大势所趋,无力回天,幽幽叹道:“三日前,伏羲老儿命吾给他一个答案。否则,他将会启用昭明,以止人界水泽之祸。” 萧昊行至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禺期于我有如父之恩,眼下随我一己之心,要拉着昭明一同赴风波深处,自感有愧。我这等承恩放浪之人,禺期……还是不要太过记挂了。” 禺期转过头去,萧昊无从得知他的表情,“汝必死无疑。” 萧昊闻言,终于松下一口气,对他道:“淡泊以明志,慷慨以止戈,方配得上此生君子如风。” * 渤海之东,大雨滂沱。 伏羲手握昭明,萧昊背负弱水立于他身侧,腰间是许久未用的千叶长生。 东海巨鳌是太古生灵,一身蛮力就已强横至极,其诞生时机仅次于盘古清气所化诸神,世间唯有烛龙或可与之相提,伏羲想要斩巨鳌四足以撑天极,何其困难。 就这么一个灵智都尚在混沌中的生灵,仅仅四足就足以撑天,可窥其霸横无双之态。 萧昊一往无前,天海一线,他眼中只有对面那个庞然大物。 黄龙横空挥金爪,一吐翠色如碧虹。 轻剑的伤害固然微不足道,但却无法被闪避,这东海巨鳌体型庞大,皮糙肉厚,萧昊毫不怀疑即便他扛着重剑上去也不能撼动它几分,还会让弱水落得和泰阿一样的下场。 伏羲运足神力,昭明剑身发出莹莹辉光,漫天流溢,璀璨如金乌临空,一如昭明出世之时。 萧昊浑身一震,剑意暴涨百倍。 雷云滚滚,天地失色,伏羲掌握规则之力,他操纵的电光有如天罚降世,雷电自昭明之上闪耀不休。他每挥出一剑,割在那咆哮的巨鳌身上,就能引来那巨鳌愤怒而暴躁的吼声。 萧昊与昭明一体,第一次被启用就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上古大神的汹涌神力,心神震动更甚于剑心撕裂之痛楚。 有伏羲源源不断的神力加持,他血条下降极为缓慢,倒是一大助力。 巨鳌在前,他却阖上双眼,耳边是天地震动、巨兽咆哮、电闪雷鸣之音,心中却只有一点通明灯火,如萤如豆,如梅隐香。 他对着那道光,笑听雷霆,中流飞剑,力斩狂澜。 虎跑剑气尽数落在巨鳌之足上,其无双锐意竟突破这巨鳌之皮甲,在上面留下深深地一道剑痕。 伏羲趁势将昭明一剑捅入那剑痕之中,巨鳌挥舞四足,翻江倒海,它的吼叫之声天地为之颤动。 萧昊依旧闭目悬空,脚下浮现起巨大金色剑影,他每踏前一步,其后的剑影便碎裂成漫天银杏之叶,落叶化为万剑,环绕不休,有旋风龙卷之势。 他抬起手臂,一脚踏在剑影末端腾空而起,飞速旋转起来。 九溪烟笼十八涧,云水无心两迷离。 巨鳌之足应声而断,鲜血如瓢泼大雨,尽倾海浪之中。伏羲亦拔出昭明剑身,挥剑甩净剑上血色。 巨鳌失去一足,狂暴非常,余下三足掀起惊涛骇浪,伏羲猝不及防之下被打落海中,匆忙以雷电相阻,才免去被踏成肉泥的命运。 萧昊抽身疾退,玉虹贯日直穿巨鳌而过,生生令它止住呼风唤雨之能。 伏羲虽显狼狈,亦知此战凶险非常不可分心,极快调整过来,重又举剑而上。 这一战持续时间之久,是萧昊生平所历之极数,他根本数不清在这漫长的大雨中究竟站了多长时间,或许有三日,或许有十日,或许有数月,或许漫长只是一种错觉,其实不过半日光景。 在没有奶的情况下,仅凭伏羲与他二人,翻覆天地,怒海惊涛。 巨鳌之足一个接一个地被斩下,愈接近成功,萧昊心中愈发清楚死亡的到来。 随着昭明一挥而下,巨鳌最后一足如山坠海,掀起万尺巨浪,萧昊心有所感,天地仿佛刹那进入寂静无声之境,而他耳边,轻轻地响过一声清脆的“啪”。 没有迷茫,没有怨怼,如释重负,心中一际长风万里。 巨鳌哀其将死,恨天不公,滔天怨气自渤海以东腾腾升起,伏羲既得巨鳌之四足,亦疲惫不堪,巨鳌之怨气竟无力平复。 萧昊站在他身前,背影同他手中的昭明一起,似乎正在逐渐碎裂。 伏羲心有所感,想要伸出手拍在那明黄锦衣之人的肩头,就如这许多年来,他在云顶天宫所做的那样。 昭明却突然飞了出去,萧昊微微回头,但昭明的剑身阻碍了伏羲看清他的模样。 光影流隙,剑身崩碎,那道身影亦消散于天地。 萧昊有史以来第一次使用世界喊话,天地中回荡着他的声音—— “天柱倾塌,万物受难,取巨鳌之足以撑天极,实为无奈之举。昭明崩碎在即,愿自请以残余剑身镇压平复东海巨鳌凶戾之怨气,以剑为碑,净世镇魔。” 那一片一片碎片拼合成金色巨剑,直插入海,自此风烟俱静,天光乍破,万里晴空。 【叮!侠士无畏生死,慷慨赴难,助伏羲斩杀巨鳌,身化镇魔碑平息太古巨兽之恨,逼格+2000。】 【恭喜侠士通关秘境,秘境奖励请于帮会领地信使栏收取。】 【完成阶段性大战任务:大战!英雄古剑奇谭。 击败蚩尤1/1 击败絜钩1/1 击败巨鳌: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解锁第二阶段大战任务。】 【您已身负重伤。】 72.仗剑藏锋纵声色·番外 山高仰若水, 景行向往之。 众神补天之事进展艰难,天皇伏羲启用神剑昭明,赴东海斩杀巨鳌,取其足支撑四极, 暂止天穹倾颓之势。 然经此役,昭明剑身崩碎,不复神剑之形。巨鳌怨气冲天,昭明剑灵以残余剑身化镇魔碑, 镇压东海巨鳌凶戾之气, 自此天下方定,洪水为之退歇,不日,天裂亦告修补完毕。 昭明自此崩碎为三, 光碎片流散于下界,柄次之,影最后, 其四分五裂之剑心由天皇伏羲带回天界。 禺期因昭明之事与天皇伏羲大吵一架, 不欢而散。众人皆以为他们是为昭明崩碎之事争执,却不知禺期不惜顶撞伏羲的真正缘由。 剑庐之外, 禺期挖出了萧昊当日埋下的西市腔,这涩辣酸苦之物,实在难喝至极, 但口中之酸涩, 又怎么比得上心头之酸楚。 他在面见伏羲之前, 尚还抱有一丝希望,但看到伏羲所携破碎之剑心,这希望便如梦碎,尽数熄灭,不复得燃。 昭明乃是铸剑师禺期一生至为骄傲之作,得此下场,心中难平。 他抱着西市腔的酒坛,一怒之下出走下界,行至渤海以东,那自天际插入茫茫波涛的金色残剑静静立于海中,禺期伸出手掌,轻轻自剑身抚过。 生者有时尽头,逝者却永难追…… 他想到许多关于下界昭明的传闻,此刻方才有些明白那人口中常常提及的所谓“侠”,所谓“君子”,所谓生死无畏,慷慨赴义。 他摸着昭明残剑的剑身,低声道:“这世间生老病死、悲欢聚散,纵是仙神,又何曾例外……” 萧昊赴东海之前,整日抱剑观花听雪,看似逍遥随意,然而心中真正所畏之事又得几人知晓? 这选择是萧昊自己做出的,禺期本该为此而高兴,他胸中有天下,能视生死如鸿毛,这是他剑庐里生出的生灵,是多令人骄傲的一件事。 然而摸着这昭明残剑,禺期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他微微一叹:“这世间固然有令人欢喜的事情,但终究短不可捉,徒余追思万千。” 西市腔倾于海中,他轻轻拍着巨剑之碑,承诺道:“剑心仍在,吾会尽力寻求新的铸造之法,为你重塑剑身。你以剑为碑,立于这茫茫东海,不要太过寂寞才是。” 他灵力探入昭明残剑之中,却惊觉这镇魔碑中空空荡荡,宛若虚无,大惊之下匆忙撤离手掌。 神农曾言,剑心之灵已生三魂七魄,伏羲带回剑心之时说,阿昊以身镇魔,已同巨鳌永封渤海之东。可方才一探,这剑身之中竟然……竟然…… 禺期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又将手掌附了上去。 一派寂静,空空如也。 禺期不禁大笑,声彻天海。 好好好……昭明无愧是他心血所凝,天翻地覆之时还能超脱剑心束缚,他三魂七魄既不在镇魔碑中,必已前往下界轮回转生!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无穷天道之下,竟真有第三条路,能免于生灵涂炭,又得报一线生机! 禺期大悲大喜之下,立即想到尚在人界的太子长琴。只要萧昊三魂七魄仍在世间,终有一日能得相见,在那之前,他要造出一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神剑,为他重塑仙身,以偿他生为昭明之灵横遭的苦难。 他匆忙寻到太子长琴与悭臾,这二人亦已知昭明崩碎一事,伤神不已。 禺期语无伦次,对长琴道:“他三魂七魄已去往地界转生,此事连伏羲老儿都瞒了过去!人界新生之人,必有他的痕迹!” 长琴迷茫地看着他,神色悲恸道:“前辈在说什么?昭明身化镇魔碑,剑心业已崩碎,阿昊已……同那东海巨鳌长眠于海底了。” 禺期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衫,酒坛里剩余的西市腔洒了长琴一身。 “那碑是空的!是空的!他在剑心碎裂前脱离了昭明!” 长琴愣了许久,才猛然站起身来,脸上悲喜交加,难以自控:“空的……地界!他魂魄不在碑中,必定在地界轮回!” “正是如此!”禺期连连点头,对他道:“吾将新铸神剑,恐要闭关百年,不愿与他就此错过,你超脱三界之外,吾想托你……” 长琴不等他说完,已知晓他的意思,立刻道:“我与悭臾必会竭力寻找他的踪迹!” 禺期面露喜色,真心笑道:“生死轮转,世间无奇不有,他经此一难,再无拘束,能得真正逍遥君子意,吾这千百年来,竟从未这般开心过!畅快之至!” 长琴亦为之欣喜非常。 天柱倾覆之灾初平,大地生灵凋敝。地皇女娲以土为质,将命魂牵引其中,新的人与兽方才诞生。而先前上古大地之生灵,在大洪水之中,几乎全部陨落。 神农终于寻得辟邪之骨,将其带回天界,却听闻昭明业已崩碎,哀叹不已。 然神农察觉,昭明剑心似乎仍有余力,他于是向伏羲索取昭明剑心,以神力将其拼合。 但禺期自与伏羲大吵一架后,已经自行出走下界,神农无从寻找禺期的踪迹,亦不知当年凤鸣秋梧所造仙人之躯究竟是用何方法维持灵力不竭,只好自行摸索,以辟邪之骨制造一具仙人躯体,将昭明剑心置于仙人体内。 自此,昭明真正之剑灵苏醒,因其常往下界游玩,尤喜巫山山水,故赐名为巫山神女。 巫山神女聪慧昳丽,又是昭明剑心所化,众仙神对其喜爱非常,神农亦宠爱有加,以父女情谊相待。 天柱倾覆引发地动,南海从极之渊海地礁洞崩塌闭合,许多水族被困于岩层之下,居于从极之渊的一条应龙心性仁慈,为水族开出通路,然自己却力竭而死,其饱含灵力之龙血混入海水,将那片海域万里冰封。 神农偶经此地,于是将昭明之光碎片投入海水,切断其中灵力流动,终于使得此处海域重归生机。 灾劫过后,人界浊气漫延,所幸先前为炼制五色石自请入流月城的烈山部人高居九天,浊气稀薄,神农便命烈山部暂居城内,待他另寻适宜居所。流月城自此留驻于北疆上空,城中岁月严寒,少有草木,展目只见莽莽矩木、皑皑雪原。 伏羲为防五色石和矩木等机密泄露,在流月城内外布下结界,流月城从此与世隔绝,烈山部人无法踏出城半步。 另一边,被伏羲所灭的安邑部族残余势力名为龙渊,为向天界复仇,造出七把凶煞之剑,伏羲大怒,欲灭之,却遭女娲阻拦。女娲携七凶剑与龙渊族人遁入地界,封印七剑,建立幽都。 三界初定,人世重兴,随着上古生灵的消亡,上元太初年间之事成为人们口中遥不可及的神话。 神匠禺期于下界铸出晗光,然晗光所用之材料,毕竟不比凤鸣秋梧之玄晶,出炉之际,剑身便出现裂痕,禺期愤而投入炉中,煎熬整整三个昼夜,始脱胎换骨,化为晗光剑灵。 此以魂魄铸剑之法,被禺期视为一生耻辱,不愿同任何人提及。随着晗光现世,他亦消失于人间,再无人得知行踪。 时光流转,匆匆百年,神隐时代到来,诸神灵力衰竭,无力再插手人间之事。 天界剑庐随禺期的离去而荒废,第二批天界制式武器深埋其中,不复得见天日。而那埋葬泰阿之剑冢,经年累月,竟生出一颗参天银杏。 天皇伏羲常独自立于树下,金色的落叶纷纷扬扬,仿佛当年渤海之东,漫天流溢的辉光。 夔牛一族因自身特性,成为少数从大洪水中存活下来的生灵。 这活泼纯良的妖族不再局限于海中,时常上岸游玩。昭明之事于是经由他们之口,重现世间传说之中。 世人皆道,凡俗之剑侠,虽以侠名自居,却终究只混迹于人间。而上古之时,满天神魔,又哪里有人知晓何为侠?何为剑侠? 此一字,如山重,能在那个时代凭一己之力闯出三界君子剑之名,昭明无愧为天下剑器之宗。 悭臾常伴长琴左右,已修得角龙之身,再经数年,或可重为应龙,长琴为其寻得一处清气充沛之地,化名欧阳少恭,二人在此定居。 禺期已失联数百年,长琴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何事,担心之余,却也对寻找萧昊一事更为上心。 这人海茫茫,需得有多大的缘分,才能从万千生灵中,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这日,他落入一处上古仙迹遗留的山洞之中,在其内寻得神农气息,吃惊之余不慎中了这山中原来的仙神设下的术法,被迫化为一只褐色凡猫。悭臾忍笑将他带回人界定居之处。 长琴深感无奈,猫形怕是要经历个十数年才能变回去,不由对那调皮的巫山神女哭笑不得。神女是昭明剑心所化,亦可称其为萧昊胞妹,中了她这捉弄简直算是天意弄人。 他翻身跃向隔壁墙头,正欲趁午后慵懒,感受一下阳光。就见隔壁那富商府中,走出一位眸正神清的少年。 他手里提着一把古朴长剑,剑身之中灵力熟悉至极,正是禺期的气息。 长琴猫怔在墙头,一时不察,竟落入对方院墙。 那少年走过来将他抱起,眉如霜雪磨砺,目如晴空朗星,笑道:“哎呦,这么胖的猫,是怎么跳到这么高的地方的,掉下来摔得疼不疼?” 只一眼,仿佛重见九霄之上挐云试剑之人。 他看到那少年背后,禺期从晗光之中显出身形,一如当年剑庐外,他们把酒言欢,何其怀念。 “我叫乐无异,你是谁家的猫,有没有名字?” 吾有故人,抱剑而去,身赴风波,历经千载,今日复得重聚。 逝水如幻梦,着醒再人间,唯有温酒向长空,与之一醉。 73.逍遥风月花间游·一 幽林小谷, 荒无人迹。 萧昊睁开眼睛,周遭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清净幽雅,风光秀丽。 他坐起身, 随手掸了掸自己身上的落叶。 系统迟来的提示一个接一个地蹦入脑海: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弱水:意剑枫晚,心剑行舟。】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有剑如人:以心为剑,是为藏剑。】 【声望统计:神族-尊敬,仙族-尊敬, 人族-尊敬, 妖族-尊敬,魔族-仇恨。综合评定:S。】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14/2,肝胆相照104/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天下剑宗1/1, 铸造大师1/1,挥金如土1/1,威震三界1/1, 心剑行舟1/1, 有剑如人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遂心快意,进度:11441/10000。综合评定:S。】 【恭喜侠士成功在仙侠世界通关秘境, 秘境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秘境通关评定:SS。】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遂心快意。】 萧昊想到离开上一个世界前,系统丢进他帮会领地信使栏的任务奖励,心生好奇, 于是直接进去查看。 信使栏里躺着一张薄薄的图纸, 萧昊把它取出来, 一看之下心情复杂。 【帮会工房·天工图:青岩万花。使用可令帮会工房学会建造相应建筑。】 “……” 萧昊毫不意外地低头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层层叠叠的墨色衣衫,再熟悉不过……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几缕发丝垂落下来。 再一打开生活技能面板,90级医术专精,烹饪满级,缝纫满级,神农满级,采金满级…… 萧昊深深叹了口气。 看到是万花他还小小的兴奋了一下,但事实证明他确实不该抱希望的,大号绝不可能出现在他这条苦逼的练级之路上,这朵小花是他的生活技能小号,专门用来PV金的。 说是PV金,但其实几乎所有的家当都供给了藏剑号和他的大号,以至于这个号上简直一穷二白。 一身破军拓印倒还看得过去,但这7000多的装分…… 习惯了暴力橙武花间爸爸的萧昊,第一次觉得万花是个这么难玩儿的门派。 上个世界走的太急,都没来得及跟禺期他们道别,不知自己走后,那个世界是否还有滔天洪水。 不过他多次在禺期他们面前强调自己三魂七魄已生、要脱离剑心的事情,希望禺期能尽快想通他已经转世,不要太过记挂。 他的藏剑号捏脸可是照着乐无异的脸捏的,不说一模一样,起码也有个九成相似。 古二的剧情大约在他走后千年才开始,乐无异拿着家里的晗光溜出家门,在未知的未来还有年轻的伙伴在等待着与他相遇。他们会遇到久违之人、宿命之师,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的脚步……而禺期身为晗光的剑灵,在见到乐无异的时候,必定能够明白萧昊想让他明白的事情。 长琴已经跳出三界轮回,也就不再需要渡魂求生,这么一来他还能不能变成乐无异家里的猫……就很难以捉摸了。 缘分自有天定,再说,按系统这个尿性,突然搞了一个什么阶段性大战任务,萧昊几乎毫不怀疑他很可能还要去那个神魔满地走的世界再摸爬滚打一次。 总有一种莫名要面临修罗场的不祥预感…… 终归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再慢慢解释这一切也不迟,只希望他们这千年不要过的太艰辛。 长琴答应过他要替他看遍四方天地,恪守本心,必定不会食言。 萧昊站起身来,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小地图上显示此地是一处幽林小谷,这名字看起来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萧昊一时还没想明白在哪里见过。 系统既给他发了天工图,那就不要浪费,此地钟灵毓秀,生机盎然,反正周遭荒无人迹,正适合拿来动工。 萧昊说干就干,把帮会领地的工匠鲁印和包工头周老三拎了出来,这两个NPC是系统送的,和游戏里面没什么两样,同他们说话也不会被理会。萧昊把那张天工图交给鲁印,这两个NPC就自动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鲁印对着图纸点了点头,把图纸“啪”地拍在地上,那图纸就像融化了一样,顷刻间消失在土地里。 萧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周遭竹林颤动不已,地形地貌皆开始发生变化,三星望月拔地而起,晴昼花海一马平川,落星湖、仙迹岩、天工坊……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变化,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幸好这地方没什么…… “啪嗒”一声,他听到背后的动静,猛然一惊,目标列表里赫然出现了一个名字—— 鲁妙子。 ……人。 萧昊深深吸了一口气,招呼鲁印和周老三到谷中深处去,面带微笑,优雅温文地转过身来。 “沉迷天工造物,一时不查,阁下来了多久了?招待不周,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鲁妙子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指了指他身后的云锦台,又指了指远方高耸入云的三座石峰,随即揉了揉自己的眼珠子,仿佛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昊看到他这副反应,就知道他必定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内心一边崩溃、一边疯狂地吐槽系统这不靠谱的目标列表。 距离不到就显示不出来,要它何用! 脸上却强自维持着笑容道:“今日初次试验这移山倒海的机关之术,没有吓到阁下吧?” 闻得“机关”二字,鲁妙子总算回神,战战兢兢地指着他背后那些改变巨大的地貌,讷讷问道:“这、这是机关之术……?!” 萧昊面不改色,毫不脸红,风度翩翩道:“正是。此工程耗费良久,我已经暗中动土数年了,今日有幸能被外人看到,也算一番心血有了见证。阁下若不嫌弃,不妨入谷中小坐?” 鲁妙子眼中渐渐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兴味之光。他自负自己是全面奇才,无论武功医学、园林建筑、兵法易容、天文历算、机关发明都可称得上一句样样精通,然而今日来到这小谷,撞见这真正机关大师巧夺天工的手笔,方才知道坐井观天是何等微末眼界。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如此年轻就能造出这移山填海的机关造物,简直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叮!侠士机敏非凡,从容淡定,逼格+1。】 【叮!侠士装逼如风,信手拈来,成为“天下第一巧匠”心中深藏不露之隐士高人,逼格+5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花好月圆,进度:501/10000。】 萧昊立在这新建立起的万花谷入口处,突然就看这个鲁妙子非常之顺眼了。 他遥遥站在谷口,对鲁妙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一举一动皆带着一股子风流俊雅的意味,可谓君子端方,眉目如画。 鲁妙子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一时看得入迷,竟只想着怎么把这道墨色的身影绘入丹青,觉他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可以入画,却又认为定格的图卷远远画不出这人风采的十中之一。 衣带当风,温润如玉,儒雅风流,眉目间却又带着几分意气风发的潇洒之色,似乎可以轻易隐于山水之间,又可以轻易化作出鞘利刃纵横江湖,这明明应当是有些矛盾的两种气质,竟然在这个人身上融合的恰到好处。 鲁妙子啧啧称奇,他知道眼前之人必定经历过一些精彩绝伦的故事。 萧昊刚从那满天神魔的世界脱身,哪能那么快收敛一身剑意,藏剑之君子如风,万花之君子如玉,他想做一个合格的万花,总也需要时间来调整。 好在毕竟玩儿了那么长时间的万花大号,这一身气质算是天赋技能。 他本性喜欢自由,向往逍遥无拘,无论是做丐帮时候的放飞自我,做和尚时候的菩提尘心,做秀秀时候的骄傲果决,还是做藏剑时候的锋芒毕露,终归是他多年以来,受这些门派的特色感染,而养成的某一面。当认真去做那么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这一面无限放大。 但万花不同,这是唯一一个他从70年代一直玩儿到他穿越之前的门派,可以说,只要顶着万花的壳子,那些涵养气度、优雅从容便是由心而生,这是身为一个万花绝对敬业的自我修养。 嗯……琴棋书画什么的,倒是确实还需要再拯救一下。 是时候把师父教过的桃花岛六艺再拾起来重新温习了…… 萧昊维持着面上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对鲁妙子点了点头。 鲁妙子欣然应允:“甚好!我正想仔细一观这谷中精巧,阁下……” “在下萧昊。”萧昊看到他犹豫的神色,不着痕迹地提示道。 鲁妙子微微一笑,只觉跟他相处甚是愉快,续道:“我素来对这些奇门遁甲、机关术数有无穷无尽的兴趣,萧先生不会介意我东瞧西看,一饱眼福吧?” 萧昊于是在前面给他带路,边走边道:“常年独居此地,鲜少有客至,难得有同好临门,自当毫不保留,倾囊相待。” 鲁妙子大喜过望,跟在他身后进入谷中。 “先生久居此地,为何我从未见过你?这幽林小谷也算我与好友至为熟悉的地方了,您在山中大兴土木,我竟然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萧昊轻笑道:“原本就是避世不出之人,又怎么能让外人得见?只不过,近来想通了,这才显露行迹罢了。” 鲁妙子联想到他刚刚看到的那些拔地而起的高峰、化作花海的山头、还有从地下冒出的湖泊,顿时觉得有这样能力的人,若真想隐藏行踪,他们分毫觉察不出也是正常的。 74.逍遥风月花间游·二 越是在这万花谷中参观, 就越是惊叹于其中精妙绝伦的机关奇巧。 三星望月何等天险,竟能以人工之力,造出这般通天直上的天梯,抱环绝壁的栈道即便是纵马拾阶亦可畅行无阻, 令人叹为观止。 这谷中奇门八卦,绝壁环围,若无人引路入谷,闲杂人等必定会迷失其中, 不得入内。 鲁妙子啧啧称奇, 对萧昊佩服万分:“先生高才!枉我自诩精通天工奇巧,却对这谷中浩大工程毫无所觉,想来奇门五行本就应当与山川地貌合二为一才更有威力!今日见了这谷中种种,才知道先前自己眼界何其狭隘, 一直以来只窥得小谷外貌,便以为自己对小谷知若指掌,却从未察觉这小谷内还有如此石峰天险, 与这等天下奇景晴昼海!” 萧昊悠然笑道:“闲来无事, 建造一些玩意儿罢了。平日里我便住在那三星望月之顶的摘星楼,闲散至极, 阁下若喜欢,可在谷中多留几日。” 鲁妙子听他这么说,望向那三座高耸石针, 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摘星楼直入云端, 住在那样眼界开阔的地方, 谷中内外之事都可一览无余。 他于是以为,是自己的到来才令萧昊对外显露谷中真貌,有些惭愧道:“先生久居于此,想来是我鸠占鹊巢了……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本是想依山建筑,在这幽林小谷造一处隐居之所,不成想意外打扰了先生清净。” 幸好他还没有动土太多,在人家家门口明目张胆的占地造屋,被发现了之后还被好好请进来喝茶参观,还被邀请留宿……这位萧先生果真和看上去一样,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人。 萧昊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带他踏上天梯,直登赏星居。“本来就打算敞开门扉,阁下来的凑巧,不必放在心上。” 鲁妙子闻言更加羞愧了,这明显是萧昊在变着法儿安抚他。 他来小谷本就是为了避世,如今见了这谷中真貌,愈发觉得此地如世外桃源仙境。扰人清静本已是不对,他有些拉不下那个脸皮请求萧昊收留。 “先前只当这里荒无人迹,便随口称呼这里为幽林小谷,不知此谷可有名字?” 萧昊于是对他道:“青岩万花。” 鲁妙子在口中嚼着这几个字,赞叹道:“一枝独秀不是春,万花齐放春满园。先生风流优雅,看来除了机关一道,更有其他傍身之博学。” 萧昊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鲁妙子于是对此深以为然,只觉自己无意中结识了一位世外高人。 “在下名叫鲁妙子,惊叹于这谷中机关巧技,想斗胆……” 他们刚好到达目的地,鲁妙子见萧昊请他在赏星居落座,只好暂时截住话头。 崖下是清新秀美的万花仙境,萧昊拂袖敛眉,素手烹茶,招待鲁妙子。“此为万花谷萤流茶,乃是用晴昼海山泉水所煮制成,饮用可使人神清气爽,制备匆忙,不周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这烹茶的手艺还是跟着无花学来的,无花被称为七绝妙僧,一手醉茶名满江湖,能喝到便极为难得,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套技艺看起来赏心悦目至极,萧昊当年就是用这一套糊弄楚留香的。 鲁妙子见他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倾一抬间顿挫有致,显得悠然从容,必定是熏陶多年,早成习惯,心下更加佩服。 茶汤再一入口,便惊觉此等上好茶汤,简直不似凡间物,恍惚中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仙人居所。 萧昊见已经挠得他心痒难耐,这才云淡风轻地对他道:“我看阁下也是身负绝艺之人,如果对这谷中感兴趣,不妨留在天工坊中,待兴致散尽,再离开也不迟。” 鲁妙子心中一惊,暗想莫不是自己的心思被这人看破了,脸上有些尴尬道:“承蒙先生好意……哎,我是个麻烦之人,今日叨扰已经很是羞惭,多加停留,生怕日后给先生这清净之地带来灾祸。” 萧昊心中微动,面不改色放下茶具,指着山下天梯,与揽星潭上巨大的黄道仪问他道:“以阁下观之,这谷中建筑如何?” 鲁妙子怔楞片刻,发自内心道:“精妙绝伦!” 萧昊随即笑道:“既如此,以阁下之才,若无人指引,可能窥得这谷中真境?” 鲁妙子沉吟思索,摇了摇头道:“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能顺利找到这万花谷。” “那阁下在担心什么呢?” 鲁妙子一愣,恍然大悟,深觉有理。 以他的能力,都不敢说能擅闯这万花谷,更何况是后面那群胸无点墨的匹夫。 天无绝人之路,他本就打算在小谷隐居,深藏行迹,这万花谷显然比他自己所能造出的隐居之地更加高明,在哪儿躲不是躲呢? 只不过自己平白受了萧昊的恩惠,想到魔门那些穷追不舍的凶恶之人,他终究怕自己牵累了这无辜的隐士高人。 “先生久居不出,必定不太清楚如今江湖上的事情。” 萧昊眉头微挑,重新为他斟上茶汤,边倾边道:“愿闻其详。” 鲁妙子不愿浪费这上好的萤流茶,咂了一口,慢慢道:“汉代以来,举世皆尊儒法,而自春秋至今,墨翟、杨朱、惠施、孙膑等学道流派,因其思想与主流不符,故而被视为异端,江湖中称之为魔道。” 他突然笑了起来,摇头道:“先生博学多才,此事必不须我细言。” 萧昊面带微笑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绝世奇才天魔苍璩搜遍天下奇典异籍,去芜存菁,归纳为《天魔策》十卷,开创魔门两派六道,各有奇妙功法。而与之对应,以儒道佛等主流思想为根基的所谓正道,也应运而生,就是慈航静斋。”他看向了崖下钟灵毓秀的万花美景,眼瞳中盛满难以言说的叹息之色,“王朝兴衰,江山更迭,魔门与正道的道统之争始终未曾停歇。” “今代邪帝向雨田天纵英才,练就‘道心种魔大法’,一度将魔门引向盛极。但他深觉此法修炼危险,不愿将之传与后人,又要遵师门之命继续魔门传承,于是收了四个品性薄情自私至极的徒弟,让他们因争夺道心种魔大法而无法外出作恶,他自己亦因修炼道心种魔大法而走火入魔。” 他说着,缓缓从怀中掏出一颗密封的极好的黄色晶球,对萧昊道:“他弥留之际,将邪帝舍利托付于我,让我代为保管。” 萧昊看到他掏出的那颗晶球,笑容僵在了脸上。 “……”本以为不过是捡回来一个刷逼格的极佳人物,万万没想到,捡回来的竟然是个超级大.麻烦! 自己做的死,哭着也要把人招呼好。 他话都放出去了,这个时候绝不好再撵人出谷。 鲁妙子见他脸色如常,更加深信他常年久居谷中,对外界世事一无所知,丝毫不知这邪帝舍利的重要。心里也对这个突然从谷中冒出来的人更信任了几分。 万花谷非一日两日之功能够建成,萧昊的表现也确实不似俗世之人,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鲁妙子自认眼光不差,这谷中的建筑起码有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修成如今的模样,魔门中人又怎么会知道邪帝会在死后将舍利交给他?又怎么能猜到他会去何地隐居?这概率未免太小。 鲁妙子安心之余,对肯收留他这个烫手山芋的萧昊感激不已,接着对他道:“邪帝舍利内含数代魔门圣君的元精与元气,历代魔门圣君临死前,都会将毕生功力灌注其中,久而久之,此物被奉为魔门至宝,魔门中人称之为‘圣舍利’。” 他低下头,有些苦恼的对着那颗黄色晶球,“如今正邪各大高手,均欲图从我这里得到邪帝舍利,然而,向前辈的四个徒弟,实在不是可以托付之人。我既受他所托,又不能让此物落在慈航静斋手中,故而才来到这幽林小谷,想要避世隐居起来,让邪帝舍利淡出江湖人眼中。” 萧昊略微思索了一番,对他道:“万花谷机关奇巧,易守难攻,外人轻易不得入,阁下可暂且在谷中躲避一二。如果真有人找上门来,到时再想对策亦无不可。” 鲁妙子深觉萧昊待人一片诚挚,自己却拉他淌进这么一趟浑水里,愧疚之余,不免担忧道:“先生可会武艺?魔门弟子虽不及武学宗师境界,但也十分难以对付,若先生……” 这人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要是那些凶残的魔门中人杀进谷来,一刀把这光风霁月的隐士给砍了…… 鲁妙子不敢想下去,这念头一动就觉得无比心痛,万花谷中之天工造物皆出自此人之手,这等举世无双之奇才天下少见,要是夭在这里就是他的大罪过了。 “这倒无妨,武艺我也略通一二。”萧昊想了想自己7000多的装分,心里不住叹气。 难啊……真难啊…… 离经易道的心法装分更是只有4400,怕是条还没读完就会先被人打死。 强烈申请系统赶紧补贴两套装备来给他,这苦逼的花生真是太提心吊胆了。 鲁妙子略微松了一口气,萧昊为人谦逊,他说略通一二,大约不至于拿不出手。再一想到这谷中万般精妙,他于是趁势问道:“不知先生隐居于此,钻研杂学,可有师承?” 萧昊道:“万花谷只我一人,常年与飞鸟为伴。师门有两脉心法,一脉可济世救人,称为‘离经易道’;另一脉则以点穴截脉为主,名为‘花间’——” “啪”地一声,鲁妙子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他突然愤怒无比,拍案站起身来,牢牢将邪帝舍利护在手中:“我算是栽了跟头,你竟是魔门中人!!” 75.逍遥风月花间游·三 萧昊好脾气的维持着笑容, 一脸纯良无辜地看着鲁妙子。 鲁妙子攥着舍利,又失望又无奈:“早就清楚花间派弟子各个骄傲风雅,精通书画辞赋,比起其他几派的粗鄙, 常显得格格不入。我原以为,这魔门中应当是花间派最不可能来找我的麻烦。” 他与花间派这一代传人亦是交情匪浅,以那人的惊才绝艳,花间派若是想出手, 早就把舍利夺去了。正因如此, 鲁妙子才一直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穷追不舍的花间派有些好感。 然而萧昊突然坦白说出自己的师承,这种被辜负了信任的感觉,让鲁妙子很是难受。 花间派毕竟不是那一人的天下,他不来抢, 不代表其他人就不会出手。 鲁妙子心情很复杂,既叹服于萧昊的这些设计,又对他竟然也是为了邪帝舍利而接近自己十分痛心。 萧昊在心里“呵呵”了两声, 好言道:“阁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鲁妙子又何尝愿意接受眼前这个清雅温和的青年是另有目的, 他警惕地远远站在一旁,惆怅道:“先生煞费苦心引我入谷, 在下对先生的手笔甘拜下风,如果没有你带路,我自认走不出这万花谷。你将我困于此地, 便是为了这邪帝舍利罢?”而此时防范之心升起的他, 亦开始怀疑方才喝过的茶水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萧昊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浅浅啜了一口茶道:“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师门唤做‘万花谷’,虽然万花也曾广纳名流、集聚百家奇人异士,但如今这世上只余我一名弟子,跟你口中的魔门似乎并不是一回事。” 鲁妙子见他神色坦然,便松动了些,迟疑道:“先生所修习的心法唤做什么?” 萧昊道:“花间游。” “……”鲁妙子对他这么配合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竟无法判断这人到底是在诓他以获取他的信任,还是真的隐世许久碰巧被他撞见。“先生可知,魔门无上功法《天魔策》,流传于花间派的心法,正是唤做花间游。” “哦?”萧昊和颜笑道:“这么说来,到还挺有缘分。” 鲁妙子认真观察他许久,见他确实没有敌意,不似作假,才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面带歉意道:“先生莫要责怪……我这一路奔亡,草木皆兵,邪帝舍利十分重要,我既受托于人,必须保证它万无一失。初闻‘花间’二字便难以自控,生怕是不慎落入了圈套……” 萧昊理解地点头道:“无妨,我并未放在心上。” 鲁妙子见他这样大度,内心更加羞愧,人家好好请他入谷,帮他隐藏行踪,他还以小人之心揣度这翩翩君子的用意,实在是过分。 这段时间疲于应付花招百出的魔门弟子,他神经绷得太紧,以至于连好人坏人都不会分辨了。 “先生肯收留我,我却还怀疑先生……哎,在下无以为报,只身怀一点不足挂齿的雕虫小技,便帮先生修缮修缮这谷中的天工机关吧,也算聊表心意。” 萧昊自然乐意,鲁妙子可是天下闻名的机关发明大师,他巴不得鲁妙子在万花谷中多捯饬一点东西出来。 不过邪帝舍利确实是个麻烦……得想办法妥善处理了才是。 萧昊暗搓搓地想着,不知道这玩意儿跟直升丸子比起来,哪个更好用一些。 系统既然送了他这么一座谷,想来也是在帮他,如今鲁妙子在他的谷中,外界武林人士又到处在找鲁妙子,萧昊心中有了一些打算。 这号小的可怜,前期倒是确实可以另辟蹊径来刷一刷逼格。 所谓“我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有我的传说”不也很好吗,还能省得他亲自动手。 “阁下随意即可,反正我在这谷中也清闲得很,有什么需求尽管言说,相逢即是有缘,我自会尽力相助。” 鲁妙子感激不尽,对萧昊道:“言语抒不尽,唯有一句多谢!” 他转而又想到萧昊所说师门之事,忍不住问道:“先生之师承万花,是何来历?” 萧昊微微一怔,鲁妙子是大唐双龙传里的人物,他现在还只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想来正是隋朝初定,更不用说唐朝了。这万花的来历……还真得胡扯一番。 他于是道:“两晋时期,掌门人建立万花谷,他倾慕东晋高门清流风范,和许多厌倦了武林生活与官场险恶的名士隐居于万花。后来,掌门亦常暗中邀请天下奇人异士一同下棋品茗,饮酒弹琴,万花谷中各类杂学皆是出于此。掌门人不喜过问世事,所以门下弟子皆隐世不出,故而江湖上少有名声。” 鲁妙子沉吟半晌,忽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两晋时期魔门圣君慕清流正是出自花间派,智谋武功皆十分出色,若说他暗中创下了万花谷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门派,倒是十分有可能的!早听闻那位圣君正是因为倾慕晋代之清流风范才改名做慕清流,萧昊这描述,时间人物都非常对的上! 这么说来,万花谷流传有天魔策中的武学,便没什么稀奇。 不过这万花谷看起来已经不问世事许久,应当不能再归于魔门两派六道之中了。 鲁妙子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了一个念头。 邪帝舍利不可落在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之流手中,但魔门中亦没有他信赖托付之人,萧昊这万花谷……倒是与魔门同出一源,且远离纷争。若将邪帝舍利交给他……或许不算辜负了向雨田的临终嘱托。 萧昊见他半天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有些好笑,随即想了想道:“按阁下方才所说,如今世间皆以儒道佛三家为正统,其余三教九流之理念思想,皆归于魔道。万花谷虽然也精研儒道墨法学说,但纵横经略、庄周杨朱、名家惠子之流亦有涉猎,并不排斥,如此说来,似乎从囊括度上,更偏向于魔门。” 鲁妙子回了神,立刻道:“万花谷之海纳百川,当独立于正道和魔门之外。” 他越想,越觉得萧昊这儿非常合适,终于忍不住问萧昊道:“先生已知我手中这邪帝舍利之重要,得之甚至可以左右天下道统局势,我苦于不知如何将其妥善处理,能否斗胆……将它托付给先生?” “……”萧昊实在摸不清这个天下第一奇才的脑回路。刚才还护得像什么似的,一转眼就要主动送给他。这烫手的大山芋,他可一点儿都不想接。 “既是前辈临终托付,阁下把他交给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岂非太过草率?” 鲁妙子听他这样说,已完完全全信任了这个避世不出的隐士。要是萧昊轻易接受,他还要疑心一番,他这么推辞,又处处为自己着想,摆明了是对邪帝舍利毫无念想。 “先生高义!只是……” 萧昊生怕他出口直接就把这晶球判给自己,赶紧道:“若阁下实在苦恼,不妨将它放在一个天下人都难以取得的地方,届时有能力者取之,落入谁手自有天定。” 鲁妙子微微一顿,低头思考起来,半晌才道:“先生所言倒也并无不可……” 终归是魔门的烂摊子,他为此疲于奔命也不是个办法,让他们自己争个头破血流,倒也轻松。 【叮!您与侠士鲁妙子的友好度已达相见恨晚。】 “谷中南方揽星潭附近建有千机阁,天工坊亦在那处,阁下若对机关木甲之流感兴趣,可以去那里一观。我在晴昼海种下的花草还需要打理,就不多打搅阁下钻研机关之术了。” 鲁妙子眼中一亮,喜道:“多谢先生慷慨!” * 鲁妙子当真是个好学之人,天工坊的那些机关木甲到了他眼里简直成了宝贝,废寝忘食抱住就不肯放下,一连泡在千机阁十几天,若不是萧昊每日给他送饭过去,他怕是饿死在这里都不自知。 萧昊这烹饪满级的手艺也征服了鲁妙子的胃,鲁妙子看待他宛若神人,只觉得他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全才。 萧昊挂着清浅的笑容,谦虚道:“阁下之妙想奇思,在下自叹不如,不必这么妄自菲薄。” 鲁妙子拍着傀儡铁颅圆滚滚的身体道:“越是研究这谷中机巧,越觉得自己知识之浅薄。谷中之机关外界见所未见闻所未问,两晋至今不过两百余年,这些机甲崭新如此,必定是出自先生之手。” 萧昊随口解释:“不过是照着前人的图纸做来打发时间。” 鲁妙子却不这么想,他也曾通读外界机关之术的各类典籍,类似的东西从未见过,尤其那三星望月的登天之梯,这些的东西的建成年份极新。萧昊自己也说,万花谷中移山倒海的机关是最近几年动土的,这花谷只有他一人,动工虽未必是他亲为,但设计必定是出自他手。 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完美的人呢?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萧昊不但精通机关造物,琴棋书画也有涉猎,而他各类才学知识更是博学至极,远超出鲁妙子的想象。 都说君子远庖厨,这人却连烹饪一道都不放过! 看起来不过弱冠,天地的灵气是全都汇在了这一人身上吗? 萧昊耳边响起一声系统提示,他不动声色地收拾好碗筷,对鲁妙子道:“落星湖还有草木要打理,我就不多叨扰了。” 鲁妙子于是赞叹着恭敬送他离开。 萧昊走出他视线立刻运起大轻功朝谷口飞去。逍遥林附近草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显然是人为破坏。他从目标列表里找到了那人的名字,跟着地图指引悠然落地,停在那四处发泄的红名面前道: “姑娘不请自来,还生这么大的气,我万花谷哪里得罪了姑娘吗?” 76.逍遥风月花间游·四 那清秀无伦的年轻女子转过身来, 看到他的样子,眸中微微一亮,神采飞扬道:“想不到这荒山僻岭中果真有人居住!” 萧昊挽袖行了个礼,才对她道:“姑娘无故闯我万花, 是有什么要事吗?” 祝玉研一对秀眉扬起,顾盼之间动人心魄,盈盈笑道:“我知道鲁妙子就在这里面,你识相些便把他交出来, 免得我下手没轻重的, 弄伤了你这文弱书生。” 萧昊闻言一手在背后扣紧了笔,对祝玉研笑道:“姑娘说笑了,你怎么能断定你说的人就在我这谷中?” 祝玉研把玩着指尖的天魔带,只随意立在那里, 便让人觉得像是山间灵动莹丽的精灵,一眼就能让人忘却凡俗纷扰,而眸中只剩她一人。 她微微侧头, 似笑非笑地盯着萧昊, 似乎对他很有兴趣,“别人不知道这幽林小谷, 我还不清楚么?只是没想到鲁妙子竟然短短时间内把这里改造成了这般模样,我险些都没认出来!这入口的机关实在碍事,玉研走不通, 只好毁些花花草草来发泄了!” 萧昊知道她恐怕是误会万花谷是鲁妙子的手笔, 于是解释道:“万花谷避世已久, 姑娘误触入口奇门机关,才会被困在逍遥林中。这些安置是早就有的,并非姑娘口中‘鲁妙子’所为。” 祝玉研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万花谷?我可从未听过这么个地方,我只知这幽林小谷必定是鲁妙子隐居之地,他不在你这里,还能在哪儿?” 萧昊顺势对她介绍道:“在下萧昊,是这谷的主人。因师门远离世俗纷争,故而已在此地隐居多年。在下不才,粗通些机关之术,入口处是为防御外人,如若惊扰了姑娘,还请见谅。至于姑娘所言之人,姑娘还是去别处寻罢。” 祝玉研见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又生的一副温文尔雅、君子端方的模样,心中不免就生出几分好感。 她是阴癸派这一代的传人,更被师门寄予厚望,隐隐作为圣门下一代接班人来培养。作为阴癸派的招牌和慈航静斋的对手,她周旋于江湖俊彦之间,自认见过无数武林英豪、风流人物,但初见到萧昊,依旧忍不住想赞叹一句,此人之气质风度,绝不输于当世黑白两道那些顶尖人物。 这么一个人,却隐藏在密林幽谷之中,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先生这等风姿,竟然独居幽谷,好不可惜!我实在想不出鲁妙子不在此地还会在哪儿,先生今日要是不给我指条明路,玉研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说着,指尖天魔带已无风自动,裹着内力如花团锦簇卷吐而来。这一下只为试探萧昊的武功,她身体都没动半分。 萧昊心中暗暗叫苦,运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立即抽身后退,一道太阴指劲力打飞了那条飞舞的天魔带,同祝玉研拉开距离。他慢悠悠地抚了抚衣袖,好像十分轻松的样子,面色悠然道:“姑娘何必动武呢,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祝玉研身形一顿,突然察觉自己竟有几个呼吸无法移动,知道自己可能是被点了穴,心头微沉。又看到萧昊云淡风轻的样子,便有些拿不准对面这人的斤两了。 萧昊飘然后退之时毫无借力,周身内力外放,武功至少已入化境。能做到内力外放之人,年岁就很难说了,他未必有看上去那么年轻,祝玉研虽然武功也能达到这般境界,但对面的底细她一点儿都不清楚,就很被动。 祝玉研于是微微笑道:“先生好俊的功夫!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手上却不停。这回不再是试探,而是用上了七成的功力。 萧昊察觉到周围空气仿佛猛地陷入了凝滞之中,他立刻明白这大概就是祝玉研天魔场的作用,凡在她气机之内的人,一举一动都会被她牢牢牵制。天魔秘中的武功讲究层出不穷,变化无方,千变万化,刚柔并济,练至高层甚至能使人对敌之时产生幻觉。祝玉研的天魔带看似曼妙无方,实则深藏杀机,若被她的舞姿迷去了心智而疏于防范,必定会吃大亏。 萧昊曾见过石观音那样的美人,祝玉研的姿容虽然也足够令人惊艳,但还是青春年纪的她显然远不及石观音那般风情万种,萧昊自然不会将她这点精神影响放在眼里。 他不想被看出来自己其实是个纸糊的架子,果断对着祝玉研丢了一道芙蓉并蒂,将她定在原地,然后开始卯足了劲读浮花浪蕊。 浮花浪蕊雪亦残,萧昊一派从容地转着掌中墨笔,周身天魔气场随着他的动作瞬间减小大半。 祝玉研猛地一惊,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开始疯狂流失! 她不知萧昊用了什么点穴的手法,竟能隔空就使她经脉受阻、不能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内力被对面吸走,大骇之下花容变色。 萧昊只想吓唬吓唬她,没打算真的跟她动手,以他现在这一身蓝紫混搭的破烂装备,跟人干架还是不要想,保命才是第一位的。他抽了祝玉研几回蓝,看到定身的效果过去,便手腕一翻,重新将笔背到身后,温润优雅地对祝玉研道:“姑娘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伤了姑娘,今日还请回罢!” 祝玉研心中惊疑不定,她看得出来这人不想同她打架,她被抽了大半的内力,一时半刻缓不过来。自己这样狼狈,可是对面,举手投足之间却依然清雅倜傥,如仙如画,高下立现。 幸好这人没打算对她使出全力,不然她今天可能真的有性命之忧! 她有些气恼,明知道鲁妙子定然就在谷中,却拿萧昊没办法。这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年纪轻轻就有了这般修为,还是深山老林里隐世不出的老不死,不管哪种,反正自己打不过他这一点,祝玉研还是清楚的。 这吸人内力的功法太过邪门,绝对不能硬碰!! 萧昊看到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经被自己唬住,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笑容清浅地看着祝玉研。 “先生的功法竟能吸取他人内力,究竟是什么来历!不妨报上名来,好让玉研今日心服口服。” 萧昊迟疑了片刻,还是道:“是我万花谷花间游一脉。” 祝玉研神色变幻,娇哼道:“原来是花间的朋友,玉研今日认栽了!这么看来,先生也是为了圣舍利,才在此设下机关。”原来这谷中的机关确实是出自这人之手,只不过目的恐怕不是为了防他们,而是为了困住鲁妙子。 此人谈笑之间风流优雅,倒确实很有几分花间弟子的一贯作风。祝玉研想起那个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秀眉微锁,询问道:“不知先生与之轩孰长孰幼?花间这一代竟还有先生这般惊才绝艳的弟子,实在大出玉研的意料。” 石之轩的师父已经去世,先前从未听闻过花间这一代还有什么有名的弟子,这青年搞不好是花间派的老不死藏起来的秘密武器。 花间派在圣门两派六道中一向式微,暗中培养厉害的弟子并非没有可能。这不,圣舍利不就这么轻易被他给截了胡。 邪帝向雨田那四个不成气候的徒弟连鲁妙子的踪迹都寻不到,她自持和鲁妙子有些情谊,才能摸到这里来,但转而一想,石之轩又何尝不是和鲁妙子关系匪浅。他也知道幽林小谷所在,花间派这次没有明面出手,极有可能就是因为石之轩暗中安排了萧昊在这里出其不意。 祝玉研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不免有些生气:“之轩既然有心圣舍利,我又不会同他抢!叫先生来看我笑话作甚么……”这话一说完,又想到一些曲折,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不过,若先生得到了圣舍利,必不会同玉研在这里多废话,看来先生也难以让鲁妙子轻易服软呢。” “……”萧昊根本不知道这么瞬息之间祝玉研这大姑娘脑袋里都转了些什么,失笑道:“姑娘,我对那劳什子圣舍利,并不感兴趣的……” 祝玉研听他所言,更加确定他知道邪帝舍利一事,终归是打不过,以这人的君子作风,必然不会行小人偷袭的勾当,她索性坦然撤了周身机防道:“先生风清气正,玉研甘拜下风,但圣舍利关乎圣门下一任领袖,玉研也不会轻易将它拱手让人。今日谢过先生手下留情,待玉研天魔大法大成之日,必定再来领教!” 她近来很快就能突破天魔大法第十七重,今日不是这人对手,来日却还未可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十分懂得如何周旋于俊杰之间的祝玉研对于拿捏分寸这一点,早已纯熟于胸。 她嫣然一笑,双眸黑如点漆,明明应是正派口中惑人心智的魔道妖女,却给人一种超脱凡俗风姿玲珑的观感,“说起来,先生这般风采人物,可已寻得良配?” 萧昊看到她这样子更加哭笑不得:“姑娘莫要拿我打趣,我如今不过……及冠年纪。”至少这壳子看起来是及冠年纪。 真·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萧昊脸不红心不跳地装起了嫩。 祝玉研于是心中已有了分晓,盈盈一拜后翩然飞离小谷。 “再会之时,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萧昊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重新将逍遥林附近的机关布置好,这才返回谷中。 另一边,祝玉研出了万花谷,第一件事就是杀去花间派。 她被冷不丁摆了一道,就算石之轩是她心仪之人,也得问个清楚。天魔带“砰”地震碎了雕花的房门,她似怒非怒、似笑非笑,高声对里面的石之轩道: “之轩的好师弟将我害得好苦!你们这是故意合起伙来看我笑话的吗!” 77.逍遥风月花间游·五 山中不知岁月, 萧昊在谷中的这段时间,十分沉得住气,每日只顾静心修习琴棋书画、料理奇花异草、钻研医道,再同鲁妙子讨论讨论天工建筑, 纵略兵法。 他知道此刻谷外必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祝玉研无功而返,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邪帝舍利,但她摸不准自己的武功修为,因此这朵游走于当世武林一流人物之间的交际花定会充分发挥自己的特殊作用, 将江湖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万花谷来。 想要清楚目标的底细, 最好的办法并不是亲自出手,而是让别人替自己做试探。祝玉研显然没有辜负萧昊的期望。 最近几日,万花谷外的红名多了不少,武功才学平平的, 自然是困在谷外连入口都摸不到;稍微有些头脑,或是武功不弱、依靠蛮力接近入口的,又被萧昊设在落星湖与逍遥林的奇门遁甲绕得七荤八素。 萧昊虽然不知道祝玉研对外会说些什么, 但从系统传来的消息里, 他可以窥得一些大概。 【叮!侠士深居万花谷,算无遗策之名却已传遍江湖, 逼格+1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花好月圆,进度:1758/10000。】 萧昊漫不经心地弹着琴曲,动作十分放松, 看似悠然潇洒, 奏出的音节却暗含太古遗音之浩渺阔大, 简单的音律仿佛能够穿越天地时空,悠悠古韵,江山无尽,人间悲欢,让人情不自禁沉浸其中。 鲁妙子由衷叹道:“先生此曲至简至朴,却能有如此撼动心灵之感,可有名字?” 萧昊也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只是长琴在榣山的时候,时常弹这么个调子,他并未记完整,弹起来也十分零碎。但毕竟是太古仙人之曲,不是凡间乐曲可以相提并论,长琴奏曲时可以令天地为之凋零,他又哪里比得上。 “梦中曾有仙人抚琴,我无意中记下此曲,没有名字。” 鲁妙子大为惊奇,赞叹之余又看到萧昊今日心情似乎格外不错,好奇问道:“先生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萧昊摸着琴弦,笑而不答。 他并没有将祝玉研来过的事情告诉鲁妙子,后面这些为了邪帝舍利前赴后继找上门来的江湖人更是只字未提。鲁妙子起初还在担心会有追兵上门,后来发现万花谷确实踪迹难觅,也就渐渐放宽了心。 因此鲁妙子其实并不知道,萧昊这段时间往来落星湖,料理花草只是顺带,修补机关才是真目的。 那些人越是无功而返,萧昊在外的名声就越是神乎其神,萧昊甚至想给祝玉研这个神助攻多点几个赞。 这可能是他至今为止发迹最容易的一个副本了,祝玉研这姑娘当真功不可没。 鲁妙子见他不愿细说,也并不放在心上,转而聊起别的事来:“近日来在谷中获益良多,关于这邪帝舍利,我萌生了一个念头。” 萧昊闻言起了兴致,挑眉问道:“哦?鲁大师有了些什么新想法?” 这鲁妙子长了一颗鬼才的脑袋,他提出来的新奇想法,就连萧昊这个经历过现代科技的人都常常惊叹不已,并且他提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还真能自己想出办法把它们实现,这就十分让人佩服了。鲁妙子此人涉猎之全面、精妙之奇思,无愧于“天下第一巧匠”的名号。 鲁妙子这些天已经习惯了他拿“大师”二字打趣自己,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对萧昊道:“我有一位至交好友,是当朝开国之中坚,他生性喜爱收集天下宝物,曾托我设计一处秘密藏宝之地,给大隋后世留以延续之机。我当时竭尽心力,终于绘成这机关总图,只是如今看来,其中亦有许多不完备之处。邪帝舍利既无处安放,暗中藏于宝库深处,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萧昊知道鲁妙子口中之人应该就是杨素了。邪帝舍利本也就该放置于杨公宝库,这没什么不好。 不过,鲁妙子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这个世界的江湖,可是很有几分不同的。千年道魔之争,从魔门和慈航静斋建立之前就已经暗潮汹涌。自这对立的两方正式确立阵营后,每逢乱世,必将择出他们各自认定的天下之主,助他们平定天下、夺得政权。这两方都很清楚,只有自己这一方扶持的君王上位,才能够发扬自己所宣扬的道统,道魔之争的关键也在于此。 从汉代至今,他们的斗争从未停歇。而距今最近的一代,便是风烟初定的大隋。 这一代慈航静斋的代表梵清惠选择的是杨坚,而与之对立的魔门代表祝玉研,选择的应该就是杨素。 从直观结果上,这一次的道魔对决是慈航静斋押对了宝,杨坚一统天下,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作为白道代表,依旧是天下正统。但从细节上看,这个结果很有几分耐人寻味。 杨素的卓越军事能力,称为全能名将亦不为过,魔门扶持杨素,显然也是看中他绝不会输于杨坚。 但最终杨素却向杨坚俯首称臣,不再帮助魔门夺天下,这背后的原因或许就是祝玉研。 梵清惠和祝玉研身为两方代表,左右逢源,杨坚、杨素、宋缺、鲁妙子、岳山、晁七杀……她们玩弄这些当世俊彦于指掌之间,轻易拿捏这些人的想法,引导他们为自己做事。这种方法非常有效,风险也显而易见。 不会有哪个人喜欢自己的朱砂痣和白月光被别人分享,当她们在这些人之间抛下诱饵的时候,也同时意味着她们随时都可能翻船。 鲁妙子与其他几人不同,他虽是天下第一的鬼才,却无心权位纷争,他是一个独立于道魔两方之外的中立派,做事只遂心意。 祝玉研成功勾走了这个年轻天才的心,所以尽管他并不站在魔门和静斋任何一方,却会为了祝玉研去帮杨素。 但如果有一天,这两个同时倾心于祝玉研的男人突然达成了共识,意识到自己只是被她利用来觊觎天下的工具,那么反水就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杨素让鲁妙子建造杨公宝库的目的,说是为了收天下宝物,实则其中的价值,相当于始皇当年收天下之兵制十二铜人,是为谋反而备,鲁妙子不可能不清楚这宝库的用途。如今他肯把舍利放进杨公宝库,说明他正在尝试和那个迷恋祝玉研的自己划清界限。 萧昊没有告诉他祝玉研来过,也有让他死心的意思,他暗叹这鲁妙子总算是想通了,面含笑容道:“如此甚好。鲁大师若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必定竭尽所能为大师分忧。” 查于微末,完于至臻,萧昊心思飞转之间,已为下一步计划做好了打算。 隋朝从立到亡不超过四十年,或许他该想办法接触一下这道魔双方的领袖人物。 “水月宫中还留存有一些龙骨甲兽,可供鲁大师研究,改造用来——” “轰——” 外面忽而传来一声巨响,萧昊笑容不减,顿了一下继续道:“改造用来镇守宝库亦无不——” “砰——” 又是一声巨响,萧昊叹了口气,慢吞吞站起身来对鲁妙子道:“今日谷中有不速之客造访,恕在下无法陪大师探讨机关了。” 来得倒比预想中要快一些,不过没什么妨碍。 鲁妙子眉头皱了起来,“可是追我而来的魔门中人……?” 萧昊冲他摆了摆手,从容道:“鲁大师安心呆在谷中便可,我自会前去处理。” 他转过身,笑容已收敛了起来,点墨山河大轻功腾空而起,他身后的鲁妙子微微一怔,这时才意识到也许萧昊比他想象中武功更强一些。 * 万花谷云锦台天梯塌了一半,下面站着的正是向雨田的四个徒弟:“倒行逆施”尤鸟倦、“大帝”丁九重、周老叹、“媚娘子”金环真。他们好不容易摸到这谷中,却屡屡被萧昊设下的机关弄得狼狈不堪,也更加相信祝玉研在圣门中传出的消息。 鲁妙子和邪帝舍利被花间派暗中栽培的闭门弟子困于幽林小谷,此人精通奇门之术,且武功高强,待他取得圣舍利,必将携之一统圣门,成为新一代圣门领袖。 就祝玉研那谈吐之间的倾慕神色,不知道被这谷里乳臭未干的小子喂了什么迷魂药。他们四人虽然各怀鬼胎,都想将邪帝舍利吞为己有,但对外还是十分一致的。向雨田留下的宝贝,自然要由向雨田的亲传弟子来继承,他人若来干涉,四人共击之。 祝玉研是圣门默认的下一代接班人,他们动不了,可这谷里的人,只让祝玉研见了一面,就放弃对舍利的争夺,实在是个祸害!不如趁他还没搞出什么火花,先掐灭在这里。 他们身后,还远远地跟着一人,身形缥缈无迹如鬼魅,这四人竟无一人察觉。 石之轩被祝玉研发的一通脾气搞得莫名其妙,忽而又听说自己多了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师弟,好奇之余,正巧碰到这四人行踪鬼祟,便跟着他们来了这万花谷,也有几分打探虚实的意思。 师父死无对证,这顶着花间派的名头的人,究竟是何来历还未可知。玉研描述中的人物举止优雅、温良端方,若真是他同门弟子,暗中帮上一帮未尝不可;若是冒名行事之人,等这四个蠢货为他探明深浅,他自会处理干净。 石之轩悠然藏身于山林之中,忽见一人自空中乘雕而来,眉目如画,恍若春山,周身墨色如笔走龙蛇,浮萍飞叶,风舞蹁跹,而落地之时那雕影、墨意、飞叶全然烟消云散,居然都是此人内力具象所化! 他眸中一亮,竟忍不住在心里为此人无双之风姿叫好起来。 78.逍遥风月花间游·六 萧昊甫一落地, 就让那四个各怀鬼胎的魔门弟子吃了一惊。 内劲外放并不困难,一流高手皆可做到,但内劲外放到这种精彩纷呈的境界,甚至可以化雕乘之,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四个人本来还在为这万花谷中的奇门机关争吵不休,看到萧昊到来,同时止了吵闹,面面相觑起来。 来人气息悠长静细, 定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这一手轻功震慑力十足, 他们四个原先听说,谷中不过是个弱冠年纪的小子,料想就是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绝对抵不过他们四人联手,但如今却有些迟疑了。 祝玉妍那臭婆娘的话到底靠不靠谱, 这不会是哪个武功已臻化入境的宗师级别老不休吧? 萧昊对待不客气的外人,一向也是不客气的。鲁妙子那是他请进谷中的客人,没准儿还能成为客卿;祝玉妍虽说也破坏过逍遥林, 但人家懂得分寸, 损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草木。而这四个人,一上来就毁了他云锦台天梯, 萧昊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他拢了衣袖,墨笔扣在手中,声音如冰似玉, 冷然道:“四位擅闯万花谷, 毁我谷中天梯, 今日若不给个交代,萧某可不会轻易罢休。” 【叮!您与侠士石之轩的友好度已达萍水相逢。】 “……?”萧昊微微一愣,看向了目标列表。噫,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四条小鱼竟然还勾来一条大的。 他还正愁怎么把正魔两道的领袖坑到谷里来呢,这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四人中走出一位瘦骨伶仃、脸色枯黄的人来,他身量极高,神色满是凄苦愁容,给人一种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感觉,眼睛却精亮的吓人。明明应是粗犷豪迈的声音,却硬生生被他装的阴声细气,听来叫人头皮发麻:“尤某人带着师弟师妹来讨要师门圣舍利,阁下设下这多阻碍,我们四人心情不快,自然对这些木石没什么好脾气!” 此人正是“倒行逆施”尤鸟倦,乃向雨田的四大弟子之首。 他身旁一名身穿彩服的宫装女子嗔笑道:“我看这小哥俊朗的很,不然你们去夺那圣舍利吧,我就不陪你们玩儿哩,舍利归你们,这人归我!” 另一名身背巨大铁剪的大汉闻言冷笑,阴恻恻道:“你这婆娘打的一把好算盘!我们三个为圣舍利争得头破血流,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想得倒美!”这人长得一副勾鼻深目,头戴一个古怪的通天冠,一看便是穷凶极恶的面相。 金环真娇声笑道:“我的大帝哥哥,谁不知道你一门心思想坐邪帝的位置,我不同你抢你还不高兴吗?” 她旁边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冷哼道:“你不如叫他醒醒,别再做那白日梦了,圣门英杰辈出,哪轮得到他丁九重!” 丁九重听了他的话,一双锐利的眼睛瞪过去,险些直接同嘲讽他的周老叹打起来。 尤鸟倦嫌弃万分,双手负后,操着那副尖细难听的嗓子对他们二人道:“丢人现眼!眼下团结一致夺回师父留下的圣舍利才是要紧事,我们来时的路上怎么说的?舍利到了我们自家人手里,怎么分再以功夫论胜负。” 那二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服气谁,两相转头过去。 然而就算他们一时听了尤鸟倦的话,这四个人也谁都没有冲上来。 萧昊对这四个狡猾凶残又毫无情义可言的恶徒皱起了眉头,这四人能合伙跑到万花谷来,还没有自己先内斗残,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他心里盘算着跟他们的距离,朗声道:“鲁大师是我谷中贵客,他既不愿见你们,还请四位听我一句忠告:趁我还没动怒之前,留下修缮天梯的资财,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罢!” 那金环真花枝乱颤的笑倒在周老叹怀里,周老叹竟然也顺势揽住她的腰肢,只听她嗲声道:“瞧瞧你们这些粗鲁鬼!把人家先生惹生气了吧!” 那尤鸟倦厉声嘶道:“生气便生气,一个二十年纪的小鬼,我们四个还怕了他不成!” 萧昊忍不住失笑,这人不知道是给自己壮胆还是给另外三个人壮胆。明明是这三人之中唯一一个91级的精英,却仅仅见了他的轻功就被吓得怂成这个样子。此人卑鄙无耻,不可被他探清自己的真正能力,否则被他们一拥反扑,将会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 萧昊一个7000多分的蓝紫装混搭花间,对眼前三个90级精英和一个91级精英的队伍,虽然觉得有些棘手,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法打。 就是伤害太低的话,若一出手镇不住这四人,就会被轻看了,得想办法让他们吃个大亏才行。 另外,藏身在林中的石之轩是个黄名,一时半刻也摸不透立场,他也得提防着才是。 萧昊默默换上了风烟翠潜催奇穴,悠然道:“看诸位的意思,是不打算善了了。” 那四人面色同时一凛,已各自备好了随时开战的架势。 萧昊叹了口气,好似很无奈的样子:“那便怪不得我了,万花谷有万花谷的规矩,还请诸位以身抵债!” 不知道这一身破烂装能爆出多少伤害,保险起见,萧昊决定多送对面几个玉石。 他将目标锁定在这四人中为首的尤鸟倦头上,飞速上了一道商阳指,紧接着开了乱撒和水月,碧绿色的气劲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进去,他运笔在掌中旋转不休,周身墨色与绿光环绕,看起来竟似仙人挥墨河山。 那四人对视一眼,同时上前,掌风拳劲将萧昊围了个密不透风。他们分散开来,从四面合围,力图每一人都锁定萧昊一处无法闪避的破绽,叫他不得不应对。 萧昊早有准备,趁他们四人在身前汇合,扶摇一跃而起,高高跳至空中。 太阴指裹着游龙般的墨色吐向他们四人,萧昊疾退站定,阳明指已做好了准备,直取尤鸟倦几处大穴。 尤鸟倦神色一暗,猛然察觉自己似乎中了好几道难以言说的内劲。那内劲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虽一时没有什么大碍,却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而在他身边的三人也同时感受到了不对,明明萧昊打的是尤鸟倦,可是他们三人竟也好似被这内劲侵体了一般。 那古怪的内劲在他们体内游走,这四人心底同时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萧昊身在十数尺之外,怎么可能同时点住他们四人这么多处穴道?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就算是以指力隔空点穴之法,弹指之间就同时攻击他们四个人,未免也太夸张了!他是长了二十只手不成! 萧昊从容一笑,泼墨般的真气挥洒向尤鸟倦,尤鸟倦猛然感受到体内那几道古怪的内劲“蓬”、“蓬”、“蓬”地接二连三在自己关键穴位上猛地爆开,他全身一震,竟被激地吐出一口血来。 天地同归玉石尽。尤鸟倦周围的三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萧昊点了潜催的玉石同时引爆了体内的dot效果,也神色大变,硬吃下了这一道玉石俱焚的伤害。 萧昊趁机看了一眼他们的血条,每人都下降了三成有余,大感有望,立即趁着玉石定身之余飞快补上了兰摧玉折与商阳指。 这四人吃了一个闷亏,看到萧昊又在远处优哉游哉地转着笔,周身吞吐内劲,显然正在准备下一波攻击,立即倒转过来向他一拥而上。 石之轩远远隐在林中,见萧昊从容应对这四人,不由对他的武学高看了几眼。 此人所用武功并非花间派武学,应当是他口中所谓“万花谷”的武功,这一套亦攻亦守的点穴截脉的手法当真让人赞叹不已,以劲气飞速射出指力,并将内劲裹在指力之中打入对手体内,而在外还可自由操控这射入人体内的内劲,叫人防不胜防。这等精妙武学,不知道是出自哪位高人前辈的头脑。 再又看到这四人合力齐攻而上,萧昊却还在那里慢吞吞地运功,石之轩一时迟疑,手中扣住了折扇。 这人是不是花间弟子倒还难说,看他做派……倒不像坑蒙拐骗之人。再者,以他的武功,没必要冒名顶替花间派弟子。向雨田这四个徒弟凶残狡诈、狠毒残忍,若落到他们手中……他帮是不帮呢? 这么一犹豫,他尚未动作,那四人已身在空中。 萧昊哪会给他们近身的机会,钟林读条结束,抬起头来对离他最近的尤鸟倦温柔一笑。 这一眼可真是光风霁月,温和至极,尤鸟倦心中警铃大作,内心生出无比的恐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总觉得应该逃!! 他想要抽身后退,却已经来不及,身形生生在半空中顿住,和身后扑来的金环真撞成一团,周老叹和丁九重匆忙向两旁躲开,才没有和他们俩撞上。 萧昊第二发玉石俱焚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尤鸟倦的身上,溅射八尺之内范围所有身上有dot的目标,这四人慌乱躲避的时候,那些混元气劲已经听话地在萧昊的玉石俱焚下,在他们周身要穴一个接一个爆炸开来。 又是一阵“蓬”、“蓬”地内劲爆发之声,如同爆竹一般不绝于耳,周老叹与尤鸟倦猛地晃动了两下,口喷鲜血仰面倒了下去,竟被这会心的玉石打成了重伤。 丁九重和金环真也是后怕不已,连滚带爬狂退十几步,也不去管那躺倒在地上的二人究竟是生是死,活似见了鬼一样,眼睛瞪成铜铃。 “大、大帝哥哥,这小哥我有些吃不消,今日就不奉陪了!” 她口中呼哨,如婴孩啼哭之声,又如女子凄绝悲惨的哭嚎,高亢难听,前后左右飘忽不定,令人听之毛骨悚然,仿佛突然间到了修罗地府,脚下是成千上万的厉鬼索命,杀机重重。 79.逍遥风月花间游·七 萧昊猛地一滞, 这金环真以声惑敌,与祝玉妍的天魔场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够摄人心魄。 这两人已被他打伤,也绝没有那个胆量敢再与他正面相抗, 只是这天魔之音,他听起来很是难受,内息也会被影响。 以他的定力,倒不至于被魔音蛊惑心神, 但这仿佛尖锥刮瓷碟一般令人不舒服至极的声音, 让他头痛极了。 要是手里有大笛子就好了,萧昊扶着脑袋想。以老王那个“动听”非凡的笛声,绝对能让金环真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魔音灌耳。 可惜他这号专注生活技能,根本没刷过雪凤冰王笛。 萧昊正在发愁怎么才能阻止金环真继续这么呼哨下去, 忽听得林中一声清音长啸。那声音虽然不大,却隐隐压过了耳边鬼哭狼嚎之声,任其尖利刺耳, 那啸声有如澎湃巨浪, 一波一波袭在鬼声最细最戾之处。 金环真脸色涨红,发丝猛地炸开, 鬼声已再嚎不出。 片刻之后,她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 萧昊从这魔声中脱身, 似有所感, 若有若无地朝林中侧头看了一眼。 他缓步走至金环真与丁九重身前, 金环真已昏厥过去,丁九重骇破了胆,强对他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先生手下留情!舍利与圣门领袖之位非先生莫属,我们绝不敢再造次!” 这人竟然还有帮手!他们四个已经折了三个,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 萧昊风轻云淡道:“谁稀罕你们劳什子舍利,我都说了万花谷避世已久,不问世事,你们一个个听不懂人话,反而来怪我?” 丁九重急忙顺着他道:“是是是!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三个师兄妹都伤在您手中不知死活,您就放过我罢!” 萧昊将笔插回腰间,随意撸起了袖子,从背包里翻出好几盒药丸来,在指尖把玩道:“好说。” 这[过期了的缩身丹]是好些年前已被剑三取消了的药品,他背包里没处理掉,不知道给人吃了会是个什么后果。这四个人毁了他的天梯,拍拍屁股就走可不成。 他飞快给地上的三个一人喂了一大把,掌中托着这过期缩身丹的瓶子,笑吟吟对丁九重道:“阁下是自己吃,还是我喂您吃?” 丁九重面色僵硬,颤手接过萧昊手里的药品,双眼一闭壮士扼腕般一股脑吞了下去。 萧昊拍了拍手,很满意的样子:“天梯被你们损坏了,这段时间便乖乖留在谷中把它修好,待你们完工,我便放你们出谷。” 丁九重不敢反抗,面含苦色应下。 只一会儿功夫愣神,他惊觉地上三人筋肉骨骼正纷纷收拢,大惊失色下,他抬起头来看向萧昊,却发觉自己的视线似乎也正在变化,几息就和那三人一样缩成了侏儒! 他瞠目结舌,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萧昊给他们吃的竟是这种东西!!! 萧昊摸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们头顶封内的debuff,持续时间竟有三个月之久,倒是省了他再操心。 这四个家伙品性恶劣,薄情自私,让他们吃点教训也好。 萧昊走至天梯前,心疼地摸了摸损坏的木架,对丁九重喝道:“等他们三人醒来,便不要偷懒怠工了!逍遥林以西有聋哑村,你们住在那里便是。万花谷是风雅之地,你们最好少在我眼前出现,不然若坏了我的兴致……” 萧昊转过头,面含春风,笑意温文,没有继续说话。 丁九重背脊一凉,忙不迭拱手应道:“全听先生吩咐!” 反正被封了内,这四人翻不出什么浪花了,萧昊心头微松,转身对远方林中高声道:“来者是客,阁下不出来一叙吗?” 石之轩出手击退金环真之时,就已经没打算再隐藏下去,听到萧昊的邀请,优雅从林中踱步而来。 这时的他刚刚接下花间派的传承,又从师祖留下的密宗里寻到了一些补天道的残卷,只待他寻到机会,从祝玉妍手中取得其余补天心法,便可成为圣门之中身兼两派传承、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 花间派有一个规矩,凡花间传人,需在二十八岁前接受上一代传人以全力出手的“花间十二枝”试练,而年轻的石之轩,赫然是花间历代通过试炼的传人中,最为惊才绝艳的一个。 春风得意马蹄疾,意气风发的年轻邪王一表人才,博学强大,又怀着一统圣门的骄傲理想,眉目间所流露出的神采潇洒风流,仿佛天上地下没有能比他更为璀璨的新星。 萧昊看惯了俊杰人物,初见这样的石之轩,忍不住在心中笑道:想不到书里那个天纵英才、有着双重人格的邪王,年轻时还有这么稚嫩的一面。 石之轩微微拱手,俨然是个风流才子模样,哪有半分江湖草寇的影子,“百闻不如一见,之轩深慕先生风雅,特来拜会。” 萧昊敛袖低眉,论起风雅,万花才不会输给魔门之花间。忽然见到这么一个逼格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人,心中难免有一点争高下的小心思。 他立在天梯旁,弯起眼角,显得静雅而温和,“方才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谷中有粗茶,若不嫌弃,不妨小坐。” “正有此意。” 丁九重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恍惚间感觉自己似乎瘫倒的不是个地方。 明明青天白日没见鬼,怎么就觉得这两人身上像发了光似的呢? 萧昊自然也意识到这里还有四个新出炉的矮子,想到近日来不断找上门来的江湖人,他心思微动,行至万花谷入口的巨石前,摸上了那块光滑圆润的石头。 石之轩不解其意,静静立在一旁盯着他的动作。 萧昊手中运阳明指力,在那巨石上以指为笔,深深刻下两行字迹: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他留下这刻字后,才主动走到前方,为石之轩引路:“近来外人纷扰不休,让阁下看笑话了。” “圣门中皆传,先生是我花间一脉关门弟子,先生截下了圣舍利,引来他们觊觎,这谷中只怕难得清静。” 萧昊于是解释道:“我师从万花谷,花间游虽是本门心法,但与魔门并没有什么瓜葛。” 石之轩自看了他动手之后,心中也有了几分思量,从善如流道:“想来这名字多有误会,玉妍才在圣门中那样说话。” 祝玉妍的心思其实十分好懂,她故意做出那副被迷的神魂颠倒的样子,便是为了将其他人的火力吸引到这边来。萧昊的武功深不可测,在她天魔大法大成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段时间若有人能替她试出萧昊的底细,她也好有所准备。 尤鸟倦这四个蠢人,功夫虽还有得一看,脑子却实在不好使,活该被祝玉妍当枪使。 这万花谷看来是个避世许久的门派,只是不知,萧昊截下鲁妙子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圣舍利关乎圣门传承,石之轩有着一统圣门的心思,圣舍利早晚是囊中之物。只是他懒得同尤鸟倦等人一般争得头破血流。 花间派讲究风花雪月,谈笑杀人,身为花间传人,他有一百种兵不血刃的办法可以取得圣舍利,跟他们争来夺去反而不符自己的身份。 萧昊精通机关之术,鲁妙子也是能工巧匠,这二人的关系还值得一探。 从逍遥林至三星望月需路过落星湖,石之轩沉迷于这谷中美景,赞叹不已。 他远远瞧见那落星湖中心小屋附近有一块残碑,好奇问道:“那里埋葬着什么人吗?” 萧昊闻言瞥了一眼,摇头道:“只是一块碑铭而已。刻的是《诗经》中《卷耳》一诗。”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萧昊脚步微顿,应道:“正是。” 石之轩于是笑道:“看来先生久居谷中,还有挂怀之人。” 萧昊忽觉被调戏,淡淡回头瞥了他一眼,“身在谷中唯有两袖清风而已,只不过外人不解万花避世的真正理念罢了。” 石之轩立时想起他刻在万花谷入口处的那两行字,心头微动。 看样子万花谷似乎真不是故意夺下圣舍利的? 石之轩心思流转间,已到了三星望月之下,见这谷中建筑精妙奇巧,大感兴趣。 萧昊请他在赏星居前落座,两人言谈间从谷中建筑聊到琴棋诗画、酒茶医工,又到经略纵横、天下大势,仙境之中高谈阔论指点山河,一时间竟谁也不能找出对方所不通之事。 萧昊一边暗自庆幸好这么多个世界下来,他所见所识远非常人能及,一边又不由佩服起来,石之轩年纪轻轻,竟能博学多闻至此,实在让人叹服。 鲁妙子也是博览群书身怀大才之人,但同石之轩这般深谙花前月下式的博学全不是一种,石之轩举手投足都切合着优雅二字,给人一种文经武纬信手拈来之感。 石之轩亦惊叹萧昊的才学,索性将茶盏一搁,对萧昊道:“与先生相谈甚欢,这区区半日实不能令我满足,先生可会责怪石某多叨扰几日?” 【叮!您与侠士石之轩的友好度已达相见恨晚。】 萧昊当然乐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和颜道:“求之不得。” 谷外的魔门中人永远不会清楚这一日谷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反正等他们回过神来,就震惊的发现,截胡圣舍利的万花谷,不仅让向雨田四个亲传弟子再也没能走出来,还让他们引以为傲的祝玉妍铩羽而归!还有花间派的石之轩,也从此失踪,据说也进了那邪门的谷! 石祝与尤鸟倦皆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中,这旦夕间就折进去三个,众人谈之色变,认为那里面必藏有大宗师级别的绝世高人! 80.逍遥风月花间游·八 石之轩发现, 萧昊此人,与他之前所接触过的那些凡夫俗子全然不同。 他不仅谈吐不凡,博闻强记,举止风雅, 性格温和,而且无论武功、才学、经略都和自己不相上下。 一直以来,石之轩都是个孤独的人,因为放眼天下, 如他这般天纵英才的优秀之人绝找不出第二个。高处不胜寒, 当一个人能够轻易掌控这世间他所在意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变得孤独,忧郁,甚至离群索居。 世间能读懂他想法的人实在太少, 能理解天才脑中所想的人,也必然只有天才。 但如今,他竟找到了一个眼界能与自己比肩的人, 这实在是一种惊喜。 优秀的人会互相吸引, 石之轩在谷中的这段时日,与萧昊探讨切磋, 唇枪舌战,两人虽从未真正动过手,但每一处细枝末节, 乃至心理交锋, 都在暗中一决高下。 尤其是棋局之上, 天地为盘,一人执蜀棋,一人执魏棋,合纵连横,大杀四方,酣畅淋漓,更生惺惺相惜之感。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石之轩愈发觉得,这谷中的隐士,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独特魅力,无论是仪容、学识,还是待人接物、风骨品格,都有一种疯狂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心底燃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他沉醉于万花谷中,几乎忘却谷外江湖中那些纷纷扰扰。 萧昊身上像有一个无穷的宝库,每一日都能让他在其中找到一些新的东西,这种无比渴求想要一探到底的心思日复一日强烈起来,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觉得眼前之人深不可测。 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差距,自结识萧昊后,石之轩更为厌恶谷外庸俗的普通人,同时也对他避世不出有了几分理解。 这样的人,不适合在万丈红尘里翻滚。翩翩君子如皎皎明月,深居幽谷不染俗尘,才不会玷污了这人玲珑剔透的一颗干净的心。 石之轩亦在谷中见到了沉迷机关之术的鲁妙子。鲁妙子是他至交好友,一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说。 鲁妙子同他讲了万花谷与慕清流的渊源,石之轩感叹命运之奇妙时,不禁在心中思量起圣门、正道与这万花谷的关系。 万花独立于两道之外,属于一个特殊的第三方,既不与任何一方敌对,也不与任何一方同流。万花有自己的行事理念和思想体系,比起偏执的圣门与虚伪的正道,石之轩认为这种百家争鸣万花齐放的态度,境界要更为高深。 只是这等思想与政权势力背道而驰,哪个执政者都会希望宗教能够辅助稳定政治。 万花之所以避世不出,应当也是前人想明白,这三教九流遍地生花的地方,不适合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相比较而言,儒道佛一脉的正派,与主张独善其身的圣门,在君王的眼里,会更有价值。 思及此,石之轩深觉鲁妙子带着圣舍利藏身万花谷中这件事,实在给这片世外桃源平添了许多麻烦。 对于这一点,石之轩仍然不太明白萧昊的心思。 按理说,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绝不该是萧昊该接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石之轩十分好奇。 他一路悠然走过寻仙径,来到仙迹岩,萧昊正远远坐在亭中,周围四面都挂着卷轴书画,迎风而摆。这谷中经年烟雾环绕,三面所临皆是瀑布,飞瀑流湍下,那墨色的身影点飞瀑珠花落笔作画,可谓赏心悦目之至。 石之轩早就发现,萧昊在谷中的生活简直可以用一个“闲”字全然概括。下棋、种花、弹琴、画画、书法、烹茶、修药典、下厨、摆弄机关、观星推演……所有他能想得到的最惬意悠闲、风花雪月的事情,这人都怡然做了个遍。略有无奈之余,也对能这沉静享受这样生活的人不免有些佩服。 石之轩依然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胸中还有一些未展的宏图与抱负,万花谷是静心之地,他虽然喜爱这里忘却尘俗的氛围,但对他而言,他自认是做不到完全不问江湖事的。 这一点上,萧昊的心境要强他许多。 萧昊早就察觉到他的到来,搁了笔微微笑道:“今日来得倒比平时早一些。” 石之轩飞身落到他旁边,见画卷上是一幅幽谷莲池。仙迹岩中虽种满了莲花,此时却尚未到开花的时节,萧昊对着这一池碧水,能画出这般形神俱佳的画作,可见观察力已细致入微,眼前无花,胸中却已莲香满池。 “想不到先生的画功也这般精妙绝伦!” 萧昊谦虚道:“雕虫小技,闲来无事信手涂鸦罢了。” 才不是呢,这一张图他用系统抄录了没有五十遍也有一百遍,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浣花笺五彩墨,这才勉强搞出一张能看的,未免墨迹干的太久被瞧出破绽,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利用这点瀑润笔之法维持到现在。 书到用时方恨少,萧昊只恨自己在桃花岛的时候,没有多花一点功夫再精进精进杂学技艺。 石之轩笑着摇头:“先生何必自谦,以先生的才学,放眼天下,早已无人能及。”他顺势在亭中坐下,抬起头认真道:“算起来我已在谷中叨扰了月余,先生不好意思赶我走,如今我却不能再这么厚着脸皮待下去了。” 萧昊眉头一动,好奇道:“之轩这便要走了?” 石之轩点点头,潇洒道:“圣门大业未定,我在谷中这些时间,谷外怕已乱套了。虽说天下大局初稳,无论正派还是圣门都理应作壁上观,避世不出,但圣门两派六道一向谁也不服谁,若不能一统上下,来日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沆瀣一气,圣门恐怕无法应对。” 萧昊暗自算了算时间,他其实倒还希望这年轻的邪王再多待些时日,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有了离开的心思,便放他回江湖去吧。 石之轩道:“不过临行前,有一事需向先生请教。” 萧昊立刻道:“请教不敢当,但说无妨。” 石之轩指了指天工坊的方向,淡淡道:“万花之机巧,虽冠绝天下,但……木石机关,能否应对真正宗师高手?” 萧昊闻言一愣,石之轩这是在摸他的立场? 他面不改色,从容笑道:“机关毕竟是死物,哪里比得上人的头脑灵活。” 石之轩皱起了眉头,看来萧昊并不是不知道收留鲁妙子的后果。那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有备无患,还是故意为之想要掺进浑水中呢? 萧昊隐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于是道:“昔日万花有七圣,呕心沥血修成七卷《万花秘籍》,可惜花谷人丁凋敝,到我这一代,七圣已无迹可寻。鲁大师奇思巧技,我欲将其引为客卿,授工圣之衣钵,也算对前人有所交代。” 石之轩微怔,他想过许多种可能,或许出于慈悲,或许出于权谋,或许是为人情,却独独没想到萧昊收留鲁妙子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是他脑中阴谋曲折想的太多,一时竟忘了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隐士。 萧昊一门心思钻研万花七艺,在他眼中江湖怎样又怎么比得上万花传承重要。 石之轩不由失笑,已然想通。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万花谷暴露于世人眼中已成定局,无法回避;但日后,如果有不长眼的人,他倒还可以出手一助。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石之轩暗下决心,绝不让任何人破坏万花谷的安乐祥和。 萧昊见他不再深究,也就干脆利落拐了话题,免得被瞧出什么破绽来:“之轩既然有抱负未实现,想做什么便去做罢。” 石之轩很受用萧昊的体贴,拱手道:“我居于谷中,对花间的心法感悟更上一层,全赖先生的指点。不过花间派武学毕竟是《天魔策》之末流,圣门中多有人轻视,我手中还有另一卷传承,不适合在这谷中修习,只能忍痛与先生拜别。” 萧昊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补天道心法,微微皱眉道:“我虽对魔门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两派六道各自有各自的传承,之轩怎么会有他派的心法?” 石之轩倒不避讳此事,解释道:“早年花间派掌门慕清流曾与补天阁宗主李淑庄交情甚密,李淑庄退隐之时,将补天阁保有的部分残卷交于慕清流,故而花间派一直保有两家武学。”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不过流传到我手时,这心法有一部分已流落到了阴癸派。近来我花间游心法愈发得心应手,但补天之心法总觉有瓶颈,想来是功法不完备所致。” 萧昊恍然大悟,难怪石之轩一直跟祝玉研纠缠不清,原来是为了祝玉研手中的补天残卷。 他认真盯着石之轩,突然问道:“之轩喜欢祝姑娘吗?” 石之轩不解他怎么会问这个,耸肩笑道:“玉研那样的女子,天下有几人不喜欢?” 萧昊不赞同地对石之轩道:“不同的。我与祝姑娘交手时,她提起你时言辞亲密,想来已经芳心暗许。你若对她有男女之情,补天残卷一事还需同她说清楚;若你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更不该利用她对你的感情来攫取功利。” 石之轩心中好笑,这先生果真是在谷中待了太久,对于谷外勾心斗角之事竟这般天真,“玉研又何尝不想从我身上得到圣门至高无上的地位,圣门中人各取所需,谈何利用?” 萧昊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人心乃是天下至为珍贵的东西,不容利益践踏,阁下若不懂这个道理,便当我这些时日瞎了眼,请错了客人!” 石之轩顿时茫然愣住了。 一向温和的先生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81.逍遥风月花间游·九 石之轩大惑不解, 又不知到底哪里惹怒了萧昊,匆忙道:“先生莫要动气……若先生不喜,以后我不在先生面前提及此事便是。” 萧昊一听就晓得他根本没弄明白错处,连连摇头:“祝姑娘对你痴心, 你若对她有意,将来她知道了你利用她取得补天残卷的事情,你们二人之间必定会生出嫌隙;你若对她无意,就不要利用她对你的爱慕。以之轩的手段,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 早晚能将补天残卷收入囊中,总之不可糟践了她一颗真心。” 石之轩只好无奈道:“我听先生的。” 他万万没想到萧昊在男女之情一事上,竟然如此纯善乃至纯情,想来这深居幽谷的先生终日孑然一身, 根本不明白花间派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处世之道。 但萧昊所言,石之轩也并不是听不进去,祝玉研到底是这一代圣门弟子中与自己齐名的人物, 他们二人若能联手, 自然好过决裂。 原先并未想过取得补天残卷后怎么处理和祝玉研的关系,萧昊这么提醒他也是件好事。 萧昊不知他到底明白了多少, 转而又想起花间与补天心法的冲突之处,提点道:“我听闻,花间功法讲究生气盎然, 潇洒率性, 而补天道功法则讲究冷酷无情, 阴狠致命,这两种功法的心境多有相悖之处,贸然修炼或会引祸上身。” 石之轩闻言露出苦笑:“先生果然博学!我正为此事发愁。” 萧昊心中一动,看来石之轩修习这两种心法已到了一定程度了,“你如今花间心法大成,补天心法尚待突破,但这突破也许补天残卷并不能够解决。” 石之轩面露疑色,“何解?” “花间与补天,如同两个背道而驰的车轮,你将它们强融于一身,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边各自圆满,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花间与补天是两种完全相反的处事方式,想要自由出入于这两种心态之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石之轩脸色微僵,这正是他正在面临的问题。但他太过骄傲,对这种心境上的麻烦从来不屑启齿,且认定以自己的能力必能够解决。 可是以萧昊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展露出来的学识见闻,萧昊的结论几乎是不会出错的。 “依先生所见,之轩当如何?” 他不可能放弃任何一种心法,也不会停下修炼的脚步。若真被萧昊言中,日后变成人们眼中拥有两种人格的疯子,骄傲如石之轩,绝不愿看到那样的未来。 萧昊认真思索了一番,直到石之轩的耐心快要被消耗干净,才负手悠然道:“佛家有言:‘相由心生,无我无相’,决定一个人最为根本的东西,还是在于内心。无论选择怎样的处世之道,都应当是一个人应对世界的外相,魔门的心法各自独立,无法融汇,或许你可从佛门之中找到出路。” 石之轩眼底一亮,“外相”二字如醍醐灌顶,让他几乎一瞬间就摸到了瓶颈,隐隐有突破之相。这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被萧昊一语道破,他忽感触摸高层武学的契机已然到来,周身的气场都随之一变。 只是他对于佛学研究甚少,一时半刻还难以将其融会贯通。 大觉突破有望的他异常兴奋,激动地扯住了萧昊的衣袖,情不自禁道:“先生大才!听君一席话,胜过之轩苦思数年!” 萧昊虽能理解他的兴奋,但也被他突如其来的欣喜表现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扯着自己的衣角道:“随口胡言,若能帮上忙自然甚好。……你先松开。” 石之轩笑了两声,讪讪松开了手。先生这窘迫的模样倒十分有趣,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乐趣。 “这普天之下,石某从未佩服过什么人,先生是破天荒的第一个!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人之一念可以包含三千世界,我却被仅仅两门功法困住,又如何能突破桎梏寻求更高层的进境!” 萧昊正想恭喜他看开,脑中却闪过一道灵光,他沉默下来,手捏下巴做深思状。 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万物皆备于我……突破桎梏…… 他在上个世界,因技能被封的缘故而感悟了心剑,离开那里后,如今虽顶着万花的壳子,每每闭目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一招一式。他也并不是没有试过用剑,而系统每次都会机械地送他一句“好马无好鞍,兵器不趁手”。 他一度以为换了号之后,之前所习得的武学都无法再使用了。可仔细想来,这些靠他自己领悟的东西,理应和他修习琴棋书画一样,是他一旦学会就不会忘记的技能,没道理换了壳子杂学技能可以用,原来领悟的武学就不能用。 系统不过是个外物,所谓限制也只是技能释放会有冷却,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像领悟心剑那样想明白万花点穴截脉的手法,是否意味着,他可以不受系统的约束,同时使用藏剑和万花两门心法? 佛语说“一念三千,一心三观,圆融三谛”,人的心念是活的,长琴拿着凤鸣秋梧都能奏出相知的效果,而他却被一个游戏的系统框柱了思维,那些他自己真正掌握的东西,理应是他不管经历多少个世界都不能影响的。 【哒!检测到系统数据异常……系统重启中……】 【接收到侠士反馈,系统正在维护升级……由于测试阶段尚有许多功能不完备,影响了侠士自由闯荡江湖,接下来将发放维护补偿。】 【升级完毕,感谢侠士对本系统的支持。】 【阁下收到飞鸽传书,请于信使栏收取。】 【叮!侠士已激活藏剑二内,可于人物界面自由切换。】 “……”萧昊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刚有办法突破这劳什子系统的限制,就被升级升地飞快的系统又一次框住了。 总之一切不合理的东西,都要在系统眼皮子底下合理化呗? 罢了罢了,看在系统一向还比较照顾他的份上,由它去吧。 石之轩见萧昊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欣喜万分时而面带忧色,以为他是内息哪里出了岔子,急忙问道:“先生身体不适吗?” 萧昊回过神来,对他抱歉一笑:“没有。多亏了之轩,助我解决了一桩苦恼许久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信使栏的东西,实在搞不懂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手腕一翻,做出从袖中掏出来的模样:“与君相谈,获益良多,这东西于我没什么用处,不如送给之轩聊表谢意!” 石之轩于是便想明白,萧昊是同他一样顿悟了些什么,笑道:“先生说的哪里话,你我互有帮助,谢礼什么的太见外了。” 萧昊却坚持道:“此物对你应当有所裨益,还请不要推辞。” 系统这时候发放的东西,必不是什么寻常物件。看着是个只有260品的紫色戒指,但它的描述,萧昊第一反应就是这东西是给石之轩准备的。 【[秋水长天戒]:带上此戒,仿佛能感受到天地间生机的涌动,心灵变得怡然明净起来。推荐门派:魔门(花间游、补天道)】 力道的戒指,系统这小灶开的很有些耐人寻味啊? 石之轩认真打量起那细细的金色指环,一时竟没看出材质。指环中央镶着颗似蓝非蓝、似绿非绿的宝石,甫一相触,灵台顿生一股清明之感,先前被两种心法纠缠不休而生出的层层杂念也霎时消散了干净。 他浑身一震,对萧昊道:“此物是何来历?!” 萧昊解释道:“是我意外所得,唤做‘秋水长天戒’。你突破在即,便拿去罢。” 石之轩大为感激,“承蒙先生指点,才得超越自身的契机,又收下先生这般珍贵的礼物,实不知如何报答!” 这东西对他大有所用,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看来出谷之后,他得想法子给萧昊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萧昊却道:“报答便免了,只望你能同祝姑娘说清楚。” 石之轩接过指环,认真应是。 他捏着这小小的金色物件,心中喜悦之余,也多了些别的念头。 自南北朝以来,指环这等物件,就如同玉璧和手镯,往往被用于男女之间信物,馈赠以定情。先生送他这个,虽说是为了助他稳定心境,但…… 石之轩猛地摇了摇脑袋,先生这般如仙如画的人物,怎么会想那些俗事呢,必定是自己想多了! * 石之轩一走,鲁妙子亦处置好了邪帝舍利,萧昊乐得清闲。 他把石之轩引向佛门,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正道的英杰们就要找上门了。 石之轩以为他是无心江湖争斗的隐士,却不知实则这一切都是萧昊有意在背后推波助澜。 石之轩还算听话,一回去就跟祝玉研挑明,气的祝玉研甩了他一脸补天残卷,千里追杀他,最后石之轩遁入四大高僧门下,才算躲过了怒极的祝玉研。 祝玉研遍寻不见他,便找上了万花谷,一呆就是大半年。 随着尤鸟倦四人被萧昊赶出谷,这回外面传的更邪乎了:有说万花谷里有大宗师境界的前辈高人;有说万花谷里的人是一代名士,魏晋时期就避世不出;有说现在的谷主人只是年轻弟子,但文经武纬无所不通。但不论哪一种,都逃不出一点:听说谷中的人能操纵人心,只要入了这谷,就再不想出来了,你看那至今不出谷半步的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 万花不过短短一年多,就叫魔门损兵折将,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对此大为瞩目。他们隐隐有拉拢万花的念头,数次递出名帖,却都被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82.逍遥风月花间游·十 萧昊将今日的饮食在小桌上放好, 颇有几分无奈。祝玉妍这大姑娘已在他这里赖了好长时间了,魔门的人都这么闲的吗,一个两个在他这谷里蹭吃蹭喝,看上去比他还像闭门不出的隐者。 祝玉妍巧笑嫣然夹起一只翡翠烧麦, 顾盼之间动人夺魄:“先生的药膳真让玉妍佩服万分,不仅色香味俱全,食用之后还对身体大有助益,若外面的人知晓先生这般手艺, 不知道要多羡慕玉妍!” 萧昊在心底干笑了两声, 系统出品的烹饪吃了之后可都是有特殊效果的,比如这吃了之后回复精力的烧麦。 祝玉妍说是无处寻石之轩来他这里守株待兔,但萧昊大大怀疑这姑娘其实根本就是被美食给诱惑住了…… “姑娘说笑,一点果腹之物罢了, 不足挂齿。”他微微一笑,儒雅至极。 “先生的药膳天下仅此一家,玉妍可每天都在盼着新花样哩!” 萧昊摸起桌上的茶盏浅浅啜了一口, 苦笑道:“食谱总有用尽的一天, 姑娘当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祝玉妍状似苦恼,幽怨万分道:“先生这是嫌弃人家了!我一怒之下将补天残卷甩给了之轩同他一刀两断, 师尊对此事大为恼火,我现在回去岂不要气死她老人家!” 萧昊挑眉道:“姑娘呆在我这里,令师便不生气了吗?” 祝玉妍轻叹了一口气, 敛了几分幽怨的神色, 淡淡道:“还不是先生害的。” 嗯……这倒没法反驳。萧昊眼观鼻鼻观心, 淡定喝茶。 祝玉妍在他面前,比在外面随性许多,也许是知道以萧昊的性格不会吃她平日里应付武林俊杰的那一套,“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先生。” 萧昊抬头看了她一眼,浅浅勾了勾唇角。 “之轩接近我的目的我并不是没有猜到过,但我只想他对我应不是完全无情,这天下有多少男人做梦都想得到我的青睐,何况是他。”祝玉妍转过头来,一双秀眉斜插入鬓,自信而又别具风情,“男人对别人疯狂追求的东西,总会有格外的征服欲。您说是不是?” 萧昊不置可否,“只是这种吸引和爱慕并不相同。” 祝玉妍盈盈笑道:“所以他同我挑明,接近我不过是为了那两卷破书,先生可知我的心情?” 萧昊捏着茶盏的手一顿,缓缓放了下来,“……这事怪我。” 祝玉妍目光中带着几分果决锐利,冷冷道:“什么风花雪月,什么花前月下,都是假的!师父说的没错,他接近我只是觊觎圣门霸业,对我只有利用没有感情!玉妍自问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若此事是我自行察觉,我必定与他恩断义绝,将之碎尸万段!” 她转而又露出笑容,哂道:“先生打的一手好算盘,他主动来跟我承认,玉妍反而下不去手了,同他计较倒好似我纠缠不休似的。” 萧昊心中有些歉意,提醒石之轩不过是出于好意,但祝玉妍到底是受害者,他斟酌着话语道:“感情一事,本没有胜负,真要论起胜负,谁先动了真情谁便是输家。” 祝玉妍凉凉摆了摆手:“他能跟我说清楚,我其实也松了口气,起码他没有骗我。既然他目的是补天残卷,给了他我们二人之间再无瓜葛!但一码归一码,他害我在圣门颜面尽失,还和师父反目,我绝不会放过他!”话到后面,这秀丽佳人的眸中已尽是狠厉之色。 萧昊算是了然了,祝玉妍是阴癸派精心培养的魔门的招牌,对外还没有做足钩子,决不能让自己人给坏了大事,她师父生气怕也是因为此。 祝玉妍回师门必被重罚,而看她的样子,未必也就真的想继续追杀石之轩,她要是对石之轩狠得下心又哪里会把补天残卷拍他脸上。留在他的谷中,说是守株待兔,未尝不是想借这谷中安宁让自己冷静下来。 另外,恐怕也有试图从他这里挖到邪帝舍利下落将功补过的意思。 “祝姑娘放心,若他真回来了,我不会拦着姑娘的。” 萧昊对于爱憎分明的人一向多有欣赏,祝玉妍虽是魔门妖女,但至情至性、敢爱敢恨,石之轩对她有亏欠,他并不介意帮祝玉妍怼一怼利用感情的渣男。 祝玉妍得了他的话,顷刻就又笑逐颜开,仿佛刚才的幽怨和嗔怒之色都是假的,“先生如此贴心,真叫玉妍欢喜!既如此,先生昨日拟好的书信,不妨告知玉妍送往何处?” “额……”萧昊笑容僵在脸上,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变脸比翻书还快。石之轩藏入佛门潜心钻研佛法,修习佛门正宗玄功,欲图寻找到平衡花间与补天矛盾的解决之道,萧昊当和尚的时候也研究了不少禅机义理,石之轩遇到不方便向四大高僧请教的问题,便向他求助,他与石之轩多有书信往来。 祝玉妍是怎么发现的?送信的那可是白凤啊,这个世界的江湖人,武功玄学能让人产生幻觉不说,感知力竟也如此可怕? 他飞快调整了面部表情,和颜悦色道:“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随便写了些感悟,并不是什么书信。” 看来以后得想别的法子跟石之轩通信才行,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祝玉妍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继续追究,“先生不肯说便罢了,玉妍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进退得当,拿捏分寸,祝玉妍在与人相处一道上早已炉火纯青。“先生这谷中,另有令玉妍挂心之物,玉妍自有法子找到它。” 萧昊点头示意她随意,悠然站起身来。 鲁妙子都快把千机阁建成唐门密室了,祝玉妍见不到鲁妙子,自然也套不出什么话来。再说鲁妙子已将邪帝舍利秘密安放于改造过的杨公宝库,他这谷里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舍利的影子。 他拾阶而上,一路向三星望月最高层的摘星楼走去。祝玉妍感知力可怕,昨日的信件只怕传不到石之轩手里,他需找个偏僻的地方另寻法子。 大轻功在摘星楼顶端稳稳落下,他迎风而坐,衣袖在空中猎猎摇摆。 远在千里之外的石之轩,脑中突然多出了一道声音: “之轩,听得到吗?” 石之轩猛地睁开眼睛,这空荡荡的禅室只有他一人,周遭也并未察觉到任何其他人的气息。他狐疑抬起头观望四周,皱起了眉头。 萧昊没有收到回音,又一次密聊道:“若听得到,便在心中应我一声。” 石之轩惊讶万分,迟疑道:“先生?” 萧昊得了回音,满意笑道:“这是传音入密之术,我昨日给你的回信被玉妍截下了,只好这么同你说。你所问的生死之道,我思虑良久,若以花间与补天心法做比,花间即是生之气,补天即是死之气,生与死既是两个极端,亦同阴阳一般可以互相转化。刚与柔、阴与阳本就虚虚实实,死门暴露于敌前时又何尝不能转化为生门,死即生,生即死。” 石之轩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回道:“先生!我似乎已摸到了门径!” 萧昊瞧不见他的模样,但只从这声音中,便能想象那边欣喜若狂的样子。这些时日他也为此费了不少心思,石之轩能这么快圆满心法,他一样很为之高兴。 此人身有大才,不过自小受魔门花间派教育,行事很有些离经叛道,加之性情桀骜,俗世里太多比不上他的人,难免愤世嫉俗。在他这个年纪,若能得人赏识,必定大放异彩;若就此受挫,日后命运捉弄、外逆横来,只怕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王就要现于江湖了。 萧昊对石之轩无意中助自己激活二内一事还是十分感激的,因而有意无意地对他提点一二,只想着如果能避免他日后精神分裂的下场,倒也算还了这份人情。 “先生不但送我秋水长天戒,还这般点拨于我,之轩若不报先生一份大礼,实在难以安心。” 萧昊才不会稀罕他送的东西,他随口道:“谢礼就免了,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点拨,近日祝姑娘在我这谷中……咳,你若有心,千万不要回来。” 在这姑奶奶自己想通之前,石之轩要是跑到万花,他种在晴昼海的那些花花草草怕是要遭殃。 石之轩在另一边忍笑,应道:“谢礼我心中已有眉目,先生放心,我寻到之前绝不去打搅万花谷。” 萧昊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没想出头绪,也只好作罢。 不过区区数月,石之轩就融合了花间补天两派秘技,以阴阳相生的原理创出震惊正邪两道的“不死印法”,江湖震动。 四大圣僧大为震怒,竟不惜大开杀戒、千里追踪,甚至联合道家散人宁道奇一同围堵石之轩。 石之轩功法大成,已非昔日可比,即便被四大高僧追杀,他凭借不死印法依然能够全身而退。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对他大为忌惮,认为石之轩可能成为新一代统一魔道的超卓人物。 石之轩与宁道奇三战三胜,按常理说,宁道奇不至于再继续这么不要面子的对他死缠烂打,但奇怪的是,宁道奇竟然一口气从洛阳追到了蜀地。 萧昊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谷中研磨药草。白凤胡闹捉着谷里的兔子玩儿,不慎把兔子给摔伤了,可怜巴巴地给他抓过来医治。他刚为小兔包扎完毕,就察觉谷外机关有所触动,于是抱着兔子到谷口一察。 行至逍遥林附近,便见谷口立着四个和尚和一名白衣秀丽的女子,他温和上前迎过去。 只是还没开口,那为首的老僧就已眉毛倒竖,怒喝道: “阁下一代名士,却与魔门同流合污,实在叫人痛心!还请阁下速速将和氏璧归还!” 83.逍遥风月花间游·十一 萧昊早就在想, 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会憋到什么时候,对于他们的到来,萧昊并不意外。 石之轩修习佛门精义从而武功大成,正道的所谓卫道士们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而石之轩潜入佛门是受了他的教唆,这件事原本也就不是什么秘密,正道会找上门来,应该说正如萧昊计划的那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并没有料到这群人竟然张口就来问他要和氏璧。 慈航静斋数百年来, 每逢乱世就会选出一位弟子作为代表,为和氏璧选出天下命定之主,并全力辅佐此人平定乱世、登基上位。对正道来说,和氏璧不仅仅是一块具有特殊力量的石头, 更是君权神授的代名词,民间更有得和氏璧者得天下的说法。和氏璧对于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意义不亚于邪帝舍利之于魔门。 邪帝舍利这种烫手山芋萧昊都不愿接盘,更何况是和氏璧。万花谷独立世外, 不与正魔两方任何一方同流, 他又怎么可能做出主动去抢和氏璧这种事来。 萧昊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这篓子是谁捅出来的,石之轩这不省油的灯可真会给他找麻烦。 这下他先前回绝无视的那些名帖, 就成了公然站在魔门一方的证据,加上正道这些人必以为是他教唆石之轩偷学佛门奥义抢走和氏璧……难怪这些和尚尼姑全都一副要把他生吃活剥了的样子。 萧昊一个头两个大,好言对这些气势汹汹的客人道:“诸位路途劳顿, 有什么事不妨入谷小坐, 喝杯清茶徐徐谈之。” 为首的嘉祥大师神色肃穆庄严, 双手合十在胸前,不怒自威:“喝茶便免了!施主今日务必给我等一个交代!” 萧昊好脾气道:“在下深居幽谷,鲜少过问外界之事,诸位上门来讨要和氏璧,这其中恐怕还有许多误会。五位都是方外之人,舞刀弄枪不如平心静气说个明白,诸位觉得呢?” 四大圣僧与梵清惠面面相觑,一时迟疑。 这万花谷中的弟子倒是同外界传闻一般无二,温和有礼,风度翩翩。看他怀中还卧着一只受伤的雪白兔子,伤腿上被人仔细包扎过,对待动物尚且如此,又怎会将他同大奸大恶之人联系起来。 只是此人与魔头石之轩来往密切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江湖传闻,据说此人与花间派渊源颇深,鲁妙子隐居谷中不出,实则是被此人软禁。他与石之轩合谋截下了鲁妙子手中的邪帝舍利不说,还妄想吃下和氏璧,狼子野心路人可知。 决不能被他这光鲜的外表给骗了去! 梵清惠上前一步,面纱下的姿容若隐若现,仪态清丽出尘,如同降世的仙子一般,她冷冷道:“阁下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又何必拐弯抹角。早听闻万花谷钟灵毓秀,是江湖第一风雅之地,谷内高人隐士不问红尘,然而阁下诸般所为实在令人费解!” 她秀眉冷对,严厉中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惋惜,好似很对萧昊失望的样子:“原本阁下出手惩治魔门四大恶徒,驱逐妖女祝玉妍,我等还以为阁下虽不理尘事,却也是明事理、心存正气的人物。却没想到看走了眼,阁下竟和魔头石之轩是一丘之貉,躲在这谷中翻云覆雨、搅动天下大事,欲图谋于江山。” 呵,好大的一顶帽子。 萧昊失笑摇了摇头。这梵清惠果真是慈航静斋出来的女人,若是寻常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必定为她这心痛失望的样子焦心不已,然后慌忙辩白,投身他们的阵营。慈航静斋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举着天下大义、稳定大局的旗号,舌灿莲花,道德绑架,加上修炼《慈航剑典》的女子大多带有一种仙化的气质,就如修习《天魔策》的祝玉妍身上带着摄魄的吸引力一样,冰清玉洁的女神和勾魂夺魄的妖女,对武林俊彦们来说有同样非凡的魅力。 梵清惠是慈航静斋这一代的门面,更是成功扶植杨坚上位之人,说起道义来头头是道,搞得萧昊好像是什么城府极深的隐藏大BOSS似的。 萧昊懒得同她解释许多,大大方方转过身去,将背后破绽全暴露在这五人面前,悠然在前面领路道:“五位远道而来,便是贵客,若诚心是为天下安定,便随我入谷一观。”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些和尚尼姑自以为站在正义一方,不如也来尝尝被道德绑架的滋味。 萧昊并未回头,那五人犹豫了片刻,果然就跟了上来。 萧昊安抚着怀中的兔子,指着云锦台高处巨大的三个风车道:“此为万花天梯,以风力为动力源头,不但可以吊起千斤重物,上下往来,亦可利用于替代人力,协助农忙。” 四大圣僧和梵清惠摸不准他这是做什么,一头雾水地跟着他在谷内行走。 萧昊只停留了极短的时间,不待他们瞧清楚那风车,就又已经走远。 经过落星湖,他将兔子随手放下,从晾晒药材的扁筐中取出两味,交给梵清惠,“阁下可识得此物?” 梵清惠狐疑接过,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皱眉道:“是上好的羌活和前胡。” 萧昊认可地点了点头,拿起旁边小桌上的药臼,对他们道:“这是我万花炼制人参败毒散至为关键的两味药,炼成之后,此药可以扶正匡邪,益气解表,舒经活络,甚至延年增寿亦不在话下,是世间罕有的稀世药丸。” 几人神色微变,似乎隐隐察觉到了萧昊邀他们一观万花的目的。 萧昊放下药臼,不做停歇,又转向晴昼海。 万花之晴昼海遍布奇花异草,即便见多识广如四大高僧,亦无法将其中草木认全。 萧昊随手掐下一朵花冠如莲、茎色翠寒的奇花,行至淙淙流水旁,向那水中投下一根淬了毒的细针。清澈的流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起碧绿的毒气,五人脸色齐变,连忙捂鼻退后。 萧昊清浅一笑,将刚刚采摘下的花朵丢入水中,那亦白亦紫的花瓣接触水面,只消片刻,就将水中毒气驱散的一干二净,甚至空中还余有淡淡清冽的花香。 “此为曦芜花,是我万花精心培育的特殊品种,能够驱解百毒,乃天下毒物之克星。” 嘉祥大师似乎有话要说,萧昊却丝毫不给他们发言的机会,拂袖一甩,又把背影朝着他们,往揽星潭走去。 这老和尚吃了个闷亏,憋屈得很,只好跟着萧昊继续前进。 到了揽星潭,萧昊远远指着那巨大的黄道仪,声音清冷道:“此为我历代谷内名士心血精华凝聚之地,拟星台上的黄道仪,可以推算出前后万年之内的朝代更迭,时运气数。” 那五个人望着那令人震惊的巨大仪器,倒抽了一口凉气。 道信大师双手合十,幽幽叹道:“以施主在谷中之成就,若惠泽于民,可令百姓受用万世。” 萧昊转过身来,悠然清明道:“这谷中还有上百天工机巧,安放在鲁大师所居住的千机阁。世间崇尚武学者,有数百成千,然而武功大成者,也不过能令己身不畏风雪;万花谷中所研究的物什,却可令一村乃至一国之民,不用再辛苦劳作,痛病畏死,忧患天灾。诸位还要一一看过吗?” 四位圣僧齐齐对视,同时高呼一声:“阿弥陀佛。” 萧昊突然冷下了脸来,漠然对着这五人道:“我万花避世,乃是潜心为后世谋福,正魔两道斗争百余年,在万花眼中却无正邪之分。万花谷广纳来客,善者不拒,但凡有益于此道,皆是万花的客人。你们方才说,我欲图谋江山,敢问若我万花真对这江山有什么图谋,以谷中龙骨甲兽、天工甲人投之于军阀,这等无须人力的木石傀儡组成大军,无穷无尽,配合黄道仪测算与奇门遁甲之术,天下有几人可以阻拦?得和氏璧者得天下?诸位觉得,我该有这个野心吗?” 嘉祥大师眉头紧锁,面色尴尬道:“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施主莫要动怒!” 智慧大师亦道:“施主眼界高远,心中有万民温饱,自然不会做这等祸乱天下、陷万民于战火之事。” 萧昊接着道:“鲁大师逃难至此,我看重他奇巧技艺,将他留作谷中客卿,引来魔门觊觎。打发了魔门恶徒之后,我便已将他们送出谷去。至于石之轩,萧某自认是个闲人,久居谷中,琴棋书画诗酒茶乃是消遣,难得有一风流才子来此作客,将其引为知己,好友有困惑不解之事,能帮得上忙自当提点一二,与外人理应没有什么干系。” 梵清惠匆忙打断道:“先生与何人交友我等本来不该干涉……可那石之轩是魔门孽障,无情残忍,还夺走至宝和氏璧,先生怎可与他亲善?” “牵扯进江湖纷争本非我所愿,石之轩出谷之后做些什么,于情于理,我不便过问。还是诸位以为,在下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左右他人想法,操控千里之外的人为我所用?” 那五人连连叹息,原来万花谷竟是这么一个至善的门派,没有门户之见,只要是能人异士皆来者不拒。这万花谷中的奇花异草、医道药典、天工造物,无论被正魔哪一方所用,都会成为巨大助益。 这么想来,石之轩必定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千方百计想要将万花谷拉入魔门阵营,好让他们误以为万花与魔门是同流合污,从而掩盖魔门真正的邪恶目的。 他们五人后怕不已,生怕自己之前的言语惹怒了这位先生。萧昊背后的东西,是任何一方势力都无比觊觎的,这种中立势力拉拢还来不及,他们却险些拱手让人! 84.逍遥风月花间游·十二 万花谷内的资源, 绝不会比那出自鲁妙子之手的杨公宝库差。江湖中早有杨公宝库与和氏璧二者得其一可安天下的说法,那时候万花谷尚未在人前显山露水,如今这传言实在需要改一改。 得万花支持者,方可安天下。 杨公宝库虚无缥缈, 和氏璧真正的意义正道心知肚明,而只有万花谷,是真正一方只要能够招揽、就必能给敌方带来极大威胁作用的势力。 这深藏于群山环抱中的小谷,自魏晋以来竟钻研出了那么多巧夺天工的秘宝, 无论是用于民生还是战事, 皆有用武之地。 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魔门三番五次来找万花谷的麻烦,他们只当这里是隐士高人的居所,从未放在心上仔细调查过这谷的来历, 对于魔门高手的纠缠不休也只以为是为争夺邪帝舍利,不想竟是中了魔门的障眼法! 歹毒啊!此计当真歹毒! 石之轩在萧昊面前投其所好,时间一长, 万一萧昊倒戈向魔门, 助魔门颠覆隋朝,他们毫无防备之下, 恐怕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万花谷多次回绝他们的名帖,他们还以为是这谷主人和魔道同流;如今想来,当是此人性情高傲, 根本没想受黑白两道的拉拢。 幸好这谷主人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虽一直不肯与正道结好, 但亦没有因为石之轩的接近而偏袒魔道,不然他们的损失可不仅仅是失去了万花一个盟友这么简单。 智慧大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拟星台上巨大无比的黄道仪,这谷中他们闻所未闻的奇妙物什太多,若不是萧昊给他们指出演示,他们根本不会留意。但这么多东西里,最令他们在意的果然还是这个黄道仪。 “哎……我等不了解万花内情,和氏璧被那魔头盗走,又听得那魔头是受了先生教唆才潜入佛门,便不由分说找上门来,实在羞愧!施主方才所言,此物可以推演前后万年的朝代更迭、时运气数,当真不是夸大其辞么?” 萧昊淡淡瞥了他一眼,负手而立道:“这东西天下间只有万花弟子会用,就算交给别人,也是废铁一团。” 他可不能给这五个人反应的时间,等他们回过味儿来,想要摸清万花谷的底细,萧昊的坑就算白挖了。万花对外宣称避世百年,但实际却是最近才拔地建成的,禁不起这些人仔细考究。 他迎风而立,长发拢在脑后,有一两丝脱开了发带的束缚,在风中飘飘荡荡,仿佛遗世独立的谪仙人:“前朝之事,若我说来,你们也只当是书中得见;但后世之事……”他轻蔑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道:“本来天机不可泄露,何况我说了你们也不知真假,但如果你们想听,大略言之亦无不可。” “大隋气运将尽,若继续这般下去,不出三十年,当被取而代之。” “轰——” 这一句仿佛晴天霹雳,四大圣僧与梵清惠同时脸色大变,惊恐万分。他们好不容易才结束和魔门的斗争,换来大隋初立,这人当真窥见了未来之状吗?竟如此言之凿凿?! 萧昊看了一眼目标列表,心中微动,不动声色继续道:“隋亡后,军阀割据,乱世复起,最终被李阀夺得天下,改号为唐。唐历二十一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覆亡于后梁之手,天下陷入七十余年大分裂时期。再后,后周兵变,篡位立宋,一统十国。然外族势力渐盛……” “阿弥陀佛!”帝心尊者连忙打断萧昊,不敢再听他继续说下去,“施主竟连千百年后历几代帝王都能测算出来!实令我等惶恐之至!” 萧昊微微一笑:“大师这便吓着了?我还未说宋之后蒙古崛起,扩张版图,灭宋为元,元后复有明、清……” “这天下分合,朝代更替,我等之力有如杯水车薪,该如何投身于这波涛洪流,匡扶乱世啊!” 梵清惠亦满脸迷茫之色,秀目凄然道:“我们费尽心血,却只能换来短短几十年天下太平,难道清惠先前的努力都是无用功吗?” 萧昊见他们跳进自己挖的坑中,心中暗喜,面上却冷漠道:“所以万花从来不在意什么人来坐拥江山,因为无论是兴是亡,最终受难的都是百姓。万花能做的不过是减轻百姓的负担,让他们能有更多安乐的时间去享受生活。慈航静斋与魔门的争斗,我亦从鲁大师那里知道了不少,你们口口声声匡扶乱世,救万民于水火,但扪心自问,当真是为了万民吗?” 这五人面色僵硬,一时竟然无法说出反驳之言。 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 这个道理,魔门不懂,正道却深谙此道。 一直以来,魔门拥立势力不过是为了与慈航静斋抗衡,他们其实并不理解这样的做法能带来什么。所以东汉末年,即便魔门势力强大,慈航静斋只能坐视天下大乱而无力干涉,魔门依旧没能成功立下道统,最终导致三国征战不休,被休养生息过来的正道一举拿下。 无论黑白哪一方,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宣扬自己的思想和道统。 在此基础上,百姓如何,万民如何,君主是否能够带来开明的统治,对他们而言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够推行思想的助力罢了。 跟他们比起来,万花才是真正看透了世事、心怀天下的存在。 这些人习惯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评那些与他们认为的主流思想相悖的人,而此刻在萧昊面前,却如同被扒光了光鲜外表一般,羞愧难当。 “和氏璧区区一块石头,你们赋予它道统正宗之名,就当真以为人人都对它垂涎三尺?” 树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祝玉研斜倚在枝头,手中把玩着天魔带娇声道:“先生说的真痛快!玉研早看这些冠冕堂皇的正道不顺眼了,还是我圣门敢做敢当,从来不屑用这些好听的话伪装目的。” 萧昊早知道她躲在一旁偷听,祝玉研冒出来的恰到好处,不愧是这么长时间的第一神助攻。 梵清惠一看到她心中警铃大作,既担心萧昊对魔门产生好感,又拉不下被对手嘲笑的面子。她上前一步,长剑直指祝玉研道:“魔门果然早就对万花蓄谋已久!” 祝玉研飞身跃下,翩然如蝶,“妹妹这话说的,先生胸怀宽广,广纳宾客,我可是正大光明来同先生品茗讲道的!” 萧昊心中好笑,品茗倒是没有,快把他食谱宴席都吃了个遍倒是真的。他绷着脸,转身对梵清惠五人道:“现下,诸位肯小坐喝茶,好好听我说话了么?” 四大圣僧对视一眼,齐齐双手合十道:“愿得施主赐教!” 萧昊正要开口,祝玉研却不依了,身若无骨、曼妙无方地想要贴过来,状似生气道:“先生请他们喝茶作甚!是玉研哪里比不上这些呆板的臭和尚吗?” 梵清惠却提剑刺来,神态端正无比:“不知廉耻!” 祝玉研见她攻过来,娇媚一笑,天魔场火力全开,飘带激射而出,“哼!我才不怕你呢,今日不妨新仇旧恨一并同妹妹算个清楚!” 大隋尚未立国之时,她们两人就已经是注定的对手,而杨素阵前倒戈导致祝玉研惜败于梵清惠,这口气她从来就没咽下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个一个如出尘仙子一个如暗夜精灵,动起手来虽赏心悦目,但破坏力亦不能小觑。 萧昊大感头疼按住了额角,前脚刚夸过祝玉研神助攻,这大姑娘怎么就这么不禁夸呢! 她们二人一路从拟星台打到落星湖,萧昊脸色愈来愈冷,同四大圣僧一起匆忙追上她们。 祝玉研天魔大法已至第十七重,梵清惠慈航剑典亦已修炼至心有灵犀境界,她们二人打起来简直如同神仙过招,即便是见过上古大神干架的萧昊也对这二人火力全开的破坏力惊叹不已。 这哪里还是武侠范畴,说是地仙也不为过了! 祝玉研隐隐压过梵清惠一头,然而她们二人的武功都来自于武林四大奇书,梵清惠虽险象环生,祝玉研也不能轻易奈何得了她。这二人难舍难分,这么纠缠下去只有两败俱伤的份。 萧昊眼看着她们俩血条齐齐下降,以他现在的等级,实在无法插手这两人之间的战斗,他保险起见暗搓搓给自己挂了个状态,然后切成了离经。 离经装分虽然只有4400,好歹是个奶,这两位姑奶奶可不能伤在他的谷里。 祝玉研一边打还一边故意道:“嗳呀!那可是先生最宝贝的曦芜花!妹妹下手真没轻没重的!” 四大圣僧都不敢看萧昊的脸色了,只觉这回梵清惠被祝玉研激将,已然闯下大祸,连连同萧昊赔罪:“施主!施主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萧昊:“……” 他顶着一张温润优雅的笑脸,看起来仿佛气极反笑。 四大圣僧纷纷在心中夸赞他的好涵养,齐声道:“我等必定为施主赔偿损失!!” 萧昊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给血条要下到二成以下的梵清惠刷一记局针,忽然瞧见她二人脚下不远处一只熟悉的白团子,举起的墨笔忽地一顿。 身体已经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他飞快给自己扣上了春泥毫针握针,大轻功掠至梵祝二人之间,将那瑟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圈在了怀中。 “不好!” “先生!” “施主不可!” 梵祝二人大惊失色,匆忙撤回内劲,自己亦受到不小的反噬,然而天魔大法裹挟着慈航剑气已经冲到了萧昊背后。他身上飘过一颗小小的墨绿色光球,紧接着金色的细碎光线一闪而过,萧昊闷哼一声,血条刷地直降到底。 85.逍遥风月花间游·十三 萧昊心有余悸地看着系统上的提示信息“[锋针]效果从你身上消失了”, 他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蜷成一团的小东西,感受到握针的持续正慢慢发挥作用,缓缓出了一口气。 幸好这号只有90级,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死的。 先前他在藏剑号上就发现了, 天工·索野这种明明早就不能使用的物品,他上个世界用起来毫无压力。这个世界他也曾用缩骨丹做实验,得出的结论是,他小号上的物品和技能, 很可能取决于他玩儿这个号的时候所处的年代。 万花号开95级之后就没再上过, 因此锋针还是原来的三十分钟保命针,只要在buff的持续时间内,重伤会立刻回复一半的气血。 随手挂锋针真是个好习惯……萧昊揉了揉兔子,慢吞吞站起身来。 祝玉研和梵清惠二人被他这么一吓, 都有些慌乱无措,匆忙问道:“先生没事吧!” 萧昊淡定地抱着兔子转过身,看起来除了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些, 似乎并没有大碍。他板着一张脸, 神色漠然,沉声道:“万花谷是清静之地, 如今看来是容不下诸位了,今日万花闭门谢客,请回罢!” 装备所限, 握针每一跳回复的气血并不多, 不过聊胜于无。他血条下面还有慈航剑气和天魔大法两个dot在跳, 奶可不能断。 这两位祖宗在他谷里大打出手,让她们有点愧疚也好,省得一会儿又打起来。 祝玉研和梵清惠哪会看不出他是受了伤的,她们二人合力的一击,即便撤回了几分力道,这么硬抗下来寻常人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萧昊还能这般气定神闲地同她们讲话,还发得出脾气来,已经非同一般了。 若非萧昊功力深厚,面前恐怕就不是眉目温良的隐士,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再一看周遭毁的干净的花花草草,她们二人面上染上了羞歉之色。 祝玉研上前一步,诚心对萧昊道歉道:“先生,今日是玉研错了,您怎么罚我都行!但我与慈航静斋一战,不会就此结束,待我们去谷外打过!回来再给先生赔罪!” 她说着就要拉梵清惠到谷外再干一场,萧昊立即送了一记厥阴指在她身上,祝玉研被打断了运功,有些气恼地看着萧昊。 她与梵清惠两人都已经各自负伤,如果今日不能把对方解决,这伤势只怕要调养个一年两年才能缓过劲儿来,若给对手苟延残喘的机会,来日再想要拿下更是难上加难。 梵清惠亦是如此念头,听到祝玉研想要继续跟她死磕到底,美目中也是毫不相让的战意。 萧昊对她们二人的血条状态看得分明,又怎么会猜不出这两个祖宗在想些什么,这两人要是齐齐死在了他的谷外,不知道天下多少豪杰要来声讨万花,他才不会随着她们性子来。 他将兔子重放回地上,手腕一抬,墨笔在掌中划过几圈圆弧,衣袖翩然翻动,挥洒间几道绿色的劲气落在祝玉研和梵清惠二人身上,她们同时一愣,惊觉体内的变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按脉勿陷,以致其气出。三条局针带上一个行气血效果的长针,萧昊顷刻间就把她们二人刚才打的你死我活的血条刷了上来,该治疗的治疗,该驱散的驱散,不过几个呼吸,祝玉研和梵清惠就震惊的发现,她们原本可能需要养上数年的内伤……就、就这么治好了! 四大圣僧面面相觑,一时还不清楚萧昊对她们二人做了什么。 梵清惠不可置信道:“先生……你……你当真是人吗?!” 萧昊:“……”他不是人难道是鬼吗! 祝玉研在万花谷中呆的时间要比他们长,知道萧昊于医学一道也十分有研究,对萧昊施展医术倒没什么意外。她震惊的是萧昊不用接触她们就能知道她们的情况。 听闻最厉害的医者也需望闻问切、悬丝诊脉,萧昊连切脉都不必,就能如此精准地知道她们体内血气郁结所在,多半是凭借高超武功练就了惊人的眼力,致使医术一道已臻入境! 更遑论他隔空就治好了她刚才妄自撤回内劲而损伤的腑脏,此等回春妙手称其为冠绝天下也不为过! 祝玉研心知自己尚且这样,梵清惠必定也被治疗到了全盛时期,她们二人今日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分出高下,于是干脆利落地同萧昊拜道:“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梵清惠困惑不已,心情复杂,不禁道:“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世上竟有这般超乎想象的医术!先生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萧昊漫不经心地收了笔,没好气道:“万花精于点穴截脉与医术,除花间游外,专有一门悬壶济世的特殊心法,名为离经易道。万花《医经》所载太素九针,凭借此心法不必接触患者也可施展治疗。” 四大高僧今日在万花谷中所见所闻远远超出他们平日里的认知,只觉得就算萧昊再显露出一些奇异的能力和资源他们也不会更加意外了。嘉祥大师感叹道:“施主宅心仁厚,我等气势汹汹上门,又这般蛮横无理,损坏了谷中诸多奇珍,施主还肯出手救治,实在叫我们无地自容……” 萧昊冷冷打断了他,治疗祝梵二人不过顺手为之,也是为了不让万花谷继续遭殃,他该洗脱的黑锅已经丢尽了,可不想再跟这些人继续纠缠。 “凡我万花弟子,入门皆需宣誓: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诸位不必放在心上。”[注] 他话锋一转,开始撵人:“如今正魔两道的英杰也算见过了,呵。”他微微一笑,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几人见他这表情,都认为这是给他们留面子才未直接说出严厉的话来。 萧昊背过身去,朗声世界喊话: “万花本不需凭附他人!从今日起,每逢初一十五,我会撤去入口处机巧布置,开谷纳客济苍生。万花谷中所有天工造物、灵丹妙药、奇花异草,馈赠于有缘人;疾患求医之百姓,凡来谷中者皆济之。另寻天下能人异士,无论琴棋书画百药神工,有一技之长能得我认同者,便可成为万花客卿共修《万花秘笈》。若有胆敢觊觎谷中珍奇、行为鬼祟之徒,先问过我手中的笔!” 【叮!侠士慷慨献珍奇,造福天下,福泽万民,逼格+2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花好月圆,进度:5758/10000。】 他的声音在大地上每个人的耳边回响,有百里外正跟宁道奇打得难舍难分的石之轩,有远在草原马背之上闻声回望的武尊,有异国他乡执子不定的老者,有终南山中一心著书的药王,有建康城里挥毫泼墨的才子…… 四大圣僧与梵祝六人离萧昊最近,更是内心震动,他明明刚受过伤,却还能用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传音之术,他们毫不怀疑即便是千里之外的人也能清楚地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当然,他们也绝不会想到,这世界喊话,是针对天下所有人的…… 这实在是黑白两方最不愿看到的一种结果,万花谷广开山门,意味着万花的资源就成为了公共的。 痛心之余,亦为今日冲动之举追悔莫及。 萧昊话音落下,天下百姓七嘴八舌地就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起这几未听闻过的万花谷来。 石之轩跟宁道奇已纠缠了几日几夜,突然听到萧昊的传音,想到必定是谷中出了什么变故,更加无心再和这缠人的中年道人打下去,拼尽全力使出幻魔身法,将宁道奇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萧昊头也不回,一如来时迎接他们入谷时那样,从容优雅、衣带当风地默默走远,手臂遥遥朝身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 待那六人出谷之后,万花谷内之变便传遍了整个江湖。 再加上祝玉研添油加醋地把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黑了一通,江湖上的人对这些正道的所作所为纷纷质疑起来。 了解万花的背景后,无论是风雅名士还是江湖豪客,都对这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风雅之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万花谷又怎么能被轻易找到位置。他们脚程再快,也比不过快马加鞭的石之轩。 石之轩赶到谷口的时候,那块刻着遒劲有力笔法的石头还安静地立在门前,谷中一片风平浪静。 然而他敏锐的发现,这谷口的机关被人破坏过,且并没有被复原。 再往里走,落星湖一片狼藉,那些平日里萧昊精心打理的奇花异草被剑气和劲力折得横七竖八,枯败匍匐在地上,石之轩心中一紧,脚步更快了一些。 逍遥林、花海、仙迹岩……到处都没有萧昊的影子。 每走过一个地方,石之轩心中就愈发的冷,直到他路过揽星潭,无意中朝下一瞥,见那浅浅的水潭旁边,躺着一个熟悉的墨色身影。 他全身一震,急忙掠过去。 萧昊的内心的是崩溃的。 他将那六人撵出谷,根本没留意血条下面还在和握针两相抵抗的两个dot。本来是为了让那二人老实一点,才没给自己推血,送走之后也没有急着刷血量。 萧昊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祝玉研的会心,真是玄学一样的存在。普通一跳1000血,会心一跳竟然直接把他残血带走了。 姑娘你是全堆了会效吗! 萧昊躺在揽星潭下面,听着系统的重伤提醒,生无可恋。 【叮![萧昊]触发了奇遇[阴阳两界]。】 86.逍遥风月花间游·十四 石之轩走近萧昊, 神色中带着几分慌乱。 自逍遥林惊鸿一瞥至今,萧昊在武学与心境上帮了他许多次,虽然实际上年龄比他要小,但对他来说亦师亦友, 他对萧昊一直十分尊敬,视之为世外之知己好友。 可如今…… 他沉默着蹲下身来,萧昊安静地躺在地上,胸口没有半分起伏的迹象, 指尖搭上他颈侧动脉, 触之冰凉,毫无生息。 先生……没了。 石之轩意识到这一点,胸中突然升起了无穷无尽的怒气和悔意。秋水长天戒在他指上闪着幽幽的光芒,似乎正在吞吐着他脑海里那些痛惜、错愕与疯狂。 万花谷是世外清净之地, 他本不愿这里的平静安乐被任何人破坏,可是他到底低估了魔门和正道之间的恩怨。 先生送给他秋水长天戒,此物能够助他平稳心境, 他凭借此参悟佛学如事半功倍, 更是一举融合补天花间两派心法创出不死印法。彼之敝草,吾之珍宝, 这东西萧昊并不觉得珍贵,于他却胜逾千金。 为了报答先生,就算是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送到他面前都不为过。 虽不知先生送他手记的用意, 但同为信物一类, 他还以和氏璧, 也算相称。可和氏璧明明是他正大光明从宁道奇手里凭本事抢下来的,这些虚伪正道却来找先生的麻烦!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无论是潜入四大圣僧门下学佛,还是动手取得和氏璧,都是他一人所为,跟深居小谷的先生有什么干系! 这些正道拿他没办法,就来欺负温和纯善的先生,简直连向雨田那四个不成器的徒弟都不如! 石之轩从怀中掏出和氏璧,轻轻放在萧昊手里。 这只可以挥毫泼墨,弄琴善画的妙手,如今却还没有他怀中掏出的玉石温热。 石之轩眼底有着汹涌的波涛,攥着萧昊的手牢牢握紧了那块和氏璧。 万花遭此横难,是他做事太过率性,没有认真考虑后果。先生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极为高深,他不惧怕那些正道之人的追杀,可是他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先生的武功。 外人虽皆传萧昊是武学大宗师,但萧昊真正的能力谁也未见过,未必就比修成不死印法的自己高明。 就算他真有大宗师境界……石之轩想起萧昊于逍遥林对战向雨田四个徒弟那一次。仔细想来,他应付那四人也是以点穴截脉为主。先生性格温和,绝不会喜欢打打杀杀,即便是对敌,往往也留有余地,而那些正道恐怕正是反利用此置先生于死地! 武功大成的他面对四大圣僧尚且有一番恶战,更遑论一起上门的还有心有灵犀境界的梵清惠。 石之轩的手握地更紧了一些。 口口声声道德大义,却做着卑鄙小人行径,畏强虚伪,欺软怕硬……他投身四大圣僧门下时,也是各个慈眉善目,然而他一朝创出不死印法,这些老和尚转瞬间就换上了另一副嘴脸,什么僧人五戒全抛诸脑后,不惜千里追杀于他,正道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思及此处,便更加悔恨,明明已经在心下立誓绝不让任何人破坏万花谷的安乐祥和,先生却因他而死。若他能再强大一点,让任何人都欺负不了先生…… 石之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露出一个冷情又优雅的笑容。 此仇不报,势不两立! 萧昊眼前的东西全是黑白两色的,他听到系统的提示后,就发现了离自己不远处,那个视线锁在自己身上的勾魂使者。 阴阳两界这个奇遇,他的大号也做过,需要各种花式死法和一点可遇不可求的人品,重伤之后有极低的概率触发。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意外翻车,竟然还能触发奇遇…… 真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运气好,还是该吐槽这系统什么功能都齐全,连奇遇都给弄出来了。 “这可是隋朝啊,没有什么杨宁的魂魄给我找吧?系统,我要是被这个勾魂使者追上了会怎样?” 系统喋喋喋笑了几声,严肃道:【望侠士小心应对,若奇遇任务失败,本系统无法保证后果。】 “……”萧昊心里唰地凉了半截,莫不是万一没成功他真要被勾魂去死?一直以来有系统在身,没什么死亡威胁的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冷意。 【因侠士触发奇遇,奇遇中相应功能已为侠士临时开放,侠士且用且珍惜。】 随着它话音落下,回营地的选项依旧是灰色的,原地起身的选项却亮了起来,萧昊看着终于能够使用的原地起身按钮,按捺住了立刻复活的念头。 石之轩就在他旁边,甚至还趁他现在不能行动捏的他手生疼,他很理解石之轩此刻大约比较不妙的心情,但……兄台你有话好说,趁他死了拉小手这是个什么操作啊?? 他能够感受到石之轩身上好像有什么令人胆寒的风暴正压抑在那人看似镇静的外表下,秋水长天戒一直明明灭灭地闪着奇怪的光芒,萧昊直觉自己不能躺在这里太久,不然这个好不容易被他拯救了的人格分裂患者,很可能会被他的死刺激得前功尽弃。 按他大号的经验,只要他一起身,那个勾魂使者就会立刻追过来向他发动攻击,除非上马或者大轻功才能甩开。 但这个号……并没有马。 如果那匹20级的桃李马算是坐骑的话…… 他冷静地在心中盘算着对策,如果一起身就大轻功飞走的话,石之轩会不会以为他诈尸了?另外大轻功也有气力值的限制,就算进战飞得起来,能不能撑过勾魂使者的追击,也很难说。 他认真地看了看自己90级的等级,又看了看95级还有着精英标志的石之轩。 或者他应该让大佬带自己逃命……?可是石之轩有双骑马吗?? 萧昊突然觉得好笑,石之轩身上又没有这劳什子系统,坐骑这种东西,他们这些武功接近玄幻的武林人士两条腿可比马儿要跑得快的多了。 他于是试探性地打开了密聊,叮了石之轩一下。 “咳,听得到吗?” 石之轩猛地睁开双眼,上身直立起来,惊疑不定地在四周查看。 这熟悉的密聊声音与他在禅室里听到的传音入密是相同的! 先生没死……?! 石之轩匆忙将萧昊扶起来,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只是那人依旧是双目紧闭的模样,身体也没有任何温度。 石之轩恍然,是了……先生若已踏入大宗师境界,破碎虚空也许亦不在话下,肉身死去,意识或许还能在天地间留存一段时间。 这可能是最后与先生交谈的机会了。 他心痛不已,张了张口,却似有什么哽在喉中,好半晌才闷声回道:“先……阿昊。” 萧昊脑中冒出一个问号,这突然改变的称呼让他有点不大适应。但他并未多想,同石之轩交代道:“我并无大碍,只是有个叫勾魂使者的家伙缠上了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甩掉他。” 石之轩惊喜交加,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喃喃道:“你是说……你没死?你真的没有死?!” 勾魂使者……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石之轩立刻回神,意识到萧昊交代的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这可能是先生起死回生的关键契机! 萧昊没法对他点头,于是道:“一会儿我起身的时候,你不要犹豫,带着我往谷口方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出谷亦无不可,但我说停之前,千万不要停下来。” 石之轩一把抱起了他的身体,毫不犹豫道:“定当竭尽全力!”已然是随时准备冲出去的样子。 “……”萧昊惊叹于他这完美的行动力,隐隐有几分尴尬。他甩开无关的想法,严肃道:“我这便起身了。” 他身上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石之轩已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叮!身上装备耐久度下降为0%。】 【侠士因重伤损失全部技能等级熟练度一重。】 【侠士因重伤损失全部势力声望300点。】 【侠士因重伤扣除逼格5000点。】 【获得状态[重头再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望侠士继续努力。拥有此状态者秘境通关评定降低一个等级,此状态不可驱散。】 萧昊顾不得系统这一连串的提示了,他原地起来血条不是满的,身上的装备全红也根本奶不了自己,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脱下来,这一身奶装就是跟泰阿一样的下场。 扣除的任务进度更是让他肉疼,然而这一切总好过被勾魂使者追上,起码他现在还是个活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阴气沉沉的身影果然移动迅速,萧昊生怕自己乱动影响了石之轩跑路,僵硬地抓住他胸前衣物,一边瞄着小地图给石之轩指引方向。 原本应当是十分紧张的情况,石之轩却意外觉得这么乖巧的先生十分少见,竟还有闲心思想些别的。 一路跑到了云锦台,后面那道身影才慢慢停了下来,对萧昊喊道: “少侠,可否过来一叙?” 萧昊注意到他终于从红名变成了绿名,示意石之轩停下来,不动声色翻身离开那个让他感觉有点微妙的怀抱,站定道:“自然。” 石之轩见他朝不远处走过去,好像在和什么人对话,他将内力覆于眼周,才看到萧昊对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任凭他再努力也看不清那人的形貌,他们所说的话,也一个字都听不分明。 石之轩看了看自己手掌,活动了两下,突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很快,那人就好像蒸发似的凭空消失了。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石之轩皱起眉头,留在脑中最后的画面,是萧昊朝自己走来。 87.逍遥风月花间游·十五 三星望月, 觅星殿。 萧昊掌中托着和氏璧,有些微意外。 根据系统的提示,这东西的作用类似于邪帝舍利,都是其中内含巨大能量的宝物, 使用的效果可以和直升丸子媲美。 石之轩给他的这份礼物,还真能解决他燃眉之急。 不用白不用,他正愁自己武力值太低,等级升不上去呢。慈航静斋的那些人最注重面子和形象, 近期是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 而且四个老和尚承诺过要赔偿他谷中损坏的东西,如今和氏璧落到了他手中,也算是收到了赔礼。 他三下两下嗑掉了和氏璧中的能量,一举升到了95级。和氏璧没了那些能量, 顷刻就在他掌中化成一堆白色的粉末。 勾魂使者没有追上他,加上他寿数未尽,于是提出让他帮忙办一件事情, 如果能够成功, 便不再收走他的魂魄。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完成,萧昊接了任务, 勾魂使者便暂时离开了。 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外人是不能窥探的,因此勾魂使者走的时候, 顺便就处理了一下石之轩。 萧昊也算是奇遇经验丰富了, 自然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榻上之人悠悠转醒, 他听到动静,立刻离开窗边向内室走去。 石之轩睁开眼睛,猛地从榻上惊坐起来。 他环顾四周,认出这里是觅星殿,先是一阵困惑,随即记忆慢慢回笼,想到揽星潭下的情景,惊出一身冷汗。 正欲翻身下地,门口却悠然步来一道灵秀端方的身影,还是那身熟悉的衣衫,层层叠叠的衣领包裹地一丝不苟,长发随意拢在脑后,湛然若神,飘然若仙。那人在他床边坐下,顺手搭上了他的脉门,轻笑道:“你终于醒啦?” 石之轩看着他发怔,脑中尚还有些混乱。 萧昊慢悠悠地解释道:“你这些天日夜奔波,辛劳过度,一进谷就倒头昏睡了两日,梦里还在说着什么勾魂使者、死而复生的梦话,怎么,还没有回神么?” 石之轩呆呆瞧了他半晌,忽然朝自己胸口摸去,摸了个空。 萧昊温和笑道:“你送来的礼物我已收到了,还是你亲自交给我的,也忘记了?” 石之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伸出手探了探萧昊的颈动脉,萧昊不躲不闪,很无奈似的看着他。 热的。 石之轩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冲到外面,晴昼海、落星湖,全都跟从前一样,依然开的蓬勃茂盛,丝毫不见狼藉之象。 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些……都是在做梦? 石之轩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梦里那冰冷的触感好像还留存在指尖。庄周梦蝶,蝶梦庄周,那样真实的梦境……究竟哪一边才是真的? 萧昊跟在他后面,继续道:“前几日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人来我这里大闹了一通,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都撵出去了,他们觊觎谷中珍奇和天工造物,我不愿万花成为黑白两道斗争的砝码,所以宣告天下开谷济苍生——” “阿……先生!”石之轩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扑过来抱住了他,带着点儿激动兴奋和小心翼翼,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言说,唯有真实的触碰可以填上心头对梦境中画面的恐惧和不安。“你……你还活着,真好!” 【叮!您与侠士石之轩的友好度已达生死不离。】 【攻喜侠士获得首位生死不离好友,成就奖励已发放,请于信使栏查收。】 萧昊莫名其妙地立在原地,感觉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系统有错别字这种bug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哦? 这大BOSS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说真被他刺激出了个什么好歹?妈耶生死不离……四个世界下来都没有过的特殊待遇,萧昊有点受宠若惊。 不不不……这样下去他会变得跟这摸不透的准·邪王一样给里给气的了,要不得要不得。 “之轩究竟梦到了些什么?怎么一觉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知道这人的情缘还在慈航静斋当女神,他都会怀疑石之轩是不是深柜基佬了。 石之轩松开了怀抱,调整片刻,重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谈笑优雅的花间传人的模样,随口道:“让先生见笑了。梦见了一些不堪回想之事,心中有些怯意,如今已平复下来。” “那便好,”萧昊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之前他被撞见空血给石之轩带来了不小的刺激。想想也是,要是萧峰长琴哪天突然在他面前出事,他恐怕也要难以自控。如此便释然了石之轩的异常行为。 “听闻宁道奇一路把你从洛阳追到了蜀地,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石之轩眼底冷了几分,若不是宁道奇纠缠不休,他也不至于在正道找来万花的时候无法脱身出现。他不动声色,面上挂着一贯的傲然道:“宁道奇虽被称为道家武学第一人,但我并不怕他。以我现在的功力,对上他虽需要费一番功夫应对,但他亦奈我不得,只能任我全身而退。” 萧昊“哦”了一声,了然道:“不死印法化死为生,循环不殆,生生不息,你于武学一道的成就已不输天下任何人。” 石之轩冷冷道:“此次因和氏璧牵累万花,我必给万花一个交代。” 萧昊眉头一挑,他好不容易把正道那帮人忽悠过去,他们和氏璧都赔上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万花开谷济世之后,民众口碑必定高于这些所谓正道,他们最重颜面,而且万花所行挑不出错,正道是不敢轻易再拿万花开刀的。 虽然被弄坏了不少谷内建筑,但有帮会领地的工匠鲁印帮忙,恢复过来也就是系统刷新一下的功夫。而且引正魔两道领袖入谷,本来也是他主动设计的,没什么好怨念的,这不还送了他一个奇遇么? 福兮祸兮,冷暖自知。 “不必了,我那日已经同他们讲了个清楚,慈航静斋一向以天下为己任,他们应当已经想明白万花的立场了。如今天下初定,正魔两方都在休养生息,终归我没什么损失,开谷也是我一己的想法,还能藉此寻找万花七艺之传人,没什么不好。” 石之轩闻言笑道:“先生宅心仁厚,自然不会同他们计较。” 可惜这件事情在石之轩眼里,无异于被触逆鳞。万花开谷是形势所迫,先生向往和平,为人和善,他却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欺负先生的人。 “说来惭愧……”萧昊从包裹里掏出一团被布包起来的东西,正是那堆和氏璧的粉末。他对石之轩抱歉道:“我……我本来是想研究一下这内含奇特力量的和氏璧,只不过,一不小心……” 石之轩看着那团粉末愣了半晌,随即失笑。先生沉迷于天工,钻研和氏璧失手弄坏这事,想想竟然还有些莫名可爱…… 他丝毫不生气:“既然送给了先生,怎么处置都是先生的自由。” 萧昊尴尬地摸了摸后颈看向一边,“并非我不珍惜你的礼物,只是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石之轩想了想道:“先生可介意把它再交给我?” 萧昊不解他的用意,但还是递给了他:“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能把它拼起来不成?” 石之轩接过这堆粉末,眼底暗潮一闪而逝。他对萧昊温柔笑道:“拼起来怕是不行了,我另有用处。” 萧昊对此并未察觉,他伸了个懒腰,随和道:“离初一还有些时日,开谷之后恐怕要忙一阵子,我还需提前准备一番。” 石之轩欣然跟上,很是听话的模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定不遗余力。” 萧昊嗑了和氏璧,等级虽然升了上来,技能却还统统被扣了一重熟练度,加上奶装全部报废…… 过不久就要开谷迎接病患了,奶装不凑齐怎么行。而且还有勾魂使者给他的任务…… 原本技能这种东西,靠纳元丹就能吃回来,但作为系统的惩罚,这条捷径被直接锁了。想到80年代日日在花海里捡尸体的日子,萧昊顿时有些头疼。 扎针还好说,花间的技能……难不成要去学唐门打木桩吗! 他边走边对石之轩道:“近日我武学有了些长进,你若不介意,不妨陪我切磋切磋……” * 是夜,月明星稀,万花谷内万籁俱寂。 鲁妙子常年深居千机阁足不出户,萧昊经过一番闹腾疲乏至极,早早就在摘星楼睡下了。 石之轩悄然出谷,未惊动任何人。 以他如今的修为,全力赶路,至江东帝踏峰也不过几个时辰。 这一晚,石之轩不动声色地干了一件大事。 四大高僧每人都收到了一卷抄录整齐的不死印法,而慈航静斋深夜被袭,匆忙应对之下损失惨重,石之轩将那团和氏璧的粉末公然掷在梵清惠面前,气的这群带发修行的尼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笑的从容优雅,折扇在身前缓缓摇摆,仿佛是刚从酒肆中走出来的风流墨客,“石某凭本事拿来的东西,如今嫌弃它送不出手了。思来想去,不如亲自上门赔礼,免得有些人老以这些身外之物当借口挑起纷争。” 那包裹松散的结被风吹开,内里的粉末立刻飞散漫天,了无痕迹。 他寒声道:“原物奉还。” 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萧昊被系统提示的声音弄醒。 【叮!侠士手段高明,兵不血刃,威慑武林,逼格+1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花好月圆,进度:1760/10000。】 他困惑地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出门,石之轩刚打完一套“破莲八着”,看起来精神抖擞。 萧昊于是如往常那样同他打招呼:“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88.逍遥风月花间游·十六 石之轩转过身来, 丝毫看不出一夜未眠的疲态,“先生早。” 他从佛门学得佛家思想,还之以不死印法,那些老和尚若还再借此生事, 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他自信那些人绝无可能破解不死印法,亦不担心未修习过花间与补天心法之人能偷学了去。 他看到换了一身衣服的萧昊,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夸赞道:“先生的风姿愈发令人神往了!” 萧昊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换了一身燕云, 说来还要感谢石之轩这涨地让人叹为观止的好感度。 收到系统发放的成就奖励时,萧昊把那两套燕云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信里还有两行字:良月不展相思意,清风始吹到君身。 哈??? 不就是燕云的介绍语吗, 为什么要单独写在信里? 萧昊总觉得这个系统哪里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嗯……莫名的痴汉气息。 旁边还附带了一套帮贡武器礼盒,和一份大唐日轮山特产合集。 萧昊打开那放着显眼灰色物品的特产包裹, 只觉得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春宫图册]、[真丝肚兜]、[飞刀·菊残]、[强体汤]…… …… 摔!几个意思?! 他面带微笑销毁了那些东西, 当做无事发生。 本来互送礼物这种行为,就能让好感度涨的飞快,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没少和亲友互送手绢之类的刷好感度,想来和氏璧这么不一般的物品,带来的系统好感度也不一般吧。 “皮囊外相而已, 之轩莫要取笑我。” 眼下对他而言, 最为重要的果然还是任务进度和阴阳两界。 进度直接被扣了5000点, 想刷回来可比赚的时候要难得多,阴阳两界的任务更是关乎生死,不可轻视。 奇怪的是今早那一笔进账,他明明只是睡了一觉,难不成谷外又有了什么新的情况? 装逼这种事,同样的办法再用第二次就没什么效果了,万花谷已名声在外,想继续做隐士刷逼格只怕极为困难。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好处,万花同忆盈楼一样隐隐有成长为他名下势力的趋势,或许他可以好好谋划一番。 这个世界的武学普遍强大非常,人人都以成为武学宗师、大宗师乃至破碎虚空为目标,他现在正急需几个练技能熟练度的人,若能趁机再发扬一下万花七艺,未尝不可。 这么一想,门外正有一个合适人选。 宁道奇追着石之轩一直到这里,他对万花地貌完全不熟悉,石之轩顺利入谷,他却已经在谷外徘徊许久了,连入谷的道路都没找着。 整日在谷外风餐露宿,消息闭塞,宁道奇这么困在山中竟也始终没放弃。 萧昊锁定了新的目标,心中已有打算。 石之轩在他旁边道:“……昨夜我思索良久,深觉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今早我已将三十顶小帐收纳于落星湖中心的小屋内,待初一开谷迎宾,可用来接纳病患。” 萧昊脸上一喜,叹道:“难怪你今日起的这么早,这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石之轩眉目弯起,负手道:“举手之劳。”他突然叹了一口气,面含歉意:“我实则是想向先生辞行的。” 萧昊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对他鼓励道:“之轩武功大成,是时候一统魔门了。” 石之轩一向不甘于人下,花间派在魔门式微已久,如今他身兼两家之长,魔门之中已经没有可以与之争锋的俊杰,这“邪王”的位置,是该名正言顺收入囊中了。萧昊于是对他拱手道:“提前祝你一展宏图。” 石之轩很喜欢这种不须过多解释的对话,喜悦道:“先生能解我心中所思,实在令我欢喜。” 不过,整顿圣门是一方面,提防正道是另一方面。圣门不能上下一心,到底是个隐患,若圣门势力牢牢掌握在他手中,慈航静斋又何以为惧。 正道的目光只要不在万花谷上,就是对这里最好的保护。 “除了圣门之外,我还欲……跻身朝堂。”石之轩突然道。 萧昊微微一愣,这才想起眼前之人还有另一重身份,后世大名鼎鼎“奸足以亡隋,智反以佐唐”的裴矩。 花间派是江湖的纵横家,讲的是纵横的手段,不仗人多,故每一代往往真正的传人只有一人,但最重识见学养,周游四方,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石之轩身为花间派传人,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他原先诸多不顺遂心意之事,现在都已一一化解,正是扬眉吐气、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年轻人的一腔热血、理想使命,这人一点儿都不少,若整日呆在他这万花谷中,他才要怀疑石之轩是不是个假的。 萧昊笑容清浅对他道:“啸傲山林不是之轩的作风,文经武纬确实更为合适。” 石之轩闻言忍不住问道:“究竟我做什么样的决定是先生不支持的?” 萧昊认真想了想,反问:“好友即将闻名天下,我为什么要阻拦?”他又一拍额头,指出一点:“哦,有的,若你在外面随便沾花惹草,欺负心系你的姑娘,我就不支持。” 石之轩一时竟无话可说,苦笑道:“先生怎么还记着我利用玉妍的事情,我已同她说清楚了……” 萧昊嗤笑出声,清咳一声道:“不捉弄你了,临走之前,还需你再帮我个忙。” 再? 石之轩疑惑一闪而过,随即挺直了身板儿,洗耳恭听。 “万花之绝情谷中有一阴阳神剑,封在万年玄冰之中,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取出,之后万花开谷纳客,我欲取出此物,有备无患。” 勾魂使者说,他因死亡而身缠阴气,只有用阴阳剑斩断阴气才能真正放他一马。只是阴阳剑这东西,原本应当在蜀中唐门的万年玄冰里,而且需要有一个生死不离的异性好友一同运功才能取得出来。 他列表里这么久以来就这么一个生死不离,系统暂时放宽了对他的要求,算是默认了他可以抓石之轩这个壮丁来完成任务。石之轩既然要去忙活他自己的事业了,趁他还没走,自然要先把这桩要事解决。 “但凡先生所托,绝无推辞!” * 另一边,被石之轩大闹了一通的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一众各个面色严肃紧张,如临大敌。 帝心尊者口呼佛号,双手合十道:“魔头石之轩如此肆无忌惮,恐吓我等,我们决不能任其逍遥江湖,为所欲为。” 智慧大师愁容满面,悔不当初:“若非一时松懈,也不会被这冥顽不灵的魔头钻了空子,被他窥去了佛门真秘。如今他倚仗不死印法,已非昔日可以比拟,想要收服难上加难。” “那不死印法当真如此厉害?”梵清惠握紧了手中之剑,秀眉颦起。 “他融合花间与补天两门武学,依凭佛门理念创出的不死印法,虽是内功,实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精神思想,意在化死为生,借劲化劲,生生不息。我们认真研读过他留下的不死引卷,只得出一个结论……” 梵清惠着急问道:“是何结论?” 嘉祥大师叹了一口气,接到:“除非他自己心境出现破绽,否则即便是三大宗师亦无法置他于死地。” 气氛一时沉重不堪,梵清惠身后一绝色年轻女子出言问道:“我听闻,那魔头与万花谷关系匪浅,万花多次视正道招揽如无物,难道便任由他们发展势力,为祸武林吗?” 梵清惠顿时色变,厉声斥道:“秀心,不可妄言!” 四位高僧也同时口呼佛号,对此讳莫如深的样子。 碧秀心年纪尚轻,刚刚达到可以入世的水平,还从未离开过慈航静斋,对外界之事的了解也都只来源于师父师姐们的口耳相传,自然不清楚谷内一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使她敬重的四位高僧和梵师姐都对万花态度格外奇怪。 只有这五人心中明白,万花掌握朝代更迭之气数,若将谷内那番话流传出去,慈航静斋恐怕再不复正道领袖的地位。 他们其实很清楚,这些年轻的弟子自小接受静斋的思想培养,个个都认为自己是匡扶正义、济救苍生之辈,但只有真正成为斋主的人才会懂,那些不过是方便传道的借口,慈航静斋所谓为天择主,其实是为己择主,她们根本无法为选择的人是否是明君而负责,更不要说为天下苍生负责。 魔门亦是如此。 她们所做的事情,其实和魔门本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绝对不可以让其他的弟子们知道,信仰的崩塌无异于摧毁这些懵懂而年轻的种子。 碧秀心眸光闪动,坚定道:“我只知,静斋的传人本该以天下为己任,若那魔头没有破绽,我们就给他创造破绽!万花谷对待魔门和正道的态度难道各位还看不分明吗?先是邪帝舍利,再是和氏璧,万花这个时候大开山门,究竟是何用意?” 梵清惠皱眉道:“秀心!先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哎,你未见过他,自然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万花开山也是形势所迫,若非我等步步紧逼……总之,你不可冲动!” 碧秀心笑道:“隋之大业初定,怎能让师姐一番心血付诸流水,秀心愿自请入世伏魔!” 嘉祥大师疑道:“且不论万花能够窥探天机,易守难攻,那魔头石之轩武学更是远在你之上,又如何能够成事?” 碧秀心正色道:“天机一事尚待考究,我们请他为天下百姓测算天威,若真能言中,再另当别论。届时向他套问延续大隋气运之法亦无不可,他若不肯说,便是罔顾百姓疾苦。至于那魔头……静斋弟子需要牺牲的时候当然无可退避,以身饲魔是为秀心之荣,望师姐莫要难过!” 89.逍遥风月花间游·十七 萧昊接了阴阳两界的任务之后, 就发觉小地图上多了一个可以去的地方,正是绝情谷。 万花本就有通向绝情谷的密道,但在游戏中,这条密道只有谷主一人知晓, 地图也并未开放。如今察觉到绝情谷的入口,通过系统的感应,他马上就知道那万年玄冰和阴阳剑被搞进了绝情谷中。 有石之轩相助,碎冰取剑并非难事, 石之轩似乎对取剑时万剑升空的天地异象有些怀疑, 但萧昊告诉他这是阴阳剑本身的奇异之处,他也就没有再多问。 距离初一开谷之日还有些时日,鲁妙子亦送来许多新造的稀奇玩意儿给萧昊献宝,萧昊将万花秘笈之《杂经》托付于他, 正式将鲁妙子划入万花一员。打理好谷中各项事宜,萧昊深感万花人丁稀少,是时候招揽一些客卿了。 他背着阴阳剑, 抱着一个三层的精致食盒, 向谷外悠然走去。 宁道奇这实诚的老道,在这深山幽谷中消息闭塞, 根本不知石之轩已经离开,萧昊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带着烹饪来投喂这有些狼狈的道家散人。 他的阴阳剑只能选择一种颜色, 这武侠的世界唯有选择击败五十个武林人士吸纳杀气, 激活阴阳剑剑气, 方可斩断他身上的阴气。 谷外这人既是三大武学宗师之一,又是送上门的武林人士,萧昊自然不会放过。 宁道奇早察觉到他的到来,背对着他也未转过身,斜倚在修竹旁,双目半阖,面容古雅朴实,颇有出尘飘逸的仙风道骨之感。 他嘴边逸出一丝笑意,像是终于寻到珍宝的孩童那样,口中赞道:“饭食鲜美,竹叶幽香,人生大乐之事莫过于此。” 萧昊轻轻将食盒搁在他旁边,便见这峨冠博带的中年人翻身坐了起来,毫不避讳直接掀开食盒,从中取出鲁妙子精心烹制的竹筒饭来。 他留着五缕长须,身穿宽厚浸泡,虽然形容颇有些狼狈,但仍不掩率真。萧昊静静在他对面坐下,安静等他吃完。 宁道奇长了一副古雅修长的面容,那双眼睛与世无争,只消一眼,便觉得能望进和这尘俗没有半点关系的另一方天地,仿佛保持在某一种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 这人不愧是当今道家第一人,这副超乎凡世的气质,不是寻常之辈能够拥有的。就算在这荒山野岭餐风露宿这么许久,也丝毫不显落拓之色,反而从容飘逸,风骨斐然。 萧昊对这种境界已入道之人十分尊敬,温雅笑道:“道长慢些吃,这些天招待不周,让您受难了。” 宁道奇目光落到他身上,泰然自若道:“欸,是苦是乐全在寸心之间,谷主这饭食正如雪中送炭,老夫受用的很。” 萧昊原本以为碰到宁道奇免不了一番机锋,却没想到这人倒和他想象之中有几分不同。 多一敌不如添一友,他于是向宁道奇解释道:“之轩早已离开此地,和氏璧亦已碎成齑粉,道长长途跋涉餐风露宿,本可不必再继续执着于此。” 宁道奇闻言惊讶万分,“和氏璧竟已毁了?” 萧昊微微点头,“我一时不慎,弄坏了这珍宝,之轩已将它带走了。” 宁道奇连连呼道:“可惜、可惜了……”他抬头凝神看向萧昊,见他周身气机内敛,分毫不外露,几乎与周围竹林融为一体,便已知晓和氏璧之内的能量想必是被他吸收了去。 “谷主果然天纵奇才,这千百年来未能得利用的珍宝,到了谷主手中,也算物尽其用。”他吃着食物,又露出那充满童真意趣的笑容,摇头叹道:“我向斋主承诺追回和氏璧以借阅《慈航剑典》,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岂能不全力而为?” 萧昊讶然,宁道奇这坦率的性子倒十分对他胃口,前些日子见惯了那些满口正义的正道之人,这毫不掩饰私心的道家散人反而令他欣赏有加。 宁道奇想要参看慈航剑典,静斋开出的条件是和氏璧,难怪他一路对石之轩穷追不舍,这番行为落在慈航静斋眼中,也算尽力了。 萧昊由衷道:“道长之智慧,果然与凡俗不同。” 宁道奇以笑容回应,淡然道:“哪有什么智慧,在世间行走攒一点薄面罢了,”他举起手中的饭勺,微微笑道:“又不能当饭吃。” 萧昊眉头一挑,抬起头时,对面还是那副与世无争、清静无为的仙姿逸态,他失笑,对宁道奇道:“慈航静斋开出的条件果然不是这么简单。” 宁道奇吃了个八分饱,靥足地摸了摸肚子,闲适自若道:“早听闻谷主是不世出的大宗师境界高人,老夫身负虚名,虽追丢了石小友,但谷主常年闭门不出,总还是有机会能得一见。你看,这不是等来了吗?” 萧昊了然,慈航静斋果然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道长这般真诚之人,当世已十分少见了。” 慈航静斋打的一手好算盘,气势汹汹登门造访,又安排宁道奇引开石之轩,无论登门万花结果如何,之后这天下两大宗师的一战都可顺利削弱万花的实力。 只是她们恐怕没有想到,萧昊的离经心法远非寻常药石医术可以相比,即便万花只有他一人,即便跟宁道奇对上,实际也是没什么影响的。 宁道奇哈哈大笑,摆手嚷道:“老夫贪心不足,只能让谷主见笑了。” 萧昊倒不生气,好好收拾了碗筷,将新拿到的帮贡笔在指尖轻描淡写地转了一圈,负于背后道:“以武会友亦是人生大乐之事。” 宁道奇站起身来,周身气势猛地一变,一身柔和而莫可抗御的劲气外放,将方圆十里都牢牢笼在了其中,他神态从容,须发在内劲的作用下飘扬不止,衣袂无风自动,“与斋主有言在先,老夫不欲使谷主为难,这逞强争胜之心又难以按捺,我们点到即止吧。” “道长大善。” 萧昊感到宁道奇的气劲有如跗骨之蛆一般牢牢贴在自己身上,四面八方都有难以言说的压力,脸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大感敌手之强大。 他面对无所保留的宁道奇,一时竟然想不出应对之策,唯有暗自苦笑自己轻敌了。 宁道奇身形已动,动作之快竟几乎令他看不分明,挥至眼前之时本是袍袖飘拂,忽然却又化成修长晶莹的仙手,变化之神妙令人难以形容,正是他成名之“散手八扑”。 萧昊用出太阴指急退,墨意卷着内劲击在宁道奇身前三寸,却被他周身气劲给挡了下来。 萧昊心头一凛,立刻对着他上了一道商阳指dot。 宁道奇护身的内劲有些麻烦,不先破去,恐怕无论是控制还是伤害都不能顺利的打出来。而且他技能等级不足,并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宁道奇速度极快,萧昊太阴拉开的距离,在他面前仿佛只迈了一步就重新附了上来。宁道奇探前一手,平实无奇的一掌横切而来,招式虽毫无花巧,但在他手中却仿佛能够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 萧昊条件反射接了个后跳,躲过这看似缓慢实则来的极快的一招。 哪怕是在上古神魔遍地走的世界,也没遇到过这种一举一动好像完全被人掌控住的情况,萧昊强自冷静,脑子飞快地转着,思索应对之法。 宁道奇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手腕一翻,掌势已顷刻间换了个方向,朝下直劈下来,萧昊避无可避,只能匆忙给自己套了毫针春泥,硬接这一下。 墨绿色的小球在他身前一闪而过,他震得后退两步,胸中气血翻腾,宁道奇似乎察觉不对,疑道:“谷主再不小心应对,可要吃亏啦!” 萧昊被他近身就不好读条,在破去他气劲之前不敢贸然用掉芙蓉并蒂,当下使出浑身解数,将瑶台枕鹤、凌霄揽胜、迎风回浪这些个小轻功同后跳与二段紧密结合在一起,在宁道奇变幻无穷的掌法中艰难翻转腾挪,再努力趁间隙时刻,卯足了劲往宁道奇的护体真气上糊商阳指。 这气咩的蛋壳硬的发指,简直想要举报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扬起头对宁道奇笑道:“道长的散手八扑精妙无伦,不一口气看尽不是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 宁道奇于是微笑道:“谷主所求怎敢不满足,还请谷主当心!” 他说着,手掌已再度攻来,招式随心所欲,如天马行空,虽只是简单的扫、挥、拨、劈,却能攻能守,奥妙无穷,萧昊暗暗叫苦,春泥重置了太阴,他又一次疾退,跳出宁道奇的攻击范围。 这次却不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少明指劲力飞出,精准无比地戳在宁道奇护身真气上一点,宁道奇周围气势猛地一散,他讶异“咦?”了一声。 歪打正着驱散了宁道奇护体气劲,萧昊心中大喜,指似芙蓉并蒂莲,将宁道奇定身在原地。 宁道奇忽觉行动受阻,眼睛反而一亮,对于萧昊所施展的招式十分好奇。 萧昊果断开了水月乱洒,一套3dot玉石砸下去,宁道奇微微皱眉,肩头猛地一耸一震,竟在定身之时还能运作全身内力与流窜入体内的几道内劲相抗。 “蓬”地一声劲气交接,萧昊手中之笔险些被震飞,隔空传来的沛然反震之力轰得他手指隐隐作痛。宁道奇血条下了四分之一,他正准备补上一道控制继续溜一波,系统却突然疯狂叮叮叮起来: 【江湖飞马快报!侠士[商青雅]在飞马牧场发现稀有坐骑马“霸红尘”的马驹!广邀天下豪杰前往驯马,假以时日,此马驹必能成长为一匹纵横江湖的宝马神骏!】 萧昊顿时脸色一变,雾草!他的霸红尘!! 90.逍遥风月花间游·十八 霸红尘原本是阴阳两界任务的奖励, 为马中异宝,神骏异常,举世无双。它通体黑色,毛发与马蹄则覆盖着仿佛凝了血一般的红色, 眼珠更是血红如漆,可以说是每个剑三玩家都羡慕不已的宝马良驹。 霸红尘的主人是已经死去的杨宁,它因受阴气影响而若隐若现,行过之处会有特殊标记。但萧昊现在所处的时代毕竟不是唐朝, 霸红尘的设定也跟原先不同。 这是一匹从勾魂使者手中逃脱的马, 萧昊依然可以捕捉驯服它,但是在他正式成为它的主人之前,这匹霸红尘就跟野外地图刷出的野生马驹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在万花谷刷新就算了,竟然还跑到别人的地盘, 系统莫不是看他在万花谷宅的太久了,急着想要催他出去转悠转悠。 萧昊皱眉苦笑,对宁道奇道:“道长, 在下刚刚得到消息, 前些日子谷中走失的一匹良驹终于寻到了踪迹。今日怕不能与道长酣畅淋漓战个痛快了,为求速战速决, 还请道长多加小心!” 宁道奇的护体真气已被他破去,只需小心应对他可怕的精神锁定,以萧昊现在的等级, 想要击败宁道奇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惜萧昊刚刚开过一波爆发, 想要用花间快速结束战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遥遥立在宁道奇十五尺开外, 掌中墨笔一转一收,悠然闭上了眼睛。 花间心法默默切成了藏剑二内,宁道奇注意到他周身气场一变,原本内敛温润的气息突然间变得锋锐起来,剑气与罡风道道飞舞,将萧昊团团围住,把宁道奇外放笼罩住竹林的精神力通通斩断。 心剑若矫行游龙,萧昊手中虽只有一杆笔,但在宁道奇的眼里,他显然已踏入手中无剑而心中有剑的境界。眼前这些锋锐无匹的澎湃剑意,实在难以想象竟是这个温润君子所发出来的。 宁道奇被萧昊发出的剑气弄得须发飘扬,脸上露出了些微凝重的神色。 他身形突然一动,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步却好像生出了令人难以形容的、微妙玄奇的变化。只见他手掌从袖中探出,仿佛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却已将萧昊接下来可能会做出的每一个反应,都笼罩在了这朴实无华的一探中。 然而这对使用心剑的萧昊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内力尽吐而出,附在那些凌空飞舞的剑气之上。 他的周围没了来自宁道奇的那些沉重无比的压力,身心陡然一轻。而闭上的双眼,也使他看不到宁道奇的攻势,只凭直觉向迎面而来的劲气中威胁力最大、最为强劲之处猛击而去。 空中传来巨大的劲气交接之声,萧昊的衣摆被风烟掠起,长发在脑后飘飘荡荡。 他再睁开眼睛时,宁道奇与他周遭尽是齐腰斩断的竹竿。 宁道奇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缓缓抚须道:“谷主之境界,果然已非常人所能及。” 方才那些剑气,将他所释放的气机尽数斩断,他一手已伤,不好再战了。 能够做到此种程度的,绝不仅是简单以内力催化就能实现。有形之剑可以斩断有形之物,而无形之剑,实则已经可以破碎虚空。 “武道之极不外天人交感,意随心动,谷主年纪轻轻已半只脚踏入破碎虚空之境,实在令人叹服!” 【叮!侠士以尚未圆满之境,越级挑战大宗师级别高手,不落下风,进退有度,逼格+2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花好月圆,进度:3858/10000。】 萧昊对宁道奇拱手一笑:“是道长手下留情。我本派花间游心法尚未至圆满,不能为道长一展万花之顶峰武学,实乃憾事。” 宁道奇重新站定,状如仙人,他气定神闲地对萧昊道:“谷主既然还有要事在身,老夫就不便多加叨扰了。这一战实令我获益非浅。老夫需同斋主交差去了,万花之中既有谷主坐镇,想必也不需老夫操心。” 萧昊感激地对他道:“多谢道长体谅。” 他的系统消息也不知道是即时的,飞马牧场有绝世宝驹出没的消息只怕很快就会传遍江湖,他实在不敢拖延,要不是宁道奇在这里他恐怕直接就神行走了。 宁道奇临走时,提醒萧昊道:“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本不愿过多牵扯纷争。万花如今在正魔两道眼中,恐不是那么与世无争,望谷主多加提防。” 萧昊心头微动,宁道奇应当知道他和石之轩交情不浅,不需提防魔门。这般提醒他,是要他小心慈航静斋? 梵清惠身为这一代静斋的传人,总不会连手下几个姑娘都管不住吧? 萧昊脑中好像突然闪过了些什么,他想要抓住这缕思绪,但这道念头闪的太快,抓住之前已飞快脱离了他的掌控。 * 听闻萧昊打算动身去飞马牧场,鲁妙子竟破天荒的想要与他同行,萧昊诧异不已。 这天下第一的机关大师,就算再在千机阁里宅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什么稀奇,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鲁妙子却言辞闪避,有些吞吞吐吐道:“我在飞马牧场有一位故人,已许久未与她通信。先生既然是去寻良驹,我想借此机会再去见她一面……” 萧昊想到系统提示里面出现的那个名字,突然恍悟。青雅……商青雅可不就是鲁妙子他老婆吗? 鲁妙子心系祝玉妍,被这阴癸派的妖女迷的神魂颠倒,但实际上飞马牧场之中却还有一个被他辜负的人。原著中,被祝玉妍伤透了心的鲁妙子隐居于飞马牧场的小阁楼上整整三十年,还和青雅生下了商秀珣,可惜他到底不是一个负责的人,以至于商秀珣对他恨之入骨,甚至连父亲二字都不肯说出口。 虽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是……萧昊怀疑的看了鲁妙子两眼。 带鲁大师去飞马牧场,真的没问题吗? 万花谷内只有他们二人而已,他们一同离开万花谷,谷中无人镇守,倒也是件麻烦事。而且若没有鲁妙子在身边跟着,萧昊大可以用神行千里直达飞马牧场,若带着这么个拖后腿的……从万花至飞马牧场,一来一去,怕只能初一之前勉强赶回。 萧昊看着鲁妙子期盼的眼神,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哎罢了罢了……毕竟是他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工圣,万花谷势力目前唯一的客卿。霸红尘性子刚烈,绝非一般的凡夫能够随意驯服,他只能祈祷赶路的这些时间不要被别人钻了空子。 收拾好谷内机关,他们便打算连夜动身,机括声哒哒哒在夜色中响起,萧昊正准备将谷口完全封闭,忽听身后一人喊道:“前方可是青岩万花?” 萧昊去按机关的手便顿住了,绷住微笑转过身来。来人一身朴素布衣,面留长须,是个中年人模样,看上去奔波了许久,但精气神仍然十分饱满。萧昊看清他头顶的名字,一时错愕,竟险些失仪。 “正是。阁下……” 那中年人和蔼笑着走上前来,全身上下并没有半分修习过武功的样子,但呼吸吐纳之间却与自然息息相通,显然深谙养生吐纳之道。“万花果然是世外之地,寻至此处可真不容易啊!前些日子在终南山中忽闻天音,心中似有所感,便一路寻来了这里,小友如何称呼?” 萧昊看着他头顶的名字,久久回不过神来,怔楞了片刻才道:“在下萧昊!是这一代万花弟子,这是万花谷客卿鲁妙子鲁大师。” 那中年人同鲁妙子点头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道: “在下孙思邈,痴迷医道不可自拔,多年来小有所成,本在终南山隐居著书。但医术一道,若少了躬身实践,实在落了下乘,听闻万花不日将开谷济苍生,接纳病患百姓,故而特来此地略献绵薄之力。” 萧昊感到自己简直捡了天大的意外之喜,他忍住了自己直接对着孙思邈行礼来一句“杏林门下弟子拜见师父”的冲动,面上激动难抑道:“孙先生医德高尚,名声在外,早有耳闻!能得孙先生青睐,万花自当扫榻相迎!” 孙思邈和善笑道:“为民除病痛是为医者本分,小友过誉了!” 萧昊重新将谷口开启,提灯立在前方,邀请孙思邈道:“本欲连夜出行,眼下怕不能与孙先生一论医道了,先生奔波至此,路途劳累,不妨入谷中先行休息。待我等归来,再与孙先生一叙!谷中有落星湖与三星望月处皆有万花之《医经》,先生可以随意借阅。作为交换,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他脸上有些发红,在这样的世界见到孙思邈让他有一种很微妙的亲近感,“斗胆请先生代为照看这万花谷几日……” 系统给出的名字标注萧昊是十分放心的,他和鲁妙子将要离开,实在不能因此把送上门来的药王拒之门外。萧昊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莫名自信,只看一个名字就敢把万花交托在这个没有半点武功的普通人身上。 孙思邈亦看出他们行容整肃,显然是要出门的样子,“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既然是谷主人所托,定竭力代为照看一二。” 萧昊与他交代一番,这才安心同鲁妙子离开。 前脚走了不过两日,谷中就来了客人。孙思邈顶着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笑呵呵地迎接那些美丽的白衣女子,温声道:“哎,这还不到初一,诸位来的好早呀!” 梵清惠等人是第一次见到万花谷里的其他人,见他比萧昊年长许多,吐纳沉稳,却丝毫看不出半点身怀武功的模样,顿时骇地心中紧张万分。 难道这才是……传说中那位万花谷内的大宗师!! 91.逍遥风月花间游·十九 外界虽一直盛传万花谷内有大宗师高人坐镇, 但事实上从始至终外人所见过的不过只有萧昊一人而已。祝玉研曾听他亲口说过自己不过及冠,如此年纪就有这般修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宁道奇受慈航静斋所托一探萧昊的虚实,得出的结果是萧昊已经隐隐突破天人之道, 半只脚踏入破碎虚空境界。 江湖中的武者大略可以分为后天境界、先天境界、天人合一境界乃至破碎虚空,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后天境界,能踏入先天者可称为一流高手,如梵清惠等人, 就是这一类代表。 而能够兼修身、心、神三道的, 便能入天人合一之境界,吸收天地间的力量为已用,掌握超越人体极限的运作规律,达到无有穷尽的不竭地步, 成为天地的一部分,可以称之为宗师。 江湖上公认的三大宗师,宁道奇算一个, 大漠第一高手毕玄算一个, 高句丽弈剑大师傅采林算一个,但真正对敌之时, 境界并不完全等同于实力,诸如石之轩、宋缺这类无冕之王,依然可以与之一战。 宗师境界再向上, 便可破碎虚空飞升天外, 古往今来能够成功破碎虚空者寥寥无几, 就连天纵奇才的邪帝向雨田都止步于天人合一之境整整两百年,最后含恨走火入魔而亡。 一个武学奇才的诞生,除了天资之外,若没有名师指点,仅凭自身想要做到如此成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以萧昊的年纪达到这样的境界,背后必定有一绝世高人从中指点。 何况万花谷百年积累,若说偌大一片世外桃源终日只靠萧昊一人就将谷内奇花异草、机关维护都打理妥当,还兼修每日琴棋书画之课练,并且武学也丝毫不落下,比闭关潜修几十年的高手进境都要快,也不合常理。 他们上次来时,在这谷中辗转许久,知道这谷中并没有什么仆从。 萧昊曾说他是万花这一代唯一的弟子,因此这谷中必还有他们未曾见过的先辈高人。 老前辈们性格往往难以揣摩,把对外之事都授意教给萧昊去办,自己闭门避客,倒也说得过去。 梵清惠并不清楚万花内的许多建筑都有系统帮忙协助刷新,萧昊想要偷懒的时候只要找帮会领地里面的NPC出来干活就是了,从她的角度来看,万花谷从里到外只有一位弟子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她看到孙思邈,脑中飘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习武甄化入境者,往往外表年龄都年轻许多,这人看上去是个中年模样,实际的年岁却还未可知。但他周身丝毫看不出内力流动的迹象,一双眼睛却精亮有神,目光炯炯,恐怕是已经进入能够自由收放气机、化实为虚境界的高人! 习武之人想要隐藏自己,除了要有精深的修为,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强过想隐瞒的人。梵清惠看不出孙思邈身上半点修习过武功的迹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根本不会武功,二是此人武功远远高于她。梵清惠毫不犹豫地认同了后者。 萧昊都已经是快要能破碎虚空的高手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可能是他师父师叔伯之类的人,只会更强! 梵清惠心头紧张万分,面对宁道奇时,她尚能镇定自若,但也不得不承认在高人面前,举手投足都有如被一眼看穿心底最深之处秘密的窘困赶。而眼前这个面目慈善的中年人,明明看似再正常不过一个眼神,梵清惠草木皆兵之下,竟觉得他每一个动作都有深意,好像自己的目的已经全然暴露在这人睿智无双的眼中。 秀心师妹可真是给她弄了一个天大的苦差事…… 梵清惠自上次被万花扫地出门,就不是很情愿再来万花自取其辱,但碧秀心所言虽少虑冲动,亦不无道理,万花若真能精准窥探天机,她们拉下脸来为苍生请命,也并不与万花欲造福万民的理念冲突。 而且她心中依然有招揽万花的心思,万花和魔门关系日益密切,若非形势所迫,她实不愿将来看到万花与慈航静斋对立。 碧秀心与她兵分两路,她来万花请求动用黄道仪,碧秀心则去截杀石之轩,阻止他一统魔门。此后正魔两道局势皆看此行结果,她只能硬着头皮向万花施压。 孙思邈言笑晏晏,将她们接入谷中,萧昊临走交代过落星湖中有备以接纳病患的许多帐篷,但这些仙姿非凡的年轻姑娘想来是住不惯那粗糙的帐篷的;三星望月和千机阁又是萧昊和鲁妙子的居所,其中有许多珍贵典籍,应当不能随便给外人传看。于是孙思邈就做了个主张,把她们全都安排进了水月宫。 水月宫风景优美,建筑别具一格,这些仙子应当会喜欢。 “谷主与鲁先生外出办事,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回来,各位先在这里安顿几天吧。”孙思邈摸着胡须,笑的和蔼可亲。 梵清惠没想到她们竟然扑了空。无功而返自然不行,只好硬着头皮在这里住下。内里却更加坚信,萧昊能放心留这么一个长辈在谷中,此人必定不是等闲。 再一看水月宫与揽星潭千机阁仅一墙之隔,与黄道仪遥遥相望,梵清惠心中警铃大作。 这看起来敦厚温和的老前辈一定是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目的! 万花谷那么多可以安置的地方,偏偏把她们放到黄道仪跟前…… 试探!这必定是试探!! 梵清惠回以笑容,看起来清雅出尘,引得孙思邈啧啧赞叹,“多谢前辈指引,我等必定安分在此静候萧先生归来。” 万花之人果然都无比骄傲,敢把这谷中最为珍贵的黄道仪明目张胆摆在她们面前。孙思邈此举,定是想看看她们是不是会轻举妄动窥探黄道仪的秘密,欲成大事不可按捺不住心性,她们不能让人瞧出破绽。这几日唯有收敛心思,乖巧一些了。 梵清惠打定主意,心中又对萧昊多了几分敬怕。难怪江湖人都传说先生算无遗策,万花突然出世截下邪帝舍利,周旋于正魔两道,最终导致和氏璧被毁,紧接着万花就开谷济苍生。细细想来,说不定其中真有关联,正魔两道的至宝都从江湖人的目光中消失,岂非正是不喜纷争的万花作风? 萧昊定是故意给她看这黄道仪的,就是为了引慈航静斋上钩,安排孙思邈在这里接待恐怕也另有深意! 一想到这一切可能都是萧昊的策算,梵清惠大为动摇,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她们本还自得于能够有办法强迫万花站在正道一方,却没想到反中了对方诱敌之计。万花此行恐怕难以成事,只望秀心师妹能顺利阻止那魔头! 【叮!侠士空城妙计,惑敌于千里之外,运筹帷幄,高深莫测,逼格+5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花好月圆,进度:4358/10000。】 刚刚赶至飞马牧场的萧昊收到系统消息,顿时忍不住轻笑起来。石之轩在魔门大展拳脚,收拾内外,不说以他们的交情不会找万花的麻烦,魔门此刻也绝没有余力管别的事情。这空城一说……必是慈航静斋那些人找上门了。 萧昊想到孙思邈那副亲善温和的面孔,结合系统提示的惑敌字眼,立刻就明白了大致情况。再一想梵清惠等人可能的反应,连连笑着摇头。 鲁妙子见他突然笑起来,疑惑道:“先生瞧见了什么喜事?” 萧昊随口道:“临近此地,对良驹有所感应,故而不胜心喜。” 他敛了笑意,正色道:“飞马牧场广邀天下识马之士来驯服宝驹,虽说放养在外是我心太大了些,但我们还是要好好同这场主人说清楚,免得让人说我万花强取豪夺。另外,孙先生独自在谷中还是有些不妥,我们不要耽搁太久。” 鲁妙子点头应是,“飞马牧场的主人是晋末武将的后代,几代人历经一百余年光阴将之经营起来,名震江北,蜚声海内,虽从未参与天下之争,但在各方势力眼中,这里的战马装备是极为重要的资源,确实不应与这样的势力有什么误会纠纷。” 他到了这飞马牧场,反而情怯起来,不知该怎么面对商青雅。萧昊兴致勃勃地在四周查看霸红尘留下的痕迹,鲁妙子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又默默叹气忍住了。 他一时冲动,非跟着先生来这里,青雅见了他,不会迁怒于先生吧? 萧昊知他心中所想,却装作无所觉。鲁妙子是绝世天才不假,但感情一道实在叫人恨铁不成钢,身为万花的主人,若能助谷中客卿得成眷属,不也美事一件吗。 待翻过一座小山岭,便得以窥见这生机盎然的草野绿地。 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四面环山,牧草丰美,受漳水和沮水滋养,良田沃土,物产丰饶。这里有峡谷山脉的天然屏障,加上气候温和,确实极为适宜养马放牧。 远方山峰起伏连绵,明镜般的湖泊错落在绿色的绒毯之上,其间密布着各类牛羊马儿,各自游憩,此情此景,视之令人心旷神怡。 萧昊一吐胸中浊气,见到这美丽富饶的景象,心醉神迷之余,忍不住想起游戏里的苍山洱海和阴山大草原。在这草原中行走,忽然就有些惋惜此刻没有拿得出手的坐骑可以驰骋一番,于是对捕捉霸红尘更加志在必得。 忽闻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其后还有众多手忙脚乱的喊叫声和脚步声,他淡淡转过身,却看见一匹通体黑色、鬃发血红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高大骏马气势汹汹地向他狂冲而来! 马身上一位劲装美人正竭力拉着笼头,明显已经快要力竭,大声对他喊道: “前面的速速让开!!” 92.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 萧昊心心念念的霸红尘就这么热情地朝他冲过来, 实在有些承受不起。他冲马上惊慌失措的商青雅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掏出套马索来。 萧昊将套索在手中挽了一圈,系统自动帮他向几乎已经冲到面前的霸红尘掷了过去,精准无比地套在了马头上。商青雅在马背上紧紧拽着缰绳, 想要让桀骜不驯的霸红尘停下来,但霸红尘何等神骏,它高高抬起一双前蹄,身子几乎在空中直立起来。与此同时, 商青雅手中的缰绳和套在霸红尘头上的笼头齐齐被挣断! 商青雅大惊失色, 挣断的缰绳带来的强大惯性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加上霸红尘高高扬蹄嘶鸣,眼看就要摔下马去。 萧昊用力拉住了手中的套马索,试图将霸红尘的脑袋向下拽, 与之相抗的惊人力道让他即便有了系统的帮忙也差点被直接跟着拽一趔趄。萧昊心有余悸站定,死死拉住绳索。 身边之人在商青雅掉下来时就飞速冲了出去,将那被甩下马背的劲装美人救了下来, 商青雅顾不上管鲁妙子, 还未站稳就冲萧昊喊道: “这马凶悍异常!不可强上!” 追在商青雅后面慕名而来驯马的江湖人也终于赶到,连忙将商青雅团团围住搀扶起来, 又看到萧昊正拉着套马索跟霸红尘对峙,七嘴八舌道: “多谢侠士救下美人儿场主!” “我们已经跟这马纠缠了三日了,谁都奈何不了它, 阁下不可与他角力啊!” “是啊!这位先生文质彬彬, 还是先保护好自己!” “阁下千万不要逞强!” 萧昊没有说话, 轻描淡写瞥了他们一眼,霸红尘还在那一端疯狂挣扎,由不得他分心。 套马索那头的霸红尘似乎很是生气,又一次扬起马蹄,朝萧昊的脸直直踩下去。 萧昊后跳了一步,绳索依然牢牢攥在手中,霸红尘一脚踩空,血红的眼珠晶莹剔透,转眼就朝他直冲过来,大有要直接把这碍事的人直接撞飞的架势。 商青雅一声惊呼,高喊道:“快撒手!任它跑了吧!” 鲁妙子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不必担心,先生一定没问题的!” 商青雅早看清是鲁妙子接住的她,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一对黛眉颦蹙,怒目道:“你又不知这马的厉害!出了人命我可不给你收尸!” 后面围着的武林人面面相觑,场主为人爽利,对待客人一向礼待有加,看她对鲁妙子的态度,似乎来者……同场主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哦? 商青雅生的一副出众绝世的姿容,凤目深邃而神秘,皮肤因常年在马场驰骋而呈现出健朗的古铜色,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青春气息,拜倒在她裙下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加上她性格颇为直爽,江湖人士都对她十分欣赏。 再一看鲁妙子还抱着商青雅的那只手,他们心中立刻倒戈,呸!场主不喜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下把鲁妙子拽开到了一边,虎视眈眈地把他同商青雅隔离开来。 “哪里来的流氓色徒!没看到场主不高兴吗!” 鲁妙子哭笑不得,又不知该如何同商青雅解释他这么长时间在外不与她通信的事情,话到嘴边绕来绕去,也才只说出:“你……你伤着没有?先生的马极凶悍,就算你自小经验丰富,也不好硬骑的……” 商青雅眉头紧锁,她周围的人却已经转了态度对萧昊高喊起来: “阁下这文弱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了悍马!为了小命还是速速闪开罢!” “美人儿场主都驯服不了的马,阁下何必自取其辱呢!” “阁下气质高雅,可别一会儿被马伤着失了风度啊!” 萧昊充耳不闻,霸红尘已经冲到了眼前,他侧身一避,待霸红尘与他错身的一刹高高跳起,半空接了一个瑶台枕鹤,衣袂在空中划过优雅干脆的影子,已稳稳坐定在霸红尘马背之上。 那群人顿时被噎了个猝不及防,这人看起来文弱,可似乎还真有两下子? 他们来不及细想,霸红尘已经载着萧昊半点不减速狂奔出去,嘶鸣声引人胆战心惊。 霸红尘狂躁不已,想要把萧昊从它背上甩下来,但萧昊手中的套马索总在它横冲直撞的时候把它拽向另外的方向,如此循环往复。他们在飞马牧场上足足绕了好几圈,萧昊一手揪住绳索,一手在它脖子上安抚地摸了几下,边摸边道:“我的乖马儿,这不是一听见你刷新了就来找你了么,你听话些,我包里还有还有上好的皇竹草,全都是你的。” 霸红尘高声嘶鸣了几声,速度有所缓和。 远处的人根本不知道萧昊做了什么,这神勇无匹的稀世宝驹让他们吃尽了苦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听话过。之前别说碰它了,远远地被它看上一眼都难逃被撞得骨折的下场。也就只有商青雅这样的美人,耐心抚摸它时尚且能乖顺一些,但也绝无法骑上马背,看今日商青雅的尝试结果就知道了。 这人好强势的驯马手段,跳过同这野马培养感情的步骤,直接来硬的,竟然还能让这马隐隐服软! 众人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给他打气让他一鼓作气驯服这良驹,还是继续帮商青雅出气,让这人放弃驯马。 商青雅已重新收拾好了仪态,向鲁妙子询问道:“你说这是他的马?怎么回事?!” 她身后的年轻侠士闻言一惊,这不是商青雅偶然发现的野生马驹吗?飞马牧场不惜许下重金广邀江湖能人来驯马,它怎么可能有主人呢! 鲁妙子见她肯同自己说话,心中喜悦了些,急忙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先生说他有一匹放养的龙驹,唤做‘霸红尘’,因他常年深居幽谷,不能让它驰骋尽兴,所以放它在外自由奔跑。只是时间长了,就寻不到踪迹了,听闻飞马牧场有神驹现世,他猜到定是此马,故来此领它回去。” 商青雅疑惑道:“深居幽谷……这、他难道是万花谷中那一位?” 前段时间鲁妙子携邪帝舍利入万花从此失踪一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听说万花将他收为了客卿,他突然出现已经让商青雅很是惊讶了,更没想到他带来的人竟是传闻中那位大宗师! 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这……这人来头不小,好像惹不起啊! “万花至此路途遥远,更遑论中间还有江水阻隔,这马如何跑到我的地盘来的?” 听到他们的对话,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也议论起来,低声道: “万花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这马身上既没有标记也没有马具,分明是一匹野马……” 鲁妙子冷哼了一声:“先生绝不会说谎!万花哪会缺良驹,先生的坐骑自然不同凡响,就算独自放养在外也没人能驯服。”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霸红尘身上用尽了办法,至今不能让它屈服,可今日萧昊一来,这马虽然依旧脾气火爆,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逐渐乖顺下来了。 再一想到霸红尘看到萧昊时那副气哼哼的样子,难不成……真是在跟对自己不闻不问多年的主人闹脾气? 到嘴边的上好战马突然成了别人的坐骑,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萧昊骑着霸红尘在牧场中兜圈子,霸红尘跑了这么久也不见疲累,他俯身在马耳朵旁边,温声道:“等我把阴阳剑剑气激活了,就给你斩断身上的阴气,都是被勾魂使者追的难兄难弟,我们就不要互相为难了吧?” 他从背包里取出皇竹草,送到霸红尘嘴边,引诱道:“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霸红尘哼了一个响鼻,一口咬掉萧昊手中的马草大嚼特嚼起来,差点儿把萧昊的手都咬进去,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从撒足狂奔变成了闲庭信步的模样。萧昊摸着它血红色的鬃毛,骑着它重新回到鲁妙子等人面前,悠然翻身下马。 他跟霸红尘折腾了那么久,衣着却丝毫不见凌乱,动作如行云流水,落落大方,对商青雅拱手道:“这马性子羁傲,给场主添麻烦了。” 商青雅见他竟真收服了霸红尘,心中不由佩服起来:“想不到谷主人不可貌相,青雅甘拜下风。” 霸红尘在飞马牧场的这段时间,她每日都在同飞马堡中的人商讨如何捕获这匹良驹,可是霸红尘行踪诡异,又力大无穷,他们屡屡受挫,不能驯服。这人一出手就能叫它听话,可见确有几分真本事。 萧昊从容笑道:“御乃君子六艺之一,作为万花传人,自然不能懈怠。” 商青雅自知这马到底和飞马牧场没有缘分,摆了摆手道:“先前不知此马已有主人,妄自招揽能人前来驯马,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幸好这马只认先生一人,既已归原主,还望先生好好珍惜!” 她后面的江湖人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本想在商青雅面前一展拳脚,结果被抢了风头不说,连马也没捞到。可他们对着萧昊这个大宗师,又实在不敢发什么牢骚,只能腹诽这老天怎么这般不长眼,好东西都塞给了万花。 商青雅对萧昊感官不错,说话也客气了几分:“先生远道而来,是否随我至飞马山城一观?” 万花谷内还有一群不速之客,萧昊片刻也耽搁不得,对商青雅婉拒道:“多谢场主盛情,在下还有要事,日后有机会定当再来拜访。” 商青雅于是也没有过多挽留,对萧昊道:“既如此,先生随意便是。” 萧昊惊讶于她的爽脆,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然而这英姿飒爽的美人下一句就让他目瞪口呆的僵住了笑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93.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一 只听商青雅道:“这马是先生的, 先生马技高超,御之无愧,尽可带走!但人需得给我留下!今日既送上门来,不管是强扭的瓜也好, 硬上弓的霸王也罢,青雅绝不会轻易放过!” 萧昊绷住表情,默默咽了个口水。 草原上的女子都这般豪迈的吗,这么直白大胆的表白心迹, 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商青雅这话说的其实有些模棱两可, 不知她口里的人到底指的是自己还是鲁妙子,这对象可不能搞错,得弄清楚才行。 “……场主这般直爽,在下受宠若惊。” 青雅却冲他淡淡一笑, 娇媚中带着几分阳光的气息,“万花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从万花谷里出来的人物, 自然也当另眼相待。” 萧昊这么一听,更摸不着头脑了。商青雅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性子, 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她连续这么含糊其辞……萧昊不经意看了一眼旁边面含忧色的鲁妙子。 啧,这小两口吵架, 拿他当挡箭牌是个什么事儿啊! 商青雅定是想激将鲁妙子, 萧昊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一圈, 温和笑道:“看来场主对我万花印象不错。说起来,万花谷与飞马牧场同是中立势力,不参与天下纷争,理当和睦交好。今日得见场主芳容,风姿过人,气质脱俗,不知道场主有没有兴趣……同万花联姻?” 商青雅眼睛一亮,她瞧见萧昊偷偷对她递了个眼神,玲珑心思的她立刻就反应过来,古铜色的皮肤上泛起淡淡的红色,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怯,又不乏迷人的炽热青春感,“先生真有此意吗?青雅……”她避过头欢喜道:“自然……自然是愿意的!” 她身后的江湖俊杰们大吃一惊,倾慕之心碎了一地,再一想自己同万花的谷主比起来,武功才学谈吐智慧样貌没一样比得上,更是抓心挠肺。 这……万花要是和飞马牧场联姻,江湖上肯定夸是郎才女貌,哪还有他们的份儿啊! “美人儿场主!你再想想清楚!” “场主,我、我对你一片痴心……” “先生!不行啊!这事儿不行!” 鲁妙子怪叫起来,连忙将萧昊拉到一边。 萧昊故意奇怪问道:“哦?有什么不行的?” 鲁妙子吞吞吐吐,急的团团转,在一旁直跺脚:“这、不妥!先生是深居简出的隐士,青……商场主是驰骋马背的女侠,这……不合适、不合适!” 萧昊摸了摸下巴,认真道:“可是,我很欣赏场主的性格,比起慈航静斋和魔门,我反倒觉得场主这样美貌又潇洒的女子才是最佳人选。” 鲁妙子面色尴尬,眼睛瞪得老大,却也不得不承认道:“场主确实是极好的……” 萧昊已看穿了他的心思,鲁妙子虽被祝玉妍迷的不清,但自从对祝玉妍失望后,想来也渐渐想起了商青雅真正的好,心中并非对她无情。 他有负于青雅,这一次跟着他一起来飞马牧场,八成就是存了偿还愧疚的心思。只是这人见了正主就怂,自己要是不帮他一把,他们俩真是一辈子都修不成正果。 萧昊清咳了一声,问鲁妙子道:“那鲁大师是觉得,万花配不上飞马牧场?” “不不不……”鲁妙子连连否认。他左思右想,竟然挑不出萧昊哪里有毛病,似乎真是商青雅的良配,“……哎,既然先生有心,我……我先祝你们永结同心罢。” 商青雅气的一马鞭抽过来,怒道:“你这胆小如鼠的负心汉,要气死我不成!” 鲁妙子怔愣着任她抽了一下,失落道:“先生人品才学武功皆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是个好归宿。” 商青雅见他不闪不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躲了我一年,今日若不将你拿下,你是不是还要躲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鲁妙子面露愧色:“我不能对你全心以待,注定要辜负你。”祝玉妍在鲁妙子心中占据着无上的地位,即便已经对她死心,除却巫山不是云,商青雅对他的感情,他也做不到百分百回应。 萧昊无奈摇头,鲁妙子执着于莫须有的心结,原著中就耽误了商青雅三十年,害她到死也没能如愿以偿,鲁妙子更是在她死后才得以明白珍惜身边人的道理,只能对女儿多加补偿。这两个人有什么不能说开的,非要婆婆妈妈互相耽搁。 别看几十年后的鲁妙子那么一副高人傲然绝世历经风霜的样子,都是他年轻时候自个儿作出来的。 萧昊打定主意要成全他们二人,对商青雅道:“结为姻亲是件大事,场主还请知会一声家中长辈。万花欲于飞马牧场联姻,而我志在诗酒花茶,无心情爱,万花客卿鲁先生是为天下第一巧匠,为人正直,黑白两道皆对他极为敬仰,且与场主交情匪浅,万花将以百筐万花培育的极品皇竹草种、千机阁畜牧机关、马驹绿螭骢五十匹、紫燕骝百匹和万花珍贵丹药作为聘礼,向场主提亲,场主意下如何?”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乖乖……万花真是财大气粗,那一听就是上好的良驹,一出手就是一百五十匹,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这要是养成战马供给军阀,能带来多大的利益! 飞马牧场一直做着军火和战马的供应生意,这么一笔白送的巨财,是人都会心动! 萧昊帮会领地里的马驹多不胜数,想要送出手并不难,只是他眼界一向甚高,对低级马匹根本不感兴趣,也不愿骑出去,所以从来没去抓过。作为一个挑剔的主人,他骑过的最差的马也是逾辉耀…… 鲁妙子还未回神,喃喃道:“什么?先生你、不是你要与……?你、你是说……我?” 萧昊点点头,正色道:“你若厌恶场主,现在就可以拒绝,我绝不会强迫你。” 鲁妙子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我绝没有半分厌恶!” 商青雅闻言一喜。 “哦,那你愿意同她结为连理吗?”萧昊又接着问道。 “我……”鲁妙子又支吾起来,难以决断。他此刻方才真正思量起商青雅和祝玉妍两个人在心中的分量来,祝玉妍玩弄他于鼓掌,商青雅对他却是一片赤诚;但他一颗心曾被祝玉妍完整占据,真的还能再容下其他人吗? 萧昊拍了拍他的肩头,劝慰道:“往事如过眼云烟,你曾经掉进泥潭,如今已从中爬出来,只要收拾干净,为什么不敢再次上路呢?” 鲁妙子于是道:“我……我愿意!” 众人心中虽然苦闷,却也还是对他们道贺,恭喜他们终于能成眷属。 萧昊对商青雅拜别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这就回万花准备聘礼,不日奉上!场主难得主动要求,面子不能不给,这人嘛,就给你留下了,马我可是要牵走啦!”霸红尘在他身后用马鼻子拱了拱他的背,似乎不满他把自己晾这么久。 鲁妙子吃了个大红脸,窘迫道:“先生!这聘礼应当我出才是!” 萧昊同他摆了摆手,笑道:“你千机阁里那些东西我早就发现了,拿来当做聘礼一点儿不亏,至于别的,是我欣赏场主英姿,友情赞助!” 说着,他骑上霸红尘,扬尘而去。 * 萧昊并没有跑太远,到了峡谷处便下马读了个神行回万花。慈航静斋上门,不可让孙思邈独自面对她们太久。 万花谷内与走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一派安乐仙境,想来被糊弄住的慈航静斋也没敢在这里动手。 见他归来,孙思邈又惊又喜,上前迎道:“谷主回来的好早!这才第三日,就把你盼回来了!谷中来了一群仙子,正住在西方水月宫中,咦,鲁大师怎么没有一同回来?” 萧昊对他恭敬行了个礼,回道:“孙先生千万不要折煞我,您名声远扬,万花离经易道之思想也与您医德一说关系密切,您与我原先虽素未谋面,但实有师徒之恩,这般称呼我实在让我羞愧,我反而应当称您为师父才是。” 万花入门之誓,正是孙思邈所著《备急千金要方》第一卷,孙思邈在谷中这几日,看到万花《医经》所载与自己的思想不谋而合,亦是十分欢喜。 “鲁大师喜得良缘,暂且留在飞马牧场了。我担心孙先生在谷中遇到麻烦,故而先独自赶回万花。” 孙思邈摸着胡须道:“原来如此,难怪我参研《医经》之时,总觉得编书之人是另一个自己,原是出自小友手笔。这师父之名,可不敢当啊!” 萧昊惭愧道:“前人心血所著医经,无我半分功劳,先生之德收录于医经,一字之师也是师,还望师父不要嫌弃我!” 孙思邈咋舌,无奈笑着连忙扶起他道:“这……老夫怎么能做你的师父呢!医道我未必比你高明,哪有师徒之分,既然一心投入万花,我们只论行医,不论辈分如何?” 萧昊点头应允。 他们二人边走边谈,说话的功夫正巧梵清惠路过寻仙径,看到他们一同朝三星望月走去,忽就提起了精神。她犹豫了一瞬,没有立刻轻功追上去,而是远远坠在他们后面,想要观察一番。 萧昊发现目标列表里多出来的名字,不动声色同孙思邈谈论起医道来。 “孙师父看来,何为为医之法?” 孙思邈道:“老子有云,人行阳德,人自报之;人行阴德,鬼神报之。人行阳恶,人自报之;人行阴恶,鬼神害之。医者作救苦之心于冥运道中,自当避免道说是非,炫耀声名,否则阴阳报施,难得善果。” 萧昊笑道:“孙师父言语精辟!只是若医者自矜己德,偶然治好了一次,便昂首戴面自以为天下无双,又当如何?” 94.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二 孙思邈不知萧昊为何问起这样的问题, 虽然奇怪,却仍旧答道:“此为医者之膏肓也。” 萧昊一边点头赞同,一边接着道:“哎,可惜世上总有些自诩济世之人, 埋头院墙内读方三年,明明没有实践经验,就敢于性命之上自逞俊快,认为自己在医道上已经完全弄明白了, 在外四处招摇。” 孙思邈摸着胡须, 微微皱眉道:“此等愚者,不躬身亲治三年,又怎么能明白天下无方可用的道理!” “孙师父所言甚合我心!”萧昊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感叹道:“疑难杂症各不相同, 本没有现成的药方可通治之,以此邀射名誉更是误人误己。” 孙思邈亦叹道:“此类实乃含灵之巨贼,不可救药, 不仁至极, 不便再称之为医者了。” 他顿了顿,突然笑道:“谷主话中有话。” 萧昊同他一起步上向觅星殿盘旋而上的阶梯, 恭敬有加地比了个邀请的手势,让孙思邈走在前面,“医者治人尚且是这个道理, 何况于治世。” 跟在他们后面的梵清惠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萧昊与孙思邈这番对话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们二人看似在讨论医道, 实则是在暗讽慈航静斋不通治世之理就出来拨乱反正替天行道,还批评她们深居静斋内院不曾出世,只会纸上文章,根本不知真正治国的复杂,却一入世就四处招摇,沽名钓誉,是百姓的大害。 梵清惠心中很是不平,静斋虽确实都是避世潜修的女流,但也自小受到精英教育,对于天下大势、经略之道都可言说一二,亦不乏学识思想足以指点江山的优秀弟子,正魔两道这数百年来纷争不休,静斋逐渐掌控正道势力,扶持君主平天下坐天下与魔门相对抗,为此付出了多少牺牲,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们或许确实不懂百姓疾苦,甚至为了道统可以漠视百姓疾苦,但又有谁知道,每一代静斋传人择主之时,所背负的来自整个天下的压力又有多大。 打下天下是一回事,稳坐江山成为明主是另一回事,如果选错了君王,百姓怨声载道,亦会怀疑慈航静斋所谓代天授命的言辞。对外她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个中纠结与压力又与何人说? 正因此,萧昊说出隋将只有短短三十余年气数之时,她们才会如此慌乱。择错天下之主,和氏璧也毁了,魔门英杰辈出隐隐有一统之象,这一代的慈航静斋所面对的是空前的危机。 不成功便成仁,也许秀心师妹说的不错,必要时的一点牺牲,换来大局稳定亦无不可。 万花虽所忧所思真正落于万民,但对于慈航静斋来说,确实是个阻碍。 就是可惜了这谷中几代人的一腔热血,拳拳之心。 梵清惠面皮抖动了两下,也不在躲藏在萧昊二人之后,收拾好形容碎步跟上来。 “先生与前辈好高的兴致。” 萧昊微微侧身,淡然回眸,和气道:“梵掌门一段时间未见,风姿更甚从前。” 梵清惠明知他只是寒暄,但话从萧昊嘴里说出来,就总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受用极了。她敛眉低目,开门见山道:“慈航静斋此次上门,是为大隋气运而来。” 萧昊神色一凛,心中冷了几分,转头对孙思邈柔和笑道:“有客至不敢怠慢,只能委屈孙师父先行一步,在觅星殿等我片刻。稍后我便去找您继续谈论医道。” 孙思邈如何看不出他们气氛有些奇怪,知道自己不适合掺和进来,顺势道:“无妨,这位姑娘和同伴等候多时了,谷主先处理正事罢,老夫医经还有许多内容未看完。” 萧昊感激目送他走远。 “气运一事,妄言不得。”萧昊干脆利落的回绝了梵清惠。 梵清惠盈盈笑道:“先生有绝世之才,既然有心于百姓疾苦,为何不助当今圣上稳坐江山,为万民求个风调雨顺呢?” 明知道你们挖了坑给他跳难道他就要跳吗?萧昊在心中笑了两声,云淡风轻道:“我知道梵掌门在想些什么。黄道仪可以算出朝代更迭不假,但明知有违天意还要行逆天之举,并不是为百姓谋福。相反,我反而更期盼那个隋之后的盛世。” 梵清惠皱眉道:“先生是执意不肯站在静斋这边了?” 萧昊安慰她道:“梵掌门本不必担心的,大隋未来十年内起码都还能威震宇内,一统版图,现在就为之忧患,有些操之过急。” 隋炀帝都还没有上位,杨坚虽然是个猜忌心思颇重的人,但在位期间确实也算励精图治,梵清惠真要插手,起码也要等个十数年。 再说,慈航静斋想要从他这里探口风,怕是找错了对象。 梵清惠闻言迟疑道:“先生的意思是……?” 萧昊听到她上来就问黄道仪的事情,便隐约猜到了慈航静斋此行的目的。要说测算天命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究竟是信口胡言还是真有所能谁也没办法判断,唯有事实才能证明。慈航静斋恐怕想要利用天机使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在那之前她们须得摸清万花是不是真有那个窥探气数的能力。 萧昊转而又想到梵清惠方才所言,这群不安生的尼姑,不会是想要借他这里的获得的信息,延续隋朝气数,好让人坚信她们选的是明主吧? 萧昊心思转的飞快,转而又想到石之轩之前曾说将要跻身朝堂,心中便有了方案。 原著中石之轩在庙堂中所为,实则功绩匪浅,这群尼姑致力于给魔门抹黑,以至于直到李世民坐稳江山,她们都还在宣扬大隋亡国是石之轩刻意设计,将他福泽后世、有利于朝廷的各项举措说成是他处心积虑弄得天下四分五裂。 是功就是功,是过就是过,历史面前,自有定论,萧昊不喜欢看到祸乱社稷的人被吹成忠臣,亦不喜看到有功绩的人被打成奸佞。 先半真半假地给她们抛点诱饵,顺便也帮石之轩一把吧。 “梵掌门问的是气数,为的是什么,你我不必言说,彼此心知肚明。” 萧昊顿了顿,看到梵清惠脸上神色又尴尬起来,优雅笑道:“万花何尝不知道朝代更迭时,战火纷乱带来的苦痛,如今天下已经安定,能让百姓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便是一段时间。故而前些日子,万花已寻找合适之人,前去辅佐朝纲。但能做到何种地步,谁也不得而知。” 梵清惠闻言惊喜交加,她本以为万花此行必定毫无所获了,却没想到萧昊竟然还暗中留了一手。 这潇洒低调的隐士,是真真正正心中有民生之人,若不是今日意外从他言语中得知,她绝不会知道万花还在暗中帮助她们巩固政治。 既不对外宣扬,又不傲然居功,默默做实事。她们还在为延续大隋气运发愁,对方已经先行一步,匡扶社稷去了。 这么久以来万花一直不曾出现在世人的目光中,谁又知道他们在过去的时间里还做过些什么。 梵清惠眼神闪动,胸中之情愫一时难以言说。 “……慈航静斋有愧于先生!”她作势下拜,心情复杂道:“我等多次与先生为难,实在羞愧至极。” 萧昊将她扶起来,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并没有在帮慈航静斋,你们也不要多想。天命不可违,只能尽人事,望梵掌门看淡朝代更替,后世未必就不如今代昌盛。” 梵清惠恭敬行礼道:“谨听先生吩咐!” * 萧昊好生送走了慈航静斋一众,笑容灿若星辰。 这群尼姑不给天下苍生添麻烦就不错了,表面上光风霁月暗地里搬弄是非,游走于顶尖人物之间谈精神恋爱,借他们的手宣扬道统,还要崩住在天下人面前出尘脱俗、高贵纯洁的仙子人设,亏得这么多年都没有像祝玉妍那样翻车。 想要利用万花,未免早了几百年。 萧昊连讽带诓,真真假假,现在梵清惠心中,已经没有半分再与万花作对的念头。 不战而胜,兵不血刃,对敌攻心为上,古人诚不欺我。 不久便是初一开谷之日,萧昊心情甚好,一面盘算起鲁妙子的聘礼,一面闲庭信步向觅星殿走去。 另一边,石之轩铁血手腕,在魔门大展拳脚。魔门两道六派混乱不堪,心中皆有不服之意。然石之轩雷霆手段以武镇压,加上祝玉研临阵倒戈,忽然带着阴癸派脱出了反对石之轩的联盟,阴癸派原宗主当场气死,魔门反对势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石之轩收拾妥当。 一统上下之后,魔门以石之轩为尊,奉为“邪王”,称祝玉研为“阴后”,二人风头强势,无人敢惹。 石之轩满心欢喜,想将自己一统魔门的好消息告知萧昊,却突然听江湖传言万花谷与飞马牧场联姻之事,大为吃惊。 传闻说飞马牧场现宝驹霸红尘,实为万花谷主之坐骑。千里姻缘一线牵,谷主为寻回坐骑,来到飞马牧场,与场主商青雅郎才女貌,一手驯马绝技更是引得场主连连赞叹,芳心暗许,当场定下婚约,许以上好马草、极品战马良驹一百五十匹、天工机巧、灵丹妙药作为聘礼,不日即将大婚。 江湖人对此等喜事赞不绝口,说他们才子佳人,情投意合,实乃一桩佳话。 石之轩心情莫名,先生怎么就看中了草原上举止粗俗的女子!还只见了一面就要谈婚论嫁,这也太过草率了! 他心中烦躁,极快收拾了行装,打算立刻赶回万花去问问清楚,可石之轩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要问些什么。 越是焦急越是事与愿违,他马不停蹄地赶路,却没想到被一白衣女子给拦了下来。 95.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三 碧秀心原本是慈航静斋对付下一代魔门传人的弟子, 她本应同梵清惠对上祝玉研那样,与魔门的下一任交际花单美仙一较高下。这次她自请入世对付石之轩,慈航静斋确实下了血本。 魔门分裂已久,本来邪不压正, 如今突然杀出来一个魔头整肃魔门上下,让这群穷凶极恶之人拧成一团,可怎么能行! 碧秀心手握长剑,遥遥立在道路正中, 石之轩赶路心切, 不想在半途耽搁,却也不得不停下,皱眉冷冷看着眼前人。 碧秀心戴着面纱,国色天香如画, 衬着一身脱俗的白衣,更显神秘莫测,气质出尘。她幽幽叹道:“秀心终究来晚了一步。” 石之轩一看她周身气质打扮, 就知道必是慈航静斋之人, 懒得同她废话。但花间派待人接物一向从容优雅,尤其是对美貌女子, 他虽心中不快,也还客气道:“仙子既然知道来晚了,便赶紧回去吧, 在下还有要事。” 碧秀心已经得知他成为邪王的消息, 魔门行踪诡异, 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石之轩必经之路,没能阻止他统一魔门已是失利,此刻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付这魔头,决不能再让他脱出掌控。 “恕秀心不能从命。”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道:“今日是想问阁下三个问题,问完秀心便走,绝不纠缠。” 慈航静斋的处世哲学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分寸,所谓过犹不及,碧秀心看出石之轩行色匆忙,必有重要的事情赶着去做,这时候的人往往听不进劝,长篇大论还会引来厌恶,她要尽可能缩短对话,精准有的放矢。 石之轩犹豫了一瞬,回绝道:“有什么问题,请仙子去圣门问罢!石某不奉陪了!” “……” 碧秀心都已经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这石之轩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不是说花间传人个个爱惜美人,礼数周到吗!区区三个问题的时间都不愿意停留,石之轩一定是遇到了非同一般的麻烦事! 看他行色匆匆,莫非魔门之中出了什么变故? 碧秀心心中一喜,若真是如此,她不动声色稍作牵绊,也能给魔门添点乱子。 她状似面露难色,思索道:“阁下有举世无双之才能,却明珠暗投,为魔门效力,实在令人痛惜。秀心不忍见阁下一错再错,故而来此。秀心本不愿与阁下为难,还请阁下也不要为难秀心。” 飞马牧场的消息已传了许多天了,他再在路上耽误时间,等到了万花人家生米煮成熟饭……石之轩扶额叹了口气,头疼地摇了摇头,一夹马腹就打算强行冲过去。 碧秀心微微吃了一惊,连忙向一旁闪开。这石之轩比预想中还要难对付,简直油盐不进!碧秀心看了一眼他将要去的方向,立刻在他身后叫道: “阁下可是要去万花!” 石之轩猛地拉住了缰绳,回头看了她一眼。 碧秀心心头一松,好险,幸好押对了。她站在原地不动,继续用那副纤尘不染的样子对石之轩道:“阁下心中有不胜烦心之事,秀心或许有解,阁下当真不听吗?” 石之轩自认天下除了先生,再没有能完全通晓他心思的人了,碧秀心忽出此言,他倒是生了些兴趣。但慈航静斋之人讲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他不喜欢听那些废话,言简意赅道:“讲。” 碧秀心并不知道石之轩急着去做什么事,但她已经从石之轩的反应猜到必定同万花有关,她缓步走近,端着一副神秘高深的样子道:“万花谷与花间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渊源颇深,谷主绝代风华,才学人品俱佳,就连秀心亦对他十分敬仰。” 石之轩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冷声道:“先生自然无人可比。” 碧秀心暗自观察着他的反应,否定了石之轩的“急事”与花间派有关,继续在脑中寻找着近期与万花有关的信息:“万花与飞马牧场联姻一事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 石之轩眼神微动,碧秀心立刻捕捉到了他的反应,淡淡笑道:“阁下心中,恐怕五味杂陈。” “……说下去。” 碧秀心觉得自己离真相近了一大步,石之轩不喜万花与飞马牧场联姻,有很多种可能:于公,或许是万花与飞马牧场结盟触动了魔门的某些利益,他急于去阻止此事;于私……或许他与场主商青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商青雅嫁给鲁妙子引起了他的嫉妒? 她顺势接道:“飞马牧场与万花同是中立势力,地位财力都可称之为门当户对……商场主又是绝色佳人,英姿飒爽,本应是喜事一件。” 石之轩眼神如刀,锐利地割了过来:“仙子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在我身上,是不是太浪费了一些?” 碧秀心被道破伪装,也不承认。石之轩会反咬回来,正说明触动了他的心事,这么看来他如此迫切的原因是私事。 这邪王一怒为红颜,为了心爱之人连刚到手的圣门都可以弃之一边,对于女子而言,倒还真有些难以招架的魅力。只是对碧秀心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欲吸引石之轩对她另眼相待,好趁机坏他心境,可这魔头心有已有眷属,倒有些麻烦。 她轻笑道:“人之七情何其复杂,阁下常年游走花间,却连这一点都看不分明吗?旁观者清,阁下泥足深陷,秀心今日是来拉你一把。” 石之轩明知她是想用心理辞锋攻破自己的防线,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又知道些什么?” 碧秀心抚着剑身,悠悠道:“秀心的三个问题,阁下还愿意听么?” 石之轩没有回答,漠然看着她。 碧秀心于是问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是也不是?” 石之轩闻言一怔,神情有了片刻的松散。 碧秀心又道:“阁下是重情义之人,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其实那人在你心中的地位,远比你想象的要高。” 石之轩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慈航静斋的女人……她……她在说什么?! “你是否得知消息后,便心神不宁,焦躁不安,终日食不知味,脑中一想起那人音容相貌与红衣红烛的样子,便觉刺目万分?” “……”石之轩沉默了。 他的心事从未被外人窥探过,此番竟被她尽数言中!内心动摇之下,对自己匆忙出行的行为更怀疑起来。圣门风烟初定,他本该稳固势力之后再做打算,现在却匆匆赶往万花……是因为先生? 可是……不应该啊,怎么会是那种心思呢? 男人的友谊,把酒言欢,高山流水,兴致来时抵足而眠,莫逆于心乃至生死不渝,怎么到了女流的嘴里,就有点……有点不对呢! 可她所言句句戳中石之轩内心,石之轩茫然起来。 他为什么看不惯商青雅嫁给先生?只是因为她配不上吗?? 碧秀心装模作样的深深叹了一口气,惋惜道:“轻率行动皆出于内心最深层的愿望,有失必有得,邪王还是不要过于执着。秀心并非阻拦阁下遵从本心,但阁下这么走了,魔门刚经历一场腥风血雨,正道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阁下想清楚,知己与霸业,鱼与熊掌,如何得兼?” 石之轩闻言却笑了起来:“慈航静斋和圣门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竟亲自上门劝我收拾内务?” 碧秀心道:“秀心此次前来,并不代表慈航静斋,而是欣赏阁下之风采,见阁下为情所困于心不忍。”所谓欲擒故纵,像石之轩这样骄傲的人,不会轻易听人摆布,越是劝他不要离开魔门,他就越是会离开证明自己的能力。 “圣门不是好捏的柿子,就算我不在,也无人能轻易拿下。” 碧秀心知他已中计,面含凄色道:“秀心此举已经背离了静斋教诲,望阁下不要执迷不悟。” 石之轩摸上了指间的秋水长天戒,突然冷言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仙子别在我身上下无谓的功夫了。你既然知道我心有所属,又用这样的说辞来勾引我,石某可不是正人君子,你这样送上门的羔羊,很容易被吃得——”他无情笑道:“尸骨无存。” 碧秀心闻言怒甩衣袖道:“我敬阁下是花间君子,阁下怎能这般羞辱于我!” 石之轩置之不理,扬起马鞭头也不回道:“看在你助我认清内心的份上,今日放你一马!石某对先生究竟是何情感,石某自会想个清楚,不劳慈航静斋费心!”言罢便驾着良驹绝尘而去。 碧秀心自知追不上他,并未继续阻拦。石之轩中计去找万花和飞马牧场的麻烦,这般顺利让她大喜过望。 只是……他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 碧秀心忽觉不对,全身打了一个激灵。 对先生……? ……先、先生??? 他所爱之人不是商青雅?! 碧秀心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石之轩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越想起他们刚才交谈中的细枝末节,越惊地如遭雷击。 他……这……哈??? 邪王石之轩,竟然是个断袖!! * 初一这天,万花来了不少穷苦人家无处寻医的病患,萧昊将他们安置妥当,切了离经一个一个练起技能熟练度来。 凡经他手的病人,不需汤药辅佐,几息就能恢复如常。孙思邈也在医经中见过太素九针的介绍,但真正看萧昊施展,仍旧啧啧称奇。 针灸辅以武学,竟能达到这样令人惊奇的效果。 萧昊一日忙碌,脚不沾地。入夜时分,便想起石之轩进军朝堂之事,想托他帮忙寻一个人。 他斜倚在窗边,看着漫天星辰,给石之轩发去了密聊。 96.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四 “听闻近日之轩在魔门大展拳脚, 我忙于应付万花开谷纳客之事,都未来得及向你道贺,之轩不会责怪我吧?” 石之轩听到熟悉的传音入密,疾驰的快马缓了下来。他有些意外萧昊这个时候联系他, 微微愣神后便回道:“……先生哪里话,我怎么会责怪先生呢?” 萧昊懒散地靠着窗框,笑道:“如此便好。我今夜观星有感,忽而想起之轩不日将投身朝堂, 便同你叙叙旧, 顺便也有件事情想托你帮忙留意。” 石之轩有些失意,万花开谷必定有许多繁杂事务,萧昊一闲下来就同他联系他本来是极为惊喜的,可萧昊似乎……并没打算告诉自己他就要成亲的事情。他没有表现出来, 顺从道:“先生莫非从星象看出了天下大事?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绝不推却。” 萧昊轻笑出声,摇头道:“不不不, 此事倒真是一件闲事, 于之轩也不过留个心思便罢,不必太过上心的。我万花秘笈中有琴棋书医武杂六经与一卷总纲, 如今医经传承已托付给孙思邈孙师父,杂经托与鲁大师,其余几道却还无人可托。我想到朝堂是才子文人汇聚之地, 应当会有精通琴棋书画之人, 所以想请求之轩帮忙留意。” 石之轩想了想道:“此事倒容易得很, 我入朝之后多加注意便是。先生心中是否有择选的标准?” 萧昊道:“万花择选的客卿与传人,自然要是当世最为杰出之人,听闻太常博士欧阳询书墨一道堪称绝世,若有机会,想劳烦之轩为我引荐。” 石之轩于是道:“我懂了。”他心中疑惑,萧昊年纪轻轻且武学境界高深,起码还能再掌控万花百几十年,现在就急于寻找七艺传人,是不是有些早了? “先生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萧昊知他可能多想了,连忙解释道:“没有,这事随缘即可。只是我开谷之后,深感万花人丁稀少,是该招些弟子客卿充一下门面。” 这充门面是次要,主要是需要跑腿的和装逼的…… 万花谷世外仙境,现在江湖中声名大噪,人家一上门发现这么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势力竟然只有三个人,还老的老小的小,多少会有轻视之心。 石之轩心领神会,允诺道:“好说,我在外若寻到资质根骨上佳的子弟,也一并给先生带回去。” “有劳了。” 片刻安静后,石之轩忍不住道:“先生没有别的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萧昊一下子被问到了。石之轩既然问了,肯定是他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没有跟石之轩打招呼。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哦是了,确实还有一事。” 石之轩欣然等着他的后文。 “前几日慈航静斋来万花求我动用黄道仪为大隋测算气运,我回绝了。之轩消息灵通,竟这么快便得知慈航静斋拜访万花的事情。”他顿了顿,安抚道:“不过想起你很快要辅佐隋帝,未免那群在静斋闲得发慌的尼姑去给你添乱,我说万花找了一位无双人才去匡扶社稷。这回之轩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石之轩眉头皱了起来,慈航静斋一边找人来圣门截他,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劝辞,还激将他阻止万花和飞马牧场结盟;另一边又找上万花测算气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人常言天机不可泄露,莫说同他人言道,就是占卜前世未来,恐也要付出巨大代价。慈航静斋居心叵测,让人心中难安。 “先生回绝的是,正道觊觎万花奇珍造物,不可让她们利用。”再一想到萧昊还为他铺平了朝堂之路,心头便有些回暖,虽然对方是顺手为之,可石之轩对此十分受用。 可惜这仍旧不是他想要听到的那则消息,萧昊对婚姻之事如此不在意,石之轩心中莫名,只觉得胸口郁结不快:“此外,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萧昊一头雾水,又仔细想了想,温声道:“之轩明明比我年长,今日怎么倒像个听教化的孩童?” 石之轩默然不语。 萧昊于是道:“对了,你在朝中有何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石之轩奇道:“先生不知我要做什么,就敢抢先在慈航静斋面前为我扫清障碍?” 萧昊闻言一笑,“你怎知我猜不到呢?” 石之轩内心闪烁。都怪那慈航静斋的女子胡言乱语,要是平时,他绝不会这么在意先生的措辞,现在萧昊无心之言总让他心猿意马…… 这种陌生的感觉对石之轩来说新奇又危险。 花间派讲究得情而后忘情,入世能遇到入眼之人是件好事,但若被其左右,反而违背了花间箴言。难怪慈航静斋那女子说是前来拉他一把,原来他浑然不觉中竟已隐隐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这便能瞧瞧先生是否真的了解我了,还是请先生先说。” 萧昊以为石之轩是故意在考他,笃定道:“之轩的首选,应当是在西域。” 石之轩大笑三声,叹道:“先生果真是知己!” 萧昊继续道:“如今天下看似太平,突厥与吐谷浑偃旗息鼓,实则是看在大隋初定江南,新增了大量富庶土地与人口储备,不好轻易冒进,其祸乱之心依旧。诸如高句丽等国虽小,却与隋紧密相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他们可以今日向大隋俯首称臣,明日便转投外族四夷。自汉室以来,黄河以西的胡人常常叛服不恒,反复无常。大隋表面一片繁华,实际上周围饿狼猛虎,危机重重。” 石之轩深深赞同,正色道:“草原给中原带来的压力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需要长久之策徐徐图之;高句丽自魏晋以来,趁中原内乱扩张西北,图谋辽东,控制招抚契丹、靺鞨等东胡,占据咽喉要地,若有朝一日与突厥勾结,将会是极大的威胁。现今他们畏惧大隋的实力,暂不会轻举妄动。” 他顿了顿,接着道:“而西域诸国,自西顷以去至北海之南,纵横绵延二万里,中原对其风土姓氏、服章物产全无纂录,加上朝代更迭,讨伐兼并,西域诸国兴亡屠灭,部落百姓交错居住,疆界模糊,且语言不通,相较北方与东边,此地是最易施展之处。” 萧昊深表认同:“西域是对抗北方的战略侧翼,更是贸易的路通要道,还能防御更远方的潜在敌人,若能经略之,将带来极大助益。且此地势力驳杂,较之势力庞大的突厥和固守一隅的高句丽,西域便如囊中物一般。令其分而治之,很快便可有成果。” 英雄所见略同,“分而治之”四个字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石之轩情不自禁道:“我时常会想,天下能真正通我心意者,再无他人了。” 世间庸人何其多,能得一人足矣。 石之轩之所以选择朝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万花。万花所追求的桃源盛世,是正魔两方的俗人看不到的,自谷中那段时间以来,他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天下,宇内一统,百姓安乐,歌舞升平。 这样的天下,他想送给这个人看。 他和萧昊之前的切磋,虽一直不分上下,但他心中其实清楚,萧昊的见闻远胜于自己。哪怕不能胜过一次,若能证明凭一己之力就足以令天下太平,先生也许会对他刮目相看。 届时盛世昌隆,或能得见万花天下第一风雅之地的真正风采。 石之轩至此已有些忘了自己想听消息的初衷,萧昊对他期以厚望,还为他扫除障碍,他却在这里纠结儿女情长,也不再追问下去:“夜深露重,先生还是早些歇息罢。我正在赶往万花的路上,很快就能再与先生执子对弈、畅谈风月了。” 萧昊惊讶道:“你刚平定魔门内乱,来万花做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不说魔门随时可能生变,正道亦可能趁虚而入……” “……先生不必担心,我已处置妥当。”石之轩言语微滞,似乎有些尴尬。 萧昊怔楞片刻,转想到他手段非常,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本不该逾越多问,便无奈道: “好罢,你万事小心。” 对方毕竟是雷霆手段的邪王,这种事情哪轮得到自己操心。 萧昊伸了个懒腰,明日一早还有许多百姓要接待,万花的先进科技也需要想办法推行出去,哪一样都少不了人力,这扩充弟子的事情得快些提上日程才是。 石之轩许久都未再听到传音入密,知道萧昊已经休息,嘴边溢出一丝笑意。 笑到一半,却猛地收住,僵在了那里。 不对啊……先生还是没有告诉他万花的那桩“喜事”啊! 先生到底是真无心风月还是故意瞒着他?? 他都追问的那么明显了,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 * 没了正魔两道不休止的麻烦,万花清静了许多,萧昊每日扎针练着技能熟练度,离经心法的技能很快就刷满了;而花间心法,则靠收拾那些不知死活觊觎谷中珍奇的江湖人。正好萧昊的阴阳剑需要吸收五十个江湖高手的杀气,上次跟宁道奇打架收获了一些,余下的名额,就借这些人来慢慢补了。 勾魂使者虽然给的时间宽裕,也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他答应勾魂使者的任务,除了霸红尘之外,就再没有进展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能够称得上欣慰的便是万花这段时间在江湖中口碑极佳,萧昊和孙思邈无偿行医更是人人称道。 万花风景绝佳,引来不少文人雅客为之吟诗赞颂,而谷中天工机巧流入民间后更是直接刷新了附近村落的生产力,一传十十传百,俨然有直接革新大隋科技水平之势。 97.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五 万花风头正盛, 与飞马牧场联姻一事更是屡屡被当做饭后谈资。这口传之下,三人成虎,根本事实早已被埋没了个干净。 石之轩一路听着诸如“萧先生与商场主一见钟情云云”、“霸红尘通识人性,为主寻姻云云”、“二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云云”, 心中烦躁地恨不得直接掀了茶桌。 萧昊不知他纠结所在,每晚密聊闲谈时也都未提及飞马牧场的事情,只抓着他详论经略西域的细节,石之轩每每提着精神来听, 停下联络后踌躇满志, 然后再回忆起初衷,恼恨不已。 他打定心思想看萧昊什么时候才肯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忿忿不平地踏进谷中。 萧昊刚送走了一批痊愈的百姓,给鲁妙子准备的聘礼业已全部备齐。飞马牧场路途遥远, 万花一时离不开他,孙思邈又没有一点武功,这批东西要怎么送到飞马牧场去, 还真是个问题。 萧昊思考着他把聘礼马驹全放进背包里, 神行过去、再掏出来的可能性,发愁地摸起了下巴。 入口处忽见一人牵马而来, 玉树临风,举止优雅,眉目间萦绕着一团似有似无的愁绪, 萧昊瞧见他, 顿时眼睛一亮。 “正在发愁这批东西要怎么送出去, 之轩可真会挑时候。” 石之轩牵马走近,见那成群的马匹箱子之上都裹着红艳艳的绸缎,眼中便凉了几分,不开心道:“先生这是……” 萧昊这时方才拍了拍脑门,淡淡笑道:“你瞧我这记性,我还未同你说过飞马牧场之事吧。这是送去给商青雅商场主的聘礼——” “先生是想要我来送?”石之轩打断了他,无名火烧的更盛。 萧昊道:“你无论是去大兴还是回魔门,终归要北上,路经飞马牧场,若是顺路能捎带一二自然解了我燃眉之急。不过你魔门事务冗杂,若不便耽搁,我自己还是会想想办法的。” 石之轩叹了一口气,闷声道:“举手之劳,我帮先生。” 萧昊看他神色愁苦,关心问道:“之轩好像有烦闷心事?你若不喜,这差事不接便是。” 石之轩立刻笑道:“先生多虑了,不必费心。” 萧昊心中冒了个问号,邪王变脸的功夫跟他的心思一样难测,时而愁怀满襟,时而谈笑晏晏,时而风流率性,时而冷酷无情,难怪上辈子要精分。 他既然不想让自己多问,那就不问罢。 萧昊摸了摸身边绿螭骢的马脖子,随口道:“这回鲁大师整日钻研的那些机巧终于没有白费,我暗地里去瞧过两眼,竟然还有自动为马匹添草料的机关,商场主要是见了,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 石之轩想到鲁妙子和商青雅的关系,冷冷道:“他可真舍得。” 萧昊轻笑出来:“娶亲下聘当然要舍得,不然怎么抱得美人归?他和商场主情投意合,两人中间却因为一个祝玉研闹得互相耽搁,这次场主终于逼他就范,自然要把得意之作都献上去,也让场主瞧瞧,他这些年来是真的有把场主放在心上。” 石之轩越听越不对,困惑道:“这……万花与飞马牧场联姻之人,是鲁妙子?” 萧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他难道是孙先生吗?孙师父他已经五十有余,哪能和场主乱凑鸳鸯啊?” 石之轩被他一噎,连日以来纠结之事却如拨云见日,尽数散开,大喜涌上心头,眼中登时晶亮万分。 “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萧昊哭笑不得道:“婚姻大事难道能儿戏吗?”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疑道:“难不成,你之前以为……?” 萧昊脸色古怪起来,石之轩来他这里,一直都是春风满面的样子,面露愁容这是第一次,他得知成亲之人是鲁妙子和商青雅,就转忧为喜,十分耐人寻味啊…… 万花谷里除了鲁妙子和孙思邈,只剩他一人了,石之轩这个反应…… 萧昊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同他保持了点距离,笑道:“哎,近来为谷中杂务忙的焦头烂额,头脑也混乱许多,总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之轩不要嫌我怠慢。” 石之轩察觉他的举动,眸底暗流一闪而过,举止行为却恢复成了萧昊熟悉的那个样子,儒雅笑道:“谷中事务繁多,我便不打搅先生了,这聘礼我自会好生送到飞马牧场,先生专心万花之事即可。” 萧昊的动作落在石之轩眼中,便如受了惊的兔子,想来这感情一事,需潜移默化,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会有反效果。 先生饱读诗书,学甲天下,虽对伦理纲常谈不上什么敬畏,但依旧算是循规蹈矩。石之轩流连花丛多年片叶不沾身,情场之事是每个花间传人的必修课,这回意识到入眼的不是繁花而是碧叶,施展起来反而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先生不同于寻常女子,这一块美玉要是给吓退却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若即若离,似有若无,牵牵绊绊,叫人摸不清虚实,温而化之,或许对先生可行。 萧昊心中疑问更多了,微微侧头道:“你刚来便要走吗?听你路上赶得匆忙,我以为你来万花还有什么要事……” “本来就是心中发痒,想同先生弈棋论道,但一来万花忙碌,二来魔门还有许多操心事,再者,西域大计我已有眉目,耽误不得,还是来日再向先生讨教。” 说得好像也在理? 萧昊觉得石之轩脑子可能哪里不太对,匆忙赶来万花,什么事儿都没做,呆了不到一刻钟就离开,好像就是专门来同他领押送聘礼的任务似的? 这人好生奇怪。 “罢了,你开心就好。” 石之轩向他辞别,带着那长长一队马匹香车离开万花。 走了不到半日,就又遇到了碧秀心,那女子立于枝头,飘然若仙,石之轩一转眼就换了副苦大仇深,委屈怨恨的样子,冷冷看着她。 碧秀心上次被他惊得不轻,她还在师姐面前扬言要以身饲魔……饲什么魔!这魔头是个不喜红颜喜须眉的断袖!简直浪费她的精力! 魔头果然是魔头,蔑视世俗礼教,这等羞耻之事也敢想。 且让他们纠缠去吧,等谷里那一位得知了这魔头的龌龊心思,万花与魔门的情谊就算完了,到时候这人伤心之下,心境必定亦会大损。 “阁下果真好气量,竟肯亲自为心爱之人送聘。”看石之轩的样子,应当还不知道结亲之人是商青雅和鲁妙子。碧秀心乐得再给他添把火。 石之轩一道劲气击落了她身旁的树枝,寒声道:“石某之事,不劳慈航静斋费心。” 碧秀心做出痛惜的样子,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石之轩这样生气,到了飞马牧场必有一桩血案,她不需阻拦,任他去闹个天翻地覆便好。 * 时如流水,转瞬飞逝,大半个月过去都未听到什么动静,碧秀心终于坐不住了。 她回到慈航静斋,梵清惠等人亦已归来许久,见她孤身一人,便知事情并不顺利。 再一打听,气成那样的邪王竟好言把聘礼尽数送到了飞马牧场,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如何还能不知自己上当了。 梵清惠安慰她道:“万花已为我们挑选合适之人前去朝堂,延续大隋气运,秀心既然失利,此事就不要再想了。” 碧秀心羞愤难当,斥道:“我怎会想到那花间派的魔头竟是个断袖!他不喜欢女子,自然对我等都看不入眼!难怪他潜入佛门,对《慈航剑典》视若无睹,却投身在四大圣僧门下……” 四大圣僧脸色一滞,连呼佛号道:“不可妄言啊!” 梵清惠也尴尬道:“秀心!” 碧秀心叹道:“而今万花在民间之威,几已压过慈航静斋,我担心……” 梵清惠拍了拍她肩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花宜友不宜敌,我深知先生为人,他既然说了,必会践行。国势非三五日可以看出,须有三年五载才见成效,我们且静观其变。” 众人点头应是。 石之轩化名裴矩,入驻朝堂,隋帝命他监管西域互市之事。短短数年间,他在原本一片空白的基础上,不带一兵一卒,在西域初步建立起了隋朝的霸主地位,深得隋帝信任。而邪王在江湖中销声匿迹,魔门实权落在祝玉研手中。 慈航静斋深感万花手段莫测,连邪王石之轩都能轻易拿下。 时值突厥强盛,石之轩献计,唆使突厥分立,使突厥分裂为东西两大汗国,内战连连,无暇再顾中原。隋朝左右逢源,蒸蒸日上,形势一片大好。 此时都蓝与达头联盟,大败东突厥之突利,突利遂南下归附隋朝。隋帝任命太平公史万岁为行军总管、裴矩为行军长史,出兵定襄道,趁机攻打突厥。 然突利虽为盟友,亦不可不防,东突厥有大漠草原第一高手毕玄,人称“武尊”,突利对其甚是看重,将其委以将军重任。隋兵与东突厥联盟,战场前,盟友有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坐镇,看似以精兵卖力支援,实则是震慑大隋军心,冲锋陷阵中对这凶悍的盟友生出畏惧,日后不敢与之匹敌。 隋兵虽有石之轩在,可他在人前是一个文臣,而中原大宗师宁道奇又是道家无为散人,不会出手管这里的事情。 石之轩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萧昊。 他命人传出消息,东突厥大宗师毕玄欺大隋无人,隋军将士士气低迷,宁道奇撒手不问世事,毫无大宗师忧国忧民之风范。 一夜之间街头巷尾都骂起了那些道貌岸然、到了大事就缩头缩尾的正道。 不出三日,万花谷昭告天下,谷主愿亲自出山为隋军坐镇,助将士们一臂之力。 98.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六 塞上江南, 水草丰美。 萧昊如约来到石之轩大军所在的河套地区,受到隋军的热情相迎。 大隋教唆支持突利反叛,突利反叛失败后,隋帝便允诺他河套地区, 并且承认突利的可汗地位,使其作为隋的盟邦。 此次大隋正式出兵讨伐突厥,正是助突利对抗达头。突利本该积极配合,但因被派来之人是裴矩, 突厥内部曾有许多关于此人阴谋的流言, 以至于他对这个盟友态度并不能算好。 突厥曾有传言,说裴矩此人阴险狡诈,是刻意使突厥分裂的罪魁祸首,这些年突厥内部征战不休正是出自此人手笔。他游走于突厥各方势力巧舌如簧, 若不是他,突厥或许不是如今四分五裂的模样。 憎恨有加,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足。但明里暗里, 讥讽嘲弄、摆看脸色, 都是常有的事情。 加上东突厥有武尊毕玄为大将,毕玄在军中地位极高, 突厥战士视他为神明。每次毕玄高调出现,隋军都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这群被称为盟军的虎狼强横炫耀, 抢拿功绩, 好像攻打达头这件事上, 隋军不过是个陪衬似的。 这一切只因隋军之中没有突厥大军那样可以成为精神信仰的人物,他们虽有精兵良将,有石之轩为他们运筹帷幄,但屡屡被欺辱,又打不过人家,受到了嘲笑欺凌只能往肚里咽,一众将士们早就憋得满腹怒火。 能和对面大宗师对抗的,便只有大宗师,而中原被称为大宗师的那个人,是个两袖清风不闻战事的清静散人,隋军将士又恼又窝火,只恨自己练不成那样绝顶的功夫。 盟友关系不能轻易破坏,他们受了委屈也不能大张旗鼓声讨回去,哪怕是有人能下下那群气焰嚣张的突厥人的面子,落落他们的威风也好。 萧昊此时的到来,简直有如雪中送炭、暗室逢灯。 听闻万花谷中快要破碎虚空的高人竟主动来军中为大隋助威,隋军一个个兴奋又期待地守在驻扎地入口,都急着想要第一眼看到这绝世高人的风采。 石之轩顶着人.皮面具,恭敬站在门口迎接。 萧昊骑着霸红尘,从远方的一个小点,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这里,疾驰间墨发飞扬、广袖流仙,神色清冷又不失温和,快至跟前时猛地一拉缰绳,霸红尘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天空传来响遏行云的隼鸣声,白凤高高盘旋在萧昊头顶,下方情况一览无余。 隋军将士终日与刀兵为伴,哪里见过这么细致的人,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大宗师身边的书童?长得可真好看……大宗师果然是大宗师,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不一般! 再看他骑的那匹骏马,乖乖……眼珠竟然是血红色的,像一颗浸满了鲜血的琉璃珠子,周身还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深红阴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必定是匹天下无双的极品战马。 霸红尘打了个响鼻,隋军将士们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马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般,实在不敢与之对视。 还是马背上那年轻的文人看起来养眼! 石之轩上前一步,恭敬道:“裴矩恭迎谷主。” 萧昊纵身下马,动作如行云流水,衣袂翻飞间已站定在他身前,风度翩翩地还了个礼:“裴大人军务繁忙,本不必特意来接的。” 石之轩顶着裴矩的假脸,笑道:“谷主是当世武学大宗师,理当周全礼数以待。” 他背后的兵卒们揉了揉眼睛,妈耶,深沉难测喜怒无常的长史裴大人,他居然笑了?!还笑的这么温和……他们一定是眼花了!! 史万岁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身边的将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裴大人,这位、这位就是万花谷主?”说好的快要破碎虚空的大宗师呢!这未免也太年轻了! 其余将士也露出吃惊的神色,啥?这个不是大宗师的徒弟随从?是本人?? 石之轩侧过了脸,对史万岁道:“史将军不必大惊小怪,萧谷主本就年轻有为……” 史万岁将他暗搓搓拉到了一边,挤眉弄眼古怪道:“老裴,你真没有搞错?你不是说按你的计划,一定能够引来高手相助的吗?你这个、他……”他看了看那边清雅温良的萧昊,手指想要指过去又缩了回来,“这小子弱不禁风的,我一手能提三个,别说对上突厥的武尊了,军营里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把他砍成两截儿,你还能不能行啊?” 石之轩眉头一挑,平淡反问道:“怎么?史将军信不过我?” 史万岁来来回回捏着自己的手,着急道:“啧,不是!这小子看着比你还文气,明日我们为振军心设下的擂台就要开始了,他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是那毕玄的对手啊!” 萧昊看着近聊频道他们二人的对话,暗自好笑,在他们身后道:“将军莫要小瞧了我,我也是很能打的。” 史万岁背脊一僵,尴尬地转过身来。 军营中爆出几声憋笑的声音,看到萧昊这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们实在很难忍得住。 “我还以为会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子,起码也白发飘飘的那种,万万没想到……” “哎快别说了,这小先生看着水嫩,万一我们话说重了,把他惹得哭鼻子……” “那武尊毕玄身躯伟岸,身量奇高,恐怕有两个他那么长,而且气势骇人,我们这大宗师简直像玩儿的似的。” “可不是吗,我看明天的比试非但振奋不了军心,兄弟们恐怕还要替这文弱的大宗师背负嘲骂。” …… 萧昊把他们口中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这些见惯了凶悍蛮族与豪客猛士的士兵们必然会被他的外表所蒙蔽,生出轻视之心,心中也不气恼。 他张望着在周围巡视了一圈,看到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箭靶。当下抽出腰间的墨笔,悠然对着那箭靶读了一个阳明指。 只见他脚步纹丝未动,周身墨意飞卷,那些士兵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瞧见那笔在他手中令人眼花缭乱地转了几圈儿,远处那只箭靶“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碎片。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昊离箭靶那么远的距离,就凭那支毛笔,他刚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好像看他变了个戏法儿,那靶子就给毁了?? 兵卒中隐隐冒出一句小声的嘀咕:“我、我听闻,内力高深的武学高手,无须用任何兵器,气机到达哪里就能杀人……”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噤声。 难怪时常有人说,江湖高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众将士面面相觑,脸色却由一开始的忧虑、轻视和失望,变得有些隐隐兴奋起来。 萧昊云淡风轻地把笔插回腰间,像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石之轩拍了拍史万岁的肩头安慰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史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史万岁目光落在远方那个靶子上面,又看了看萧昊,心中阴转多云。“裴大人果然可靠!”他咂着嘴赞叹了几声,笑意爬上了脸:“嘿嘿嘿……我突然看这文弱小子顺眼了起来!” 他同身后关系较好的士兵勾肩搭背,偷偷笑道:“你说待明日,他往那旁边上一坐,那些突厥人一定跟我们初见他时一样,对他多有轻视。然后这色荏内厉的先生像打那靶子一样,啪啪啪把他们教训一顿……哎哟,想想我这心里头就舒坦!舒坦!” 石之轩走到萧昊跟前,看似接待、实则叮嘱道:“大军出征前,惯例会各自鼓舞一番士气,这次情况特殊,东突厥与我军以擂鼓舞,激励军中勇士好强争胜之心。不过,毕玄是草原第一高手,如今唯有先生可以打压对方嚣张气焰。毕玄纵横无敌,独创一门‘炎阳大法’武学,据传无人能将他从马背上击下,先生还请多加小心。” 史万岁凑上来道:“那什么、大宗师,您有没有把握收拾那个毕玄?前几日我看他带领突厥人在校场操练,呵,那威风凛凛的样子……” 萧昊如今是满级燕云花了,技能等级也已经练了回来,除了手中武器称不上极好,论实战能力,他自信能与三大宗师一战。 对付宁道奇的时候尚还有些束手束脚,经过这么些时间,他又和孙思邈整日在万花谷中研究经脉,放眼天下能叫他吃亏的人还真不多了。 萧昊对史万岁浅笑道:“史将军且将对方的情况细致说与我听,或可增加几分把握。” 史万岁见他一笑,心思都飞了一半,难怪都说万花人杰地灵,这风水宝地长出来的人真是不一样啊!他立刻欣然要应,眼前却横插进来一道人影,把他挡了个结实,石之轩请萧昊入账,好似只是不经意为之。 “我已暗中观察毕玄多日,可为先生解惑。” 史万岁奇奇怪怪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心里冒了个问号。老裴莫不是被鬼附身了,跟他共事这么些年,头一次见他像今天这么殷勤。 一夜过去,隋军已从萧昊的形象中走了出来,但知道他确有几分能力是一码事,能不能真的敌过毕玄又是另一码事。 就算是宁道奇,也不敢说能和毕玄较出高低。 这既期待扬眉吐气又担忧这翩翩隐士的矛盾心情,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校场之上,突厥与大隋分居两边,中央擂台上两名勇士正在奋力比拼,双方助威呐喊之声震耳欲聋。 对面高座间,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十上下的青年神采飞扬,一双眼睛充满暗涌却又不露一丝心绪,鼻梁高挺笔直,充满妖异与冷峻的气息,正是武尊毕玄。 99.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七 萧昊在石之轩旁边落座, 在场之人除了昨日迎接的隋军外大多不认得他,只当是朝廷又派来随军历练的世家公子。 场地正中那两名勇士斗地难舍难分,隋兵百变灵巧,突厥战士又蛮力无匹, 他们斗得险象环生,双方助威之声一浪接一浪,但又谁都不能轻易将对方拿下。 眼看那隋兵一个翻滚,就势抱住了对手的下盘, 用力一绊, 那身高八尺的突厥勇士就重心不稳向下倒去,隋军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那突厥勇士却也不是省油的灯,突然猛地腰部使力,背脊以地支撑, 腿脚高高弹起,如翘板一样竟将那隋兵好汉整个儿掀翻了过去! 那名隋兵躲闪不及,又不敢轻易放手, 虽没有落得被插个倒栽葱的下场, 但这么一下亦狼狈至极,手肘后背也伤的不轻, 无力再战。 突厥军中高声欢呼起来,隋军大感可惜,纷纷摇头叹息。 萧昊听到军中有人低声谈论道: “这群虎狼下手可真狠, 明明是点到为止, 你瞧老秦身上的伤, 八成折了好几处了。” “可不是吗,上午抬回去的小朱,鼻青脸肿不说,让这群混蛋卸了两条腿,现在还在营里躺着呢!” “去他娘的!这分明是我们给对面鼓舞军心!照这样下去兄弟们哪还有心思去打达头……” 萧昊微微皱眉,看了看那负伤下场的隋兵,又看了一眼场中高举双臂和同伴的呼声相和的突厥战士,心思一转,离开座位朝那被扶下来的隋兵走去。 石之轩见他起身,也只是看了一眼,仍旧是板着裴矩这个化身不苟言笑、深有城府的样子,眼底却依稀带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萧昊走到那隋兵身前,伸手在他肘关节探了探,果然已经粉碎。 搀扶他的两人不认识萧昊,又不知他要做什么,只顾看着这面容俊雅的文士慢悠悠从腰间掏出笔来,眼前忽地闪过一些令人神清气爽的淡绿色光辉,有如实质的墨色内劲在他们中间伤者的身上附了一圈,那人眼睛一亮,竟已能自己站定,不再需要搀扶了。 萧昊对着他刷了清风垂露和彼针,将他身上诸如断骨和致残之类的debuff尽数驱散,又卯着劲儿奶了他几口,还刷了个清心静气给他。 那姓秦的隋兵震惊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活动了几下,大为惊异道:“我嘞亲娘欸……今儿个撞见活神仙了!” 他身旁两个隋兵亦吃惊的瞠目结舌,连连拍着他打量,又喜又奇道:“先生!您刚才做了些啥?!” 萧昊指着那场地中央疑惑看着这边的突厥战士,对那秦姓隋兵道:“那人空有一身蛮力,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原本是想让着他,谁知道这蛮族不识好歹。你瞧他身量魁梧,其实三招之内就能收拾得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分明。对面的毕玄眼睛眯了起来,内里邪异莫名,有一种危险的慑人气势,虽未流露出半点内心情绪,却使人感到他似乎随时就能毁去眼中的一切,而不会有丝毫悔疚。 那隋兵见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全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这里,顿时如芒在背,冷汗都下来了。 萧昊拍着他的肩膀,温声在他耳边道:“你力不如他,不可硬拼,先佯攻他左面,再掏他腹前,趁他后缩之时借力摔他个仰面朝天。” 那隋兵被他治好,全身精力充沛,自觉状态极佳,听话地点头,复走上前去。 萧昊在他背后道:“你且全力施展,赢了我送你三道茶。” 他说完,气定神闲的在隋军阵营里摆起了茶桌,兵卒们抹了抹眼睛,谁也没看清他从哪儿掏出来的东西,只一会儿功夫就见他面前一摆好了精巧茶具,青烟袅袅。 对面的突厥人用叽里咕噜的突厥话说着些什么,让人听不懂。 那隋兵按萧昊所说,对他行了个礼,出手便攻他左面。这突厥战士是个左撇子,惯用左手,隋兵攻他左面,他下意识抬起左臂去挡,侧腹便露出了破绽。隋兵紧接着又袭他腹部,他猛地曲身向后一缩,那隋兵趁机挤入他右臂与胸膛之间,抓过他的手臂巧劲一使,猛摔了他一道过肩摔。 大隋士兵们纷纷叫好,高声喝彩起来。 那隋兵回到己方场地,萧昊茶汤堪堪烹好,氤氲的茶香弥漫在校场中,嗅之便让人觉得清新有加,勾的对面的突厥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那立了军威的隋兵受到同伴热情迎接,萧昊给他递上一杯茶,忽然又苦恼道:“可惜带的不多,要是人人赢了都来讨茶喝,我可分不过来。只能委屈诸位兄弟偶尔卖卖破绽给对面的友军,也免得伤了和气。” 隋军一听哈哈大笑,这先生看着年纪不大文文弱弱的,真会给他们找台阶下。要是再有打不过的,便是为他的上等茶着想,顺便给突厥留面子。 史万岁拉着石之轩的衣袖,眼睛都笑成一条缝,口中道:“诶呦喂我的老裴,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顺眼!太顺眼了!” 石之轩面无表情把他的手拉开,十分嫌弃:“先生是如玉君子,行事自然与你们这些粗人不同。” 对面那突厥战士骂骂咧咧地在军中说了什么,毕玄嘴角飘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从位子上走下来用汉语道:“没想到大隋还有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阁下可否出来一叙!” 他话语中裹挟着内力,音波所及之处的人只能立即捂上耳朵来抵御。萧昊随意站起,无形的音波到达他面前时,便被心剑卸去了力道,化所一缕拂面的微风,将他脑后青丝撩起几线。 他运起点墨山河大轻功,只飞了短途,落在场地中间,衣带当风如同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毕玄眼中精光更亮,此人轻功精妙绝伦,一举一动都似乎暗合天地至理,境界至少有宗师级! “在下不过一介隐士,鲜少见这等场面,惭愧惭愧。” 史万岁和几个知情的隋兵在场地中强自忍笑,这大宗师大人看上去真是乖得像只兔子。装吧装吧,等对面的突厥人知道他真正的厉害,那才精彩呢! 石之轩眼神无波地瞥了旁边的史万岁一眼,他昨夜已经将关于毕玄的信息尽数告知了萧昊,萧昊境界在毕玄之上,对上他起码有七成把握。 真有什么意外,他也能暗中相助。以他们二人合力,毕玄根本不用放在眼中。 毕玄提着他那心爱的月狼矛,好整以暇道:“阁下太谦虚了!我观刚才那一场,十分心痒,想同阁下讨教几招,阁下可敢应战?” 他之前已经打听过,那位中原第一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隋军中绝无能与他匹敌者。这小白脸以为有宗师境就能指点将士扫他突厥的颜面,未免太小看了他。 他常年在突厥,自然不知大隋新崛起的万花谷是个什么地方,他们只知大隋多了一个风雅的去处,以琴棋诗画、济世行医、钻研科技为目标,对于中原武林的了解也只还停留在宁道奇是第一人这个层次。 萧昊从容应道:“讨教不敢当,将军先请!” 毕玄眼中寒芒凝起,这小子好生狂妄,竟还敢让他先出手。 且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谁才是掌控草原的狼! 毕玄向萧昊一步一步走来,看似极为缓慢,实则迅捷无比,充满莫名的诡异感,却不露一丝一毫的破绽,大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师风范。 他周围虽然没有像宁道奇那样绵密不透的真气,却无端令人感到被一团热浪所包围,整个空间灼热无比,仿佛陷身在干旱炎热、黄沙沸腾的沙漠中,叫人口干舌燥,几乎生出要被渴死的错觉。 萧昊知道这是毕玄的绝技“炎阳大法”,这个世界的高端武者诸如祝玉研、宁道奇,都有能够操控周围空间的能力,他们称之为“气机”,效果大约类似于纯阳的气场,只是要更为复杂多变、各自效果不同。 初时应付祝玉研天魔场的慌乱、对金环真魔声的无措、对宁道奇气场的捉襟见肘,在如今已经认真研究过经脉理论和这个世界武学的萧昊来说,已经有了绝佳的应对之策。 毕玄并未一上来就用月狼矛,而是挥出了简简单单的一拳。但这一拳来的避无可避,角度及其古怪,仿佛所有的进路退路都被拳势封死,萧昊明明并不将他这一招放在眼里,却也不得不承认仅仅一拳就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压力,确实是只有大宗师级别的高人才能做到的。 他悠哉给自己挂上了春泥毫针,周身劲气翻飞,心念转换间心法经脉随心而动,对着迎面而来的一拳竟然不闪不避,甚至仿佛嘲笑对面出手太慢似的,在他拳风还未到之时,给他上了商阳兰摧两个dot。 毕玄感到两股奇怪的内劲冲入自己体内,下意识地迎上了一道,强行将那道气劲逼出体内。随着兰摧的效果从他血条下面消失,毕玄忽然一滞,发现自己竟无法运功了! 这一拳已向萧昊脸上砸来,一颗墨绿色的小球“砰”地和他拳头撞上,萧昊身上闪过一丝微光,竟丝毫未损。 早在多年以前,花间曾有一种生存能力异常强大的玩法,叫做悬壶花间。伤害虽称不上爆炸,但靠着近乎变态的防御和回血能力,一手济世悬壶一手游走花间,叱咤野外一挑N屡试不爽。萧昊早些时候也是这支队伍的一员。 镇派被取缔后,悬壶花间就消失了,但对如今受孙思邈指点钻研经脉小有所成的萧昊来说,这就不是问题了。 他对着毕玄露出了当日在尤鸟倦面前如出一辙的笑容。 100.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八 毕玄一拳挥出, 内力却被驱散的兰摧效果给封住,加上这一拳砸在了萧昊的春泥和毫针上,对他造成的伤害还不如回血回得多,因此在毕玄眼里, 他这一拳没能伤到萧昊分毫。 这一拳去势澎湃,就算内劲被阻,也不至于完全被化解掉。毕玄燃起了战意,这小白脸可能比他料想中还要棘手。 他当即变幻拳势, 周围空间的热度不断攀升, 看似与上一拳相比几无变化,又实则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这一拳推进速度极快,即便没有内劲支撑, 仍让人生出这拳头在眼前不住扩大、几乎能塞满天地的错觉。 萧昊看了看毕玄的伤害,底气更足了几分,芙蓉并蒂点出, 水月乱洒一开, dot有条不紊地往上砸,任其拳风热浪扑面, 玉石却毫不留情。 “蓬”地几下内劲爆破声,毕玄身形微动,拳头在萧昊面前三分猛地停住, 被萧昊轻描淡写的拨开。 他硬吃下了这一记玉石, 眼神更加严峻深邃起来, 其中酝酿着电闪雷鸣,散发出一种莫名的邪异慑人感。 突厥众人大感意外,一个个蹭蹭站起,脸色纷纷变化。毕玄不仅仅是他们的最高精神领袖,更是如天神一般被崇拜的武学巨匠,可以说在这些突厥战士心目中,毕玄就是不败的神话!可是眼下,对面那个看起来弱小到能一根指头捏死的人,竟然击退了他们的神! 这怎么可能! 隋军之中则爆发出一阵高呼呐喊之声,漫天回响,都在为萧昊摇旗助威。 史万岁大力拍着石之轩的背,眼睛却牢牢锁在场中,大笑道:“厉害呀!!老裴!你这大宝贝厉害啊!!” 石之轩无奈地瞪了史万岁一眼,只觉这人的性子跟自己实在不是一路人。他看着场中风华无双的萧昊,也隐隐自得起来。先生放在哪里都是最耀眼夺目的,想与之比肩只有更加优秀才是! 毕玄脸色认真了一些,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萧昊的错误判断,周身炎阳之气忽然暴涨数倍。 萧昊全身经脉都灼热起来,如同在烈日下燃烧一般,难过至极。这种灼热令人头皮发麻,全方位都被压制住。萧昊深知这个世界气场武学的厉害,当下运起浮花浪蕊,像对付祝玉研的天魔场那样,对着毕玄抽起了内力。 毕玄察觉到古怪,维持炎阳气所消耗的内力竟比平时要多得多,开闸放洪一样的内力流失让他猛地撤回了炎阳气,虎视眈眈看着远处的萧昊。 他操着那口不太标准的汉语道:“阁下尊姓大名?” 石之轩见场地周围热浪忽然尽数散去,忍不住皱了皱眉,手指扣住了扶手,随时可以飞出帮忙的样子。 这毕玄将真气完全收敛,竟比他全力以真气压制时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高手交战能以对方劲气的微妙变化获知对手动向,从而预先做出判断和应对。但如毕玄这般,就如同猛然陷入一片无尽黑暗,非但使敌方对他无从捉摸、无从下手,更无法知晓他的动作。 萧昊并不清楚这一点,见毕玄撤去炎阳气,还以为是他察觉出浮花浪蕊的作用,不愿再空耗内力。 面对毕玄和面对宁道奇时极为类似,对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破绽,大宗师之圆满境恐怕正是如此。对萧昊来说,有系统加持,他的每一处攻击总有落点,所谓破绽并不需要刻意去寻,招式之间的衔接和体内真气行走的路线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将经脉理论和万花点穴截脉的武学结合,钻研出这套不需要镇派却能达到镇派效果的打法,可谓是融合80、90年代的花间优势于一身,不仅生存能力超强,伤害力亦是不俗,吸蓝溜风车,一边自奶一边输出,虽说威力上稍逊于全力爆发的传统花间,未必能纵横天下无敌手,但凭此自保脱身、甚至耗死对方,绝对绰绰有余。 只是这套打法极费心神,内力游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不然就变成自己给自己封内了,高手过招瞬息万变,萧昊有能力做到是一回事,实战之时见招拆招是另一回事。 萧昊严阵以待,表面上却还是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在下姓萧,单名一个昊字,表字有些难以启齿,还是不说了。”其实他是很想说自己表字日天的,可这种乐趣,这些古板的人实在没法理解,为了他这光风霁月的万花形象,日天两个字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好。 “我手中有武器,将军空拳来打,未免小看了我。还请将军不要同我放水!” 毕玄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些欣赏的神色,“好!今日棋逢对手,阁下小心了!” 萧昊知道他终于要认真拿出真本事来,心中也严肃了许多。 毕玄跨步而来,月狼矛紧握手中,全身衣衫在内劲的气浪中如波纹般卷拂。他长矛向前疾劈,人矛合一,没有半分多余浪费的动作,却令人感到他这一式全身每一处肌肉的配合的恰到好处、天衣无缝,而那长矛顶端凝聚的力量将萧昊牢牢锁定,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应对动作,都难逃与这一下硬抗的下场。 萧昊见他以不变应多变,对这草原上的大宗师生出了几分敬意。这种用尽全身每一处力道的招式,必定是多年在战场上拼杀总结出来的,毫无花巧可言,是一种常年在生死边缘的游走而爆发出的狠劲与急智,这种招式往往最难应对。 突厥一方已经为之叫好起来,震耳的喝彩声更使这本就可怕的一式威势更盛。 萧昊身上毫针春泥效果不断,厥阴指疾点而出,毕玄矛尖源源不竭倾吐而出的真气忽然一顿,被萧昊打断,这一击原本来的气势汹汹,被这么一阻,先前堆起来的威势已经散了一半。 萧昊趁着空隙又补上了一记dot,轻描淡写地向左一翻,凌霄揽胜躲开了这一击。 毕玄卯足了劲向他发起攻势,大开大合之间每每令人心中揪一把汗,但萧昊靠着小轻功,时而扶摇时而二段,左翻右闪,配以出其不意、防不胜防的点穴截脉手法,实在躲不过的就落地春泥,一会儿功夫,毕玄的血条已经下了三分之二,而萧昊还是满血。 毕玄自知他轻功高明,不能以强横攻势解决,但此刻若在大军面前颜面扫地,还是败在这文弱墨客手中,那些突厥战士必定士气低落,此后再难对中原生出匹敌之心。 毕玄微微笑道:“阁下修为精深!校场之上刀兵肉搏难解心中快意,我们马上再来过!” 萧昊淡然自若,早知他不会轻易任自己放风筝溜下去,应道:“好!” 毕玄口中一声呼哨,从人群后冲出一匹四肢强健、气魄雄浑的战马,风姿雄健无匹,他就势高高跃起,稳当落在马背之上。但马蹄冲锋的速度却分毫不减,直直朝萧昊冲过来。 萧昊心中一凛,唤来霸红尘,上马亦是干脆利落。 毕玄那匹久经沙场的战马经验丰富,气势骇人,寻常的马见了都为之胆寒,不敢与之对敌;而霸红尘却和寻常的马不一样,这地狱里冲出来的战马,足底阴气如燃烧的火焰,双目凶煞至极,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远胜凡马,脾气更是大爷一般,见对面一匹迎面而来的小东西,响鼻一哼带着萧昊就直撞了过去,大有把对面直接怼上天的架势。 萧昊对自己家这匹大爷哭笑不得,只好做足了准备随时从马身上站起来大轻功出去干架。 毕玄正在暗自欣喜,却忽觉自己胯.下骏马破天荒的发起抖来,不经他指令就自己减了速度,极为可怜地高声嘶鸣,甚至想要调转马头,畏缩不前。 毕玄信任自己的马,从未见它怕成这样,对萧昊的来历更多了几分惊疑。 他控制着缰绳,看着霸红尘的目光炽热无比,这等好马落在中原,实在暴殄天物,若不能收为己用,不如毁灭干净。 他冲刺而来,长矛的去势却发生了变化,不是冲向萧昊,而是割向他身下的霸红尘。 萧昊察觉不妥,大轻功在马背上一踩,从毕玄头顶高高跃过,霸红尘在他离开的一瞬间身体化作半透明的状态,从毕玄胯.下那匹马身上穿透而过。 毕玄震惊的发现他长矛所经之处,竟如同落在了空气中,明明将那马一分为二,那马却毫无影响。 霸红尘原本就是一匹若隐若现的奇马,受阴气影响时常变成令人看不真切的半透明模样,如同鬼魂一般,毕玄那匹马受到刺激,惊得嘶鸣不止如同癫狂。 萧昊在空中翻过半圈,太阴指力对着毕玄的后背尽吐出去,毕玄回过身却已躲闪不及。空中划过一道墨色的直线,霸红尘配合地在他落下之处接应,萧昊稳稳落在马背上,潇洒倜傥,眉目温良。 太阴指强制击落骑乘状态的目标,毕玄不受控制地被打下马,整个人如遭雷击,突厥一方亦爆发出许许多多难以置信的惊呼。 从今往后,这“没有人能把他从马背击下”的传说,要改一改了。 隋军声嘶力竭地高声喝彩叫好,校场中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呐喊,让人胸中塞满无数豪情气概,痛快至极。 萧昊驾着霸红尘踱步至毕玄跟前,拱手行礼道:“将军承让了。” 【叮!侠士为大军坐镇,振奋军心,力压外族大宗师高手,令外族再不敢生异心,逼格+2000】 【恭喜侠士通关秘境,秘境奖励请于帮会领地信使栏收取。】 毕玄面如寒霜,抬起头与萧昊对视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萧昊从那双统治草原的魔神的眼睛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战意与杀机,他微微笑道:“万花谷中微不足道一隐士耳。” 101.逍遥风月花间游·二十九 毕玄眼中精芒大盛, 已下定决心终有一日要去见识一下这神秘莫测的万花谷。 他肩头耸动几下,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对萧昊道:“阁下境界高于我,毕玄不是输不起的人!输了便输了!” 他身后的突厥战士虽惋惜于神话的破灭, 但看到他们的将军依然败而不馁,气魄雄伟,遂又接连高呼起来。 毕玄傲然卓立,对萧昊行了一个古怪的礼, 应当是他们突厥的礼节, 然后操着一口萧昊听不懂的突厥话说了一通什么。 不远处的石之轩“啪”地捏碎了手里的茶盏,面不改色把那些碎片掩藏起来,顺手拿过一个新的杯子。 史万岁侧头挑眉瞧了他一眼,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 萧昊一头雾水, 却见毕玄已大笑着转身返回阵营,那些突厥战士听到的他的话,也纷纷哈哈大笑, 竟同时为他们二人欢呼。 萧昊只好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隋军之中。此番大获全胜, 萧昊受到热情迎接,再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外表而轻视这货真价实的大宗师。石之轩将他迎回坐席, 淡淡笑道:“今日之后,我军出征达头必定骁勇无匹,士气雄浑。” 萧昊点头欣慰道:“能帮上忙自然最好不过了。” 突厥表面臣服, 暗藏反心, 既然要立威, 就要让他们再也不敢对中土生出匹敌的念头,在这些狼族面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展示出绝对的强大武力,断了他们觊觎中原的想法。 再者,中原强盛富足,文化繁荣,这些外族见了歌舞升平、百姓华服,亦会将大隋当做神仙之邦,心向往之。 萧昊坐在隋军阵营中,跟石之轩一边煮茶品茗,一边不时冒出几句诗词歌颂后面继续上场的将士,受到他们鼓舞的隋兵浑身充满干劲,跟突厥人比斗起来竟也摆脱了之前一面倒的情况,有胜有负。 突利的脸色在毕玄战败后就十分难看,后面突厥陆陆续续又赢了几场,才算缓和过来。 “萧先生,您那匹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眼睛都没敢眨一下,它怎么就……”萧昊身边那个秦姓士兵好奇问道。 萧昊表情不变,忽悠道:“这马幼时跟随我许久,又被我放养了多年,早已经通了灵性,我半只脚踏入破碎虚空境界,若真有飞升的一日,它也能伴我同去天外。” 那隋兵顿时懂了,大惊小怪地同身边的人热切讨论起来:“乖乖!这不就是马神仙了吗!” “厉害厉害……先生的坐骑果然不同凡响!” “哎,连个马都能破碎虚空,我们这群愚笨武夫,连匹马都不如啊!” 石之轩不动声色地喝着茶,眼神往停在阵营后面的喝水的霸红尘那里飘了一眼,那高大的黑色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冲他挑衅似的抖了抖鬃毛。 石之轩:“……”这马可能还欠点收拾。 萧昊趁机问他们道:“刚刚那毕玄说了一通什么话?你们有人会突厥语的吗?” 那秦姓士兵立刻自告奋勇高举一手,“我知道我知道!他被先生武功折——”他刚一抬头,看到萧昊背后面目阴沉的石之轩,顿时如同敏锐的小兽般察觉到了危险,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犹豫道:“折……额、我,我其实也没听懂!” 石之轩遂浅浅饮了口茶,将眼中寒芒尽数敛去。 不通教化的蛮族粗俗鄙陋,说出来的话都不堪一闻。来日拜访万花愿与先生秉烛夜话?呵,灭了达头之后,再来好好收拾这东突厥的蛮夷! 突厥人说话直白不加修饰,自然没有石之轩翻译的那么文雅,但大体意思总归相同。 周围几个隋兵纷纷紧张摇头表示突厥人的话叽里咕噜听不懂,萧昊只好作罢。 讨伐突厥是大事,萧昊远离万花,谷中却也不可长期无人看管。将所有的病患都交给孙思邈和那些新入门的小弟子,显然也不现实。史万岁十分看重萧昊的一手医术,热切邀请他留在军中做军医,萧昊推辞不过,只好每晚神行回万花,打理妥当之后再神行回来。 索性这一仗打得不慢,史万岁长于骑射,好读兵书,本就是良将之才,加上石之轩为他出谋划策,他们征伐突厥进行的十分顺利。 开皇二十年,史万岁击破达头,东西突厥皆向大隋臣服。 萧昊功成身退,重归万花,广放名帖,招揽四方奇人异士入谷为客卿。经此一役,他在民间声望极高,已隐隐压过三大宗师的风光。 只是史万岁等人班师回朝后,杨素向隋帝谗言,说突厥已经投降,他们本就不是来入侵大隋,只是放牧而已,隐瞒史万岁一众的功劳,不予褒奖。史万岁多次上表,但隋帝均未醒悟。 石之轩的功绩亦被掩埋,隋帝命他安抚突利,升任尚书左丞。石之轩察觉到朝中暗流,与萧昊时常密聊联系,萧昊提醒他这背后可能有魔门和正道的手笔,石之轩遂蛰伏起来,极为低调。 时值太子杨勇刚刚被废,隋文帝忌惮东宫结党谋变,他初还京师,随口询问史万岁身在何处。杨素见他怒火正盛,趁机故意假言史万岁正拜访东宫,隋文帝信以为真,竟将史万岁暴杀于朝堂。 史万岁死后,隋文帝追悔莫及,但天子之威不可损,还是条列出他许多罪状,昭告天下。 萧昊得知此事,大为叹惋。 仁寿四年七月,杨素助杨广宫变,隋文帝莫名病死,炀帝杨广即位。 石之轩暗中返回魔门了一趟,大发雷霆,祝玉研怒斥他为隋帝巩固江山,石之轩却恼恨她不懂天下格局,破坏他长久的计划,两人不欢而散。 重返朝堂后,石之轩向杨广进献呕心沥血编纂的三卷《西域图记》,杨广对他大为欣赏,委以重任。 然杨广此人好大喜功,荒淫无度,石之轩深受他宠信,很快意识到杨广将是个有功无德的君主,隐隐生出了操控这个暴君的念头。 萧昊副本任务已经完成,阴阳剑也已收集够了五十名武林人士的杀气,剑气激活后红芒遍布,他借此将霸红尘和自己身上的阴气尽数斩断,终于脱离了整日担心被勾魂的日子。 但答应勾魂使者的事情却还没有完成,眼下这任务摆在他面前,能看却不能吃,实在叫人捉急。 鲁妙子和商青雅婚后,他这捡来的工圣就缩在飞马牧场不出来了,沉迷讨好妻子养女儿,萧昊对他这段时间派人送来的发明哭笑不得,只觉得鲁妙子此人应当改了称呼,叫大隋第一奶爸。 萧昊同鲁妙子要来了杨公宝库的机关总图,即便是他,拿着总图也依然对这天下第一巧匠的心血之作难以招架,原著里那两个运气突破天际的混小子主角能轻松取得邪帝舍利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勾魂使者说邪帝舍利收集了历代邪帝的真元与邪气,实则是吸收了他们一部分魂魄凝结而成,那些已经死去的邪帝因魂魄有异无法往生,唯有将邪帝舍利中的邪气尽数释放出来,由他带回,方可重入轮回。他之前许诺如果萧昊助他一臂之力,日后他看到萧昊,只要萧昊身上没有阴气,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昊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在不破坏任何一个机关的情况下潜入了跃马桥下的杨公宝库,他看着那颗近在咫尺的小圆晶球,默默地擦了一把汗。 【叮!恭喜侠士完成隐元秘鉴[阴阳两界]!】 【侠士获得[阴阳剑]、[霸红尘]。】 此刻,正远在朝堂的石之轩,耳边忽然同时响起了一声古怪的提示: 【恭喜侠士获得称号[缘定阴阳]。】 石之轩对这个声音十分陌生,这跟平时的密聊很不一样,他心有所感,呼唤萧昊道:“先生?” 萧昊微微一愣,从前都是他主动密聊石之轩,石之轩身上又没有系统,怎么能跟他发起密聊呢?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中疑惑,问道:“之轩?你怎么学会的传音入密?” 石之轩亦摸不着头脑,坦然道:“就在刚刚,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的声音,说什么……恭喜我获得称号?” 萧昊吃了一惊,雾草!必定是他刚刚完成阴阳两界的成就提示!可……系统怎么会突然绑定了石之轩?!这是什么鬼?? “你身边有什么……奇怪的界面或者……东西之类的吗?” 石之轩困惑地顿了半晌,才道:“戒面?我并未察觉到异常……” 萧昊舒了一口气,大约是他完成奇遇的时候,找的是石之轩这个生死不离的好友,所以自己称号的提示,他也有一份。 他急忙将此事掩饰过去,转移话题道:“无事,大约是我多虑了。”他一边读着神行千里,一边同石之轩闲话:“近日在朝中可还忙得过来?” 石之轩欣然笑道:“倒是不忙,不过前些日子我送了先生一份大礼,想必这两日就该到万花了,先生可要记得笑纳。” 萧昊奇了一声,石之轩的大礼一向难以捉摸,上次送了他一块和氏璧,差点让他玩儿脱,这次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苦笑道:“莫不是你又去找慈航静斋的麻烦了吧?我万花谷天材地宝什么没有,她们的东西我可看不上。” 石之轩神秘莫测道:“那倒不是,这礼物是先生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你应当会喜欢。” 萧昊神行读条结束,身体高高飞起,于是便把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眼前景物一转,已重新落地在三星望月。 三星望月地势奇高,整个小谷都一览无余。萧昊无意中眺望远方,见谷外一行人正向万花缓步而来,带头的是个看起来颇有学识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小萝莉。 102.逍遥风月花间游·三十 他们距离实在太远, 萧昊一时看不到这三人的名字,但见来者打扮, 他心头一动, 不禁问道:“你……莫不是把我的书圣给送上门来了吧?” 石之轩在那头哈哈大笑, 清咳了一声道:“受先生所托, 不敢怠慢!先生向我举荐太常博士欧阳询,我亲自去考校过他的书法。他的书作笔力劲险,操举若神, 犹龙蛇战斗之象, 云雾轻笼之势。我知道先生一直在为万花七艺的传人耗费心神, 故花了一番功夫同此人结交, 正巧他也对万花倾慕已久, 我便顺水推舟,引他去了先生那里。” 萧昊看着远方那一行人, 对他谢道:“有劳之轩费心了,这确实是一份大礼。” 石之轩话却还没完,接道:“我还托他带了两个小不点儿过去。前些日子在玉研那里见了这鬼灵精怪的丫头, 根骨上佳, 便向她讨来调.教几日, 她听说我要将这小鬼送入万花熏陶,欣然答应了。另一个倒可怜许多,她娘将她托付在东溟派, 孤苦无依, 我无意中发觉她于音律一道天资卓绝, 料想你那《琴经》若传于她,来日定是天下第一的佳人才女。” 萧昊猛地一愣,定睛朝那两团小萝莉看去,一个机灵活泼,白衣赤足;一个温柔清雅,丽质天成……他虽然还未看清这两个小家伙的名字,心中的答案却已呼之欲出。 这……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这两个丫头将来长大之后,在江湖人的心目中,可绝不亚于如今的祝玉研、梵清惠和碧秀心。 尤其是婠婠,她是魔门这数百年来唯一一个真正达成历代夙愿的传人,她的女弟子明空,正是一代女帝武则天。而她旁边的尚秀芳,则是未来的曲艺大家,才华横溢,天下人皆敬她三分。 有这样的新鲜血液送来万花,即便他走后,万花也必定不会衰落。 萧昊大喜之余,想到一些关于魔门的流言,摇了摇头笑道:“先前我还听说你和祝姑娘闹了不愉快,如今看来,似乎关系还算融洽?” 石之轩那边顿了一顿,好半晌才回道:“她同杨素搅和在了一起,之前与先生共破突厥,就是杨素进言埋没我等功绩,甚至使杨坚错杀了史万岁。” 萧昊眉头猛地一皱,他早先就想到史万岁的事情可能与魔门或慈航静斋有关,但万万没想到竟是祝玉研所为。杨素早就对祝玉研死心,怎么还会继续受她摆布? 萧昊心思转的飞快,立刻问道:“杨广弑君夺位一事……” 石之轩在那边沉声道:“抱歉……是我没能管好圣门之人。” 萧昊叹了一口气,有了几分了然。 石之轩身为魔门领袖,却帮扶慈航静斋扶上位的隋帝,他人不在魔门,魔门实际事务都是祝玉研在处理,看到石之轩为死对头做事,自然心生怨怼。祝玉研是在借史万岁的事情警告石之轩,但显然石之轩并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祝玉研选择在这一团锦绣江山上烧一把火,加速大隋灭亡。 一个被女人伤透了心的男人,一个对男人失望透顶的女人,以祝玉研的本事,这感情牌打起来不要太容易。 萧昊于是对石之轩道:“朝堂阴谋权斗,之轩若是尽兴了,便就此收手吧。” 眼下朝廷这水浑得很,而且大隋大厦将倾,气数已快走到了尽头。石之轩已经收拾了突厥、西域两处大患,版图之上除了高句丽,再无隐忧,就此功成身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石之轩却困惑起来:“当下形势正好,先生为何让我收手?我随杨广巡至塞北时,突利向杨广汇报,说高句丽暗中与突厥相通。此等边邻小邦,想在大隋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引得杨广大怒,命其使者转告国王速来朝见,至今那高句丽国王都未敢前来。以我思量,要不了多久,杨广就会对高句丽用兵了。” 他言谈之中带着几分意气风发的语调,萧昊何尝听不出来。只是高句丽一战恐怕会成为这大好形势的转折点,石之轩自心境圆满后一路顺风顺水,未曾遭遇过阻碍的他,此时很难体会到萧昊劝他收手的用心。 “高句丽据守辽水,隋军强渡辽水,必先折损一波将士;即便渡过辽水,杨广好大喜功,对将士训令严苛,若高句丽每至城池将破就行缓兵之计,以隋军如今的军规,恐怕将使大军困顿不前。高句丽有弈剑大宗师傅采林,此人精通弈棋攻杀斗守之道,之前就曾多次率领义军抗击外敌,被高句丽百姓视若神明,若大隋叩关高句丽,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管。棋盘便如战场,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石之轩心中一凛,随即很快便安抚萧昊道:“先生不必担心,论纵横排阖、行兵布阵之道,花间传人亦不会输给这天下任何一人。”萧昊倒是给他提了个醒,高句丽不同于突厥和西域,突厥西域势力复杂,他可以只费口舌之功就能达成目的,而高句丽上下一心,很难有缝隙可寻。加上傅采林这个大.麻烦……若能不损兵折将,石之轩自然也愿意少些损失,但有傅采林在,高句丽必然会有一场硬仗。 这块骨头不是啃不下来,只是需要费一些功夫。 萧昊按住了额角,这不听劝的邪王大人啊,骨子里流着不肯居于人下的血液,越是棘手难题越要去攻克一番,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充满干劲,跟他这个整日在谷中和花鸟虫鱼、药典医患相伴的人比起来,真是太年轻。 他无奈地在心底摇头:“之轩当真非要吃下高句丽不可?” 石之轩傲然道:“蕞尔小邦,吾必取之。” 辽东是大隋周边一块关键地界,高句丽盘踞辽东,实则极大阻碍了以大隋为中心的单极化国际关系,这块地方关系到大隋在整个东亚的政治影响力,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石之轩的判断其实是没错的。 作为一个长在古代背景土著,他能清楚地看到高句丽的价值,不得不承认其眼光之毒辣。萧昊用现代的世界地图去衡量此刻大隋周边的格局,也只能跟他得出同样的结论。隋唐之际的君主前赴后继地想要啃下高句丽,亦是抱着同样的心思。 但这当真是一场难打的仗,历史中杨广三征高句丽,拖垮了大隋的江山,虽然最后亦换得高国丽的臣服,自己却也讨了个内乱灭国的结局。 萧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阖目道:“既然如此,我且帮之轩一把。” 石之轩闻言惊喜交加,胸中升起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欢悦,声音高了几分:“先生?” 萧昊道:“你拖住杨广一些时日,我将以切磋棋艺为名,邀傅采林入万花。届时我会将隋与高句丽的局势置于棋盘之上,傅采林自然会明白他在做什么。” 石之轩迟疑道:“先生可有把握?” 萧昊心里自然是没有底的,傅采林是成名已久的弈剑大宗师,棋艺一道早已贯通一切神通变化,他虽然琴棋书画都已仔细雕琢了数十年,还算拿得出手,但比起这专精一道的真正大师,能讨到几分便宜实在是个未知数。 唯一一点优势便是知晓站在高句丽一方的人可能会采用的攻守方案,他放出请帖后,认真抱抱佛脚,知己知彼,也许能够有些用处。 “能做到如何地步,且看天命,但之轩须得答应我,若此次失利,一定要悬崖勒马,及时收手。” 眼看着年轻的邪王慢慢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片天来,开始发光发热,萧昊也不太想见他遭受打击,万物若能在将满未满之际停住,才是最为圆满的境界,缺则惜损,过犹不及。 石之轩认真应是。 谷外欧阳询和那两个小萝莉已到了谷中,萧昊于是匆忙跟石之轩结束了密聊,去迎接他这新来的未来三圣。 欧阳询见谷中如桃源仙境,汇天下奇景,赞叹不已。小萝莉婠婠拉着他的一只袖子,白嫩嫩的脚丫蹬在地上,在他前面使出吃奶的劲儿,边拉边道:“再看下去太阳就落山啦!大叔你还行不行!” 欧阳询拍着她的手,心不在焉道:“这万花谷不愧是天下第一风雅之地,能来此地真是三生有幸!”他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一块残碑,眼睛顿时一亮,“咦,这还有一块石碑!” 他这个人,笃好书法已到了痴迷的地步,但凡在路上见到刻得不错的石碑,都要停下来仔细揣摩,见了万花谷里那方《卷耳》,就如见到了珍贵的宝石。 尚秀芳倒是乖巧地缩在欧阳询身后,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四处张望,对万花花海的美丽景象喜欢极了。 婠婠鬼灵精地转了转眼珠,她跟温柔少言的尚秀芳不一样,临行前她师父可是好好嘱托过,要她机灵点行事,尤其见了谷里的那个人,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得他欢心。走了好几天,这爱书法成痴的大叔不但武功不如她一个小丫头,就连做事也都没她靠谱,真让她操碎了心。 拉不动欧阳询的小绾绾甩着天魔带,嘴巴撅的老高:“大人真是麻烦!” 尚秀芳瞧出她不高兴,小手拉了拉她的裙摆,眼巴巴水汪汪地看着她。 婠婠蹭地一下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小嘴倒是不撅了。 这一扭头,便看到了一幕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墨发飘扬的仙人笑容清浅,从天而来,潇洒倜傥。他所经之处浮现出玲珑棋影,黑白错落。青叶环绕他四周,一时让人辨不清这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虚影,还是遗落凡俗的谪仙。 婠婠明明只在师父的言语中听过萧昊的名字,可她一看到来者,就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师父说的那个人。 103.逍遥风月花间游·三十一 “贵客造访, 有失远迎。”萧昊在他们三人面前落定,温和笑道:“在下万花谷萧昊。” 欧阳询见了他眼中精光大盛, 立刻迎上来道:“久仰先生大名!” “裴大人已将三位的事情告知于我, 天色已晚, 诸位不妨先随我前去休憩之处。” 萧昊对这三个贵客十分看重, 万花最近几年在江湖声名大噪,引来许多奇人异士,但他对七圣的要求极高, 凡俗不能入眼, 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以来宁缺毋滥, 七圣之位始终也只发出去了鲁妙子和孙思邈两个。 此次石之轩能为他招揽来欧阳询, 实在令他欣喜非常。萧昊将他们安置好居所, 盛情款待,当日就将欧阳询纳为客卿。 尚秀芳孤苦无依, 在东溟派也没什么人照料,萧昊于是将她收为弟子,耐心教授《琴经》, 又靠着系统发放的一大批万花入门套的通关奖励, 给这小萝莉送了几套万花的衣服, 穿上之后俨然是游戏中灵秀可爱的小花萝。每看到她,便仿佛回到了游戏里。 这孤身一人的旅途到底太长,遇到熟悉的风景何其不易, 哪怕一刻恍惚也罢, 能觉得自己不是在单机, 就已是莫大的宽慰。因此萧昊对这个徒弟喜欢的不得了,悉心照顾,宠爱有加。 然而厚此薄彼,另一只萝莉也是会闹脾气的。婠婠见萧昊又是教尚秀芳弹琴,又是给她做新衣服,天天小脸儿气鼓鼓的,看到萧昊就对他直吐舌头,弄得萧昊哭笑不得。 尚秀芳见她闷闷不乐,便想逗她开心,于是求助于欧阳询。欧阳询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对她们俩道:“你们去同谷主说一声,想要穿成姐妹花,谷主温和体贴,定叫你们满意。” 婠婠遂不情不愿地主动来找萧昊。 一进赏星居,便看到萧昊伏在书案旁,墨发如泉,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拈着枚棋子,棋盘之上繁星错落,细碎斑驳的日光洒在他身上,安然静好。忽而南风乍起,落花飘落在棋盘上,他落子的手微顿,抬头望向半阖的雕花窗,眼中映满窗外锦绣山色。 婠婠屏住了呼吸,站在门口突然忘了来时的目的。 萧昊察觉到她的到来,放下书卷走过来,俯身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肯舍得来寻我了?” 婠婠脸上一红,脑袋向旁边一扭,却并没有躲开,哼道:“才、才不是哩!” 她偷偷又瞄了萧昊两眼,见萧昊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脑中顿时就像空了一般。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沉迷美色的她,很好的用行动展示了阴癸派传人对于美色欣赏和追求的本能。 “就是……先生偏心!秀芳都有新衣服穿,你还传她商羽字号,我们明明是同时来的,你都不、都不……”她话音渐小,嘟起了嘴道:“我也想跟秀芳穿一样的衣服呀……” 萧昊看着好笑,刮了她鼻尖一下道:“秀芳是我的弟子,自然可以穿万花的服饰,婠儿是阴癸派弟子,我要是把你收入门下,你师父那儿可怎么交代?” 婠婠自然也懂得师门不能随意更改,何况祝玉研待她如同亲女,她不会脱离阴癸派。但总觉得自己被萧昊冷落的她,心中很是委屈不平。 萧昊不忍惹她不开心,于是想了想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婠婠是阴癸派传人,萧昊不会同祝玉研抢徒弟,但婠婠这丫头对于未来的万花确实大有用处,他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待上几十上百年,百年后万花如何,恐怕还要看这些年轻人的手腕。婠婠乃至武瞾能带给万花的荫庇,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 萧昊将她拎起来,大轻功朝晴昼海飞去,一路墨色纷飞、漫天荷影,婠婠好奇地戳着空中那些透明的花瓣,眸中璀璨极了。 萧昊带她在花海坐下,对她道:“你非我万花中人,又已经有了师门,唯有成为客卿,可长留万花无所拘束。只是你年纪太小,我不想拿如此压力来逼你选未来的路。” 婠婠不服气道:“婠儿已经七岁了!” 萧昊忍俊不禁道:“是是是,可你终究不能自己做主,将来要是后悔了,就要怨我趁你年少无知强买强卖。” 婠婠于是问道:“怎么才能成为客卿?” 萧昊望着天色,日落西沉,夜色渐起,微微笑道:“你需在某一道有举世无双之能,像是欧阳先生的书法,孙师父的医术,还有天下第一巧匠鲁大师。秀芳曲艺一道天资过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家。” 婠婠皱起眉头道:“那我呢?” 萧昊指着晴昼海中花团锦簇的奇花异草道:“万花七艺各有不同,带你来便是为此。” 这花海白日里是锦绣景色,争奇斗艳,而到了夜间,花色无法为人所见,其间许多夜间闪烁异光的花草便凸显出来,与落星湖湖水交相辉映,宛如星河落入人间,晴昼海之名便是因此得名。 婠婠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仙境一般的景象,完全沉醉其中。 萧昊在她耳边道:“我心中一直没有合适的花圣人选,见了秀芳之后,才恍然觉悟。其实当世找不出,大可以培养一位天资卓绝之人。你若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我之后便教你一些栽培养花的技巧,破例让你做我万花的‘芳主’。” 婠婠立刻拉着他的衣袖道:“先生你最好了!我特别愿意!”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一来,师父也会夸赞她的! 萧昊捏着她的小脸儿笑道:“你答应得这么快,真的学起来可不要叫苦。如今你尚不懂世事,待你成年之后,若对今日决定有反悔之意,我许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婠婠聪慧过人,自然懂得给自己留后路,欣然应下来。 萧昊看到婠婠头顶的名字备注多了个“江湖弟子”的前缀,满意道:“不久万花将有贵客造访,我须得认真思索应对,无暇料理这些花草。在他到来之前,你若能将这花海打理妥善,就算通过了我的试炼。” * 三月,万花谷向弈剑阁傅采林发出请帖,相邀于谷中手谈,傅采林欣然前往。 萧昊带他在谷中随意观赏了一番,遂请入仙迹岩。傅采林看到仙迹岩上那巨大的仙人棋盘,赞叹不已。 “这花岗岩石坚硬无比,竟能有人以一己之力夺天之威,在这山岩上以内力刻画出如此巨大的棋盘,委实不可思议!” 萧昊淡淡笑道:“正因这仙人棋盘巧夺天工,故将此地命名为仙迹岩,奉为仙踪所至之处。” 傅采林抚须喜道:“能在此地与谷主切磋棋艺,实乃生平乐事。” 他长了一张实在称不上好看的面孔,五官全部挤在一起,怪异之极,拆开来看更是每一处都充满了违和,但那双眼睛却是真诚无比。他坐在萧昊对面,举手投足仿佛融进背景的飞瀑流湍中,和周身自然合而为一,确有一代大宗师的风范。 萧昊将他引来此地,石之轩那边亦已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能叩关高句丽,而因先前石之轩在朝中的一番周旋,杨广欲对高句丽发兵的事情并未走漏风声。 萧昊双手执两色棋子,飞快地在棋盘之上掷出一副残局的模样,对傅采林道:“前日想出此珍珑棋局,得知前辈是对弈高手,便邀前辈来谷中一聚,拆解此局,唐突之处还请勿怪。” 傅采林本还面含微笑,看到那副残局的模样,神色却忽然一凛,过了两息才重又笑道:“谷主邀我来,竟是为了此事。” 萧昊叹了口气道:“实不忍见生灵涂炭,唯有略尽绵薄之力,试图以局中之烽烟免去辽水之战火。” 傅采林一手负于身后,复杂道:“兵不血刃,谷主这一着倒十分高明。”他言罢已执起了黑子,在指间摩挲不已。 萧昊惭愧道:“帝欲东征,盖因高句丽私下与突厥暗通,犯了君主大忌,且至今拒不前来朝见,如此下去,辽东战事一触即发。我身远庙堂,本不该插手朝堂之事,但此仗无论对高句丽还是大隋百姓,都无半点好处,若能避之,心甚慰矣。” 傅采林皱眉道:“国家战事又怎能因你我二人一局手谈定论结局?” 萧昊却道:“前辈在高句丽威望甚高,且精通此道,若以您的能力都无法拆解此局,那辽东一役,必将给高句丽带来惨重后果。您宅心仁厚,必不会袖手看此事发生。” 傅采林突然笑道:“谷主引我来此,却又这般坦诚……罢了,你如此激将老夫,老夫便陪你瞧瞧这辽东残局罢。” 他一子飞出,正落在棋盘东侧,同右上一片黑子连成一气,坚固盘稳。“我高句丽据守辽水,隋军贸然西进,未必会讨到好处。” 萧昊沉着以对,将白子切入那一片黑子之中,钻出一个缺口,回道:“辽水虽险,亦有可渡之法。一旦突破东岸,将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他提走突破的那片黑子,转而追击至其下要塞。 傅采林叹息道:“此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实不可取。”他补上一子,又将那要塞防的密不透风,甚至带走了萧昊一颗要子。 “中原地广,人口众多,在帝王眼中,恐不会在乎这损失。”萧昊趁势猛攻,盘上杀机四起,白子势如破竹,顷刻已杀至城下。 “辽东城坚固非常,每拖一日,就将给大隋带来沉重负担,谷主恐怕得另寻他法。” 萧昊沉吟片刻,转而攻向侧方。 他们二人在棋盘之上你来我往,虽无半点硝烟,却仿佛真正置身战场,攻守之间险象环生,耳畔似乎都回荡着铁蹄与金戈的铿然之音,如同这战争已经拉开序幕,而他们正是这方天地之上运筹帷幄之人。 104.逍遥风月花间游·三十二 这一场棋局整整战了七日, 傅采林竭尽所能,将所有能够使用的方法尽数挥洒于棋盘之上, 萧昊亦使出浑身解数,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加以应对。双方形势逆转只在瞬息之间, 长时间的集中精神带来的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压力。 傅采林的黑子在盘上布出高句丽边防, 而萧昊以白子作为隋军,向傅采林发动强大攻势,他们二人在棋盘之上模拟边境大战, 手中之棋子早已不是棋子, 一念之差就是千万兵卒活生生的性命。 七日之后, 两人都是精疲力竭, 萧昊堪堪小胜半子。 这半子还是占了料敌先机的便宜, 萧昊在这之前研究了辽东局势多日,对周遭形势已经了如指掌, 而傅采林信手拈来,就将他逼的几乎几次都要覆败,他兵行险着方才力挽狂澜。这一局看似是胜了, 实则以他的棋力, 在傅采林手下绝无法完整撑过一盘。 傅采林负手叹息道:“此役大隋讨不到任何好处, 高句丽亦痛苦不堪,谷主便是想我明白这个道理吗?” 萧昊点头道:“高句丽虽与东胡之契丹、靺鞨关系密切,但国力实不可与大隋相比, 审时度势、休养生息才是上策。” 傅采林喟然, 双眼紧紧盯住萧昊每一个面部细微变化, 问道:“谷主在这等微妙时刻邀我入谷,是否受人所托?” 萧昊摇了摇头,坦诚道:“万花在朝中有相助之人罢了。因提前觉察了君王之意,这才匆忙邀前辈前来予以警示。这七日过去,高句丽若再无法对天子之召做出回应,恐怕棋局上的事情,很快将成为现实。” 傅采林面色铁青,凛然道:“谷主这是在威胁老夫?” “不敢,”萧昊指着棋盘上那一片疮痍,正色道:“箭已在弦上,刻不容缓,望前辈三思。” 傅采林盯着那副残局,沉默半晌,幽幽闭目垂首,“谷主心意老夫已然领会,回高句丽后,我会劝说国王不要惹怒隋帝,向其……尊臣之礼。” 萧昊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谢道:“前辈大善!” 正因傅采林亲身投入了这场拼杀之中,才更能体会到如果辽东开战,将会是怎样一番惨烈的景象。如萧昊所言,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这场莫须有的战争,高句丽拒不臣服才招来此等祸患,若想保全国家,唯有低下头颅,向大隋屈尊。 傅采林纵然心有不甘,却也知晓这确实是双方损失最小的一条路。于国,他恐被视为畏缩鼠辈、误国罪人,但于双方百姓,却无愧于心。傅采林所修之道,讲究以旁观心态去寻求解决之法,这双方局势他看的分明,若执着于风光体面,反而使百姓受难。 傅采林入万花七日后,心事重重回到高句丽,外人问起他们谷中手谈结局,傅采林坦然言败,但个中细节却分毫不提。 世人不知他们那一盘关乎家国生死的全力较量,只以为傅采林此行不过真是切磋棋艺,败于万花不忍多言。 后不久,高句丽国王高元终于主动向大隋朝贡,遣使者往来通好,隋帝大喜,在辽水西岸集结的粮草与兵卒悄无声息归于原位。 四方来朝,繁盛至极,大隋势如日中天。 万花谷内先进机巧已尽数投入民间普及,大隋之科技远超周边诸国几十年乃至上百年,这飞涨的科技水平带来的是空前强大的生产力,万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俨然是举国上下思想最为超前、最为自由之地。 无数的新鲜血液来到万花,或求学问道,或悬壶行医,或一心钻研天工,或沉迷于栽培新品作物,索性万花谷地方不小,萧昊挑挑拣拣,留下真正有天资之人交给几圣调.教,其余人等只留在谷中观摩学习,不赐弟子之名。 然而杨广此人,实在是历代帝王中把家当败得最快的皇帝,他不顾石之轩劝阻,滥用民力大修宫殿苑囿、离宫别馆,穷极华丽,挥霍无度,石之轩每每进言惹他不悦,便将其派遣至突厥,说是让他专心管理北藩事务,实则是好避过他的每日劝诫。 很快,各地民怨沸腾,义军四起,帝国内部岌岌可危。 萧昊劝石之轩就此收手,直言大隋已入膏肓,不日将覆灭,重归天下大乱。然石之轩虽对杨广这个君主失望之极,但自他跻身朝堂,西域、突厥、高句丽……步步为营,追逐至今,终于得见外部形势一片大好,离那个理想中的盛世只一步之遥,怎肯轻易放手。 萧昊劝不住他,只好让他小心为上,不要引火烧身。 平原、灵武、济阴、北海……接连爆发的起义弄得天下大乱,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正道终于坐不住了。 自万花许诺匡扶社稷之日,已匆匆十数年,眼看着当日萧昊所做的预言正在一步步成真,梵清惠等人对这个本该意料之中的情况又惧、又怕、又深信不疑。 万花通晓古今之能,已用时间证明了一切,但大隋走向极盛有目共睹,短短一年之内就急转直下,这仿佛是一边在用事实证明万花所托匡扶社稷之人真正身怀莫大才能,一边又在狠狠打脸慈航静斋所谓为天择主之说荒谬不负责任至极。 慈航静斋无法再坐以待毙,连夜商讨如何扭转局势、铲奸除恶。 “先生既能帮大隋做到如此地步,必定有法子延续气运。只是清惠实在无颜再去祈求先生相助了……” 碧秀心沉吟片刻,接道:“师姐,大隋形势原本一片大好,今日之局,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梵清惠眉头深锁,“我又何尝不这么想?只是慈航静斋本就不过问朝堂之事,即便想助那朝中万花门人拨乱反正,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碧秀心却道:“我前日自李渊处意外得知了一些消息,或能派上用场。” 梵清惠闻言一奇:“是何消息?” 碧秀心回道:“他说,先前杨广即位之事,有魔门中人暗中推波助澜。” 梵清惠猛地一惊,叱道:“此事你怎么没早些告诉我?” 碧秀心低眉认错,匆忙道:“我也是刚刚得知。魔门曾暗通杨素,挑唆他助杨广弑君夺位,祸乱大隋社稷,败坏大隋统治。朝中有这些潜伏的魔门毒瘤,才使得万花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梵清惠立刻道:“杨素去世多年,现在得知也已晚了。邪帝石之轩与先生交情匪浅,理应不会破坏万花的安排才是,他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突然做这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情,委实让人难以心安。如今朝堂之上,可能寻到魔门孽障踪迹?” 碧秀心思来想去,迟疑道:“我听李渊说,他同僚之中,有一人深沉难测,甚有城府,名为裴矩。先前使计唆使突厥分裂祸乱不休正是出自此人手笔,杨广东征高句丽之事也是此人怂恿,但所幸万花棋高一着,在战事一触即发时将傅采林劝服,免去了一场灾祸。” 梵清惠点头道:“依你所言,此人确实大为可疑!” 智慧大师忽然惊呼一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那人是否常带一枚镶着似蓝非蓝、似绿非绿之色宝石的指环?” 他此言一出,其余三位高僧也顿时警惕起来,神色大为惊恐。 碧秀心疑惑不解,“大师见过此人?” 智慧大师高呼一声佛号,愤然道:“此人正是魔头石之轩!” “什么?!” 在场众人纷纷色变,碧秀心更是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难怪史万岁被魔门设计杀害后,裴矩非但没有连罪,反而连连升迁……”她脑子转的飞快,猛地生出一身冷汗,口中连连道:“不、不对……这不对呀!” 梵清惠不知她在纠结什么,问道:“什么不对?” 碧秀心语速极快,回答道:“邪王销声匿迹之时,正值裴矩在突厥立下大功,那次万花应召为其坐镇对战毕玄,天下皆知!若裴矩就是石之轩,那这次高句丽的事情……”她脑中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万、万花派去朝堂之人……该不会……” 梵清惠亦是脸色煞白,喃喃道:“不可能!先生怎么会把天下大任交到一个魔头手中!” 碧秀心深吸了几口气,强自冷静下来,分析道:“仔细想想裴矩近年所为,看上去处处为大隋着想,实际恐怕正是反过来利用杨广的性格祸害社稷。万花一直以来都在明里暗里帮扶他,一定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嘉祥大师道:“有两种可能,一是万花从头到尾都是魔门的势力,骗过了天下人,他们始祖出自魔门花间派,与那魔头石之轩盖属同门,全力助他颠覆大隋极有可能。” “二是石之轩骗过了万花,想利用万花达到自己的险恶目的!”碧秀心接道。她神情古怪,热血上头,愤然拂袖道:“我早就说过他是个断袖!你们统统不信!那魔头觊觎谷中那一位时日已久,他做出这样的事,恐怕是想寻机会将杨广取而代之,好用权势逼谷主就范!” 梵清惠一时语塞,瞠目半晌,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道:“秀心……你、你方才说了什么?” 碧秀心义愤填膺,自觉已经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谷主大约察觉了他动机不纯,所以这次杨广东征高句丽之事,万花才从中阻挠,暗中与那魔头较劲!” “……”梵清惠快要说不出话了,碧秀心所言太过刺激,她咋舌道:“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 碧秀心握紧手中长剑,昂首道:“去万花!联合近年来饱受裴矩奸计祸害的突厥和高句丽,把那魔头的狼子野心揭露给谷主,让他认清此人!我想,只有谷主能让这魔头收手!” 105.逍遥风月花间游·三十三 万花至今已初具规模, 谷内弟子数十人,奇人异士约百人, 还有杂役仆从数十人, 有他们料理杂事, 萧昊清闲许多。 因婠婠在傅采林来万花的这段时间里表现十分不错, 萧昊便当她通过了试炼,每日除了帮孙思邈照看接待远行来此求医的病人,余下的时间便带着两个小萝莉教授功课。 尚秀芳温柔娴静, 萧昊在教她琴艺之余, 也教她一些诗词歌赋、杏林医术, 视为亲传弟子。萧昊几乎能够看到, 用不了几年, 等尚秀芳出落成亭亭玉立的花姐,必定是这整个江湖中, 色艺双绝、颠倒众生的绝代佳人。 至于婠婠,这丫头鬼灵精怪,性子比尚秀芳跳脱许多, 听话倒也算听话, 但谷中除了萧昊实在没人能看得住她, 萧昊无奈,只好亲自出马,看她喜欢什么便随意教她些什么。 这日, 萧昊正如往常一样照料谷中的病人, 尚秀芳乖巧地在一旁帮他看着药罐, 扑闪着小蒲扇儿帮他煎药。 忽有弟子来报,说谷外来了许多人,以一众身穿白衣的女子们为首,萧昊神色一凛,随即展眉对那传信的弟子温声道:“我已知晓了,你们好生接待他们去摘星楼,不要怠慢。” 他朝孙思邈行了个礼,抱歉道:“孙师父,今日先劳烦您了。” 孙思邈并不在意,悠然回礼,“无妨无妨,谷主有客至,自去招待便可,这里老夫忙得过来。” 萧昊感激的冲他点点头,运起大轻功朝三星望月飞去。 摘星楼前有一片广阔平台,平日里教授弟子或是接待众多宾客都可在此地,萧昊想到近日谷外动乱局势,已隐约猜出了慈航静斋此行的目的。 一落地就瞧见婠婠这丫头正坐在摘星楼屋檐上面,两只玲珑可爱的小脚丫在空中晃荡,萧昊唤她下来,让她去别处玩耍。 凡修炼天魔策的人,跟修炼慈航剑典的人会有一些奇妙的感应,婠婠在他谷中,若被慈航静斋那些人察觉,保不准又会多想些什么。 婠婠玩儿的正高兴,并不晓得萧昊让她下来做什么,一听是让她换地方,颇不开心道:“先生好好地撵我做什么!婠儿今天可没有捉弄先生呀!”但还是乖乖从屋檐上飞了下来。 萧昊摸着她的脑袋蹲下身道:“谷中有客人造访,你是魔门弟子,被那些正道的人瞧见了,恐怕多生事端。” 婠婠一张小脸儿皱巴起来,狐疑的歪着脑袋,不服气道:“被瞧见了又怎么?我才不怕他们哩!师父说过,行走江湖除了慈航静斋的尼姑们,没什么需要特别上心的。” 萧昊哭笑不得,“不巧了,来的正是慈航静斋的尼姑们。” “嗳呀!”婠婠惊呼一声,犹豫了一会儿道:“那我听先生的。”祝玉研曾交代过她,在她天魔大法练至十三层之前,不可轻易对上慈航静斋之人,她现在刚到第六层而已,还是小命要紧。 她刚要轻功溜走,就听到天梯处传来清亮动听的女声:“来的匆忙,未提前知会先生,望先生不要责怪我们!” 婠婠脸色一变,慌神道:“这、这么快的吗?!” 萧昊顺势拎起她将她推入摘星阁中,内劲一收将门带上,密聊叮嘱她道:“躲好了,别出来。” 婠婠的武功尚浅,只能祈祷这些人注意不到这里了。 萧昊走上前迎道:“梵掌门,多年未见还是风姿依旧。” 他环视一周,忽觉不对,除了慈航静斋和静念禅院的人,竟然还有一些外族打扮的突厥人,就连毕玄和傅采林也在其中,只是他们二人裹得紧紧的,披着深色的斗篷,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他心中沉了下来,不知慈航静斋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这群尼姑们好大的面子,三大宗师请来了两个,来者不善,小心为上。 “两位宗师忽然造访,实在让我受宠若惊,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傅采林二人对视一眼,脱下兜帽笑道:“谷主好眼力!” 梵清惠见他一下子就瞧出了这两位真面目,恭敬行了一礼,对萧昊道:“惭愧,今日前来,实在是有要事告知!” “哦?”萧昊眉头一挑,做出感兴趣的样子:“梵掌门但说无妨。” 梵清惠侧身一步,从她身后走出一位气质与她如出一辙的脱俗佳人,萧昊微微一愣,看到她头顶的名字有些诧异。 “这是我师妹秀心。” 碧秀心盈盈拜道:“碧秀心见过谷主。” 萧昊心头挤满问号,慈航静斋这么兴师动众的,到底是为何事?碧秀心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这么多年也没听石之轩提起过有和哪个妹子谈恋爱,他还以为这邪王沉迷统一天下的理想使命,已将情情爱爱抛诸脑后了。 难不成这两人暗中搅和出了什么情愫?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忙将碧秀心托起,绷着脸笑道:“……姑娘不必多礼,今日诸位到万花,究竟所为何事?” 梵清惠面色尴尬,垂首看向一边道:“还是请秀心师妹为先生讲解罢!” 萧昊闻言更加确定此事当于石之轩有关,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情绪。这家伙在外面惹下风流债,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密聊联系的时候却只字未曾听他提过,这人到底拿不拿自己当朋友? 只听碧秀心道:“谷主,我们开门见山的说话,此事关乎国家大事,万不可有所隐瞒。” 国家大事? 萧昊更困惑了,这怎么又扯进了国家大事?难道不是因为石之轩和碧秀心?他们秘密请来了毕玄和傅采林,是为此事吗? “还请姑娘指点一二。” 碧秀心紧盯着他每一个表情,直视他双目问道:“谷主可知裴矩此人?” 萧昊微微一愣。石之轩就是裴矩这件事,全天下应当只有他和石之轩的几个心腹知道,除非有人背叛了石之轩,否则绝无可能会被认出来。原著中若非曹应龙背叛,这件事情将成为永远的秘密,根本没有机会被世人知晓。 慈航静斋竟然这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萧昊疑窦丛生,面上却从容道:“自然知晓。先前万花曾寻找有识之士前去朝堂匡扶社稷,正是此人。”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似乎紧张了一些。碧秀心和梵清惠对视一眼,继续问道:“那谷主可知此人真正身份?” 萧昊闻言笑道:“你们若是为了这件事,大可不用这么忧虑。之轩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万花是仔细考量过才放心让他去做的。”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因他身份特殊,我怕你们不能接受,反而给他添乱,故而并未告知。” 梵清惠连连摇头,叹道:“哎……先生你、你糊涂啊!” 四大圣僧亦口呼佛号,面色愁苦。 萧昊脸色冷了几分,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碧秀心上前一步,继续问萧昊道:“照这么说,谷主一开始就知道石之轩就是裴矩?是您将他安排入朝堂的?” 萧昊想了想,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错,遂点了点头。 这一回众人脸色齐变,看向萧昊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犹豫。 萧昊将他们的反应收在眼底,心头反而清明了一些。 碧秀心复杂道:“谷主可知,您这样的回答,会给在场之人造成多大的误会?” 萧昊哭笑不得,“‘误会’二字从何说起?” 他摸了摸下巴,做出恍然的样子,故意道:“哦,我懂了。我在你们面前告知隋之命运,为了坐实这预言,骗过了你们,以巩固江山为由把真正的大魔头送进了朝堂,实则是暗中断送大隋江山。如今天下兵戈四起,你们这是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梵清惠立刻道:“先生莫要胡言!” “胡言?”萧昊冷哼一声,声音清冷如冰:“我方才所答句句属实,并未有虚假之词。” 碧秀心幽幽叹道:“谷主对那魔头这般袒护,你可知道他都是在骗你!” 萧昊只觉得好笑极了,系统给出的生死不离,绝对胜过碧秀心的一面之词,他低低笑道:“我与之轩是君子之交,互为知己,他若骗我,我怎会察觉不到?” 碧秀心高声道:“他正是利用先生对他的信任,看似对大隋忠心耿耿,处处为大隋出谋划策,实则却是逐步发挥其破坏力,令大隋与邻邦交恶。他狼子野心,根本不是为了匡扶社稷,而是想要将天下之主取而代之!还请谷主明察!” “比起这个,我反而更好奇你们是怎么得知之轩就是裴矩这件事的?” 智慧大师接道:“那魔头曾潜入我等座下偷学佛门精粹,我们与他朝夕相处,知道他常随身带一件材料特殊的金色指环,天下间独一无二。前日有人指正,那裴矩身上正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他这般明目张胆,实属挑衅。” 萧昊眉头皱了起来,看来不是魔门内部出了奸细。秋水长天戒算不得稀罕物件,石之轩怎么如此大意,乔装入朝堂也不加以掩饰。 碧秀心见他严肃起来,以为他心中动摇,趁势道:“纵观此人所为,唆使突厥分立,使得这些年来突厥内部争斗不休,黎民伤亡惨重;独揽西域大权,弄得朝中上下除他之外,隋室之中再无人能比他更为熟悉西域事务,在圣上面前其余大臣根本没有提议插足的资格;还数次引诱圣上东征,破坏高句丽、突厥和大隋三国之间的关系。若他奸计得逞,只怕将来谷主危矣!” 萧昊一听到她们这套把功劳说成是阴谋的论调就气不打一处来,压抑怒气反笑道:“危矣?” 碧秀心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谷主有所不知,那魔头对……对你蓄谋已久!他亲口所说,他是个断袖!” 106.逍遥风月花间游·三十四 “……”萧昊突然觉得, 他和这群人的脑回路,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在一起。 石之轩亲口所说, 他是个断袖? 哈??? 断袖?基佬??? 萧昊笑容僵在脸上, 好半晌都不知该接些什么话, 几次张了张口, 话到嘴边又觉不妥,给咽了回去。 碧秀心以为他一时大受打击,柔声安慰道:“谷主不必心焦, 我等既已看破魔头龌龊心思, 必不会让谷主落入他手!那魔头潜入朝堂, 却不加掩饰, 日日带着昭示身份的手记, 正是在明目张胆向正道示威。我等无力涉足朝廷,眼下正有谷主能够劝他收手, 不要再祸乱朝堂!” 萧昊大感头疼,一边摆手一边打断道:“等等……这、这恐怕有什么误会吧?那秋水长天戒,是我送给之轩的, 他可能只是带着它稳定心境, 并未有向你们示威的意思??” 碧秀心目瞪口呆, 秀目眨了几下,猛地后退一步,不可置信道:“什么?谷主你……你难道……你们、你们是两情相悦?!” 什么跟什么!!! 萧昊要是手头有一张桌案, 必定已经掀翻了。慈航静斋一向以正道自居, 捍卫伦理纲常, 怎么在石之轩是断袖这件事情上再也绕不出来了! 他一手扶额,一个头两个大,“诸位,我们从头理一理,理一理……” 碧秀心这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迟疑道:“这……谷主是与他两情相悦在先,这才有意助他夺取江山?!您身为一代宗师,怎可如此置万民于不顾啊!” “谁和他两情相悦!!!” 萧昊大喝一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他强自挤出一个笑容,和颜道:“秀心姑娘,这件事情恐怕有诸多不实的传闻和误会,我们把各自所知的信息说开,如何?” 碧秀心点头道:“谷主有所不知,飞马牧场与万花鲁大师联姻之时,邪王曾抛下刚刚到手的魔门,疾驰万花,那时秀心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他以为万花联姻之人是谷主,故而着急非常,对秀心阻拦他十分不快,他亲口在我面前直言对谷主的情愫,秀心当时极为震惊,这才一时疏忽放走了他。” 萧昊想起那次石之轩古里古怪来万花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带着鲁妙子的聘礼离开的那件事,转而又想到石之轩一直带着他送的秋水长天戒不离身,脸色更加古怪了一些。 有祝玉研、碧秀心这样的美人在前,石之轩没道理是个弯的啊?可他在碧秀心面前亲口承认?这……? “……我深知之轩文经武纬之能,他胸中早就有一展宏图的抱负,故顺水推舟,让他在朝堂自由施展,这些年来我们也时常互通书信。无论是西域还是突厥之事,我都有亲自参与,他并非诸位口中所言颠覆大隋统治之人。” 萧昊想到大隋国事,头脑冷静了些,对他们分析道:“天下终归一统,无论是突厥还是高句丽,还是西域诸国,早晚都要向中原俯首称臣。”他看了一眼毕玄,微顿了一下道:“分裂突厥虽使突厥民众饱受内部战火所累,但对我大隋,实在是一件喜事。” “自突厥灭柔然后,俨然是北方唯一的强大国家,大隋与之正面相抗,必定损失惨重。之轩才略过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将突厥分裂成数个小势力,自相残杀,再无暇顾及中原,而大隋亦可将其逐个招揽,收复入版图。国家利益在先,立场不同,所谋不同,或许突厥人心中,我们是十恶不赦的奸人,但于本国,问心无愧!” 毕玄那深邃不见底的眸子与他对视,萧昊毫不回避,凛然望回去。 “至于西域,那三卷《西域图记》是我和之轩殚精竭虑讨论了数年,加上他亲自在西域考察编纂而成,若非杨广不予重视,这三卷《西域图记》足以改变历史。帝王无德,难道要怪做臣子的奸恶吗?”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这么看来,石之轩在朝堂所为,都有萧昊在背后支持,这二人的关系十分耐人寻味啊…… 萧昊接着又道:“杨广想要对高句丽用兵,之轩率先察觉了他的想法,及时通知于我,我这才好请傅前辈前来万花,试图缓和高句丽之事。若没有之轩在朝中为高句丽拖延,只怕傅前辈还未与我下完那盘棋,辽东战事就已经打响了。” 傅采林从人群中走出来,抚须笑道:“此事老夫可以作证。当日谷主邀我对弈,就已将此事原委言明。因梵掌门说谷主被奸人蒙蔽利用,老夫这才前来,担心我们二人手谈之事,落入他人阴谋算计的一环。如今看来,其中实有误会。” 他眼神晶亮,虽然长相丑陋,五官细微处却都是和善的模样,“谷主与我不忍见双方生灵涂炭,这才有了后来高句丽与大隋的交好。” 梵清惠和碧秀心闻言动摇起来,她以为那些事情都是石之轩所做,故而用阴谋的眼光去看待,总觉他图谋不轨。而现下被萧昊这么一说,那些事情实则是出自他们二人之手,石之轩有异心之事不攻自破,反倒变成她们不辩忠奸了。 可若真是如此,这一年之内大隋内况急转直下,不是魔门所为,又是什么? 难道真如萧昊所言,是大隋气数已尽?慈航静斋所择之人根本不是明主,只能落得二世而亡的下场? 和氏璧已毁,此后若魔门有心利用大隋亡国与和氏璧毁去之事,慈航静斋恐怕再无法在天下人前抬起头来。 萧昊见她们久久不加反驳,知道这群整日自命为天下苍生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怀疑自我,每次旁人提醒才能意识到错误,明白错误还总不愿承认,这群正道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眼下慈航静斋与静念禅院年轻弟子都在此地,不如给他们下一记猛药。 慈航静斋这么多年来对门下弟子的教导,把这群年轻人洗脑成了一群目光短浅空口大义之人,自以为是匡扶正道,与魔门抗衡,其实早已偏离了本心。为了在世人面前的形象,为了她们口中的道统,不知道已经祸乱了多少代。 这样的势力,不如毁了干净。 颠覆的种子,只要深深扎根进他们的思想中,终会招致信仰的崩塌。 “杨广好大喜功,荒淫无度,我早已劝之轩功成身退,不要再执着于大隋。是他不愿放弃,你们口中延续大隋气运之人,并不是我,而是一直坚持在朝堂中努力的他。”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他们口中的魔头,竟然反而是个好人? 可是不对啊,如果他们认为的魔头是好人,那么处处与魔头为难作对的他们,在天下人面前又是怎样的角色? 他们……他们不是正道吗? 萧昊接着道:“早些年魔门中人看不惯他身为邪王却为杨坚做事,暗中搅弄风云,令杨广上位,是之轩亲自出马警告,才叫他们收敛了一些。之轩一片赤诚,他心中有一个天下,一直在为那个太平盛世努力,你们对他实在误解颇深。” 众人神态茫然若失,梵清惠察觉到这些年轻一代道心不稳,急忙出言:“先生慎言!” 碧秀心脸色精彩纷呈,几度变幻,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这魔头深陷对先生的爱慕,不惜弃暗投明,公然与魔门手下反目,哪怕引得正魔两道唾骂也要为他建下一个太平盛世……” “……” 她声音虽然小,但萧昊看到附近频道的白字,这几句话落入眼中,萧昊嘴角隐隐都有些抽搐。 姑娘,求你别再想什么断袖的事情了!他们真的没有在搞基!! “先生,有没有可能是此人故意在你面前这般表现?秀心亲耳听他口称对您……有那样的心思,我们是怕……” 他话都说的这么清楚,这群人还能想出别的意思,只怕当时石之轩不知道对碧秀心说了些什么,引得她这么多年都对他是断袖的事情深信不疑。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当真可怕,这简直都可以去写狗血话本了! “我知道你们心系大隋统治,但你们在我面前这般说他的不是,可想过我们二人互为知己,自然是心意相通,你们污蔑之轩,就是在引我不快?”他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语气也重了一些。 “他是怎样的人,我比你们看的分明,反倒是你们自己,”他走近梵清惠,寒声道:“你们今日来万花,抱的是什么目的,真当在场诸位都想不通吗?” 梵清惠立即道:“不敢!我们只是想提醒先生提防那魔头……眼下大隋大厦将倾,恳请先生出手相助!” 她说着,已跪了下去,周围的弟子见她这般动作,也随着她一同拜倒,齐声喊道:“恳请先生出手相助!” 毕玄和傅采林站在一边,一个若有所思,一个眉头紧锁,一同看向了核心的萧昊。 拐来拐去最后还是到了这件事上,萧昊心中冷意泛起。慈航静斋对于择错天下之主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又不肯在世人面前颜面扫地,真当他有通天彻地之能,能让大隋长治久安吗。 “我早些年就已经对梵掌门说过,能做到哪一步,只在天命。”这些年暗中帮助石之轩,萧昊也在大隋周边的局势上下了不少功夫,若说对这个走势一片大好的棋局没有一点惋惜是不可能的,但杨广注定不能守住这座江山,今天的结局皆是此人自作自受。 傅采林终于没有忍住,疑惑道:“梵掌门,一国江山稳固怎能只靠一人之力?你未免太过强求了吧……” 梵清惠正要抬首解释,忽而觉察一丝古怪,惊呼道:“魔门小人!竟在此偷听!”话音未落整个人已随雪亮的长剑一起冲了出去。 107.逍遥风月花间游·三十五 萧昊暗叫不好, 立刻前去阻拦,他手掌攥住梵清惠剑身, 对她喊道:“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童!” 梵清惠剑势受阻, 又见萧昊指掌之间顷刻已顺着剑身流下许多血来, 美目慌乱起来, 不知所措道:“先、先生……” 碧秀心心思飞转,在不远处质问道:“谷主这是何意?修习天魔大法之人必定是阴后祝玉研心腹!您为何要护着她!这是要同正道作对吗!” “作对?”萧昊放声笑了起来,一直在这些人面前做着温和的模样, 他们就真当自己不会发脾气了, “我万花何时和正道有过统一战线?从始至终, 万花都只关心百姓疾苦罢了!我早说过, 我很期盼隋之后的那个盛世, 若非之轩一腔热血,若非欲图改善隋统治下的民生, 若非你们一而再再而三苦苦相逼,我又何须耗费心神去帮一个注定在大业十四年灭亡的国家?” 他松开了握住梵清惠的剑的那只手,指着他们道:“你们醒醒吧!连无知幼童都不肯放过, 还谈什么大义正道!里面的人是我万花七圣之一, 若有人想伤她, 先问过我手中的笔!” 傅采林闻言缓步行至了萧昊这边,他每一步看似走的极慢,实则瞬息之间已走过了十数尺。原本随这群人一起来到万花, 就是对梵清惠所言有所存疑, 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楚, 这中原武林的正道们所作所为落在他们这样的大宗师眼中,实在原形毕露,傅采林不愿与他们同流,自然选择他欣赏的万花这边。 在他看来,慈航静斋召集他们这些人,理由看似正当,仔细推敲,站在大隋立场,却实有勾结外敌卖国之嫌疑。萧昊当日与他对弈,棋局之上不仅是智慧的交流,更是心灵的交流,他坚信萧昊是真正心怀万民、怜惜百姓之人,慈航静斋此举,是在向萧昊施压,其目的恐怕在于掩饰她们择错天下之主的过失,他不能助纣为虐。 难怪慈航静斋和宁道奇关系匪浅,请来了他和毕玄二人,却没请动宁道奇,那心思通明的老狐狸定是早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功过是非,天下人心中自有定论,梵掌门,此事老夫认为,是慈航静斋有失正道风范了。” 梵清惠万没想到傅采林竟然临阵倒戈,慌乱的心神回笼了几分,强自镇定道:“前辈!此事关乎大隋命运,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萧昊十分欣慰,对傅采林感激道:“能得前辈支持,深感荣幸。说起来,前辈若对万花有兴趣,我万花棋圣之位……” “圣字不敢当,只是老夫所修之道与万花不谋而合,确实有几分喜欢这个地方。谷主不要嫌弃老夫才是。” 萧昊忙称不敢。 有傅采林这个大宗师坐镇万花,日后即便他不在,万花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毕玄冷笑一声,带着突厥一众后退了几步,虽未站在萧昊这边,但也不再与中原正道站在一起。他对萧昊行了个突厥的礼节,跟当日在校场上那个一模一样,“突厥就不插手你们的家务事了,免得日后落人口舌。阁下与那裴矩祸乱我突厥之仇,在下终有一日会向大隋讨回来。” 萧昊从容对他笑道:“突厥与大隋已是盟友,何苦多生事端?即便阁下安抚了突厥各部,合成一气,届时中原亦已易主,未来的王朝并非隋可以比拟,不如从一而终,永结盟好。” 毕玄笑容冷峻,却没有继续言语,隐约是在心中掂量中原与突厥的局势。 萧昊看向梵清惠,笑容清浅,温文尔雅:“梵掌门,摘星楼中之人是我半个弟子,她虽属魔门阵营,但也是我万花之人,还请不要与她为难。” 梵清惠面色铁青,回头看了一眼同样面色奇差的碧秀心和四大圣僧。 婠婠瘫坐在门后,眼睛直直地盯着门缝外面,大气不敢出一口。方才梵清惠那一剑若不是萧昊阻拦,恐怕会直接要了门后的她一条性命。 师父让她留在万花,讨好先生,勤加习武,到底是为了什么?婠婠原本不太懂,生死之际却忽然有了些明悟。 师父是不是知道……有一天会有慈航静斋的人发现她在先生这里?她讨得先生欢心,先生必然会护着她……到时候先生只能站在圣门这边了。 婠婠冷汗涔涔,不寒而栗。她对师父尊敬有加,从未怀疑过她做的安排,就如同她对先生的话也深信不疑一样,可她总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给先生添了一个大.麻烦。 婠婠紧紧扒在门后,既不敢贸然冲出去,又为自己只能躲在这里苦恼不已。 “还请先生看在百姓疾苦上,助我们一臂之力!”梵清惠闭上了双眼,沉声道。 萧昊很是疲累的模样,转过身只留给她们一个背影,“你们想让我如何?” 碧秀心仿佛终于想通,抬首道:“唯有谷主能令石之轩放弃掌控朝局!静斋会劝服李渊相助,废昏立明,拥立代王,匡复隋室。” 李渊?这群人倒真会钻空子。 萧昊幽幽叹了口气,心中对石之轩密聊道: “之轩。” 石之轩正在朝堂上与杨广据理力争北巡之事不妥,忽而听到萧昊的声音,心中微惊。“先生?” 萧昊看着眼前一众跪倒在地的和尚女尼所谓正道,冷静对他道:“我要走了,走后有几件事想要拜托你。” 石之轩脸色大变,脱口问道:“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儿?” 萧昊默默道:“破碎虚空。” “……”石之轩猛地自殿前站起,杨广吃了一惊,正要怒斥他不顾君臣之礼,就见石之轩已脱下官服,掷在地上,对他道:“裴矩心有余而力不足,已无力再辅佐陛下,望陛下许我功成身退,告老还乡!” 杨广错愕至极,这人前一刻还在跟他争论北巡之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这是想拿辞官威胁自己? 然而未等他怒气发出,石之轩已经负手走远,根本没有听他恩准的意思,杨广忙命人阻拦住他,却惊愕地发现他周遭护卫竟没有一人能拦下这个裴矩。 杨广仿佛第一天认识他,跌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先生,这……为什么如此突然?” 萧昊安抚他道:“你放心,破碎虚空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万花之事也许过段时间就会传到你那里,但你不必听信他人说道,谷中事只有谷中人才清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终年游走正魔两道之间,实在有些乏了。” 石之轩足不沾地,连快马也不要了,幻魔身法用到极致,全力赶路竟比加急的马还要再快几分。“先生,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昊轻松足底一点,已拔地而起,在摘星楼顶端落了下来。婠婠看见他的动作,立刻蹬蹬蹬地顺着楼梯飞快地爬上摘星楼最高处。 萧昊对着谷中众人门派喊话道:“怜我万花人丁凋敝,我即将破碎虚空,现有一二要事,嘱托谷内所有弟子客卿。” 遥在飞马牧场的鲁妙子捏着机关零件的手忽地一顿,齿轮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天下将乱,乱世期间,万花不得明哲保身,闭谷求安,所有求医之病患,须悉心照料至其康复;” “今日之后,由我弟子尚秀芳接任万花谷主之位,她年纪尚轻,望诸圣多加照拂;” “万花弟子在我走后不可懈怠,亦不可落下修身养性的功课。行走世间当认清善恶,不可助长伪善之风,亦不可令有真功德之人蒙冤。不求名留青史册,但求百姓安居乐业,无愧于心。黄道仪除我之外无人会用,我走后可将通往黄道仪的吊桥斩断,从此万花再不对未来天机言说半字。” “此去天外,亲友勿挂,唯有八字训诫,望所有弟子谨记:” “松石为骨,清泉为心。” 他转向摘星楼下众人,突然笑道:“与其让你们总存着个念想,不如毁了这前后万年朝代更迭的秘密,免得外人说我万花蛊惑人心,是也不是?” 他神色一转,复认真道:“万花众弟子尚且年幼,他们是武林新生血液,能够带来更多新的东西。万花如今的机巧给百姓带来的福音诸位有目共睹,但这是前人之功,未来的科技终究将从他们的手中诞生,希望诸位不要做杀鸡取卵之愚人,对他们好生相待。” 梵清惠不知为何会是这样一番局面,连连摇头道:“先生何必如此!” 萧昊立在摘星楼顶端,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们对我万花黄道仪觊觎的不得了,你们自己没有看穿天命的本事,就不要举什么代天授命的大旗,自己犯下的错就自己去承担,万花不会再替你们料理麻烦了。” 梵清惠脸色煞白,匆忙回过头,却见身后弟子一个个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那原本坚定的眸子里如今全是质疑和困惑,慈航静斋这么多年的努力,极有可能在今日和那毁去的和氏璧一样灰飞烟灭。 萧昊看着远处,谷中山色一览无余,大好风光,尽在眼底。 “我知道之轩善画嗜酒,是风流才子,今日临行在即,莫大憾事便是没能将画圣衣钵托付出去,日后之轩若有心,不妨为我择选一二。” “先生!可否再等等!”石之轩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再快些,但从东都至万花,实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赶到的。 萧昊正准备装模作样读个神行千里,却忽然听到耳边系统提示,神情怔楞了片刻。 诶?他做了什么完成了隐藏任务? 天魔带穿破屋顶,一团小萝莉从下方飞扑过来,紧紧抱住了他一条腿。 婠婠死不撒手,大哭道:“先生别走!” 萧昊的神行千里被……打断了。 108.逍遥风月花间游·三十六 萧昊盯着这团萝莉, 简直都要笑不出来了。 说好的弟子都是贴心小棉袄呢,没有这么坑师父的啊! 婠婠身高还不及他腰际, 只能一门心思抱住他的腿, 怎么也不肯放手。 萧昊看着进入CD的神行, 无奈叹了口气, 伸出手摸了摸这丫头的脑袋,温声道:“婠儿乖,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婠婠什么也听不进去, 泪眼汪汪地扒在他腿上, 边哭边道:“我不管!” “破碎虚空是每个武者毕生追求, 这是一件好事。” 小萝莉抬起头来, 爪子可算是松了一点, 萧昊趁势把她揪下来,蹲下身和她平视:“婠儿该为我高兴才是。” 婠婠小脸儿皱成一团, 鼻头一抽一抽的,直直看着萧昊的眼睛问道:“可是,破碎虚空就是去了天外, 以后再也见不着了是吗?”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 萧昊不想伤她的心, 但这确是一个事实。他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是。” 婠婠“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 声泪俱下道:“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不依!我不依!” 萧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孩童的心思总比大人要直白很多, 说出来的话每每让人无言以对。在这里停留的前后三十几年,从卷入邪帝舍利的事情开始,就一刻不停地在黑白两道之间斡旋,精心谋算,牵动江湖。 起初是为了任务,之后却是为了自己走后,万花能立世安身。为此,尽管不喜,也依旧帮忙给慈航静斋那群人擦屁股。哪知这些人得寸进尺,到了这种时候,不去想怎么尽快结束乱世,反而想着匡扶隋室,强行延续隋朝气运。 她们倒是选了个好对象,李渊此人或许会听话,但他儿子可不是什么拥戴隋室的主。 既然她们自己要作死,就让她们慢慢品尝苦果吧。 梵清惠所不愿见到的隋室灭亡,终究会被她自己亲手促成。 不由分说找上门把他打成魔门,得见万花资源后又妄想利用万花作为对付魔门的武器,被萧昊坏了计划,就想以百姓疾苦为由迫他助大隋,萧昊对这些人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帮下去了。 他的存在只会让慈航静斋一次又一次对万花产生有求必应的错觉,当彻底断了她们的念想才是。 他拍着婠婠的背,见摘星楼下已逐渐汇聚了不少万花弟子。他方才的门派喊话把这些弟子吓得不轻,就连孙思邈和尚秀芳都已匆匆赶来,看到萧昊和婠婠在摘星楼顶,不知所措地抬头望着。 慈航静斋为首的正道一众除了梵清惠,依然跪在地上,梵清惠已然将萧昊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今日萧昊所言已经大大动摇了这些年轻弟子的信念,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不在今日除去他们的心障,日后慈航静斋的道统大危,恐将不复。 他们现下个个都在怀疑,自己一直以来为天下苍生所做的事情都是错误的,质疑他们代天择主的能力,甚至质疑一直以来的信仰是否只是粉饰阴谋,而他们所犯下的错误却要万花在背后苦苦补救,这是非常危险的念头。 梵清惠双目已盛满泪水,恳求萧昊道:“先生!今日之局皆是清惠之过,当年识人不清错拥昏主终至大错,但此事与这些年轻的弟子无关,本该我一力承当!您如果这么走了,日后慈航静斋在江湖中该如何自处?” 碧秀心却尚未意识到这点,反而觉得萧昊破碎虚空是件好事。他离开后,以石之轩对他的执着,其心境必然大损,届时魔门将不足为惧;而万花没有萧昊在,就是一个只谈诗酒花茶与天工机巧、不谈道统纷争的势力,与飞马牧场一样不会成为威胁。 只要她们尽心辅佐拥立代王,以石之轩留下的这盘残局,隋室光复指日可待。 她于是阻拦梵清惠道:“师姐,谷主肯抽身离开,或许对万花、魔门和我们,都是一件好事。” “秀心!住口!”梵清惠厉声呵斥,吓了碧秀心一跳。 这一趟万花之行瞬息万变,是梵清惠万没有想到的,萧昊破碎虚空本来不要紧,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们带着周边外族一同入万花,到时候传扬出去,江湖人会怎样看待这件事?说她们勾结外族,气的大宗师一怒之下远飞天外? 梵清惠全身发抖,不敢去想今日之后可能要面对的后果。 她们都太低估萧昊了,说破碎虚空就能破碎虚空,他武道成就早在三大宗师之上。梵清惠心中冰寒,她们所作所为在萧昊眼中恐怕从一开始就无所遁形,自己却还天真的为万花相助隋室而沾沾自喜…… 宁道奇、傅采林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没道理萧昊会不清楚。 ——他是想毁了慈航静斋! 天顶突然撕开一条裂缝,一道透明的光柱降落下来,正罩在萧昊的身上,萧昊揉了揉婠婠抽抽搭搭的小脸儿,轻声对她叮嘱道:“婠儿乖,我要走了。” 【叮!提示:请侠士妥善处理方圆五尺内的生物,否则传送无法进行。】 婠婠抓住他的衣角,哭道:“先生……师父……别走!” 萧昊温柔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使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到:“你既然认我做师父了,那我的话你听不听?” 婠婠懵懂地点点头。 “日后等婠儿长大了,要做个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人,别随便给别人添麻烦,也别让他人轻易给自己添麻烦。非亲非故之人没有任何义务为你惹出的麻烦收拾残局,而你能对着撒娇的人永远只有亲人而已。别学我,总想着自己的善意可以无止境,而他人的索求却没有尽头。” 梵清惠等人脸色难看至极,几乎无颜面对身后武林同僚。 他刮了一下小萝莉红红的鼻尖,笑道:“还有,以后别轻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他站起身来,对着婠婠丢了一个芙蓉并蒂,婠婠顿时被定在原地,连眼泪都忘了掉,慌乱喊道:“先生!” 萧昊后退了几步,跟她拉开距离,对石之轩密聊道:“时辰到了。” “……” “我走后,劳烦之轩对万花照看一二;另外,慈航静斋根基已毁,之轩可以自行处置。如今我只有一个问题,说来倒有些问不出口。” 石之轩深感无力,任凭他一身超绝武功,亦对这相隔的千山万水束手无策,“先生……请讲。” 萧昊低低笑道:“她们说,你是个断袖?” “……”石之轩险些栽一个踉跄,内心有一刹那的慌张,这问题来的太突然,他此情此景竟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萧昊半晌都没听到回应,心中大抵已有了数。 好罢,这么一来果然还是脚底抹油的好…… “之轩还是不必回答了,我大约明白了。”萧昊顿了顿,认真又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遂委婉道:“昊并非真正光风霁月之人,承蒙错爱,不胜惶恐。之轩精通佛理,当知皮囊外在皆是表象,这副驱壳之下是怎样的魂灵,你还未曾真正——” “先生。”石之轩突然沉声打断了他,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可知道‘知己’二字的真正含义?” 这回换做萧昊愣住了。 “酬会交面,知己交心。” “……” 萧昊忽而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情,好像什么地方突然被人推开了一扇窗,漏进的风呼啸而过,拂面却不寒冷,但狂暴地令人心悸,不知该如何将它关上。 这种心情很陌生,既不似感触,也不似欢喜。 真要形容起来,倒像是……终于体会到与另一人灵犀相通的一瞬,带着点无措,又带着点新奇。 行走世间数百年,突然闯进这样一阵风,就如同过电一般,萧昊忍不住打了个抖。 【任务:大战!英雄大唐双龙传·一。任务失败】 【状态[重头再来]生效,秘境通关评定降低一个等级。】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大唐双龙传·二。 战胜宁道奇:1/1 扬名飞马牧场:1/1 战胜毕玄: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隐藏首领石之轩:1/1,隐藏首领好感度攻略进度100%,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君子如玉:松石为骨,清泉为心。】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七圣传人:琴棋书画诗酒茶,百药神工绝天下。】 【声望统计:花间派-尊敬,补天阁-尊敬,阴癸派-尊敬,东溟派-尊敬,慈航静斋-尊敬,净念禅院-尊敬,飞马牧场-尊敬,弈剑阁-尊敬,东突厥-敬重。综合评定:S。】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1/1,莫逆之交14/2,肝胆相照3000+/10。综合评定:SS。】 【进度成就统计:深藏不露1/1,算无遗策1/1,福泽万民1/1,生死不离1/1,缘定阴阳1/1,兵不血刃1/1,七圣传人1/1,君子如玉1/1。综合评定:S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花好月圆,进度:16858/10000。综合评定:SS。】 【秘境通关评定:SS。】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花好月圆。】 他的身体逐渐化作星星点点的数据,在传送的辉光里飘向天际。众人这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大宗师破碎虚空的画面,震惊不足,失落有余。 万花众人肃然躬身行礼,齐声道:“恭送谷主——” 萧昊回过头,展颜一笑。 婠婠刚恢复行动,急忙伸手去捉,徒捉了个空。 “要是再多一年……再多一年,能让你看看这锦绣河山该多好……”石之轩喟然叹道。 “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 “直至如今,更不疑。” 【对方不在线。】 109.逍遥风月花间游·番外 “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 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石之轩握着侯希白执笔的手, 在素白的扇面上一笔一划写出工整的字样。 侯希白举着扇面的手还有些微晃, 石之轩教的句子他也不太懂, 但并不妨碍他对师父的崇拜。 一句写罢, 石之轩已无声放手转过身去,在仙迹岩瀑布前负手而立。 “练上一千遍。” 他搁下话来,没有多余的吩咐, 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侯希白早习惯了石师的作风, 乖乖把那张墨迹未干的扇面在一旁摆好, 铺开宣纸照着临摹起来。 谷中欧阳先生的书法也是一绝, 可石师只让他跟欧阳先生学.运笔之道, 侯希白并非急躁性子,知道书墨丹青不可一蹴而就。石师收下自己时, 自己在他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就要努力做到最好才是。 侯希白看了一眼石之轩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天色。 石师有个习惯, 每日都要到落星湖中观摩石碑, 侯希白曾以为那方石碑定是前朝大家留下的笔墨, 可是他看了许久,也瞧不出什么更特别的东西来。就连欧阳先生也说,那石碑虽美, 却少了些灵动, 字态有些死板, 揣摩形体尚可,不可钻研太深。 上面刻的是《诗经》中《卷耳》几句,侯希白已经学过了《千字文》、《诗经》、《论语》,但他年纪尚轻,对其中含义只一知半解,隐约知道是一首怀人的诗。 万花谷钟灵毓秀,七圣闻名天下,江湖人提起来没有不连连称道的,石师将他作为画圣传人培养,显然寄托了厚望。而侯希白却深觉自己学识浅薄。 他入谷的那天,无论是琴艺绝伦、惊鸿一瞥的尚秀芳,还是白衣赤足、翩然花间的婠婠,都让他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这两位师姐比他还要年幼些,但无论武学还是技艺修养,都已经不知道把他落下了多远。 想要后起直追,成为能够不负画圣之名的人,还需要一番刻苦勤修。 等到侯希白再大一些,他慢慢地就意识到,石师心中一直在怀念一个人。 万花谷曾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大宗师,以年仅双十踏足破碎虚空境界,因放心不下众生百苦,执意停留此世达三十余年。听说他与石师是生死至交,知己好友,但那人破碎虚空时,石师未能得见他最后一面,引为毕生憾事。 秀芳师姐是他亲传弟子,侯希白未曾见过那人风采,但从她们的描述中,依稀可以窥得其无双风姿。 琴棋书画诗酒茶,百药神工绝天下。这是世人对万花七艺的评价,亦是对那个人的评价。 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追逐一生的技艺练到极致,就连武道也远胜芸芸众生,实属旷绝古今之天才。 竹林迎战宁道奇、飞马牧场驯宝驹、两军校场击落毕玄、珍珑棋局劝降高句丽,这人留下的一点一滴都仿佛神话一般。 侯希白很崇拜那个人。 当年的事情,谷中讳莫如深,就连一贯喜欢捉弄他、不在乎管教的婠婠都不肯多提半个字。 侯希白无法,只好从谷外想些办法。 江湖中流传着一些关于那人的话本,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每每令人心驰神往。但总觉不够,便将与那人有关的书籍尽数买来。 读着读着,竟读到几篇说石师是断袖的话本,大言石师对那人的倾慕,讲他不惜弃暗投明,辅佐隋室,哪怕引得正魔两道唾骂也要为那人建下一个太平盛世……故事竟然还荡气回肠,颇有亲临之感。 再一看署名,斋中人。 呵,八成是慈航静斋搞出来败坏石师形象的东西,侯希白忙将那几卷闲书统统烧了。 他见过石师独自在摘星阁描绘那人的模样,潇洒温文,墨发如泉,只偷偷瞥过一眼便惊为天人,可惜那张图很快就被石师揉成了一团,好像极不满意。 类似的图这些年扔了没有千张也有百张罢。 侯希白觉得那画少些什么。 石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似乎每天都很忙碌,侯希白不能经常去打扰他,只有努力学得更快一些,好证明自己并未懈怠。 花间派是江湖的纵横家,石师慢慢开始向他传授纵横排阖之道,亦些微提及些当年他在朝中的事情。 如今的江山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空前繁盛,绝不会有人想到,五年多前还是天下大乱、兵戈四起的模样,这背后有石师九成的功劳。 圣门宿敌慈航静斋因押错了宝,招致祸患,隋室帝王无道,将大好的江山断送在手里,慈航静斋背负全天下的骂名,和百年前能与圣门分庭礼抗的样子已完全不同。 翻着二十年前的地图,再翻看如今大唐的地图,侯希白感慨万分,自叹不如。 渐渐地,他长成了纵酒花间的风流才子,江湖人称“多情公子”,一手画技举世无双,美人扇上绘尽世间绝色佳丽,继承万花谷画圣之名。 至此方才明白石师画中所缺之物为何。 作画者,眼中不可带情字,一旦有了情,落笔时牵牵挂挂,便再也绘不出对方半点魂灵了。 他结合谷中长老客卿所述,参考万花诸弟子的衣着,费尽心血,终于绘出一副扇面,赠与石师,作为出师之礼。 去送那扇子的时候,他无意间撞见阴癸派祝宗主、石师与婠婠的对话。 “我曾允诺给你一个能令圣门自由施展的天下,如今已算实现诺言了。” 祝玉研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慈航静斋自逼迫万花改命不成引得萧昊破碎虚空之后,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年轻弟子更是成群结队破门出斋,慈航静斋名存实亡。 碧秀心支持李渊,而圣门则在暗中扶植李世民,石之轩以裴矩之名,为其运筹帷幄,短短数年就令天下大定,尽归掌控。 他不惜把这个自己一手巩固起来的王朝一举推翻,只为了彻底毁掉那群令他厌烦的尼姑。 祝玉研不知道圣门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存在,但邪王已经不是曾经的邪王,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同这个人谈任何条件了,唯有恭顺服从。 在他只是小小花间派之主的时候,从来没人相信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就连师父也不例外,但是祝玉研知道,他会做到。而且,只有他能做到。 “之轩还在怪我么?” 石之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婠婠站在他们身后,脸上有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妖异笑容和凛冽快意,“慈航静斋逼先生就范的时候,就该想过自食恶果的这天。” 石之轩手中托着一颗黄色的晶球,慢慢在掌中把玩,“不日我将于落星湖闭关,吸收圣舍利内的精元,圣门的事情,以后就交给玉研了。” 祝玉研低眉应是。 邪帝舍利中的邪气已经被勾魂使者尽数带走,如今的舍利,是令人功力大增的宝物。 那日石之轩赶回万花,梵清惠为堵住悠悠众口,不让任何人将谷中的事情传出去,对外只说萧昊意外参破瓶颈破碎虚空,然而石之轩记得萧昊说的每一个字,他说“谷中事只有谷中人才清楚”。 年幼的婠婠大哭着扑进他的怀抱,断断续续把她目睹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先生说:‘之轩一片赤诚,他心中有一个天下,一直在为那个太平盛世努力,你们对他实在误解颇深。’,还说‘我们二人互为知己,心意相通’,可是他们都听不进去!说您是大魔头,齐齐跪下请先生为隋改命!先生会走,都是他们逼的!” 石之轩很高兴,又很愤怒,更恨自己急功近利,不肯轻易放弃追逐半生的天下一统。 他想起萧昊最后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依稀觉得,这或许是留给他的答案。 既如此,就慢慢颠覆了那群人追求的道统,再去陪他不迟。 鲁妙子知道萧昊的事情后,立刻就将杨公宝库机关总图献了出来,石之轩轻易得到了邪帝舍利,但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像萧昊那样自由控制破碎虚空的时机,故而一直没有吸收其中的精元。 如今年轻一代中,侯希白是很优秀的弟子,囊括经世道,遗身在白云,花间得情而忘情这一道远胜于他;婠婠亦已练至天魔大法第十八层,是历代阴癸派传人中最为优秀的一个;尚秀芳身兼多艺,武功虽称不上顶尖,但无论诗词琴歌都能信手拈来,天下无人能及。 何况万花还有傅采林那老家伙坐镇,不需要他再操什么心了。 石之轩握紧了邪帝舍利,终于笑了出来。 …… 侯希白失魂落魄地游荡到了花海,他好像魔怔了,到了门口扇子却没送。石师的眼中总是盛着很多东西,他幼时看不懂,越长大越看不懂。 看懂的越多,看不懂的就越多。 他知道,石师也要走了。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花海里依稀有人念诵《卷耳》,一回头,石之轩正摸着那尊残碑,饮着酒,眼神不知飘到了何处,越喝越冷,越喝越冷。 …… “看来先生久居谷中,还有挂怀之人。” “身在谷中唯有两袖清风而已,只不过外人不解万花避世的真正理念罢了。”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 侯希白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呈上自己所绘的折扇。 这一回,石师极少见地夸赞了他。 “你很好。”他这么说。 “丹青一道你已青出于蓝,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侯希白似有所感,恭敬地在他身后躬身行礼,眼眶有些微热。 “恭喜师父得偿夙愿。” 石之轩淡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借你吉言。” 那天晚上,石师破碎虚空了。 110.怜我世人忧患多·一 黄沙漫漫, 戈壁一片沉寂。 圆月高悬,普照沙海, 天地浑然一体。 萧昊从沙丘上坐起, 接连呸了几声, 才把嘴里的沙粒吐干净。 眼下这个环境, 让他有点方。 萧昊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任务进度、帮会领地里玩儿的开心的白凤和默默吃着剩余皇竹草的霸红尘,缓缓长出了一口气。 一想到那么多年交情的好友竟然是个弯的……萧昊又打了一个抖,心情莫名。 虽说他一直对绝色佳人都没什么感觉吧, 但突然在别人口中听到了一大老爷们儿对自己的告白……果然还是有点微妙。 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跟石之轩相处十分愉快, 不然他也不会明里暗里帮他那么多次, 当然, 石之轩也帮了他不少。 萧昊随意地打开自己的背包和角色.界面瞅了一眼, 哦哟,明教, 阴阳眼加商城总裁脸数据,可以!贼鸡儿帅! 再一看背包,三个粗布皮包, 里面放着零零碎碎的几个0-15级不等的通用装备和低级弯刀, 携带金钱不超过一金…… 萧昊关掉界面, 又重新回去看了一遍。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等级一栏赫然写着——23级。 ……去你妹的! “系统!窝不干了!” 【叮!请侠士负责到底,不要厚此薄彼!】 这一开口,萧昊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他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口音, 像是普通话不标准似的, 有着浓浓的……西域羊肉串儿味儿。 他惊恐地抓住了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掐了掐道:“这、这甚么……轻况?” 【叮!本系统已升级语言包,侠士可以自由扮演非中土人士了。】 “……”萧昊嘴角抽搐,迎面刮来一阵狂风,他吃了一嘴的沙,一边呸呸一边强忍住口音,僵硬蹩脚地说着普通话道: “你把我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包里一个子儿都没有,一身破烂装备,等级还这么低!我连技能都没学全,玩儿什么!” 系统努力为他加油打气:【侠士装逼如风,多年来经验丰富,必定能够攻克难关,请侠士勤奋练级,再接再厉!】 萧昊按住额角,内心比这戈壁滩的寒风还要再萧瑟几分,“你能不能换一句,每次你塞给我小号的时候好像都是类似的安慰。” 系统想了想,于是道: 【那……侠士自己建的号,请自己把它练毕业。】 “……” 萧昊欲哭无泪,生无可恋地盯着自己的二内,问道:“等级会影响二内的效果吗?” 系统沉默半晌,提醒道: 【侠士,就算不看等级,你也要看看装分啊……】 萧昊一点儿都不想看那个三位数的装分,他握住了腰际粗糙至极的弯刀,只觉天要亡他。“你还是别说话了……你让我静静……” 系统不忍继续打击他,遂好心劝慰道: 【系统友情提示,侠士身无分文,自保能力不足,最好先把等级历练上来。】 它话音未落,远方就传来几声渗人的狼嚎声,一片绿油油的眼睛从沙海之下冒出,萧昊握刀的动作一滞,没好气道:“泥还真会给窝找经验哦?” 这一松懈,那羊肉串儿味儿的口音就又冒了出来。 萧昊翻了个白眼,暗自决定为了装逼大计,这个世界在人前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系统喋喋喋了几声,回道: 【多谢侠士夸奖。侠士屠狼既可增长经验,又可以果腹,实属一举两得。】 “我谢谢你啊!” 萧昊面对这一群沙狼,畏惧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心塞自己的武力值。 他横七竖八地砍了几只,又大轻功飞到那只头狼的面前宰了它,其余的狼见他不是好对付的主,就默默散去了。 萧昊正准备蹲下对着这些狼来个庖丁,忽觉不对。 “系统!”他惊叫道。 【侠士有何疑问?】 萧昊微微怔在原地,庖丁的小刀迟迟没有下手。 “我……我怎么把它们打死了?” 一直以来,系统的技能用出来最多也就是将对方打成重伤,重伤的意思就是还会留下1点血,但这次他没有收到任何提示,直接就打死了这些狼。 这点让萧昊猛地重视起来。 系统并未正面回答他,而是对他道: 【秘境内容请侠士自行探索,系统升级后已修复了新手期的部分BUG。】 萧昊陷入沉默,上个世界系统那一个更新包果然还是有些问题,虽说给他带来了二内,但似乎……它更新之后就变得有些怪怪的。 萧昊一时也说不上来哪里怪,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些猫腻。 “你之前写在我成就奖励的邮件里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这回开始装起了傻: 【哦?侠士指的是什么?本系统发放的邮件奖励一向满足侠士深层需求!侠士还是请询问自己吧!】 萧昊冷笑了两声,双手环胸道:“春宫图册?飞刀·菊残?强体汤?嗯?” 【……】 “良月不展相思意,清风始吹到君身?”萧昊舔了舔风沙中发干的嘴唇,挑眉道:“还有那个秋水长天戒,你在搞什么鬼?” 系统安静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对萧昊道: 【事到如今,本系统要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了。】 萧昊面露狐疑之色,等着它的下文。 【本系统全名为一代逼王·大JJ基三代练系统,竭诚为每一个心怀梦想的角色服务,并……】它诡异地顿了顿,紧接着清咳了一声,含含糊糊道:【并努力为侠士解决,各种问题。】 “……”这个名字让萧昊忍不住想起了某个绿油油的网站。“系统,你今天吃药了吗?” 系统又一次喋喋了起来,随即难得正经了一点道: 【侠士,漫漫长路,孤身一人,你不会孤单吗?】 萧昊觉得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想?” 【……】系统竟然被他噎了一下,片刻才道: 【来来去去,生生死死,没人知道你的来历,亦没人知道你会去往何方。你的记忆不会消失,但却没有人可以与之分享,十年百年,百年千年,都要这么一个人背负着走完吗?】 “……”萧昊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愿意想这回事的,只当一个世界过去就是打通了一个漫长的副本,告诉自己不过是回家路上的关关卡卡罢了。 尽管他对回家这回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 原本生活就索然无味,突然被甩来练号,反觉得比原先要精彩许多,在一个个江湖里放纵自我,比起终日锁在狭小的卧室里昏天黑地,不是强上不少么? 要说疲乏嘛……没有是假的,但谁不是背负着许多记忆在这世上行走,他不过就比别人多活了几百年,算起来还是赚了呢。 有些事情,不去想就好了。 “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 【侠士……】系统好像想说点什么,又不吭不响地咽了回去,本来想弹出来的提示也给撤回了。 【还请侠士善待自身,不要让系统操心。】 萧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竟然觉得系统有点莫名可爱,“你一个人工智能,操心我做什么?” 【……侠士,系统是不能调戏的!】 萧昊哈哈大笑,心中畅快了许多,“你发你的奖励,我做我的任务,等成就刷完了,我们就回家。” 系统忍不住问道: 【要是回不去呢?】 萧昊微微愣神,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笑道:“那就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山林也不错。” 系统于是道: 【那还请侠士继续努力,早日通关。】 萧昊二话没说庖丁了地上那几只沙狼,等级涨了一级。 夜晚不好生火,他也不是很饿,遂顺着小地图在沙海中缓慢行进。 一连几日都是荒无人烟,路上杀了数不清的沙狼,庖丁加上杀怪的经验,等级倒还涨的挺快,总算不至于技能都没几个了。 不知是第几天,他眼前终于出现了一行商队,看衣着打扮,倒像是波斯人,个个金髯碧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陷…… 萧昊一阵恍惚,他该不会降落的地方连国内都不是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询问一下最近的绿洲怎么走,就看到一伙马贼从四面沙丘疾驰而来,将这一众波斯商队团团围住。 萧昊眉头微皱,嗯……这些马贼的打扮,倒是本国人士。 他不假思索,暗尘弥散包裹全身,无声无—— “喵~” ……地消失在大漠中。 “……” 萧昊决定收回那句系统很可爱的话。 他在心中对系统咆哮道:“系统,喊话插件不是关闭了吗?!” 系统很是无辜,对萧昊解释道: 【侠士,上个世界系统升级重新启动了呀。】 “你故意的吧?我小号明明连键位都没设!”萧昊顶着隐身的buff,潜伏在那群波斯商人的后面,兜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完美的下巴。 【侠士,需要我提醒你,你的喊话内容是自己设置的吗?】 “……”萧昊想到自己以前为图省事脑子进的水,咬牙切齿。 早知今日……他就该剁了自己乱设喊话的手! 那些马贼手中举着弯刀,张口就是打劫的论调,萧昊看出这些波斯商人只是普通的商贾,全没有半点武艺傍身。他流光囚影到离他最近的一个马贼身后,幽月轮、银月斩,还没开始轮净世,就将那毫无防备的马贼击落马下,那马贼脑袋着地,直接撞昏了过去。 萧昊握刀的手微顿,一刀刀背搁在肩头,舌尖自另一刀刀锋轻舐而过,将上面血珠舔了个干净。 兜帽的阴影下,一双异色的瞳仁莹莹发亮。他盯着那些马贼,冷冷道: “打劫。” 111.怜我世人忧患多·二 这伙马贼常年在道上横行无忌, 仗着人多凶悍,从来没人敢阻拦他们, 这次突然冒出来一个独身截道的, 心头都不免有些好笑。 但这人一出手就直接砍倒了他们一人, 功夫应当不错, 都是道上混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兄弟是哪条道上的朋友?”那为首的马贼生了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小眼中精光四溢, 上上下下打量着萧昊的衣着。萧昊虽一路升级, 装备却还是入门的15级启明套, 宽松的白袍颇具异域风格, 面目尽数隐在兜帽中, 那马贼头子看不真切。 “看兄弟的打扮,似乎不是中土人士, 这戈壁滩上的规矩,总该懂得几分吧?” 他注意到萧昊身上许多黄金饰物,护肩护臂都材料不凡, 腰间装饰的白玉柄短刀一看就是有些身份的人才用得起的, 脸上便挂上了些阴险笑意。 “我们是金刚门罩着的, 兄弟要是识相——” 他话音还未落,眼前的身影便忽如鬼魅一般消失了。还不等他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就发现周围的马贼看向他目光齐齐惊变, 他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脖颈侧已被搭上了冰凉的刀锋。 萧昊幻光步直接到了他的身后, 蹲在马背上,弯刀稳稳地反握在手中,在他耳边低沉道: “打劫。” “……” 众马贼被他这闪现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已有几个萌生了退意,口中恐惧道:“鬼……鬼啊!” 这人怎么冒来冒去连个声息都没有! 那马贼头子立刻知道自己碰了个硬钉子,高声求饶道:“兄弟!兄弟饶命!我们今日把这肥羊让给你了!兄弟高抬贵手!” 萧昊不为所动,又一次重复了那两个字: “打劫。” “…………” 马贼头子这回总算回过味儿来,生无可恋地给手下递了个眼色,那几个马贼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从腰间取出随身的钱袋一个接一个地掷在沙地上。 马贼头子讨好地对萧昊道:“兄弟,我们这出门劫道的,身上除了干架的家伙没别的了,你看这……” 萧昊没有回答,刀锋贴地更近了些。 那马贼头子无奈,只好咬了咬牙,把自己身上的钱袋也卸了下来,跟其他人的丢在一起。 萧昊见他们确实没有什么随身的银钱,遂拍了拍那马贼头子的肩膀,拎小鸡一样带着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简洁道:“走吧,马留下。” “……” 马贼头子一口老血憋在心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劫道,却反被打劫,灰溜溜的回去,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们颜面何存! 好汉不吃眼前亏,命捏在别人手里,今日被占了便宜,等之后他们摸清了这人的底细,再来报仇雪恨不迟! 那马贼头子给了个讯号,众马贼极不情愿地纷纷下马,萧昊将那些马的缰绳笼好,把他推回马贼的队伍中。 “滚。” 马贼头子强忍怒气,抱拳冲他行了个礼,带着一伙人徒步离开了。 赶走了这群强盗,萧昊把他们留下的银钱聚在一起,手中掂量了几下,尽数递给那波斯商人的首领。 那些商人得他搭救,大为感激,接连向他行礼,操着不太流利的语言道:“多谢恩人!” 萧昊将兜帽取下来,露出一张与他们风格颇为相似的面庞,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晶莹剔透的异色的眼瞳,显得邪异又神秘,带着非比寻常的亲切感。 那商队的首领惊呼一声,中文说得倒是比其他人顺耳许多:“呀!恩人竟也是伊利汗国人吗?” 萧昊被他嘴里冒出的这个国名弄得一愣,顿时懵逼起来。这……系统到底把他塞到了个什么地方? 他一时也未承认,而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现在是何年号?” 系统自带的口音实在有些难受,他句子一说长,就有些控制不住要拐调子的本能,萧昊强行想要说出标准些的官话,反而听起来有些生硬。 那波斯商人疑惑但并未多问,直接答道:“是元统元年。” 萧昊舒了一口气,难怪。还好他还在元朝疆域内,没被系统丢的太远,方才那伙人说什么金刚门?这名字倒十分陌生,不知道是哪个世界。 他对那波斯商人道:“我路径此地,想知道最近的绿洲怎么走?” 那波斯商人立刻道:“戈壁中路迹难寻,恩人如果不嫌弃,正可以与我们同行!” 萧昊闻言点了点头。他从马贼手里劫下来的这些马带到绿洲中变卖掉,就能有些盘缠了,现在一穷二白,生存才是第一要务。他顺便瞧了瞧这队商队的行装,看起来倒只是些寻常的珠宝货物。 那波斯商人倒是十分热情,有萧昊这个看起来像是同族的保镖在,安全感蹭蹭蹭地往上涨,萧昊什么都没问,他自己就嗒嗒嗒地在一旁说了不少消息。 “我们往来波斯和中土已经许多年了,早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但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凭着对道路的熟悉,极少被马贼捉住。今日要不是恩人,我们这一队货物,就要遭殃了!” 萧昊骑在骆驼上,“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那波斯商人兴致勃勃道:“别的物件倒没什么,只是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了波斯的朋友托我寻找多年的宝物,要是被那些马贼劫了去,我们就损失大了!” 萧昊生了一点兴趣,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是什么?” 那商人并不避讳,从怀中掏出一根两尺来长的黑牌,材质非金非玉,似透明非透明,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其中雕刻着飞腾的火焰纹路,顶端刻着一个“令”字。 萧昊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那商人看他颇有兴趣,好像认识此物,惊讶道:“恩人识得这东西?” 萧昊其实本来并不敢确定的,只是这个形象实在太过有特色,加上系统插件的备注,他很难装作不认识。 系统在那东西上标注了一排小字:圣火令。 圣火令是明教镇教圣物,怎么会跑到波斯商人的手里?萧昊不动声色,问那商人道:“它怎会在你们手上?” 那商人没什么可隐瞒的,说他们数年前曾无意中得到了与这东西类似的三个物件,带去了波斯,被摩尼教徒发现后大为重视,让他们往来经商时密切留意类似的东西,若能带回将以重金交换。这些年他们陆陆续续带回去了五个,这已是第六个了。 萧昊结合年号,立即就想明白了。 早年波斯“山中老人”霍山曾铸十二枚圣火令,其中六枚上刻他毕生武学精要,与明教一同传入中土,视为中土明教的教主令符。只是经年之后,中土明教的圣火令被丐帮所夺,从此失落,以至于第三十二、三十三代教主都是有权无令。 “恩人认得此物,莫非也是摩尼教徒?” 萧昊迟疑了一下,这么说倒也没错,他如今是个明教,这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明教,所信仰的教义大多大同小异,严格来说确实没什么毛病的,于是便大方地承认了。 “这是我教圣物圣火令。” 那商人看了看他,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恩人也是前来中土寻找圣子下落的吧?我听摩尼教的朋友说,他们的圣女黛琦丝和兄长来到中土之后,圣女留在中土传教,圣子却不知所踪,近年来已经派了不少人手去寻,全都杳无音讯……”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叫了声“哎呀”,立刻便想将圣火令递给他,“恩人来到中原,却孤身一人,必定是没能找到圣子,这么回去恐怕会受罚!还是把这东西交给恩人,我知道它对你们十分重要,恩人拿着它就能立功了!” 萧昊被这波斯商人的淳朴直接惊到了,这群人只因为自己救过他们,又长得像同胞,就对他这么信任,实在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不是来找人的。你们费心思找到它,拿它换酬劳是应该的。” 黛琦丝?这倒是个熟悉的名字,不正是中土明教紫衫龙王吗。 萧昊心中已有了底,暗自决定先想办法去中土探上一探。 商人看出他确实没有收下的意思,也就把圣火令好好收了回去,一路同萧昊讲了许多这元朝和波斯之间的风土人情,萧昊听的津津有味。 西行了约莫两日,终于到了绿洲,萧昊便与他们分开,独自前往中原。 可惜他身上银两不多,临走时又谢绝了那商人的馈赠,萧昊在这水比金贵的地方,很快就混了个身无分文。 未免先把自己饿死,萧昊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处官府的布告,上面悬赏的正是金刚门麾下那些马贼的头领。 萧昊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起了赏金的营生。 接悬赏就得打架,介于喊话即便关闭也得下个世界才能生效,他思来想去,最后把喊话调到了团队频道。他团队里都是过去几个世界的下线好友,诸如楚留香和长琴,一片灰色名字,没人会听到。 老在附近喵来喵去的实在不好做潜伏。 萧昊觉得自己简直机智极了。 * 石之轩第一次体会破碎虚空,这感觉十分奇妙。 他看清周围的事物,是在一处类似暗室的地方,四周都是封闭的石墙。 对面的石门忽然被推开,他看到门后走来一人,见到他大惊而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擅闯我明教光明顶密道!” 石之轩皱起了眉头,天外的世界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他刚要开口询问,忽而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 [团队]萧昊:喵~ 石之轩:“……”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112.怜我世人忧患多·三 石之轩被阳顶天撞个正着, 阳顶天不由分说地就动起了手来,容不得石之轩仔细去想那道声音。 阳顶天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眼看完全打不过这入侵之人, 阳顶天便奋力运起乾坤大挪移心法, 凭着储力聚气、牵引挪移的变化, 同石之轩周旋起来。 乾坤大挪移与石之轩的不死印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石之轩忽而见他使出这样的武功,心头便生了几分兴趣。 然而打了没多久, 就发觉此人武功实在入不了眼, 连向雨田那四个喽啰徒弟都比这人要强。他心法虽然算得上高明, 却远不如不死印法圆备, 也就不再同他纠缠, 三下两下点了他穴道。 阳顶天不识不死印法,见他武功竟和自己仿佛同出一源, 却更为精妙,心中惊疑不定。 石之轩扣住他咽喉,不疾不徐道:“我问你答。” 阳顶天皱着眉头, 死死抿着嘴。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 阳顶天心头疑惑, 此人武功之高超乎想象, 不可能是江湖中籍籍无名之辈。但他问的这两个问题,却十分奇怪。 他武功招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心法却似乎和乾坤大挪移有些微妙的联系, 而且面目深刻, 似乎有胡人血统……突然出现在这光明顶密道中, 难道与总教有什么关系? 石之轩看出他眼中戒备,结合这四周建筑,很快便想到自己也许是到了什么不该进的地方。他在虚空中漫无目的飘荡,唯有凭着直觉跟着秋水长天戒的指引前行,来到这里时本来还心中欢喜,如今却是渐渐冷了下来。 能破碎虚空的人不可能只有这点儿微末功夫,这人武功如此不济,必定不是和他一样破碎虚空飞升天外的人。 看来这个地方,并不是更高一层的天外之境。 可是先生的声音是不会错的,石之轩肯定萧昊就在这个世界。 ……定是因为那群尼姑害先生的飞升出了什么差错! 这人他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不足为惧,石之轩遂收了手,负手而立道:“我醒来就身在此地,你若如实告知我此地的信息,我不杀你。” 阳顶天见他竟轻易撤走了对自己生命的威胁,犹豫了片刻才慢慢道:“这是我明教光明顶,在下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 “明教?”石之轩疑道:“可是回纥大明尊教?” 阳顶天眼神冷了下来,这人这么问,必定不是明教中人了,“明教传于波斯。” 石之轩眉头锁了起来,这不是一回事吗,波斯的大明尊教光明使者携光明之石追讨逃到草原的叛教者,但任务失败,叛徒在回纥落地生根建立大明尊教,还计划入侵中原,他当年收拾突厥的时候就一并把他们收拾了的,还捡回了一个叫杨虚彦的徒弟,被他丢去补天阁了。 奇怪,难道当年没处理干净? 管他呢,找到先生要紧。 “你说你是这什么明教的教主?”石之轩抖开了侯希白出师的那把美人扇,展示给阳顶天看,“那好,让你手下帮我找一个人。” 阳顶天怒极反笑,问道:“阁下擅闯我明教禁地,竟是妄想利用明教为你做事?” 石之轩淡淡撇了他一眼,“你不答应,我就从这里杀出去,总有人帮我找。” 阳顶天大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十二常宝,普启诸明,妙音引路,无量净土!我明教弟子,绝无畏惧生死之徒!” 石之轩沉默了一下,啧,这劳什子明教真麻烦。 他衣袍一震,已拍飞了阳顶天,顺着阳顶天来的那道门走了出去。 踏出密道尽头,那些明教弟子见他从阳顶天房中出来,一个个如临大敌,护教法王与光明左右使尽数到齐,将他团团围住。 石之轩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些人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却连他周身十尺都无法接近。 范遥见石之轩衣着不似寻常打扮,仔细看来倒有些唐时的风格,心思机敏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闯我光明顶伤我弟子,若为寻仇还请给个明示!” 石之轩看了他一眼,终于有个脑子还算正常的了,遂对他优雅笑道:“我刚刚破碎虚空来到此地,不太清楚你们这里的规矩。石室里那人说他是你们什么教主,我便托他为我寻找故人。可惜他好像听不懂人话。” 破碎虚空?! 众人闻言大惊,这、这武功奇高的闯入者竟是来自天外?! 范遥和杨逍对视一眼,对他道:“阁下要寻的人可有特征?” 石之轩于是将美人扇仔细展开,对他们道:“折扇上的人,你们可有见过?” 范遥远远瞥了一眼扇子上那个紫黑衣衫、墨发飘扬的人,这等仙人风姿,江湖上若有类似的人应当十分好找。他想了想,同石之轩周旋道:“若阁下只为寻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 萧昊突然发现,悬赏这种东西,简直是天赐的刷逼格神器。 官府的悬赏毕竟不是每天都有,但江湖这么大,总有些上不得明面的东西,需要靠悬赏解决。对于萧昊来说,既能赚到前去中原的盘缠,又能在这个暗世界中扬名,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他端了金刚门那窝马贼之后,陆陆续续又接了几次任务,由于明教隐匿功夫一流,在大漠中又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一段时间下来,凡是他出手的任务,绝没有失手的,因此而身价飞涨。 但他接单也并不是什么都做,像是剿灭马贼、惩治强盗一类倒是不挑剔,暗杀一类的任务却接的很谨慎,调查清楚任务目标之前,非奸恶之人不杀。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但绝对是个零失误的金字招牌刺客。 系统升级之前,总有一种自己是在玩儿全息模拟游戏的错觉,下手可以不在乎轻重,无所谓对象,但一旦牵扯到真正意义上的生死,这种游戏人生的错觉就渐渐从脑中消失了。 从此这些人再也不是受系统技能保护会停留在重伤一血的一列数据,而是真实地和他一样活在世界中的人,会喜会怒,有生有死。 他一刀下去,结束的就是这个人的人生。 萧昊知道面对这一天是早晚的事情,反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惊惶。人在江湖想要双手干净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系统已经为他推延了足够久的时间,他有意想要扼制自己对于死亡这件事的怯懦,所以从接第一个暗杀的单子起,就在努力劝服自我看淡这一点。 无论是追名逐利,还是一己之私,是血海深仇,还是惩恶扬善,结束他人的生命都要背负罪孽,杀人就是杀人,不需要任何开脱。 他敬畏每一个生命,也同样热爱生命,但世间终究有善恶,善者不能长久,而恶者往往遗祸千年,留下祸患的根源,反而害了更多活着的人。 因此,内心虽有负罪感,却并不后悔。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为善除恶,为光明故。 萧昊很庆幸自己这个世界是明教,在他内心动摇的时候,能够靠着一遍一遍诵读教义,点燃火光,将头脑里那些软弱的部分深深埋覆起来。 为明教弟子,即便行走于黑暗,也当酬效于光明。 大漠中渐渐有了一个传说,凡能请动“日天”者,无论看上去多难的任务都能被完成。 他自称是明教弟子,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从哪里来,他是大漠深处走出的一只鹰,是黄沙上默默奉献光明的孤月,独来独往,神秘而狂傲,虽行走于暗世,心中却自有坚持的道义,一轮双刀守护的是大漠最美的月光。 他穿着红衣白袍,背着双刀,带着兜帽,行走在无垠大漠中,荒漠上燃起一丛摇曳的圣火,兜帽下的脸随着火光跳跃,明明暗暗,一半冰冷如霜,一半狞厉如火。 刀光凛冽而危险,在对方察觉到杀机的那一刻,冰冷的锁链已经牢牢锁住他的魂魄,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那人心知难逃一死,只想发出声嘶力竭的诅咒: “金刚门效力于汝阳王,你两月之内已端了我们五处据点,王爷和金刚门不会放过你的!你不会有好下——” 萧昊眼中有笑意,如凝霜雪。 “是恶即斩。” 手起刀落,他转过身,在火光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渺渺天地。 无幽不显皆令照,摧伏魔尊悦净众。业火焚尽,天地清静。 天边隐隐有响遏行云的隼鸣声,利刃一般割裂漫漫长夜。 【叮!侠士行在暗夜,心向光明,使西域夜不闭户,治安空前稳定,俨然是大漠第一刺客,逼格+2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计获事足,进度2155/10000。】 另一边,那一队波斯商人到达目的地后,因带回了第六枚圣火令,受到波斯明教教徒的热情款待。 言谈之间,他提到曾被萧昊救过的事情,向波斯明教的好友打听起来。 “我恩人生了一副极好的样貌,眼睛很特别,一只蓝色一只金色,应该很好认!就是当时没问出名字,你们都是一个教的,要是你认识他,帮我转达一些感激之意也好啊。” 那教徒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他拿什么武器?功夫怎么样?” 波斯商人面露疑色,奇怪道:“自然看的清楚。他救下我们,功夫那是极好!武器……哦对了,是一对双刀!” “圣子大人!”那教徒惊呼一声,一把抓起商人的手臂,飞快把他拉起来道:“你快跟我去见宝树王阁下,把你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再说一遍!” “啊?”那商人被拉的一个趔趄,边走边问:“我的朋友,你在说些什么……哦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113.怜我世人忧患多·四 那教徒一路带他到了明教总坛, 商人畏惧于那十二位宝树王的气势,一五一十地将所见尽数言明, 他们一个个面色严肃凝重, 就势讨论起来。 为首的大圣宝树王沉声道:“圣子身怀我教两门秘法, 自前往中原至今杳无音讯, 一定是遭遇了麻烦。” “不错,若寻不回圣子,这两门秘法也将会像乾坤大挪移心法那样失传了……”俱明宝树王接道:“我们决不能让此事发生!” “现在有了圣子的踪迹, 我们应当尽快前去协助啊!” “圣火令重归旧土, 正是天佑摩尼教, 各位不必担心, 我们一定能够寻到他的下落。” 智慧宝树王却面露难色, 苦恼道:“我们常年精研教义、精运经典,武功在中土却未必称得上一流, 恐怕还不如圣子,万一反而拖累了他……” 大圣宝树王于是道:“常胜,你在我们十二人中武功最强, 就由你前往中土接应圣子!” 常胜宝树王立刻从椅子上站起, 行礼道:“定不辱命!” 他一路随着波斯商队来到大元, 在西域多方打听,果然寻到了萧昊的消息。 只是那传闻中的“日天”行踪不定,神出鬼没, 常胜宝树王一时难以找到萧昊的落脚点。 圣子精通明教秘传武学“御暗烬灭令”, 能够自由潜伏伪装, 隐匿踪迹,若想找到他,恐怕还要从他所接的任务入手才是。 常胜宝树王困惑不已,圣子既然能在西域闯出这样的名声,武功应当没有折损,为什么不与总教联络呢? 他护送圣女到中土历练,是为了让圣女积攒功德后,好回到总教接任教主,怎么反而自己在西域积累起了功德?难不成他有了什么奇遇,竟练成了明尊琉璃体,可以继任明尊了?! 常胜宝树王又喜又忧,只想快些找到萧昊问个清楚。 他一个波斯人,在西域抛头露面的打探消息,还身怀了得武艺,很快就引起了金刚门的注意。 * 中土明教,光明顶。 幸得那日范遥机敏,以替石之轩寻人为由,同他周旋了起来,才使得光明顶逃过一劫,没被这来自天外的绝世高人夷为平地。 石之轩下手极有分寸,有求于人,自然也不会把那些弟子伤得多重,修养两天就好全了,几位护法和左右使更是没伤到毫毛。 比较可怜的就是教主阳顶天了,被石之轩拍飞的时候脑门撞了碗大的口子,阳夫人悉心照料,给他脑袋绑了个结实,教中人每每看到都想要发笑,但碍于对教主的尊敬,只有强自忍住。 这双方和颜坐下来一问,众人对石之轩的来历顿时惊愕起来。 他竟是来自数百前的隋末时代!所谓破碎虚空,说白了不就是飞升成仙了吗!这是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前辈高人啊! 石之轩本来就是一个谈吐风度极有魅力的人,加上他本就出身魔门,世俗礼法皆不放在眼里,他不动武,明教众人跟他相处起来反而觉得愉悦。 阳顶天好奇他的不死印法武学,以乾坤大挪移的原理同他谈论武道,发现竟果真是如出一辙。 乾坤大挪移讲究借力打力、转换阴阳二气,而不死印法则是借劲化劲、转换生死二气,化死门为生门,生生不息,比之乾坤大挪移的思想更上升一层,更暗含一种深奥的哲学理念在内。 阳顶天大喜过望,结合石之轩所说唐时的“大明尊教”,阳顶天怀疑,石之轩极有可能同乾坤大挪移心法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只知乾坤大挪移心法来自波斯,但究竟如何流传到中土却不得而知。石之轩与大明尊教有一段渊源,甚至还收了一位大明尊教的弟子作为传人,或许正是当时的明教弟子将不死印法记载流传下来,并献于波斯总教,只是年代久远,时隔数代,众人皆以为这乾坤大挪移是从波斯传过来的。 那名弟子没能到达石之轩这样的境界,故而记录颇有疏漏,相关细节难以同原始的不死印法相媲美。 这么一来,也能解释为何波斯总教失落了乾坤大挪移心法,中土明教却始终得以完备传承下来。 阳顶天看着石之轩的目光,简直就像看着一尊活古董,连他擅闯光明顶密道的事情也不再追究了。 算起来这是明教的老前辈,有什么好追究的!他要找什么人,帮他找! 乾坤大挪移是明教至高无上的镇教之宝,阳顶天止步于第四层,若能得石之轩指点,武功必将大进。 然而两个月过去,明教弟子众多,始终都没有人找到和石之轩的描述相符的人,石之轩心中十分着急。 最近这段时间,他时常能听到萧昊的声音,但无一例外都是“喵~”,他也尝试过像之前那样回复,却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身上没有系统,除了密聊之外的频道,他都没办法做出回复。而且除非萧昊主动密聊他,否则他想主动联系萧昊也是做不到的。 这就导致石之轩发现自己无论回复什么,萧昊那边就像听不到一样,从头到尾也只是极有规律的、每隔上大约二十几息,发出一声奇怪的“喵~”。 石之轩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太妙的想法。 这日,从西域传来消息,说最近大漠中,兴起了一位神秘的刺客,神秘莫测,武功奇高,最关键的是,关于他穿着打扮的描述和那一对异色的眼眸,像极了紫衫龙王黛琦丝失踪多年的兄长。 黛琦丝先前因冒名阳顶天之女,替阳顶天与前来光明顶为父报仇的韩千叶对战,被阳夫人和阳顶天收为义女、封紫衫龙王,位列“紫白金青”四大护教法王之首。她生的姿容绝世,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在光明顶上倾慕者无数。但她性子如凌霜寒梅,对这些追求者概不入眼。 为了讨这美人欢心,明教众弟子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去为她寻来心心念念的兄长。 阳顶天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他思来想去,把这门差事交到了范遥手上。 先前阳夫人曾为范遥和黛琦丝做媒,但黛琦丝因同韩千叶一战,对韩千叶一见钟情,心中早已容不下世间任何出色男子,饶是范遥英俊潇洒聪明绝顶,也没法求得她一颗芳心。 这两人在光明顶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着实尴尬,趁此机会把范遥调出去,让他们和缓和缓也好。 范遥感激阳顶天的用心,将此任接了下来,装扮成一个哑巴头陀,动身前往西域。 石之轩于是趁机截住了他,托他帮忙在一路上留意有关萧昊的消息。 他迟疑着对范遥道:“先生在这里或许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并不能完全确定,还请范右使……也顺便关注一下,这路上的猫儿吧……” “???”范遥完全处在状况外,石之轩会来找他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这怎么一言不合就从找人变成找猫了? “前辈,您……能不能解释一下……?” 石之轩犹豫片刻,对范遥道:“我怀疑……先生飞升之时出了什么岔子,在这个地方变成了一只猫。” 范遥:“……” * 西域,金刚门。 阿二、阿三等人与金刚门人围做一团,正讨论近日来被萧昊接连毁去据点的事情。 他们身旁还立着一位西域番僧打扮的人,手持一杆四尺七寸长的长杖,杖身非金非木,隐泛黑气,杖头绿玉石上镶嵌着千年蛇王的内丹,看起来诡异至极。 “那小子日日找我们的麻烦,这道上的生意已几乎做不下去了!” 阿二怒拍桌案,竟将那坚固的桌面拍下了一个角。“让你们去查他的背景,可查清楚了?” 那喽啰连忙汇报道:“查了!只是他就跟突然从黄沙底下钻出来的似的,根本没有他半点来历可寻……只知道他可能是明教中人!” 阿三一掌拍了上去,骂道:“废物!王爷养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一个独行的小子都查不出眉目!” 那西域番僧拦住了他,好言道:“阁下息怒。明教自大元立国之后,始终不肯接受朝廷招安,乃是王爷心腹大患,此人既是明教中人,我们势必要将他除去。” 阿二皱眉道:“话是这么说,但此人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无从下手啊。” 那汇报的喽啰畏畏缩缩看了他一眼,犹豫道:“其、其实……” 阿三横眉倒竖,凶道:“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那喽啰打了个抖,赶紧道:“我们最近发现,有个波斯来的胡人也在打听他的消息!我们暗中与那胡人接触过,查到他是波斯明教的十二宝树王之一,此番正是为了寻找他们失踪多年的圣子!” 阿三冷哼一声,训斥道:“你都不长脑子的吗!他要是波斯明教的圣子,干嘛遮遮掩掩的不直接跟那胡人见面?” “额……这……” 那西域番僧突然笑道:“倒也未必,不是说他们的圣子失踪多年了吗?此人出现的诡异,也许是多年前遭遇了什么变故,忘记了自己圣子的身份。” 阿二闻言疑道:“尊者的意思是,他……可能失忆了?” 阿修罗尊者神秘地笑了起来,对他道:“我这倒还有另一个消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已暗中赶来西域,我猜他的目的,应当与此人脱不了关系。” “明教多年来一直同朝廷作对,这次把爪牙都伸到了西域来,西域商路的油水近两个月几乎降到底,实在猖獗可恨。如今这失忆的圣子倒是一颗不错的棋子,我有一计,可令他们内部自相残杀,届时我们将明教高层一锅端了去,为王爷除去此患!” 阿二与阿三对视一眼,同时道:“请尊者明示!” 114.怜我世人忧患多·五 萧昊最近接了一个有些蹊跷的任务。 任务目标是一个四处下毒、残害无辜性命的哑巴头陀。 此人踪迹难寻, 也不清楚四处作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被他毒死毒伤的人既有普通百姓也有江湖侠客, 萧昊从得到的线索中推测出了这人大致的身量形象, 但西域这么大片地方, 实在有些不太好找。 那些被下了毒的人, 系统在他们的血条下面标上了中毒的debuff,附赠一句短小的备注:西域白驼派之毒。 萧昊对这个门派就如同金刚门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听名字倒像是和白陀山庄有些关联, 只是白陀山庄那是大宋时候的势力了, 如今已是百年后的元代, 恐怕不能轻易划上等号。 这任务接的时候未曾多想, 真正开始做反而有些无从下手。 上次解锁进度成就, 系统给他换了一身破军,还塞了只球球和逗猫棒给他, 萧昊带着兜帽蹲在绿洲小城的门口,装作若无其事的逗着球球。 他发现最近有个驴子脸的波斯胡人在到处打听他的消息,甚至有几次还不小心被他跟踪了上来, 萧昊不明所以, 直觉想把他甩开。 奇怪的是, 他每次隐身甩掉那驴子脸的时候,他好像都一点儿不意外,似乎对他会突然消失这件事情接受度很高。 系统给的备注是“常胜宝树王”, 波斯总教的十二宝树王之一, 地位在波斯总教中相当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法王。他孤身一人前来大元, 还到处打听他的消息……萧昊总有一种莫名的不详预感。 系统不会又给他塞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吧……? 介于第一个世界他主动向系统开口问自己的身份,反被坑的差点扣了到手的装备,萧昊这次学乖了,决定耐着性子暗中观察。 这片绿洲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但因雪山融水流经此片区域,这里是大漠深处难得水草肥美、风景如画的地方,因此市集与城镇也十分繁荣,有不少定居在此养马匹骆驼供给商队的百姓。来来往往的行人装扮各异,即便穿着风格各不相同,也不会引起周围人的过多注目。 萧昊眼尖的在新入城的人群里发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他微微侧头看了那人的装扮一眼,悄然无息地消失在墙边。 身材魁伟,长发披肩,脸戴面具的头陀……萧昊立刻跟上了他,球球在他身后隔着十几尺慢慢吞吞地喵叫着追过来。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朝萧昊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墙边的球球一脸无辜地睁着一双异色的眼睛,好奇地和他对视。 “喵~”球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小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跟范遥对视。 被嘱托密切留意这一路上的猫形生物的范右使,陷入了沉思…… 萧昊靠近范遥之后,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这人头顶的名字……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范遥·明教光明右使”——金灿灿的字样飘在这人的头顶。 萧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任务好像不大对劲。 范遥犹豫了片刻,便朝萧昊的方向走了过来,萧昊顿时一惊,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被识破过伪装,这范遥……这么邪乎的吗?! 他慢慢往旁边移了几步,发现范遥的眼神似乎并不是盯着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顺着范遥目光看去,他视线的落点竟然……是在球球身上。 范遥蹲下了身,捡起萧昊掉落在一旁的逗猫棒,对着球球甩了起来。 “……” 萧昊突然觉得有些搞不太懂这个世界的明教教徒。 球球看到眼前的逗猫棒,遂跟着扑了过去,在范遥的手指下面跳来跳去,很是活泼可爱。 萧昊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脸。 他都养了些什么不争气的跟宠…… 范遥逗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僵拍了一下脑门,好像终于想起了正事,放下逗猫棒站起身来,刚准备走远,没两步又折了回来,把球球抱在怀里带着一起走了。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这么拐走了自己的跟宠,愣了好半天,才匆忙捡起地上的逗猫棒放进背包,保持着隐身追上去。 好、好气啊……!混账!把老子的球球还回来!! 范遥抱着球球一路向城里的人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生着阴阳眼的混血男子,还时不时举起球球给他们看,表示就是像它这样的眼睛,路人大多说没有见过,范遥一无所获。 萧昊在人前常带着兜帽,极少有人能看清他的真面目,加上神出鬼没的暗尘弥散,他在西域虽名声在外,真正见过他脸的人基本都已死光了。 除了波斯商队的头领,和其他一些被他偶然救过的人,没人知道“日天”之名背后之人的面貌。 他这个世界的外貌太过惹眼,若不日日带着兜帽,早晚会被人盯上。 萧昊很快就意识到,范遥也在打听自己的消息,他心头的那点疑虑更盛了。 先是那驴子脸胡人,再是范遥,波斯和中土明教似乎都在找一个外观跟他十分相似的人。按系统的尿性,萧昊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就是在找自己。 这必定和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有关。 他所接到的任务,很明显目标就是范遥,但范遥绝不可能是四处作案下毒之人,更何况那些人所中的毒出自西域白驼派。 这是一出精心策划的栽赃嫁祸。 明教得罪了什么人吗?范遥身为光明右使,理应待在光明顶才是,化装前来西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应该只有明教内部的人才会知道。走漏了风声不说,对方还装成他的样子四处作案…… 他接到这个任务,是被看中了金字招牌产生的巧合?还是设下这出栽赃的人有意为之? 萧昊不紧不慢地隐身跟在范遥后面,决定直接找机会问个清楚。 寻了一天,除了对“日天”之名感触更深了以外,范遥暂时一无所获,他找了个落脚休息的地方,将球球放在桌上顺毛。 “小家伙,你有没有见过跟你一样聪明机灵的同伴?或者看起来很有风骨、温文尔雅的猫儿……”他话刚出口,就自己先摇头笑了起来,“哎,我在说什么呢,真是被前辈弄得魔怔了。” 球球被他摸得舒服,眯起眼睛“喵呜”了几声,蹭了蹭他的手心。 萧昊潜伏在灯火照不到的黑暗中,默默给范遥此人,扣上了一个猫控的标签。 球球你看清楚!老子才是你的铲屎官! 他提着系统出品的少侠成长礼包开出来的紫色武器,在暗处蓄势待发。 “你主人倒是把你收拾的干净,大漠里这么大的风沙,毛发还能这么一尘不染。” 房内无风,灯烛却尽数突然熄灭,范遥依旧在抚着球球的毛。 萧昊心神一凛,立刻流光囚影到了范遥身后,无明魂锁瞬间缚住了范遥,他双手交叉,凛冽的刀锋架在范遥脖子上,只要范遥稍有动作,就能立刻将之绞杀在地。 这一切只发生在弹指之间,范遥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察觉到自己无法移动,反而笑了起来:“阁下的隐匿功夫当真一流。”他背脊实则已爬上了冷汗,圣子的武功路数神秘莫测,令人胆战心惊。 萧昊立在他身后,沉声道:“你怎么发现的?” 范遥碍于颈侧两把利刃,乖顺回道:“这猫儿身上干净,被我抱走也乖巧非常,主人必定就在附近。范某自认天下武学无所不窥,若说有人能潜伏在我身边跟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无法察觉踪迹,除了最近在西域远近闻名的那位刺客,我实在想不出别人了。” 萧昊无奈地瞥了一眼球球,那无辜的小猫一双眼睛在夜色里幽幽地闪着光。 “有人买你的命。”萧昊刀锋贴近了一些,想从他嘴里掏出更多的东西。 范遥却不紧不慢道:“阁下要是想杀我,刚才我就没命了。” 萧昊神情一顿,片刻后撤了双刀,转在范遥对面坐了下来。 范遥活动了一下筋骨,重新将屋内的烛火点燃。 这位范右使,比他想象中还要再聪明一些。萧昊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你为什么找我?” 范遥实在瞧不清他兜帽下面的面容,于是期盼地盯着他一举一动,对他道:“比起这个,阁下能否露出真容让我一见?” 萧昊冷哼了一声,反道:“你怎么不露出真容?” 范遥闻言失笑,遂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潇洒、风华绝代的脸来,“是我疏忽了,一直带着面具,竟没想起来这回事。” 范遥对他的态度成谜,萧昊心里更加确定,他接的这个任务有古怪。 既然范遥不做遮掩,他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兜帽放下来,夺人注目的俊貌显露无遗。 范遥眼睛一亮,他和杨逍都是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人称“逍遥二仙”,今日见了这波斯总教的圣子,眉目竟也毫不逊色,那一对嵌在剑眉下的异色眸如点睛之笔,璀璨若宝石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 范遥已确定他就是自己要找之人,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 “中土明教光明右使范遥,见过圣子!” “……” 圣……啥玩意儿?? 萧昊面无表情地绷住了一张冷脸,内心瞬间把系统按在地上日了一千遍大轮。 他救下那队波斯商人的时候,曾听他们说起波斯明教失踪的圣子的事情。 听说圣女和兄长来到中土,圣女在中土传教,圣子却不知所踪,近年来派了不少人手去寻……派了不少人手……去寻…… 萧昊缓缓对范遥露出了一丝笑容,眼底依稀有霜雪般的寒意,咬牙道:“你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115.怜我世人忧患多·六 圣子……圣你妹! 萧昊一点儿都不想承认这个中二气息十足又槽点满满的称呼是在叫他。 系统每次给他安排的身份……都这么刺激的吗!这么说来, 他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空降的妹妹叫黛琦丝……萧昊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一言难尽。 范遥并不清楚萧昊的意思, 疑惑反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萧昊果断从内心拒绝了这个身份, 面不改色问道:“你在说什么圣子?” 范遥微微一愣, 见对面的萧昊神情严肃, 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心里一个咯噔。“……你……你不知道什么是圣子?” 萧昊直勾勾地看着他,跟球球一起同步眨巴了两下眼睛。 “……”范遥感觉自己仿佛突然受到了某种冲击。 “那你可知道明教?” 萧昊遂点了点头:“我是明教弟子。” 范遥有些头疼了, 这事情意外的有点麻烦。 “波斯总教中, 最高权力领袖是教主, 最高精神领袖便是明尊。教主按教规规定, 应从三位圣女中依功德大小选出继任, 明尊则由修成明尊琉璃体的圣子继任。听说那门武学已经近百年无人能练成了,故而总教明尊之位空缺至今……”范遥犹豫地看了萧昊一眼, 斟酌道:“这些不是什么秘密,你既然自称明教弟子,怎么会不清楚呢?” 萧昊坦诚对他道:“我在大漠中醒来, 只知自己是明教弟子, 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并未说谎, 所以语气也十分诚实,范遥好像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萧昊据实回答:“两个月前。” “……”范遥默默叹了一口气。好吧, 圣子果然是遭遇了什么, 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 看他的样子,恐怕是不知何故将从前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若是紫衫龙王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会多么担忧伤心。 萧昊的面容辨识度很高,理应不存在他找错人的可能,但范遥谨慎起见,依旧还是拟了一封书信,将萧昊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番,并向黛琦丝求证他是否就是要寻找的圣子。 萧昊于是毫不吝啬地献出了白凤,让这憋坏了的隼儿又当起信使的行当。 “圣子先前说,有人要买我的命,是怎么回事?” 萧昊实在不能习惯这个称呼,更正他道:“萧昊,我的名字。” 范遥从善如流:“萧兄。” 萧昊这才解释道:“有名和你装扮一致的哑巴头陀,四处下毒,伤了很多人。” 范遥眉头微皱,他乔装改扮理应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竟能有人在他到达西域之前就先行下手……明教之中,似乎不甚太平。 “这雇主是想引萧兄来杀我。”他肯定道。“萧兄隐匿功夫天下无双,若非你手下留情,范某今日必定血溅当场。” 萧昊点了点头,脑中也同样想着这件事,一时没有接话。 范遥并不知道他寡言少语是因为不想暴露口音,只当他本就是冷酷骄傲的性子,就没有过多在意。圣子虽然接了刺杀他的任务,行事却小心谨慎,细致非常,在跟着他来到落脚地之前恐怕就已经看穿了他明教弟子的身份,这才没有直接下杀手。 范遥既庆幸于自己逃过一劫,又对萧昊失去记忆却还对明教忠诚不二多出了几分钦佩。 他什么都不记得,却还记得自己是明教中人,这等觉悟怕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理应敬之。 范遥叹道:“这幕后之人,对明教一举一动都十分了解啊。” 萧昊闻言瞥了他一眼,范遥会这么说,看来是他的行踪被什么人掌握了。 这藏头露尾的雇主对明教十分了解,那么,他这个在西域声名鹊起的刺客,是否也在那人的掌握之中? 他接到的这个任务,是那人刻意安排的吗? 借圣子之手除掉光明右使?萧昊隐隐觉得这个任务似乎还掩藏了一些秘密。 “萧兄不记得醒来之前的事情,但你的特征太过明显,旁人也许也能猜到你的身份,萧兄接任务时可见过委托之人?” 萧昊摇了摇头道:“雇主和我们不碰面的。” 范遥对此表示理解,刺客的营生大多是从接线人处取得任务,询问雇主身份乃是大忌,他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范遥思索了半天,终究没有头绪,于是索性先将此事搁到一边,潇洒笑道:“有人欲图暗中针对我明教,既然我和萧兄接上了头,必不会令他们得逞。” 萧昊表示赞同,收了双刀插回背后,言简意赅道:“我有一计。” 范遥眉头一挑,眼神又亮了几分,“正巧,我也有一计。”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自己想要的结论:“将计就计。” 萧昊十分愉悦,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的缘故。 不需要多说废话,一个神助攻能挡十个猪队友。 他看了一眼目标列表,自己有暗尘弥散傍身,根本没人能跟踪得了他,自然也就没有尾巴跟着。盯梢范遥的人倒还不少,可惜大约是忌惮范遥的武功,他们都离得很远,这屋内的情况,是无从得知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范遥看着自己玩儿的开心的球球,又看了一眼跟球球某些方面如出一辙的萧昊,突然毫不相干地来了一句:“萧兄对猫儿可有兴趣吗?” 萧昊和球球同时扭过头齐齐看着他。 被这两双一模一样的异色阴阳眼盯着的感觉,真是无比奇妙。 尤其是,那双阴阳眼的主人,跟他痴恋之人的模样还有七八分相似。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的痴恋实在无处安放,只能多找些事情给自己,好让自己赶紧忘掉求爱失败的萧索。 范遥莫名地就有些想笑,强自忍住了道:“前段时间光明顶来了一位前辈高人,托我四处寻找有灵性的猫咪,萧兄这只倒是十分特别。” 萧昊立刻警惕起来,把球球抱进怀里:“球球不卖。” 之前就被这人二话没说拐走了跟宠,萧昊这回可不会轻易再被这个猫控的光明右使钻空子了。 范遥哭笑不得,正想同他解释一番,忽见萧昊面色一滞,神色古怪起来。 萧昊看到系统里弹出的那条消息: 【你的[天隼击]对[阿修罗尊者]造成了1729点伤害。】 他皱眉道:“白凤遇到麻烦了。” 范遥还未来得及反应,上一刻还在跟他面对面谈话的身影已瞬间从视线中消失。 范遥内心受到不小的震动,他左右环顾,又聚精凝神观察了半天,都没能看出丝毫周围有人存在的痕迹。 球球轻巧地落在桌上“喵呜”了一声。 要不是球球在这里,他根本不能确定萧昊是否在房间里。范遥由衷赞叹道:“萧兄隐藏气息的功夫天下无人能及了。” 房间中空荡荡的地方传出萧昊简短的回应:“去找收信人。” * 黛琦丝接到白凤的传信时,心情复杂万分。 范遥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光明顶的这段时间,黛琦丝和韩千叶终于彻底纠缠在了一起。韩千叶自上光明顶挑战阳顶天后,因碧水寒潭太过寒凉落下了病根,黛琦丝整日在病榻之侧照顾他,由歉种情。韩千叶痊愈后,黛琦丝竟向阳顶天请求要嫁于他。 阳顶天自然不肯同意,黛琦丝是总教圣女,未得总教允许,怎能和外人联姻!没想到黛琦丝不惜破戒献身于韩千叶,甚至同他私奔叛教。 阳顶天拿这个义女十分没辙。按明教戒律,圣女破了处子之身,就必须要被烧死,黛琦丝深受他和阳夫人的宠爱,这叛教的行为,纵然使他大怒,却也实在不忍心捉她回来接受惩罚。 光明顶上下闹得沸沸扬扬,而范遥远在西域,对此一无所知。 黛琦丝和韩千叶本想易容改扮逃往灵蛇岛躲藏起来,一路上有阳顶天放水,他们并未受到什么真正的阻拦。可这戒心刚一放下,就不慎糟了暗算。 她和韩千叶中毒了。 下毒之人是一长发披肩、脸带面具的西域头陀,身量也有几分眼熟。黛琦丝中毒尚浅,韩千叶却毒根深重,黛琦丝很难不怀疑这下毒之人是有意对自己网开一面。 阳顶天待她如亲女,这一路手下留情,他们都看在眼里,若说有人胆敢不顾阳顶天的命令,也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黛琦丝想到了范遥。 她拒绝了范遥的追求,如今却和韩千叶私定了终身,范遥若得知此事,心中必生芥蒂。他身为光明右使,即便是阳顶天也要顾忌他三分情面。 他对自己念有旧情,对韩千叶却正该是恨之入骨。 黛琦丝越想越觉得可能,内心纠结不已。 正当此时接到范遥的传信,说他在西域寻到了兄长,还详细描述了兄长的样貌向她求证,黛琦丝觉得,这可能是范遥在警告自己。 若她坚持和韩千叶在一起,那人恐怕就要对失忆的兄长下手了! 黛琦丝胸中恨怒难平,范遥平日里行事潇洒、无心权势,教中人对他多有好感,他和自己相处时也是进退得当,颇有风度,黛琦丝本还对他有些歉疚,哪知范遥竟是这等背地里暗算情敌的伪君子。 兄长处境危险,心爱之人又身中剧毒,若无救治必定命不久矣。 亲人和爱人,应当先救哪一个? 这问题对只有十六岁的黛琦丝来说,太难了。 她虽已没有资格再做圣女,但也由不得他人捏扁搓圆!大不了一起献身熊熊圣火同赴光明! 黛琦丝将信笺捏成一团,在掌心里死死攥成碎片。 范遥小人!在她和千叶赶到西域前,敢动兄长一根毫毛,姑奶奶跟你拼了! 116.怜我世人忧患多·七 黛琦丝忽然觉得, 她可能对情况的判断有些失误。 她跟着白凤一路到了西域,韩千叶长途跋涉加上毒根深种, 已是精疲力竭, 她只能先将他暂时安置在驿站, 孤身去找萧昊。 然而她找到萧昊的行踪时, 看到的却是萧昊追在范遥后面,拿着弯刀杀气腾腾的样子,范遥则形容十分狼狈, 俨然是那副熟悉的头陀打扮。 这熟悉的面目, 熟悉的装扮……黛琦丝眼眶红了起来, 这不正是她多年都没有音讯的兄长吗!年少时便千里迢迢来到中土, 幸得兄长一路护佑, 才顺利抵达光明顶,黛琦丝对这个血亲十分眷念敬重。 不愧是兄长大人!失忆了武功却还没落下! 眼看萧昊一刀落空, 黛琦丝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帮萧昊一起对付范遥。 “兄长大人!” 这脆生生的声音很是宛转动听,但萧昊听到这个称呼, 脚下却险些一个趔趄。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面无表情地看了黛琦丝一眼, 入眼的却不是想象中如花似玉的喵姐大美人,而是一张丑陋老妇的面孔,萧昊心情复杂, 差点儿又一次脚滑。 槽点太多不知该从何吐起! 黛琦丝被这道陌生的目光弄得不知所措。 以往她就是扮老扮丑, 萧昊也不至于认不出她, 现如今……尽管信中范遥已经将情况很详尽地说清楚了,她还是抱着一份期盼,想着血亲总归不同于其他。可真到了相见形同陌路的时候,还是有些莫名的委屈。 她鼻头一酸,近日来叛教的罪恶感、独自面对的可能同时失去血亲和爱人的恐惧、一路逃亡的担惊受怕纷纷涌上心头,只想扑进亲人怀里痛哭一场。 追求所爱固然需要莫大的勇气,但她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就算在人前是冷若冰霜、圣洁高傲的圣女,私下里也还是希望能有一处可以暂时袒露软弱、放下重担的港湾。 她这么一发呆,就给了范遥空档。 萧昊偷偷给范遥递了个眼神,范遥立刻心领神会,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萧昊这才装作对他的逃跑很懊恼的样子,面色不善地盯着黛琦丝。 黛琦丝冷哼了一声,气道:“这虚伪贼子!竟让他逃了!” 萧昊一个幻光步到了黛琦丝身前,弯刀已毫不留情的架了上去,冷冷道:“你是何人?” 黛琦丝心中难过极了,一把撕下自己的伪装,露出一张和萧昊的脸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她的面目比萧昊的总裁脸要更加柔和,眼角处带着难以描述的独特风情,勾人心魄却不减英气,来自异域的深刻五官更是叫人过目不忘。 她凄然看着萧昊,诸般心绪尽在不言中。 这武林第一美人果真不是浪得虚名。萧昊纹丝不动,刀锋依然稳稳停在黛琦丝雪白的脖颈旁。 黛琦丝见他真的一点都不认识自己,不由悲从中来,也不管送命不送命了,朝着萧昊直直扑了上来,埋进他胸前抽噎不止。 萧昊当然不会真伤到她,被她这飞扑的动作骇了一跳,赶紧把弯刀向旁边错开。他尴尬地举着双刀,这软糯的妹子抱了个满怀,手都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放了。 演戏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活计…… 萧昊面无表情的仰头看天。 黛琦丝边哭边道:“哥!我是你亲妹子呀!” “……” 萧昊心中软了几分,暗自叹了口气,把弯刀收起来,轻缓地揉了揉黛琦丝的脑袋。 黛琦丝抬起一双泪眼,水盈盈地望着他,萧昊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把头扭到一边,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道:“……哭什么!” 黛琦丝又哭又笑,胡乱在脸上抹着眼泪,“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不是你哥。” 萧昊瞥了一眼目标列表,暗处围观的人这么多,他可不能因为一时怜惜坏了大事。他后退了几步,和黛琦丝保持距离,皱着眉头看着她血条下面的状态道:“你中毒了。” 果然又是西域白驼派之毒。 这幕后之人,当真另有图谋。 黛琦丝愁苦道:“我中毒不深,内力就可以抵御,只是韩大哥……”她顿了顿,又要掉下泪来,“哥,你……你同我去看看他吧!” 萧昊没有动,很警惕的样子。 黛琦丝更加心痛,对他解释道:“你当真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了?我们一起从波斯来到中土,肩负传教和积攒功德的使命……” 萧昊眼神松动了几分:“你是我教圣女?” 黛琦丝忙不迭地点头。 萧昊于是又问道:“你口中那人是谁?” 黛琦丝脸色尴尬了些,犹豫半晌,才一咬牙道:“我、我做了有损圣女身份的事情,如今已经……破门出教了。” 萧昊立刻了然:“你私配了那人。” 黛琦丝窘迫不已,又一次点了点头。 萧昊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范遥藏身的地方,忽地抓住了黛琦丝的手腕,一言不发拉着她转身就走。黛琦丝猝不及防,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向前。 “哥!你、你带我去哪儿?!” 墙根后面的范遥也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跟上他们。 萧昊头也不回,简洁而无情道:“烧了。” 黛琦丝闻言大惊,不可置信道:“什、什么?!” 萧昊重新将兜帽套上,面容尽数隐进阴影中,重复了一遍:“圣女破戒,当处以火刑。” 黛琦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话都忘了说。 萧昊将她带进了一处遗弃的空房,无明魂锁缚住她的行动,三下两下将她用锁链捆了个结实。大门砰的一声被人破开,范遥立在门口,笑容有些僵硬。 “萧兄,你该不会来真的吧?” 萧昊没有回答,手中却举起了火把。 范遥笑不下去了。 黛琦丝叛教之事对他来说有如晴天霹雳,但如今似乎容不得他思考更多,这圣子明明什么东西都忘了,怎么偏偏还把教规记得这么清楚。 萧昊盯着手中的火把,好像在看着什么神圣的东西,他将那团火丢进干枯的沙棘丛中,范遥脸色大变,连忙飞身去阻拦,掌中猛吐劲力,想要将那丛枯草吹散。 黛琦丝满目茫然,已不知心中是错愕更多还是解脱更多。 萧昊瞬间原地消失,流光囚影从范遥背后鬼魅般冒出,驱夜断愁的刀光一闪而过。 范遥不敢硬抗他的刀锋,只能强自扭身躲开,掌势也歪了几分,那团火滚了几下,和枯草烧成一团。 室内火光霎时暴涨,萧昊神色漠然,口中念道: “圣火昭昭,圣光耀耀,怜我弟子,同心同劳……” …… 半盏茶工夫,这废弃的小屋已是火光冲天,谁也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那明亮的火光中走出一个人影,一手提着颗披发的头颅,另一手捏着枚镶着七彩宝石的戒指。他背后的火光太过夺目耀眼,以至于那兜帽阴影里的一切都像刻在最深的黑暗中。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妖异的异色眸,明明从光明中走来,却给人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 萧昊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他离开后,常胜宝树王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呆立在那团烧地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屋前,闭目摇了摇头,慢慢行了个礼。 * 金刚门。 阿二和阿三听着探子的回报,拍桌大笑起来。 “妙啊!尊者扮成范遥的模样作案,那紫衫龙王两口子中了毒,追到西域正瞧见圣子追杀范遥,更坐实了他下毒的罪名;圣子失去记忆,却恪守明教戒律、铁面无私,得知圣女破戒,亲手将她烧死。这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明教两大高手,当真令我等佩服!” 阿修罗尊者面上浮现出奇异的笑容,“明教是朝廷大患,能为王爷分忧,自然义不容辞。” 他顿了顿,又问那来报的探子道:“你确定那圣子已将他们二人都杀了?” 探子斩钉截铁道:“确定!那房子都烧的灰都不剩了,绝不可能再留下活口。我们一直在附近盯着,除了圣子没人走出来!” 阿修罗尊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比我预想的还顺利些。” 门外突然飘来两位老者,一人青面阴狠,一人黑面精明,听得他们屋内谈笑风生,冷冷斥道:“何事顺利让你们如此高兴致!” 阿二和阿三闻言一怔,立刻离开座位向来者行礼,恭敬道:“不知二老驾临有失远迎!” 阿修罗尊者看了来人一眼,默默站到了一旁,闭口不言。 鹿杖客哼了一声,侧头问道:“这两月油水大减,王爷特命我师兄弟二人前来问话,你们怎么回事?” 阿二忙将萧昊在西域所为说了一遍,又将他们刚取得的战果汇报给二人,鹿杖客与鹤笔翁对视一眼,不屑笑道:“区区一个明教圣子,就把你们闹成这样!他人在何处?我们二人既来了,去顺手收拾了他便是。” 阿修罗尊者皱眉不赞同道:“此时正是收网之际,若好好利用这枚棋子,可将明教高层一网打尽。” 鹤笔翁瞪了他一眼,嘲讽道:“尊者有这般能耐,怎么两个月过去了,还没端掉明教?” 阿修罗尊者欲言又止,这二人喜好追名逐利,他到手的功劳,怕是要被他们抢去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玄冥二老成心坏他计划,却未必能讨到好果子吃。难得有此绝佳的机会,白送给他们二人,真让人难咽。 明教之事只能日后再从长计议了。他们这一去,金刚门这地方倒是不能再呆。 阿修罗尊者低眉敛目,将心思都收进眼底,对玄冥二老做了个请的手势。 鹿杖客振袖一挥,傲然道:“他接了你们的悬赏,此刻该去换赏钱了。师弟,我们这就去会会他。” 117.怜我世人忧患多·八 萧昊回到先前范遥落脚的地方, 随手将手中那颗假头扔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仰头一饮而尽。 “阁下跟我七八日了, 你是来认圣子, 还是来认兄弟?” 常胜宝树王知晓自己跟踪他的事早已暴露, 若非萧昊故意留下行迹,他还要多转好几天才能跟他碰上面,于是也不再躲躲藏藏, 坦荡走出, 对萧昊恭敬道:“请圣子随吾人同回总教。” 他的汉语说的十分蹩脚, 而且大多是从书本上学来, 不但发音奇奇怪怪, 就连语法也不伦不类,萧昊怔愣了片刻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你们都说我是圣子, 有何证据?”他把玩着手中那枚代表着圣女身份的七彩宝石戒指,漫不经心道。 那驴脸的胡人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操着古怪的口音回道:“彼人会焚影圣诀。” 哦豁, 系统这次身份优化做的不错啊, 连内功心法都融合的这么好, 难怪他在人前消失来消失去的,这驴脸宝树王除了懊恼之外还从没见过什么特别惊讶的神色。 萧昊不露声色,继续对他道:“武功不是秘密, 怎能算数?” 常胜宝树王有些着急, 要说证据, 圣子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可是他一面之词,萧昊明显不肯相信。这头脑简单的番邦人脸皱成一团,怪叫道:“彼人是我等看着长大,圣女既已归于圣火,圣子不当耽于此地耳!” “……”这胡人说话好生难受! 萧昊听得头都大了。这人的汉语晦涩难懂,搞得他也没了从宝树王这里套总教信息的心思,索性手一扬将那枚宝石戒指丢给他,冷漠道: “圣女我已亲自处决了,你把这东西带回去吧。我不喜欢别人扣的身份,也对身世不感兴趣,除非你有铁证,不然我不会同你去波斯。” “这……”宝树王犹豫着,把他的话琢磨半晌,转而又想到圣女破门出教是大事,被圣子处决更是大事,遂苦着脸妥协道:“好罢,吾人先将圣女之事处理完毕,再带宗谱和圣火令复回此地见尔,尔须言之有信!” 萧昊爽快地点头允诺。 常胜宝树王看着手里的宝石戒指,神色复杂,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萧昊直等到他消失在目标列表里,才重新将那颗假头包好,顺便搜刮了一番范遥留在房内的银两钱袋,明目张胆地把它们挂在身上显眼的地方,提着头走出房门。 他这么给雇主面子,对方可千万要买账啊。 七拐八拐到了绿洲小城的边缘,这里人迹罕至,却正是交接任务的地方。破落的小店里面除了懒散打盹儿的伙计空无一人,萧昊带着兜帽,将手中人头掷在柜台上,十分娴熟道: “日天,结账。” 伙计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将那包裹打开,里面正是范遥所扮的那个披发头陀的模样。 伙计胆怯地咽了一口口水,瑟瑟对他道:“您等着,我去给您取。” 他说罢便转身进了账房,许久都未出来。 萧昊兜帽下的脸染上了笑意。 说时迟那时快,萧昊左右两侧偏室内突然冲出两条人形,一左一右向他急速攻来,他们双人对出四掌,萧昊若贸然相接,只能对上两掌,其余两掌便避无可避。 然而萧昊早就察觉此地有人埋伏,眉头都没皱一下,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玄冥二老顿时骇然,匆忙回撤掌力,以免和对面的师兄弟撞上。他们腾空一翻,已齐齐在萧昊原本站立的地方定住,紧张万分地打量四周的情况。 怪只怪这二人太过轻敌,根本没把萧昊这个传闻中失忆了的人放在眼里,只当他所谓藏匿行踪的绝技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的把戏罢了,这回正面对上,忽然见他在眼前完完全全将气息消匿的一干二净,才惊觉对手的不简单。 萧昊不给他们留任何反应的时间,刺客之道讲究一击即中,他果断开了光明相,就地对着离他最近的鹿杖客扬起了刀锋。 日月盛临驱长夜,常明正.法断诸愁。 鹿杖客敏锐地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这一刀,很是狼狈地滚到了一边。他后背逃过了被一分为二的命运,手臂却开了长长一道口子,疼的怪叫起来。 鹤笔翁惊觉不妙,立刻运起玄冥神掌朝萧昊袭来,萧昊反手一抓,刀尖上霎时燃起赤红的刀气,熊熊燃烧的双刃迎上鹤笔翁一双肉掌。 鹤笔翁被他这外放如实质火焰的刀气吓的狂退五尺,还没触碰到燃烧的刀锋就已经从掌前感受到灼人可怕的至阳真气。 他被划破的掌心透来令人惊惧不已的热度,鹤笔翁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硬接这一刀,不但会被这至阳的刀气重伤,手掌恐怕也会真的燃烧起来! 萧昊这来势汹汹的两刀具有极强的威慑力,玄冥二老匆忙交换了眼神,立刻放弃了以掌法相搏的念头,从身侧抽出武器来。 鹿杖客手持一根鹿角之形、通体黝黑的短杖,鹤笔翁则手持双笔,笔端锐如鹤嘴,却是晶光闪亮。他二人行走江湖,玄冥神掌几无敌手,几乎从未遇到过需要他们使用兵器的角色,这明教的圣子有些棘手! 玄冥二老所习玄冥神掌阴寒至极,萧昊这一身至阳刀气却是他们的克星,他们此刻谁也不敢托大,心知绝不可与萧昊的阳刚内劲单独硬拼,唯有合二人之力将他至阳内劲一口气破去。 萧昊烈日斩之后片刻不做停歇,双刀在身前舞成一片耀眼夺目的光辉,日系的净世破魔击带着熊熊烈焰朝鹤笔翁疯狂抡了过去。 鹤笔翁避之不及,将双笔挥成两道白光挡在身前,他看到萧昊左侧,鹿杖客黑杖直捣而来,大喜过望,将阴毒的玄冥内劲附在笔上尽吐出去。 萧昊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下面相,弯刀划过一个半周的大圈,同时将这二人都纳入了攻击范围。 鹿杖客惊骇地发现那熊熊燃烧的刀刃竟突然朝自己抡了过来,杖头一倒匆忙格挡,萧昊刀身撞在他短杖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手中兵器好像都要烧起来似的。 鹤笔翁也好不到哪儿去,少了鹿杖客那边的攻势协助,他一人对上萧昊刀锋上涌出的至阳气劲,对于修习阴性内功的他简直生不如死。 二人同时被萧昊双刀荡开,各自受了不轻的内伤。 萧昊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喘息的机会,光明相辅助下,刀锋上的烈烈阳炎瞬间凝成阴寒刺骨的幽幽月芒,高举双刀又是一记净世破魔击。 玄冥二老这回齐齐色变,一个修习至阳内功的人怎么可能同时修习至阴内功! 一人身上同时带有两种完全截然相反的内力,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闻所未闻! 但萧昊弯刀上附着的那些比他们的玄冥内劲还要冰冷的幽光,显然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至阴之力! 这人……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妖怪!! 玄冥二老懊悔不已,没有打听清楚就妄自尊大想吃下这铲除明教魔头的功劳,这回非但打草惊蛇,恐怕全身而退都很困难! 他们运起全身十成功力来抵御萧昊刀上传来的寒气,但月灵是至纯的阴气,他们本就是阴性内功,碰到这同属性的内劲寒上加寒,排山倒海的刺骨冷意激地他们双臂僵硬发麻,几乎失去直觉。 萧昊哐哐哐三斩,将他们手中三把兵器接连斩于刀下,冷冽妖异的阴阳眼配上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仿佛是从无尽劫海中走出来的魔尊罗刹。 玄冥二老当机立断,舍了毁掉的兵器,同时向他飞快递出二十余掌。 萧昊如今的眼力一眼便能瞧出这是他们晃的虚招,反手将双刀格挡在身前舞地密不透风,忍住了拉极乐引勾这二人回来收人头的冲动,没有追击上去。 玄冥二老得到空隙,立即破窗逃跑,生怕被萧昊追上来。 萧昊早把他们放进了焦点列表,生灭予夺重置技能CD,隐身无声无息地跟上他们。 放长线,钓大鱼。 萧昊看到他们二人的名字的时候就想到了许多,玄冥二老是汝阳王手下武士中最出名的绝顶高手,此番针对明教的一连串阴谋,恐怕和蒙古人脱不了干系。 这二人虽也称得上精明,却绝不是当谋士的料,设计范遥和黛绮丝内讧的计策,理应出自他人之手。 且跟着他们,瞧瞧他们究竟要去见谁。 玄冥二老在前面狼狈逃窜,不时心有余悸地回过头看身后是否有追来的人,大有劫后余生的模样,浑身都是冷汗。 “该死的阿修罗尊者!不同我们讲那魔头的厉害,险些害我兄弟二人送命!”鹿杖客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骂道。 鹤笔翁手掌被萧昊烈日斩所伤,透掌而过的炽热炎力和被净世破魔击伤到的幽寒腑脏纠缠在一起,四肢如同火烧,内脏却似冻成了一坨冰砣子,面色又青又红道:“这小子武功邪门的很,我们栽在他手上,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大幸。” 鹿杖客忙将他扶住,两人跌跌撞撞地往金刚门的方向去。“难怪他在西域纵横无敌,这诡异的暗杀功夫,就是武当那张老道来了怕也吃不消!” 鹤笔翁面染忧色,恨恨道:“我们这么回去怕是要颜面扫地了!” 鹿杖客冷哼一声,阴沉沉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待我们养好了伤,谁敢多说半个字!” …… 萧昊跟在他们身后,把近聊白字全看在眼中,默默留了个心眼。 阿修罗尊者……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名字了。 白凤送信给黛绮丝时,也是此人出手偷袭,只是他恐怕没料到白凤并不是普通的鸟,所以最终没能得逞。 这人的名字陌生的很,究竟是哪一号人物? 118.怜我世人忧患多·九 萧昊跟着玄冥二老到了金刚门, 就听到他们问阿二、阿三索要金刚门疗伤圣药,那两人被他们的模样吓了一跳, 急忙去取伤药来。 萧昊将周围的目标全部瞧了个遍, 也没能找到叫做“阿修罗尊者”的人, 又从他们对话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玄冥二老的埋伏是为抢功, 料想那人心机深沉,想必是已提前跑了。 萧昊于是不再隐匿身形,冷不丁出现在他们身后, 双刀高高举起。 玄冥二老看到他忽然出现, 吓得魂儿都飞了一半, 大声叫喊起来, 唤金刚门的弟子将萧昊团团围住。 萧昊并不畏惧群攻, 只要他想藏起来,没有人可以察觉他的踪迹。 人越多, 反而越容易制造恐慌。 他脸上带着冷情的笑意,从帮会领地里拽出两个人来,那些亲眼守在烧成灰的小屋外的探子看清他们二人的容貌, 又见他们是不知道从哪儿凭空冒出来的, 惊慌失措地哭喊道: “妈呀!见鬼了!鬼啊!” 范遥已恢复了平时在光明顶时候的神仙姿态, 拳脚施展起来潇洒俊逸,轻易就在那些低级弟子中杀出一条路来。 黛琦丝拿着萧昊换下来的那双15级的入门破刀,倒是十分起劲, 一点儿都不嫌弃这刀做工粗糙又长相丑陋。 萧昊手中弯刀时而燃起腾腾烈焰, 时而凝成幽幽冰霜, 明暗交替,阴阳轮转,白袍在人群中穿梭,每在一个地方出现,就带来一片惊呼。 金刚门内外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可惜那鹿杖客阴险狡诈,趁乱拉了几个金刚门弟子做垫背,跟鹤笔翁一同逃了,萧昊意在追查真正幕后主使,便拦住了想要追击他们二人的黛琦丝和范遥。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什么金刚门了。 西域金刚门,一朝覆灭。 他们并肩离开此地,衣袍飞扬,猎猎带风,仿佛是从火焰中走出的黑恶势力。 【叮!侠士智计过人,破坏歹人颠覆明教计划,扫清西域恶霸势力,逼格+2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计获事足,进度4555/10000。】 * 萧昊没能找到阿修罗尊者的线索,范遥捉了几人逼问,才得知他是西域白驼派传人,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有用的信息。 萧昊一时半刻也难以理出有关此人的头绪,只好暂时搁置一边。 黛琦丝和韩千叶身上还是中毒状态,萧昊虽没有万花的技能傍身了,但医术的知识却还留在脑子里,他跟着黛琦丝去给韩千叶把了把脉,棘手却并非无药可医。 早些年离开桃花岛出海时,师父曾给他塞了许多灵丹妙药,对付这白驼派的毒,倒是能派上用场。 范遥似笑非笑地抱着球球,一边撸毛一边问他道:“萧兄,你当真是失忆了吗?” 萧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重要吗?” 范遥敛了几分笑意,难得正经道:“你不记得圣子的事情,却清楚圣女破戒要被烧死;不记得紫衫龙王是你妹子,却尽心尽力地帮她摆脱总教的惩戒;不记得前尘往事,却记得自己是明教弟子,记得出神入化的武功,记得这不输给蝶谷医仙胡先生的医术……” 他眸色沉了些许,一时让人辨不清是友好还是戒备,“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昊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叫萧昊。” 范遥忽地笑了出来,“巧了,前些日子,光明顶那位前辈,也曾托我们找过一个同名的人。” 萧昊眉头皱了皱,光明顶的前辈?阳顶天吗? 不对啊,范遥怎么会称阳顶天做前辈? 有人在找他,难不成和阿修罗尊者有什么关系?明教内部的消息是那人走漏的吗? 他接单时虽然都用日天二字为名,但也并不是没和别人提起过真名,若此人远在光明顶都能查到他的真名,手段当真令人生畏。 他唇抿成一条线,突然道:“你行踪提前泄露,明教恐有内鬼。” 范遥微微一愣,略微不高兴道:“范某是想说,萧兄不管是真失忆还是装无知,紫衫龙王对你颇为敬重,还请你……对她多加照拂。” 范遥已猜到他多半同破碎虚空到光明顶的那位有什么奇妙的关系,只是他如今附身在黛琦丝的兄长身上,要是黛琦丝察觉异常,得多么伤心。 萧昊未解他话中深意,奇怪道:“那是自然。” 他顿了顿,立刻为自己下一步做好了打算。“我欲前往光明顶。” 范遥眼睛睁大了些,刚想问些什么,忽而又瞬间想通,苦笑道:“萧兄对明教,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萧昊不置可否。 “也好,前些日子我已和那位前辈通了信,说找到了他所寻之人。等你们见面,应有许多话说。” 萧昊随意点了点头,点名找他的,想来是该会上一会。 这事于是就这么应承了下来。 一路长途跋涉,黛琦丝与韩千叶隐姓埋名,化装成金花银叶两位老者,同他们分开,前往灵蛇岛隐居,萧昊和范遥则结伴前往光明顶。 范遥似乎在球球身上找到了什么乐趣,整日抱着球球逗弄来逗弄去,萧昊在心中给了他许多白眼,默默在他猫控的属性前面加了“重度”二字。 萧昊顶着番邦口音,实在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而且他上光明顶是为找出阿修罗尊者的线索,能不暴露就不暴露,故而常常隐身在范遥身边。 范遥归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光明顶,石之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乍一看到范遥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咪,眼神先是一冷,随即心头就生疼起来。 没想到猜测竟成了现实,先生……居然真的变成了一只猫?! 他飞快地朝范遥这边掠过来,瞬息就到了眼前。 萧昊看到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根本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石之轩! 大脑好像一瞬间当机,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石之轩朝自己这边走来,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叮!侠士已自动装备世界称号[缘定阴阳]:三生谁定,一念缠绵,黄泉不弃,魂归尤寻。】 “…………” 萧昊深吸了一口气,脸深深地藏在兜帽的阴影里,开始不动声色地连续后退。 范遥很是热情地同石之轩打招呼:“前辈,你托我找的——” 石之轩直接绕开了他,朝萧昊走了过去。 范遥一脸茫然地抱着球球转过身,却看到石之轩好像根本没在看他似的,紧盯着一处空无一物的地方。 范遥讶异推测,石之轩莫非察觉到了潜伏在他旁边的萧昊,试探道:“前辈?” 萧昊的隐匿功夫自然是一流,范遥也从未想过他会有被识破的一天,看到石之轩这样的反应,他不由感慨,果然破碎虚空的高人眼光非同一般。 萧昊看到石之轩竟然完全无视了他的隐身状态,惊愕地不知所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而想起此刻面目和万花完全不同,性子也与那时不一样,对石之轩来说那就是个陌生人,理应认不出的。顿时又把心从嗓子眼儿咽了回去。 石之轩一步步靠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缓缓对他伸出了手。 “先、先生?” …… 摔!打脸一下很开心吗! 萧昊看到他手上那枚秋水长天戒,刚咽回去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石之轩的容貌看起来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像他们这种武学一道到达巅峰的人,驻颜有术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岁月并非不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容颜再焕发,也挡不住风霜在鬓角留下几缕的沧桑。 石之轩好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萧昊以为他是不是觉得认错了,才又听对面的人低声道:“你还……活着么?” 萧昊正疑惑他怎么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就忽觉自己隐身的时间到了,几乎条件反射地给自己秒补了隐身状态。 [团队]萧昊:喵~ 石之轩:“……” 萧昊:“……” 萧昊突然知道为什么石之轩能看到自己了。 小地图上,两个圆圆的蓝点重合在了一起。 ——互为队友的人眼中,隐身的队友是半透明的! 尼玛! 萧昊在这个世界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喊话,特意一个队友都没组,就连一直跟着他的范遥都没机会看到他的半透明隐身态,千算万算…… 他怎么就没发现团队列表一堆下线的灰名里有一个莫名其妙在线了的石之轩啊! 就不能学学长琴他们安分做个灰色的队友吗! 萧昊脸色几度变换,然后想到了一件让他更加绝望的事情。 他在西域的这段时间……几乎…… 每天…… 都…… …… 萧昊突然痛恨起了暗尘弥散这个技能。 刷什么逼格,做什么任务。 凉了,他凉了…… 范遥啧啧赞叹着,看萧昊在空中闪现又消失,摸着球球的毛道:“石前辈果真是高人,这么长时间我都发现不了萧兄藏匿气息的关窍,他竟一眼就识破了。” 萧昊猛地回过神来,脱口问道:“泥为甚么会在者里?!” 这话刚一出口,萧昊就恨不得赶紧找个土坑把自己埋了。 系统……你先人的…… 萧昊生无可恋地抿住了自己的嘴,半个字也不愿再说。 范遥惊讶看向了声音的来处,一时没法把萧昊先前在他面前那副沉着高冷、大胆傲然的模样,同这个……听起来十分微妙的口音结合在一起。 萧、萧兄一直不爱说话,该不会是…… 范遥突然觉得他好像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圣子。 石之轩眼睛眯了起来,面上逐渐浮现出优雅的微笑:“先生,别来无恙。” 119.怜我世人忧患多·十 石之轩刚说完那句话, 眼前就失去了萧昊的行迹。 他微微一怔,盯着萧昊消失的地方皱起了眉头。气息明明还能探查到, 可为何……? 萧昊总算从这一连串的意外情况里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认清状况之后, 立刻做出了一个明智的举措—— 他退队了。 石之轩感应了一下萧昊的位置, 试探性地伸手去捉,萧昊立即后撤了一大步,叫他捉了个空。 石之轩的脸色冷了下来。 先生的样子有点奇怪。 他在破碎虚空时, 有秋水长天戒指引, 方能从错乱的空间和乱流里安然到达此地, 先生把秋水长天戒给了他……石之轩想到他刚刚看到的那副半透明的人形。 难道先生在破碎虚空的时候, 意外在乱流中失去了肉身? 他刚才问萧昊是否还活着的时候, 萧昊的回答是“喵~”。 石之轩慢慢地转过了头,看向了范遥怀里抱着的那只猫。 球球对着他歪了歪小脑袋, 乖巧地“咪呜”了一声。 “……” 石之轩表情僵硬,一时难以从这有些匪夷所思的情况中回神。 范遥见他突然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手里的球球身上,忍不住疑惑道:“前、前辈??” 石之轩又想起先前还在大唐时, 萧昊临走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之轩精通佛理, 当知皮囊外在皆是表象, 这副驱壳之下是怎样的魂灵,你还未曾真正——” 他忍不住朝球球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这只猫,和刚才的人形, 有着如出一辙的阴阳眼。 莫非先生早就知道天外的世界是怎样一番光景, 所以当时才出言提醒?那人形和先生的外貌完全不同, 像是胡人,气质也不尽相同,要说石之轩唯一一点敢一眼就肯定他就是萧昊的理由,只有那双眼睛。 先生的眼睛里,有许许多多个小世界。潇洒的、沉静的、活泼的、锐利的、温良的……如今又多了几分刀锋般的凛冽邪异。还有不管他怎么变化,都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骄傲。 像是一汪越酿越有深厚滋味的美酒,时间愈久,愈令人沉醉,欲罢不能。 而且,先生的声音也未发生变化。 纵然他话语中多了很多古怪腔调,听起来别扭生涩,但石之轩对萧昊的声音无比熟悉,口音奇怪也不会影响他做出判断。 石之轩盯着球球,眼神中带了几分怜爱。 “范右使是在何地寻到他的?” 范遥一头雾水,刚刚还是让人兴味横生的久别重逢,怎么突然就拐了弯问起了猫?他还打算好好观察一下萧兄呢,萧兄在石前辈面前似乎和平时不大一样。 但石之轩既然问了,他就不能装作背景闭口不应,范遥仔细观察了石之轩的目光,确实是盯着球球,虽不知石之轩问这问题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如实答道:“在西域的时候,我瞧见它自个儿在墙边玩耍,后来发现它和圣子外貌有些共同之处,有助于我寻人,就私自将它抱走,想引它主人来跟踪我。没想到歪打正着,意外发现了萧兄。” 石之轩点了点头以示了然,走近抚摸了几下球球的脑袋,叹了口气道:“先生……受苦了。” 萧昊隐身在一旁,默默用手掌按住了自己有些抽搐的脸。 系统一直喋喋喋个不停,萧昊都怀疑它是不是要笑断气了。 常年装逼如风,他什么时候遭过这种修罗场……这车翻的,他得赶紧想法子在范遥面前把逼格刷回来才是。 都怪这系统没事儿更新什么语言包,把他高冷大喵哥的光辉形象还回来啊魂淡! 【咳……侠士需要查看逼格扣除记录吗?】 “不看!”萧昊咬牙切齿,坚定果断道。 【请侠士收拾心态,再接再厉,妥善处理修罗场,重新上阵。】 萧昊无声来到范遥身后,冷着脸对他密聊: “我说,你听着,不要被发现。” “……?”范遥眉头一挑,眼睛睁大了些,闻言强忍住四处张望的冲动,看到石之轩瞥了自己一眼,他立刻回以礼貌的微笑。 石前辈这样的高人面前,萧兄竟然能瞒过他的听觉,萧兄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能够飞升的人都是些怪物吗,这等仙神一般的境界,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凡俗武夫可以理解的了吧。 “他瞧不见我了,你……你把球球给他,别泄露我隐匿行迹的秘密。” 范遥心中塞满问号,这两位的关系莫非不是他所想的那种知己好友?萧兄怎么怕石前辈怕成这样……? 萧昊冷静地稳住声线,开始胡扯道:“我们有些纠葛,被他发现我还活着会有不少麻烦。” 范遥脑子里顿时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被发现还活着会有麻烦,这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圣子之前失踪的事情果然是有些蹊跷的吗?萧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附在圣子身上?什么样的麻烦连石前辈和萧兄这样的大能都要忌惮? 他想起石之轩美人扇上那个墨意风流的人,又想了想这一路走来,萧昊在他面前与之截然不同的模样。 一个人经历了怎样的事,才会从温和与世无争的光明之子变成冷情杀伐果断的暗夜行者。 范遥原本想要看笑话的心思逐渐被压了下去,转而换成了某种难以言明的肃穆。 这也许确实不是他该插嘴的事情。 范遥顺势把球球递给了石之轩,石之轩毫不犹豫地接过,对他谢道:“这段时间有劳范右使费心了。” 范遥和颜笑道:“前辈哪里的话。” 萧兄那里肯定问不出什么,但石之轩这里却还有些内情可挖,范遥状似不经意道:“您方才是怎么发现萧兄的?” 石之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萧兄……?你能看见他?” 范遥诚实地摇了摇头。 石之轩奇怪道:“你来的时候,我瞧见他的魂魄就跟在你身后。你既看不见他,是怎么认识他的?” 魂魄?! 范遥微微一惊,原来石之轩看到的是萧昊的魂魄?! 萧兄说不能暴露他隐匿行迹的秘密,应当指的是总教秘传武学御暗烬灭令,这么说来,石之轩也许并不清楚萧昊会这门武学。他之所以能看穿伪装,是因为他已经飞升,能够直接看到人的魂魄? 范遥遂斟酌词句道:“他……有意让我发现的。” 石之轩状似了然,也没再多问,揉了揉球球的毛对他道:“此番多亏明教相助,石某允诺明教一个人情,若有用得石某的地方,石某定不推辞。” 范遥欣喜道:“谢过前辈。”能得石之轩这样的高人一个承诺,可比黄金千万都来的珍贵。“前辈,你们应当有许多话说,在下就不叨扰了。” 萧昊闻言一惊,立刻想要跟他一起离开,石之轩却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皱了眉头出言道:“先生,你要去哪儿?” 萧昊顿时僵住。 范遥笑得像只大狐狸,隐隐回头看了一眼石之轩和他怀里的球球。 石之轩很受用他的识趣,目送他离开。 石之轩抱着球球进了休憩的居室,把球球放在小圆桌上,手指慢慢地挠着它的下巴,球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喵呜”了一声。 萧昊蹲在桌上,就在球球的正后方。总归石之轩瞧不见他,不妨暗中观察一番。 萧昊紧紧盯着石之轩一举一动,几乎把脸都贴了上去,石之轩却低着头专心抓着球球的毛,好似毫无所觉。 好半晌,他才慢悠悠道: “先生为何这么看着我?” “?!”萧昊吓了一跳,赶紧把头撤回来,飞快地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组队,蹲在球球后面惊道:“你能看见我?!” 石之轩笑着摇了摇头,“不能。但能感应到你的大致气息。” 萧昊古怪地扭曲了脸,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之轩眼底沉了几分,依然挂着仿佛人畜无害的优雅笑容:“替先生收拾了慈航静斋为首的一干正道,协助李世民登基上位,万花七圣惊艳天下,百姓安居和乐,人间太平盛世,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了,便破碎虚空来寻你。” 他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萧昊这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走后世界的模样,心情复杂难辨。 “先生说的对,大唐确实是个盛世。”石之轩惋惜道:“可惜先生离开的早,没能看到之轩为你平定的万里河山。” 萧昊心头生了几分愧意,他一向不愿自己走过的秘境中的人对他多生牵挂,但石之轩的心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出回应。 明明走的时候已经同他说清楚了,莫非是自己说的太委婉,以至于这执念太重的邪王没能get到点? 石之轩转摸起了球球的背脊,笑道:“先生曾说,皮囊外在皆是表象,我不过是想试试,若先生真的换了模样,自己能不能认得出。”他低下头,神色深沉难测,“三千世界浩瀚无垠,能再找到你,之轩……幸甚至哉。” 萧昊沉默了半晌,犹豫道:“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石之轩却摇了摇头,“我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你。你是独立世外的万花谷主,还是遗落大漠的流浪猫儿,又有什么区别?” 萧昊被他一噎,顿觉微妙起来。 球球被石之轩顺毛顺得舒坦,翻过身来四肢摊开,露出软软的肚皮毛,爪子挠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卖萌似的喵了几声。石之轩嗤笑出声,顺从挠起了它的小肚皮。 “先生这般情态,倒是十分率真可爱了。” “……” 萧昊惨不忍睹地别过了脸。 天……他在石之轩面前,大概根本没有什么形象了。 120.怜我世人忧患多·十一 石之轩为感谢明教帮他找到了萧昊, 亲自指点阳顶天的乾坤大挪移武功。阳顶天将乾坤大挪移的数层要诀讲与石之轩,石之轩初闻之时还略略点头认可, 到了第七层却嗤之以鼻, 不屑讪道:“这人恐怕自己都没练到过第七层, 才写出这等胡扯臆想的东西。” 阳顶天大为惊愕, 连忙问道:“乾坤大挪移的记载应当不会出错,我按照秘籍修炼,现今已至第四层, 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前辈是否需要再仔细看看?” 石之轩冷哼一声, 凉凉道:“你若信不过我, 便不要来问我!” 阳顶天连忙向他赔罪, 解释道:“前辈息怒, 这心法已在教中传了数代,从未有人质疑过其中内容……” 石之轩漠然瞥了他一眼, 忽觉怀中有动静,对着阳顶天比了个“嘘”的手势。阳顶天困惑不解,却见石之轩怀中的那团小东西慢慢吞吞地翻了个身, 爪子在面上迷迷瞪瞪糊了几下, 发出一声细小的“咪呜~”。 石之轩眼神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轻声道:“先生睡醒啦?” 阳顶天:“……” 自从石前辈养了猫……不是,找到了人,就时常画风突变, 让他们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竟也能瞧见这本该翻云覆雨、叱咤风云的人物, 柔软温情的一面。 球球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抖了抖毛抖擞精神,就又可怜巴巴地喵了两声。 石之轩经验已经十分丰富,立刻对阳顶天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先生饿了。” 阳顶天哭笑不得,“前辈,那这心法……?” 石之轩一拂袖已转身离去,留声道:“你照我先前所说,探寻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之如意境界,今日即可突破第五层。” 阳顶天顿时大喜,恭敬在其后应是:“恭送前辈!” 萧昊跟在石之轩的后面,连日来的刺激早让他心如死水,如今已经能够十分淡定的面对球球在石之轩面前的各种表现了。 他发现石之轩的感官出奇的灵敏,只要自己离开球球稍远,他就能立即察觉到,转而询问他的去处。几次下来,萧昊便弃了丢球球在这里自己跑路的念头,苦口婆心地劝石之轩多带“他”在光明顶转转。 石之轩乐意之至,除了光明顶密道,抱着球球几乎踏遍光明顶上下每个角落。 萧昊便趁机去寻找线索,观察明教弟子的情况,试图揪出当时泄露范遥行踪的内鬼。 石之轩对他现在的模样一个字也不多问,萧昊既觉得庆幸,又莫名觉得有些挠心。他问了反倒还好,不问萧昊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地吊着,实在难受极了。 很快就到了厨房,这里的伙夫对石之轩早就眼熟了,石之轩驾轻就熟地冲他们点头示意,熟练翻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拿出许多风干的小鱼干。 球球嗅到小鱼干的味道,眼神都晶亮起来。 石之轩一边抚着它背脊的毛,一边笑眯眯地看它吃得开心道:“先生附在这猫咪身上,举止倒是单纯许多。” “……”萧昊在心里疯狂刷屏“没关系这不是我没关系这不是我”,对着球球清咳了一声。 球球啃鱼干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拜伏在食物的诱惑下。 萧昊对这馋猫的脾性已经习以为常,只当自己抗刺激能力直线上升,要学着淡然处之。 旁边的伙夫看到球球,微笑着端来一盘鱼味点心,对石之轩道:“晌午给大伙备完饭食,剩了一些多余的材料,想到阁下的猫儿,便做了这小点,阁下不要嫌弃才是。” 石之轩接过称谢,放在鼻尖嗅了嗅,满意似的笑了起来,“有劳。” 他将盘子端在手中,没立刻放到球球旁边,眼神敛进了最深的黑暗中。 那伙夫瞧了球球一会儿,便又去忙自己的活计了。 萧昊站在石之轩身后,密聊提醒道:“点心被动了手脚。”但那伙夫却是个绿名,或许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端来的是盘什么东西。 石之轩面不改色,继续喂着球球小鱼干,“看来明教中,有人不希望之轩呆在这里。” 萧昊不紧不慢道:“你武功高出他们太多,是个难以把控的变数,自然要除之后快。” 石之轩神情却冷了下来,哼道:“他们错在不该对先生下手。” 萧昊怔了片刻,默默把脸别到了一边,努力严肃正经道:“我先前在西域,发现白驼派有个叫阿修罗尊者的人,一直在暗中密谋设计明教。但覆灭金刚门之后,被他给逃了,至今没有线索。” 石之轩疑了一声,接道:“范右使同我说起过此事。”他陷入沉思,突然道:“先生对明教似乎……” 萧昊微微一僵,立刻道:“你大约也听他们说起了,我、我同这明教的圣子……有些渊源。” 石之轩似笑非笑,继续一门心思地喂着球球,“先生如何行事不必同我多解释,我心中自有数。” 萧昊心底忐忑,总觉得石之轩好像知道了点儿什么……可是他全然一副把球球当成自己在养的模样,要是真知道了些什么,没理由会不想办法堪破他的隐身啊? 萧昊一时想不清楚,只能强行让自己少去关注任务以外的事情。 他在球球后面暗搓搓推了一把,石之轩眉头一挑,就势把那盘鱼味点心放在球球面前。萧昊手一挥,就将那些盘点心尽数收进了背包,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盘子。 石之轩故意轻笑道:“先生吃得也太快了些。” 萧昊没好气地回道:“走吧。” 石之轩遂抱起球球离开伙房。 光明顶内外都已翻了个遍,萧昊未曾发现有潜伏的红名,如今只能剩下一个地方了。 萧昊深知那地方去了必定是个麻烦,不能让石之轩带着他去,还是他自己去摸索比较好,于是对石之轩道:“我要离开一阵。” 石之轩果断摇头:“那条密道机关错综复杂,先生何不带上我?” 萧昊自己可以隐身,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就是;石之轩要是跟去,那就是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进了。 “机关之术我毕竟也研究了多年,我一人前去不易泄露行迹。” 石之轩沉吟片刻,萧昊独自行动确实要比他目标要小得多,但以萧昊如今的武功修为,只怕有些勉强。 他想了想道:“我方才告知阳教主,他很快就可以突破第五层,今夜正是关键时刻。若真有人要针对明教,今晚会是个绝佳的时机。先生修为有损,尚未恢复,不妨由我代劳。” 萧昊闻言迟疑起来,石之轩在此地是名副其实的武功第一人,他若要潜入什么地方,绝对有办法不让任何人发现。而且他曾经走过光明顶密道,比萧昊更熟悉那里的情况。但…… 萧昊心中很是纠结。 若石之轩前去光明顶密道,他就可以空出身来去追查那盘点心的来历,系统备注的毒.药只有他自己能看得出,旁人无法代劳。 石之轩跟他跟的紧,趁机把他支开倒也不错。 只是他自己的任务,本不该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石之轩跑到这个世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任务完成后该怎么处理石之轩,若石之轩再参与进自己的任务中,萧昊很担心他终有一日会堪破系统的秘密。 石之轩都已经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世界之间的壁障对他来说视若无物,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第三次…… 明教能够隐身还好说,若以后再被撞见,可就没那么好解释了。 最好是在这个世界就把一切处理妥当,让他安安生生回大唐去。 萧昊于是道:“也好,那你多加小心。” 石之轩欣然用额头抵住球球的小脑袋,笑道:“先生等我的好消息。”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他放下球球离开,连隐身的时间过了都没注意。 这……这人刚刚……是不是调戏了他家球球?! * 萧昊从那盘点心一路排查,发现无论是经手过那点心的伙夫,还是曾为他搬运材料的伙计,皆在一夜之内被人毒杀。 他等在石之轩的房内,直到天明,但石之轩始终没有回来。 这很奇怪。 萧昊深知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打得过石之轩,他理应不会出什么事,或许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所以才耽搁了归来的时间。 一天,两天,三天。 萧昊发出去的密聊,统统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他有些坐不住了。 光明顶上下终于意识到,教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教主阳顶天和夫人双双失踪,明教众人全力搜寻教主踪迹,皆无所获。 二是光明顶那位来自隋唐的前辈,似乎也在一夜之间离奇失踪了。 明教众人议论纷纷,直觉这两件事情之间有所联系。 萧昊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潜伏下去了,眼下明教群龙无首,隐隐有四分五裂之势,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只怕还未查明真相,明教就已经先落入心怀叵测之人的圈套。 纵然再不想顶着圣子这个身份,如今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他开始明目张胆的以圣子的身份在教中出没,暂时担起这精神领袖的职责。有范遥为他引荐作证,明教中人接受起来倒是十分顺利。 唯有杨逍。 杨逍和范遥情谊深厚,范遥并未在萧昊和石之轩的事情上对他有所隐瞒,因此知道二人关系匪浅的杨逍对于圣子此时的出面,并不买账。 他面沉如寒铁,冷声质问道:“石前辈对教主说起乾坤大挪移心法错漏,教主告知我等当晚将突破乾坤大挪移第五层境界,结果立刻就和教主夫人一同失去下落,这其中究竟有没有阴谋,萧兄当真不知?” 121.怜我世人忧患多·十二 萧昊当然知道杨逍在想些什么。 于公, 石之轩和他都属于来历不明之人,天外一说虚无缥缈, 纵然他们能够接受这种说法, 但石之轩究竟是敌是友也很难下定论。他和阳顶天夫妇一同失踪, 从明教的角度来看, 很难不怀疑他是刻意接近明教,有所图谋。 于私,教主失踪, 明教群龙无首, 教主以下最有权势的当属光明左右使, 接着才是四大法王、五散人, 范遥由于黛琦丝的缘故对教主之位向来没有心思, 杨逍就成了最为名正言顺的代教主。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总教的圣子,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 生生卡在了杨逍的前面。 杨逍此人桀骜自负非常,眼中几乎未服过什么人,若不能叫他心悦诚服, 即便是波斯总教的任命只怕他也不会听。 萧昊不愿在这种时候引起明教争端, 明教内部暗潮汹涌, 有不少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在等着他们乱成一锅粥,此刻不是窝里反的时候。 “萧某自问无愧于明教,杨左使这个问题, 正中小人下怀。” 杨逍冷冷笑道:“只怕小人冒顶了我教重要人物, 居心叵测。” 五散人与其他护法并不知晓萧昊和石之轩的关系, 对于杨逍的言论,听的一头雾水。 这空降的圣子毕竟是紫衫龙王的兄长,他们对着这副面孔也有几分熟悉感,称不上热络或是尊敬,起码不至于敌对。 周颠素来和杨逍不和,阴阳怪气地骂道:“杨逍你这龟儿子乱讲甚么鬼话,你是说老子是假的还是你是假的?” 杨逍懒得同他斗嘴,鼻子一哼当做听了一通屁话。 范遥却在一边道:“大哥,萧兄的事确有隐情,但臆断推测不可当做定论……” 韦一笑阴测测反驳他道:“到底是你们没见过紫衫龙王还是我们没见过紫衫龙王?圣子的模样天下间找得到第二个?范右使,人可是你引荐的,说这话不怕掉了舌头。” 范遥脸色也不大好看,萧昊是圣子不假,但魂灵一事太过匪夷所思,石之轩既然都能破碎虚空,他一直在找的人也未必是什么等闲。萧昊在西域帮了黛琦丝甚多,范遥是真心将他当做好友,只是石之轩行事古怪,萧昊与他关系密切,很难脱罪。 此事本该他私下里和杨逍商讨清楚,得出个结论的,却没想到杨逍竟直接摆上了明面来。退一万步讲,萧昊这壳子也是黛琦丝的兄长,杨逍是他一向敬重的大哥,范遥实在有些左右为难。 光明顶之中,隐隐以杨逍势力最大,范遥支持杨逍,五散人与众法王却各不相服。谢逊近日家中有变,已离开光明顶有些时日;黛琦丝远去灵蛇岛,四大法王如今只剩下殷天正和韦一笑。 韦一笑和范遥一直不睦,自然不会和逍遥站在统一战线;殷天正虽嘴上不说,实则自己早想过一把教主瘾;而五散人中,周颠和杨逍相看两厌,斗嘴斗了十数年,杨逍自视甚高,对五散人颇为无礼,这五人对他没什么好感。 原本阳顶天在场,他们虽矛盾重重,却都对阳顶天十分敬佩,故能合在一起做事;而阳顶天一失踪,他们的冲突立刻就爆发了出来,若无人横加阻拦,明教分裂就在旦夕。 杨逍见韦一笑找范遥的麻烦,当即就要与他动手,周颠却插手进来,笑骂道:“杨逍,人家吸血蝙蝠和范遥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你管别人的事情做什么,要打架老子陪你来打!” 说不得与冷谦面露焦急之色,匆忙拦住周颠道:“周颠,你不要添乱!” 彭和尚却喜闻乐见,跃跃欲试要加入战圈,“什么乱不乱的,反正谁都不服谁,不妨实力说话!” 这群人混战成一团,萧昊大感头疼。 如今想叫他们停下内斗团结一致,只有好好将自己这乱七八糟的身份讲个清楚,让人再提不出错漏才是。 萧昊深吸了一口气,将心法切成了明尊琉璃体,双刀猛地向地面击去,金色的光辉朝四面八方飞射,将整个大厅全部围了进来。 八面悬浮的光球两两相连,框成一个规整的多边形,他背后升起巨大的琉璃法相,内劲以他为中心向半径十二尺的范围扩散,凡处在朝圣言范围内的人,均发现他们手中的招式似乎全偏向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方向—— 朝圣言正中的萧昊双刀尾端相接,在胸前摆成一线,冷静而沉默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萧昊沉肃对他们道:“总教规定,修成明尊琉璃体的圣子,便要继任明尊,对吗?” 明教高层们还未从朝圣言的效果中回过神来,这迁移挪劲的武功,与乾坤大挪移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一停下手,就察觉到刚刚自己身上因打斗而产生的一些不轻不重的伤,都在自行痊愈起来,甚至隐隐有真气澎湃充盈之感,好像比刚刚开战之前的自己还要能打。 又见萧昊周身犹如实质烈焰一样的内劲形成的圣洁光芒,灵台顿时一阵恍惚,差点忍不住对这光明之子生出拜伏的念头。 殷天正与杨逍见多识广,已认出萧昊用的这门武学的来历。 杨逍眼神一暗,殷天正却惊呼出来:“朝圣言!” 周颠也是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喊道:“什么?我们这竟圣子练成了?!” 韦一笑面露惊愕,咧嘴嘶道:“早听说本教明尊琉璃体数百年来无人能修成,这小子……” 萧昊淡然道:“诸位先回答我的问题。” 众人此刻已停下打斗,互相对视,迟疑道:“确有此教律。” 萧昊道:“我知你们对我来历颇有微词,今日便同各位说个明白。”他心中早想好了说辞,面不改色,神态漠然中带着一点高高在上,慢慢道: “诸位,可听过轮回一说?” 范遥知他多半是终于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神色一喜:“萧兄?” 萧昊对他略一点头,坦然直言:“我与你们口中‘居心叵测’的石前辈是旧识。只不过,这是上辈子的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变化起来。 周颠稀里糊涂地抓着脑袋,古怪道:“冷谦,你听懂咱这圣子在说甚么玩意儿了吗?” 冷谦皱着眉头,也是沉思模样。 范遥和杨逍却对视一眼,好似了悟了点什么。 萧昊继续道:“诸位皆是我明教教徒,当知明教之信仰为何?” 殷天正神色一肃,立刻接话:“自然是明尊与圣火。” 萧昊点了点头:“我在大漠意外修成明尊琉璃体,初时忘却一切自我,而后才记起种种前世。教中群龙无首,我虽未正式继任明尊,却早已具备资格,你们服是不服?” 范遥顿时一愣,这倒和他想的有些出入,萧昊竟不是夺舍,而是原生的吗?这么说圣子和萧昊本就是同一个人? 难怪他和黛琦丝明明毫无瓜葛,却还尽心帮她摆脱总教惩戒……那他又是何时恢复记忆的? 五散人与两位法王迟疑起来,无论是萧昊的身份,还是他所展露的武学,都已经足够他接盘一盘散沙的明教。中土明教本就源于波斯,危难之时接受总教匡扶合情合理。 何况明尊琉璃体这门武学,非地位最高者不能修炼,且能否练成全听天命,明尊心法百年来传承断绝,根本无人成功,难度可想而知。 但只要练成了,明尊或许不是伤害高强的心法,却绝对是群战之时的最大助益。圣火耀耀,光明加持,千军万马杀进杀出不在话下,还能最大限度保证冲锋弟子毫发无损。 只有修成明尊琉璃体的人才能继任明尊,不是没有理由的。 而圣子焚影圣诀的武功,在座只怕也无人能与他一战。 强者为尊这个道理,在明教十分适用。 他们为教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只因知晓圣子失忆,且似与外人有莫名的纠缠,与其让总教来掺和内务,不如把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圣子排除在外。可现在得知,他是因明尊心法觉醒了前世记忆,事情似乎就有了一条更妥善的解决方案。 圣子地位尚在阳顶天之上,更遑论明尊是天下明教弟子的信仰,由信仰来带领明教,显然比左右使或法王要合适的多。 杨逍自知没有立场与萧昊夺.权,只好暂退一步,复问道:“你当真已修成明尊心法?” 萧昊心里一点也不虚:“萧某不才,已练至最高层。”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再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萧昊朝圣言的神奇已经充分让他们感受到这套心法的威力,纵使阳顶天不在,由他来主持大局,众人心服口服。 周颠最先做出表态:“呸!杨逍你小子什么心思,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还能比明尊再名正言顺一点不成?” 杨逍瞪他一眼,转身拱手道:“既如此,明教上下恳请圣子主持大局。” 范遥也与他同时行礼,并对萧昊投去一个笑容。 杨逍吃瘪五散人极为舒心,自然没有意见,对萧昊毕恭毕敬。韦一笑与殷天正对视一眼,随即遵从大势,俯首称臣。 萧昊心头舒下一口气,“眼下最要紧之事,是寻找阳教主的下落。”石之轩一去不回,也让他困惑不已,那密道之中必定发生了一些意外。 他正要自请入密道查探,光明顶大殿外却传来弟子紧急的通报声: “报!光明顶附近杀上来许多组织有度的江湖人,五行旗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杨逍眉头一皱,立刻问道:“有多少人?可知他们的目的?” 那弟子急切道:“人数众多难测,听他们所言……是、是说……”他吞吞吐吐地看了一眼众高层,紧张道:“说明教私藏屠龙刀,密谋号令天下!” 122.怜我世人忧患多·十三 武林至尊, 宝刀屠龙,号令天下, 莫敢不从。 萧昊听到明教私藏屠龙刀这几个字, 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离他最近的殷天正。 谢逊家中生变, 恐怕顾不得什么屠龙刀, 在座唯一可能与屠龙刀有牵扯的,就是这位殷白眉了。 殷天正被他瞧得脸色涨红,立刻道:“圣子明鉴!我可没有见过什么屠龙刀啊!” 萧昊知道自己不可因为原著的一点儿印象先入为主, 他当即安抚殷天正, 转移话题道:“鹰王不要误会, 我是想详问五行旗的细节。” 殷天正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对他解释道:“五行旗乃是我教一支特殊的护教队伍, 作战各有所长,擅长奇袭。教中危难之时, 也作为防守军备,维护我教安危。” 萧昊眉头一挑,心里有了些计量, “能否详细说说?” 殷天正惭愧道:“五行旗杨左使更为熟悉, 圣子问他更合适。” 萧昊遂抬头看向杨逍。 杨逍虽心有不服, 但护教御敌毕竟是教中大事,光明顶莫名遭遇攻击,事关明教存亡, 不可因一己之私耽误大局。他没有隐瞒, 认真道: “锐金旗擅长弓箭、标枪、飞斧, 可远攻可冲锋,旗下皆是百发百中的好手;巨木旗大多为力士,善使巨木,每十人抬一根逾千斤的巨木,无固不破;洪水旗善使水龙,水箭中含有剧毒,乃是以硫磺、硝石之流提取而来,触及人体顷刻皮破肉烂;烈火旗喷出的则是火油,再掷以硫磺火弹,火油遇火即燃,人难抵挡;厚土旗精通土木之术,潜伏挖洞、坑陷机关,不在话下。” 萧昊眼睛一亮,这五行旗俨然是五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若能合理排布,威力无穷。光明顶易守难攻,即便敌人来势汹汹,未必不能一战。 他认真思索道:“来者都是哪些势力?” 那来报的弟子道:“多是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以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等势力居多,六大门派中崆峒派倒是气势汹汹,少林与武当出了几位代表,峨眉、华山、昆仑并未前来。” 就这么几个杂七杂八的小喽啰,也能折损五行旗精英弟子?萧昊眼睛眯了起来,蚁多咬死象不假,但若是一群毫无章法的蝼蚁,也难以撼动大树。 果然听那弟子续到:“本来这些杂碎,我们并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他们竟对明教布防了如指掌,五行旗还未出击就先中了埋伏,故而损失惨重。” 倒是和他想的一样。 萧昊从之前那盘鱼味点心的事情,就一直在怀疑明教内部可能被什么人摸了进来。这人做事滴水不漏,至今捉不到蛛丝马迹,是个难搞的对手。 外面既然传出了屠龙刀在明教的消息,他们势必要自己先清查一番。若刀不在明教,那些江湖人师出无名,打发不难;若刀真的在明教,就是另一番应对了。 萧昊很快有了决断,对众人正色道:“眼下御敌要紧。诸位先回去排查确认教中有无屠龙刀,杨左使,你稍后带五位掌旗使单独来见我。” 他一口气说太长,口音总有些控制不住,于是顿了顿又道:“总坛中唯有密道你们去不得,我亲自去看看。” 众人见他处事果断,吩咐干脆,颇有领袖之风,心中踏实了一些,皆无异议,立刻着手去办。 萧昊孤身一人来到光明顶密道,有系统小地图指引,倒是不至于在此地迷路。 鲁妙子的杨公宝库可比这地方要危险得多了,萧昊能毫发无损地摸进杨公宝库,这光明顶的密道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辗转摸到了阳顶天的练功室。 饶是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猛然看到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也还是有些刺激。一推开石门,就见阳顶天直勾勾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这个方向,七窍皆流出血来,死状可怖。 萧昊叹了口气,算是在意料之中。 然而再去细看,萧昊的心就沉了下来。 阳顶天盘膝坐在那里,膝上却托着一把黑黝黝、乌沉沉、看似毫不起眼的一把刀,萧昊走近阳顶天,系统给出的备注飘在那刀上。 明教果真是被人设计了一个大.麻烦。 萧昊将屠龙刀暂时收进背包,随手替阳顶天阖上双目,被他身上的伤吸引,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一瞧不要紧,他全身打了个激灵,眉头猛地一皱。 别人或许瞧不出不死印法和乾坤大挪移的区别,但无比熟悉不死印法的萧昊却看得出来,阳顶天……是死于石之轩的不死七幻。 石之轩杀了阳顶天?为什么?? 萧昊陷入了沉思。 阳顶天七窍流血的死状,多半是因为修炼乾坤大挪移走火入魔,这倒很容易推出结论,成昆和阳夫人偷情,被练功紧要关头的阳顶天撞见,萧昊对于这一段还是十分熟悉的。 如今阳顶天走火入魔,却连留下遗书的工夫都没有了,该是因为石之轩。 石之轩来密道追查明教潜伏之人的线索,在这里究竟碰到了什么人?无论是成昆、阳顶天还是阳夫人,都绝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的。 这把屠龙刀,必定是那第五个人带来的。 萧昊心中依稀有一个名字,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成为脑中臆断。 石之轩和此世的人没有什么瓜葛,不会带着尸体来回跑,看阳顶天的尸身留在这里就能知晓。那么成昆和阳夫人的去处,就很值得深思了。 无论如何,阳顶天的死讯对于明教都大大的不利。 萧昊恼恨自己太过想当然,他只想着支开石之轩,却忘了石之轩在这里纵横无敌手,也不代表不会碰到麻烦。 自从之前,自慈航静斋口中听说石之轩对他有那样的心思后,他就一直下意识地有些逃避。石之轩当时尽管并未给出回答,萧昊也依然隐隐有些慌神,根本不敢听结论,匆匆忙忙地就跑路了。 他自认是个根正苗红的直男,就算和石之轩关系再好,也绝没有想到过别的地方,所以这世界一见到石之轩,简直花式懵逼。 只是懵逼之后,看到石之轩对球球百般照顾,确实无法狠心把这人撵的远远的。 石之轩在他破碎虚空前的那句话,萧昊一直记得:酬会交面,知己交心。他这个人,纵然可能眼界、观念乃至思想都与自己完全不同,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萧昊这么多世界以来,最愿意倾囊交付的朋友。 若说从那么多走过的世界里找出一人,敢毫无保留地向他倾诉穿越时空的秘密,即便莫逆之交如长琴,萧昊也无法开口。 并非与他交情不够,而是对待长琴,总希望他眼前留下更多美好的东西,不要因为自己的经历使他平添忧色。 石之轩的特别,大概就在“并肩”二字。 这个人,即便知道了他的秘密,也不会过多担忧,他永远行动比言语关怀要多,这大概是性格使然。 这个人,如果得知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会去多问或是阻拦他,反而会直接干脆地帮他上去添一把火。 他看到的是真实的自己,不只是人前那个或威风八面、或温文尔雅、或古怪神秘、或肃穆庄重的皮囊,而是会逗比会犯二,甚至打肿脸充胖子,偶尔也耍腹黑捉弄人,遇事会慌乱也会吐槽的萧昊。 对于这样的朋友,纵然不能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也不该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遭遇困境。 萧昊心中有愧意,更加仔细地在石室内寻找可能有用的线索。 出去的脚印只有两个人的,石之轩武功已入化境,分毫痕迹不留并非难事,这两人出去的步履错乱非常,想来是逃得急切。 萧昊顺着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探查,竟摸到了光明顶之外。出口处的地上有一片质地特殊的宝石碎片,乍一看去似蓝似绿。 萧昊沉默不语将它拾起来,留了个心眼,重新回到光明顶大殿,与前来议事的杨逍和五行掌旗使汇合。 * 一夜之间,光明顶下的武林众人突然发现,他们的攻势不好使了。 原本有崆峒、少林、武当的高手坐镇,他们靠着军师的指挥,势如破竹,接连突袭剿灭光明顶下数个分舵势力。这些乌合之众信心大涨,只觉先前对魔教太过忌惮,高看了他们,此番若能顺势一举攻入光明顶,夺得屠龙刀,不但立威扬名天下,说不定这屠龙刀有群雄参悟秘密,还能分一杯羹。 没想到明教之人诡异难测,他们只休整了一晚,第二日再来时,光明顶已全然换了一个样子。 萧昊见过九天玄女授黄帝五行之阵,他将之略加改造,命厚土旗连夜在光明顶四周挖下无数陷阱,洪水旗与锐金旗在其中布强酸与尖锐,那些攻上来的人刚踏入外围,就纷纷落入土坑中,个个惨嚎不止。 侥幸逃过外围陷阱的,烈火旗一视同仁,火油与火箭飞射而出,凡他们喷射之器所指之处,人人色变。 再有漏网之鱼,巨木旗严阵以待,将光明顶围了个密不透风,千斤重的巨木带着钩子,一声令下齐数冲撞出去,砸伤砸死一片,把他们全部撞入坑中。再齐齐抓住巨木上的铁钩,飞快奔回,只待下一次令出,又能怼翻无数英雄。 这层层环绕下,还有众多普通教众手持武器,专门把人砸进坑中,一经得手,绝不恋战,转头就跑,比泥鳅还滑。 侥幸杀出重围者,巨木旗后锐金旗的一众斧手已等着他们将脑袋送上来,收割干净。 这些宵小惜命极了,见了这样的阵仗,哪里还敢和明教硬拼,退意一生出,就再难鼓起士气。 整个光明顶固若金汤,久攻不下,一拖竟拖了一月之久。 123.怜我世人忧患多·十四 这一月来, 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也没有停歇。 混元霹雳手成昆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 自辽东到岭南, 一月间接连发生几十余起大案,许多成名豪杰莫名遭难被杀,而凶手皆留下“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名字。被害之人不是一派掌门,就是交友极广的老英雄, 每件案子都牵连人数甚众, 想要报仇雪恨的人成百上千。 然而江湖人皆知成昆武功虽高,但向来洁身自爱, 声名甚佳, 那些人中还有他至交好友, 此事不可能是他所为。 于是众人便发现,那些发生案子的地方, 都会留下一丛火堆。 西域曾有一位极负盛名的刺客, 绝无失手,被当地奉若神明。他每次任务完成后,便要留下一丛圣火,以昭示信仰。 一招毙命,倒是和那些人的情况无比吻合。 他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来历,明言自己是明教中人。只是自西域最大的地头蛇金刚门覆灭后,他就销声匿迹了。 若说狂杀这么多江湖人,是出于某人的委托, 谁都不信。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关联, 更无厉害仇家, 以那位的身价,如此重金悬赏未免太大手笔。 再有人言,此人正是波斯明教的圣子,自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后,波斯总坛便派他来中土主持大局。此人神出鬼没,魔功超凡,性格冷僻古怪,神秘莫测。 明教因私藏屠龙刀密谋称霸武林一事,引得群雄围攻,这圣子出身番邦,性格古怪便不能以常理推测,很有可能是在杀不服的江湖人泄愤。 一众混世魔头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教圣子手下做事,这样的明教俨然是武林最大公敌。 纵然有不少来自西域的声音说,“日天”绝非残忍嗜杀之辈,即便怨恨江湖人攻打明教,也不会做出这等牵连无辜的事,但被怒火烧红了眼的江湖人怎么会听这些受过魔教圣子恩惠的人的言语,他们深信明教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行事放肆不可理喻。 为平息众怒,武当七侠奉命下山调查这一连串血案背后的秘密。 不知是忌惮武当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这不断作案的魔头总算停了下来。 光明顶下聚集了更多的人,不仅仅是为屠龙刀,也是群情激奋难平,要上光明顶找那邪教魔头报仇雪恨。 武当众人来到光明顶,与原先就在此地的两位代表汇合,听闻他们已经将光明顶围了一月有余,连只苍蝇都没飞出来过,立刻就怀疑起传闻的真假。 凶手在外四处作案,光明顶却无人出入,要说被传为邪魔在世的圣子能自由往来于光明顶和岭南,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凶手之说,有待商榷。 可惜那些热血上头的江湖人实在不听劝,依他们所言,行凶之人武功高深莫测,正是那西域刺客的作风。就算他们人多眼杂,也架不住对方飘忽无影,来去自如。 光明顶被围困一月有余,里面却夜夜飘出饭食鱼香,光明顶必有和外界相通的秘密通路,是他们没能发现的。 武当众侠心知这些人已被屠龙刀的秘密和被挑起的亢奋情感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把明教当成祸乱江湖的武林大患。这些杂七杂八的门派,出身威望都远不如六大派,此时难得有机会能一展拳脚扬名立万,自然不肯听大门派的指挥。 他们明白众怒不可犯的道理,只能不在此事上过多为明教辩解。 武当一众既奉师命彻查凶案,待一切真相大白,孰是孰非自能够昭告天下。明教处于阴谋漩涡深处,这一系列动作似乎都隐隐针对明教,若群雄贸然剿灭明教,只怕反而让幕后真凶得逞。 作为这群江湖人里难得清醒的几颗头脑,他们开始认真留意起明教内部的情况。 这一留意不当紧,他们惊讶地发现,明教在阳顶天失踪之后,虽然外界一直盛传他们无人管束、内斗不止、四处作乱,但事实上,明教上下从内到外井井有条,全无半点乱象,甚至比阳顶天在的时候还要更加齐心一些。 这一来是外敌当前,同仇敌忾;二来,便是这些江湖人永远不会明白的,明教的信仰。 明教本身就不仅仅是一个武林势力,而是源远流长的宗教,当最高掌权者和宗教信仰合而为一的时候,疯狂的个人崇拜就会催生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左右使、护法、五散人这类高层或许还会有些大大小小的私欲,但明教万千教众心中,萧昊这个准明尊的地位却是真真宛若神人。 原本明教高层大打出手、四分五裂,从他一出现,光明顶内就形势急转。凡是他们听从指挥参与的战役,没有不事半功倍大获全胜的,众人坚信他就是明尊派来的使者,是为接引众弟子摆脱忧患苦难,是要带领明教走向光明未来无量净土。 即便是明教几位高层,也不得不承认,萧昊确实把明教打理的极好,若他们坐了教主之位,平息内乱就要许久,且外敌当前,围困至今未必就能有今日成果。 别的不说,单就这一月来教中的饮食问题,就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 萧昊的帮会领地里既能种田又能钓鱼,放养猪羊,更不在话下,而且成熟时间极短,一天收个两次,再去唱晚池里捞一波,系统产出无穷无尽,明教上下不用花费分毫金银就能供给吃喝。 他一隐身就无人能找到他,源源不断的粮食被带回来,加上他寡言少语,即便是范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众人只有当圣子本领非凡,这些口粮乃是明尊天赐。 但正是因为教中上下毫无后顾之忧,才能这么气定神闲、精神饱满地应对外敌。 外人只等着他们山穷水尽和他们干耗,却不知他们一天比一天富足,被耗的反而是外面那些江湖人。 武当七侠自然了解不到这些秘密,在他们眼中,明教如今宛若一块钢板,这位波斯圣子功不可没,恐怕他远不是江湖传闻中那样无脑又嗜杀的番邦胡人。 从五行旗的排兵布阵便可看出,此人谋略手段过人。 圣子初掌大权时,攻打光明顶的江湖人损失惨重。而这些人心生惧意之后,看似是他们警惕了许多,才使得伤亡大减,实则是对方手下留情,意在杀鸡儆猴。否则以初时五行旗展现出的威力,这些围攻明教的人,早在半月之前就该被尽数剿杀了。 明教只守不攻,给了这些人莫名高涨的信心,却不知人家根本是懒得杀生。 从这一点来看,这位圣子也不可能是在外四处作案的那名凶手。早听闻西域的“日天”双刀只斩恶人,想来这人应有自己的一套原则,邪魔之说当属恶意栽赃的无稽之谈。 至今此人都未和围攻之人真正起正面冲突,气量非同一般。武当既插手了这件事,理应担起责任,既不可让这些糊涂的江湖人继续惹怒明教,引火烧身,也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他们隐约理解了明教迟迟未出手的缘由:若此时明教对武林人士大开杀戒,威慑有余,却坐实了他们魔教的名头,名声从此坏透。明教中人向来不在乎外人的评价,但被人强扣的黑锅,他们也是不肯接的。 武当众人心中既有钦佩又有敬意,明教这位圣子眼界长远,智慧谋略武功都非常人能及,平白蒙受污蔑,却还能忍辱负重至今、未增杀业,必定是一位沉稳大度、知情知义之人。 这样的人物本该是武林中流砥柱,如今却遭人设计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得想办法帮帮他才是。 群雄汇聚至此,根本目的还是屠龙刀。无论对报仇说的多么义愤填膺,这些人也不过是打着亲故的名号,来让自己借机讨伐明教的行为更加名正言顺罢了。 武当对屠龙刀没有念想,但也不会当面拆穿江湖人的借口引众怒。 于是武当向群雄提议,明教众人缩在光明顶坚固堡垒中,拖长战线消磨众人耐心,众人出征愈久,自家门派无人守备,极易遭袭,十分危险。唯有速战速决,尽快令此风波尘埃落定。 众人深觉有理,详问策略。 武当众人道:“我们联名向明教递出战书,请他们派人迎战。屠龙刀是武林至尊的归属,当属于真正能令大伙信服之人。届时各派精英谁能技压群雄,屠龙刀便是谁的。明教之人如果打不过各位,自然也不具备霸占屠龙刀的资格。获得屠龙刀者,可号令在场所有英豪,无论寻仇报冤,还是除恶扬善,大伙都心服口服。” 众人心知他们武功算不得顶尖,有武当七侠在,哪有他们分一杯羹的份儿,立即不满起来。 武当众人紧接着道:“武当来此只为查明血案,无心宝刀,故此次夺刀,武当不会参与。” 他们话音落下,少林也道:“少林亦不参与此次夺刀。” 众人这便有些按捺不住了,武当少林都不参与,峨眉、华山、昆仑袖手旁观根本没来光明顶,只剩崆峒五老有些麻烦,但以他们的武功未必不能一试,胜算大大增长。 六大派不对屠龙刀出手的机会千载难逢,这是送到眼前的肥肉啊! “明教会答应这样的事吗?”有人疑道。 “明教若真有利用屠龙刀号令天下之心,必不会放过这个震慑群雄的机会。”若没有,这烫手山芋巴不得丢出去。 “不错!我们这就向光明顶下战书,叫这群缩头乌龟出来应战!” “奶奶的,老子憋屈了一个多月,总算能出去干架了!” “屠龙刀若落到我手里,定为无辜遭屠杀的武林同道讨回公道!”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像屠龙刀已在眼前,覆灭明教信手就可成事似的。 124.怜我世人忧患多·十五 光明顶。 萧昊看着光明顶下送上来的战书, 眉尖微微一挑。这伙乌合之众终于开窍了, 不枉他耐着性子磨了他们这么久。 他将战书丢还给报信的明教弟子, 冷笑道:“告诉他们,明教应战!” 屠龙刀的来历明教解释不清,也没办法跟那群人解释,刀既然在他们手中, 不如干脆爽利些, 也不须辩白什么,用实力说话。 屠龙刀真正的意义在刀身中藏着的武穆遗书, 这把刀本身的属性固然可以媲美橙武, 但这么多世界下来, 萧昊早就对橙武司空见惯,不再像第一个世界那样, 看到90大橙武级别的打狗棒就眼睛发直了。 一把不称手的兵器罢了, 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视若珍宝,于他却同鸡肋,还不如悲魔饥火。 明教如今在江湖中人人喊打不假,但也不失为一个造势的好机会。无论幕后之人本意为何,他其实都帮了萧昊的忙,整个江湖的目光现在全集中在明教身上,而萧昊正缺一个一战成名的契机。 谢逊家中惨遭灭门,萧昊已猜到是从密道中逃脱的成昆所为, 如此看来成昆非但活得好好的, 还对明教产生了极深的敌意, 这些江湖人跑来明教争夺屠龙刀的举动,兴许就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屠龙刀来自那密道中的第五个人,最坏的情况,就是此人和成昆勾结到了一起,一同针对明教。 先前西域的哑巴头陀,后来的鱼味点心,莫名被灭口的伙夫伙计,第五个人的名字其实早就呼之欲出。 萧昊唯一想不明白的是石之轩。 他背包里还躺着当日在密道出口处捡到的秋水长天戒的碎片,虽只有针尖大小,但秋水长天戒有损,说明石之轩心境出了问题。他的密聊一直联系不上石之轩,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萧昊不用去现场,就几乎可以断定,那一月之间从辽东杀到岭南、对上谁都一招毙命的绝世高手,恐怕正是石之轩。 谢逊想借石之轩留下的残局引出成昆,留下“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字样,却不知他走后,还有黄雀在后的另一拨人,将这些凶案全引到明教的头上。 不过,近日凶案似乎平静了一些……萧昊试探性地又给石之轩发了个密聊过去,心中并未抱什么希望。 这次终于有了一点不同。 萧昊分明听到了系统密聊回复的“叮”声,对面却是一派沉默。 “……” 萧昊迟疑道:“……之轩?” 石之轩许久都没有吱声,好半天才道:“阿昊。” “???” 萧昊是第二次听见他改变称呼了,第一次是在勾魂使者面前,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你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久都不回复我?江湖凶案是否与你有关?” 他有太多疑惑想问,连珠炮一样地蹦出来,那边的石之轩似乎笑了一下,对他道:“你不必担心,我的确碰到了一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 萧昊对他避开自己问题不答这一点很是疑惑,能被石之轩称为麻烦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然而石之轩不肯明说,再追问下去,他就含糊其词起来,只道:“我在密道中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武器有古怪,气息与邪帝舍利有几分相似,我……”他忽然顿住,转而叹了口气,对萧昊认错道:“我不慎弄坏了你送我的指环,它现在好像变红了。” 萧昊结合自己捡到的碎片,立刻就反应过来,多半是石之轩带着它这么长时间,耐久度没了,该修装备了。“无妨,我有法子修理。倒是你现在身在何处?” 石之轩很受用他的关心,在那边笑道:“阿昊很快就能瞧见我了。你在光明顶好好施展便是,待我收拾了杂碎,将他们给你打包带回去。”说罢他就切断了联系。 萧昊再想问些什么,统统问不出来了。 萧昊愣在原地好半晌,心头升起一些莫名的情绪,就像……就像意外被对方主动挂了电话! 他思来想去,把石之轩说过的话颠颠倒倒在脑中又过了一遍,忽觉不对。 石之轩让他在光明顶好好施展…… 萧昊精神一震,猛然全身打了个激灵。 石之轩……他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 翌日。 光明顶之上,穿过大殿前两处厅堂便能得见一处宽阔广场,以武当少林为首一众江湖人聚集在此,崆峒派、海沙派、巨鲸帮等人并列左右,虎视眈眈地看着明教众人。 萧昊未戴兜帽,一手斜撑着脑袋慵懒坐在明教众人正中宝座上,妖异冷冽的异色眸将在场形形色.色的面目尽收眼底,嘴角带着点凉薄的弧度。 广场中央竖插着一把黑黝黝的刀,其貌不扬,刀锋却闪着令人眼热的光辉。 “这屠龙刀就在此处,诸位谁有这个本事,便尽管来取。” 众人蠢蠢欲动,武当与少林向萧昊这边友好地抱了个拳,主动道:“我等愿作为今日群雄会的裁判。” 明教与其余人等皆无异议。 这武功比斗,两人一场要打到猴年马月,萧昊才不愿那般浪费时间。车轮战费神耗力,对最先上场的人也十分不利。杨逍等人武功虽高,却也禁不起多人几轮恶战。 这些江湖人大多是抱着把他们轮番磨下阵的心思,明教弟子众多,萧昊却一个都不愿折损,这等身先士卒的事情,自然是他亲自上阵更为方便。 只见他悠哉地站起身来,幻光步一个闪现就到了屠龙刀跟前,背后的弯刀与锁链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灼人不可逼视。 江湖人早知他邪名远扬,武功深不可测,乃是魔教第一大魔头,他竟然不先派手下教众来战,自己亲身上阵,未免也太狂妄了。 这人对自己的功力是有多大的自信,能觉得哪怕这么多人.轮番而上,他也能站到最后? 江湖人被明教这一上来就放狠角色的做法弄了个措手不及,其中有人高声喝道:“堂堂一教之主,竟和我们这些小门派的弟子一同混战,真不怕人笑掉大牙!” 萧昊面无表情将弯刀斜架在肩头,地图喊话道:“武林至尊,能者居之。连我都打不过,如何服众?” 他凶名在外,这些杂碎想上来轮番消磨,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算是一个极好的筛选手段。那些手中没几下真厉害功夫的人,断不敢上前应战的。 众人听得他的喊话,心中畏惧之意更多了几分,这广场人数甚众,他一声发出却叫在场每一个人都像直接在耳边听到似的,内功修为恐怕不俗。 萧昊默默切了明尊心法,炎魔破威阵转瞬结成。 “我讨厌麻烦,你们一起上吧。” 众人闻言忍不住咬牙切齿,心头就像窝了一口老血一般。 这小子简直狂破天了!他们这一行人各门各派,加起来合有万数,其中虽有不少二流人物,但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也不在少数,何况还有崆峒五老这样的顶尖高手,这魔教的圣子就是武功再高,也决计架不住这么多人齐上! 只见群情激愤,骂声四起道:“气煞我也!这魔头好大的口气!”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在爷爷面前挑衅!” 崆峒五老对视一眼,老三唐文亮扬声道:“嗬,你这小子打得好算盘!我们一齐上,赢了你胜之不武,你反口赖账又当如何?” 萧昊纹丝不动,淡淡道:“你们一齐上,谁能从我手下摸到屠龙刀的刀身,就算你们赢。” 众人更是大笑连连,嘲讽他道:“真不知天高地厚!莫说我们齐上摸到刀身如探囊取物,即便我们不去夺刀,一人一招就能将你分尸!” “明教这群妖魔鬼怪怕是被番邦胡人给带傻了!” 他们兀自笑了一会儿,却发现明教众人对此却好像不为所动,个个目光坚定,对于萧昊所言全无半点反应,好像坚信他所说的话绝不会令他们失望一样。 众人心中不免生出困惑,明教上下这般齐整,难道这圣子此举有诈? 萧昊怎会瞧不出这些人的小算盘,冷哼一声道:“畏缩鼠辈。” 这话一丢出去,更是炸开了锅,当即就冲出来几个热血上脑的,扬言要给萧昊点颜色看看。有人站出来,他们就有了底气,料想对方不过一人,群战混乱之下,摸一把屠龙刀还不容易吗? 一会儿功夫,萧昊周遭就围上来二三十个。 弯刀在他手中转成两个漂亮的圈,萧昊懒懒对着最远那人砍了一记戒火斩,紧接着周身星星点点碎光汇聚,极乐引已笼上身边冲来的江湖人。 极乐世界永恒安,令离魔王犯纲毒。极乐引强制十尺内六个目标攻击自身,萧昊轻易就把他们攻势拉了过来,赤日轮带着熊熊火光迎上他们送到眼前的刀剑。 这些人一手使武器,另一手却是想要摸向屠龙刀,他们本来信心满满,招式出手之后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 怪哉!明明是袭向屠龙刀,可这手脚却像不听使唤一样,统统招呼到了那明教圣子身上! 这几人大惊之下,又畏惧于萧昊刀锋那犹如实质的烈焰光辉,惊惶与之相碰反被震得头晕目眩。 萧昊调好面向,三段大轮抡完,一套日系的净世破魔击已送了出去,牢牢将这二三十人的仇恨控住。他开着吸血阵,加上明尊心法本身的耐打和闪避,在这群50到60级不等的小怪中间只觉绰绰有余。 明尊心法伤害虽然不高,却集闪避、内外防和喵奶于一身,日系群拉更是一把好手,这些人妄想动念去摸屠龙刀,压根没有任何机会。 萧昊控稳仇恨,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对其他人地图喊话嘲讽道: “呵,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吗?” 125.怜我世人忧患多·十六 这明教的圣子实在欺人太甚! 众人摩拳擦掌, 见萧昊好似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又是恼怒又是忌惮, 只听人群中有人喊道: “他再大的本事,也只有一人!我们上他十个百个,我就不信他是天神下凡,能抵挡的了!” “不错!只要有一人能摸到那屠龙刀,这屠龙刀的归属权就不在明教手里了!” “我们尽管围上去!两拳难敌四手,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总有力尽的时候!” 群雄立即被煽动,片刻又站出几十人, 萧昊气定神闲地瞥了他们一眼,继续一边靠着输出稳定仇恨一边吸血。 来的人越多对他吸血反而越有利, 赤日轮合理利用, 一次最多可以打九个人, 这对开了喵奶阵的萧昊来说是非常有效的回复措施。这些人等级不高,内功修为远不及他,对他造成的伤害多半依赖于武器和招式,而日系本身就是一套强化外功防御的技能,即便被他们挠到身上,那不超过两位数的伤害萧昊着实不放在眼里。 看到有新的江湖人加入战圈,萧昊反手一记净世破魔击将离自己最近的几人统统击飞出去。 这几人的血线早已降到危险范围, 一直无法脱战是由于萧昊强仇的缘故, 萧昊将他们击飞, 他们顿时脱战, 重伤落在远处嗷嗷乱叫。 萧昊的明尊心法伤害有限,加上萧昊刻意留手,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日系净世破魔击带来的灼烧效果却有如真正在火焰中煎熬一般。 这几人失去战力,身为阵眼的萧昊立即回复了两成生命,看起来倒像是安然无恙、毫不费力。 明教一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周颠等人拍手笑道:“咱们圣子的明尊琉璃体功法已出神入化,玩弄这些二流功夫的江湖人有如猫弄耗子,太屈才啦!” 殷天正却道:“你们说的轻松,亲自去试一试才会知道艰辛!” 新的一拨人已到了跟前,萧昊故技重施,极乐引群拉,身形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却始终离立在那里的屠龙刀不超过四尺。 被嘲讽技能吸引过来的招式落在萧昊眼中,就像被放慢了速度,他一拖一带,再在另几人关窍处或击或叩,这些人的攻击就歪了方向,开始往周围的同伙身上招呼。 萧昊趁他们内斗,将新入战圈的人的仇恨再次建立到自己身上。 围观的崆峒、武当、少林几派高手啧啧称奇,对眼前匪夷所思的画面困惑不已。 “这明教圣子的武功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式,这些人怎么如此不济,看了这么久没一个能打准的!”崆峒五老中的常敬之恨铁不成钢,急得直跺脚,几乎想要自己冲上去掺和一把。 宗维侠拦住了他,谨慎道:“老四,你不可冲动!此人武功古怪,还是多观察一阵!” 空性大师呼了声佛号,分析道:“贫僧观这位施主内功深厚,招式虽简单,却暗藏玄机。你们瞧见他周身那些向内吸的内劲了吗?只怕不是这些侠士不想打准,而是根本打不准。” 宋远桥在一旁笑道:“大师好眼力!我看这明教圣子用的是迁移挪劲的手法,以强劲内力形成气旋,任周围人等招式杂乱、刀剑纷飞,只要一靠近他,就会像磁石吸铁那样被带偏。” 张翠山叹服道:“此等精深内功,比师父也不逞多让。” 关能颇为不喜地看了他们一眼,讥道:“武当少林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小子才多大年纪,就算内功了得,这场中已接近百人了吧?所谓护体的内劲不过都是一口真气,一开口,真气便散尽,可你看他边打边腾出功夫挑衅我们,像有什么损伤的样子吗?” 此言一出,众人眉头也锁了起来。内功深厚者若习得四两拨千斤的法门,以一敌多、借力打力确实不在话下,可一人之力再强大,也就打个十几二十人顶天了。如今场中人数已近百人,何等强大的内功才能把他们尽数纳入掌控? “我猜必定是明教选的这块地方有古怪!”唐文亮冷声哼道。 众人于是又分精力去瞧广场四周,可这宽阔场地一览无余,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 反倒是漩涡中心的萧昊,身上时常升起金色的光柱,每一道光柱消失,他似乎就更耐打一些。 明教众弟子看向萧昊的眼神宛若神明,他们坚信那些光芒是明尊的庇佑,他们的圣子是上天派来带领明教度厄的光明之子!见萧昊越战越勇,他们竟自发齐声念诵起教义,虔诚的诵读声回荡在光明顶上空,带着鼓舞和振奋的力量。 而只有萧昊自己知道,这闪烁不停的光柱代表着什么—— 【恭喜侠士升到91级。】 【叮!侠士以一敌百,威震武林,震慑群雄,逼格+2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计获事足,进度5612/10000。】 【已解锁进度奖励,请侠士于信使栏查收。】 系统的新一轮提示让萧昊飞快分神瞥了一眼信使栏,一套定国已经好好躺在里面,萧昊心中大定,只等着找时机直接把身上的破军换下来继续奋战。 他一人强拉百人仇恨,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他所能做到的,不过是控制离屠龙刀最近的几人招式偏离到自己身上,然后以借力之法引他们内斗。 这般打起来极为耗费心神,人数众多,他若没有系统的插件监控,根本没办法兼顾周遭形势。即便如此,也免不了强挨上几下,掉血是很正常的事情。 纵然有减伤和吸血阵在,他的血线也一直在降,这本来是非常危险的情况。 但萧昊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血线。 这就是没满级的好处了。 他每重伤一个人,就会得到两成的血量回复和大量的经验。每一次升级的光芒从脚下升起,他的血条就立刻恢复到全满。 萧昊之前在大漠中杀狼的时候就体会到了这点的优势,这次主动提出要速战速决,也正是抱着好好利用这点的想法。 众人只看到他周身燃起烈日般夺目的光辉,身上的伤痕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在那灼灼火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闭合,而身处光明中的萧昊愈战愈锐不可当,刀锋所及之处无人敢接,异色的双眸望向哪边,哪边就顿时缩出一片空档。 再看不出他的目的,这些门派的掌门帮主就太没眼色了。 ——他在为明教立威!! 此战必定使明教一战成名,从此中原各门各派皆低明教一头,即便六大门派出面压制住他,也是他们群攻在先,胜之不武了。 崆峒五老按捺不住了,齐齐对视,暴喝而上,竟是五人同时向萧昊袭来。 “大胆魔头居心叵测!让我们五个来会你!” 萧昊的插件叮叮叮地响了起来,他弯刀在周身四尺内舞出一个正圆,将那些近身的二流高手统统逼退。 崆峒五老是江湖顶尖高手,而且他们的七伤拳是极为高深的内功伤害,萧昊看到他们五人齐上,暗骂这五个老家伙阴险又厚脸皮,心中警惕起来,朝圣言已捏在手中随时准备释放。 他们五人分工明确,关能功力最为深厚,以刚猛拳势袭萧昊正面;常敬之人称“一拳断岳”,七伤拳功夫精湛,配合关能共同压制萧昊;宗维侠中规中矩,攻守兼备,填补二人疏漏;唐文亮狡诈多谋,钻空偷袭,又扰又缠;胡豹功力最浅,却最不起眼,目的在于屠龙刀。 这五人一来,和周遭这些五六十级的江湖人士造成的压力根本不可相比,萧昊还未被他们近身,就已察觉到这五人的合围不好对付。 宗维侠高声喝道:“狂妄小儿妄想霸占屠龙刀夺位武林至尊,我等才不会叫你如愿!” 萧昊不躲不闪,背后已开始燃起令其后景物都开始扭曲的火光,正是朝圣言的起手。 他双刀一把上是幽蓝月辉,一把上是赤红日炎,刀气在他挥舞间喷涌而出,如同日月交辉。金色的光球从四面八方浮现,将萧昊周围百余人的身影尽数笼罩进去。他双刀刀柄相接,澎湃的内力裹着气浪从他脚下轰然飞速扩散出去,以他为中心仿佛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气旋,所有人的手脚都不受控制地被引向朝圣言的正中心。 萧昊背后衬着繁复庄严的图案,像是明尊像上一层又一层的琉璃净火,又像是镇魔天王宝相身后的莲台圣光。 他站在光炎的中央,一金一蓝两只眼睛莹莹发亮,摄人心魄,似与烈日同辉,与高月同明,他嘴角勾起,从容笑道: “我萧昊想做的事,天下能阻拦的人只怕不多。” 天地间回荡着明教教众虔诚念诵教义的声音:“光明慈父,知义知情,启我澄心,苏我明性。怜我世间,魔尘坌染,除恶扬善,唯光明故……” 朝圣言效果未过,八秒内不可打断,萧昊不等效果过去,心念一动立刻秒切了心法,心剑罡风暴走,将围在他周身的百余人尽数震开,跟着朝圣言最后一波气劲一同飞出萧昊十二尺开外。 升级的光芒又一次从他脚下升起,萧昊趁机在心中对系统道:“系统,换装备!” 破军的服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下至上跟着升级的光芒一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饰闪耀如明灭灯火的定国。 萧昊周围空出了一大块地方,自身满血、满状态,还有朝圣言残余的增加20%攻击力的buff,他看着空中不受控制朝自己飞来的崆峒五老,露出像是捕捉到肥美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那样的表情。 舌尖轻轻舔过白牙,萧昊在一片灼目的光明中举起双刀,寒月耀闪着幽蓝的刀光,已迎上了这五个惊慌失措的人。 126.怜我世人忧患多·十七 崆峒五老竭力想要抵抗朝圣言的强制仇恨的作用, 但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拳脚一齐向萧昊砸了过去。 这五人飞快在空中交换了眼神,打算索性趁势全力攻向中心,萧昊只有两把弯刀,他们却有五对铁拳,他们五个的七伤拳功夫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这小子硬吃决计得不到好处。 只听说过内功修为臻化入境者,可以将劲气外放形成有如实质的刀气、剑气, 从没听说哪个修为登峰造极的武者打着打着连衣服武器都可以一并改变的, 那些明教弟子高喊着的什么“明尊庇佑”、什么“圣火神迹”、什么“天佑明教”……神神叨叨的, 弄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莫名生畏,他们才不能被这些妖邪糊弄了! 眼看这五人拳风已到面前, 萧昊从容不迫地把早就准备好的寒月耀抡到了这五人身上。 寒月妙辉耀暗狱, 令离诸般魔王缚。 崆峒五老顿时发现……他们的内息突然被打断了。 无论是招式施展还是运功防守,都在一口连绵不断的真气,这气息一被打断, 招式就无法吐劲出来, 若想继续施展, 只能从头再运功一遍。 然而急忙想要调动内力、抵御萧昊近在咫尺双刀的他们, 却察觉自己的内力仿佛被什么冻住了一样, 别说运功施展招式了, 就连以真气防守都做不到! 邪门!明教的武功真他奶奶的邪门! 崆峒五老大感大势已去, 这一击, 他们五人必定齐齐被这魔头斩于刀下。枉他们一直以六大派高手自居,此番被人一招斩落,日后崆峒派在六大派中再无威势可言。 预想中的刀光却没落到身上,萧昊飞快地利用他们五人身上的仇恨,小轻功将他们带位到一侧,幻光步移回了屠龙刀跟前。 崆峒五老的包围圈中瞬间失去了萧昊的身影,他们五个人头抵头撞作一团,晕头转向地一个接一个“哎呦”起来。 又一道光辉落下,萧昊好整以暇站在广场正中,屠龙刀纹丝未动地立在原地,这一场百人混战竟无人碰得刀身分毫。 【恭喜侠士升到93级。】 被心剑剑气震翻的江湖人这才东倒西歪地爬将起来,屠龙刀方圆二十尺内除了萧昊外,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明教一方爆发出漫空喝彩声,众人高举手臂,声嘶力竭激动喊道:“明尊在上!普启诸明!恩泽万物!唯光明故!” 萧昊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回以自信傲然的微笑。 说时迟那时快,唐文亮眼神一暗,就地一个翻转,电光石火间一枚圆丸石子已朝萧昊后心掷了过去。三秒封内已过,这石子饱含他全力飞射的内劲,比之弓.弩子弹的威力还要强上几分,若不察觉防备,钉在身上就是一个血洞。 这枚石子掷出,他为掩饰这暗动作,手指成爪飞身向屠龙刀掠去,衣袍掩饰间各派人士都没能察觉那颗不起眼的弹丸。 范遥最是机敏,脸色猛地一变,立刻出言提醒:“当心身后!” 周颠破口大骂,怒斥唐文亮道:“崆峒派的龟孙儿!他奶奶的背后偷袭算甚么好汉!” 萧昊匆忙转身,来不及辨别方向,大部分技能还在CD中,他直觉将双刀刀柄一拼,生死劫瞬间释放,两把弯刀在身前转成一个垂直的巨大圆盘。 【太远了,够不着。】 萧昊:“……” 本想靠生死劫眩晕对方、顺便抵消一次伤害的萧昊,被这久违的提示音弄了个措手不及。 近战真特么难玩儿。 唐文亮突然出手,目的十分明确,就是为了趁萧昊分神偷袭屠龙刀。萧昊此刻若去抵挡那枚石子,或是开贪魔体规避伤害,都会使唐文亮顺利掠到屠龙刀跟前。 贪魔体是不能开了,这石子伤害有限,性命是无虞,大不了硬吃一记碎几根骨头,这桩偷袭绝不能让他得逞! 萧昊当机立断,脚步一错挡在了屠龙刀前。 错过了最佳控制时机,只有祈祷他强仇的作用速度比这人攻击的速度要快了! 慈悲愿带着强大的吸力扑上了唐文亮,唐文亮心中窃喜,这圣子反应虽快,却为时已晚。他勾爪即刻变为拳头,紧跟着那枚石子的轨迹向萧昊胸前砸去,只求这一击能将他重创。 萧昊眼睛眯了起来,此人无耻歹毒,令人不齿! 明教众人纷纷惊呼,逍遥二人与两法王功力最深,已飞身前来相助;五散人略逊一筹,却也跳将起来,周颠大声骂道:“唐文亮你妈的屁!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明教跟你没完!” 可远水到底难救近火,萧昊深吸一口气,已做好了迎接这当胸一击的准备。 侧里忽地飞出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正击在唐文亮那颗偷袭的石子上,带着无匹的力道,直直将那颗石子撞得粉碎。其去势不减,紧接着撞上了唐文亮的拳头。 萧昊离唐文亮最近,清楚听到他指骨之上发出一连串喀啦咔嚓的骨头碎裂声。萧昊心头一惊,就见唐文亮整个人已倒飞出去,痛苦地抱住一条手臂惨叫起来。 明教众人这才到了身前,后怕极了,慌忙查看萧昊有无损伤。 殷天正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幸好圣子内功深厚,护体真气强劲,直接将这小人震飞了!换了别人只怕非死即伤!” 萧昊沉默不语,冷眼上前一步,对唐文亮道:“我放你们五个一马,你竟反来暗算我?” 他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了唐文亮的伤势,见他整只手臂扭曲,恐怕从指骨到肩头,这一整条手臂的骨头都已断尽了。 萧昊方才听得分明,他骨头的粉碎程度,这辈子也别想再治好,这条胳膊废了。 何人在暗处救了自己? 萧昊的目标列表里并没有任何异样,这说明那出手相助之人离他极远。 这样的距离,还能达到这般功力,萧昊心中迅速冒出一个名字来。 石之轩? 他已赶来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众人皆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何事,只当唐文亮偷袭不成,反被萧昊的护体真气震得筋骨寸断,连声骂他咎由自取。 崆峒四老脸上无光,匆忙将唐文亮接了回去,又见他骨头碎成这样,对萧昊的武功更是惧怕,灰溜溜地对萧昊道:“我们几个技不如人……谢过阁下不杀之恩!” 萧昊冷哼一声,默许了他们回到阵地。 崆峒派明目张胆在群雄面前行这等宵小作为,是自掘坟墓。此后在武林众人面前,崆峒派必定为人所不齿,将沦为武林笑柄。 萧昊将双刀插回后背,对众人地图喊话道:“还有何人应战?” 群雄一片嘘声,面面相觑,无人再敢上前。 这明教的圣子武功路数诡异至极,抵挡百人群战那么长时间,还一举逼退了崆峒五老,甚至废了唐文亮一条臂膀…… 说他残忍冷酷吧,这么多人中,除了偷袭的唐文亮,当真没有几人伤到根本。以这圣子的武功,干脆利落杀了他们这些挑战者,要比拖住他们容易得多了,可他偏偏没有取任何一人的性命。 说他宅心仁厚吧,这唐文亮的伤势令人胆寒。听他的惨叫就知道骨头一段段粉碎的痛楚得有多让人头皮发麻,这等有仇必报的冷血手段,绝非宽厚善类的脾性。 众人唏嘘不已,明教圣子果然同明教一贯在江湖中的作风一样,亦正亦邪,难分善恶,让人捉摸不透。 久久未有人再出面,武当少林稍一合计,空性大师扬声问道:“可还有哪位英雄要上前夺刀?” 一片鸦雀无声。 空性大师一连问了三次,皆没有回音,遂对萧昊双手合十道:“按先前定下的规矩,这屠龙刀,当归施主所有了。” 萧昊挑眉问道:“大师,这刀落到我手里,就随我处置了是吗?” 空性大师不解其意,顺着他道:“那是自然。” “甚好。”萧昊低笑了一声,单手拎起屠龙刀随意舞了两下。他扭头对明教众人示意,很快就有两个明教弟子扛着刀架走来。 他将屠龙刀放在刀架上,刀锋朝上,又命人搬来十八般兵器,一个接一个地往屠龙刀上招呼。 无论多么精炼的兵刃,只要碰到那锋锐至极的刀锋,就连金石碰撞之声都无法发出,直接被断成两截。 众人赞不绝口,不愧是屠龙宝刀,这削金斩铁有如切豆腐一般轻松,真是举世无双的上好兵器。 一想到这宝刀已是他人的囊中物,众人叹息起来,纷纷摇头。 萧昊瞥了他们一眼,心法切回了焚影圣诀,双刀再抽出时,已变成流光璀璨的明王镇狱。 幽蓝的刀气从上面喷薄出来,群雄一时眼花,竟没能分辨出那刀与之前模样的变化。 萧昊动作迅捷如影,银月斩朝着屠龙刀一挥而下,未待众人看清,双刀就已重新入鞘,稳稳插回背后。 明王镇狱是跟着定国一起放进他包里的,换装的时候心法不对,自然就没有穿。屠龙刀虽是橙武属性,比之明王镇狱却终究还是差了一截。 他一记银月斩飞出,屠龙刀刀身“叮”地一声,自刀柄下三寸一条斜线整齐断为两截,刀柄远飞出去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武林众人目瞪口呆,大惊失色,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好半晌才想起来惊呼: “天呐!他疯了吗!” “屠龙刀啊!我的屠龙刀!” “好好一把神兵就这么糟蹋了!” 众人脸色精彩纷呈,万万没想到这明教圣子竟如此干脆地毁了这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屠龙刀! 只听萧昊慢吞吞地对他们讥讽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谁给你们的脑子,能觉得武林至尊之名,可以靠一把刀来决定?” 127.怜我世人忧患多·十八 此话一出,群雄哗然。 “明教这是什么意思?!” “屠龙刀和倚天剑有着巨大的秘密,谁人不想参悟!你就是不稀罕这神兵利刃,也不用毁了它呀!” “不错!江湖上既然有这样的传说,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就连明教众人也对萧昊突然来的这么一下,有些猝不及防,惊愕地看着那把断成两截的屠龙刀,视线在萧昊和屠龙刀之间游移不定。 萧昊淡淡瞥了他们一眼道:“此等身外之物,得不足喜,失不足悲,何况是我乐意毁去的,你们有什么好痛惜的?” 众人大觉他是粗暴胡人,不懂珍稀,又叹又恨,连连摇头。 萧昊捏住屠龙刀的刀锋,视线盯住那薄薄刀身中的细槽半晌,众目睽睽之下,从中抽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绢帛出来。 众人见他动作,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低声交头接耳道:“这……这明教的圣子该不会歪打正着,真意外参透了屠龙刀的秘密了吧?” “没准儿是的!你瞧那绢帛藏在刀身之中,若不将这宝贝一刀两断,谁能得见其中真貌?难怪那么多年过去,都没听说有人参透宝刀的秘密!这刀落入我们这些人手中,哪有这样的魄力直接毁了它……” “你们说,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必定是极为高深的武功秘籍!” “哎,我觉得倒可能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门派秘辛,这拿了屠龙刀的人拿捏住江湖人的秘密,谁还敢不听话?” “笑话,屠龙刀都传了多少年?若是它铸成时候的秘密,这百十年过去,人都入土了,哪还有威胁力!” “依我看,屠龙刀号令天下,恐怕里面记载的是富可敌国的巨大宝藏,这有了富足军备,称帝称王自然能够号令天下!” “有理有理……” 萧昊将刀身中的武穆遗书展开,只匆匆扫了一眼,系统阅读已自动为他添加进了书目。他头顶闪过一丝细碎的光芒,举着武穆遗书把众人的神态统统在眼中过了一遍,才继续地图喊话缓慢念道: “从来散之必有其统也,分之必有其合也,以故天壤间四面八方,纷纷者各有所属,千头万绪,攘攘者自有其源……”[注] 众人摒住呼吸,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萧昊,耳朵紧张地竖起来,生怕听漏了任何一字。 萧昊低笑了一声,为防口音冒出来让人听得古怪,他只念了个开头,就合上了那绢帛, “这武穆遗书,乃是前朝岳将军所著,记载其一生用兵要诀,包含定谋审事、攻伐守御、练卒使将、布阵野战之法。为将者,统御百万,权倾天下。军令如山不可违背,自然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兴奋之余又有几分失望,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没想到竟是武穆遗书!这行军打仗的东西白送老子,老子也没兴趣……” “话也不能这么说!武林中人和兵卒到底不一样,要是用这兵法号令群雄,你瞧瞧明教五行旗的威力……” 他们稍一细思便觉惊惧,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这明教的圣子做事倒是坦荡,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儿,连个私也不藏?” “在场这么多人,他能藏住些什么?” “他要是不给大伙儿念那绢帛上的内容,我们七想八想胡乱猜测,当那是武功秘籍、藏宝图珍,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嘶……老兄这话在理,明教竟然还做了桩好事!” 但话到此处,却有一批人不肯罢休了。这一群是为江湖血案报仇而来的亲故,屠龙刀一事已基本拍案定砖,可这月余以来发生的凶案还未说清楚,他们才不会接受半点对明教的夸赞。 当下就有人高声喝道:“明教凶残圣子杀我兄弟满门,就算今日屠龙刀落在你手中,我也不会听明教半个字号令!” 萧昊眉尖一挑,看向声音的来处,不疾不徐道:“今日明教应下这群雄会,一是为屠龙刀,二便是为了此事。” 他目光沉了下来,正色道:“诸位围上光明顶在先,这一月有余,可曾见过明教半个弟子出去过?” 众人一时语塞,强辩道:“你这魔头武功高强,想要掩人耳目还不容易吗!” 萧昊好笑回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杀了人还要昭告天下此人是我杀的,让你们到家门口来堵我,莫不是愚蠢至极?” “这……” 萧昊又道:“我要是想杀你们,刚才就动手了,何必留你到现在同我叫板?” “跟他说那么多作甚!这魔头分明是拿无辜之人的性命来泄围困光明顶之愤!” “兄台此言差矣!”武当派站出一人来,三十上下的青年面貌,正是俞岱岩,“武当一路追查此凶案,虽然每一处现场都有火堆残余,像极了这位萧兄弟的作风,但这等行为就如同墙上的‘杀人者混元霹雳手成昆’字样一样,人人都可做得,不能妄加定论。” 萧昊感激地看了武当的方向一眼。 这群红名堆里,唯独少林是黄名、武当是绿名,萧昊好友列表里甚至还有武当七侠的友好度提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唯有对这些敢在群雄面前站在明教这边的朋友报以感谢。 “难得江湖中还有头脑清醒的人在。”他感慨一声,嘴角略微勾起,“你们大张旗鼓的杀上光明顶,可知自己正中了歹人奸计?” 众人面露疑色,不解其意,迟疑问道:“甚么奸计?” 萧昊自然不会让血案的黑锅扣到明教头上,石之轩始终未把当日光明顶密道中发生的事情说清楚,但萧昊心中却已经依稀有些眉目。 无论真相如何,眼下正有一个极好的背锅人选。他一手探入腰际,做出取物的模样,从背包中拿出当日收进去的几方鱼味点心来。 群雄本来目光跟着他的动作移动,只是到了那线条紧绷的匀称肌理前,眼神却有些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裸.露在外的另一侧…… 若隐若现的蜜色腰线隐入半挂在胯上的白袍中,让人忍不住有些眼直,加上萧昊顶着的这张脸,本身捏的就有几分妖孽,人群中微不可查地传出几声咽口水的声音。 众人暗自心想:这明教,果然无愧魔教之名…… 萧昊却并未意识到有哪里不妥,他后背忽然被颗沙粒挠痒似地撞了一下,萧昊略有所感,朝那沙粒来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 虽没看到半条人影,却能感受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炽热到有如实质的目光,萧昊疑惑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石之轩好好的戳他做什么?不怕被人察觉行迹拉出来顶罪么? 殊不知隐藏在明教众人身后的石之轩,此刻双眼之中几乎快要冒出火来。 他指上秋水长天戒的颜色似乎更红了一些,只是这点儿微末变化,专心盯着广场中萧昊的石之轩是察觉不出的。 阿昊这身衣服,确实赏心悦目,别有风情,然而这大庭广众…… 男子坦胸露乳本不是什么好情怯的事情,问题就在萧昊这身定国,遮一半露一半,尤其腰际收束的位置,人鱼线延伸而下引人遐思……石之轩眼睛眯了起来,眼底像是酝酿着什么汹涌的东西。 萧昊没能瞅到石之轩的身影,便很快收回目光,托着那几块点心道:“先前我在西域时,有一位四处下毒作案的白驼派传人,残害无辜,伤人甚众。为将他捉拿归案,我一路追查到金刚门,虽端了这朝廷的走狗,却让此人跑了。” 他顿了顿,接道:“巧合的是,一月之前,明教饮食中开始有人下毒,此毒亦出自西域白驼派。” 众人奇了一声,已有人意识到了点儿什么。 萧昊重新将那些点心收进背包,背后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敲击,他皱了皱眉,装作没有察觉:“很快,本教阳教主就意外失踪,明教群龙无首,屠龙刀却空降禁地;江湖流言四起,凶案线索也皆指向明教,各位杀上光明顶。很显然,这是某人因记恨明教干涉了他的邪恶行径,做出的报复明教的行为。” “明教长期以来,与元人朝廷斗争,处处遭朝廷压制,行事不免诡秘,与中原其他各派格格不入。但我明教信奉的教义,与中原道佛虽不相同,教徒却也个个是忠肝义胆。魔教之名本就是世人曲解,我等懒得与世人舌辩,如今却反遭人利用挑唆。我先前查到,金刚门与元朝汝阳王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今日之局,或许正是元人看不惯我等行走世间为善除恶,故而诚心设计,引汉室武林内斗,好将抗元势力一网打尽。” 众人闻言惊疑不定,明教的起义军确实一直在各地同元兵公然对抗,这也是江湖中人一直对明教抱着亦正亦邪看法的来由。 俞岱岩上前一步,肃然问道:“依阁下所言,是说那从金刚门逃脱的白驼派传人,意欲借武林众人之手毁灭明教,为朝廷除去大患?” 萧昊点了点头,道:“正是。” “阁下空口无凭,可有切实证据?” 萧昊做出叹息的模样,丢锅道:“此人名叫阿修罗尊者,武功高深莫测,即便是我也没能捉到他。你们瞧那些受难之人,一招毙命毫无还手之力,便可窥得他武功之高。而且他精通藏匿,行迹难寻……” 石之轩想了想,又一记沙粒飞出。萧昊察觉到后背的动静,立刻明白了石之轩已处理妥当,心中微定之余,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口头话锋猛地一转:“但有一人,或可成为证据。” 众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竖起耳朵追问道:“何人?” 萧昊若有似无地瞥了少林派一眼,缓缓道:“成昆。” 128.怜我世人忧患多·十九 空性大师脸色微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少林弟子。人群中不少人察觉到他面色有异,立刻就有人问道:“少林派莫不是还藏了什么秘密!” 空性大师收回目光已来不及,众人很快就发现他目光落处,一个有些眼生的和尚站在少林派内,正是成昆。 成昆原本看到萧昊以一敌多势不可挡时,就已萌生退意,萧昊的表现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在明教光明顶密道里遇到的那个可怕的男人。武功到了那种地步,就连想一想都会令人胆寒。只是费尽心思设计嫁祸明教,若不能亲眼看到明教覆灭,实在是一件憾事。 后来又听到萧昊似乎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个叫阿修罗尊者的人做的,成昆一颗心反而安定下来。他曾在光明顶出现过的事,天下除了已死的阳顶天和师妹、密道里那个男人,再没有人会知道。 依这明教圣子所言,他遇到的那个可怕男人,大概就是那个阿修罗尊者? 他一路跟着那人,在他好徒儿谢逊之后嫁祸明教圣子,只是没想到那人突然停下了杀戮,转过来追杀自己,他大惊之下才慌忙投身少林自保。 有这么好的对象在自己前面背锅,无论如何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成昆乐意之至。 明教圣子突然提到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成昆如今被群雄瞩目,已经无法偷偷溜走,遂平静地对众人行了个佛礼,很是沉稳庄重的样子。 空性大师赶紧解释道:“前日成昆因被江湖仇家追杀,逃难至少林,已拜入我空见师兄门下,如今是我佛门弟子了。” 成昆也适时露出几分悲悯伤心的姿态,口中道:“昔日江湖旧友因我而死,圆真愧疚不已,江湖人人喊打,如今孑然一身,唯有遁入空门,以余生偿还罪孽。”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就如同他们来找明教圣子的麻烦一样,肯定也有不少人信了那墙上的留言去找成昆的麻烦。那些死者中有不少也是成昆的挚友,虽不知凶手嫁祸成昆是何目的,但他能为他们从此吃斋念佛,倒也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萧昊暗道这成昆果真是狡猾的老狐狸,在人前的形象好不高风亮节。他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究竟是帮衬成昆还是在挑他的刺,语气淡淡道:“圆真,这么说来,你出家是因被仇家追杀,逼不得已?” 成昆立刻道:“自然。” 萧昊神色猛地一沉,怒声斥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嫉恨我教阳教主与夫人夫妻和睦、双宿双飞,因自己爱而不得,这才迁怒想要报复明教,将我教金毛狮王谢逊全家灭门,还杀害武林同道嫁祸明教!” 成昆脸色一变,脱口道:“你不要胡言乱语!人分明不是贫僧杀的,是那阿修罗尊者!”心中却是大为震动,他和师妹相爱的事情,这明教圣子怎么可能知道!就连阳顶天也是撞破他与师妹私会之后就死了,这圣子难不成生了天眼么! 萧昊似笑非笑地看了成昆一眼,问道:“怪了,你怎么知道杀人者是阿修罗尊者?” 成昆心神一凛,滴水不漏道:“是阁下先前所说,幕后真凶是那白驼派的阿修罗尊者。” “可我并未拿出证据,你就凭我两三句话便相信了我这魔头的开脱之词?”萧昊低笑两声,正色道:“还是我替你说吧,你这么轻易地信了我的话,因为你知道凶手不是我。你敢咬定凶手是阿修罗尊者,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凶案发生时你在场,目睹了这一切。” 萧昊与他对视,步步紧逼道:“我们侠肝义胆的混元霹雳手成昆阁下,既然在场为什么不出手救人?” 成昆沉默良久,垂下的脑袋面色几度变化,因师妹的事情不慎被捉了个破绽,但这口锅无论如何扣不到自己身上。他叹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已是面露苦色:“阁下心思机敏!圆真技不如人,心有余而力不足,阻止不了那魔头,又贪生怕死,实在惭愧。” 萧昊面不改色,哦了一声道:“也对,那魔头凶残非常,你怎么招架得了呢。不过,阁下肯直言作证,真叫萧某心生感激。” 成昆眼底闪过一丝凶意,这圣子套话的本事一点儿都不像又直又傻的番邦胡人。此番被他牵着鼻子做了证,他日必定想法子讨回这口气。 萧昊朗声对众人道:“诸位,方才圆真和尚已亲口承认,那些人确实是魔头阿修罗尊者所杀,此事大伙儿心中已有定论了吧?” 众人接连点头。 萧昊转而又道:“凶案动手之人已经明了,帮凶却还在眼前!成昆,你杀害我教金毛狮王谢逊一家一十三口,留下圣火嫁祸报复明教一事,该怎么算?” 成昆反应极快,心中暗笑,谢逊之事他早已处理妥善,遂坦然回应,惭愧之色溢满整张脸叹道:“……我那日酒后失心,误伤了爱徒家中无辜性命,为此日夜良心不安,此事早已同师父言明。但报复明教之词实属无稽之谈。” 空性大师接到:“少林众人确实对此皆有所耳闻。” 萧昊闻言笑道:“你是说,你酒后癫狂,才做出这等惨绝人寰的恶事?” 成昆垂首默然以应。 萧昊问成昆道:“可你和阳夫人是同门师兄妹,你对她心有爱慕,你承认吗?” 成昆面色微僵,皱眉道:“……承认。” 萧昊知道这老狐狸老奸巨猾,未必就能在众人面前撕破他真面目,遂好似不在意道:“我不能空口诬赖你因爱生恨,嫉妒阳教主、报复明教。就算你真做过,当这么多人的面儿,也绝不敢承认。既然没有证据,我不同你追究。” 成昆心中已想了千百种借机反泼一盆黑水的说辞,萧昊突然就这么放了捆在脖子上的缰绳,反倒叫他困惑。 只听萧昊接着道:“但你杀害谢逊一家,是谢逊亲眼目睹,证据确凿,你也亲口承认自己酒后失心,这罪你认么?” 成昆额边开始冒出冷汗了,群雄在场,认罪必定要向明教领死;不认罪,便是虚伪,在江湖人心中形象大打折扣,先前的说辞也会站不住脚,甚至会引起群雄怀疑…… 成昆低下了头,状似诚心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欠我那谢逊徒儿的,自然要还清。”言下之意,他人却是无权处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忍一时风平浪静。 萧昊刚抬起手,刀还未出鞘,便瞧见成昆袖中指形不对,竟是想要趁他动手之际以幻阴指暗算他。耳边忽觉一道劲风,萧昊心有所感,立刻换了起手势,以点穴截脉手法飞快点了成昆几处大穴。 那道劲风撞入成昆体内,他猛地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昊:“你……” 萧昊看到他头顶血条刷地降到了二成以下,一个“武功尽废”的debuff挂在血条下面,只迟疑了半秒,就绷住了脸,冷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武功已废,人头留给我教谢狮王亲自收割。” 成昆脸色又青又紫,怎么也没想到萧昊竟然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废了他,伤重加上气急,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一遭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待众人反应过来,成昆已被少林派之人抬了下去。 萧昊悠悠对众人道:“诸位热闹也瞧够了,差不多该下山了罢?” 【叮!侠士宅心仁厚,恩怨分明,逼格+1000。】 【叮!侠士不屑至尊之名,当众斩刀,对于所得秘宝毫不吝啬避讳,逼格+2000】 【叮!侠士当众揭穿凶案阴谋,江湖人有感明教忍辱负重,逼格+2000】 【恭喜侠士通关秘境,秘境奖励请于帮会领地信使栏收取。】 * 光明顶之围,明教在江湖中大展威风,萧昊在明教的地位空前高大,教众弟子皆把他当成明尊在世,恨不能每日供奉。 萧昊面对这些狂热的信徒有点莫名的心虚,群雄一散去,他就立刻遁回石之轩的那处清净别院。 他放出球球来,犹豫半天,还是隐了身到门口。 这个世界的任务通关,意味着他很快就要离开了,石之轩的事情到底还是要处理妥当。萧昊看到焦点列表里就在门内的那个目标,深吸了一口气,停在门前。 房门忽然打开,萧昊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进门内。 隐身在被对方碰到的瞬间就破除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视角转换,后背咚地一声在冰凉的地板上撞得生疼,萧昊倒抽一口凉气,听见门迅速又合上的声音。 球球在门口舔了舔爪子,疑惑地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喵”了一声。 萧昊右手揉着被撞疼的背,视线稳定下来,眼前是一只撑在地上的手,挺直而骨节分明,修长的指上有一枚镶着红红宝石的戒指。 他眉头微皱,秋水长天戒……从前是这个颜色吗? 左侧腰腹上忽然传来陌生的触感,萧昊全身一僵,从腰际至天灵盖像过了一道电流似的。他睁大了眼睛,立刻伸手捉住了那只为非作歹的爪子。 “石……” 什什什什什么情况!!! 萧昊完全不敢猜自己此刻的表情,他就像一只受惊炸毛的猫咪,除了紧紧抓住石之轩的那只手,半点不敢动作。 他一抬头就能瞧见石之轩的脸,和往常一样优雅地笑着,极深的眼底有一些难以分辨的暗流,像是骄傲,像是忧郁,又像是某种狠劲。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面色冷了下来,寒声斥道:“石之轩,你干嘛?!” 上面的男人却好像看穿了他这强做镇定的生气表现似的,答非所问:“这异域的装束,阿昊还要穿多久?” 129.怜我世人忧患多·二十 萧昊此时的心情有如一万只草泥马从心头狂奔而过。 被他抓住的那只手传来惊人的力道,他不得不用上全部的力气跟石之轩僵持,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此刻放松些许,那只手会立刻脱开束缚。 石之轩……他吃错药了吗!! 萧昊有些动气,后背被撞疼的地方火辣辣的,他瞪着石之轩,咬牙道:“下去!” 石之轩不为所动,眼中带了几分兴味,慢悠悠道:“从前只当阿昊温雅沉静,未敢想过骨子里……竟然奔放如斯。” 萧昊知道他是在吐槽自己这身定国,没好气道:“又不是闺中女子,就算赤膊被人瞧去了又有什么所谓!”想他做丐帮的时候,还天天不穿衣服呢,光着膀子带个纹身就出去满大街溜达了,也没见谁提什么意见。 石之轩眉头皱了起来,不喜道:“当然有所谓!” “你这——”萧昊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什么,话头猛地顿住。 石之轩这家伙……好像是个断袖哦?明教的衣服在萧昊看来还算正常,虽说定国是有那么一点儿凉飕飕,但总好过五毒的破布条吧?石之轩这莫名其妙的举动,难不成是…… 大家都是男人,萧昊突然理解了石之轩为什么会不由分说地上来就地咚了他。这……他换定国只是为了提升武力值,可绝对没有……什么撩拨的心思! 不管怎样,作为被咚的那个,萧昊对这个状态是很不满意的。 “石之轩,有话好好说,你非得用这个姿势吗?” 头顶的男人笑了起来,语气温柔至极,全身上下却仍旧纹丝未动,“是该好好说说。” 他做出沉思的样子,极为认真道:“从哪儿开始说起?我起初以为阿昊变成了猫,好奇又无奈之余,总觉得那猫给我一种违和感,明明气息相同,却感觉不是你。直到我不经意间,运起内力在双目上,忽然就看见了猫儿身后你的样子……” 萧昊本想先发怒挣脱这尴尬的姿势再说,然而刚听他开头,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石之轩能看破他的暗尘弥散?!那他之前一直跟在球球后面隐身的事情……萧昊的脸有些绷不住了,强镇定着问道:“你……何时发现的?” 石之轩想了想道:“范右使说你故意让他瞧见的时候。” “……” 萧昊心情无比复杂,深吸了一口气缓吐出来,抬头道:“这个我可以说明的。” “那倒不必,”石之轩平静与他对视,笑道:“我先前说过,阿昊如何行事不必同我过多解释,我心中有数。” 萧昊张了张嘴,心里猫抓似的想要知道石之轩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但又怕自己说漏嘴反被套话,半天也没能问出口。 石之轩好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从容不迫道:“我将猜测讲出来,阿昊帮我听听对了几成,可好?” 萧昊刚要回答,便听到石之轩压根儿没打算留给他回复的机会,已自己讲了起来: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阿昊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文人气,你棋路和外表格格不入,甚是违和。可惜直到你破碎虚空,我都没能真正见到你藏起来的那一面。我那时常想,先生是万花的温润君子,自然有很多举动不可以放肆任性,你背负着万花的门面,掩藏真性情本就无可厚非。” 他目光如水,低沉的声音在如此近的距离听来格外清晰,一字一句不像逸散在空气中,反倒像不轻不重地叩在心上。 “初见到躲在猫儿后面的阿昊时,我欣喜若狂。” 萧昊不知道怎么的,胸腔里咚咚咚地打起了鼓。 石之轩想到自己先前见到的画面,整张脸都柔和下来,忍不住露出笑容:“原来阿昊没了万花形象的束缚,竟然也会躲在暗处偷偷地看我,眼睛瞪得像铜铃,把脸凑到我鼻尖上,要从我脸上盯出花来。” “……!!!” 萧昊的脸刷地就红了,妈、妈卖批……!隐身真特么害人啊!! 石之轩知道不能把人激得太过,恰到好处地岔开了这点,接着道:“时间稍久些,每天都觉得好像新认识你了一遍,又每天都觉得好像从未认识过你,我感到不安。尤其是,自来到这里后,阿昊做事就全然换了个风格,接洽明教的事务驾轻就熟,可你和我一样来自天外,理应同这里的明教没有半点关系。”石之轩顿了顿,眼神暗了几分,“我忍不住想到了万花。” 萧昊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全身都紧绷起来。 “我想,阿昊眼中总有些来历不明的风采,有没有可能,万花同这里的明教一样,只是阿昊游历世间的一部分。你能年纪轻轻就达到武学巅峰,甚至自由控制破碎虚空的时机,是因你已经很熟悉破碎虚空,对这一切毫不陌生了。” 石之轩看到萧昊眼睛微微睁大的惊愕模样,就知道自己多半猜的不差。若有若无的怒气笼上心头,他沉声继续道: “但若你真的已经破碎虚空多次,应当早就摸清江湖是个什么模样。我知你向往隐居山林清净悠闲,可为什么又要一次次把自己往风口浪尖送?无论万花还是明教,本该置身事外作壁上观,却总要掺和进原不该管的事,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他认真看着萧昊,半问半肯定道:“阿昊如此优秀,寻常威胁自然不放在眼中,除非……有什么你反抗不了的人或物,逼你不得不这么做。” “……” 萧昊这种时候脑子里想的竟是:石之轩不愧是大唐第一大boss,连蒙带猜的居然真把系统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爆表的智商也是没谁了。 石之轩面色阴了下来,冷然道:“你来到这里后修为倒退却毫不意外,想必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是不是……胁迫你的那人,给你设了什么束缚,如果你不完成他的条件,就不能……顺利破碎虚空?” 萧昊此刻十分想切开石之轩的脑子瞧瞧里面是个什么构造了,论观察推理,他甘拜下风。 眼前的这个石之轩,总觉得有哪里和从前不大一样,他虽然还是谈笑晏晏、谦恭有礼的样子,但大约是出于某种直觉,萧昊总觉得石之轩身上多了一点难以描述的……危险感。 石之轩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了几缕愁思:“这条件,或许是万花七圣,或许是明教安危,或许是扬名天下……我不知能帮你做些什么,便自告奋勇去探光明顶密道。不想意外着了道,那密道中的人,多半是你找的阿修罗尊者,他手里有一柄古怪长杖,气息像极了邪帝舍利。我一时不察,被邪气侵入脑海,看到……” 石之轩眼底一暗,飞快截住了话头,转移话题道:“你送我的指环就是那时损坏的。” “我当时头脑不大清醒,被那人用长杖引了一路,到了岭南才靠着它重新恢复神智。” 萧昊遂了然点了点头,“难怪我当时对你传音你都没有回复。” 邪帝舍利经他之手,已经没了邪气,只剩下元精,但原本邪帝舍利的邪气有什么作用,萧昊再清楚不过。如果是那样的东西,石之轩会暴走发狂,倒也在情理之中。 一代邪王意外栽在这低武世界的小喽啰手中,石之轩之前挂他密聊……分明是脸上挂不住吧! 想想确实挺丢人的,要是换了自己,肯定也竭力瞒着能少说就少说。 萧昊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秋水长天戒的耐久度,红彤彤的1%,不由叹了口气。 好罢,这人本来就是个心境不大稳固的精神分裂的主,今天的事,他姑且不同这犯病的石之轩计较! 石之轩在他头顶道:“我知道阿昊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可我并不着急,你若愿意告诉我,之轩洗耳恭听;你若不愿说,终有一日,我能自己把它们全都搞清楚。” 萧昊暗搓搓地想着,以石之轩的脑子没准儿还真能猜中…… 他一走神,手中的力道便松了几分,察觉到石之轩似乎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 石之轩深不见底的眼中,映着自己有点儿紧张的一双异色眸,对他温和笑道:“你破碎虚空后,我常常在摘星楼描绘你的模样,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记忆中的那张脸,还是在一天一天变得模糊,我阻止不了,就连梦中,你也没有来过。” “……”萧昊最后一点儿火气也被悄无声息地扑灭了,到底心中不忍。 石之轩是他这么多个世界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偏生他还对这人有歉疚,总觉得辜负了他一番错爱,又总是被这人稀里糊涂带偏,说不出撵他走人的重话……快刀斩乱麻才该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怎么一碰到石之轩就搞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呢? 石之轩似乎知他心中所想,转而道:“阿昊,被人爱慕这件事本身就不需要负什么责任,你只要维持现状就好,更不用内疚。看上什么人是我石之轩的事情,但若你想轻易甩掉我,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萧昊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先前琢磨许久的那番腹稿揉吧揉吧全丢进了虚空,算是妥协:“好,我不撵你。” 这体位着实尴尬,他一秒都不想再地上多躺了,“你下去。” 攻城略地当循序渐进,不可贪多。石之轩目的达到,乐意之至。 他刚要起身,大门却传来异样的响动,萧昊一个激灵,和石之轩一同看向门口—— 范遥维持着推门的姿势,木门吱呀一声在他前面展开,他背后的杨逍眉头深锁盯着室内,欲言又止。 “萧、萧兄……总教……宝树王……求见。” 130.怜我世人忧患多·二十一 萧昊:“……” 谁给你们的养成的坏习惯!有什么事情进门不能先敲门吗! 萧昊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绷着一张高冷的脸,面无表情道:“我这就去。” 石之轩忍着笑,慢吞吞地站起来,萧昊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不快地瞥了眼还干戳在门口发呆状的范遥:“……范兄可还有事?” 范遥正犹豫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他身后的杨逍已经一言不发果断转头离开,他尴尬地把推门的手收了回来,抱歉道:“哦,我……想起来和大哥还有别的要忙,就不打扰了!” 萧昊头大如斗,待他身影消失,才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石之轩一眼。 石之轩笑而不语,纯良极了。 萧昊平静下来之后,慢慢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石之轩这厮狡猾至极,又是强咚又是扒他马甲,扒完了不等自己冒火就开始打感情牌卖惨,搞得他一点儿脾气发不出来……他刚才可不会弄错,要不是捉住了石之轩,石之轩恐怕是真打算做点儿什么。 这么下去可不行,他萧日天操天日地叱咤千里什么时候认过怂?现在石之轩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反衬得他担惊受怕,像是下面那个! 呸! 且不论他对石之轩没那个意思,就算有,自己也得是上面的! 萧昊在心底冷哼一声,立刻决定重新把主导权捏回自己手里。 “之轩才智过人,我身上的秘密几乎猜中了八成。”宝树王跑来中土明教,应是带着那宗谱要接他回波斯了,他上次答应过常胜宝树王,若再见到他,会乖乖回去做明尊。如今在明教的身份已经讲得很明白,他不能再用失忆做借口,得想个办法从两方明教的视线中安然脱身才是。 “眼下我在此世的时间所剩无几,方才又……”萧昊故意顿了顿,旋即笑道:“怕得劳你陪我扯个谎。” 石之轩见他竟然没有抵触他们被人撞见那尴尬场面的事情,心头略有疑惑。 以萧昊和他的功力,察觉门外之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萧昊因为精神紧张没有察觉,但自己故意放范遥他们进来这点,他不可能不清楚的。 阿昊没有抵触……是不是说……石之轩若有所思,虽觉这进境让人不踏实,心底却依然有些微不可查的雀跃。 萧昊翻开了信使栏里那包通关奖励,当着石之轩的面嗑了那颗直升95的丸子,眼熟的升级光效闪过两道,石之轩皱了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萧昊在做什么。 定国换成了燕云,萧昊挑衅似的看了石之轩一眼:“之轩可要想清楚,这次若再随我走,就是条不归路了。” “……” 石之轩看着他那身露脐裸背、裤子几乎挂在裆部的燕云,笑不出来了。 阿昊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 等他搞清楚阿昊这些稀奇古怪的衣服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的,他绝对要给那不好好做衣服的人好看! 很显然,对方是比他们更上一层的存在,譬如之前遇到的勾魂使者那样的东西。举头三尺有神明,武道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姑且也算半个地仙,他自信总有一天能踩在那东西之上,到时再把欺负阿昊的账,一笔一笔清算回来。 石之轩极快敛去了眼中的暗色,扬眉笑道:“与君同行,荣幸之至。” * 来到大殿,萧昊一眼就认出了常胜宝树王那张颇有代表性的驴脸。五散人与三法王皆在其中,谢逊感激他拿下成昆一事,遥遥对他行了个礼。杨逍与范遥独立在另一侧,见他和石之轩一同过来,脸色有些微妙。 石之轩的秋水长天戒耐久几乎降到零,萧昊从帮会领地买了个天工甲人,放出来帮石之轩修好了装备,秋水长天戒总算恢复了之前那让人安心的蓝绿色戒面。 石之轩原先在万花见过类似的圆肚细腿的机甲,用起来很是娴熟。他带上修复好的秋水长天戒之后整个人好像也正常了一点,起码没有再继续散发那种让球球炸毛的危险气息了。 宝树王看到萧昊眼睛都亮了起来,张开双臂就向他快步走来:“吾人恭迎明尊圣驾!” “……”萧昊脑中打好的草稿差点儿被这人一句话噎回肚子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还不能继任明尊,不敢当这两个字。” 宝树王大惑不解,驴脸皱成一团菊花,“为何?彼人之事总教已经知悉,尔记忆恢复,理应同吾人回波斯!” 萧昊连忙安抚他道:“阁下不用着急,听我说完。” 萧昊抬起头,一本正经对众人道:“方才我在房中同之轩论道,意外得明尊指引,明尊降下旨意,说我功德尚未圆满,归宿应当在大漠。需前往荒漠悟道,依他指引寻到三生树,耐住一世大漠孤月,方可成就琉璃身。” 范遥目瞪口呆,他们论什么道要……滚到地上去?! 萧昊从容不迫把脑袋转向他那边,微笑道:“初见明尊神迹惊慌失措,不慎跌倒,让二位看笑话了。” 石之轩也跟着对逍遥二人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道:“不错,石某有幸得见明尊显相,亦不胜惶恐。” “……”范遥心情复杂,决定保持沉默。石前辈都这么说了,萧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殷天正沉吟片刻,忧虑道:“大漠环境恶劣,断水缺粮,圣子就这么贸然前去,恐有不测。” 萧昊不在意道:“明尊说,大漠中有最美的星空,有最自由的苍鹰,有最温柔的驼铃,还有一棵神秘难寻的三生树,傲立沙海,四季飞花。等我找到了它们,通过了明尊的试炼,就回来继任明尊。” 他叙述的景色仿佛亲眼所见,让人迟疑他是否真的是聆听到了明尊的指引。 宝树王眼中精光四射,在总教人眼中,练成明尊琉璃体的萧昊就是明尊选定的继任者,萧昊说出这样的话,更使他坚信萧昊是明尊钦定的光明之子,反而和明教高层们反应不同,十分赞成他前去大漠。 “明尊在上,庇佑彼人!彼人理应接受明尊考验,振兴明教!” 萧昊最头疼的宝树王反而第一个被说服,他哭笑不得。这波斯的胡人当真个个又直又傻,可爱极了。 谢逊皱眉问道:“此事尚有不妥,圣子要是找不到那劳什子三生树又怎么办?” 萧昊目不斜视,坚定道:“以我手中双刀,永守大漠孤月。”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这件事神幻非常,但一想到他们眼前正站着一个真正飞升过的石之轩,就忍不住思量这明尊显相之事,未必不可能。 他们知道萧昊同他们讲出来,定是已经下了决心,阻拦也不会有用,于是齐齐跪下行礼,恭敬道:“盼君东归!”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倚天屠龙记。 战胜玄冥二老:1/1 以一敌百:1/1 战胜崆峒五老: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隐藏首领:张三丰0/1,任务未完成。】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光明之子:愿逐光明,盼君东归。】 【声望统计:明教-尊敬,武当派-尊敬,少林派-尊敬,海沙派-尊敬,巨鲸帮-尊敬,神拳门-尊敬,崆峒派-敬重,昆仑派-敬重,华山派-敬重,峨眉派-仇视,金刚门-仇视。综合评定:A。】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1/1,莫逆之交20/2,肝胆相照5W+/10。综合评定:S。】 【进度成就统计:暗夜行者1/1,名动西域1/1,以一敌百1/1,武林至尊1/1,光明之子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计获事足,进度:11612/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A+。】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计获事足。】 萧昊从怀中掏出一份系统抄录好的武穆遗书,交给杨逍道:“如今元廷倾颓,兵力却仍不可小觑,明教在四地的起义若缺了妥善指挥,只会徒增伤亡。我听闻五行旗下有一勇猛义士名叫徐达,劳烦杨左使寻机会将这兵书转交给他。” 杨逍奇了一声,应下接过。 萧昊接着道:“武穆遗书在我手上的消息天下皆知,我会带着那刀里的绢帛一同离开,将众人目光引向大漠,免得给你们带来无谓的麻烦。” “阳教主已死之事外界尚不知悉,我离开后,教中大小事务暂由……”萧昊沉思片刻,安排道:“暂由谢逊代为处理。” 杨逍在光明顶中只手遮天,但树敌也有不少,若把大权交给他,以他冷傲的性子,多半要跟五散人闹翻。殷天正早有独立一教的心思,范遥无心权势,韦一笑声威不足,如此看来,果然还是谢逊更为合适。 明教好不容易不再是一盘散沙,今后万不可再叫人钻了空子。他这安排必定使杨逍心生不满,萧昊想了想,对杨逍道:“杨左使,另有一关乎我教存亡的要事托付与你。” 杨逍闻言一怔,神色凛然等候下文。 萧昊对他道:“武穆遗书是用以驱赶元兵鞑子,但若有人手掌大权后就作威作福、荼毒百姓,或残害兄弟、反攻倒算,我要你以圣火令取他首级。这话,务必要让每一个明教弟子知晓,并且牢记在心。” 他很快又单独对杨逍密聊了一句:“尤其注意一个叫朱元璋的人。” 杨逍并不完全理解他这安排,但他敏锐察觉到,其他人并未听到萧昊最后那句话。这种交代方式令人格外上心,如此郑重,想必确实十分重要。萧昊说此事关乎明教存亡,杨逍收了几分没得到教主之位的不快,沉肃应是。 “天地渺渺,大漠苍茫,此去经年——” 萧昊转过身,展颜一笑:“勿念。” 131.怜我世人忧患多·番外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不用捉急,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_(:з」∠)_以及出于意外……长琴的番外好像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怕是没机会见到了QAQ 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32.折戟沉沙新埋骨·一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不用捉急,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_(:з」∠)_以及出于意外……长琴的番外好像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怕是没机会见到了QAQ 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33.折戟沉沙新埋骨·二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不用捉急,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_(:з」∠)_以及出于意外……长琴的番外好像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怕是没机会见到了QAQ 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34.折戟沉沙新埋骨·三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不用捉急,等防盗时间过了它会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以及出于意外……长琴番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怕是没机会见到了QAQ 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比心! * 很久之后,人们提起萧昊,都会由衷地赞叹一句:那是真正的侠! 当日在河间府城墙之上,武林群雄逼迫耶律洪基立誓有生之年绝不犯大宋,人人都有一份功劳,但他们心中清楚,这头功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身上,而在那个已经携酒浪迹天涯之人那里。 力挽狂澜匡扶社稷是多大的功劳,于那人而言,却只是轻飘飘的一纸留书,还没有他眼里的十方天地重要。 众人只记得他纵酒高歌的模样,意气出拳的模样,少室山中激昂宣誓的模样,似醉似醒潇洒骄傲的模样……倘若酒中有醉仙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吧,难怪看不上那些浮图虚名,功名利禄怎敌壶中乾坤。 满口仁义的江湖人哪个没有一点自己的心思?但在萧昊面前,他们却每每生出羞愧之心。 侠之一字,于多少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称谓,做到本就十分艰难,在江湖中人人称道更是不易,而在官府眼中,侠以武乱禁,更是难以得到认同,更不用说日日被他们的打打杀杀惊扰的普通百姓。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人们都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萧昊带着酒去游走四方了,大宋危难之时,必会再度出手,护卫河山。 135.折戟沉沙新埋骨·四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不用捉急,等防盗时间过了它会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以及出于意外……长琴番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怕是没机会见到了QAQ 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比心! * 很久之后,人们提起萧昊,都会由衷地赞叹一句:那是真正的侠! 当日在河间府城墙之上,武林群雄逼迫耶律洪基立誓有生之年绝不犯大宋,人人都有一份功劳,但他们心中清楚,这头功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身上,而在那个已经携酒浪迹天涯之人那里。 力挽狂澜匡扶社稷是多大的功劳,于那人而言,却只是轻飘飘的一纸留书,还没有他眼里的十方天地重要。 众人只记得他纵酒高歌的模样,意气出拳的模样,少室山中激昂宣誓的模样,似醉似醒潇洒骄傲的模样……倘若酒中有醉仙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吧,难怪看不上那些浮图虚名,功名利禄怎敌壶中乾坤。 满口仁义的江湖人哪个没有一点自己的心思?但在萧昊面前,他们却每每生出羞愧之心。 侠之一字,于多少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称谓,做到本就十分艰难,在江湖中人人称道更是不易,而在官府眼中,侠以武乱禁,更是难以得到认同,更不用说日日被他们的打打杀杀惊扰的普通百姓。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人们都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萧昊带着酒去游走四方了,大宋危难之时,必会再度出手,护卫河山。 136.折戟沉沙新埋骨·五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不用捉急,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_(:з」∠)_以及出于意外……长琴的番外好像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怕是没机会见到了QAQ 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37.折戟沉沙新埋骨·六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38.折戟沉沙新埋骨·七 众人见出来迎接的竟是这么一个小娃娃,心中满满的问号。大胜关当真是人丁稀少了,竟然连这么小的小家伙都入了军? 他们把自己来意同那少年一说,那少年眼睛亮了几分,在前面带路道:“你们随我来!” 这一路见大胜关守备军个个都擎盾执刀,这小家伙却两手空空,众人觉得这小家伙年幼可爱,便忍不住想打趣这人小鬼大的小不点儿两句: “小将军,我瞧你们这里衣着统一,怎么大家都拿着武器,你却没有?” 陆无惧头也不回,一本正经道:“我不是什么将军。将军他还没许我拿盾刀,也没准我入苍云,等我长得比将军的盾高了,将军就能让我拿武器了!” 众人在他背后一阵闷笑。 转眼就拐进了一座大帐,他们人数太多,不好安置,遂选了几个代表,跟着陆无惧一同进帐,其他人皆在账外等候。 那帘子一撩起来,便见正中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眉目像是用风刀霜剑雕刻成的,他手中握着一卷书,闻得响动,略微抬头。 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跟这年轻至极的将军对视,只觉对方眼中有着如山一般沉稳厚重的什么东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昊冲陆无惧招了招手,小少年一溜儿跑到他身边,昂首挺胸道:“将军!丐帮诸长老和弟子共计一千八百众、全真教掌教李志昌及弟子共计十六名、泗水渔隐、武三通、朱子柳等前辈带领各路江湖英雄前来助我们守关!” 帐中几人神色一凛,这小不点儿看着不大,只听他们说了一遍就把人全都记住了! 萧昊淡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赞许道:“不错。” 陆无惧脸上一红,小身板儿挺得更直了一些,脸上明明笑意都要绷不住了,却还要硬板出一张面孔,做出严肃稳重的样子。他看着萧昊的眼神像是带着星星,高声喊道:“谢谢将军夸赞!” 萧昊拍了拍他肩膀,吩咐道:“我同这些前辈们还有要事要谈,你先去把今日的日常做了罢。” 陆无惧腰杆挺的笔直,不假思索就应道:“是!” 众人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条红艳艳的绸缎,三下两下在腰间缠了几缠,系成一朵大花,两头垂下好长,哒哒哒地就要跑出去。 萧昊伸手一拉将他捉了回来,摆正在身前帮他整了整红绸,才又摸着他的脑袋道:“沉稳些,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是!”响亮的童音又一次响起。 这陆冠英的小儿子颇有些少年老成,萧昊答应了陆冠英要帮他照拂一二,如今收做江湖弟子,给他换上了盾太的衣服,倒还真有几分似模似样。 他年纪太小,萧昊不敢给他乱吃纳元丹,怕限制了他日后的修为,以致于全军上下唯一一个拿不动刀盾的就是他了。 萧昊不可能让他上战场,索性给他安排些简单的任务。 小孩子家还是要活泼好动些才是,萧昊给他的三个日常:每日去冢子坡扫墓、帮治疗队打下手包扎伤者,还有就是……给关城里精神紧张的将士们添些喜色。 陆无惧虽不知道萧昊教他跳的这个叫什么,但他每次扭秧歌给军中其他前辈们看的时候,他们都很开心的样子,陆无惧也就觉得自己任务目的达到了。 不过,他是不知道每次他走后,那些忍笑到内伤的戍卒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 待他跑出去,萧昊才将书放下,站起身恭敬对众人行了个军礼,沉肃道:“多谢诸位仗义救国!” 众人忙称不敢。萧昊并不多与他们寒暄,而是开门见山道:“眼下蒙古刚刚退兵,在他们想出新的攻城之策之前不会轻举妄动,诸位来的正是时候!” 他将目前正在使用的守城器械和使用方法同他们交代了一番,众人面面相觑,奇道:“将军教我们用这些,是有什么安排?” 萧昊对他们道:“原本此地就易守难攻,有诸位相助,两千人守住关城不是问题。但仅仅守住是不行的,一旦蒙军打起消耗战,守备之法用老,对我们大大不利。” 众人遂凝神听他的下文。 “我想趁诸位都在此地,带领苍云出关,一举拿下平靖、九里,届时我大宋扼住三关要道,蒙军想要同时攻破三关南下,难度成倍增长。我大宋有义阳三关为屏障,等于牢牢关紧了南北的大门,徐徐北图或许亦有可能!”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李志昌直接惊呼出声:“将军疯了吗!!” 这大胜关的守将脑子可能是坏的! “且不说攻城比守城要困难得多,蒙古大军足足二十万,你们出了城门那可就是活靶子!” 萧昊耐心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和之……军师想出一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运到对方城内去。我打算带五十精兵夜袭九里关,倒时诸位同我们里应外合,合力把鞑子赶出关外去。” 这法子自然是利用帮会领地的便利了。萧昊把兵藏进帮会领地,自己一个人可以神行千里可以大轻功,目标也小很多。待空降到对方城中,再把苍云军齐齐放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自从石之轩接手了苍云的训练,他们那一套分山劲的功夫是愈发看得过去了,萧昊对自己手下的兵很有自信,出其不意拿下一座要塞并不是做不到。 不过这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的方案,很快就引来了众人反对: “不妥!此事不妥!” “将军三思啊!” “大胜关乃是襄阳的屏障,将军如此激进行事,万一大胜失守,襄阳岌岌可危啊!” 他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均在阻止萧昊,想要他赶紧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萧昊缓缓叹了口气,依现在的守城之法,占尽地利以千人守住关城并非难事,这多余的人手若能用以多镇住一座要塞,将会带来巨大的好处。只是这些江湖人到底不是军人,他们在面对多过自己数倍的敌人时,更多的是没底气和不自信,连带着也就会怀疑起他这个做守将的人来。 萧昊转过身,指着身后照着系统画出的地图,认真对他们道:“我事先已亲自调查过蒙军的部署,他们在两关安排的守军并不多,主力皆驻扎在武胜关外,若我们突袭得手,他们收到消息必定会紧急回防后方。这附近山势崎岖,道路阻塞,二十万人齐齐回援是不可能的,蒙军必会分兵九里。” 萧昊指了指东北的方向,又指了指西北的平靖关,“这一路峡谷众多,我们可以沿途设下埋伏。兵者,诡道也,只要让他们拿不准我们到底有多少人,等消耗的差不多,诸位再同我们南北合围,逼他们从平靖关撤退。” “我知各位担心我们人数太少,不能成事,但在我们攻下关口之前,诸位只需守住武胜关一夜便可。天亮之后,无论是否成功,我们都会回来。” 众人眉头紧锁,根本不对萧昊的这一番安排抱任何希望。 “将军,你若真了解周围形式,怎么连自己守的关叫什么名字都讲不清楚?” 萧昊闻言轻笑了一声,早在这里等着他们了:“‘大胜’二字空有希冀,却少了些踏实;苍云能守到今天,靠的不是没根没着的念想,而是武艺和胆识,这‘武胜’二字,要更得我心。” 众人互相对视,心头升起一些别的东西。苍云能仅凭两百余人守住关城,他们十倍之数,却在这里畏首畏尾,莫不是直接承认自己多年苦练的武艺,连普通兵卒都不如么? 萧昊见他们迟疑起来,遂接道:“若我没有九成的把握,不敢跟各位夸夸其谈。” 众人连连摇头,守一夜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这守将一根筋非要带着为数不多的兵去送死,他们……哎! 罢了,尽全力守住后方,等天亮给这群守军收尸吧…… * 是夜,萧昊清点好人数,给每人发了一块黑布。 石之轩立在最前面,皱眉问道:“当真不让我同去?” 萧昊摇了摇头,“没你在这里镇住他们,我担心万一蒙古军气急败坏回来攻城,这些人自己乱了阵脚。”他指的是那些没真上过战场的江湖人。萧昊瞥了一眼他们的方向,低声道:“必要时……” 石之轩笑了笑,没等他说完,“阿昊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萧昊点了点头,这一仗须打得漂亮,好让苍云军扬名天下,到时再有质疑之声,自然会被他们的战果压下去。而且,江湖的援军都来了,朝廷那边却迟迟没有音讯,更没有半点增兵的传闻,这说明朝堂之中可能有些阻碍。 他们要把动静闹的大一点,朝廷才会派新的血液过来。 苍云两百余人,还是,太少了。 “这一路可能没什么感觉,在我下令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解下蒙眼之物!”萧昊对自己带的那一队精英吩咐道。 众人齐声应是,在深沉的夜色里,坚定又无畏。 石之轩和身后的江湖人目送他们走远,直到那些铁衣玄甲的身影全都融进黑暗中再也看不出轮廓,才准备关闭城门回城中去。 刚踏入城门,石之轩忽有所感,停下脚步对背后道:“阁下是来助苍云守城的吗?” 林木在风中荡出簌簌的声响,一个青衣的身影落在枝头,面上附着一张丑陋不忍看的面具,身形却萧疏岸举,颇有风骨。 “呵,小子功夫不错。”他打量着石之轩,眼中折射出异样的光芒。这些人里,唯独石之轩周身气势看不透,其余闲杂人的微末武功,不可能是那日发出传音之人。 黄药师盯着他头上那缕白发许久,皱眉冷然问道:“你……便是卒子萧昊?” 139.折戟沉沙新埋骨·八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0.折戟沉沙新埋骨·九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1.折戟沉沙新埋骨·十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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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2.折戟沉沙新埋骨·十一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3.折戟沉沙新埋骨·十二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4.折戟沉沙新埋骨·十三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5.折戟沉沙新埋骨·十四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6.折戟沉沙新埋骨·十五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7.折戟沉沙新埋骨·十六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8.折戟沉沙新埋骨·十七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49.折戟沉沙新埋骨·十八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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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0.折戟沉沙新埋骨·十九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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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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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2.折戟沉沙新埋骨·二十一 无缘咫尺难相见, 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 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身边围了许多人, 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 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 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 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 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 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 张口就道:“大哥, 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 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 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 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3.折戟沉沙新埋骨·二十二 无缘咫尺难相见, 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 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 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 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 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 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 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 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 面色古怪极了, 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 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4.折戟沉沙新埋骨·番外 无缘咫尺难相见, 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身边围了许多人, 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 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 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 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 激动地站到他面前, 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 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 我……” 他话还未说完, 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 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 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5.名士风流复长歌·一 无缘咫尺难相见,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 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身边围了许多人, 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 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 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 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 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 张口就道:“大哥, 我……” 他话还未说完, 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 面色古怪极了, 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 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6.名士风流复长歌·二 无缘咫尺难相见, 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 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 好像每个他都认识, 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 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 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 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 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 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 我……” 他话还未说完, 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 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 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7.名士风流复长歌·三 无缘咫尺难相见, 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 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 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 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 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 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 面色古怪极了, 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 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 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8.名士风流复长歌·四 无缘咫尺难相见, 有缘何处不相逢? 如果爱, 请深爱。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身边围了许多人, 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砸的他一头雾水: “教主哇, 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 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一看就是苗疆服饰的妹子, 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你慢点说,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 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 你可有收到?怎么连回信也没有一封?” 萧昊猛然一愣, 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 面色古怪极了, 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你头发治好了?这又是谁?你怎么手里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那个新一些, 真没什么区别。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么个人来,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的样子,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白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额……”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聒噪极了,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是末将无能!” “这风清月白,正宜一醉!”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正邪对错根本无关紧要,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大师金口玉言,我已遇见了那位从心底认为我美的人,如今我们很好,大师可看到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专门用来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还有什么“流月城中从未有过此人”、什么“光天化日不知羞耻”、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然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下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那么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一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先道:“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他话锋一转,道:“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如果宝宝看到了这篇番外,等防盗时间过了之后它会自动替换成正文哒~ 知道肯定会有人忍不住点进来,但是大丈夫,大叽叽这么帅对不对~番外当做彩蛋啦~ 长琴的番外意外被愚蠢的大叽叽弄丢惹QAQ,此番外不定期更新,字数原因内含随机正文,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比心!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 “诸位朋友!临走前可听我一言?” 众人纷纷侧目,等着他后面的话。 萧昊目光迥然,面目正直,高声对众人道:“今日丐帮虽是为驰援少林而来,但无论我们哪一方,实都是心怀大宋安危才来到此地。如今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各门各派自顾不暇,但若有朝一日强敌叩关,我深信,大家都不会是那贪生怕死的鼠辈!一人之力,如杯水车薪;合众人之力,却能力挽狂澜,我斗胆请大伙同我一起发个誓言,日后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以私人仇怨妨碍家国大事,须倾尽全力驱逐外敌,天下定后再论恩仇!如违此言,必遭天谴!” 群雄一时豪情澎湃,这些人中虽有抱着不纯目的而来之人,却也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汹涌,恨不能立刻上场杀敌以证赤诚之心,立刻纷纷应和。 萧昊看那些红名渐渐变成了绿名,心中欢喜,又道:“我知道诸位的家国来历各不相同,不求人人都许下此誓护卫大宋,但我大宋泱泱大国,收复河山、万国来朝那是早晚之事,若有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之人,还请收敛心思,尽早投诚。我大宋欢迎四方来客,却不会容情宵小作祟!” 他话音落下,众人只觉心中快意,却并未细想,当即一同许下誓言,少室山中洪洪宣誓之声震耳不绝。 159.名士风流复长歌·五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0.名士风流复长歌·六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1.名士风流复长歌·七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2.名士风流复长歌·八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3.名士风流复长歌·九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4.名士风流复长歌·十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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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5.名士风流复长歌·十一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6.名士风流复长歌·十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7.名士风流复长歌·十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8.名士风流复长歌·十四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69.名士风流复长歌·十五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0.名士风流复长歌·十六 看完这份卷宗,萧昊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秋水长天戒是他苍云号上的东西, 杜可用带着苍云的玄甲离开的时候, 他苍云号上的东西自然也在其中。杜可用把所有的东西都埋在了光明顶密道里, 这个秘密本该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时间推移, 宋末到了元末,明教逐渐发展壮大,萧昊的喵哥降落在这个世界,但谁也没发现光明顶密道里竟还埋着东西。 那个时候, 石之轩正巧帮他追查阿修罗尊者, 来到了光明顶密道。在同一个位置, 有着两个来自不同时间点的秋水长天戒, 加上那古怪的绿玉魔杖, 难怪石之轩当时走火入魔, 装备还红成了那样。 阿修罗尊者和明教结下梁子有萧昊的间接原因,此后阿修罗尊者建立的西方魔教和明教开始了长达数百年的仇怨。 到了玉罗刹这一代,明教式微,光明顶也已被埋入山坳不得入,玉罗刹意外入了密道, 还从里面挖出了秋水长天戒。但秋水长天戒能够破除他的伪装, 玉罗刹误以为这是明教故意设计的阴谋,抛弃了秋水长天戒,戒指回到了明教手里。 自此, 明教那些和戒指埋在一起的“秘宝”传遍了江湖, 人人皆知戒指背后是一个天大的宝藏, 又没有一人说得清宝藏到底是什么。 后来明教不知怎么的又弄丢了这戒指,有心人得到这戒指,或许是由于不知该怎么使用才能拿到宝藏,于是想到了陆小凤,故意把戒指扔进了陆小凤的酒杯里,想利用他找到宝藏所在。 陆小凤曾说,有一方人马在不遗余力的追杀他,那大约就是玉罗刹的西方魔教;同时又有三方人马迫切地想要他把宝藏找出来,萧昊脑子转的飞快,立刻就理顺了这三方:明教,木道人,南王府。 告诉陆小凤自己行踪的是大内侍卫金七两,金七两也是南王府的人,这说明先前把戒指扔进陆小凤酒杯里的,应当就是南王府。 萧昊在京城和陆小凤会面当晚,石之轩意外在文华殿突破,引来天火,文华殿付之一炬,导致所有关注着宝藏的人因此坚信,他就是藏在暗处的明教如今的领袖。 所以王安才会来找他,向他伸出橄榄枝,目的是为了吸纳他背后明教的势力。 没想到王安出宫的空当,小皇帝溜了出来,被木道人盯上,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情。 萧昊想通整个事情的关节,深深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蝴蝶效应,一个留在苍云号上的小小装备能引来这么多的纷争,这翅膀煽起来可真是要命。 他这段时间,还有之后不可避免的,围绕着戒指背后的宝藏的这些奔碌,当真是应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又想到这还仅仅只是个戒指罢了,万花的世界他可是留下了整个万花谷,还提升了全国的科技生产力水平几百年…… 萧昊突然就为自己之后的旅途深深忧虑起来。 他将卷宗还给苦行僧,正色道:“我已看明白始末,眼下却有不得不赶紧处理的要事一件,就不多叨扰大师了。”宫九抢了他的梨绒落绢包,无论如何得赶紧找到他,不然以系统的尿性,万一拿不回来不知道还要再惹下什么祸事。 苦行僧并未阻拦他,从座位上站起,慢慢走出大屋道:“走罢。不过你们离开前,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萧昊疑惑跟上他,见他拐上了二楼,进了二楼最深处、最靠里的那个房间。 那房间里放的想来也应当是奇珍异宝,不过萧昊注意到,整个房间里只有正中摆着一个密闭的红木盒子。 苦行僧把它拿了出来,交给萧昊。“物归原主。” 萧昊怔了一下,打开红木盒子,里面是铺的满满的一盒萤石,一块都没有少。 陆小凤好奇地看着里面的东西,迟疑道:“这该不会……是传说中那个……”他话突然止住了,因为苦行僧用的四个字是“物归原主”。 陆小凤去过无业的庙,也远远见过那些被供起来的肉身舍利,他要是没看错…… 陆小凤觉得自己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无业大师的舍利世人供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被掉包呢……他有点想笑,但又觉得莫名有点笑不出来。 萧昊到底是谁?陆小凤愈发想不明白了。 萧昊沉默地看了半晌,诚恳谢道:“……有劳。”他的燃木碎成了那么多块,能这么完整的收回来,还真是意料之外。 苦行僧什么也没说,转过身默默走远,好像已经不再想同他们搭一句话。 萧昊将那些萤石回收,跟陆小凤一同走出白石屋,屋外是高寒却带着点明媚的昆仑天光。不见天日地闷了一天一夜,这一走出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萧昊注意到他的插件上多出了很多名字,他和陆小凤一踏出这里,就收到许多来自暗处的视线。 萧昊刚要提醒陆小凤,可能有想要劫财的人,就见一个穿着雪白衣衫的负剑少年人从山坳入口那里走了进来,正和他们撞个正着。 ……宫九。 萧昊和宫九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宫九身量要比小皇帝高不少,而且眼神锐利如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酷的气场,看上去倒像个大人。萧昊看到他轮廓优美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很快就被主人收拢了回去。 萧昊犹豫地抱着琴,对于这种有点莫名的遇见,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先问好,还是该冲上去打。 正常人会自己偷了东西还送上门来吗? 太平王世子殿下的路痴到底还有没有的救? 萧昊觉得皇室的教育十分堪忧。 宫九倒是反应挺快,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转身,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们、而自己只是走错了路似的,打算就这么离开。 萧昊立刻条件反射在他脚底铺了一圈迴梦逐光。 宫九盯着脚下的圈看了许久,竟然不跑了,直接停下了脚步。 萧昊蹑云追过去,琴揽在怀中,淡淡问道:“世子怎么不走了?” 宫九静静地看着迴梦逐光的光圈,回道:“这个纹路的圈跑不掉。” 萧昊奇了一下,挑了挑眉。宫九一直藏在他们后面,他和木道人的打斗想必是看了全套的,但萧昊没想到宫九的脑子竟然这么好用,只看他用了一遍,就认出了他技能的功用。 萧昊脸上带上了笑意,看起来丰神如玉,仿佛春风拂面,眼神却冷的像是昆仑山巅的白雪,“既然世子知道,那还请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 宫九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布包,答非所问摇了摇对萧昊道:“它怎么打开?” 萧昊看着那个原封不动的梨绒落绢包,有一瞬愣神。 宫九道:“剑劈,火烧,水浸,撕扯,这东西竟然完好无损,你能打开它?” “……”萧昊突然想给系统的保密工作点个赞了。 “还有个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对我说话,说什么……‘绑定物品无法使用’。” “……”萧昊决定收回夸系统的话。 他手搁在了弦上,盯着宫九道:“不问自取是为盗!” 宫九看到他的动作,眼神中竟然燃起了一点难以分辨的兴奋,奇异地对萧昊冷笑道:“你抢回来试试。” 萧昊早把技能捏在了手里,宫九话音刚落,弦声就带着劲气飞射出去。陆小凤看到萧昊动手,下意识地就开始捂耳朵。 在外面看起来要比在昏暗的密道里更加能捕捉萧昊的一举一动,陆小凤捂着耳朵,心中飞快地筛选着自己知道的江湖上用琴的人,想找出萧昊的武功出处。 萧昊注意到陆小凤,内心汗颜了一番,随即切了高山流水,任性地把输出的音波全部改成了宫调。 这么些年,虽然琴技自认达不到顶峰,但好歹也是经过名师指点,又有上古天界第一乐师熏陶,万花时也认真钻研了数十年,要是因为弹棉花被人当成不善音律之人,未免太掉逼格。 他手下弹出的宫音还是隐隐漏进陆小凤被堵住的耳朵,陆小凤本以为还要遭受一番弹棉花的折磨,细听却才发现,这次萧昊弹的琴声竟似乎有些旋律。 音律之道博大精深,就算只弹宫调,萧昊也能让它们成为曲子,不然白瞎了那么多年修养熏陶。 这曲子唤做移宫变奏曲,所有变奏均以清角为宫,正是“移宫成曲”,连续不断的同主音调式转换中,变奏成趣,别有韵味。 陆小凤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突然有些明白了萧昊为什么要弹那么难听的声音出来。 他要是一边跟人打架一边弹好听的曲子,对方一定以为萧昊是在轻视他,他弹得越精彩、越优美,对方的愤怒就越盛,还会留下被戏耍的不好印象。 陆小凤向宫九投去同情的眼神,觉得这少年人可能会被萧昊刺激地大受打击。 然而他所看到的景象又令他分外吃惊了,宫九对萧昊的攻击几乎不做躲闪,任那些弦劲割破了衣衫,脸上甚至还露出了欢愉的表情。 他听到宫九低低笑着,像是痛苦态弯腰抱着自己,脚下的步子却不含糊,总是险险躲过最致命的伤害,口中道:“啊……你的真气在我脏腑里横冲直撞……” 陆小凤心中升起一个奇异的认知。 萧昊做好攻势,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平沙,却恍然看到宫九眼中闪着晶亮的光,期待又邪恶地看着他。 “对,就是这个!快……进入我的身体。” “……” 萧昊的平沙落雁怎么也扔不出去了。 “不要停……不要停……来啊,支配我啊。” 萧昊面无表情地抱着琴,默默打断了自己的读条,在心里喊了一百遍MMP。 171.名士风流复长歌·十七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2.名士风流复长歌·十八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3.名士风流复长歌·十九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4.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5.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一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6.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7.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8.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四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79.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五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0.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六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1.名士风流复长歌·二十七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2.名士风流复长歌·番外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3.安得万里山河定·一 洛阳, 封狼山。 天色将晚, 斜阳如火。 萧昊听得耳边锣鼓铮铮, 睁开眼来。 “……万马营中杀敌将如同斩麻——”[注] 台上的戏班正唱着激越高亢的秦腔, 萧昊听不出他们唱的是什么段子, 但依稀能瞧出这该是个戎马征伐的戏本。 “哪恤身做无名坟,大风做歌犹飒飒——” 那戏台搭得颇为简陋,听戏的人也大多是农民打扮、席地而坐,手边放着简陋的武器。每至精彩处,他们之中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萧昊低头瞧了瞧自己, 银亮的圆形护心镜下面是赤红的军服和红缨,右肩上滚着云纹的鳞甲护住了大臂, 干净又鲜亮的铁甲和周围这些粗布衣衫的听戏人明显格格不入。 萧昊想了半天, 才想起自己什么时候玩儿的这么个号。 这是他刚入剑三的时候建的第一个号, 七十年代雁虞老天策。 他当年玩这个号没多久的时候就开了80, 然后他就扑进了藏剑万花的怀抱。后来也不是没上过他, 90开捏脸的时候萧昊还给他换了张帅裂苍穹的总攻脸。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号,萧昊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但这确实是他最不想上的一个号。 一是天策技能实在太多, 对当时还是个萌新的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摸爬滚打到撑了开80也没能拯救他对自己手残的阴影,后来换了别的门派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二是自打开了天策·战乱,他就不想再折腾自己的小军爷了, 让他永远留在70年代, 刷刷马挖挖矿, 挺好。 他悄悄站了起来,离开这热闹的戏班。 此地似乎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但沿路百姓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难过,反而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点兴奋和喜悦。他们看到萧昊的装束打扮,都会下意识地瑟缩一下,不敢与他对视。 萧昊本想找路人问一问这里的情况,但被他拉住的人无一例外都躲着他,根本不愿跟他对话,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萧昊对此颇为不解。 地图显示此地是洛阳,洛阳十三朝古都,不该是这么个萧条模样。 不过倒是挺有缘分,天策发迹于洛阳,这“东都之狼”的名号也是源自此处,而封狼山本是北邙山,李世民当年取封狼居胥之意将此地改名封狼山,并在封狼山脚下建立天策府,这次空降的地方倒和萧昊如今的门派很有渊源。 他一时摸不准这是落到了哪个世界,遂先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石之轩从帮会领地放了出来。 虽然石之轩一再表示破碎虚空他已经驾轻就熟,但萧昊还是觉得帮会领地更为安全方便,坚决把他塞进了帮会才走。石之轩闲着无聊,就把帮会领地的书房里所有门派的门派秘籍,全部给读了一遍。 萧昊拉他出来的时候,他正握着一卷《破阵令·盾墙》真髓图残页,看得津津有味。 这回的铠甲不同于苍云时候的玄甲重铠,雁虞的甲胄轻便许多,却又不失必要的防御能力,配上萧昊那张眉宇间都带着豪纵英雄气和男儿刚正傲然的脸,活生生一个刚在军中初露锋芒的年轻小将。 萧昊刚要同他说这路上百姓的奇怪态度,就感到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眉骨,轻柔地在他眉梢摩挲着。 萧昊反应过来,解释道:“这次的壳子眉上有道疤,是我来的时候就有的。” 石之轩点了点头,他当然瞧得出这道疤不是新伤,但这么个位置,从眉骨划过眼皮直到脸颊,凶险极了。“阿昊这只眼睛瞧得见吗?” 萧昊被他摸的不自在,微微偏过了脸道:“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个疤罢了。男人嘛,一条疤算什么。” 石之轩于是收回了手,问道:“这次又要打仗?” 萧昊耸了耸肩,“难说,看这世道似乎不太平,但沿途我遇上的百姓神色都还算欢愉,不像流离失所的凄苦相。” 他又想起他们看见自己时候的表情,摸着下巴看天思索道:“对了,他们好像很怕我……”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围上来一群扛着武器的农民。 其中一人指着萧昊,对那领头的首领道:“将军!就是他!我见他在这附近转了好些时候了,一定是想要把我们这里的情况报告给朝廷!” 领头的那个也是个农夫打扮,但他骑在马上,看起来就高人一等了,他皱着脸打量着萧昊,挥手下令道:“大家一起上!把他抓起来!” 萧昊顿时一愣,和石之轩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一群扛着木棍扁担和铁锹的庄稼汉毫无章法地向他们冲了过来。 这群人真的只是普通的流民百姓,而且个个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饱受饥苦,这其中想来是有什么误会,萧昊可不想跟这群普通民众打起来。 “等等!诸位为何要抓我?” 领头的那人上下看了他几眼,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直接对其他人吩咐道:“他衣着光鲜,在军中地位恐怕不会太低,不能让他溜了!” 那些人得到指令,不由分说就扑过来开始把手里的长竿、扁担往萧昊和石之轩身上招呼。 石之轩眉头刚一皱起,萧昊就知道他是被这些人惹了不快,立刻捉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道:“他们就是些不通武艺的百姓,别和他们起冲突。” 然而这群老百姓手中的“武器”可不含糊,雨点似的密不透风落下来,萧昊抽出背后的长.枪,又怕用技能会伤了他们,只堪堪架住了一片,趁势又向后退了几尺。 “各位乡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呸!谁信你们这些狗官兵的鬼话!不能放他走!洛阳好不容易才迎来闯王,让他回去搬救兵打回来,害的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没错!绑他回去见闯王!闯王会教训这些兵贼子!” “看他旁边那个人模狗样的,搞不好也是朝廷的狗官,一起抓起来不要放过!” 萧昊好笑的瞥了一眼人模狗样的石之轩,对他们道:“我们不是朝廷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片噼里啪啦打过来的棍棒。 萧昊拉着石之轩躲着他们的敲打,这群人不听解释也不讲道理,而且全清一色是1级的,萧昊连梅花枪法都不敢用——以他战宝毕业的水平,万一戳死个人,那可就更加百口莫辩了。 萧昊不痛不痒地被他们敲了几下,遂无奈拉着石之轩选择跑路。 打不得,解释又没人搭理,还是跑吧。 见萧昊用起了大轻功,石之轩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转身跟着萧昊一同飞远。 萧昊身后留下一排飞扬的尘土,那群农民边咳边在面前扇着烟尘,迟疑着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俺嘞乖乖,将军,这兵贼子好像有点厉害啊……他、他还会飞……!” 那被称作将军的头目也有点发懵,这两个人的功夫一看就是武林高手,洛阳的官兵里还有这种厉害角色吗? 他想了想,对众人吩咐道:“让大伙严加戒备!万一他们是跑了去搬兵,闯王可要有麻烦啦!” 一路不知奔出了多远,萧昊终于见到了城镇,遂和石之轩停了下来,看到对方憋屈又狼狈的模样,颇有几分好笑。 天下谁会知道,在各个世界名动江湖的萧日天、叱咤风云的邪王,竟会被一群不通武艺的流民打得流窜奔逃。 萧昊注意到他们之前所喊的“闯王”之名,再结合他们底层人民的打扮,猜想这次约莫着是明末清初了。 洛阳好不容易才迎来闯王……看来现在应当是崇祯十四年。 他心中有了谱,稍稍安定了几分,已猜出了这里可能是什么世界。 前方的城镇中兵马杂乱,还有不少从里面逃窜出来的人,萧昊随便抓住了一个,问道:“前面怎么了?大伙儿都跑什么?” 那人一见他打扮就想逃,萧昊想到自己刚才的经历,立刻道:“我是戏班子刚下来的,来这边放风,怎么城里变成这样了?” 那人这才松了口气,对他道:“县官说李举人是谋逆歹徒,把他捉进了大牢,今日突然来了一队义军,正在劫狱呢!官府的人都疯了,不分义军百姓统统见了就杀就打,我们只有赶紧逃命啊!” 那人说罢又拍了拍萧昊的胳膊,对他道:“小兄弟你人强力壮的,还是也赶快跑吧,免得被捉住命都没了!” 萧昊谢了他两句,那人就飞快地抱着包裹跑远了。 石之轩道:“义军劫狱,被捉的人来头也是不小。” 萧昊点了点头,“这世道正是官府昏暗,天灾人祸接踵而至,民间起义军四起的时候。既然撞见了,不如去帮他们一把。” 石之轩挑眉道:“阿昊想领一支义军?” 萧昊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刚从万历的太平出来,就见崇祯衰颓之景,多少有些惋惜。但大明已失民心,覆灭是早晚的事情,而他这回却是个天策。 天策可以保家卫国,亦可以建功立业、开疆拓土。 若他没猜错,这个世界的江湖,对豪侠义士,也是格外欣赏的。 如今正有摆在眼前的大好机会。 “人间动荡,我们在风月里悠闲了这么十几年,也该去提枪纵马,诛尽宵小,闯他个千秋功业了!这万里山河,若不能洒尽一身正气,实难逞平生快意。既有缘来此,时机合适,地点合适,缘分合适,不如试试开一条血路,换他个天地无暇!” 苍云守的是民族土地,寸步不能让;而他如今面对的,却是同万花时一样的朝代更迭。 萧昊眯起了眼睛。攘外必先安内,在关外那群狼崽子打进来之前,且让世人听听,东都之狼的嗥叫声—— 184.安得万里山河定·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5.安得万里山河定·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6.安得万里山河定·四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7.安得万里山河定·五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8.安得万里山河定·六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89.安得万里山河定·七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0.安得万里山河定·八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1.安得万里山河定·九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2.安得万里山河定·十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3.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一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4.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5.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6.安得万里山河定·十四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7.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五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8.安得万里山河定·十六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199.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七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0.安得万里山河定·十八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1.安得万里山河定·十九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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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2.安得万里山河定·二十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3.安得万里山河定·番外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4.甘织圣手笛声彻·一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5.甘织圣手笛声彻·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6.甘织圣手笛声彻·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07.甘织圣手笛声彻·四 萧昊他们在路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加上他们这次是带着重要的眠蛊虫蜕来的,日月神教竟破天荒的派了长老曲洋前来接应。 与此同时,沿湘江北上入了衡山地界的他们,也被这里的正道密切关注着。 明月高悬,漫天星光闪耀,月轮和星子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被悠悠荡来的小船和一篙一篙的撑杆打碎, 天地间只有潺潺的水声和蓝凤凰坐在船舷上晃着赤足银环叮当的声音。 五圣一齐窝在狭小的船舱乌蓬里抱成一团, 已然睡去。 那渔家妹子终于醒了过来, 他们船速不快,慢悠悠逆流而上,她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东西,立刻“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南疆的青年立在船头, 听见背后响动, 微微扭过了头来, 冲她淡淡一笑, 额上的银饰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从这个角度, 正好可以看到那人裸.露的蝴蝶骨上,纹着的神秘而又美丽的图案, 她心神一阵恍惚, 如在梦中一般。 眼前却突然冒出来个身影, 挡住了她继续观察的视线, 石之轩平淡道:“姑娘醒了?” 那妹子猛然回神, 匆匆往后退了几步, 脸颊涨得通红。 蓝凤凰在船的那头操着脆生生的奶音催促着撑篙的老汉,想让他撑得再快一点儿。 那老汉肩头趴着一只拇指大的蟾蜍,长得跟萧昊那只玉蟾一模一样,就是体型小了很多,足上挂的银环也精巧许多。 “阿伯,你再快点嘛~你放心,我嘚呱太虽然嘿小,但是很乖哦,不会嗷你滴!” 老汉也不知听懂了多少,稳稳又是一杆下去,小船向前又前进了些。 渔家妹子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她一向怕事的阿爹见了这些人竟还敢载他们上船,这简直不可思议。 她刚想问些什么,就看到那立在船头的身影侧过头来,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闭起一只眼睛对她笑了笑,无声比了个“嘘”的样子,俏皮又魅惑。 渔家妹子心口砰砰砰地跳了起来,脸红的发烫。 萧昊放下手指,从腰间抽出那杆幽蝶舞,搁在唇边轻轻吹奏。 奇异的虫笛调子回荡在星河和湘江之间,舒缓而又绵长,不似中原的曲调,但听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像是虫鸣鸟语似的、极为急促又千回百转的旋律,仿佛蝉翼振动的声响,又像是深山里面飘荡不止的呼唤。 萧昊吹的是五毒的地图音乐,也是80年代黑龙沼的BGM,调子过去了这么多年只记得大概,但经他之手传达出的含义却是很明白的: 对中原的好奇,不识途的一缕茫然,还有充满南疆味道的、与世无争的静谧深邃的空灵之音。 远方的青山上响起了应和的琴声,淙淙如流水,平和中正,悦耳如环佩玎珰,像是在问候这远道而来的客人。 萧昊笑了笑,追着那琴声,十指像蹁跹的蝴蝶似的在虫笛上抖动,向对方表明他们的来意。 他的笛声清澈而又幽静,就如同他和蓝凤凰一样,是误闯入尘世里的五仙教的妖精。 刘正风接到线报时,衡山派对这行踪大胆的苗疆妖人极为重视,这才特意让他亲自来探,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传闻中的苗疆妖人,好像和他们印象中的歹毒蛇蝎不大一样。 他还未出手,就先被对方的笛声给勾住了心神。衡山派的人一向喜爱音乐,掌门莫大先生就是一曲潇湘夜雨名满天下,琴剑不离身,刘正风也是乐中高手。他惯用箫,自问按箫一道,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萧昊这曲子来的奇妙又神秘,刘正风情不自禁被这南疆风格的旋律吸引,又听得对面山中悠扬清荡的古琴声,顿觉无意中寻到了乐中妙手,忍不住奏起箫来与之相和。 一时间,笛箫和鸣,琴曲叮咚,天地间飘逸着抑扬顿挫又连绵不绝的乐声,闻之心旷神怡,像是喝了醉人的酒一般令人沉迷其中。 那渔家妹子定定枕着船舷,看满天星子熠熠,竟有种恍然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他们若真的面对面对话,未必还能交流得起来,没准语言不通,三言两语就要因为误会大打出手,可这乐声却是不会骗人的,这种近乎纯粹的交流方式,令刘正风感到舒心又欢愉。 他已从萧昊的笛声中听出了一些东西,他们在这繁华的中原迷了路,困于人人生畏而无法交流。 刘正风不由失笑,箫声低沉又温雅地安抚着高亢的笛声,向他们表达东道主的善意。 曲洋远在另一个山头,对按箫之人也是充满了好奇,他奉命来接五毒教的使者去黑木崖,竟意外遇到了音律知音,大感惊奇,更加用心地抚弄起七弦琴来。 明月当空,天地广阔,江上有微风拂面,船头之人衣袂飘飞,笛声伴着琴箫和清风飞上九霄,引人心神一荡。 千古江山,百年悲笑,都不如这一曲管弦和鸣来的畅快,仿佛归于天地,归于绿树掩映的淳朴苗疆,和谐美好而又清丽。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这一曲奏罢,好长一段时间,天地间都寂静极了。 萧昊收起蝶幽舞,地图喊话道:“五仙教萧昊,邀两位朋友上船一见。” 刘正风和曲洋惊讶于这苗疆青年内功修为竟也不俗,各自收了乐器自山巅跃下,落上了萧昊他们的小船。 那渔家妹子只是本分船家,很少见到武功这么高强的江湖人,见两个神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翩翩落下来,又是一阵恍眼。 萧昊笑着瞥了她一眼,虫笛复放在唇边,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好阿妹,睡吧。” ……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船已经空了,阿爹撑着船顺流而下,天却还未亮。 她扒着矮小的乌蓬,连连问那老汉道:“欸?他们走了吗?” 那老汉冲她笑笑,点头道:“走了半晌了。” 她有些失落地躺回船板上,呆呆看着满天繁星,只觉做了一场梦。 都说苗疆妖人危险、歹毒,见了就要赶紧逃命,可是他们似乎……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她轻轻哼着脑海中萧昊他们方才奏过的调子,只觉接的这一单生意,像是接了一场天地幻境,一场黄粱美梦。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那似蝶似妖的人物真的存在过吗? 这心中的疑问,自是没人回答她。 只有月明如镜,天如水。 * 曲洋是日月神教的长老,刘正风却是正道衡山派的二把手,这样的两个人物,同时出现在五毒教妖人的船上,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瞧了去。 萧昊邀他们上船后,就用眠蛊让那渔家姑娘和老汉睡着了,刘正风熟悉水路,他们不至于再迷路,撑船的活计落到了石之轩身上。 待他们下了船,才将那撑船的老汉唤醒,那老汉为人老实,虽被蓝凤凰吓了吓,却也瞧出他们不是坏人,未多问便自行离去了。 萧昊他们下了船,曲洋和刘正风二人一见如故,引为知音,恨不能倾盖相交,对月下那一曲也是体悟颇深,讨论起乐律来连绵不绝,几乎都要忘了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刘正风对萧昊抱歉道:“衡山派收到消息说有苗……说几位贵客造访,不知底细,衣着打扮又于中原差距颇大,故让我来探探诸位,实是一场误会。” 曲洋纵声笑道:“虽早就听说五毒教精通虫笛驭蛊之术,却只当是些操控毒物的手段,未曾想到原来这南疆的笛曲毫不逊色于中原。” 萧昊被石之轩调.教了足足三日,此刻还是努力要说出一口纯正的官话来,口音听来倒也没有特别蹩脚:“我们五仙教的笛声,当然是一等一的好。” 刘正风和曲洋微微一愣,同时大笑起来,只觉他这大胆又直率的脾性很是对胃口。 萧昊这话虽不谦虚,但他涉风月这么些年,琴棋书画这些技能可以说已点到了满级,无论技法还是乐谱,在他这里都信手拈来,这话说出来也绝没有夸大的成分。 刘正风好奇问他们道:“这么说来,诸位入中原是要去黑木崖例行会面?” 萧昊点了点头,刚想回答,就听坐在他肩头的蓝凤凰顶着她自己那只拇指大的呱太埋怨道:“哪个说嘞,明明斗是盈盈想我咯,非要我切找她耍!都怪阿锅太笨咾!天天带到我们在林子里面绕来绕去嘞,把阿青阿贝都绕晕咾!” 刘正风一头雾水,茫然看着萧昊他们二人。 曲洋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对刘正风道:“正是如此。任大小姐是她玩伴,少时她跟着老教主来过中原,她们女孩子家玩的开心,这数年不见,就想念起来,才稍信让她们俩见面解解闷。” 刘正风这才了然点了点头,“既如此倒没什么所谓。诸位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我可以护送你们一段,但出了衡山地界,还请诸位多加小心。你们目的单纯,可在外人眼中,却未必都像刘某这般愿意信任。” 萧昊微挑了眉,也揭过了他们带着眠蛊上日月神教的事,顺着蓝凤凰的话说了下去:“明明似中原人看到五圣斗害怕,难道嘞也要怪我迈?” 蓝凤凰不依不挠扯起了萧昊的头发,扁嘴道:“长老交代过嘞!一定要走拉点儿都带到且!” 萧昊被她扯得吃痛,赶紧求饶:“噻噻噻,我嘚好阿妹,你快莫扯咯。”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一同在刘正风的指引下挑人迹罕至的小路北上。 石之轩缀在最后,萧昊奇怪看了他一眼,以眼神询问。 石之轩回他一个笑容,跟上来道:“无事。” 他眯起眼朝身后的林子瞧了一眼,树影微微闪动,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 208.甘织圣手笛声彻·五 刘正风在衡山派威望辈分都颇高, 而萧昊他们一行的打扮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加上萧昊身后跟着的那些块头大的出奇的毒物,就算是刘正风,也不敢轻易让人瞧见他护送他们出衡山。 自九十余年前日月神教兴起,以五岳剑派联盟为首的正道就一直在同这江湖中的“魔教”做斗争,双方的血仇在几十年间不知积累了多少, 正邪两道称作势不两立也不为过。 刘正风本来也是抱着清理妖人的念头来的, 只是萧昊和曲洋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深信人的品质与志趣无法在乐律中有什么隐瞒, 故而坚定地认为萧昊与曲洋绝非大奸大恶之人。 【叮!您与刘正风侠士的友好度已达相见恨晚。】 【叮!您与曲洋侠士的友好度已达相见恨晚。】 【侠士月下一曲,蛊惑众生,迷心魄而醉九霄,逼格+1000。】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美梦成真, 进度:1324/10000。】 世人对魔教偏见太深, 他一面之词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刘正风想要帮帮这来自南疆的淳朴阿哥, 也不得不想法子藏着掖着。 他熟悉地盘, 带路虽然偏僻,却也别有一番风景。 一路上又同萧昊谈论了许多苗疆风情和音律技法, 曲洋他们二人都觉收获良多。 蓝凤凰年纪虽小, 却古灵精怪, 曲洋又有意对他隐瞒五毒教和日月神教之间的尸虫交易的秘密, 刘正风只当他们是为了满足两个小女娃娃家的童心, 才什么都不懂的这么大摇大摆入了中原。 他无奈摇头道:“小友涉世未深, 不知这江湖险恶,你们带着的这些毒物实在是太惹眼了,无怪那些路人不敢给你们指路。” 萧昊瞥了一眼跟着自己最近的两条搅基蛇,挠了挠脸颊道:“教中长辈临行前百般叮嘱,说中原人狡猾的很,让我们一定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这样他们就不敢造次。” “……”深觉他说的好有道理一时竟无言以对的刘正风。 曲洋闷笑了两声,岔开这个话题道:“刘贤弟前来截我们,耽误这许多时候又无功而返,可想好了回去该如何交代?” 刘正风坦然笑道:“南疆大山里面走出来了个带着妹子和中原向导的普通阿哥,常年与世隔绝,行为举止自然和中原大不相同,没什么好瞩目的。我将迷路的你们送出了衡山,你们游山玩水四处闲逛,与刘某也没什么干系。” 萧昊却留了个心眼儿,提醒道:“可是中原对五圣知之甚少,我们带着这些宝宝,怕不能被当成普通人。” 刘正风听他竟然管那些令人望之色变的大型毒物叫做“宝宝”,不由莫名好笑,强自忍笑道:“刘某斗胆问一问,小友你们养的这些……咳,宝宝,都是做什么用的?” 蓝凤凰立刻高举着小手插嘴道:“要看是拉个养嘚咯!” 刘正风来了兴致,“哦?”了一声问道:“愿闻其详。” 蓝凤凰道:“像我阿哥噻,就似专修补天诀,精通医蛊之术,可以抢体补身,生死人揉白骨!” 言罢她又骄傲自豪地拍了拍自己还没长几两肉的平胸,兴奋道:“像我迈,就是精研毒速,毒蛊结合,杀人于智障!” 刘正风微微皱了眉,虽没完全听懂蓝凤凰所说的话,但“杀人于指掌”几个字他还是听出来了,蓝凤凰小小年纪就轻描淡写地把杀人夺命谈笑说出来,实在有些令人胆寒。 曲洋在他旁边解释道:“他们专修的方向不同,大概对这些蛊虫毒物的用法也不一样吧。” 刘正风结合听了半懂的蓝凤凰的话,依稀明白了些,他们养的毒物或许类似,但配合不同的操纵方法可以获得不同的效果,遂追问道:“我瞧见你阿哥带的那些‘宝宝’了,却怎么没瞧见你的?” 蓝凤凰随手朝后一指,点了点跟在他们后面的石之轩,“喏!” 石之轩头顶青丝间蹦跶出一只拇指大的呱太,回应似的“呱”了一声探出头来。 呱太头顶着和它身体差不多大的圆屁股天蛛,而石之轩肩头则慢吞吞地从背后爬上来两条手指粗细的小蛇,另一边攀上小巧的圣蝎和风蜈,迷你的有些可爱。 它们冒出头瞧见刘正风盯着自己,“蹭”地一下就又缩了回去,好半晌才又偷偷摸摸地又探出来,害羞似的。 刘正风咋舌看了看跟着萧昊的那半人高的玉蟾,又看了看石之轩头顶几乎瞧不见身影的趴着的小呱太,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他小瞧蓝凤凰,只是……刘正风捧腹笑了半天,连连摆手。 是他想的太多了,蓝凤凰骄傲地说她可以操纵毒物杀人的时候,他还以为五毒教自小就教这些孩童邪门思想,如今看来……让他相信那连他手指头都咬不住的蟾蜍能杀人,实在有些可笑了。 他没有小看这些毒物的意思,或许他们真的具有非凡的毒性,可是就连那看上去还有点毒蛇派头的两条灵蛇,也是奶里奶气的,跟蓝凤凰一样,恐怕毒牙都还没长齐。 要是萧昊说他的毒物能杀人,刘正风还会信,但见了蓝凤凰的五圣,再看萧昊的五圣,便又觉得萧昊的五圣或许也不是真用来杀人的——只怕误伤的要么是被那胖蟾蜍一屁股坐死,要么是被他们的大块头吓死的。 世人被五毒教的蛇蝎表象骗的不轻啊。 蓝凤凰察觉自己被小看,很大度的不同愚蠢的中原人一般见识:“早晚有一天儿阿青阿贝也楞长得像大青大贝啷个大!” 刘正风心头已松了几分,遂问萧昊道:“这么说来,小友的这些毒物竟是用来救死扶伤的吗?” 萧昊笑了笑,招呼一丛碧蝶朝刘正风飞了过去,刘正风身上闪过几道细碎的金芒,被驱散了疲劳debuff,顿觉身体舒爽非凡,一阵神清。 刘正风大感惊奇,更找到了绝佳的借口:“甚好甚好,我便告诉师兄,你们养这些毒物,是你们南疆部落的特殊习俗,因品种和水土奇异,所以长得比较大,但实则并不伤人。” 萧昊没再发现什么可能会给刘正风惹来麻烦的问题,点头道:“本是如此。不过我们是五仙教之人的事,怕也瞒不住,刘三先生若日后被人追问起来,就说被我们蒙骗了,免得引来祸端。” 刘正风听出他不想让自己落入麻烦,颇为受用道:“我们结缘于音律,又和出身派别有什么相干?若真有那么一天,刘某也绝不会把脏水泼到你们身上。” 萧昊闻言也不再多说,点到即止,与他话别。 出了衡山地界,就接近嵩山派的地盘了,刘正风不好再送,依依不舍同他们分开。 曲洋与他一路以兄弟相称,已是十分亲密,深感这一日一夜的旅程太短,话不尽胸中意趣,遂各自留下了联络的隐秘渠道,以期日后还能再会。 同刘正风分开之后,带路的职责就落到了曲洋的身上,比起之前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问路碰壁的萧昊他们,有了向导这路就顺风顺水得多了。 他们脚程很快,萧昊在路上还随手救治了几个找茬反被蓝凤凰毒到的江湖人,他们惧怕惊异之余,竟也渐渐把五毒教弟子精通蛊毒医术的事情给传了开,甚至隐隐改认为五毒教是个以医术见长的门派。 没过几日,便行到太室山下。 古有传言说,上古时期天柱倾塌,大地终日霪雨无止,故有女娲炼石补天,其后四极正,霪水涸,女娲疲惫不堪,便枕太室山而眠,就此沉睡于地界万年。 五仙教虽每年都要拜火祭祀祝融大神,但与女娲大神也颇有渊源,教中五仙潭中尚有女娲奇石,刻着玄妙阵法,补天诀的妙手织天阵便是来源于此。 萧昊对这里还很有几分兴趣,本想在此稍作停留,却没料到一踏入这里,就碰上了麻烦。 他们并没有刻意遮蔽行踪,但曲洋很会挑路,北上至今也没遇到过什么大事,此时突然被团团包围,萧昊立刻将蓝凤凰一把抱了起来,皱眉瞧着这些莫名其妙的红名。 那为首之人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率众弟子将他们包围后便冷笑起来:“阁下可是近日五毒教出山的朋友?” 萧昊确定自己从未招惹过嵩山派的人,更不认识这些红名,疑惑道:“正是。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费彬闻言喜道:“你肯承认最好!五毒妖人伤天害理阴险歹毒,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捉住了你们,便是为天下除害!” 蓝凤凰初时被他们手里的刀剑晃花了眼,瑟缩了一阵,这会儿看到这群不讲理的人态度嚣张,就壮了胆反口冲他连呸三声道:“你才阴险歹毒!敢欺负我阿锅,信不信我嗷你哦!” 萧昊捏了捏她的手心,冷静问费彬道:“我们初到中原,似乎没做什么坏事吧?” 费彬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哼了一声道:“做没做坏事你们心里不清楚么!” 他身边已有弟子高声喝骂起来:“就是他们!带着一群毒蛇毒虫,伤了好几个师兄弟的性命!“ 曲洋上前一步,出言开脱道:“我们进嵩山地界不过一日,怎么可能伤到诸位?这其中怕有误会。” 费彬却全听不进去,指着他们身后的五圣道:“打扮古怪,带着大量毒物的南疆妖人,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蓝凤凰听着来气,竟从萧昊怀里跳了下来,二话不说指着费彬道:“阿青阿贝!且!嗷嘞个瓜娃子!” 那两条灵蛇听话地从石之轩那里游爬过来,众人立刻紧张起来,以为她在使唤什么厉害毒物。 然而定睛一瞧,只是两条指头粗的小蛇,便爆发出一阵哄笑。 209.甘织圣手笛声彻·六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0.甘织圣手笛声彻·七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1.甘织圣手笛声彻·八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2.甘织圣手笛声彻·九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3.甘织圣手笛声彻·十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4.甘织圣手笛声彻·十一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5.甘织圣手笛声彻·十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6.甘织圣手笛声彻·十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17.甘织圣手笛声彻·十四 这两个人不知道是哪里不对盘,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火花四溅的,萧昊很有点摸不着头脑。 石之轩这大闷醋坛子八成是误会了什么, 可东方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好感度只到萍水相逢,怎么见了石之轩突然就改口了?东方不败在想什么? 你们这些喜怒无常的人真的好难懂啊!! 萧昊苦恼抓了抓后脑勺, 有种……和当年面对无花放荡不羁式增减的友好度时如出一辙的懵逼。 他尴尬从东方不败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 赶紧跟他解释:“你们怕是有什么误会……东方,之轩他不是坏人,我们是多年的好友了。” 东方不败眼神锐利地眯了起来:“你不是记不得三个月前的事吗?” “额……”萧昊顿觉失言,但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想到的解释并不适合用来说明现在的情况,一时塞住。 东方不败何等聪明, 已经冷笑着反问:“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萧昊大感头疼, 这个被他一秒否决的理由还是被东方自己提了出来。 如何解释石之轩和他相交多年的事, 还真……有点麻烦。 东方不败瞧见他的反应, 便觉得自己猜中了, 这姓石的借萧昊不记得从前的事,故意欺骗于他,让他以为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还说不是居心叵测! 他怎么会有这么傻兮兮又不懂防备他人的兄长!周围的人一个个欺天罔人, 他自己却还对此浑然无知。 东方不败盯着萧昊, 薄怒道:“五仙教少与世人接触,外人难以入内, 你自入了五仙教就没出过苗岭, 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你相识。” 萧昊困惑反问:“东方怎么知道我没出过苗岭?” 等等, 东方不败……暗中调查过他?萧昊意识到这一点,心中微动。这人的态度……到底是敌是友? 东方不败凉凉瞥了他一眼,负气似的,没有答话。 萧昊于是笑了笑道:“他是我从祝融大神那里召来的,小凤凰和长老们都可以作证,就像……”他抬起指尖,召唤出一丛碧蝶,“就像这样,凭空冒出来的,东方不要想多了。” 东方不败心头一惊,看向了笑容倜傥儒雅的石之轩,更觉此人不简单。 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却像和周围环境融成了一体似的,丝毫不能察觉出真气流动。五毒地处偏僻,隐于深山,此人恐怕是隐匿功夫一流,在山中潜伏已久。 不管他目的为何,都将是个极为麻烦的不稳定因素。 最好除之以防生变。 石之轩面不改色的接下了他的注视,站到了萧昊身边,顺手搭上了毒哥的腰,宣示主权似的,“正是,在下是奉神的旨意来帮阿昊的。” 脸皮还是这么厚,萧昊默默在心底吐槽。 他好像早习惯了这种亲密的举动,并没在意石之轩的动作,东方不败面无表情看着那只手,怒意更盛。 呵,愚蠢的无可救药。 既然正主都没什么忧虑,他何必操那个心。作为血亲,自己已尽了提醒之责。 他挂上了平淡而疏离的礼貌笑容,淡淡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二位在教中游赏了。盈盈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先带她回去,免得教主挂念。” 萧昊茫然看着东方不败刚涨上来的友好度又掉了回去,愈发不明所以,也没来得及拦住他。 石之轩适时拉回了他的思绪,温和问道:“阿昊这次是打算从他入手?” 萧昊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想到石之轩聪明绝顶,被看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遂点了点头道:“他可以帮我做掉任我行。不过,若非任我行不肯对五毒撒手,我也不会把任我行放到黑名单里去。” 石之轩确认了萧昊接近东方不败只是为了任务,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昊又道:“只是有一事我有些在意……东方和我长得太像了。” 这张脸和长歌的捏脸是一样的,萧昊仔细想了想,在那个世界已把所有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应当不会再留下什么坑。东方和他长得如此相似,多半是系统有意安排。 石之轩不以为然睁眼说瞎话:“阿昊与他哪里像了?” 萧昊好笑地看着他:“你当我眼睛是摆设么?” 石之轩一本正经道:“五官再如何相似,也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你们气质迥异,一眼就能瞧出不同。” 萧昊摸着下巴道:“我怀疑,他是‘我’兄弟。”就像明教时候的和他长相如出一辙的黛琦丝。“若是那样的话,恐怕还得多对他上上心。” 只是这件事他实在没线索可查。东方也许知道些什么,他态度忽冷忽热,难不成与此有关? 石之轩突然道:“我听说他刚被任我行提拔,几个月来平步青云,连连升迁,很被器重。” 萧昊对此只有八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石之轩立刻就了然了这日月神教中的局势,“功高震主,树大招风。”他顿了顿,转而笑道:“阿昊想帮他?” 萧昊随意伸了个懒腰,眉眼间笑意妖惑,“静观其变。” 东方一生太苦。 被命运牵着走,被天下人负弃,一生寻不到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除了无比清醒又无比心寒的冷眼看着世间诸般丑态,便只余看破一切名利、羁绊、人性之后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现在时间尚早,在那些还未来得及发生前,萧昊并不是不能做点什么。 只是骄傲如东方,很容易把别人拒之心门外,他有这个心,对方却未必接受。 对东方这样的人来说,外人口中的“为他好”非但不会带来友善,反而会引来警惕和戒心,适得其反。 要想让他听得进去,首先得不是“外人”才行。 * 这些天萧昊和东方不败交往密切,任我行忧心忡忡,只想尽快把五毒捏在手里。 紧张带来了高效率,没几天他就安排妥当了介绍五毒的事情,日月神教左右护法、十长老、青龙白虎朱雀风雷四堂,还有臣服于日月神教的许多小门小派代表人物尽数到场。 在任我行眼中,五毒教和那些小门小派其实没什么区别,他找来这么多下属势力,已经很给五毒面子。 众人只当这是各堂各派显神通讨任我行欢心的一次聚会,都卯足了劲想在任我行面前表现得厉害一点,好被他青睐重用。 他们越卖力,任我行就越高兴。 五毒井底之蛙,让他们见识见识中原的高手,也好看清楚什么叫天外有天,尽早打消和日月神教平起平坐的念头。 萧昊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这些平均等级连蓝凤凰都比不过的人打来打去,简直像在耍马戏。 任我行瞧出他兴趣缺缺,微笑道:“萧教主武艺高强,定是觉得他们雕虫小技入不了眼。” 萧昊也不同他客气,耿直点头道:“他们武功确实挺差的,连我阿妹都比不过。” 任我行哈哈大笑,五毒教的人说话从来不知道委婉,这话落在那些卖弄本领的属下耳朵里,定刺耳极了。 任我行虽看不惯五毒狂妄,但他们这些苗人的脾气偶尔还是挺对他胃口,这些无用的手下他早就嫌弃得不得了,武功粗笨使得极不像话,萧昊拂了他们的面子,任我行反而还很开心。 “萧教主自南疆远道而来,定能让他们开开眼界。” 萧昊才不想跟这些人动手自掉身份逼格,推辞道:“任教主过誉了,不过我修习的武功有些不同,施展起来不是那么方便。” 任我行故作好奇道:“莫不是萧教主怕伤了他们性命不愿出手?” 他瞧了那些人一眼,冷笑一声,手掌朝空中虚抓,一股强劲的吸力以他手掌为中心卷来,那几个尚在场中的人登时被他拿捏在手里。 “也是,这几个废物武功平平,还总觉自己有几分本领,叫人瞧了心烦,不如杀了清净。” 萧昊脸色一变,“蹭”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任我行说杀人就杀人,既然萧昊都说这些人武功不如他,也造不成什么威慑,那便让萧昊瞧瞧吸星大法的厉害,让他再生不出与神教匹敌之心。 那几人动弹不得,脸上瞬间全无血色,全身提不起半分力气,眼看就要立毙于任我行掌下,萧昊迅速抽出幽蝶舞,向任我行扔了一个枯残蛊。 任我行内息遭阻,真气一断,这吸力便也跟着断了。那几人软趴趴四散倒在地上,却都已经气息断绝。 任我行狞笑道:“萧教主生性仁慈,不忍他们死相太难看。” 萧昊皱眉看了看那几人,不快道:“任教主,他们未曾犯错,为何要下如此重手?” 任我行冷然道:“不能令我满意,就已经是错。” 五毒教的人有两把刷子,方才没瞧清楚萧昊是怎么出手的,竟能隔空阻断他的吸星大法,难怪有胆子敢叫板要自立门户。 萧昊叹息道:“他们武功不济,也是自身资质所限,任教主可否网开一面。” 任我行一时没有听懂:“我宽恕他们也晚了,他们已是一群死尸,要宽恕又有何用。” 萧昊幽幽笑道:“只要任教主肯宽恕他们,倒还有救的。” 任我行困惑皱起了眉,难道萧昊刚才对他种了什么蛊导致他的吸星大法失灵了? 其他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向问天瞧出任我行的心事,主动上前去探那几人的鼻息,任我行却挥手阻止了他。他紧盯着萧昊的一举一动,不带低头的摸了那几人颈侧动脉,确定他们确实没了脉搏,才问道:“萧教主,他们当真有救?” 萧昊瞥了眼他们的重伤状态,纯良笑道:“有救。” 任我行想了想,高声喝道:“把平一指叫来!” 218.甘织圣手笛声彻·十五 论起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普天之下公认的最厉害的便是黑木崖上这位杀人名医,若是连他都说这些人已经死透了, 再无救治的可能,那便没人能夸海口来骗人。 平一指的医术任我行十分放心, 他摸不到这些人的脉搏, 可能是萧昊动了什么掩人耳目的手脚,可是平一指经验丰富,真死还是假死,叫他一根指头搭一搭就能弄清楚。 平一指来的很快,他在路上已听人说了情况。任我行只要他看看他们死没死, 却也没说让他救,倒也不坏他的规矩。 萧昊见那个脑袋奇大的矮胖子在那几个重伤之人身上搭了搭脉, 又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身体, 起身对任我行道:“他们全身骨骼俱断, 只余一个皮囊, 精力也都被吸干了,气息已然断绝,已是药石罔效。” 任我行懒得听许多废话, 只问道:“还救得活么?” 平一指想了想, 斟酌道:“他们魂都收在阎王爷那里了, 只余肉身上一丝热气,热气散尽就彻底死透。”其实倒也不是全然没救, 让他们活着简单, 但精力被任我行抽干却是补不回来, 这些人就算救回来也是废人。 任我行追问道:“就是没得救了?” 平一指“哼”了一声,冷冷道:“教主若怀疑我的医术,便不要叫我来看。” 任我行大笑了三声,又转对萧昊道:“萧教主,你知道,我最不喜别人在我面前夸大其词,故弄玄虚。” 平一指的医术自是没话说,他能摸出这些人“热气”未散尽已经很是厉害。重伤状态何等玄妙,气息断绝魂游天外,本就和死了没差别,游戏界面里显示的一滴血也不过是数据化的表现罢了。 萧昊上前一步解释道:“我先前说过,我练的这门心法有些不同,只因这武功是专门用来救人的。” 萧昊看到东方不败对他皱了皱眉,安抚似的瞥了他一眼。 “我们苗疆虫谷气候潮湿,毒物遍地,难免有人被伤着性命,若没有这门功夫,五仙教的人早在练功前就被那些小家伙咬死了。” 众人听到他竟管那些人人闻之变色的毒虫毒物叫“小家伙”,不由一阵胆寒。 任我行讥嘲道:“若你能救他们,他们便随你处置。” 萧昊笑着应下:“甚好。” 他将虫笛搁在嘴边,悠然吹了段曲调,赤足在地上一点轻巧腾空起来,涅槃重生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眼睛猛地一睁,吓了众人一大跳。 平一指摇了摇头,这五毒的教主是将内力灌入了对方体内。但外人的真气入体,必定和自身的真气格格不入,只能救得了一时,之后这异种的真气不能宣泄、不能降服,只会令人遭受百般折磨,生不如死。 萧昊动作不停,给他中了生息蛊,大加会心,三两下就奶满了血,又变戏法似的扛出一口大鼎,“哐——”地钉在地上,对那捡回一条命的教众笑道:“兄弟伙,莫发呆咾,来吃一口锅。” 平一指本来对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治疗方法很是唾弃,但见瞬息之间,那人的脸色竟飞快好转起来,不由“咦”了一声。 那人还未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鬼门关回来的,茫然看着萧昊。 萧昊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这人全身骨骼都断了,得把气竭和致残驱散了才是,遂把枯残换了奇穴,给他种了个驱散。 众人看着他皮肉下的骨骼奇异地动了动,眨眼功夫就能自己坐起来了。 萧昊单掌托起仙王蛊鼎,大咧咧蹲在那人旁边,脑袋凑到他面前道:“你是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 那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锅里乱七八糟的毒物、药草和深紫色古怪的汤,颤巍巍咽了一口口水。 平一指嗅着空气中药草的香气,竟无法分辨萧昊锅中所用的药材,大为惊奇。 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萧昊救人的法子闻所未闻,若是换了他来,凭良心讲,救回这人性命他只有八成把握,救回之后还要为他疏通经络接骨疗伤,再想法子补其亏损的精力,一番功夫下来,少说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 可萧昊简单粗暴给他灌了一把内力,就令他起死回生,还在极短时间内治好了他身上的断骨和经脉,补上了血气亏损,他实在瞧不出门道。 正常人即便接上了断骨,也要让骨头生长数月才能长牢,平一指经验何等丰富,他看得出来,那人的经脉和骨头已经完全长好愈合了。 若非亲眼所见,他定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恕在下孤陋寡闻,斗胆问萧教主这锅中是什么材料?”珍贵药方一般都是医家藏着掖着的东西,平一指也没指望萧昊会如实告诉他,但他实在太想问了,到底还是脱口而出。 萧昊没什么好避讳的,往自己锅里瞅了一眼,随口道:“蕨菜,风蜈,玉蟾,圣蝎,灵蛇,天蛛,还有……”萧昊起了捉弄的心思,补充道:“还有我阿妹的洗脚水。” 平一指:“……”蕨菜是什么,那些一听就不对劲的毒物又是什么,最后那又是什么! 平一指有点懵。 其他听到他这药方的人也是脸色各异,尤其听到“蕨菜”二字的东方不败,深深看了萧昊一眼。 萧昊见他不信似的,一手掐住那人的脸颊一捏,仙王蛊鼎凑过去,往下大灌起来,边灌边道:“我阿妹精通毒经,全身是毒。” 平一指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抽搐,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那大鼎中尽是剧毒之物,看来唯一能够作为调和药性之用的,就是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蕨菜”了。 可是这等简直像是乱来的药方……平一指想到中原熟知的那种长圆卷曲的绿色蔬菜,额角跳的更厉害了。 不……定不会是那种东西的。 五毒教的药方太古怪了! 那人眼睁睁看着毒虫和汤水灌进自己的肚子,差点没有再昏过去。好不容易灌完了一锅,他惊魂未定摸着自己的肚皮,感到一股舒畅的热气从腹中升起,游走过奇经八脉,非但被吸走的内力恢复过来,精神头也振奋了不少。 本还想把那些毒虫吐出来,感受到这奇异的药效后,他竟自己站了起来,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摸着自己的筋骨喃喃道:“我没有在做梦吧……” 平一指快步走到他身边,搭上他的脉搏。这一探之下,非但伤势痊愈,已恢复至全盛,原本应该留在他体内、和他自身的内力互相冲撞荡击的萧昊的内力也不知所踪,好像打入他体内后就消失了似的。 平一指呆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任我行见他发呆,十分急切,紧张问道:“怎么样!可治好了吗!” 平一指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竟恨而骂道:“奶奶的!这不合医理啊!” 萧昊幽蝶舞在指尖转了一圈,斜搭在臂上道:“补天诀是我五仙教秘诀,可驭蛊牵魂,生人肉骨,蛊到之处气血充盈强身补体,是上佳疗伤武学。” 平一指听他说到“驭蛊”和武功,才明白了些道理,这世上竟还有专门为了给别人疗伤的武学! 难怪他打入这人体内的内力会消失,恐怕是他这武功练成的内力,和寻常习武之人的那种不同,这内力本身就有疗伤的功效,能促进痊愈生长,所以此人的骨头和经脉才会长得这么快。 蛊虫之流平一指鲜少涉猎,却也知道这东西奇异非常,难以用常理揣摩,五毒的医蛊之术当真惊世骇俗。 若个个都像他们这样,只要人还没死透,眨眼功夫就能恢复到全盛状态,如同时间倒流一般,简直近乎逆天而行。 萧昊随即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任教主,先前并非我对你有什么隐瞒之意,而是我修习的武功实在不好跟人动武。别人决计是打不死我,我也打不死别人,只有慢慢磨死对方,打起来耗时耗力,任教主看着也无趣。” 任我行没想到萧昊所说的武功“有所不同”竟是这般的不同,他怎会感知不到萧昊身上内功修为不凡,不见他动武还以为他是保留实力。却原来他这身内力,是专用来为他人做嫁衣的。 任我行看着萧昊的眼神狂热起来,简直像看到了一块活着的人形大补丹。 只要有这人在,死了的人都能救回来,那么是不是说,若他能将这人牢牢控制在手中,就是长生不死也不在话下? 更为有利的是,这人傻的可爱,当众把自己的秘密摊了出来,这下大家都知道他内力虽强,却没有伤害力,简直不能再好搓扁揉圆。 任我行太喜欢苗疆人这种单纯直白毫无掩饰的性格了。 他哈哈大笑道:“萧教主既然解释清楚了,我又怎会误会你,老夫说话算话,既然你能救得这一个,其他那几人便也随你处置了。” 萧昊面露喜色,向他谢了一声,故技重施将剩下那三人也拉起来。平一指又见他施展一模一样的招式,却一连看了三次也没能看明白涅槃重生的个中原理,更不得其解。 任我行亲切拍着他的肩膀道:“好本领!只是萧教主医者仁心,若哪天被正道之人捉了去,逼你给他们救治,与我神教弟子为敌,岂不令我们双方都难堪。” 萧昊皱眉道:“任教主这是何意?” 任我行给向问天递了个眼色,取来一枚赤红的丹药,摆在萧昊面前道:“萧教主医术高超,这小小的三尸脑神丹想来也不放在眼里。大家同是一教之主,老夫的顾虑你也必定能够理解体味,为防万一,只望萧教主当着大伙儿的面,发誓永不与我日月神教为敌。” 219.甘织圣手笛声彻·十六 “任教主, 五仙教和日月神教友好合作了这么多年,难道到现在还信不过我们?”萧昊盯着那枚小小的药丸, 语气也不客气起来。 任我行微笑道:“萧教主说哪里话,我怎会信不过五毒呢。萧教主本领过人, 这三尸脑神丹吃了和没吃也没什么区别, 造不成什么影响。只是在场诸位效忠我日月神教的豪杰,都知道若要表达诚意,便要吃了老夫这三尸脑神丹,叫大家互相都放下顾虑。” 萧昊冷笑了一声,“既然吃和不吃也没什么区别, 那便不吃了。” 任我行面色微僵,脸黑了下来。他举着那药的手纹丝不动, 凝视着萧昊道:“怎么?萧教主怕了这三尸脑神丹不成?” 萧昊才不会中他的激将法, 他早告诉过任我行三尸脑神丹对他无用, 任我行不可能蠢到还用这东西来控制他, 这药一定另有面目。 没吃下去之前,他也没办法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众人见他站在原地毫无动作, 纷纷交头接耳, 不知道任我行和萧昊这是弄得哪一出。 本还以为是在任我行面前表现的一次机会, 怎么如今看来,倒像是五毒的教主想和任教主对着干? 后面有人高声喊道:“五毒教的人是心怀鬼胎吗, 不然怎么不敢服药向日月神教效忠!” “不错!我们天河帮承蒙任教主抬爱, 听命于任教主为他办事, 不也一样吃了三尸脑神丹!反正不会背叛教主,有什么好犹豫的!” “五毒教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区区南疆蛮人,任教主给了你们这么大的面子,不妨识趣些。” 有一人这么说,周围的人便跟着一同应和,不一会儿就变成一大群人齐声振臂高呼:“不错!吃了它!誓死效忠神教!” 萧昊笑了起来,好整以暇转过头去,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脸上扫过,那些人莫名心头一阵凉意,哑火似的息了声,渐渐安静下来。 萧昊看着他们问任我行道:“任教主,这就是贵教待客之道?” 任我行上前一步,猛地挥出一道劲力,将刚刚说“南疆蛮人”的那个人震飞出去,撞在门柱上当场毙命。他悠然转过身来,“萧教主,我这些不成器的手下说话口没遮拦,你千万别因此伤了和气。” 转而又厉声对那些附属势力道:“萧教主何等人物,你们也配相提并论?” 众人摸不着头脑,话也不知该怎么接了,很有些不知所措。 曲洋围观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出面调和道:“教主,萧教主武学奇特,我看这三尸脑神丹对他也没有什么用处,便是吃了多半也会被他内力化去,浪费炼制的材料,不如就这么算了吧。五毒教与我们联络多年,我也深知萧教主绝非狼子野心的奸邪,足以信任的。” 任我行大笑道:“曲长老,世事无常,谁料得到以后的事情?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处,又为什么不敢吃?你也说萧教主为人并非奸邪,那他以后帮了正道,出什么差错你来担保?” “这……”曲洋微微一愣,怔在原地。 任我行负手走了几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萧教主,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也说这三尸脑神丹对你没什么威胁,吃与不吃又能如何?只是你连这么个表率都不肯做,我就不得不多想了。” 萧昊嗤笑出声,“却原来还怪我犹犹豫豫引任教主多想了?” 任我行没有回答,反问起了一旁的东方不败:“东方兄弟,你觉得呢?” 东方不败没想到任我行竟会来问他,心底立刻百转千回地想了许多曲折。 他面无表情,恭敬有加垂首低眉道:“吃了三尸脑神丹就等于誓死效忠教主,自是保险极了,即便日后被正道胁迫,也不需再费力处理。” 任我行从他的表现中瞧不出一丝破绽,暗暗冷哼了一声。东方不败这狐狸,以为藏得滴水不漏就能瞒过他的眼睛?他越是不帮萧昊说话,就越有可能和他关系匪浅。 任我行于是道:“那若让东方兄弟向我表忠心,你敢吃我手里这颗药么?” 萧昊心头一跳,强忍住去看东方不败的冲动,把视线投向了任我行。 难道这场局不是给他设的,是为了算计东方? 原著中任我行提防东方不败,可是却没法给他吃三尸脑神丹,东方何等谨慎,任我行也根本找不到机会,否则也不会选择拿葵花宝典来祸害他。他这蝴蝶一来,莫不是给任我行钻了空子,反连累了东方? 东方不败接过那颗丹药,从容不迫道:“教主对我荣宠有加,无论任何吩咐,万死不辞。” 任我行哈哈大笑,又满意又开心似的。萧昊察觉到他很可能就势直接让东方吃了,立刻上前去夺东方不败手里的药,任我行眼疾手快,迅速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们二人僵持在半空角力,任我行冷笑道:“萧教主?” 萧昊纯良笑道:“任教主,这东西反正对我没什么用,你若当真有顾虑,我吃给你看便是。” 任我行道:“南疆民俗戏法也是一绝,萧教主凭空搬出那么一口大鼎,这小小丹药藏在瞧不见的地方,我们凡夫俗子又怎么分辨。” 本打算吃前扔进系统背包的萧昊脸色微寒,绷着笑容道:“那任教主怎样才能放心?” 任我行想了想道:“这样吧,反正药在东方兄弟手里,便让他给萧教主服下,如何?” 萧昊沉吟片刻,没有答话,收回了力道撤下防备,默然看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动作流畅走到他面前,在任我行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正对着萧昊的眼睛里燃烧着深不见底的怒火和憎恨,它们被主人牢牢束缚在地狱深渊中,未泄露出来半分。 萧昊轻松似的笑了笑,密聊他道:“这尸虫是我们自家的,没事。” 东方不败这才动了动,曲指一弹将那颗药精准地弹进萧昊乖乖张开的口中。 萧昊默默观察了一下自己血条下面的不利状态,多出了个不可驱散的“蚀心蛊”,若有似无地看了任我行一眼。 任我行心情大好,对众人道:“好了好了,本是件高兴事,都苦大仇深的做什么!萧教主,我们今后也不要有什么误会嫌隙,大伙儿还同以前一样!” 气氛和缓过来,众人经过这小插曲,很快又各自在任我行面前开始表现。任我行本瞧不上这些人的武功,竟也破天荒夸了几句。 集会之后又是酒宴,直到众人都七倒八歪的醉睡过去,萧昊才从宴会中脱身。 任我行能拿到蚀心蛊,只有一种可能,小凤凰到底还是太单纯了,未曾见过南疆以外的人心算计。 不过也幸好蓝凤凰同他一起来了,不然这蚀心蛊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化掉。 蓝凤凰的蚀心蛊和他系统里的蚀心蛊到底有所不同,系统的蛊倒计时消失就没有了,蓝凤凰的蛊却是真实的蛊虫,只要不去催动它,它会永远留在体内,一旦宿主对任我行生出敌对的念头,那蛊虫就会出来作祟。 萧昊压下立刻弄死任我行找场子回来的心思,打算先去找小凤凰把蛊解了再说,免得束手束脚。 他刚一转出门外,就被东方不败拦个正着。 “你脸色不好。”东方不败冷然相视。 萧昊随意摆了摆手,密聊道:“不打紧,今晚就能把它化了。” 东方不败听到密聊皱起了眉头,好像想说点什么,但又到底没有说,侧身让出了路。 萧昊惊讶发现他友好度竟又涨起来了,直接到了策马同游,不由挑了挑眉。 擦身而过的时候,东方不败低声对他道:“回苗疆去,任我行我来收拾。” 萧昊诧异回头,东方不败却已经走远了,好像刚才是他幻听了似的。 他躲开耳目回到住处,把事情同蓝凤凰一说,蓝凤凰立即脸色大变,跺脚道:“盈盈内个死丫头!” 萧昊摸着她脑袋安抚道:“你日后当心些,亏得着道的是你阿哥我,换了别人不是要倒大霉了。” 蓝凤凰撅着小嘴,鼻头皱成一团,强忍住不掉金豆,恨恨道:“她骗窝!” 萧昊道:“阿妹乖,你这么聪明,以后再不会上她当了。” 蓝凤凰用力点了点头,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娇哼了一声。 萧昊觉着她神情不大对,下意识问道:“你个鬼灵精脑瓜里想什么呢?” 蓝凤凰吐了吐舌头,扬着小脸儿傲娇样:“呿,不跟你讲!” 她抽出自己的虫笛,紧张对萧昊道:“阿锅,我嘞个千劫万毒手还有点儿痛……你忍到点儿。” 萧昊好笑地摇了摇头,站起身道:“你莫急,让我先种个凤凰蛊。” “要嘚要嘚。” …… 石之轩足尖一转,从他们窗边消失不见。 日月神教中刚经过一场大宴,众人都是酒足饭饱守备松懈之际,没有一人察觉到他神出鬼没的身影。 任我行顺利将五毒拿捏在了手里,还发现了东方不败和萧昊之间的小动作,愈发自满起来。 他畅快饮了杯酒,顺手打开房间的窗户。就在开窗的那一瞬,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窗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面目身形都笼在升腾的真气中,扭曲得模糊不清,发丝也在真气里狂舞,不知已站了多久。若非任我行正巧开窗,他对此人的存在根本毫无所觉。 有些微冷的晚风顿时倒灌进来,让人清醒不少,任我行后背额头迅速窜上细密的冷汗。 “何人装神弄鬼!” 石之轩一指电光石火间就到了他喉间,用的是补天阁杀手最惯用的招式,说出来的话却是花间谈笑般的口吻:“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220.甘织圣手笛声彻·十七 萧昊一口气吃了蓝凤凰一整套千劫万毒手, 十五种不利效果同时发作可不好受,系统信息栏里记录下来的数据每一条都让萧昊庆幸还好他还有凤凰蛊: 【你获得了效果“蛇影”、“蛇影枯残”、“蛇影迷心”、“蛇影夺命”。 蓝凤凰的“蛇影”(会心)对你造成了102027点毒性伤害, 其中有效伤害73225点。 “蛇影”效果从你身上消失了。 你获得了效果“蝎心”、“蝎心枯残”、“蝎心迷心”、“蝎心夺命”。 …… 你已经身负重伤。】 萧昊躺在地上,大脑因为钻心的痛楚一阵空白, 好半晌才回过神, 默然在凤凰蛊的作用下重新原地起,就地打坐回血。 万蛊蚀心的滋味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便是系统的身体重新复活后一切如常,萧昊也依然对那瞬间的感受感到后怕,就像是被人直接插了一刀在心窝上绞似的。 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他脸色苍白, 满头都是冷汗,胸腔里好像还留着阵阵余痛。 蓝凤凰一套千劫万毒手打完, 那蚀心蛊被彻底激活, 在他重伤之后自动和其他的状态一起被清空了。 萧昊看着那个会心蛇影一跳七万血就是一阵胆寒, 若不是有凤凰蛊保命, 这爆炸的解蛊伤害,换了其他任何人,面对这颗蚀心蛊也都只能认栽。 幸好蓝凤凰只告诉任盈盈, 种了蚀心蛊的人只有听话和死两条路, 没告诉她他还有凤凰蛊这种技能, 不然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掉了一条命才解掉蛊这事,萧昊吃了个闷亏, 日后定要好好“报答”任我行。 他坐满血蓝, 长长出了一口气, 缓过劲儿对蓝凤凰笑道:“行了,没事了。” 蓝凤凰紧张盯着他一举一动,见他调息过来,才软软扑进他怀里,小心翼翼揉着他胸口,鼓着腮帮子呼呼吹气道:“阿锅,我给你吹一哈儿嘛,吹一哈儿斗不痛了!” 萧昊不由失笑,哄她道:“不碍事的。” 蓝凤凰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似的,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小粉拳攥了起来,固执地给萧昊吹痛痛,“白乌长老嗦了嘚,吹一哈儿痛痛豆飞咾!我才不要听阿锅嘞,要多吹几哈儿才嘚好!” 萧昊无奈道:“今天天色不早,我在你这里待太久,任教主怕要起疑心。” 蓝凤凰一听小脸儿就染上了怒色,刚要开口骂中原人歹毒,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忍住了,乖巧对萧昊道:“好嘛,那阿锅早点回且休息,先把身体养好。” 萧昊又揉了揉她的脑袋,见她难得乖顺体贴,很是欣慰,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蓝凤凰背上顺着爬上来两条小蛇,蜿蜒伏在她肩头绕了两圈。她点着小小的蛇头,手腕上的银饰在夜色里叮咚作响: “阿青,阿贝,你们今天儿晚上困不困哦?我们去找盈盈耍吧~” * 萧昊刚解了蚀心蛊,身心疲惫,但又想到若他今晚不去跟石之轩交代一下今天的事情,那家伙怕会白白为他担心,所以一从蓝凤凰那里出来,他就顺便拐去了石之轩的房间。 只是房间里空空如也,主人好像已经离开很久了。 萧昊觉得有点奇怪,大半夜的,石之轩不好好在房间睡觉,跑到哪儿晒月亮去了? 他想了想,给石之轩发去了密聊:“之轩?你在何处?” 石之轩听到密聊,动作微顿,反手一道指力击中任我行,犹如被万斤铁锤砸中的力道逼得任我行猛退数步。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实在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尊驾到底是谁!!” 石之轩根本不搭理他,面不改色在心底回复萧昊道:“哦,我见今晚月白风清,正是好景良宵,忍不住出来醉醉风月,也顺便‘放松放松筋骨’。” 萧昊闻言一笑,抬头瞧了瞧皎洁月轮,稍放下了些心,“你倒是好兴致。” 石之轩听出他声音虚浮无力,皱眉传音道:“阿昊声音听起来有些中气不足。” 任我行得不到回答,紧张万分,此人武功惊世骇俗,江湖上成名已久之人,他心悦诚服称一句佩服的,也无非只有方证大师和风清扬,武当冲虚道长勉强算半个,可他们的武功跟眼前这个人比起来,相差已如隔鸿沟。 即便当世那几大高手皆在此处,任我行也自信有一战之力,可是面对石之轩,他却毫无还手之力。 听他的声音似乎还很年轻,不像是那些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这世上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任我行全力运气逃窜着,可是他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早就破碎虚空的石之轩,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迈了一步就追上了他。 任我行心中大骇,唯恐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大声喝问道:“任某和阁下无冤无仇,阁下就是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石之轩一掌击出,劲气裹着气环正中任我行胸前,令他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袍袖一卷负手而立冷冷道:“本座让你说话了吗。” 任我行何时遇到过这种被他人吆五喝六的境况,又气又怕又恨,一口气没上来,内伤更重了几分。 萧昊那边顿了一会儿才回复道:“白天被任我行坑了一把,不过已经调理过来了,就是有些乏……不过也是件好事,任我行此后不会再怀疑我对他有异心了,我可以好好陪他玩儿。” 石之轩默了默,猜到萧昊为了解那蛊毒定是伤着了,避重就轻地跟他交代这些,怕是顾虑他作出什么破坏平衡的事情。 阿昊顶上那个存在可真麻烦。 早已触摸到某些规则的石之轩收了手,冷冷盯着尚在挣扎着的任我行。 也罢,轻易让这人死了未免太便宜,倒是可以留口气给阿昊,让他多玩儿一会儿。 他温声关切道:“阿昊当真没有大碍么?不如早些歇息,我这就回去了。” 萧昊立刻道:“不用不用,你难得好兴致,多放松一会儿罢。” 石之轩淡淡笑了笑,应道:“阿昊的话我当然听的。” 任我行狐疑观察着石之轩,见他半晌都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心中一时迟疑。 这来历不明的神秘高手身形飘逸似鬼魅又灵动似飞鸟,他根本跟不上这人的速度,更不要说对他施展吸星大法。可是如今这人好像出了什么岔子,他是不是应该趁机给他当头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任我行猛一咬牙,运足吸星大法朝石之轩攻了过去。石之轩微一挑眉,一指点在他掌心,登时劲气交接狂风乱舞。 任我行大喜过望,先前他捉不到石之轩,吸星大法施展不出来,这回石之轩上了当,跟他对拼内力,任他再厉害的高手也要被自己吸空! 石之轩跟萧昊正密聊得愉快,才不愿被这人坏了心情,吸星大法吸人功力,确实是门厉害功夫,但石之轩的不死印法生生不息,长于转化生死气门,任我行吸空他的生气,剩下来的便尽是死气,死气源源不断转化为新的生气,如此周而复始,永不衰竭。 嗯,阿昊说让他多“放松”一会儿,那便多“放松”一会儿。 只要不把人弄死,还不是随他怎样。 石之轩无情笑着,源源不断地把真气灌进任我行的掌心。 任我行起初还十分得意,然而越吸却越觉得不对,全身像一个涨大的皮球,只进不出,这吸来的深厚内力庞大过了头,就不是喜事而是灾难了。 任我行头皮发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想要撤回自己的手掌,可是他的手却像被石之轩吸住了似的,不能移动分毫。 不死印法有和乾坤大挪移极为相似的效果,这倒转吸星大法的吸力对石之轩来说就如同喝水那么简单。 被动地接受着这股强大到恐怖的内力,任我行全身经脉暴涨,等着他的只有被这内力撑爆一条路。 就在他即将爆体而亡的时候,石之轩猛地挥出一道劲气,这一下就像针刺破了皮球,任我行全身的内力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疯狂地冲出去。 任我行重重撞在身后的树上,吐血不止,经脉遭到重创,一身内力清空,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半分。 石之轩缓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道:“你若再对五毒有不轨之心,本座要你狗命。” 任我行大惊,这神秘高手竟是为五毒来的?! 五毒教弟子称呼本教都唤做“五仙教”,他这般称呼,应当不是五毒中人。 他到底是谁!! 任我行敢怒不敢言,捡回一条命的他遭受重创,数十年功力毁于一旦,可谓损失惨重。可在这人面前,却当真生不出任何与之匹敌的念头,只有接受他的一切要求。 在这人面前,不接受只有死。 任我行非常顺利的用实践学习到了这条真理。 凉风拂过,月轮如镜,只呼吸功夫,那人就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任我行一刻未曾放松,紧盯着他每一个动作,都依然没有捕捉到石之轩是怎么离开的,就好像他是凭空消失的一样。 他紧张地喘息着,全身被汗水浸透,好半晌才跌回到地上,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惊心动魄。 另一边,大小姐的闺房内,任盈盈睡得迷迷糊糊,刚一翻身,却惊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她惊出一身冷汗,猛坐了起来,看清蹲在她床边的人影后,才松了一口气嗔道:“凤凰你吓死我了!这么晚找我做什么呀?” 蓝凤凰赤足点地跳到她身边,虫笛在月光下幽幽泛光。 她侧头引来一阵银铃碰撞声,扬着天真无辜的笑脸道:“我睡不捉,来找盈盈耍嘛!” 221.甘织圣手笛声彻·十八 任盈盈颇为无奈似的, 拉过蓝凤凰的手道:“好凤凰,这深更半夜的, 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 蓝凤凰小脸儿皱了起来:“可似我实在睡不捉呀!” 任盈盈惺忪揉着眼,轻问道:“你怎么啦?是做噩梦了?还是有心事?” 她揉到一半, 忽觉握着的小手那边爬过来凉凉的东西, 任盈盈猛地一惊,把手迅速抽了回来,看到上面一青一白两条小蛇,吓得面无血色。 “噫!!凤、凤凰!你家阿青阿白怎么爬过来了!” 蓝凤凰也跟着那两条蛇手脚并用爬上了任盈盈的床,身上的银饰垂坠下来, 落在任盈盈身上凉飕飕的。 “盈盈你嗦,我给你嘚蚀心蛊嘞?” 任盈盈神色一慌, 立刻紧张起来, “凤凰你听我解释!” 蓝凤凰向后一屁股坐在她身上, 双臂环胸盯着她。 任盈盈不敢乱动, 脖子上凉凉的蛇信子让她全身汗毛倒竖,她平复着心情,好言道: “你送给我蚀心蛊, 我欢喜地不得了!可我爹爹对我那么好, 他每天都为教中事务忙得焦头烂额, 他同我说起属下不听话,我当然也想帮他分担啊!要是有人不听你阿哥的话, 让他忙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不能同你见面, 你愿不愿把蚀心蛊给他, 让他一劳永逸?” 蓝凤凰皱巴着小脸儿想了半天,认真点头道:“豁(会)呀!” 是哦,盈盈的阿爹就跟她的阿哥一样,要是阿哥问她要蚀心蛊,她也不会不给的。 那便……不怪她乱送蛊了! 任盈盈松了口气,表情也变得委屈,这一放松,就快要哭出来:“你都明白还来吓我!你、你最坏了!” 蓝凤凰瞧她眼圈儿都红了,有些无措,赶紧手忙脚乱地哄道:“盈盈你莫哭嘛!来我给你擦一哈儿!” 任盈盈从小被任我行宠着,哪曾受过委屈,这越想越难过,又惊又怕的,泪珠就止不住:“傻凤凰!坏凤凰!你就会吓我……呜呜呜你一定是不喜欢跟我玩儿了!” 蓝凤凰给她擦着眼泪,急道:“没有哇!我好喜欢盈盈咾!” 任盈盈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她,轻声抽泣着问道:“真的?” 蓝凤凰用力点头,轻轻在她脸蛋儿上啄了一下,无邪笑道:“南疆阿姐都比我大太多咾,不啷个好跟我耍嘚,我斗盈盈一个耍伴儿,囔个会不喜欢你呀!我最喜欢嘚就是盈盈!” 她刚说完,就又操着娇嫩的奶音气鼓鼓道:“可似盈盈,你把我送你防身嘚东西送给别个,还害到且了我嘞阿锅,我好生气哦!” 任盈盈微微一愣,软软糯糯道:“我……好嘛,这次是我做错了,你怎么才原谅我?我给你赔不是,以后天天陪你玩儿好不好?” 蓝凤凰格格笑了起来,“真滴咩?” “真的!”任盈盈好笑点了点头。 蓝凤凰扬起了下巴,高兴道:“你答应咾斗不能反悔了哟!” “呸呸,反悔的是瓜皮!” 蓝凤凰开心极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担忧道:“可似,盈盈把蚀心蛊给了你嘚阿爹,你个人囔个办内?” 任盈盈感觉到脖颈旁的灵蛇离自己远了些,暗暗抹了把汗,又见蓝凤凰心思全表现在脸上,直率单纯的忧虑之色和平时没有差别,遂卸下了警惕,柔声道:“不是有你陪着我么?” 蓝凤凰苦恼道:“我早晚斗要回苗疆嘚,不能天天儿陪着你,要是以后你被拉个龟儿贼欺负咾……” 任盈盈笑道:“傻凤凰,我爹爹和向叔叔也会保护我呀。” “那些大人才靠不住哦!”蓝凤凰不快地撅起了小嘴。她突然灵光一闪,眼睛发亮:“窝有办法!” 任盈盈狐疑道:“什么?” 蓝凤凰对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满脸都写着“我真聪明快来夸我”似的:“我在你嘞身上种个蛊哦,楞个嘚话,别个都伤不到你啦。” 任盈盈吓了一跳,全身猛个激灵,立刻问道:“凤凰!你做什么!” 蓝凤凰奇怪道:“盈盈你恁个紧张做啊子嘛,不要担心!嘞似我们五仙教嘚圣物,唤做‘三世噬心蛊’,种下之后哎,寻常人斗不能接近你十步之内。以后斗算我不在你嘚眼前,也没嘚哪个敢欺负你!” 她撸起胳膊,把袖管卷到手肘上面,拍着任盈盈的小胸脯安抚道:“你不要乱动哈,不然蛊虫反噬,我斗保不住你了哟。” 任盈盈大力挣扎起来,边哭边急道:“凤凰你、你欺负我……!” 蓝凤凰又手忙脚乱给她擦起眼泪,埋怨道:“你又哭撒子嘛,嘞个似好东西,我小时候问山都长老讨咯整整一个月,他才肯同意让我养嘚,整个五仙教斗我一锅人能够养,阿锅都没嘚!真嘚是忒别、忒别、忒别稀有的东西欸!” 任盈盈将信将疑:“你们苗疆的圣物,拿来给我用,等你回去不是要被骂?” 蓝凤凰挺起了小身板,骄傲一哼道:“我才不嘚怕哟,长老又不得打爆我的脑阔!” 她又俯下脑袋凑到任盈盈脸蛋儿上亲了一口,高兴道:“盈盈关心我,我好开心嗷~” 任盈盈脸色涨的通红,羞嗔道:“坏凤凰!又占我便宜!” 蓝凤凰笑嘻嘻举起了虫笛,对她道:“内个圣物有点凶,盈盈乖一点哦。” 任盈盈心中十分忐忑,又有几分好奇,还有对蛊虫这种东西天生的惧怕。但蓝凤凰从不骗她,她拍着胸脯担保说是圣物,应该真不是坏东西。任盈盈武功远不及蓝凤凰,也挣不脱,只好乖巧点了点头。 一段虫啾鸟鸣般的笛声荡过,蓝凤凰足底升起一些紫色的小蝴蝶,任盈盈好奇看着那些一闪而过的蝶影,觉得苗疆蛊术实在很奇妙。 蓝凤凰种好了蛊,开心把任盈盈熊抱住,蹭着脸颊亲昵道:“好啦好啦,以后盈盈走到拉(哪)点儿,全身上下都散发起毒气,再没嘚拉个人能接近你咾!” 任盈盈大吃一惊,惊呼道:“什么!毒气?!” 蓝凤凰毫无所觉,依旧很欢喜:“对头,恁个嘚话,盈盈也不会轻易被外人拐走咯!” 任盈盈差点没有昏厥过去,气道:“你、你怎么给我种这种东西!快解了它!我变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蓝凤凰挠着头道:“恁个好的蛊解它做啊子嘛?而且窝要是对你用千劫万毒手,你肯定受不起嘚。我们苗疆的阿锅拉点儿比中原人差,盈盈嫁到苗疆来就好了嘛!窝们又不怕毒哦!” 任盈盈哇哇大哭,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 次日,天还未亮,任我行突然宣布要再度闭关修炼神功,任何人都不见,将教务全权交给东方不败和向问天来处理。 任盈盈哭了一晚上,去找任我行却吃了个闭门羹,心中更是伤心难过,蓝凤凰一直哄她也不见好。 任我行伤势颇重,需要静养,也不能被人瞧出端倪,故弄了这么一出。 好在他所修炼的吸星大法,入门第一层就是要将全身内力散尽,所以武功恢复过来并不难,只是白白浪费了他辛苦吸来的那些、其他高手几百年的内功修为。 任我行十分想要报仇,他一面吩咐向问天多为他找来些高手,供他快速恢复功力,一面揣思着那个神秘高手的真实身份。 五毒教主已是他的傀儡,绝无可能再对他生出反心,日后他可以随意使唤,又怎会再找他们麻烦。 但和五毒关系匪浅、武功又惊世骇俗的,任我行实在想不出会有谁。 他仔细思量,唯有聚会之时东方不败的表现,让他有些怀疑。 莫非……那神秘高手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和萧昊的关系确实令人怀疑,可他要是有这等武功,又怎会甘心在自己手下受摆布? 莫非他本没有反意,是自己猜忌过盛,又逼迫萧昊吃蚀心蛊,才触到他逆鳞,令他决心和自己作对? 任我行忌惮又不安,若真是如此,他这次闭关,东方不败定会趁机将他取而代之! 他焦心不已,看着自己房间里的暗格,忽然心生一计。 任何习武之人,见到内容精深的武学秘籍,纵明知习之有害,也必会陷溺其中无法自拔。就如自己见到吸星大法一般,不见则已,一见之下定然废寝忘食,再也无法停止看下去的念头。 日月神教镇教至宝《葵花宝典》历代均是上代教主传给下代教主,他若将这东西在闭关前送给东方不败,一来,是暗示他将来早晚会以教主之位相授,安抚收买他,令他放下篡位的野心;二来,葵花宝典是本大害之书,东方不败若练了它,日后单就这个秘密,就足以让他失去一切争夺权力的可能。 因为那本书,只有阉人才能练! 倘若东方不败当真不顾情面出手夺位,只消他将东方不败自宫练剑的消息公之于众,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东方不败名誉扫地、身败名裂! 葵花宝典何其精妙,东方不败即便明知这书练不得,等见了那宝典,也是一切都置之脑后了。任他定力如何高强,一旦翻看,绝不可能会不依法去试演一招,然后情不自禁去修习它。 这小小的葵花宝典,可以毁了东方不败! 任我行躲在暗处,看东方不败接过向问天递给他的葵花宝典,一言不发地退出去,心头大感快意,颇有报仇雪恨之感。 东方不败收好宝典,心事重重,无意识下竟走到了萧昊的住处。 这五更天,想来萧昊他们在苗疆闲散惯了,不会起这么早。 他步子一转,正打算离开,却忽觉哪里不对。 东方不败快步上前,从半掩的窗里,看到床上安稳休息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他顿时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石·之·轩!! 222.甘织圣手笛声彻·十九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23.甘织圣手笛声彻·二十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24.甘织圣手笛声彻·二十一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身边围了许多人, 好像每个他都认识, 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 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 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 激动地站到他面前, 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 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 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 我……” 他话还未说完, 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 跟洪七手里的一比, 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 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 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 冷冷道:“师兄, 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 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天生精通铸造,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25.甘织圣手笛声彻·二十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26.甘织圣手笛声彻·二十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27.甘织圣手笛声彻·二十四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28.甘织圣手笛声彻·二十五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29.甘织圣手笛声彻·二十六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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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30.甘织圣手笛声彻·番外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31.飞鸢泛月碧空时·一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32.飞鸢泛月碧空时·二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33.飞鸢泛月碧空时·三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34.飞鸢泛月碧空时·四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 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35.飞鸢泛月碧空时·五 砺罂是一团无孔不入的黑云, 想要阻止被他附身, 通常来说有两种简单粗暴的办法:一是在所有可能被附身的人身上设下阻拦, 二是在砺罂周围设下禁制。前者需要将相同的有效偃甲推广普及出去, 后者相对一劳永逸,但操作难度要高得多。 得知萧昊正在做的事情, 谢衣也毫无保留地与他一同设计,还拉着无可奈何的瞳一起, 力求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能把心魔阻绝在某个区域内的办法。 他们三人整日关在小黑屋, 摆弄那些机关偃甲, 就连沈夜召集祭司们会面也不曾出席, 而是送去了一个传音偃甲。 那传音偃甲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沈夜听起来毫无波澜的声音: “若是腿脚不便, 便不要来了,不许再用传音偃甲充数。” 却是只字未提谢衣。 谢衣对此也没有多言。沈夜孤傲果断不可违抗,可谢衣心中也有绝不肯妥协的原则,堂堂烈山部身为神裔部族,和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 谢衣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而沈夜在这件事上无比清醒且坚定,为了给族人铺下生路,势必要有人去当坏人,去做道义不容但必须做的事情。 有时候, “想做的事”和“应做的事”之间, 是没有所谓取舍可言的。 现在的谢衣还太年轻, 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们二人碰在一起,势必无从和缓,乃至针锋相对。 瞳默默把那只传音偃甲丢到一边,状似自语道:“……下次果然还是用传音蛊吧。” 萧昊忍笑摇了摇头,清咳一声道:“心魔魔核藏于矩木,显形却是以灵力构成身体,与我等人形不同,如果在寂静之间设下阻隔屏蔽灵力的偃甲,是否可以将他困在寂静之间,令他不能踏出矩木周围?” 谢衣沉思道:“异兽鹿蜀之角碾为粉末,调以碧髓石脂,以三昧真火熔化,可以凝聚吸收灵力,虽不能完全阻绝,但若吸收量可观,或许能够一试。” 萧昊眼睛一亮,立刻道:“若在其外部再涂以连金泥,令其水火不侵,阻隔吸收的灵力逸散,效果不就增幅许多了。” 瞳点了点头:“连金泥可令偃甲外壳坚逾金铁,倒是也更为牢固,可以有一定抵御攻击的效果。” 谢衣对这个想法表示赞成,但动手绘起图纸来,却有些作难:“若将此偃甲塑成墙壁模样,环绕寂静之间,工程浩大,且材料吸收灵力总有饱和的时候,届时又要重新更换偃甲,心魔必不会让我们多次得手。” 萧昊想了想道:“这好办,灵力这东西不可浪费,把那些吸收来的多余的灵力另接渠道,灌输给城中偃甲炉,这样日后便不再需要燃烧五色石以为驱动,可为城中节省大批燃料。” 谢衣闻言喜道:“阿昊此法甚妙!偃甲炉建造至今,虽为族人驱除寒冷,但却需要五色石作为能源,始终没有可以代替的东西能维持其运转,这偃甲壁吸收来的灵力用作此途,可谓一举两得!” 瞳瞧着他们两个兴致勃勃的样子,淡定泼着冷水:“心魔狡诈非常,这偃甲即便造出来,也未必能够在他面前张开。” 谢衣于是道:“我们对心魔知之甚少,他提出的方案我们也不知其后果,若日后感染魔气的族人出现意外,岂非措手不及?我会主动向师尊请求,率先感染魔气,届时我携带偃甲接触心魔,寻找机会,以期将心魔困在寂静之间。” 萧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魔气并非什么好东西,你何必身先士卒。” 谢衣苦笑道:“师尊与心魔合作之意坚决,城中数位高阶祭司对此都颇有微词,形势紧张,我作为师尊弟子,又怎能在大事上与他相悖。若连我等都不站在他这边……”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复挂上了那副温暖谦和的笑容:“此事细节颇多,我们需商议一份详细的计划。” 瞳静静看了看他们二人,遂转问萧昊道:“你口中那位故人,当真能够治愈恶疾吗?” 萧昊认真点了点头。 “他如今身在何处?” 萧昊道:“我……不知。” “他是否还在人世?” “我亦不知。” “他可有传承后人?” “……不知。” “那你要去何处寻他?” 萧昊默然半晌,抬头道:“昔日洪崖境剑庐,或许有线索。” 瞳深深瞧了他一眼,萧昊望进那只古井无波的眸中,只觉自己瞬间被看穿了一般。 直到他以为瞳不打算再说什么了,才听到一句极淡的话语: “罢……天道如此。” 谢衣未解其意,萧昊却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通透如瞳,想来也明白他下界寻找长琴下落之事未必能尽如人意。 神血至多还能支持百年,在这百年内,若无法为烈山部人找到适应下界浊气的办法,等着他们的唯有一死。而心魔给出的方案,确实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行的应对浊气的办法。 萧昊给出的第三条路,太过渺茫无迹,纵对此抱有奢望,亦不敢轻易将全族兴衰都压在上面。 烈山部从上古遗存至今,已经走到了尽头。 盛极而衰,枯荣轮转,此乃,天道。 “师尊若得知我们有了应对心魔的方案,也当宽慰许多罢。”谢衣淡淡勾了勾唇角,转而又无奈道:“只是我前些日子才惹了他生气,不知该怎么讨他欢心才好。” 萧昊于是道:“下界不少珍奇,在这城中都称得上难得一见,不妨趁这次机会搜刮一二。” 谢衣“噗嗤”一声没有忍住:“这‘搜刮’二字……” 萧昊理所当然道:“我们这些摆弄机关的人,上天入地挖矿庖丁哪个没干过,但凡有稀奇材料,不都要冲上去刨一块下来。” 谢衣连连点头,强忍着笑意:“不错不错,风过留痕,雁过拔毛,有理,十分有理!” 瞳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忽然觉得偃师这种人,他可能……不太懂。 * 他们的计划很顺利,没过多久,谢衣就奉沈夜的命令,与祭司离珠一起前往寂静之间接受魔气感染。 偃甲阻断之壁一张开,砺罂无法以灵力之体穿过墙壁,攻击又会被偃甲壁尽数吸收,行动被牢牢限制在寂静之间,一时愤怒非常,却又无可奈何。 被困在寂静之间,他便不能再觊觎阻断之外的石之轩的身体,唯有催促大祭司沈夜尽快决断,并想方设法借流月城人之手除掉萧昊这个隐患。 自此之后,流月城便多出了一份灵力供应来源,永动机·心魔砺罂十分敬业地为流月城的寒冬取暖工作带来了可喜的成绩,大祭司大人也对慷慨的心魔阁下十分满意欣慰,不时向他表示“衷心”的感谢。 至于听到感谢的砺罂是个什么心情,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被逼急了的砺罂恼羞成怒,然而他脾气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大祭司就又为他带来了新的消息: “本座派遣谢衣等人前往下界寻找适宜居所,你要的那人趁伏羲结界撕开之际逃到下界去了。” 砺罂冷笑道:“堂堂上古神裔部族,连个元神都拦不住吗?” 沈夜看了他一眼,平静问道:“你在怕什么?” 砺罂登时一凛,不敢被沈夜瞧出端倪,却不知他这般畏缩反应,更让人确信他对萧昊有强烈的畏惧之意。 萧昊去往下界,轻易不会再返回流月城,虽是个隐患,却到底远水救不了近火,砺罂心有不甘,此时也唯有压下怒火和顾虑,把吸收七情提升修为放在首位。 下界,剑冢。 这千年沧海桑田,下界的地图早就和上古时期大不相同,萧昊百般打听,才算摸到昔日剑庐所在。 剑庐自洪崖境废弃之后,其上建立起一名为姜的国家,不久姜国覆灭,此地又沦为废墟。然而这里毕竟是天地剑宗,终得仙人隐居于此,不复蒙尘,又渐渐兴盛起来。 萧昊与谢衣约定兵分两路,谢衣奉命寻找浊气稀薄之地,而萧昊则长留下界,一方面避过心魔耳目,一方面探听长琴的踪迹,为流月城人寻找治愈之希望。 到了下界石之轩便自由了,萧昊可以放心放他出来,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是萧昊曾经出生的地方,石之轩亦兴致高昂。 这故地重游,却与从前大不相同,建木枯萎,火光熄寂,唯有剑冢前那颗参天银杏,能让萧昊找到一些熟悉感。 他摸着那棵银杏的枝干,轻声叹息道:“泰阿都长这么大了。” 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冷峻的喝问:“何人闯入此地?” 萧昊微微一惊,下意识就隐身躲了起来,却忘了石之轩可不会隐身,当即暗叫一声不好。 此地禁制重重,早被仙人当做居所,他们潜入剑冢是为寻找长琴的线索,不便多惹麻烦。 石之轩被逮个正着,无奈看了一眼身边隐身的萧昊,无声对他比了个“嘘”,淡定转过身来。 “不知此地有主人,惊扰尊驾,深表歉意。” 那白发蓝衣的仙人清冷肃穆,道骨仙风,剑一般的目光落在石之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道:“你初窥门径,是如何突破禁制进入剑冢的?” 萧昊默默看天,禁制这种东西,对元神还真没什么大用……他飘进来带着石之轩全无压力。 石之轩一副翩翩优雅的模样,装傻道:“这……我察觉此地剑意浓厚,不知觉便走到这了。” 紫胤眼神微亮,“哦?”了一声:“原来小友亦是爱剑之人。” 他盯了石之轩半晌,皱眉道:“我观小友身上有一锐利剑意,必是身携上古名剑,只是此剑似乎与你周身气机不甚相和,可否借我细观?” 236.飞鸢泛月碧空时·六 石之轩笑容无懈可击, 有礼回道:“前辈说笑了, 在下并未携带剑器。” 紫胤面色微沉道:“这道剑意古朴清正, 也并非邪物, 若非小友之佩剑,为何会环绕在你身边?” 萧昊暗搓搓拉了拉石之轩的衣角, 密聊提醒他道:“这位仙人爱剑成痴,兴许看出了我的来历, 你……你莫被他瞧出端倪。” 石之轩于是敛了神色, 对紫胤坚持道:“前辈, 在下确实并未随身携带剑器。” 紫胤自修道以来, 喜好收藏名剑,被称作天下御剑第一人, 他对剑的敏锐嗅觉从未出过差错,这剑意绝非他走眼。石之轩矢口否认,想来是对他抱有警惕之心。 他也没有过多追究,而是稍稍和缓了点脸上那过于拒人于千里外的表情,拂袖道:“剑有灵性, 它肯跟着你,说明与你有缘,我又岂会横刀夺爱?小友不必顾虑。” 石之轩笑容有些僵硬,这位仙人风姿卓越, 气质出尘, 显然是得道高人, 自然不会是道貌岸然骗剑之徒, 只是这话听到耳边……怎么总有种莫名的…… 嗯……好像他真动了横刀夺爱的心思似的?? 石之轩认真瞧了瞧紫胤真人威严肃穆的模样,在心底果断摇了摇头,这……定是他的错觉!错觉! 他身上确实没带什么武器,更拿不出剑来给紫胤一观,正打算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忽听得一道开朗豪迈的女声道:“不过一个小毛贼,怎么还能拖住你这么久?你还整日说我荒废修仙所学,啧,让我来瞧瞧是哪儿来的小不点儿?” 石之轩闻言看去,只见一个紫绿衣袍的女子斜拎着个酒坛,颇随性地挂在肩头,眉眼间有一种洒脱之气,倒是让人很难生厌。 紫胤见她也跟了过来,无奈却又正经无比地对她恭敬行礼道:“师叔。” 夙莘当即就是一个白眼,连忙摆了摆手:“我早就不是琼华的人,我不喊你旧名,你也千万别再喊我师叔。修仙一道你可比我境界高深多了,让外人听去了不笑话我。” 萧昊在空中嗅了嗅,总觉来人带着的这股酒气……有些莫名的熟悉。 紫胤盯着她手里那坛西市腔,忽然一怔:“你……” 他飞速看了一眼石之轩所在的那棵银杏树,又瞧了瞧夙莘,想通个中情节,不由阖目摇头,扶额叹气。 夙莘哈哈笑了两声,好像对露出这种表情的紫胤很是稀奇玩味似的,晃着手里的酒坛道:“我百年才来看你一次,你却被个小毛贼引走了,这点儿珍酿,藏在你这里也是可惜,还不如孝敬孝敬我,我就不同你计较你把我这个长辈晾在一边儿的事了。” 紫胤头疼道:“那是数千年前的仙人留下的……只剩一坛了。”他还想用作淬剑的稀有材料来着。 夙莘瞥了杵在旁边的石之轩一眼,眉尖一挑“呵”了一声:“难怪你同他周旋这么长时间,原来是我同行,让我瞧瞧小子藏了些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她仰头灌下一口酒,另一手却是飞快地掷出了一杆烟斗,旋转着飞向了萧昊所在的方向,萧昊猝不及防之下被破掉了隐身,登时在石之轩身边显出行迹。 夙莘接过回旋回来的烟杆,饶有兴味地把萧昊从头到脚瞧了一遍,赞叹道:“厉害厉害,小子年纪轻轻能造出如此逼真的偃甲,还能隐藏行迹,果真后浪推前浪啊!” 萧昊不知所措地扛着千机匣,只觉身上突然多了一道热烈非凡的目光。 石之轩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挡在了他前面,皱眉对夙莘道:“打扰了二位前辈叙旧实属抱歉,我们来此并无恶意,请——” 他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夙莘一个恍神已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到了身旁,鼻尖几乎凑上萧昊的,她摸着下巴奇怪道:“嘶……你这个偃甲做的……有点儿意思。” 紫胤真人立刻上前拉开了她,对石之轩致歉道:“小友莫怪,师叔她……” 夙莘瞪了他一眼,紫胤默然吞回了后面的话,改口道:“夙莘道友是一名偃师,看到精巧偃甲总会这般。” 石之轩方才松了口气。 然而紫胤的目光很快就被萧昊牢牢吸引了去,饶是冷峻浩然的面容也不能压下他眼底那份灼灼的热切,他认真对萧昊道:“原来方才那道剑意是阁下。” “……”萧昊以一种最不想出现的情况出现在了这两个人面前,恨不得把时间倒带回去,哪怕晚一天再来剑冢也好。 夙莘古怪地看着紫胤,疑惑道:“剑意?你没有搞错吧,他只是一个偃甲人……” 可她知道,在有关剑的事情上,紫胤从来都不会出错。 她面色微变,凝神又端详了萧昊许久,惊问石之轩道:“小子你这偃甲甚么来历?看起来倒有些渝州唐家堡的风格……呀!这里面……” 紫胤从头到尾都没有移开目光,肯定道:“他是灵。” 灵没有实体,故借助偃甲在世间活动,那澎湃的剑意来自他的身上,说明他一定是上古名剑之灵。 只是……剑灵若还未强大到能够凝结实体,应当不能离开剑身太远,可眼前这两人,身上显然并没有带剑之类的武器。 紫胤有些困惑。 萧昊自知不好再躲了,遂拍了拍石之轩的肩头,示意他放松下来,对紫胤道:“本不愿打扰真人清修,惭愧……” 紫胤对此并不在意,“你来历非凡,本体也必是一把名器,只是不知为何要呆在这偃甲中?你的本体理应对你修行更为有益。” 萧昊当真是怕了紫胤,这人于剑一道实在慧眼如炬,他在这人面前根本无所遁形,“……我本体已碎了很多年了。” 紫胤和夙莘闻言同时一惊,紫胤剑眉紧锁,良久才惋惜似的叹道:“……可惜。” 本体崩碎,剑灵却还能留存于世,他本体必强大至极,这等旷古绝世之剑,怕已位入神器之列。 萧昊趁机解释道:“这里数千年前是一处剑庐,我在此地出生,今日前来是为寻一位旧友踪迹,这才委托之轩带我前来。”萧昊脸不红心不跳的搬出了石之轩做挡箭牌。 石之轩立即配合点了点头。 紫胤于是了然道:“原来如此。” 夙莘晃着手里的酒坛子,随口问道:“这么说来,你是剑灵,那你的朋友也是剑灵了?” 萧昊迟疑了一下,犹豫道:“这……倒也不错。” 紫胤眼睛好像亮了起来,但依旧自持道:“与你结交的剑灵,应当也是上古之神器。” 萧昊有心寻找长琴的下落,此刻也不想再做保留,紫胤和夙莘在修仙界人脉广阔,没准儿能提供什么线索。 他斟酌了一番,道:“他同我化灵时间差不多,本体是一把琴剑,唤做‘凤鸣秋梧’,弹奏时会引来诸天鸾凤齐鸣,环绕不休。” 紫胤闻得“琴剑”二字,兴致顿时被勾了起来,“我收集了不少名剑,琴剑却十分稀少,至今也不过寥寥一二件而已,你所言凤鸣秋梧……我虽未见过,但这诸天鸾凤齐鸣的景象,倒在三界中遇过几次。” 萧昊大喜过望,连忙追问道:“是何时何地?” 紫胤瞧见他急切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道:“你如今这般形态,颇为耗费灵力,怕等不到你找到故友,就会从这天地间消散了。” 石之轩闻言顿时神色一凛,恭敬道:“请真人明示。” 紫胤淡淡看他一眼,认真对萧昊道:“你本体已经损坏,一道元神游走世间与游魂无异,不如我为你另铸一副剑身,虽比不上你原来那把剑,栖身却没什么妨碍。” 萧昊微微一愣,这……他如今装备都已经开了灵力槽,做成偃甲了,钻进别的剑身不是等于扔了装备裸奔吗,这可不行。 他于是婉拒了紫胤:“多谢真人好意,只是我喜欢钻研机关偃术,这身体耗费了不少心血,用着也十分不错,轻易不愿舍掉。” 紫胤还想说些什么,夙莘却拦住他道:“欸,小紫……胤这么正经的人,哪里懂得我们摆弄机关的乐趣!他眼里只有剑,你同他说这些他可不懂的。这么说来,这副偃甲是你自个儿给自个儿造的?” 萧昊点了点头。 “哎呀,我瞧着这偃甲挺不错,不听他的!来,不就是防止灵力逸散嘛,姐姐帮你改良改良!” 姐……萧昊沉默着把大半表情都藏到了面具后面,这位姐姐怕是不知道他比她早出生了好几千年。 紫胤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看到萧昊没有动怒的迹象,忍了忍到底没有说。 夙莘哪里知道萧昊的来历,只当他是个没了剑的小剑灵,又在偃术一道这么有天分兴趣,顺手就想帮他一把。 “天婴为骨,碧蚕丝为筋,金线为络,火玉为心……精彩精彩,你这小小剑灵偃术造诣已不在我之下,这般手笔放在人界能称一声‘偃术大家’了。” 萧昊有些脸红:“……是高人指点的好。” 谢衣是名副其实的古往今来第一偃术大师,尽管他现在只有二十余岁,也足以和研究了数百年偃术的夙莘比肩。 夙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谦虚。你造这偃甲时,必没想到过灵力逸散的问题,这偃甲身体使用灵力法术虽无碍,却经不起消耗,长此以往,保不准哪天就会突然损坏,断个腿儿啊掉个脑袋什么的,对你自身灵体也有伤害。” 她顿了顿道:“正巧我此前偶得了一种异化的连金泥,用以粘合强化偃甲最是有效,你把这身偃甲扒下来,我给你糊一层,保准之后牢牢为你锁住灵力,而且坚固结实,就算从几千尺的天上掉下来也不会断腿!” 237.飞鸢泛月碧空时·七 不得不说, 夙莘给出的允诺实在太美好, 身为一个一天之内把自己摔散架七次的唐门, 从几千尺掉下来不会断腿这个条件, 对萧昊充满了诱惑力。 元神逸散灵力的问题,萧昊此前也确实从未注意过, 若非对古剑和剑灵十分了解的紫胤给他点出来,也不会有人能告诉他这潜在的危险, 萧昊并没什么好犹豫的。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有劳二位了。” 夙莘毫不在意地爽朗笑道:“小事一桩, 正好我也想试试这独门秘制的连金泥, 同以前用的那些普通连金泥究竟有什么不同!” 她说着,已经放下酒坛忙活起来, 萧昊等人不便打扰她,相伴去剑冢外等候。 只是不知怎的,足足一天一夜过去,夙莘都没从里面出来。萧昊他们三人不免担忧她是否在里面出了什么岔子。 紫胤对夙莘的偃术十分信任,就如同夙莘对他的铸剑术绝不怀疑那样, 按常理,区区强化偃甲这等小事,对夙莘来说至多一两个时辰就能解决,这次确实有点不大对头。 紫胤同萧昊和石之轩对视一眼, 三人决定返回剑冢去瞧个究竟。 意外倒是没有, 夙莘难得正经地坐在那颗银杏树下, 盘膝抱着酒坛紧盯着萧昊偃甲的身体。 听到门口的动静, 她抬起头来,脸上有些微尴尬之色。 “夙莘前辈,可是强化的时候遇到了麻烦?”石之轩觉得她脸色有点古怪,开门见山问道。 夙莘清咳了一声,酒坛搁到嘴边,却早就空了,眼神飘到了头顶的银杏树叶上,掩饰什么似的:“咳……这个,麻烦倒没有,强化进行得很顺利。” 萧昊眼神微亮,夙莘说顺利那应是没问题了,只是为何这么长时间不见她出来? 他瞧了瞧自己的装备,上面多了一层几乎瞧不出的轻薄的晶莹壳子,覆在银亮的衣甲和暗器上,倒是内敛流光,看起来很是不错。 他于是问道:“我现在可以试试么?” 夙莘连忙阻止了他,言语又吞吐起来,“这……使不得使不得,现在还不成。” 紫胤瞧了瞧萧昊那套偃甲装备,皱眉看了夙莘一眼。 夙莘被他看得脸皮有些挂不住,托着烟斗转过去道:“哎……这个这个……这偃甲是没什么问题,强化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连金泥的涂层……它需要静置,得彻底干透才能正常使用。而且这东西不能以火力烤干,不然灼火化金就白费了……” 萧昊终于察觉到一丝端倪,迟疑道:“它……要晾干几天?” 夙莘噎了噎:“……我守了一天一夜,丝毫没有凝结的迹象,这种连金泥似乎稳定下来非常缓慢,估摸着……得、二……二十来年就干透了吧!” “……”萧昊很想糊不靠谱的夙莘前辈一脸连金泥。 他的全身装备都扒光了嵌在那副偃甲里,现在只是一个穿着外观拓印、全身上下只装备了千机匣的白板炮,要他这么裸奔二十年…… 萧昊觉得自己应该要再抢救一下。 紫胤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不好对长辈的夙莘说出什么责难的话来,叹气道:“师……哎,你用这材料前,没研究透彻用法吗?” 夙莘无辜掏出一枚精巧的暗器来,扔到他们面前:“哪能啊,我这不是因为知道这东西好使,才给这小剑灵用的吗。只是我头一回使用这种材料,以为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就有点儿……额,一时摸不着门路,待我研究研究……” 石之轩拾起那枚暗器,银刃锋锐至极,吹毛断发,却远比金铁材料要轻得多,弹击还有金石铿锵之声,遂向夙莘投去疑惑的目光。 夙莘解释道:“这是一枚化血镖,材料你们决计是猜不出的,不过是人界最为普通的凡木削成。只因这异化的连金泥,制成之后可以削金断玉,且轻便异常,最适合唐家堡那群小崽子们随身大量携带。” 萧昊已经是第二次从夙莘口中听到“唐家堡”三个字了,不由对这位偃术前辈的来历好奇起来。 若他记得不错,夙莘应当是琼华派的人,后来脱离琼华专研偃术,师从何人却是无从考究……听她的语气,莫非她和这个世界的唐门关系还不错? 夙莘饱含歉意地看了萧昊一眼,诚恳道歉道:“是我试验心切,思虑不周,这偃甲你暂时是穿不了了。我也不能任由你这么在外只凭元神四处游荡,你这副模样一年两年还成,要是十几二十年的,害你白白消散于天地,我也于心不安。我有三个法子,你要不考虑一二?” 萧昊此刻也只有听下去:“愿闻其详。” 夙莘道:“一嘛,我使个岩心玉的法术,把你封印成一尊石像,阻止灵力逸散,等这偃甲能用了,我再帮你解了封印,放你出来。” 萧昊果断拒绝道:“我还有要事,不可过多浪费时间,此法耗时弥久,不可用。”流月城的人还等着他早日找到长琴回去呢,在这当二十年石像算个什么事儿。 夙莘也早料到他八成不会答应,于是点了点头道:“这二嘛,紫胤精通铸剑之道,由他为你打造一副剑身,暂做栖身之用,倒也可以应急。只是我闯的祸事,却要小辈替我打点,心中的坎着实有点过不去。” 紫胤立刻道:“无妨,举手之劳,我本也有为他塑剑身的想法。不过铸剑短则数月,长则数年,需二位等候些时日。” 夙莘当即剜了他一眼,接道:“你先别急着帮我擦屁股,我三还没说完呢。” 她点了点那枚化血镖,正色道:“我这异化的连金泥出自蜀中唐门,是一位唐门友人所赠,他们家族历代精研机关暗器和偃术,在人界小有名气。这东西既是他们独门秘制,定有令其快速凝结的办法。” 她又凝神看了看萧昊的那副偃甲,若有似无地瞄了萧昊一眼,托着烟杆道:“我瞧你和唐门似乎也有些渊源,要不小剑灵随我去一趟渝州,我定给你把偃甲的问题解决了,如何?” 萧昊迟疑起来,这位夙莘前辈……在他这里的靠谱度,已经在一日之内快降到底了。 反倒是紫胤,对此事结果有些内疚似的,主动出言道:“……也好,你们前往渝州,我可通知修仙界道友,让他们帮忙留意你所说凤鸣秋梧之事,待你们处理完偃甲的问题回来,也许就有了线索。” 萧昊顿时一喜,感激道:“多谢真人相助。” 紫胤又接着道:“我观石小友应是以武入道,意外修得正果,只是无人指点,似乎并不擅驾驭自身灵力。若小友不嫌弃,可暂且留在剑冢,我授你些操控灵力的法术,日后携剑灵游历,也不至于无法招架窥伺宝剑的恶徒。” 这便是天大的喜事了,萧昊本还有些犹豫,此刻却是觉得白捡了一个便宜,连装备暂时穿不了这件事都没那么郁闷了。 石之轩却锁着眉头道:“阿昊没有偃甲保护,在外若是遇到了麻烦……” 夙莘嗤笑了两声,挺着胸脯道:“你当我死的不成?我虽修仙一道荒废懈怠,却也在紫胤百般督促下好歹修了个真人。再者,平日里有冷毅在我身边,根本用不着我出马就能在下界横着走,你放心,我不会叫你家小剑灵香消玉殒的。” “……”萧昊默默把脸别到了一边,前辈,香消玉殒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石之轩还是不能放心,这个世界比之前的世界要危险的多,似他这等破碎虚空的境界,在这里反倒像初入门武者似的,他亲自跟着萧昊尚且不能心安,何况放他如今这般情况出门。 萧昊却对他密聊宽慰道:“紫胤真人修为超绝,有他指点,是天大的机缘,之轩莫要推辞。夙莘前辈偃术高超,能够照拂我的。” 石之轩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妥协似的答应道:“好罢……有劳真人费心。”眼底却还揉着一团化不开的忧色。 夙莘行动力一流,但凡定下什么事立刻就去做,她妥善安置好了萧昊那身偃甲,封在剑冢深处一通风的地方让它先慢慢风干,随即收拾行装带萧昊动身前往渝州。 她没有同任何人说,带萧昊来唐门,其实也有些别的缘由在里面。 萧昊的身上有两种蛊虫的气息,这东西倒像是唐家老二时常摆弄的那些,而萧昊的偃甲装备,颇有几分唐门中人的风格。 可近百年来,没听说唐家哪个小辈被拘去做了剑灵,还混成了本体碎裂这么凄惨的下场的。 她承唐门先祖授业之恩,也答应过老者适当对这些后人照顾一二,这剑灵撞到了她眼皮底下,自然要管一管。 渝州璧山,唐家堡。 夙莘出门既不看天色也不看时间,以至于当她带萧昊降落在唐家堡外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天空还飘着绵绵细雨。 她对此全不在意,好像早就习惯了似的,默默在前方引路。 萧昊跟着她走过蜀地的竹林,道路两边有点点的灯光,静谧幽沉,一路蜿蜒至唐家堡,便是在这细密夜雨中也不曾有丝毫闪烁。 苍翠竹林深处隐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大约是环堡的嘉陵江水,萧昊走在这条路上,看着路边那些灯火,心突然就安静下来。 “唐门的弟子经常接些外人不怎么看得上的活计,昼伏夜出,刀口舔血,什么时候回家都不一定,所以通向唐家堡的路,任何时候都亮着。” 夙莘随手灌了一口酒,边走边道:“这堡里头的人大多内敛,要么连个笑话都不会讲,要么就阴暗的跟鬼似的,也就门口这些灯火,每每来这,明明不待见那些小辈,却跟回了家似的。” 238.飞鸢泛月碧空时·八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39.飞鸢泛月碧空时·九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 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40.飞鸢泛月碧空时·十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 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 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41.飞鸢泛月碧空时·十一 古往今来, 琴之一道,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热闹不足;用以自娱,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 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 我于梦中游历时,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 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42.飞鸢泛月碧空时·十二 古往今来,琴之一道, 一向为君子所偏爱。 琴声为天地万物之音, 而非世俗之乐。以琴娱人, 热闹不足;用以自娱, 则平添寂寥。但于这诸天仙神而言, 琴声实乃他们漫长生命中, 寥寥几种可以称之为颜色的存在。 剑庐之外, 太子长琴膝上放着凤鸣秋梧,面带苦恼。他轻轻拨动琴弦,凤鸣秋梧应声发出一声“Duang——”。 风神飞廉忍无可忍地堵上了耳朵,口中连连求饶:“救命!再这么下去, 天界第一乐师就要变成天界第一魔头了!以琴声逼疯诸天仙神,长琴绝对名留千古!” 萧昊抱着西市腔靠在树下, 哈哈大笑道:“你们不晓得,我于梦中游历时, 曾见过许多抱着琴剑弹棉……咳, 弹出这等音色的侠士, 可谓洗脑之至!洗脑之至!” 祝融发愁地看着自家儿子:“长琴生来精通乐理, 怎么拿了这七弦琴,就好似没了章法呢?” 商羊沉静饮茶, 全不将他们鸡飞狗跳的模样放在眼中,淡淡道:“必是禺期家剑灵造琴时动了手脚来捉弄我们。” 禺期冷哼一声, 不满道:“吾家剑灵机智过人, 天生精通铸造, 怎是尔等俗人可以妄论!” 共工面如土色,扒住了禺期的肩膀,“禺期啊禺期,你放过我们罢,长琴再这么弹下去,我们五个怕要去阎罗和后土那里报道了!” 木神句芒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萧昊于是顺手从建木上揪下一片叶子,对他们道:“这音律之道原本无形,附着乐器已是落了下乘,大音希声,万物无所谓拘泥,不如我为你们吹奏一曲,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自然之音。” 众神大感兴趣,长琴亦停下弹棉花之声,好奇看着萧昊。 萧昊将那片叶子放于唇边,鼓足腮帮用力吹奏起来。 “叭一一”地一声,难以言说的声音震彻云霄,诸神面色一僵,纷纷捂起双耳。 萧昊卖力吹着“大河向东流,鹤归的藏剑不回头”的调子,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一曲吹罢,他自得看向横七竖八的众神,道:“如何?本少爷难得奏曲,你们可不要不给我面子。” 飞廉殷勤凑到了长琴身边,突然大有所感:“我豁然醒悟,长琴真是天界第一乐师,这琴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诸神纷纷应和,长琴脸色微红,复又弹起凤鸣秋梧,“Duang”、“Duang”、“崩”之声不绝于耳。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把酒言欢,有光阴如此,何其幸之。 * 萧昊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身边围了许多人,好像每个他都认识,又好像每个他都不认识。 他最先听到的,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 “教主哇,我终于找到你咾!你晓不晓得恁个多年你不在嘞点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咾!” 他莫名奇妙地看着那个头戴银饰、苗疆服饰的妹子,连连摆手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峰和阿朱带着小常归,激动地站到他面前,按住他双肩道:“阿昊!你果然没死!这么多年你全无音讯,我托白凤带给你的书信,你可有收到?” 萧昊猛然一愣,张口就道:“大哥,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又见一人凑了上来,面色古怪极了,指着他道:“你、你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大了?这又是谁?你手里怎么也有一条打狗棒?” 萧峰惊奇地举起自己手中的棒子,跟洪七手里的一比,果真一模一样。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惊异起来,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昊脑子里混乱极了,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围了一圈,一个光头的和尚皱着眉头盯着他,冷冷道:“师兄,此地便是西天吗?” 他刚从记忆里揪出这个人,连问候都来不及,就又看到一个脸上附着奇怪纹路的正太怒气冲冲对他道:“吾还以为你投生成了那乐无异小子,给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剑灵!吾还奇怪他为何半点记不得原来的事,你这家伙让吾好找!” 萧昊头疼不已,周围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纷纷杂杂,他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将军!对不起……我们最后也没能守住武胜关!对不起!将军你骂我们吧……” “萧兄当真是一入大漠,一世大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寻到你踪迹……” “爱卿,近日又有不知死活的江湖人来朕这里闹事,他们都欺负朕年纪小,你一走没人管得了他们,那陆小鸡根本不好用!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朕这次保证听你的,不乱使脾气了……你别再跟朕置气了好不好。” “萧兄弟铁骨忠义名满天下,若我能早听你一言,也许不至于见你走后,闯王刚愎自用招致生灵涂炭……” “往生路上,没有沧溟,没有你。本座还以为,你已同她一样尽归尘土了。” “为师曾见着一位与你神似的玄甲将军,可是再像,也不是你……师父当年打断你的腿,你没有记恨罢?这些年流落海外,可有受什么委屈?” “悭臾修成应龙何其不易,长琴与他有旧交,又怎能伤他……若能如阿昊这般无拘无束便好了。” “教主,我们累几年都好好听话了嘞,内两年呱太长得嘿大,五圣把他牵出切别个都黑得屁滚尿流嘞!” “萧兄……” “阿昊!” “爱卿……” “道长嘤嘤嘤!” “教主哦……” “将军!” “小娃儿……” …… 四面八方都是鼎沸的人声,萧昊觉得这简直是系统耍弄他的修罗场,那些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里,唯独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周围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萧昊心有所感,转过头去。 那人生的玉树临风,儒雅俊秀,一身风流骄傲的气质浑然天成,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眸中深沉难测,仿佛谈笑间就能翻云覆雨、断生判死。他发梢有几缕银丝,想来这些年,岁月也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朝萧昊伸出手,一个字也没说。 身边的声音渐渐炸开了锅,什么“龟儿子!老娘跟你拼咾!羞都遭羞死咾,还勾引老子教主!儿豁不是个龟孙儿!”,什么“呔!老流氓!”,什么“完啦完啦太傅杀过来了”…… 萧昊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被那人一把拉起来。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一切重归寂静,萧昊狐疑地看着眼前人,问道:“你竟来窥探我的梦境?” 石之轩但笑不语,温柔之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邪气:“要怪就怪你那不成器的机关,非要来招惹我,三两下被我拆了。怕你生气,索性给你拼成了五只小猪,你是造偃甲也好,传信也罢,反正别叫它们再来拦我。” 萧昊脸色一变,气到:“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拼一个机关木甲出来,你竟然给我拆了?!” 石之轩揽住他,半哄半就:“你放这么个东西在房门口,是成心不想让我进来吗?你不是说小猪可爱,我这回给你拼了五个,你不欢喜?” 萧昊翻了个白眼,搓蛋的猪要那么多作甚,浪费他那些机关零件! 石之轩附在他耳边道:“前尘往事俱成烟云,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看……” 萧昊微微挑眉,没有作答。 “我前些日子在下界寻了一处古雅空灵的世外之境,清新飘逸,淡泊宁静。若有朝一日能携君归隐山水之间……” 萧昊露出笑容:“归隐甚好,但要讲清楚,是谁携谁?” 石之轩做沉思状,故意道:“阿昊,论年纪,我比你年长;论辈分,你入门花间比我晚,当是我师弟;论修为……” 石之轩顿了顿,笑道:“你把你那劳什子系统关了,我们来打过。” 萧昊“呵呵”两声,反口道:“花间?魔门?谁是你师弟?我还毒经补天双修呢,谈什么师门辈分?不存在的!” 石之轩负手而立,也不生气,问道:“你到底愿是不愿?再东扯西扯,我就当你默认了。” 萧昊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墨颠,兰摧钟灵商阳一通乱砸,金丝楠木的墨笔在手中转了个圈,悠然爆了个玉石: “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你输了可不要耍无赖!” …… 天高海阔,路长而歧。 离尘埃落定那天,还远得很。 * 虽然长得很像番外,但它真的是防盗章啦! 也请在盗文网看到这段话的宝宝,支持晋/江/原/创/网正版~ *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一# 上元太初历三千四百七十年,某月某日,晴。 吾化身晗光剑灵流落人间,千年来历经多位剑主,今日终于重见天日。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吾这一代主人,终于了却吾……千年夙愿。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二# 吾暗中观察新主多日,偶遇人界的长琴小子,大喜。 与之谈论千年变化,感慨良多。 长琴化猫收养于无异小子家中,角龙亦时时相伴。 今朝能得团聚,甚好。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三# 臭小子给长琴起名“肉包”。 长琴之化身固然体态丰腴了些,怎可这样笑话于他! 千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四# 小子乐无异!少喂长琴些吃的! 他已经那么胖了!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五# 无异小子运气上佳,竟得上古妖兽鲲鹏之幼兽,取名“禅机”。 其虽不记得上古之事,行事却一如往昔,吾甚感欣慰。 小子总算有了些长进,不枉吾之青睐。 #禺期的乐无异观察日记之六# 呵,那鲲鹏幼兽,叫“馋鸡”。 乐无异小子,脑子可能是坏的。 243.飞鸢泛月碧空时·十三 “是帮主!” “帮主回来了!” “帮主肩上好大一只鸡!” 萧昊听到丐帮弟子的话, 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壮士, 你再说一遍,我肩上好大一只什么? 萧昊转头看到那弟子,年纪倒是不大, 眼盯着他肩头的白凤发出可疑的绿光, 他肩膀一耸, 他家肥肥的白凤就直直飞上高空去。那小弟子面露失望之色, 萧昊看着好笑,也不同他计较他这一副要把这傻鸟烤了吃的表情。 “帮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屋中几位长老听得弟子呼唤, 赶紧出门相迎。看到萧昊毫发无伤的回来,几人更是惊异,连忙询问:“那一品堂是否棘手?帮主你走的太快,我们都未来得及拦你,西夏人一向阴险狡诈, 帮主你有没有吃亏?” 萧昊心中一暖, 这几位长老虽不甚擅长智计, 但确实都是心思纯正、满腔忠义之辈,之前他们被全冠清挑拨害乔峰不得不退位, 也是出于谨慎不想让丐帮落入外族之手。他自己去刷一品堂不打紧, 却要叫他们担惊受怕,不免有些歉疚。 “我打伤了他们的统领,短时间内他们应当不敢再来大宋惹事了。让诸位长老挂心, 实在过意不去!” 宋长老连忙接道:“帮主哪里的话!我们只恨不能与你同去!西夏人歹毒计策, 想要摧毁中原武林, 坏我河山,怎能容他?不过,帮主打伤了他们统领,官府那边……如何交代?” 萧昊爽朗一笑:“他们将军非要与我切磋,我这才打给他看,是他自己自视太高反被我打伤了,如何怨我?何况我临走时已给那统领留了一盒上好的伤药,江湖的事江湖解决,他若真要以此为借口叩边大宋,我们也不会畏首畏尾。” 再说了,只怕赫连铁树一时半会儿摸不准中原武林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萧昊这么没前没后的一出世,加上他临走时那不经意的几句话,西夏想要挥兵大宋恐怕要好好掂量掂量。 “如此甚好!西夏人经此打击,必会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不敢轻易进犯,中原又可得一阵安息之日。”宋长老一边点头,一边跟萧昊细说近些年来丐帮所为。 原来丐帮弟子遍天下,消息最为灵通,往往一些隐秘之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探听,而军国大事更是重要,这些年丐帮已经多次暗中同大宋守备报信,这才使得几次外敌奇袭未能得逞。而强敌叩关之时,丐帮弟子又暗中刺杀敌国大将,数年前契丹大举入侵,正是有丐帮暗中连斩数名元帅,才叫契丹无功而返,大宋免过一场劫难。 为防丐帮暗中保国护民之事引来敌国注意,反遭灭顶之灾,丐帮这么多年来抗御外敌之事,一向只做而不宣,绝不留名,故而外人对此知之甚少,更不会想到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叫花子会是大宋北方的一堵无形屏障。[注] 如今西夏短时间内不敢轻易有所动作,丐帮在北方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可以专心应付契丹国。 萧昊对此打心眼里敬佩,恭敬对四位长老道:“几位长老有大功劳却不扬名,心中高义,胸怀天下,萧昊佩服得紧!” 四长老忙称不敢,宋长老却面有愁容,对萧昊道:“此次一品堂之约,丐帮首脑皆下江南,我们离开北地,唯恐他们调虎离山趁虚而入,徐长老已赶往洛阳坐镇。只是江南到底不是丐帮的主势力,我们还是应当尽快赶回去才是。” 萧昊立即点头:“明日便通知帮内兄弟,收拾行装,回丐帮总舵!” * 转眼数月,萧昊在丐帮的声望已经全体尊敬,不管他做什么都能得到一众弟子的拥戴和效仿,已经无法再增加任务进度,近期他都尽量不留在帮中,多往外跑,然而行侠仗义这些小事,能增加的逼格实在有限,他十分发愁。 这段时间丐帮帮主换代一事也渐渐被江湖中人知晓。外人并不知丐帮换代内情,只道乔峰为追查身世,将丐帮交给了一个无名小卒打理,而且听说这个无名小卒先前还是个傻子。 “也不知那北乔峰怎么想的,听说新任帮主是他认的弟弟,整日蓬头垢面痴傻疯癫,就这样还被他教明白了丐帮两大绝学,成了武林高手,实在匪夷所思!” “不对不对,我听说那位新帮主模样俊秀,是个豪爽之人,只是行为太过洒脱不羁才被当成疯癫。” “你们有所不知,这新帮主来历大着呢,他是丐帮前代汪帮主的秘传弟子,就连丐帮内部弟子都没见过,这次突然出世,还雷霆手段赶走了乔峰,将几位丐帮长老赶得赶杀的杀,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辛。” 萧昊在一旁听得起劲,凑过去问道:“有什么秘辛,快说来听听?”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凑到人堆里煞有介事道: “我听说,这位新帮主本应是汪帮主之后的继任,但被奸人暗算,多年都躲在暗处养伤,此次一回来,乔峰对他心有歉疚,所以才立刻就把位子让给了他,丐帮那么多长老肯定不是人人都认同,这新帮主一上任就先把异己除了个干净,实乃心思深沉之辈。” 萧昊一转眼成了心思深沉之人,顿时心情复杂。 “不过这位新帮主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听说他眼睛不太好使,常年要带一块布条遮光,还以此为美,他上任之后,丐帮上下弟子都开始带布条,还管那东西叫什么……云幕遮?你说可笑不可笑。” 萧昊表示,那是他们自己要干的!这个锅他不背! “而且新帮主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好几十斤,丐帮弟子纷纷效仿他豪气干云之态,但千杯不醉的毕竟只有他一个,你看如今路边的丐帮弟子,哪个不是满身酒气醉成一团?” “……” 萧昊认真的思考,他是不是该在帮里推行个禁酒令了。 “不对啊,你说他武艺高强,何人能伤他?” “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新帮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自个儿单枪匹马去端了西夏一品堂,一套降龙掌打的一品堂武士那是七零八落连连求饶!我猜多年前暗算他的必定是西夏人!不过他倒也谨慎,打完了棒子还要给甜枣,给那些被他打成重伤的武士留下伤药,让他们养好伤滚回西夏去,哈哈,实在大快人心!” “这么说来,这新任丐帮帮主也是个人物。” “这倒难说,你看那乔峰,先前不也是人人敬仰的好汉,如今辞了帮主之后,不但杀了养父母,为了寻仇又害死了他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聚贤庄英雄大会更是弄得死伤无数,果真是契丹族人本性凶狠难驯啊!这新帮主有仇必报,谁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听到这萧昊就坐不住了,他被评头论足倒没什么,乔峰身上那一口口大黑锅确是背的冤枉,虽然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心塞,一直在为这个倒霉大哥擦屁股。“这位兄弟此言差矣,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这么多年所作所为江湖都看在眼里,他父母与玄苦大师之死必定另有隐情,聚贤庄一事本就混乱无比,如何能妄下定论?” 那人见他反驳自己,心里不高兴,正要扭头反驳,却见楼下上来一位小乞丐,匆匆在萧昊耳边说了什么,萧昊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 “宋、吴二位长老现在何处?” 那弟子正是先前盯着白凤直流口水那位,他神色张皇,极快道:“宋长老布下了巨蟒阵,暂时将那老怪缠住了,只是我们折损了许多弟子,长老恐怕也只撑得一时。” 萧昊拎起酒坛后退几步,口中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过去!” 那弟子见他架势不对,猛地一抖,颤声道:“等、等等!帮主!你要作何?!” 萧昊一个冲刺,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丢出了窗外,紧接着跟着他飞出去,在空中又扔又丢一阵翻腾,两个人竟一起快速移动起来。他动作十分巧妙,每每那弟子将要落下之时,就有巧劲将他重新拖上天去,让人大为称奇。 “去干丁春秋那老不死!” 他在空中回道。 这下刚才茶楼中说的起劲的人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脑壳:“那小乞丐刚刚说什么?他……他……” 众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祸从口出,兄台保重!” 实在是太乱来了! 在他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就眼前一黑,接着是头晕眼花的一阵翻腾,颠颠倒倒兜兜转转的失重感,让他满脑子除了想吐就只剩下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天上飞……在风中飞舞的时候,他家帮主扔着他快速前进还不忘用那从不离身的酒坛子大口灌了好多酒。 您还在空中啊这样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萧昊气力值都快空了才飞到目的地,他放下传信的那个小乞丐,就见那弟子生无可恋地抱住一棵树大吐特吐起来。 “额……你还好吧?” 小乞丐直挺挺地伸出胳膊,边吐边道:“帮主,救人……要紧!” 萧昊摸摸了自己后脑,莫名心虚。 此地是洛阳城外的一处破庙,据那小乞丐所言,宋长老他们本是来此地例行巡视,却不巧被星宿派给盯上了。萧昊没走几步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伏着几名丐帮弟子,各个躯体蜷缩面色青紫,每个人的头上都被系统标着“尸体剧毒,不可触摸”的字样。 这丁春秋着实可恨,动手的原因是他让丐帮上供二十条毒蛇和一百条毒虫,宋吴二位长老自然不肯,丁春秋仗着武功强横又一手奇诡的用毒功夫,伤了不少丐帮弟子。 244.飞鸢泛月碧空时·十四 萧昊从善如流道:“原来是大嫂!大嫂, 上次我们在杏子林见过, 可还有印象?” 萧峰尴尬地抓了抓面颊,有些不好意思:“阿昊!我、我和阿朱还未……” 阿朱一双美目里盛满了笑意,对萧昊这边点了点头, 很是温婉动人。 阿紫却啐了一口, 反口道:“你难道不喜欢我姊姊吗!怎么连介绍都说不出口!” 萧峰立刻道:“不是!我……” 萧昊心中微动, 故意道:“哦?这丫头叫得姐夫, 莫非我叫不得一声大嫂吗?” 一旁的阿朱嗤地笑了出来,萧峰察觉自己被捉弄, 佯怒道:“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打趣我!” “小弟哪里敢!”萧昊嬉笑着,一扭头看到眼神憎恶地紧盯着萧峰的游坦之,顿时收敛了叙旧之心,眼下倒还不是轻松的时候。 他收了笑容, 正色道:“大哥, 解决了正事之后, 我们再叙不迟。” 一面又给游坦之发去密聊:“徐长老之事我必与你和阿紫算个清楚,此时你若轻举妄动莫怪我手下无情。” 游坦之很是忌惮, 咬了咬牙拉着阿紫退到了一边。 萧峰不知游坦之此举何故, 却知萧昊所想,配合应是:“正是,来日方长。” 从他出现之时, 少林玄生大师就已暗中传令罗汉大阵把守下山各要道, 玄苦之死暂时还没有定论, 少林不会轻易放萧峰下山。另一面,萧峰在聚贤庄杀了在场不少人的亲朋兄弟,哪怕之前萧昊把锅都扣给了全冠清,伤人的也确实是萧峰,那些人早就蠢蠢欲动想上来寻仇了。 萧昊扫视一圈,武林中有泰半势力汇聚于此,实是他名动江湖的一个极好的机会。但萧远山按兵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敌暗我明,萧昊不能让这个变数就这么藏着。 他想了想,又一次地图喊话道: “两位前辈已看了这许久的闹剧,不如现身一见。” 众人猛地停下手中动作,好奇地看向萧昊,不知他突然又在说些什么。 见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萧昊叹了口气,默默灌了口酒,恭恭敬敬朝着两个焦点的位置依次作了揖,道: “还请两位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他话音落下,那二人心中都是充满疑惑,知道行踪已然暴露,皆从暗处走出来。 众人看到走出的两位蒙面僧,不由震骇。这二人来历不明,混在他们之中藏了这么许久却没被一人察觉,少林众僧更是大感诧异,从不知晓寺中还有这两位蒙面僧。 他们两人打了照面,好似相识多年似的,一个“阁下”一个“兄弟”地打起招呼来。其中黑衣的那个走到萧昊跟前,很是古怪道:“你小子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 萧昊大方一笑,脸不红心不跳的装逼:“前辈跟了我大哥一路,又看了这许久,想来也该疲倦了。” 众人闻言皆惊,这丐帮新帮主年岁不大,探查力却是惊世骇俗,别说他们谁都未察觉身边潜伏着两个高手这件事,萧峰什么时候上的少室山他们都不知晓,他却一早就知道这黑衣僧是跟着萧峰来的,这等细查微末的能力闻所未闻。 加上之前他与全冠清的一番陈词,颇有丐帮一贯的仁侠之风,所思所想皆切中大宋国体利弊,众人纷纷感叹丐帮又出一位少年英豪。那身负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绝学的段家公子,与灵鹫宫武功奇高的小和尚,也都各有千秋,未来武林之态可管中窥豹,不出十年武林必会在这些天纵英才的新星手中大放异彩,不愁后继。 那黑衣僧面色更为古怪了,索性直接一把撕了自己的蒙面,对萧峰道:“好孩子,你可看清楚我是谁!” 萧峰看清他面容,惊喜交加,拜伏在地,颤声叫到:“你……你是我爹爹!” 那人大笑三声,一把扯开自己胸前衣襟,露出一个青色的狼头来:“不错!好孩儿,我正是你爹爹!咱爷儿俩身形相貌一般,不用记认便知道我是你老子!”说着单手一提,将萧峰拉起来。[注] 他拍着萧峰的肩头,笑道:“那日我自雁门关留书后跳崖自尽,奈何命不该绝,竟没死成!这一来,我死志已去,便生复仇之念。”他话锋一转,猛然神色一凛,问萧峰道:“父母之仇,你说该不该报!” 萧峰道:“焉可不报!” 萧远山大为满意,抬手一指,正对着萧昊道:“那好!你先去将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子杀了!再与我一同给你母亲报仇!” 萧峰大惊失色,脱口道:“什么?” 萧昊也是一脸懵逼,怔楞片刻立刻出言:“前辈!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萧远山冷哼一声,毫不买账:“这小子是汪剑通那老东西专门养来对付你的!汪剑通也是你仇人之一,但多年前染病身死,算便宜了他!这小鬼决不能放过!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呸!狗屁不通!这群愚蠢至极的江湖人还都信了!那乔——” “前辈!”萧昊万万不敢让他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可就不只是真相大白这么简单了,他扣了一顶大黑锅在全冠清头上,丐帮的人又对他深信不疑,如若萧远山把他先前所言尽数推翻,只怕他在群雄心中的诚信度要直接跌破零点。 何况他揭露那些事对萧峰没有半点好处,与其让他说出来惹怒群雄,不如让他赶紧闭嘴息事宁人。 萧昊脑子转地飞快,大声道:“前辈!我与大哥虽不是亲兄弟却胜过骨肉手足,又怎会对付他!我恩师一片苦心,前辈说话可要想清楚!” 萧远山大笑道:“你们这些南朝武人最擅长的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阴险狡诈,没一个好东西!你小子极善言语,说的话老子一句都听不得!孩儿!你速去杀了他叫他再不能胡言!” 萧峰一边是血肉至亲的生父,一边是情深义重的兄弟,左右为难,怎么也下不去手。 萧远山完全不配合,摆明了是不打算让萧峰对大宋再有什么留念,萧昊灵光一闪,立刻道:“前辈!当年之事多有误会!您与这位灰衣的前辈相识许久,难道不曾问过他的来历吗!” 萧远山才不听他的,张口就道:“废话少说!我绝不信你半句话!” 萧昊苦笑不已,高声道:“那灰衣的前辈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博字,玄慈大师必定认得!” 玄慈大为吃惊,慕容博是他故交,已去世多年,雁门关一事正是他给的消息。那灰衣老僧见身份被揭穿,索性也揭下面纱来。慕容复一行惊喜交加,与之相认。 萧昊对玄慈道:“大师,你见了这人,必定能想明白当年事,不如就此给大伙说个清楚。” 玄慈口呼佛号,连连叹息,站了出来:“我佛慈悲,慕容老施主一句假言,竟害了这许多无辜性命!” 他一一将当年慕容博假传消息与雁门关围剿萧远山一家的事情道来,萧远山这才知道这真正的大恶人不是当年的带头大哥玄慈,而是慕容博,立刻要与他拼命。慕容博既已被认了出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言鲜卑一族的复国理想。他意图挑拨宋辽关系,好让燕国得以坐收渔利复兴的心思也袒露在众人眼前。 萧远山怒不可遏,萧峰更是虎目圆睁;慕容博与慕容复父子则同一战线,自觉问心无愧忠于大燕。 眼看双方又要打个你死我活,阿朱心忧萧峰,扯了扯萧昊的手臂道:“阿昊兄弟,你快帮帮你大哥!” 嫂子都发话了,萧昊哪能不听,他安抚地拍了拍阿朱,回头道:“大嫂莫急!你且信我,不会有事的。” 这一回头,倒让他瞧出点意外的东西,他上上下下看了阿朱几眼,又仔细瞧了瞧她血条下面的那个状态,脸上忍不住染上了笑意,哎呀,这可真是…… 阿朱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非但不见忧虑还笑的开心,更是恼羞,叱道:“你不帮你大哥,这般瞧我作甚?” 萧昊自觉失礼,赔了个不是,又道:“大哥大嫂洪福齐天,小弟先贺声喜。” 阿朱莫名其妙,再问萧昊却是不答了。 萧远山一心为妻报仇,与慕容博斗了个不分上下,慕容博不愿与他纠缠,边打边对慕容复喊道:“来日方长,我等且先行一步,复国不是一日之功,回去再从长计议!” 说罢竟飞遁离去。慕容复也不再与萧峰缠斗,今日他大失颜面,此地不想多待半分,立即跟随慕容博离开。 萧远山追他们二人而去,萧峰也想追过去,却被萧昊按住。萧昊低声对他道:“大哥,玄苦大师一事,少林不会轻易放你下山,你还需给聚贤庄一众侠士和少林派一个交代。” 萧峰神色一凛,想到他父亲与慕容博谁也奈何不了谁,暂时应当无事,只好先作罢。 夜已将明,众人都有了疲倦之色,萧昊倒还没有忘了正事,对少林众僧们道:“各位大师,方才潜入藏经阁的那位姑娘,还有与她同行的男子,与我丐帮有血海深仇,可否交与我们处置?” 玄慈大师看了一眼那老和尚,这老僧虽然至今未曾显山露水,但周身气质绝非等闲,阿紫是他捉住的,玄慈一时也无法做这个主。 扫地僧似笑非笑,对萧昊道:“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先伤了山门五位守山罗汉的性命,又伤了两名藏经阁守卫弟子的性命,少林也无法就此轻易将她交出。” 萧昊眉头一挑,这老僧的态度有些迷醉,是要和丐帮抢人的意思吗? 245.飞鸢泛月碧空时·十五 陈长老一向熟悉毒物, 凝神看了许久, 迟疑道:“帮主,我听闻昆仑山脉有一种奇物唤做冰蚕,凡被咬之人全身凝霜冻僵而死, 倒与徐长老……有几分相似。” 萧昊端详着徐长老的尸体, 心中有了些眉目。陈长老提醒了他, 天龙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有一手融了易筋经的冰蚕毒掌的功夫。但他疑惑的紧,那人和徐长老无冤无仇, 他大哥大闹聚贤庄英雄会,倒是与他有怨。若说杀了徐长老嫁祸萧峰,那也该用别的手段,不让这尸体给人落下把柄。他如此行事,究竟是私仇还是示威?亦或另有目的? “诸位长老可知游坦之此人?”萧昊试探性问道。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接连摇头, 奚长老疑道:“可是游氏双雄游驹的幼子?” 萧昊哪能记得清这人祖宗是谁, 也不应话,直接道:“就是那聚贤庄的少庄主。” 奚长老点头道:“听闻此人不学无术, 整日无所事事, 聚贤庄一役后便销声匿迹了。” 萧昊沉吟片刻,看来游坦之的事情武林中当真没几个人知道。他在武林中本就没什么名气,冰蚕毒掌这等奇功只怕也是刚刚练成, 结合前些日子见到的阿紫, 萧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就是他所为。 宋长老听到萧昊突然提起游坦之, 问道:“帮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他们不知道游坦之学成了高强武功,那萧昊自然也应当不知道,此时提起来倒是不好解释。 萧昊犹豫了一下,才道:“我那隼儿前些日子觅食的时候,发现几具死状与长老有些相似的尸体,想来是有人正在练此功夫,我问它那人的特征,它便拍平了身边的一个小土丘。我起初不解其意,如今却是想起此事。” 吴长老大为惊奇:“帮主的鸟儿竟有如此灵性!” 陈长老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大惊小怪!帮主养的鸟自然不不同凡响!哪能是寻常禽兽!” 萧昊:“……”嗯,白凤你还是先背着锅吧。 “坦之坦之,听来倒确实有些联系。”宋长老沉思道:“只是他武功平平,又与徐长老无冤无仇,如何能成功?又为何下此毒手?” 萧昊苦恼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也许他另有奇遇,练成了高深功夫。但徐长老之死,我实在想不出他的动机。” 他们在屋中商议,门外急匆匆跑来一名小乞丐,前些日子萧昊见他腿脚利索,被自己拎着飞了那么久也就吐吐就没事儿了,便提拔他做了身边的传信弟子,只是每次一有事情他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实在还有些欠火候。 “帮主!各位长老!”他飞快地朝屋里几人行了礼,道:“大仁分舵弟子来报,说近日星宿派行踪诡谲,方才截获了一份星宿派与姑苏慕容的传书,不敢耽误,立即送来与帮主和各位长老!” 萧昊闻言一愣:“星宿派?那群乌合之众不是早该散了吗?” 那弟子解释道:“本该如此,只是丁老怪死了之后,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接了星宿派,听说她手段了得,星宿派现在全由她管着。” 萧昊知道那人必定是阿紫了,他接过信件,与众长老一同查看: “……星宿派现已联合伏牛派、无量剑派、蓬莱派、青城派下月初一齐聚少林,为天下人谋求高深武学,待搬空藏经阁后付之一炬,让少林不再妄自尊大。少林积累深厚,我等唯恐难以成功,姑苏慕容乃当世英才,若能一齐举事,定为天下英豪拜服。” 萧昊十分想不通,阿紫这小丫头怎么会有心思敢打少林的主意?她姐姐就这么任她胡闹的吗? 看这信件遣词造句很是一副大义为武林的样子,还不是做着去偷人家东西的下等事计。这种满口仁义的信阿紫是写不来的,不知道星宿派又是哪位高人在搞事情。 奚长老困惑不已,问道:“星宿派在江湖声名狼藉,前些日子被我们大伤了元气,竟然还有门派随他们一起胡闹?” 萧昊冷哼一声:“上等武功秘籍天下人谁不想求?这些人打着为天下人搬运武学的旗号,实则是利欲熏心。” 陈长老道:“帮主说的是,没想到这姑苏慕容也尽是这等虚伪君子,竟和星宿派纠缠在一起。” “阿紫武功不高,星宿派又是一群溜须拍马之徒,他们哪来的底气这般行事?”萧昊拿着书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 小乞丐想了想,答:“听说星宿派得了一高手,功夫极强,很受那位新掌门喜爱。” 萧昊瞬间想通,得,冤有头债有主,此人必是游坦之! 虽不知他究竟什么目的,但这件事,他是必须得管一管了! 他转身对那小弟子吩咐道:“你且吩咐下去,各个分舵密切留意星宿派的动向,一旦得知他们落脚之处,立刻向我汇报。若我所料不差,我怕是寻着徐长老的仇人了。” 几位长老不明他此举,皆面露疑惑之色,萧昊也不好跟他们解释,于是故作神秘道:“各位长老随我同去找星宿派报仇便是!” 四位长老点头应是,心中又多几分佩服。 看看!这就是他们机智过人的帮主!丐帮未来一片光明呀! 萧昊转而又补充道:“再安排几位弟子,加急将此事通知灵鹫宫、大理段氏、逍遥派,请他们随丐帮一起驰援少林。另外,暗中告知少林此事,叫他们早做应对。” 那弟子点头应是,立即去做。 * 八月初一,少室山。 月影婆娑,万籁俱寂。 藏经阁灯火通明,一身着夜行衣的娇小少女正伏在窗框下面,伺机而动。 她纵身一跃,两根穿心钉取了门口守卫沙弥的性命,翻进藏经阁内。 藏经阁藏书浩如烟海,大大小小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着佛经典籍、武林杂技、百家秘闻,一眼望去重重书山连绵不绝,叫人魂灵都能吸引进去,喜不自胜。 阿紫哪里见过这么多书,翻翻这本看看那本,也瞧不出好坏,只觉这么多书她一人铁定搬不走。那姓全的说,如果这里没人看守,就学着虫鸣连呼三声;如果有人把守,就学野猫喵叫。阿紫在藏经阁内转了一圈,见这里空无一人,于是便学起虫鸣,给全冠清等人传信。 接到讯息,藏经阁四面八方的夜色里钻出许许多多的武林人,他们身手敏捷、动作极轻,很快在藏经阁前汇聚起来。 “今日诸位义举,必能成为光复中原武林的一代佳话,全某先在此谢过!”以全冠清为首,他右手边是蓬莱派诸保昆一众,右边是青城派司马林一众,其后跟着伏牛派、无量剑派,而与他并立的自是慕容复一行。 蓬莱派与青城派早年有血海深仇,曾一同前往姑苏燕子坞对质,托王语嫣点破才得以弄清真相,因此虽然两派互不对付,但由于慕容复出面,他们都还卖姑苏慕容一个面子。 慕容复对全冠清道:“全护法深明大义,少林多年来收藏的绝世武学数不胜数,却半点没有分享之心,如今我们替天下英豪求得典籍,正是好事一桩。” 全冠清笑道:“能得南慕容如此赞誉,全某不敢当啊!我们行动虽然有些不大光明,但确实是存着一份造福武林的心思,日后若武林同道不解我们苦心,全某愿一力承担骂名。” 他们寒暄过后,便鱼贯进入藏经阁,让人眼花缭乱的典籍看得这些心怀鬼胎之辈眼睛都直了,迷醉不已。 众人只顾沉迷高绝武功,忽得听闻耳畔一声苍老的叹息之音,纷纷停下动作,左顾右盼。 只见藏经阁中走出一名布衣老僧,口呼佛号,对众人道:“诸位施主夜至少林,本该扫榻相迎,却没想到诸位竟如此贪心不足,老衲深感痛心。” 众人大惊失色,慕容复惊疑问道:“你是何人!” 老僧双手合十,鞠了一礼,道:“惭愧,老衲不过一操执杂役的服侍僧尔。”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随即又对众人笑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去大殿做客?” 这时,藏经阁四周突然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除了少林僧侣,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将这里团团围住,为首正是丐帮。 萧昊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从人群中走出来,地图喊话道: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既然有缘同聚少室山,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一同来赏月助兴?” 游坦之满脸惊惶,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却也没什么畏惧,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246.飞鸢泛月碧空时·十六 萧昊沉默片刻, 缓缓道:“擒贼先擒王。” 一旦辽国没了主帅,大宋的危机自然可以解除。只是这事说来容易, 做起来却难于登天。军队毕竟不是武林人,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对武林高手来说或许不是难事, 但以一敌千、敌万, 却是人力不能及。 “中原武林高手已尽数赶来,不过到达此地还需时候。” 萧峰沉吟一番, 道:“此事还需等群雄到后从长计议。” 萧昊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不见大嫂?” 萧峰面露忧色, 答道:“最近她身体不适,已经多日未曾好好饮食了。” 萧昊立刻想到之前在少室山见到阿朱时她血条下的状态, 再结合萧峰这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由地想: 不会吧……都这么久了他大哥竟然还没看出来??? 于是他清咳一声, 装作好奇道:“是染了什么病?可找大夫看过了?” 萧峰无奈摇头:“她不肯找大夫看, 只说歇歇便好了, 让我专心处理宋辽之事。” 萧昊心中微动,打趣的念头顷刻烟消云散。阿朱只怕是担心告诉萧峰之后, 让他徒生顾虑,本来萧峰在宋辽之间就挣扎难做, 如今两国即将开战,她不肯告诉萧峰,是不想逼他选择大宋。萧峰是契丹人毋庸置疑, 但用胎儿来逼他背叛自己的国家, 阿朱是做不来的。 萧昊暗骂自己刚才竟还想着调侃他们二人, 顿时心生羞愧。 他刚想向萧峰说点什么,又听萧峰道:“其实还有一事……” 萧昊侧目倾听。 “阿紫和游坦之逃进了城,如今正在南侧客房。” 萧昊大为吃惊:“她不是做了大辽的什么公主?怎么狼狈至此?” 萧峰叹道:“她说她闯了祸,不小心毒死了辽帝心爱的穆贵妃,辽帝千里追杀他们,这才逃到了这里。我观他们二人诚心悔过,才暂且收容下来,阿朱正在照顾她。” 萧昊只觉不妥:“大哥怎知他们二人诚心悔过?” 萧峰道:“昨日她来投奔时见了我和小阿朱连连忏悔,声泪俱下,我观他们不像作假,这才……” 萧昊脸色一变,脱口道:“昨日?!” 萧峰不明所以,却见萧昊已冲了出去,直奔客房而去。 萧峰送来的书信八百里加急,到洛阳也无非两日光景,辽军叩关在即,阿紫这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毒死了穆贵妃,其中必然大有问题。 她投奔辽国已是出人意料,如今突然改邪归正,萧昊半分也信不得,只觉有诈。 待冲进客房,屋内两女正有说有笑,被他这么一惊,一同扭头来看他。 “阿昊兄弟?你怎么来了?”阿朱站起身,巧笑嫣然地迎过来,眉目之间尽是温和之色。 她身后的阿紫一看到萧昊,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太高兴地扁起了嘴,也不跟他继续对视,脸别到一旁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萧昊看到阿朱无恙,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来,眼光却紧盯着阿紫道:“我接到大哥的书信,不敢拖延,立刻便赶来了。听闻阿紫姑娘和那游坦之被收留,特意前来看看。” 见他似乎没什么敌意,阿紫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来。 阿朱目含忧愁道:“我知晓丐帮与阿紫的仇怨不共戴天,只是她近来也在关外受了不少委屈,已诚心知错了,只求丐帮能网开一面。” 阿紫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昊,既好奇又害怕。 萧昊收了笑容,正色道:“非是我不通情理,但究竟是不是诚心悔过,怕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阿朱不解他所言,阿紫听到这话却是气愤极了,竟也不怕萧昊了,瞪着秀目道:“你这人好生讨厌!在我姊姊面前乱讲什么口舌!” 萧昊冷眼看着她,毫不相让:“孰真孰假,你心里没数吗?” 萧峰也终于赶了过来,见他们气氛剑拔弩张,出言道:“怎么回事?” 阿紫有些莫名畏惧萧峰,缩了缩脖子没有应声,神色仍是很不平的样子。 萧昊不想让阿朱为难,他这一对兄嫂能修成正果已经很是不易,阿朱对阿紫姐妹情深,阿紫的这个性子,阿朱日后要是屡屡失望难免神伤,于是萧昊转身对他们道:“大哥、大嫂,丐帮之事,还请让我与阿紫姑娘单独谈谈。” 阿紫一听就要反对,生怕萧昊借独处打死她给丐帮长老报仇,赶紧去拉阿朱的衣角,却见阿朱缓缓点了点头。 没有发言权的她又气又怒,小脸渐渐冷了下来。 又见萧峰环住阿朱肩膀安抚道:“阿朱不必忧心,阿昊做事极有分寸,你近几日多有不适,还是少关心别人,多操心一点自己吧!” 阿朱笑道:“哪里有那么娇弱……” 两人好一副你侬我侬、相亲相爱的样子。 再看阿朱已经有些微凸的腹部,更觉不忿。同是一母同胞的姊妹,朱为正色,紫为偏色,唤做阿朱的人人疼惜,唤做阿紫的却总被当成毒辣妖邪;她不过杀了两个碍眼的老头子,就落得人人喊打喊杀,而在姑苏长大的姊姊不但幸福美满、生活安稳,再过些时日还能乐享天伦,更觉郁愤难平。 萧昊察觉她神情有异,立即出言提醒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根物什从阿紫口中飞出,直冲阿朱而去。萧昊匆忙伸手去抓,只觉掌心一痛,手掌顿时麻痹起来。 萧峰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大为恼怒,厉声叱道:“你小小年纪行事竟这等歹毒!阿朱是你亲姐姐,你也要下毒手!”说着指如疾风已点了阿紫的穴道,立刻来看萧昊的伤势。 萧昊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根绿油油光芒的细针。 阿紫没能偷袭成功,但也没有半分悔改之意,大声道:“凭什么你们个个和和美美,就要我来受这多委屈!我对她好,她还不是一转眼就把我交给了萧帮主!萧帮主自己要接我的针,又不是我叫他碰的!” 萧昊眼前一阵发黑,立即坐下调息,中毒的dot每三秒跳一次血,堪堪与他打坐回血的量持平,然而系统描述的这个中毒状态却让他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碧磷针]:每隔半个时辰毒性伤害增加一倍,不可驱散。】 不可驱散! 辽军叩关在即,他身上吃了这么一个debuff,这地方可没有秀姑娘给他战复,这个阿紫真是一天不作妖就不安生! 萧昊清楚阿紫捉弄人一贯用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毒.药,高级的毒丁春秋根本不会给她,除了游坦之的冰蚕,她不可能会有更厉害的毒物。这样的毒.药,绝不该是阿紫能拿到的。 “这毒是谁给你的!”萧昊坐在地上调息,语气已很是严厉。 阿紫有些心虚,碧磷针她平时也会拿来玩儿,之前见萧昊和丁春秋打斗的时候,丁春秋那么多毒对他都没有一点儿效果,她还以为萧昊有什么百毒不侵的法门,想来这碧磷针对也他应当不痛不痒。但是眼下好像有点不一样,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就是我自己的……”她言语吞吐,心虚之色无从遮掩,哼了一声耍赖道:“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姊姊就是百般好,我就是千般恶毒!你们要怎么样都随便啦!我不想跟你们玩儿了!” 阿朱泣不成声,只觉失望伤心至极,问她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哪里对不住你了吗?” 阿紫鼓起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也不作答。阿朱是她亲姊姊,她当然不会害阿朱,碧磷针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最多也就是让她晚个几年再有子女,他们现在夫唱妇随已经很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要是再添个小的肯定更不会陪她玩儿! 但是萧昊的这个症状让她有点害怕,她姐夫昨天把她浑身上下的暗器全收了去,这碧磷针是她三师兄偷偷塞给她的,总觉得效果好像不大一样。那大辽的皇帝对她很是喜爱,他们打赌只要她能打败萧昊,皇帝就随便她想要什么给她赏赐。皇帝也挺守信的,果然一个晚上萧昊就跑过来了,本来她只想着这萧帮主阴魂不散的追了这么久,给他点颜色看看便罢;可一见了阿朱,就又觉得打赌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也不缺赏赐,还不如跟姊姊亲近。谁知道看走了眼,阿朱对她一点都不好!哼! 阿朱见她不说话,连连落泪,闭目摇头。 屋外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萧峰护住阿朱,高声喝道:“何人藏头露尾!” 门外跳将下来一个矮子,脸上堆满了笑意,连连夸赞道:“我的好师妹,师兄果然没有瞧错你,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 阿紫当即呸了一声,道:“你恶不恶心!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碧磷针才没有这样的效果!” 那矮子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走的不冤,我花了大半个月才从他尸身上炼出这么一点儿,如今他老人家可以瞑目了。” 萧昊看清他的面容,顿时觉得心中一万只羊驼狂奔而过。 天狼子! …… 师父,我想还俗。 他身前搁着书案纸笔,这两人跟前却没有,然而这也容不得他细想,天湖大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萧昊鞠了一礼,硬着头皮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叮!侠士对答如流,逼格+1。】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求仁得仁,进度:1/10000。】 天湖大师先是略微惊讶,随即欣慰地笑了,其余两人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一起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 247.飞鸢泛月碧空时·十七 待重回到丐帮, 已是天色将暗。 宋奚陈吴四位长老见萧昊迟迟不归, 十分担忧, 但萧昊又叮嘱他们在分舵好好待命,等他回来,他们几人既惊叹萧昊的武功, 又怕他轻敌吃了亏,一品堂毕竟人多势众,又是西夏武军,丐帮刚刚经历帮主变动, 此时要是出什么差错,实在让人难以安心。 眼看着暮色渐沉, 吴长老猛地起身道:“不行!已经这个时辰了,我们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带众弟子去助帮主一臂之力!” 陈长老面露迟疑, 冷静道:“帮主武艺过人, 他去时胸有成竹,应当不会吃亏……” “早听闻一品堂整军经武,四处招纳高手,且手段无所不用, 更有一种□□名为‘悲酥清风’, 无色无味闻之可令人泪下如雨、全身不能行动, 帮主武功自是一流,但只怕鞑子阴险暗算……” “可是……若如奚长老所说, 我们带众弟子过去, 不是正中下怀, 反被一品堂控制,成为帮主累赘?”宋长老也是举棋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平日里乔峰雄才大略,万事都有他做主,丐帮上下合力无往而不摧,如今乔峰离了丐帮,丐帮便成了一盘散沙。若不是有萧昊在,仅凭他们四人,实无法主持大局。 四人正在犹豫不决,门外终于响起弟子的声音。 “是帮主!” “帮主回来了!” “帮主肩上好大一只鸡!” 萧昊听到丐帮弟子的话,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壮士,你再说一遍,我肩上好大一只什么? 萧昊转头看到那弟子,年纪倒是不大,眼盯着他肩头的白凤发出可疑的绿光,他肩膀一耸,他家肥肥的白凤就直直飞上高空去。那小弟子面露失望之色,萧昊看着好笑,也不同他计较他这一副要把这傻鸟烤了吃的表情。 “帮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屋中几位长老听得弟子呼唤,赶紧出门相迎。看到萧昊毫发无伤的回来,几人更是惊异,连忙询问:“那一品堂是否棘手?帮主你走的太快,我们都未来得及拦你,西夏人一向阴险狡诈,帮主你有没有吃亏?” 萧昊心中一暖,这几位长老虽不甚擅长智计,但确实都是心思纯正、满腔忠义之辈,之前他们被全冠清挑拨害乔峰不得不退位,也是出于谨慎不想让丐帮落入外族之手。他自己去刷一品堂不打紧,却要叫他们担惊受怕,不免有些歉疚。 “我打伤了他们的统领,短时间内他们应当不敢再来大宋惹事了。让诸位长老挂心,实在过意不去!” 宋长老连忙接道:“帮主哪里的话!我们只恨不能与你同去!西夏人歹毒计策,想要摧毁中原武林,坏我河山,怎能容他?不过,帮主打伤了他们统领,官府那边……如何交代?” 萧昊爽朗一笑:“他们将军非要与我切磋,我这才打给他看,是他自己自视太高反被我打伤了,如何怨我?何况我临走时已给那统领留了一盒上好的伤药,江湖的事江湖解决,他若真要以此为借口叩边大宋,我们也不会畏首畏尾。” 再说了,只怕赫连铁树一时半会儿摸不准中原武林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萧昊这么没前没后的一出世,加上他临走时那不经意的几句话,西夏想要挥兵大宋恐怕要好好掂量掂量。 “如此甚好!西夏人经此打击,必会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不敢轻易进犯,中原又可得一阵安息之日。”宋长老一边点头,一边跟萧昊细说近些年来丐帮所为。 原来丐帮弟子遍天下,消息最为灵通,往往一些隐秘之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探听,而军国大事更是重要,这些年丐帮已经多次暗中同大宋守备报信,这才使得几次外敌奇袭未能得逞。而强敌叩关之时,丐帮弟子又暗中刺杀敌国大将,数年前契丹大举入侵,正是有丐帮暗中连斩数名元帅,才叫契丹无功而返,大宋免过一场劫难。 为防丐帮暗中保国护民之事引来敌国注意,反遭灭顶之灾,丐帮这么多年来抗御外敌之事,一向只做而不宣,绝不留名,故而外人对此知之甚少,更不会想到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叫花子会是大宋北方的一堵无形屏障。[注] 如今西夏短时间内不敢轻易有所动作,丐帮在北方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可以专心应付契丹国。 萧昊对此打心眼里敬佩,恭敬对四位长老道:“几位长老有大功劳却不扬名,心中高义,胸怀天下,萧昊佩服得紧!” 四长老忙称不敢,宋长老却面有愁容,对萧昊道:“此次一品堂之约,丐帮首脑皆下江南,我们离开北地,唯恐他们调虎离山趁虚而入,徐长老已赶往洛阳坐镇。只是江南到底不是丐帮的主势力,我们还是应当尽快赶回去才是。” 萧昊立即点头:“明日便通知帮内兄弟,收拾行装,回丐帮总舵!” * 转眼数月,萧昊在丐帮的声望已经全体尊敬,不管他做什么都能得到一众弟子的拥戴和效仿,已经无法再增加任务进度,近期他都尽量不留在帮中,多往外跑,然而行侠仗义这些小事,能增加的逼格实在有限,他十分发愁。 这段时间丐帮帮主换代一事也渐渐被江湖中人知晓。外人并不知丐帮换代内情,只道乔峰为追查身世,将丐帮交给了一个无名小卒打理,而且听说这个无名小卒先前还是个傻子。 “也不知那北乔峰怎么想的,听说新任帮主是他认的弟弟,整日蓬头垢面痴傻疯癫,就这样还被他教明白了丐帮两大绝学,成了武林高手,实在匪夷所思!” “不对不对,我听说那位新帮主模样俊秀,是个豪爽之人,只是行为太过洒脱不羁才被当成疯癫。” “你们有所不知,这新帮主来历大着呢,他是丐帮前代汪帮主的秘传弟子,就连丐帮内部弟子都没见过,这次突然出世,还雷霆手段赶走了乔峰,将几位丐帮长老赶得赶杀的杀,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辛。” 萧昊在一旁听得起劲,凑过去问道:“有什么秘辛,快说来听听?”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凑到人堆里煞有介事道: “我听说,这位新帮主本应是汪帮主之后的继任,但被奸人暗算,多年都躲在暗处养伤,此次一回来,乔峰对他心有歉疚,所以才立刻就把位子让给了他,丐帮那么多长老肯定不是人人都认同,这新帮主一上任就先把异己除了个干净,实乃心思深沉之辈。” 萧昊一转眼成了心思深沉之人,顿时心情复杂。 “不过这位新帮主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听说他眼睛不太好使,常年要带一块布条遮光,还以此为美,他上任之后,丐帮上下弟子都开始带布条,还管那东西叫什么……云幕遮?你说可笑不可笑。” 萧昊表示,那是他们自己要干的!这个锅他不背! “而且新帮主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好几十斤,丐帮弟子纷纷效仿他豪气干云之态,但千杯不醉的毕竟只有他一个,你看如今路边的丐帮弟子,哪个不是满身酒气醉成一团?” “……” 萧昊认真的思考,他是不是该在帮里推行个禁酒令了。 “不对啊,你说他武艺高强,何人能伤他?” “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新帮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自个儿单枪匹马去端了西夏一品堂,一套降龙掌打的一品堂武士那是七零八落连连求饶!我猜多年前暗算他的必定是西夏人!不过他倒也谨慎,打完了棒子还要给甜枣,给那些被他打成重伤的武士留下伤药,让他们养好伤滚回西夏去,哈哈,实在大快人心!” “这么说来,这新任丐帮帮主也是个人物。” “这倒难说,你看那乔峰,先前不也是人人敬仰的好汉,如今辞了帮主之后,不但杀了养父母,为了寻仇又害死了他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聚贤庄英雄大会更是弄得死伤无数,果真是契丹族人本性凶狠难驯啊!这新帮主有仇必报,谁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听到这萧昊就坐不住了,他被评头论足倒没什么,乔峰身上那一口口大黑锅确是背的冤枉,虽然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心塞,一直在为这个倒霉大哥擦屁股。“这位兄弟此言差矣,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这么多年所作所为江湖都看在眼里,他父母与玄苦大师之死必定另有隐情,聚贤庄一事本就混乱无比,如何能妄下定论?” 那人见他反驳自己,心里不高兴,正要扭头反驳,却见楼下上来一位小乞丐,匆匆在萧昊耳边说了什么,萧昊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 “宋、吴二位长老现在何处?” 那弟子正是先前盯着白凤直流口水那位,他神色张皇,极快道:“宋长老布下了巨蟒阵,暂时将那老怪缠住了,只是我们折损了许多弟子,长老恐怕也只撑得一时。” 萧昊拎起酒坛后退几步,口中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过去!” 那弟子见他架势不对,猛地一抖,颤声道:“等、等等!帮主!你要作何?!” 萧昊一个冲刺,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丢出了窗外,紧接着跟着他飞出去,在空中又扔又丢一阵翻腾,两个人竟一起快速移动起来。他动作十分巧妙,每每那弟子将要落下之时,就有巧劲将他重新拖上天去,让人大为称奇。 “去干丁春秋那老不死!” 他在空中回道。 248.飞鸢泛月碧空时·十八 赫连铁树是西夏国征东大将军, 更是西夏一品堂的统领。西夏国整军经武已有数载,如今正是试验成效之时, 他本打算拿大宋武林两大支柱下手,先摧毁丐帮, 再树威少林,届时中原武林七零八落,他带领一品堂与西夏大军里应外合,长驱直入,大宋可不费吹灰之力收入囊中。 丐帮惠山之约迟迟不赴, 他心中高兴极了, 正可借此发挥,一举拿下丐帮。 然而事情却突然生了变故。 他们本已收拾好行装, 准备出发去找丐帮的麻烦, 却见一人突然从天而降。 那人是个乞丐打扮, 上身未着寸缕,刺着花花绿绿的刺青,腰间别一根碧绿的竹棒, 手中提着一坛酒,没人看清楚他是从哪儿落下来的,只是当这人出现在视线中时, 已经是在几十丈高的高空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稳落地,毫发无伤, 此等轻功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赫连铁树从未听说过中原武林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心中迟疑万分。 “丐帮第十代帮主萧昊,来应一品堂惠山之约!” 萧昊神行落地,便瞧见这群西夏武士,立刻发了一个地图喊话,表明来意。 赫连铁树刚听探子回报说,丐帮高层都到了江南,正汇聚在杏子林中商议大事,一时半刻绝对无法赶来赴约,哪里能想到萧昊这人就跟个鬼似的突然冒出来,还是从天而降这种匪夷所思的出现方式。 听他方才喊话在耳边震震作响,定是内力深厚无比。 赫连铁树不敢轻敌,对萧昊道:“丐帮帮主不是乔峰吗?怎么一眨眼就换了人?” 他不提乔峰还好,一提萧昊就直为乔峰抱不平,看见这群人更没有什么好心情:“我大哥知晓身世,寻仇人去了,丐帮不能没人打理,我替他管教帮中事务,今日刚匆忙上任,未来得及告知江湖豪杰。” 赫连铁树身前的一个汉子见他说话神色倨傲,又听得这是个匆匆走马上任的乞丐头子,便不再把他惊世骇俗的出场放在心上,走上前来教训道:“我家将军在前,你为何不跪拜行礼!” 萧昊眉头一挑,这天下间还有赶着送死的人? 他慢吞吞地踱着步子,随便找了棵树根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酒来。“天地君亲师,你家将军是哪一位?” 那人见他全不把赫连铁树放在眼里,大怒道:“好嚣张的叫花子!原来宋人都是些不通礼法之人,难怪不成气候!” 萧昊饮酒的手一顿,遥遥看了他一眼,那人只觉后脊一阵寒意,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萧昊这才仿佛毫无所觉的样子,轻笑一声随意吹了个口哨,天上落下一只雪白的隼鸟,停在他手臂上亲昵地蹭来蹭去,他一边逗鸟一边问道:“刚才风大,你说什么来着?” 赫连铁树笑了三声,狞声道:“我等远道而来,丐帮就是这样待客?” 萧昊露出惊讶的样子,抬头问道:“原来我才是主人,这倒是我失礼了。将军的手下一见面就叫我行礼,叫花子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大场面,既然将军你们是客人,不妨下马做客?” 赫连铁树脸色沉下来,冷冷一哼:“牙尖嘴利。” 他身前那汉子见有赫连铁树帮忙撑腰,气焰又嚣张起来,对萧昊道:“你们丐帮其他人呢?怎么只见你一个?” 萧昊喝了口酒,拍拍肩头白凤的脑袋,不在意道:“丐帮帮主亲自光临,已十分看重将军啦!丐帮弟子都是游走天下百家供养的乞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那赫连铁树起先惊疑丐帮弟子都已来到,才不敢妄动,如今听得只有他一个人,心思戒备便松了下来:“萧帮主真是好气量,敢孤身来会我一品堂。” “不敢不敢,”萧昊逗着他那只白凤,小家伙许久未被召出来,亲的不得了,连连在他颈窝磨蹭,拱得萧昊发痒,“将军威名远扬,哎呦,既然定下惠山之约要见识丐帮绝学,其他人来了也用处不大,我就让他们不要来回跑了。” 赫连铁树一边气恨丐帮不上当,没叫他抓到主力;一边又暗下决心,定要让萧昊有来无回。 “早听闻丐帮有两门绝学,一门唤做打猫棒法,一门唤做降蛇廿八掌,今日想必能见识见识。” 见那仗人势的武士故意侮辱丐帮绝学,萧昊手臂一抬,白凤嗖地一下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飞快在那人的鼻头啄了个血窟窿,又拍着翅膀在众人头顶盘旋,邀功似的鸣了两声。 萧昊站起来,故作关心道:“哎呀,我这隼鸟平时疏于管教,看见赖皮蛇就想叨两口,这位兄弟没事吧?” “你!”那人捂着鼻子,显然是痛极了。 萧昊抽出打狗棒握在手里,做出进战的样子,也懒得再同他们废话,灌了一大口酒,感受到身上酒中仙的效果已经触发,他大声道:“今日我心情不好,还请西夏的朋友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罢便朝赫连铁树直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这一帮五十多级的小怪不足为惧,中间这个精英小BOSS却得先干掉。他自从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喊话是没法逃避了之后,就默默地决定做一个驯致丐,少放喊话多秒人。 赫连铁树没想到这人说变脸就变脸,一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冲上来,他匆忙躲闪,却被萧昊一套蛟龙套直接打下了马。赫连铁树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凝滞了一样,想要还手却根本来不及动作,而当他做出反应的时候,往往萧昊的下一招已经到了跟前。 这一切发生地只在瞬息之间,他知道情形不对,立刻大喊:“放箭!!” 那些还在怔愣的武士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结起军阵,但萧昊离赫连铁树太近,他们投鼠忌器,一时竟然谁也不敢放箭。 赫连铁树胸口一阵气急,强提内力想要逃出萧昊的攻击范围,而萧昊此刻已经叠满了buff,他运足全身力气,一掌正拍在赫连铁树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劲气化成的龙形咆哮着撞在赫连铁树脸上,赫连铁树立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好几棵大树才停下来。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着赫连铁树的血条瞬间清空,一掌之后愣在了原地。 一品堂的众人连连惊呼,萧昊的武功修为已经远超出他们想象,几个胆大的见萧昊立在原地不动,跑到赫连铁树身边查探,却发现萧昊那一掌叠满buff的会心亢龙直接把他们的将军打得断气了。 “将军他……!” “将、将军死了!” “将军!” …… 什么?死了?! 萧昊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这……杀人了? 【叮!检测到侠士情绪波动较大,系统友情提示,请侠士不要过度沉迷秘境,以免走火入魔。】 “系统,我把他打死了?”萧昊赶紧去看赫连铁树空荡荡的血条,他先前打白世镜,打地痞流氓,都是靠的八层亢龙把人慢慢打残的,但他实在没想到驯致奇穴的威力有这么大,赫连铁树被他一掌会心,竟然直接就这么死了! 【侠士请不要过多在意,秘境中的人物于你只是一堆数据而已。】 “你骗我!”萧昊深深呼吸了好几次也不能冷静,虽然来到这里时间不长,但萧昊清楚的知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就算在他的世界里他们只不过是一本小说里不起眼的人物,但是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生老病死、命运轨迹,一个一个都真实地活在这个世上。 【……侠士武艺绝伦,技惊四座,驱逐西夏一品堂,维护大宋江山,人人称道,逼格+2000。】 “……”萧昊叹了一口气,一时无法接受:“你、你让我缓缓……!” 武侠的世界里打打杀杀纷纷扰扰,今天浪荡江湖明天身首异处,本就正常无比,赫连铁树是西夏征东大将军,他杀了也是为大宋除了隐患,西夏若想侵犯大宋,死了一个赫连铁树还会有赫连铁花赫连铁草,他失手杀之也无可厚非。但是……但是…… 【侠士,你是眼瞎吗。】 萧昊听出系统像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再定睛一看,赫连铁树的血条虽然清空了,但是状态却明明白白的写着“重伤”两个字。 “……” 萧昊瞬间就觉得刚才自己那堆伤春悲秋的矫情都喂了狗了。 西夏一品堂众人见他状态有异却不敢轻易上前,不知何人喊了一句“为将军报仇!”,这群西夏武士想起赫连铁树的最后一道命令,纷纷弯弓搭箭,朝萧昊射来。 萧昊一个龙啸弹飞了周身箭矢,烟雨行到赫连铁树身前,飞快地朝他嘴里塞了一颗截元丹。 妈哒,叫他担惊受怕的,既然没死,还是多躺一会儿的好。 一品堂众人惊魂未定,又见他给赫连铁树吃了什么,手中弓箭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 萧昊从包里翻出一大盒中品止血膏,交给先前那个被他天隼击叨了的大汉,嘱咐道:“我见你们将军诚心想看丐帮两门绝学,就打给他看,没料想你们将军这么不经打,我打狗棒法还没使出来他就先躺下了。方才我已替他保住了性命,这是上好的伤药,过一会儿给你们将军服下便可。” 那西夏武士狐疑地接过萧昊递来的药,不敢轻举妄动。 萧昊才不屑做那些在药里下点什么的小人行径,只觉他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拎起酒坛对他们道:“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像我这样籍籍无名之辈还有成百上千,还请诸位好好带你们将军回去养伤,不要再打大宋的主意了!我丐帮弟子行事光明磊落,那药你们大可放心服用。” 249.飞鸢泛月碧空时·十九 金大腿非但没有站在他这边, 还猪队友一样对他道:“阿昊, 你有什么奇遇自可讲来。” 讲个鬼咯……劳资建个小号被丢来惩罚装逼讲给你们听你们会信吗! 见萧昊不予回答,人群中一个长臂长老冷哼一声:“只怕他是偷鸡摸狗窥人武学之徒, 疯癫痴傻是假, 混入丐帮有所图谋是真。” 萧昊瞥他一眼, 不愿同他计较似的, 一边喝酒一边找了处舒服的空地蹲下, 手背抹了把下巴沾上的酒液, 道:“陈长老,你这话我不爱听, 丐帮兄弟本就潦倒落拓,你拿偷鸡摸狗来讽趣我, 要寒多少兄弟的心。” 他收敛了些放荡悠闲的做派,做出郑重其事的模样, 对乔峰道:“武功一事日后我自会解释清楚,但如今不到时候, 不可说。” 实在是他没想好怎么胡扯, 拖得一时是一时。 装逼嘛, 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出深浅才好。 乔峰观他磊落坦荡,行为又洒脱爽快, 本就很有好感,再看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 大事上沉稳严肃, 更对他所说深信不疑, 于是朗声道:“诸位长老,阿昊在帮中已有时日,本性如何兄弟们有目共睹,他既有隐情,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不如暂且将他收押帮中严加看管,若真有不轨之心,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将他击杀!” 几位长老纷纷叹息摇头,很不情愿地应是。 萧昊忍不住多看了这个金大腿几眼。 难不成真像白世镜说的,乔峰对这个傻弟弟百般偏护?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丐帮另外五位长老竟好似习以为常。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乔峰本姓萧,系统不会真给他塞个便宜大哥吧? 萧昊抖了一抖,只觉得这个问题细思恐极。 “先夫尸骨未寒,怎能放过这贼子!”那边康敏又落下泪来,凄楚可怜,引得众人心中都同情起来。 “乔峰!你一直憎恨马副帮主,欲除之而后快,觉得有他在一日你便不能将帮主之位顺利传给那个傻子,这才派他杀害了马副帮主吧!”全冠清看见康敏落泪,大声叫到。 乔峰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与马副帮主虽然交情不深,言谈不甚投机,但从来未曾想过要加害于他。皇天后土为证,乔峰若有半分加害马大元的念头,就教我身败名裂,被天下好汉耻笑!”[注] 全冠清却道:“乔峰,你做这样大义凛然的样子,难道心中真不知情吗?” 乔峰一愣:“知什么情?” 几位长老听到全冠清这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交头接耳,互使眼色。 萧昊心中微动,金大腿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红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得再帮一把。 于是他高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马副帮主,我又坚持马副帮主是被马夫人和白长老所杀,既然你们都没法判断,为什么不把白长老叫醒让他自己说?” 一面又暗搓搓给乔峰发了个密聊: “大哥,他们想拿你身世做把柄,你别上当。” 乔峰看他嘴唇丝毫未动,十分惊异,又察觉这话只传入他一人耳中,更觉奇妙,好奇又欣慰地盯着萧昊。 宋长老走前两步,道:“马夫人说你会使打狗棒法和降龙掌,但我们谁也未曾见过,唯有白执法与你交过手,我们自会叫醒他问个清楚。只是你既然说他们是一伙的,又怎么能让白执法说出真相?” “他会不会两门绝学,哪用得着废话,一试便知!”陈长老却听不进去,他性情一贯乖戾,和乔峰的交情疏疏落落,并不想给他面子,已经将麻袋武器捉在手中,向萧昊扑来。 他十分擅长通臂拳功夫,一手麻袋武功又是独创,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萧昊却一点儿不想跟他打,匆匆用小轻功躲开。 系统那个喊话,他要是这会儿耐不住性子去敦敦敦,那不是妥妥的拉仇恨吗! 这个陈老头跟白世镜一样也只有67级,禁不得萧昊几下敦,他还没想好说辞,万一敦完了真被他们说是偷学丐帮武学,反而多生事端。 于是他大笑三声,默默地开了个笑醉狂。 笑醉狂,原地挥舞醉拳,期间不受任何招式控制,减伤同时每秒回复自身气血和内力,不可被打退、打断。 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满血的丐,读笑醉真是纯属浪费,没个卵用。 可是,重点是,它装逼啊! 被对面六十多级的老头挠一两下没什么,反正笑醉不会被打断,他可以一边挨打一边尽情装逼!!! 陈长老发现自己招招都未落空,但打在萧昊身上,对方却不痛不痒好似毫无伤害,并且萧昊没有一丝躲闪之意,原地不动甚至只顾大笑喝酒,心下大骇,只当他武功远远高出自己许多。 “陈长老,我不愿同你打,万一不小心把你这把老骨头打散了,我可负不了责。”萧昊读完笑醉,转身蹑云拉开距离,陈长老以为他是照顾自己脸面,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我技不如人,用不着你相让。”却是退回了人群中。 萧昊从未在丐帮众人前出过手,先前他条数马夫人罪状,已让人惊异内功修为,而陈长老有意试他,他却游刃有余,不闪不避还能若无其事。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功夫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是挨打不还手,陈长老的功夫也算成名已久,萧昊能这样自若,众人都忍不住对他高看两眼。 萧昊很高兴他识趣,给乔峰递了个眼色,乔峰心领神会,飞快点了康敏的哑穴。 萧昊惋惜地看了看坛中酒,慵懒悠哉地走到白世镜身前,一股脑泼在他脸上。 白世镜被酒水一激,怔醒过来。 “白世镜!你伙同马夫人谋害马副帮主一事已经败露!马夫人已将来龙去脉尽数招供,你贪图她美色,胁迫于她,逼她与你同害马副帮主,你可认罪!”萧昊拎着酒坛,似笑非笑,大声质问道。 乔峰听到他的话,立刻明白他在诓白世镜,心中有些莫名好笑,强板着脸做出威严的样子。 白世镜一听事情败露,下意识地就去看康敏,却见她一双星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像是对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又听萧昊说这贱人已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即破口大骂:“一派胡言!这贱人背夫行事,不守妇道,与我何干!” 他瞧见康敏好端端地站在一旁,众长老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之前打得他还不了手的萧昊俨然一副主审的样子,又听他一向敬重的乔峰道:“白长老,你身为执法长老,德高望重,一向秉公执法,此事你作何解释?” 白世镜喟然一叹,连乔峰都这么说,只怕萧昊早把经过同他们讲明白了。康敏这恶妇,长着如花美貌却生了一副令人胆寒的蛇蝎心肠,他一向爱惜羽毛,不想背莫名的黑锅:“帮主既然都已知晓,我白世镜无话可说。但我从未胁迫小康,是她先将马大元兄弟用十香迷魂散药倒了,才叫我动手的。” 吴长风是个耿直急性子,当下冲过来揪他衣领:“马大元兄弟同你交情深厚,你怎忍心!” 白世镜梗着脖子道:“我白世镜做了就没有不敢承担的道理!事已至此,要杀要剐,皆听帮主吩咐!” 萧昊目的已经达到,便给乔峰递了个眼神,乔峰解开康敏的穴道,那张绝色娇俏的脸上此刻又青又白,气得发抖。 “此事实属我丐帮一件丑事,还请帮主处决这二人,约束帮中弟子,不要再宣扬下去了。”宋长老作为丐帮四长老之首,于其余长老商议后,对乔峰道。 乔峰点点头,正要宣布,康敏却尖声叫起来: “呸!一群臭叫花子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们都听这个自大傲慢的畜生指挥,却不知这眼高于顶的狗杂种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萧昊那个白眼狼!狗贼害我今日到这般田地,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 “啪”的一声,乔峰已将她打晕了。 萧昊听她什么污言秽语、怨毒粗话都冒了出来,很是惊异,连酒都忘了喝。这等骂人功力实属平生仅见,看不出这马夫人娇娇弱弱的竟有这般爆发力。 萧昊本还想听她再骂一会儿,看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粗话,猛地没了后文,一抬头便看到乔峰好像十分生气的样子。 “马夫人与白长老二人已伏法,将他们押去执法吧!” “且慢!” 林中缓缓步来一位老者,穿着一身补丁累累的粗布衣衫,白须飘动,年龄极高。见他走来,众丐纷纷让出道路。 “此事需暂缓,有一要事牵扯重大,马夫人是重要人证,须得留下!” 乔峰和众长老走上前去,躬身施礼,恭敬道:“徐长老安好!” 萧昊见来者是个绿名,做的事却像个红名干的,十分困惑。 他对众人道:“马副帮主尸骨未寒,先将他好生安葬。事关重大,明日还请乔帮主、众长老和萧小兄弟总舵细说。” 乔峰迟疑道:“西夏一品堂与丐帮惠山之约将至,明日一早大伙便要动身前往江南,只怕有所耽搁。” 徐长老瞪他一眼,道:“那就到惠山再说!” “这……”乔峰又一次为难地看向了萧昊。先前说好要把阿昊收押来着,江南路途遥远…… 萧昊表示无所谓,酒坛往肩头一挂,卸了全身防备,几个丐帮弟子见状便要上来绑他。 “他并非来历不明之人,老夫可为他担保!你们谁敢绑他?”老头胡子一吹,不怒自威。 250.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 金大腿非但没有站在他这边, 还猪队友一样对他道:“阿昊, 你有什么奇遇自可讲来。” 讲个鬼咯……劳资建个小号被丢来惩罚装逼讲给你们听你们会信吗! 见萧昊不予回答,人群中一个长臂长老冷哼一声:“只怕他是偷鸡摸狗窥人武学之徒, 疯癫痴傻是假, 混入丐帮有所图谋是真。” 萧昊瞥他一眼, 不愿同他计较似的, 一边喝酒一边找了处舒服的空地蹲下, 手背抹了把下巴沾上的酒液, 道:“陈长老,你这话我不爱听, 丐帮兄弟本就潦倒落拓,你拿偷鸡摸狗来讽趣我, 要寒多少兄弟的心。” 他收敛了些放荡悠闲的做派,做出郑重其事的模样, 对乔峰道:“武功一事日后我自会解释清楚,但如今不到时候, 不可说。” 实在是他没想好怎么胡扯, 拖得一时是一时。 装逼嘛, 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出深浅才好。 乔峰观他磊落坦荡,行为又洒脱爽快, 本就很有好感,再看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 大事上沉稳严肃, 更对他所说深信不疑, 于是朗声道:“诸位长老,阿昊在帮中已有时日,本性如何兄弟们有目共睹,他既有隐情,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不如暂且将他收押帮中严加看管,若真有不轨之心,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将他击杀!” 几位长老纷纷叹息摇头,很不情愿地应是。 萧昊忍不住多看了这个金大腿几眼。 难不成真像白世镜说的,乔峰对这个傻弟弟百般偏护?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丐帮另外五位长老竟好似习以为常。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乔峰本姓萧,系统不会真给他塞个便宜大哥吧? 萧昊抖了一抖,只觉得这个问题细思恐极。 “先夫尸骨未寒,怎能放过这贼子!”那边康敏又落下泪来,凄楚可怜,引得众人心中都同情起来。 “乔峰!你一直憎恨马副帮主,欲除之而后快,觉得有他在一日你便不能将帮主之位顺利传给那个傻子,这才派他杀害了马副帮主吧!”全冠清看见康敏落泪,大声叫到。 乔峰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与马副帮主虽然交情不深,言谈不甚投机,但从来未曾想过要加害于他。皇天后土为证,乔峰若有半分加害马大元的念头,就教我身败名裂,被天下好汉耻笑!”[注] 全冠清却道:“乔峰,你做这样大义凛然的样子,难道心中真不知情吗?” 乔峰一愣:“知什么情?” 几位长老听到全冠清这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交头接耳,互使眼色。 萧昊心中微动,金大腿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红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得再帮一把。 于是他高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马副帮主,我又坚持马副帮主是被马夫人和白长老所杀,既然你们都没法判断,为什么不把白长老叫醒让他自己说?” 一面又暗搓搓给乔峰发了个密聊: “大哥,他们想拿你身世做把柄,你别上当。” 乔峰看他嘴唇丝毫未动,十分惊异,又察觉这话只传入他一人耳中,更觉奇妙,好奇又欣慰地盯着萧昊。 宋长老走前两步,道:“马夫人说你会使打狗棒法和降龙掌,但我们谁也未曾见过,唯有白执法与你交过手,我们自会叫醒他问个清楚。只是你既然说他们是一伙的,又怎么能让白执法说出真相?” “他会不会两门绝学,哪用得着废话,一试便知!”陈长老却听不进去,他性情一贯乖戾,和乔峰的交情疏疏落落,并不想给他面子,已经将麻袋武器捉在手中,向萧昊扑来。 他十分擅长通臂拳功夫,一手麻袋武功又是独创,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萧昊却一点儿不想跟他打,匆匆用小轻功躲开。 系统那个喊话,他要是这会儿耐不住性子去敦敦敦,那不是妥妥的拉仇恨吗! 这个陈老头跟白世镜一样也只有67级,禁不得萧昊几下敦,他还没想好说辞,万一敦完了真被他们说是偷学丐帮武学,反而多生事端。 于是他大笑三声,默默地开了个笑醉狂。 笑醉狂,原地挥舞醉拳,期间不受任何招式控制,减伤同时每秒回复自身气血和内力,不可被打退、打断。 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满血的丐,读笑醉真是纯属浪费,没个卵用。 可是,重点是,它装逼啊! 被对面六十多级的老头挠一两下没什么,反正笑醉不会被打断,他可以一边挨打一边尽情装逼!!! 陈长老发现自己招招都未落空,但打在萧昊身上,对方却不痛不痒好似毫无伤害,并且萧昊没有一丝躲闪之意,原地不动甚至只顾大笑喝酒,心下大骇,只当他武功远远高出自己许多。 “陈长老,我不愿同你打,万一不小心把你这把老骨头打散了,我可负不了责。”萧昊读完笑醉,转身蹑云拉开距离,陈长老以为他是照顾自己脸面,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我技不如人,用不着你相让。”却是退回了人群中。 萧昊从未在丐帮众人前出过手,先前他条数马夫人罪状,已让人惊异内功修为,而陈长老有意试他,他却游刃有余,不闪不避还能若无其事。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功夫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是挨打不还手,陈长老的功夫也算成名已久,萧昊能这样自若,众人都忍不住对他高看两眼。 萧昊很高兴他识趣,给乔峰递了个眼色,乔峰心领神会,飞快点了康敏的哑穴。 萧昊惋惜地看了看坛中酒,慵懒悠哉地走到白世镜身前,一股脑泼在他脸上。 白世镜被酒水一激,怔醒过来。 “白世镜!你伙同马夫人谋害马副帮主一事已经败露!马夫人已将来龙去脉尽数招供,你贪图她美色,胁迫于她,逼她与你同害马副帮主,你可认罪!”萧昊拎着酒坛,似笑非笑,大声质问道。 乔峰听到他的话,立刻明白他在诓白世镜,心中有些莫名好笑,强板着脸做出威严的样子。 白世镜一听事情败露,下意识地就去看康敏,却见她一双星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像是对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又听萧昊说这贱人已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即破口大骂:“一派胡言!这贱人背夫行事,不守妇道,与我何干!” 他瞧见康敏好端端地站在一旁,众长老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之前打得他还不了手的萧昊俨然一副主审的样子,又听他一向敬重的乔峰道:“白长老,你身为执法长老,德高望重,一向秉公执法,此事你作何解释?” 白世镜喟然一叹,连乔峰都这么说,只怕萧昊早把经过同他们讲明白了。康敏这恶妇,长着如花美貌却生了一副令人胆寒的蛇蝎心肠,他一向爱惜羽毛,不想背莫名的黑锅:“帮主既然都已知晓,我白世镜无话可说。但我从未胁迫小康,是她先将马大元兄弟用十香迷魂散药倒了,才叫我动手的。” 吴长风是个耿直急性子,当下冲过来揪他衣领:“马大元兄弟同你交情深厚,你怎忍心!” 白世镜梗着脖子道:“我白世镜做了就没有不敢承担的道理!事已至此,要杀要剐,皆听帮主吩咐!” 萧昊目的已经达到,便给乔峰递了个眼神,乔峰解开康敏的穴道,那张绝色娇俏的脸上此刻又青又白,气得发抖。 “此事实属我丐帮一件丑事,还请帮主处决这二人,约束帮中弟子,不要再宣扬下去了。”宋长老作为丐帮四长老之首,于其余长老商议后,对乔峰道。 乔峰点点头,正要宣布,康敏却尖声叫起来: “呸!一群臭叫花子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们都听这个自大傲慢的畜生指挥,却不知这眼高于顶的狗杂种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萧昊那个白眼狼!狗贼害我今日到这般田地,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 “啪”的一声,乔峰已将她打晕了。 萧昊听她什么污言秽语、怨毒粗话都冒了出来,很是惊异,连酒都忘了喝。这等骂人功力实属平生仅见,看不出这马夫人娇娇弱弱的竟有这般爆发力。 萧昊本还想听她再骂一会儿,看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粗话,猛地没了后文,一抬头便看到乔峰好像十分生气的样子。 “马夫人与白长老二人已伏法,将他们押去执法吧!” “且慢!” 林中缓缓步来一位老者,穿着一身补丁累累的粗布衣衫,白须飘动,年龄极高。见他走来,众丐纷纷让出道路。 “此事需暂缓,有一要事牵扯重大,马夫人是重要人证,须得留下!” 乔峰和众长老走上前去,躬身施礼,恭敬道:“徐长老安好!” 萧昊见来者是个绿名,做的事却像个红名干的,十分困惑。 他对众人道:“马副帮主尸骨未寒,先将他好生安葬。事关重大,明日还请乔帮主、众长老和萧小兄弟总舵细说。” 乔峰迟疑道:“西夏一品堂与丐帮惠山之约将至,明日一早大伙便要动身前往江南,只怕有所耽搁。” 徐长老瞪他一眼,道:“那就到惠山再说!” “这……”乔峰又一次为难地看向了萧昊。先前说好要把阿昊收押来着,江南路途遥远…… 萧昊表示无所谓,酒坛往肩头一挂,卸了全身防备,几个丐帮弟子见状便要上来绑他。 “他并非来历不明之人,老夫可为他担保!你们谁敢绑他?”老头胡子一吹,不怒自威。 251.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一 师父,我想还俗。 他身前搁着书案纸笔, 这两人跟前却没有, 然而这也容不得他细想, 天湖大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萧昊鞠了一礼,硬着头皮道:“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叮!侠士对答如流, 逼格+1。】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求仁得仁,进度:1/10000。】 天湖大师先是略微惊讶,随即欣慰地笑了,其余两人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一起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 这无业虽是天湖大师的弟子,但多年来一直在外云游,且已经修了整整十年的闭口禅, 如今他突然开口,必是顿悟了什么,故而大有所得,功德圆满。 无花颔首一笑, 对他道贺:“恭喜师兄参透义理, 得悟大果。” 无相也同他贺道:“师弟十年止语, 如今破禅出此妙语,可喜可贺。” 十年止语……萧昊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纸笔是干吗用的。 佛家有闭口禅, 以止语闭口来减少口业, 消罪免灾, 实际是一种对心境的磨练。口业少造, 而意业自会增多,能够闭口而静心,才是修行闭口禅的真正目的。 他好好的一个不用说话的装逼人设,就这么被自己给崩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曾于古籍上见此偈语,初时未懂深义,方才师父出题,一时顿悟,不敢拾人牙慧。” 天湖大师和蔼地站起身来,笑道:“天是如来藏,水是众生相,心外无物,了无牵挂,处处是青天。看来你已放下万里云,悟得圆满境了。” 萧昊不知如何应对,于是绷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呼道:“阿弥陀佛。” 当和尚就这点儿好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说阿弥陀佛总是没错。 “你们三人今日所答各有见地,为师深感欣慰。佛法无边,日后还需多加修行。为师年事已高,我南少林这一代继承人尚未有定论,前日你们天峰师伯曾询我此事,既然今日无业得悟大道,正宜顺水推舟。无业,你可愿接受此任,继承少林?” 萧昊顶着少年无花巨巨灿若春华的笑容,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镇山河。 天湖大师见他沉默,慈祥笑道:“你初破闭口禅,想来还不适应言语,无妨无妨。此后少林的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切记莫要懈怠。” 萧昊心中萧瑟,点头以应。 无业入门虽比无相要晚,人也有些木讷呆滞,但一向极有佛性,寺中几位高僧都对他期以厚望。今日他茅塞顿开,整个人就像鲜活了起来似的,天湖大师虽然猜不出他究竟悟得了什么,但这瞬息之间就叫人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想来必定是善果。 原先因无业为人处世很是迟钝,几位高僧多有顾虑,如今看他这通了七窍的模样,他们也能安心将少林交付下一代了。 想至此,天湖大师站起身来,对他们三人道:“无相,无花,日后你们二人还需多多为无业分忧。” 那二人颔首应是。 萧昊偷偷地打开了系统界面瞄了一眼,看见他的成就栏里,那个叫【隐元秘鉴·称心如意】的成就下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其中【隐元秘鉴·心满意足】前面多了个小小的勾。 往下一翻,在【心满意足】的下面竟还有十几个类似的小成就,萧昊顿觉生无可恋。 他大概已猜到这些就是他以后要去的世界了,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看起来还真是一条长路。 他跟着无相、无花一起离开禅室,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找个地方好好陶冶一下佛学修养,以免被看出什么破绽。刚才一睁开眼就先来了个实时问答,真是贼鸡儿刺激,呵呵。 踏出门,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腰间的酒坛,自然是摸了个空。萧昊微微一愣,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笑了笑。 如今他是个大和尚了,之前做丐帮时候的痞气得收敛些,不然要叫人看笑话。 无花见状不解,好奇道:“师兄因何发笑?” 萧昊重新并上四指,将手掌立在胸前,和善回道:“一时不察,被山下的偷儿顺了钱袋。” 无花很是惊奇,眉目之间风采斐然,让萧昊忍不住在心底连连赞叹真不愧是古龙笔下的“七绝妙僧”,单就这副皮囊,就很有装逼的资本。他依稀记得,原著中此人惊才绝艳,是少林第一高才,琴棋诗画甚至连烹饪都是满级专精,而且深谙装逼之道,把武林人骗的一套一套的,有这么一个同门师弟在,萧昊觉得他在这个世界刷逼格的道路可能会有点小艰难。 只听无花道:“以师兄的武艺,竟也能被偷儿得手吗?” 萧昊一本正经地胡扯:“沉浸于小世界,反被钻了空子,惭愧。” 无花展颜一笑,显得既温文又潇洒,“哪里的话,师兄精通佛法,无花还想时常向你讨教呢。今日师兄得授少林大业,师弟在此恭喜了。” 萧昊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犯怵。大兄弟,真不是故意抢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讨教什么的,还请免了吧…… 他自然知道无花打小就跟南宫灵被分别托付到了少林和丐帮,石观音也一直想让他们继承这两大派,虽说本来少林继承人也没落在无花手里,但他的出现对无花来说到底是搅了个浑水。现在看起来无花年龄似乎还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不知道长歪了没有,看他笑的这么灿烂,萧昊下意识地就觉得他可能正在心里mmp。 更何况,佛法什么的,他可真的没怎么研究过! 多说多错,他朝无花点了点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无花心中一凛,脸色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他这常年在外游历的师兄,说话好像有些言外之意? 他的身世多年来在少林之中,除掌门师伯外无人知晓,这刚册立继承的师兄总不至于知道些什么吧? 无花淡淡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回道:“少林人丁凋敝,确实是要师兄费心了。”言罢又很好奇的样子,眉梢扬了扬道:“师兄这根禅杖倒十分稀有。” 萧昊毫不避讳地将燃木从背后取下来,怀念似的摸了摸道:“此棍名燃木,材料取自东天竺火云树,轻如鸿毛又坚逾铁石,普天之下只天竺生有一株。天竺王子将其浸入赤蚁酸中十七年,再以巧匠雕工方才制成。只是此棍棍成之后,王子振奋无比大笑整日,翌日就暴毙寝宫。我机缘巧合得此棍,只求有生之年可度化其中凶戾之气,以平息天竺王子断天下火云树之命脉的天罚。” 他这个小号是90年代的心血号,身上的燃木和犹关还是当年在大明宫里一周一周摸来的,可惜开了95之后,他这和尚号只来得及换一身朔雪就被丢下了。因为95级的开放,燃木虽然是大橙武,品级也实在低了,萧昊当时有些嫌弃,所以A了这号之后就几乎没再上过。 现在重新拿起燃木,反而像见到了多年阔别的老朋友,萧昊忍不住在棍身上轻拭,很是爱惜。 无花对萧昊所言很有些不屑,一介凡夫妄言什么平息天罚之怒,还把这么显眼的武器日日背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呆头和尚。但他面上丝毫未显露出来,对萧昊笑道:“无业师兄果真同传言中一样,是个奇妙之人。” 【叮!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萍水相逢。】 萧昊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无花这是在敷衍他,以他上次的经验来看,原来的无业不是傻子就是呆子,只怕奇妙二字多有嘲笑之意。 他也不说破,一心只想赶紧把无花打发走,然后就称自己苦心钻研佛法,先去藏经阁恶补一下知识再说。 可惜无花好像对他生了什么兴趣,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问他道:“师兄在外游历之时,可有什么别致见闻,能否讲与我听?” 无花很想试试这个无业的深浅。他在少林处心积虑多年,少林上下无不对他赞许有加,原以为掌门之位志在必得,突然杀出来一个无业。这人若是个呆板无能之辈,他自有办法说服掌门师伯和师父另择传承;只是这人若真有什么能耐,他倒还需费一番功夫。 萧昊根本没去游历过,哪里知道什么别致见闻,他有的经历不过是二十几年现代生活,和在天龙做丐帮的日子,那些现代科技怕是不好解释,万一再勾起了无花的兴趣,照着研究起来……萧昊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丐帮的那段经历也是不能讲的,那里的大宋对此地而言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朝代,天晓得无花会脑补出什么。 他闭上眼睛,绞尽脑汁思索起来,最后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套书。 ……死马当作活马医,先用来胡扯吧。 “师弟可听过一则故事?”萧昊点开阅读界面,头顶闪过一道阅读完毕的细碎光芒,笑的仿佛脑门都发出佛光来。“名为‘佛珠生菇品’。” 无花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一脸特效惊到了。 快哉!丐帮敦起人来确实痛快极了! 萧昊有些惋惜地看着脚下已被他敦晕过去的白世镜,可惜这个老乞丐太不经打,还得留他一层血皮,他实在没打过瘾。 “你、你……你别杀我!”康敏连连后退,突然放声尖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萧昊把云幕遮拉下半只眼,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嗯……这个20级的不能敦,血条才这么点儿,一掌下去可能会死。 252.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二 “我师父全身是毒, 我一番苦心炼药自然毒上加毒, 没药可医!这丐帮帮主一除, 中原武林散沙一片,只待大辽挥兵南下, 不日我便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师妹, 师父平日里对你疼爱有加, 待你到了黄泉路上,记得多讨他老人家欢心!” 阿紫脸色一变,惊道:“你瞎说什么!” 天狼子连连大笑:“你当师父的毒是什么无形粉、逍遥散之流吗, 那毒针在你口中藏了那么久, 你这条小命自然也是要去陪师父的!” 游坦之满脸惊惶, 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 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 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却也没什么畏惧,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 却已经来不及, 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 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 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这天狼子果真是假死。萧峰皱着眉多看了阿紫两眼。 阿紫这才又哭起来,她中的毒连萧昊都没办法,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游坦之见不得她哭泣,手忙脚乱地安抚。 阿朱也是焦虑的团团转,给萧昊擦着汗心急如焚,只觉连累了他。 萧昊调息许久,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慢慢站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毒还不深,靠着笑醉他还能再撑些时间。他本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在这里死了便死了,但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若因此让萧峰夫妇和丐帮一众长老弟子牵挂,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其珍贵,萧昊能得这些人真心对待,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拍屁股便走,给他们空留一个难过的回忆。 “大哥,我已无事了。”萧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萧峰哪里会信他,立刻要上前扶他:“你莫诓我!我虽不懂毒物,却也知道这毒十分厉害!” 萧昊大笑出声,一边喝酒一边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哈哈哈哈哈……先前我和丁老怪打斗之时已尽数识破他的伎俩,这毒虽然棘手,但我已经全部化去啦!如今我筋骨痒得很,很想去施展一番,今夜月色正好,我想送明日即将到来的英雄们一份贺礼!” 萧峰与阿朱面面相觑。方才萧昊脸上时而翻腾出黑紫之气,时而又阵阵雪白,但这会确是面色红润如常,似乎没有作假。萧峰隐约觉得他动作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游坦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地咚咚作响:“萧帮主!你功力深厚天下无敌!你既能解了这毒,求你救救段姑娘!只要你肯救她,丐帮两位长老的仇我任凭你处置发落绝无半点怨言!” 他后面的阿紫脸色惨白,紧紧扣着他的衣袖,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眼中盛满了惊惶和无措。 萧昊笑了一声,冷然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游坦之还要再求,萧昊却再也不看他们,将打狗棒和酒坛送到了萧峰手中,正色道:“临行在即,大哥可否与我共饮助兴?” 萧峰见他交出了打狗棒,胸中塞满涩意,接过酒坛大灌几口:“好酒!” 国难在前,顾身惜命绝不是丐帮弟子所为,平日里在市井中怎样浪荡无为,到了外敌来犯之时,都不如此刻大笑着将那些恩仇冷暖、家国天下全溶进烈酒之中。 萧昊装备上涯风嘲雨,转身运起大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 这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 辽军驻地从天而降一年轻乞丐,于万余皇帝亲兵之中,直取耶律洪基为质。 众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却见他仿佛醉的不知人事一般,只顾频频喝酒大笑。而他脸色十分骇人,可怖的黑紫与青白在他面皮上交错不断,但他每每饮酒助兴后,脸庞又红润如初,俊秀无双。 这些辽兵只当他是哪里跑来的醉鬼,却没想到他们锋利的战矛在这人一杆短棒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伤他衣角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人就像鬼神一般有打不完的力气。他越是起兴大笑,他身上那些伤口愈合地便越快,片刻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他挟持着耶律洪基,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帅字旗、点将台,这对辽军来说大为不吉,辽军士气跌到谷底。 人都道武功高绝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眼前这个,万军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还能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与他交手的辽兵个个负伤,却没有一个被打死。 萧昊拎着耶律洪基一路边打边退,待回到河间府已是天将破晓。 笑醉的CD有一分半,此时他身上的dot早不知番了几番,即便有笑醉也很难再把血线拉回来。 他自知这个状态实在没法把耶律洪基拎去给萧峰,于是索性将他绑在城墙上,让系统帮他拟了封信,钉在耶律洪基头顶。 那信是留给萧峰的,他在信中说这是自己送给群雄的一份厚礼,只需叫这辽国皇帝许下不犯边境的誓言,大宋可得数十年休养生息。 接着又说,大理有段氏执政,西夏有虚竹子,这二人都是对大宋无有异心之辈;女真与段誉交好,可为盟友;吐蕃国师鸠摩智前些日子已武功全失,不足为患;只慕容复父子尚需让丐帮严密监控行踪,以防动作。丐帮内务分工之事他已吩咐给众长老,如今天下大定,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想带着酒去四方游走,好好看看这辽阔天地。 对丐帮固然有许多不舍,但他心系自由,不想被牵绊,纵酒高歌潇洒江湖才是他向往的日子,望萧峰能将丐帮接管下去,来年阿朱得了子女,记得给他留口满月酒。 【侠士不去与他们道别吗?】 萧昊已神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万丈山崖下,此地人迹断绝,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静静坐下,头顶是十万尺青空,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这般安生地欣赏自然风貌,倒是来这世界的头一遭。 “有什么好道别的,留封书信足矣。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浪迹天涯,总好过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 【侠士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萧昊神情微顿,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蹦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天龙八部。 击败赫连铁树:1/1 击败丁春秋:1/1 与扫地僧切磋: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耶律洪基: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声望统计:丐帮-尊敬,少林寺-尊敬,灵鹫宫-敬重,大理段氏-敬重,逍遥派-中立,曼陀山庄-中立,聚贤庄-中立,姑苏慕容氏-仇恨。综合评定:B。】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7/2,肝胆相照10W+/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初立声威1/1,吾辈逍遥1/1,武林新秀1/1,时望所归1/1,泰山北斗0/1,侠之大者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2027/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天光乍破,等了一夜的萧峰和阿朱终于在城头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洪基,萧峰正展开那封留给他的书信,远处前来援助国难的众多武林人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疾驰而来,一时马蹄声声,恍惚有地动山摇之势。 萧峰读着那封信,朝阳初升,揉碎的金光照在他身旁的打狗棒上,发出碧油油的光泽。 他看着这些马背上的江湖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理应都是阿昊的功劳。 风涯有时尽,狂潮待雨来。 那日少室山中,他离得近,萧昊同扫地老僧过招之后,用的便是那一套醉拳,打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虚色。 阿昊当真解了毒吗? 萧峰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无从问出口。 丐帮众长老见他俘虏了契丹皇帝,大喜过望。各路好汉也连连称道,赞美之声连绵不绝。 萧峰将萧昊留下的书信给他们过目,全不居功。 几位长老笑着抚须道:帮主还是这般洒脱性!拘束不住! 萧峰想了想,将心头的疑虑咽了回去,只字不提。 为国捐躯未免太过悲壮,不如活在天下人心中。 【您已身负重伤。】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心满意足。】 陈长老面露迟疑,冷静道:“帮主武艺过人,他去时胸有成竹,应当不会吃亏……” “早听闻一品堂整军经武,四处招纳高手,且手段无所不用,更有一种□□名为‘悲酥清风’,无色无味闻之可令人泪下如雨、全身不能行动,帮主武功自是一流,但只怕鞑子阴险暗算……” 253.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三 徐长老见众弟子不再动手, 这才面色缓和了些, 一副宽厚长者的样子道:“这倒无妨, 你们若无法放心,将他留待帮中多加观察便是。” 众人只好应是, 依着吩咐将马大元的尸体收敛好, 又将康敏和白世镜二人押了下去, 渐渐散去。 萧昊很想过去问问这个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那个老头只冲他和蔼地笑了笑就走了,比他来的时候还要快几分。 ……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呢? 似乎看出萧昊心情并不是很好, 乔峰经过他时, 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两下:“今日之事你不要多想, 大哥定将你照顾周全。” 不不不金大腿,你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这一帮心怀鬼胎的都等着你身败名裂呢。 萧昊心里这么想, 脸上却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回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行的端做得正,不怕他们阴谋诡计。”转而又愧疚道:“就是给大哥添了不少麻烦。” 乔峰很欣赏他如今的模样,浑不在意道:“恩师将你托付与我,你叫我一声大哥,我本就该照顾你,又谈什么麻烦。” 萧昊留了个心眼, 乔峰的恩师……那不是上代汪帮主么?系统到底给他塞了个什么身份啊, 他迫切地想问个清楚。 于是便在心中偷偷道:“系统, 我究竟是个什么人?能不能给个说明?” 【叮!秘境玩法还请侠士自行探索, 不付出哪里有收获?望您在往后的日子里勤劳挖掘线索,多多思考,切勿白日做梦,系统绝不会为侠士提供特殊便利。】 【作为对侠士的惩罚,刚刚解锁的“定国·邢赤套装”就不发放给你了。】 “……”卧槽你等等!他就是那么一问啊! 乔峰见萧昊脸色猛然变化,以为他身体不适,急切问道:“怎么了?可是之前同陈长老交手受了伤?” “没有没有没有……”萧昊连连摆手,心里都在滴血:“我突然想起痴傻之时失手糟蹋了我先前埋下的一坛好酒,很是痛心。” 乔峰看到他郁闷惋惜的神色没有半分作假,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里好酒多的是!走!阿昊你神智刚刚恢复清醒,是一桩大喜事,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他同乔峰畅饮到深夜,两人都十分尽兴。萧昊不想这个时候同他交代身世坏他兴致,乔峰竟然也没有问询,他只好待日后找机会再给他讲,好让他有个应对。 看今日各个长老的反应,乔峰的身世只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们没有公布出证据,隐而未发。各人心中似乎都有打算,丐帮中人江南之行定会有许多事端。 萧昊原先同马大元夫妇住在一起,如今那个小屋是住不得了,乔峰在总舵为他安排了一处地方临时住下,就在乔峰住处隔壁。 他回到自己房间,脱下一身破虏,泡在浴桶里难得有几分放松惬意。 “系统,我现在的任务进度多少了?” 【叮!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98/10000。】 …… 不正常。 这个数字绝对不正常!! 他明明已经不是丐帮众人心中的那个傻子了,为什么逼格还这么低! “系统!你是不是故意克扣我的进度条!”萧昊翻来覆去地看那个三位数,只觉得大有猫腻。 【侠士是否要查看逼格扣除记录?】 啥??? 他还有扣除记录??? 他刚才忙着应付局面没顾上看系统提示,这玩意儿就开始放飞自我瞎几把扣逼格了?还有这种操作?? “你倒是把记录给我看看啊!”萧昊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刚才一番功夫都白费了。 【叮!侠士众目睽睽,谎话连篇,欺诈白长老,逼格-2000。】 “……”萧昊差点从浴桶里蹦出来,他诓白世镜是为了让他招供,乔峰不也很配合,为啥还要扣逼格! 他认真的翻看了系统消息的记录,立刻发现问题:“不对啊,我刚刚说的谎还少吗,为什么偏偏就这一条扣了逼格?” 【丐帮弟子行事磊落坦荡,诚字乃立身根本,怎能当众诓骗他人,有辱丐帮弟子声誉。】 “不是,你什么意思?能不能说人话?” 【请侠士符合气质的装逼。】 “……”萧昊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敢问丐帮是个啥气质?” 【丐帮弟子,当以忠义为先,锄强扶弱,信守承诺,以真热血真性情匡扶正道,降龙伏虎笑谈中,清风浊酒伴我行。】 萧昊想了想,自己先前装逼的时候虽然没这么些个参考,但也是大义凛然快意纵酒的样子,断没有扣逼格的道理:“我先前所为不符合丐帮气质?” 【侠士为图自保,将自身存在合理化,完善系统漏洞,视为无伤大雅。然众目睽睽之下,侠士诈白长老是事实,系统自当赏罚分明。】 萧昊算是摸清楚了这个系统的尿性,试探性的道:“意思是,我要是不被人看出来我在撒谎,就不算辱没声誉?” 【……】 系统那边沉默了许久,才道:【侠士如此理解未尝不可。】 你他妈早说啊!!! 萧昊在内心掀了个桌。 眼看着他的定国离他而去,再瞅瞅浴桶外放着的一身破虏,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再抢救一下。 “你之前没有讲清规则,这是你的失职,怎么能赖我呢!你这样不经告知私自扣我的进度,不应该惩罚我,反而应该赔偿才对啊!” 【请侠士再接再厉,继续装逼,早日完成隐元秘鉴。】 萧昊却不放过它,仍旧道:“你要是不把那套定国吐出来,我就反馈客服,举报bug。” 天晓得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客服,但他还是得说出来,免得系统觉得他好欺负。 系统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竟然干脆爽快道: 【接收到侠士反馈,系统正在维护升级……由于测试阶段尚有许多功能不完备,影响了侠士自由闯荡江湖,接下来将发放维护补偿。】 【升级完毕,感谢侠士对本系统的支持。】 【阁下收到飞鸽传书,请于信使栏收取。】 萧昊打开邮件仓库,一套[定国·邢赤]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热泪都要掉下来了。 额……系统意外的好说话啊……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能得侠士体谅,本系统万分荣幸。】 好说好说,以后还要多多担待! 萧昊一高兴,便不再追究那2000点逼格被扣掉的事,转而跟系统商量:“咱能把喊话插件关掉吗?” 现在是他的小号丐倒还好,他就给亢龙和笑醉设了个喊话,一个是“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一个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回头上了他的大师或者炮哥小号……那可是要真的伤风败俗了。 萧昊脑补了一下自己佛法高深的大师一边面无表情的用着狮子万佛归去来,一边喊着“孙砸!!!给朕跪下!舔朕的龙根!”的模样—— 不不不那画面太可怕了决计不能出现! 【叮!喊话插件已关闭,侠士下次进入秘境时即可自动生效。】 “啥玩意儿?你插件不是立刻关闭的吗?”萧昊听到系统提示,目光有一刹那的呆滞。 【本系统所有插件设定均需重新登陆角色方可生效。】 “……”你当你插件是读条美化吗……¥#%@&*#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萧昊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少打亢龙,多用虹气长空。 唉,一把辛酸泪。 他换上435的定国套,想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意外穿越的第一个晚上,这辈子都没活得这么刺激过。想想恐怕之后还有一大堆的小号等着他收拾烂摊子,就觉得眼前一片昏黑,长路漫漫。 出门却正碰上隔壁同样走出来的乔峰,打了个照面。萧昊是系统出品的身体,就算是喝多了也就是头顶一个喝醉debuff的事儿,洗个澡出来酒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但是乔峰是实打实喝下去的,他们俩今天晚上喝了没有二十斤也有十五斤吧?这个乔峰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乔峰从前见到的萧昊都十分不修边幅,一头长发更是蓬乱无比如同草蒿,丐帮弟子虽然一向不怎么注重外形,但萧昊的形象在众弟子中实则也真的是垫底那一行的。今日他恢复神智,明显是好好收拾了一番,那乱蓬蓬的发修的整齐,额上束一条深蓝的布条,五官看起来十分潇洒俊秀,让人眼前一亮。 【叮!您与乔峰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 萧昊看见对面已经露出笑容朝他走来的乔峰,心中警铃大作。 等、等等……大兄弟!金大腿! 他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好感度暴涨?!! 萧昊还在这里惊愕,乔峰已经拍掌笑道:“先前竟没瞧出来,阿昊的模样只怕不比那姑苏南慕容差!在丐帮一直蓬头垢面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叫花子吊儿郎当游走天下,哪能拘于形貌。” 萧昊下意识勾了勾嘴角,回他一个微笑,身体却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壮士、有话好说!你看到我的脸突然涨了一个等级的好感度,这么刺激的交友方式,让人有点方! 康敏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昊把白世镜从屋里敦到屋外,从地上敦到天上,而被敦的白世镜毫无反手之力,心中大骇。 萧昊嘴里还不断叫嚣着“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也不知到底是个真傻子还是扮猪吃老虎的主,惊惧不已的她深恨白世镜中看不中用连萧昊都摆不平,又怕萧昊打完了白世镜来找她的麻烦,当下后退数步想要趁乱逃走。 254.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四 实在是太乱来了! 在他身体腾空的那一刻就眼前一黑, 接着是头晕眼花的一阵翻腾,颠颠倒倒兜兜转转的失重感,让他满脑子除了想吐就只剩下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天上飞……在风中飞舞的时候, 他家帮主扔着他快速前进还不忘用那从不离身的酒坛子大口灌了好多酒。 您还在空中啊这样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萧昊气力值都快空了才飞到目的地,他放下传信的那个小乞丐, 就见那弟子生无可恋地抱住一棵树大吐特吐起来。 “额……你还好吧?” 小乞丐直挺挺地伸出胳膊, 边吐边道:“帮主, 救人……要紧!” 萧昊摸摸了自己后脑,莫名心虚。 此地是洛阳城外的一处破庙,据那小乞丐所言,宋长老他们本是来此地例行巡视,却不巧被星宿派给盯上了。萧昊没走几步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伏着几名丐帮弟子, 各个躯体蜷缩面色青紫,每个人的头上都被系统标着“尸体剧毒, 不可触摸”的字样。 这丁春秋着实可恨,动手的原因是他让丐帮上供二十条毒蛇和一百条毒虫,宋吴二位长老自然不肯, 丁春秋仗着武功强横又一手奇诡的用毒功夫,伤了不少丐帮弟子。 丐帮最近正忙着暗中拔除契丹国在北方的势力, 他们在边境出生入死,这老鬼却在他们背后找他们的麻烦,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这群只会胡说八道的废物!要你们何用!谁尽快想出对付这蛇群的法子, 我便饶了他!” 他远远地听到前方有声音, 叮嘱那个他带来的小乞丐不要乱跑, 自己走了过去。 只见丁春秋与星宿派一干弟子正被宋长老布下的蛇阵控在一处,吴长老正和另外两名弟子扶着宋长老,宋长老面色发青,人已经有些不大清醒。萧昊看到他头顶顶着一个中毒dot,还在不断往下掉血,立刻朝他嘴里塞了把止血散。 “星宿派与丐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丐帮何处得罪了贵派,还请给个说法。”萧昊目光沉沉地盯着蛇阵中央那个童颜鹤发的老翁,强忍怒气问道。 那群人中跳出来一个矮子,阴森森道:“星宿老仙驾临中原,你们丐帮非但不献上毒物,还惹老仙不高兴,杀几个弟子以示惩戒!若你们再不撤去这些蛇,老仙就要你们个个死无全尸了!” 萧昊面色一冷,随即轻勾了嘴角对那矮子道:“请问阁下大名?” 那人见他态度还算乖顺,鼻孔朝天一哼道:“法名天狼子。” “哦,原来是个畜生。”萧昊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扭头对吴长老道:“吴长老,你且把蛇阵先撤了吧。” “帮主,这……”吴长风十分为难,萧昊来了他自是心中大定,可对面是恶名昭著的丁春秋,单凭武功他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丁春秋阴险狡诈,用毒的手段多如牛毛,若没有蛇阵束缚,他唯恐萧昊吃亏。“那丁老怪诡异的紧,宋长老便是着了他的道。” “无妨,今日我定为丐帮讨回公道。” 吴长老点头应是,口中一阵呼哨,那些蛇便悉悉索索地退了回去。 天狼子先是听闻萧昊骂他畜生,刚要动怒,又看他乖乖把蛇阵撤了下去,一时拿不准这人的态度。见吴长老和众丐都对他毕恭毕敬,又见得他身侧那杆碧油油的竹棒,立刻想到这人或许就是传闻中刚上任的丐帮新帮主。 他周围没了蛇阵,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对着萧昊道:“还是你小子识时务,知道讨老仙欢喜。” 那些扛着锦旗长幡的星宿派弟子们纷纷应和:“师父威名震慑这些叫花儿!瞧他们一见了您立刻乖乖听话!”“师父您老人家未动一根指头就叫他们知难而退,实乃高手风范!”“师父的神功独步天下,只消说两句就将这些叫花子吓得屁滚尿流!” 萧昊对这些见风使舵的星宿派弟子早有耳闻,论起溜须拍马的功夫这些人绝对是江湖中一流好手,他上前一步,却先对身后的吴长风道:“吴长老,这几位兄弟是何人所害?” 吴长老不明他含义,却还是回道:“那丁春秋全身上下都是毒,我们本已用巨蟒阵困住他,但碰他不得,只好用暗器投掷,没想到反被他用毒所伤。” “他们全是被丁春秋杀害的?” 吴长老指着火堆旁的一具尸体道:“那位弟子是被那个矮子伤的。” 萧昊点点头,对天狼子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阁下与尊师无故伤我丐帮弟子,想必已做好觉悟了。” 天狼子闻言大笑:“一群叫花子有什么好张狂的,乔峰不在,你们在我师父面前能翻出什么花样?” 萧昊喝了一口酒,酒中仙气劲盈满四肢百骸,废话不多说直接冲上去连挑并甩,拔狗朝天命中后,他飞快抬手,一套蛟龙接连而至。 天狼子见他周身气势已知道这人是打算动手了,心中早有防备,然而他却震惊的发现,自他被萧昊第一招碰到,他体内的内力流转就突然凝滞,连动作都僵硬了起来。他很想趁着萧昊一掌又一掌之间缝隙从他攻击范围内逃脱出去,可是他却大骇地察觉,每每在他寻到空隙的时候,对面那乞丐头子就飞快地给他补上一招,然后他就又一次陷入了僵硬…… 天狼子急的心中都要吐血,身体行动却半点不听他指挥,萧昊又一掌已经送到眼前,他被打的猛退一步,紧接着就看到萧昊周身突然浮现出数不清的掌影。萧昊招式还未发出却已经有龙吟虎啸之势,天狼子脑中只剩下了躲避的念头,绝不敢正面相抗,他人还在后退,萧昊的掌风却已经呼啸到了耳边。 至阳至刚的掌力打在他身上,天狼子眼前一黑,已经滚落到一旁,动也不动了。 萧昊动作非常流畅自然地给他喂了颗截元丹,美其名曰:“这是为他好。” 这事做来已经十分顺手,萧昊面不改色,对丁春秋道:“到你了。” 丐帮弟子听到他们熟悉的那句话,纷纷当做没听见。他们这个帮主哪儿都好,就是最近丐帮众弟子才渐渐察觉,他们帮主有个毛病,在拍亢龙有悔这一招的时候,特别喜欢打人脸上,还一定要配着说一句话—— 嗯,没错,就是那句了。 他们表示,听多了就习惯了,帮主开心就好。 看到天狼子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众弟子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星宿派那帮弟子们瞠目结舌,连起哄都忘了。天狼子虽然远不如丁春秋功力深厚,但也绝不是什么善茬,被这丐帮帮主三两下就解决了,他们登时闭嘴,生怕丁春秋一会儿万一顶不住,被萧昊迁怒。 丁春秋见萧昊转而面对自己,仍然面带微笑,心下却谨慎起来。这个新帮主他只当是个无名之辈,从没放在眼里,没想到竟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以他刚才掌力,内功修为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他方才刻意袖手旁观,就是想看看萧昊的斤两,如今却觉得有点棘手。不过他所修炼的化功大法,对付这种内力深厚之人最为有效,只要他将他苦练多年的体内毒质以内劲裹挟而出,中掌之人立刻身中剧毒,是顷刻内力化尽还是当场立毙,全看他心情如何,对付萧昊这样的内力深厚之人,寻常的毒恐怕作用不大,将他内力尽数化去最为合适。 只见他摇着鹅毛扇,神仙姿态道:“没想到丐帮如今如此冥顽不灵,可惜可惜。” 萧昊见不得他装模作样,伤了他那么多丐帮兄弟,他才不打算放过丁春秋。想想最近任务进度一筹莫展,他就觉得丁春秋此人应当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丐帮声望尊敬了,江湖却还有那么多势力,想要名满江湖,不如先端了星宿派。 他看了看丁春秋的等级,跟他一样的90级,但他是个丐帮,于是萧昊对丁春秋只剩下了两个字: 呵呵。 “有心情大放厥词,不如想想怎么为自己收尸。” 萧昊一边说,一边如法炮制冲到了丁春秋身前,丁春秋见他竟用跟打天狼子时一模一样的招式,心中大喜,悠哉摇扇道:“无知小儿,让你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 萧昊被他用轻功躲过了拔狗,眉头一挑,转身就是一个棒打,丁春秋猛地身形一定,惊骇地发现他全身上下竟然连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了!直挺挺的落下来。 萧昊大喝一声,冲上去叠蛟龙buff,不意外发现这老怪果真全身是毒,他一碰身上就开始叠dot,几秒一跳往下掉血。 但那有什么关系,他默默地开了个龙啸,继续贴着丁春秋打。 龙啸既能减伤又能回血,顺带还附赠一个击飞效果,身为一个丐帮,要是两个龙啸期间打不死一个毒经,那他还是不要混了。 看他脸色不对,丁春秋立刻知道他中了自己身上的毒,暗自冷笑。 “帮主小心!这老鬼手段甚多!你不要触碰他!” 丁春秋被定了两秒之后便恢复过来,立刻回身反击,他一掌来的软绵绵看似毫无力道,实则暗含化功大法内劲,只要萧昊迎掌而上,他就能让这人全身内力化得渣都不剩。 萧昊看到他血条下面冒出来一个读条,下意识地就秒突了一个烟雨行,紧接着又一个棒打打断。 丁春秋发现:他,运功,失败了??? 丐帮惠山之约迟迟不赴,他心中高兴极了,正可借此发挥,一举拿下丐帮。 255.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五 全冠清背脊挺的笔直, 大义凛然:“我大宋国步艰危,少林自诩武林支柱,却私藏大量经典不肯与江湖同道共享。我等只求取得秘籍, 造福天下好汉, 好为我大宋建功立业, 有何不可!” 萧昊笑了出来, 继续地图喊话:“你家中有一稀世宝玉, 何不献出来叫天下人共赏?不问自取是为偷!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竟还能得这么多门派附和, 你们真当这可笑的借口能掩盖贪婪之心吗!” 被围在圈中之人只觉颜面扫地, 脸色可谓精彩纷呈。 玄慈方丈这时也走了过来,双掌合十道:“我少林乃是出家清静之地,藏经阁中大多是佛经道藏, 虽有武学,不修佛法强行习之也是必会留下病根的。” “我等不解其中缘故, 不过是想提升武功为国效力, 也无可厚非!”全冠清高声辩解。所谓法不责众, 他们这边的人未必就比萧昊带来的人少,真打起来也很难说。 “这话说得好!”萧昊见他上钩,灌了口酒继续对着一众武林人士道:“如今我大宋北有辽国, 西有吐蕃、西夏,南有大理, 大宋国力衰微, 兵弱将寡, 若非诸位武林义士屡屡匡扶大厦,抗御外敌,内除奸恶,大宋早已落入蛮夷之手。丐帮弟子一向以忠义为先,这些年也暗中做了不少努力,徐长老更是德高望重功绩显赫,我大哥萧峰虽是契丹后裔,却也一直维护大宋,数年来带领丐帮连斩辽国几员大将,然而这个人!” 他话锋一转,猛地指向全冠清:“先是使计揭我大哥身世,叫他不能再带领丐帮外抗强敌,又教唆这游坦之,暗杀我帮徐长老,嫁祸给我大哥,引发丐帮内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露出惋惜心痛的神情,为萧峰洗白道:“我大哥被他奸计得逞,聚贤庄一役连同多少英雄豪杰被无辜牵连进去,全拜此人阴谋算计!你口口声声为国效力,却屡屡行这般不忠不义之举,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你胡说八道!”全冠清猛地被扣了一口大黑锅,立刻跳起来反驳。这萧昊前半截儿还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后半截话头却是越说越不对,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其中更不乏当日聚贤庄受难者的亲友,他要是不把这口锅去掉就是不想活了。“萧峰契丹狼族,残忍凶性有目共睹!跟我有什么干系!” 正道一方交头接耳,萧昊的话他们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全冠清的几句话却只能听个囫囵,离得更远一点的更是只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跳脚,而萧昊所言正直忠义光明磊落,萧峰近来行事虽然让他声名狼藉的很,但萧昊如此洗白,倒还真有几个人信了,当下就要冲过来找全冠清算账。 而那些被全冠清拉来的同伙,听到萧昊的说辞,心中已暗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们今日如此犯下错事全是受了全冠清的教唆,只消向少林认真赔罪,武林同道未必会与他们为难。 这一遭,夜袭之众,人心已散。 “全先生,你邀众人来少林取经,却不通知少林,还要烧了藏经阁,少林乃佛门重地,你此举是何居心?” 萧昊此话一出,几位少林高僧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今日这一出是全冠清给出的计谋。 玄慈方丈口呼佛号,站在了萧昊这边:“多亏萧帮主暗中告知,不然少林此次必然全无防备。” 少林与丐帮一个鼻孔出气,众人心里已有定论,有大半都信了萧昊那番洗白萧峰的话。 萧昊不依不挠继续道:“你让我大哥在外疲于奔命,弄得忠义之士自相残杀,妄想动摇我中原武林两大支柱,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全冠清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气的胡子都吹歪了:“你欺我功力不如你深厚,不能叫天下好汉听清言论!如今硬说我是通敌卖国之人,我全冠清绝不会承认!” 然而这话到了后排人耳朵里,便又只剩下通敌卖国了,更是群情激奋。 萧昊这番话虽然是胡扯,但也确实有据可循,一来丐帮众人皆知这些年他们暗中的努力,萧昊所言并未有差;二来几位长老确是受全冠清挑拨才起了反心,萧峰也是因此而走,他对萧峰的态度众人有目共睹,就算说他在萧峰走后又使了什么手段,众人也自然会相信;再者徐长老之死丐帮同仇敌忾,如今寻到仇人,对方又是有许多前科的人,萧昊说他是外敌奸细,更加合情合理,没人怀疑有假。 至于外人怎么想,只要不再继续抓着他大哥那几件背了锅的事情不放,他大哥为人侠义,天下英雄自然能够信服。 不过聚贤庄一事确实是萧峰自己的问题居多,这口锅还是得牢牢给全冠清扣好了,别让人察觉出什么。 “想不到堂堂丐帮帮主竟是这般捏造是非的卑鄙小人!” 萧昊见围观的武林人士大多被他煽动,心里很有几分底气,潇洒以应:“不敢不敢,全先生心思缜密步步为营,险些伤到我中原武林根基,让人叹为观止!” “谁说阿昊是卑鄙小人!” 众人耳边一声长啸,只见一人由远及近飞速赶来,怀中还抱着一名娇俏美丽的姑娘,正是已经听了许久地图喊话的萧峰。 萧昊一见来人心中大喜,露出爽朗的笑容来:“大哥!” 萧峰哪里知道他近来的那些不愉快,都是他没死的爹干的好事,听到萧昊的地图喊话,还以为他养父母之死、恩师玄苦之死、聚贤庄一役、谭公谭婆与徐长老之死都是此人的阴谋嫁祸,这人害他寻仇不得背了一身骂名不说,现在竟然还要泼萧昊的黑水,立即怒不可遏。 他人还未至,掌力已先至,十几丈外便已出掌,全冠清见他离得远,哪里想到这一掌竟是冲自己而来,到了眼前才知避无可避。 全冠清见萧峰这一掌来势汹涌如怒涛江海势不可挡,根本无法招架,强接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立刻拉了旁边的阿紫挡在身前。 游坦之大惊失色,连忙去阻拦。 萧峰怀中那人也惊叫道:“大哥快停下!那是我妹妹!” “呀!!!” 眼看这一掌就要落在阿紫身上,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萧昊匆忙甩出大轻功冲刺了一段,用双人轻功一把截下了全冠清手中的阿紫。他速度无法轻易减缓,在空中又拎着阿紫兜转了一圈才落下来,阿紫惊魂未定却又觉得刺激极了,连连叫道: “哇!这个好玩!你再带我飞一圈!再飞一圈!” 萧昊哪有兴趣陪这个小魔头疯闹,落了地便不再搭理她。 萧峰一掌亢龙有悔根本难以撤回,余力尽数落在全冠清身上,全冠清瞪大了眼睛重重落在地上,竟被当场击毙! 众人对此始料未及,对萧峰的突然出现又惊又怕,心中也是惶惶不已,连忙口称自己受了全冠清挑拨识人不清,想要从这场闹剧中脱身出来。 萧昊对他们这种行为不屑极了,但有正就有恶,有君子就有小人,他心中不喜,却也不会主动去下这群人的面子给丐帮惹麻烦。 看着死不瞑目的全冠清,萧昊想了想,默默替他阖上双目。 阿朱脚一沾地连忙跑来查看阿紫的情况,将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惊慌问道:“可伤着哪里没有?” 阿紫蹦蹦跳跳地抖了一圈,这才看见被萧峰一掌击毙的全冠清,顿时缩了缩脖子躲到阿朱身后,口中道:“没有、我没伤着!姊姊,姐夫这也太凶了!你快管管!要不是萧大帮主拉的及时,这死的可就是我了!” 萧昊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原来这丫头也知道怕死的,不由有些好笑。 一旁的游坦之此刻也赶至,见到阿紫无事,冲萧昊行了个礼道:“多谢你……救了段姑娘。”萧昊和全冠清的舌辩他听得分明,谁是谁非本来难以决断,可全冠清拉阿紫做挡箭牌却是犯了他的大忌,让他心中十分挣扎。他刚刚同萧昊打过一场,很有些拉不下脸面,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道歉。 萧昊见他谢的倒诚恳,心中暗道此人兴许还有的救,不过此刻他更多的心思是在萧峰的身上。 一别数月,这个大哥可是让他好生想念。 他上前一步,同萧峰一拍手,两掌相握,另一手顺势互拍了拍肩头,两人同时大笑: “大哥!别来无恙!” “阿昊!”萧峰刚手刃了他心里以为的大恶人,此刻痛快极了,对萧昊道谢:“多亏了你,我才明白这幕后害我之人是谁!虽然尚不知杀我父母的凶手,却洗刷了近日的不白之冤!” 萧昊听他这样说,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加一个头两个大了。萧峰那些不白之冤得找他那没死的爹,全冠清黑锅顶得了一时,但萧远山必还暗中跟着萧峰。他刚才那通胡扯,这坑儿子的爹要是冒出来白费他一番心血,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以萧远山的性格,他绝对有可能做得出这等事,萧昊可不敢让到手的逼格被扣掉,万一萧远山把他前面那一通洗白的说辞否决了,再言明他都杀了些什么人,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萧昊只怕会被系统扣上个群雄面前一派胡言颜面扫地的帽子。 他赶紧看了一眼目标列表,锁定了两个红名之后,火速把藏在暗处的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加入焦点列表,装作若无其事引开话题道: “大哥,这位……” 萧峰大笑着把阿朱领到他面前,阿紫一见他过来就赶紧往阿朱身后躲,见躲不过去竟然跑到萧昊身后,弄得萧昊哭笑不得。 256.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六 那些等级较低的弟子是看不到, 但丐帮首脑之中, 对此事却是心思门清。 徐长老全身冰寒刺骨, 面结冷霜,必定是伤在一极为阴寒的毒物之下,而萧峰自幼修习阳刚的功夫,绝不可能是他所为。 萧昊气的是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洛阳总舵虽说近日人手并不充足, 大部分都被支去支援北方,但也不是什么好闯的地方, 有他在这里坐镇,竟然还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来杀了最德高望重的长老, 简直是打他的脸,不把丐帮放在眼里! 萧昊和众长老围着徐长老的尸体,面色发寒, 沉声问道:“各位长老,以你们所见,徐长老是何人所害?” 宋长老与丁春秋一战伤了元气, 至今尚未完全康复, 咳了两声道:“此等阴寒掌力, 小老儿孤陋寡闻,实在瞧不出。” 陈长老一向熟悉毒物, 凝神看了许久, 迟疑道:“帮主, 我听闻昆仑山脉有一种奇物唤做冰蚕, 凡被咬之人全身凝霜冻僵而死,倒与徐长老……有几分相似。” 萧昊端详着徐长老的尸体,心中有了些眉目。陈长老提醒了他,天龙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有一手融了易筋经的冰蚕毒掌的功夫。但他疑惑的紧,那人和徐长老无冤无仇,他大哥大闹聚贤庄英雄会,倒是与他有怨。若说杀了徐长老嫁祸萧峰,那也该用别的手段,不让这尸体给人落下把柄。他如此行事,究竟是私仇还是示威?亦或另有目的? “诸位长老可知游坦之此人?”萧昊试探性问道。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接连摇头,奚长老疑道:“可是游氏双雄游驹的幼子?” 萧昊哪能记得清这人祖宗是谁,也不应话,直接道:“就是那聚贤庄的少庄主。” 奚长老点头道:“听闻此人不学无术,整日无所事事,聚贤庄一役后便销声匿迹了。” 萧昊沉吟片刻,看来游坦之的事情武林中当真没几个人知道。他在武林中本就没什么名气,冰蚕毒掌这等奇功只怕也是刚刚练成,结合前些日子见到的阿紫,萧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就是他所为。 宋长老听到萧昊突然提起游坦之,问道:“帮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他们不知道游坦之学成了高强武功,那萧昊自然也应当不知道,此时提起来倒是不好解释。 萧昊犹豫了一下,才道:“我那隼儿前些日子觅食的时候,发现几具死状与长老有些相似的尸体,想来是有人正在练此功夫,我问它那人的特征,它便拍平了身边的一个小土丘。我起初不解其意,如今却是想起此事。” 吴长老大为惊奇:“帮主的鸟儿竟有如此灵性!” 陈长老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大惊小怪!帮主养的鸟自然不不同凡响!哪能是寻常禽兽!” 萧昊:“……”嗯,白凤你还是先背着锅吧。 “坦之坦之,听来倒确实有些联系。”宋长老沉思道:“只是他武功平平,又与徐长老无冤无仇,如何能成功?又为何下此毒手?” 萧昊苦恼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也许他另有奇遇,练成了高深功夫。但徐长老之死,我实在想不出他的动机。” 他们在屋中商议,门外急匆匆跑来一名小乞丐,前些日子萧昊见他腿脚利索,被自己拎着飞了那么久也就吐吐就没事儿了,便提拔他做了身边的传信弟子,只是每次一有事情他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实在还有些欠火候。 “帮主!各位长老!”他飞快地朝屋里几人行了礼,道:“大仁分舵弟子来报,说近日星宿派行踪诡谲,方才截获了一份星宿派与姑苏慕容的传书,不敢耽误,立即送来与帮主和各位长老!” 萧昊闻言一愣:“星宿派?那群乌合之众不是早该散了吗?” 那弟子解释道:“本该如此,只是丁老怪死了之后,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接了星宿派,听说她手段了得,星宿派现在全由她管着。” 萧昊知道那人必定是阿紫了,他接过信件,与众长老一同查看: “……星宿派现已联合伏牛派、无量剑派、蓬莱派、青城派下月初一齐聚少林,为天下人谋求高深武学,待搬空藏经阁后付之一炬,让少林不再妄自尊大。少林积累深厚,我等唯恐难以成功,姑苏慕容乃当世英才,若能一齐举事,定为天下英豪拜服。” 萧昊十分想不通,阿紫这小丫头怎么会有心思敢打少林的主意?她姐姐就这么任她胡闹的吗? 看这信件遣词造句很是一副大义为武林的样子,还不是做着去偷人家东西的下等事计。这种满口仁义的信阿紫是写不来的,不知道星宿派又是哪位高人在搞事情。 奚长老困惑不已,问道:“星宿派在江湖声名狼藉,前些日子被我们大伤了元气,竟然还有门派随他们一起胡闹?” 萧昊冷哼一声:“上等武功秘籍天下人谁不想求?这些人打着为天下人搬运武学的旗号,实则是利欲熏心。” 陈长老道:“帮主说的是,没想到这姑苏慕容也尽是这等虚伪君子,竟和星宿派纠缠在一起。” “阿紫武功不高,星宿派又是一群溜须拍马之徒,他们哪来的底气这般行事?”萧昊拿着书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 小乞丐想了想,答:“听说星宿派得了一高手,功夫极强,很受那位新掌门喜爱。” 萧昊瞬间想通,得,冤有头债有主,此人必是游坦之! 虽不知他究竟什么目的,但这件事,他是必须得管一管了! 他转身对那小弟子吩咐道:“你且吩咐下去,各个分舵密切留意星宿派的动向,一旦得知他们落脚之处,立刻向我汇报。若我所料不差,我怕是寻着徐长老的仇人了。” 几位长老不明他此举,皆面露疑惑之色,萧昊也不好跟他们解释,于是故作神秘道:“各位长老随我同去找星宿派报仇便是!” 四位长老点头应是,心中又多几分佩服。 看看!这就是他们机智过人的帮主!丐帮未来一片光明呀! 萧昊转而又补充道:“再安排几位弟子,加急将此事通知灵鹫宫、大理段氏、逍遥派,请他们随丐帮一起驰援少林。另外,暗中告知少林此事,叫他们早做应对。” 那弟子点头应是,立即去做。 * 八月初一,少室山。 月影婆娑,万籁俱寂。 藏经阁灯火通明,一身着夜行衣的娇小少女正伏在窗框下面,伺机而动。 她纵身一跃,两根穿心钉取了门口守卫沙弥的性命,翻进藏经阁内。 藏经阁藏书浩如烟海,大大小小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着佛经典籍、武林杂技、百家秘闻,一眼望去重重书山连绵不绝,叫人魂灵都能吸引进去,喜不自胜。 阿紫哪里见过这么多书,翻翻这本看看那本,也瞧不出好坏,只觉这么多书她一人铁定搬不走。那姓全的说,如果这里没人看守,就学着虫鸣连呼三声;如果有人把守,就学野猫喵叫。阿紫在藏经阁内转了一圈,见这里空无一人,于是便学起虫鸣,给全冠清等人传信。 接到讯息,藏经阁四面八方的夜色里钻出许许多多的武林人,他们身手敏捷、动作极轻,很快在藏经阁前汇聚起来。 “今日诸位义举,必能成为光复中原武林的一代佳话,全某先在此谢过!”以全冠清为首,他右手边是蓬莱派诸保昆一众,右边是青城派司马林一众,其后跟着伏牛派、无量剑派,而与他并立的自是慕容复一行。 蓬莱派与青城派早年有血海深仇,曾一同前往姑苏燕子坞对质,托王语嫣点破才得以弄清真相,因此虽然两派互不对付,但由于慕容复出面,他们都还卖姑苏慕容一个面子。 慕容复对全冠清道:“全护法深明大义,少林多年来收藏的绝世武学数不胜数,却半点没有分享之心,如今我们替天下英豪求得典籍,正是好事一桩。” 全冠清笑道:“能得南慕容如此赞誉,全某不敢当啊!我们行动虽然有些不大光明,但确实是存着一份造福武林的心思,日后若武林同道不解我们苦心,全某愿一力承担骂名。” 他们寒暄过后,便鱼贯进入藏经阁,让人眼花缭乱的典籍看得这些心怀鬼胎之辈眼睛都直了,迷醉不已。 众人只顾沉迷高绝武功,忽得听闻耳畔一声苍老的叹息之音,纷纷停下动作,左顾右盼。 只见藏经阁中走出一名布衣老僧,口呼佛号,对众人道:“诸位施主夜至少林,本该扫榻相迎,却没想到诸位竟如此贪心不足,老衲深感痛心。” 众人大惊失色,慕容复惊疑问道:“你是何人!” 老僧双手合十,鞠了一礼,道:“惭愧,老衲不过一操执杂役的服侍僧尔。”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随即又对众人笑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去大殿做客?” 这时,藏经阁四周突然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除了少林僧侣,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将这里团团围住,为首正是丐帮。 萧昊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从人群中走出来,地图喊话道: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既然有缘同聚少室山,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一同来赏月助兴?” 乔峰很欣赏他如今的模样,浑不在意道:“恩师将你托付与我,你叫我一声大哥,我本就该照顾你,又谈什么麻烦。” 257.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七 全冠清背脊挺的笔直, 大义凛然:“我大宋国步艰危,少林自诩武林支柱, 却私藏大量经典不肯与江湖同道共享。我等只求取得秘籍,造福天下好汉,好为我大宋建功立业,有何不可!” 萧昊笑了出来, 继续地图喊话:“你家中有一稀世宝玉, 何不献出来叫天下人共赏?不问自取是为偷!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 竟还能得这么多门派附和, 你们真当这可笑的借口能掩盖贪婪之心吗!” 被围在圈中之人只觉颜面扫地, 脸色可谓精彩纷呈。 玄慈方丈这时也走了过来, 双掌合十道:“我少林乃是出家清静之地,藏经阁中大多是佛经道藏,虽有武学, 不修佛法强行习之也是必会留下病根的。” “我等不解其中缘故,不过是想提升武功为国效力, 也无可厚非!”全冠清高声辩解。所谓法不责众,他们这边的人未必就比萧昊带来的人少, 真打起来也很难说。 “这话说得好!”萧昊见他上钩,灌了口酒继续对着一众武林人士道:“如今我大宋北有辽国,西有吐蕃、西夏,南有大理, 大宋国力衰微, 兵弱将寡, 若非诸位武林义士屡屡匡扶大厦,抗御外敌,内除奸恶,大宋早已落入蛮夷之手。丐帮弟子一向以忠义为先,这些年也暗中做了不少努力,徐长老更是德高望重功绩显赫,我大哥萧峰虽是契丹后裔,却也一直维护大宋,数年来带领丐帮连斩辽国几员大将,然而这个人!” 他话锋一转,猛地指向全冠清:“先是使计揭我大哥身世,叫他不能再带领丐帮外抗强敌,又教唆这游坦之,暗杀我帮徐长老,嫁祸给我大哥,引发丐帮内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露出惋惜心痛的神情,为萧峰洗白道:“我大哥被他奸计得逞,聚贤庄一役连同多少英雄豪杰被无辜牵连进去,全拜此人阴谋算计!你口口声声为国效力,却屡屡行这般不忠不义之举,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你胡说八道!”全冠清猛地被扣了一口大黑锅,立刻跳起来反驳。这萧昊前半截儿还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后半截话头却是越说越不对,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其中更不乏当日聚贤庄受难者的亲友,他要是不把这口锅去掉就是不想活了。“萧峰契丹狼族,残忍凶性有目共睹!跟我有什么干系!” 正道一方交头接耳,萧昊的话他们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全冠清的几句话却只能听个囫囵,离得更远一点的更是只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跳脚,而萧昊所言正直忠义光明磊落,萧峰近来行事虽然让他声名狼藉的很,但萧昊如此洗白,倒还真有几个人信了,当下就要冲过来找全冠清算账。 而那些被全冠清拉来的同伙,听到萧昊的说辞,心中已暗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们今日如此犯下错事全是受了全冠清的教唆,只消向少林认真赔罪,武林同道未必会与他们为难。 这一遭,夜袭之众,人心已散。 “全先生,你邀众人来少林取经,却不通知少林,还要烧了藏经阁,少林乃佛门重地,你此举是何居心?” 萧昊此话一出,几位少林高僧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今日这一出是全冠清给出的计谋。 玄慈方丈口呼佛号,站在了萧昊这边:“多亏萧帮主暗中告知,不然少林此次必然全无防备。” 少林与丐帮一个鼻孔出气,众人心里已有定论,有大半都信了萧昊那番洗白萧峰的话。 萧昊不依不挠继续道:“你让我大哥在外疲于奔命,弄得忠义之士自相残杀,妄想动摇我中原武林两大支柱,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全冠清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气的胡子都吹歪了:“你欺我功力不如你深厚,不能叫天下好汉听清言论!如今硬说我是通敌卖国之人,我全冠清绝不会承认!” 然而这话到了后排人耳朵里,便又只剩下通敌卖国了,更是群情激奋。 萧昊这番话虽然是胡扯,但也确实有据可循,一来丐帮众人皆知这些年他们暗中的努力,萧昊所言并未有差;二来几位长老确是受全冠清挑拨才起了反心,萧峰也是因此而走,他对萧峰的态度众人有目共睹,就算说他在萧峰走后又使了什么手段,众人也自然会相信;再者徐长老之死丐帮同仇敌忾,如今寻到仇人,对方又是有许多前科的人,萧昊说他是外敌奸细,更加合情合理,没人怀疑有假。 至于外人怎么想,只要不再继续抓着他大哥那几件背了锅的事情不放,他大哥为人侠义,天下英雄自然能够信服。 不过聚贤庄一事确实是萧峰自己的问题居多,这口锅还是得牢牢给全冠清扣好了,别让人察觉出什么。 “想不到堂堂丐帮帮主竟是这般捏造是非的卑鄙小人!” 萧昊见围观的武林人士大多被他煽动,心里很有几分底气,潇洒以应:“不敢不敢,全先生心思缜密步步为营,险些伤到我中原武林根基,让人叹为观止!” “谁说阿昊是卑鄙小人!” 众人耳边一声长啸,只见一人由远及近飞速赶来,怀中还抱着一名娇俏美丽的姑娘,正是已经听了许久地图喊话的萧峰。 萧昊一见来人心中大喜,露出爽朗的笑容来:“大哥!” 萧峰哪里知道他近来的那些不愉快,都是他没死的爹干的好事,听到萧昊的地图喊话,还以为他养父母之死、恩师玄苦之死、聚贤庄一役、谭公谭婆与徐长老之死都是此人的阴谋嫁祸,这人害他寻仇不得背了一身骂名不说,现在竟然还要泼萧昊的黑水,立即怒不可遏。 他人还未至,掌力已先至,十几丈外便已出掌,全冠清见他离得远,哪里想到这一掌竟是冲自己而来,到了眼前才知避无可避。 全冠清见萧峰这一掌来势汹涌如怒涛江海势不可挡,根本无法招架,强接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立刻拉了旁边的阿紫挡在身前。 游坦之大惊失色,连忙去阻拦。 萧峰怀中那人也惊叫道:“大哥快停下!那是我妹妹!” “呀!!!” 眼看这一掌就要落在阿紫身上,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萧昊匆忙甩出大轻功冲刺了一段,用双人轻功一把截下了全冠清手中的阿紫。他速度无法轻易减缓,在空中又拎着阿紫兜转了一圈才落下来,阿紫惊魂未定却又觉得刺激极了,连连叫道: “哇!这个好玩!你再带我飞一圈!再飞一圈!” 萧昊哪有兴趣陪这个小魔头疯闹,落了地便不再搭理她。 萧峰一掌亢龙有悔根本难以撤回,余力尽数落在全冠清身上,全冠清瞪大了眼睛重重落在地上,竟被当场击毙! 众人对此始料未及,对萧峰的突然出现又惊又怕,心中也是惶惶不已,连忙口称自己受了全冠清挑拨识人不清,想要从这场闹剧中脱身出来。 萧昊对他们这种行为不屑极了,但有正就有恶,有君子就有小人,他心中不喜,却也不会主动去下这群人的面子给丐帮惹麻烦。 看着死不瞑目的全冠清,萧昊想了想,默默替他阖上双目。 阿朱脚一沾地连忙跑来查看阿紫的情况,将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惊慌问道:“可伤着哪里没有?” 阿紫蹦蹦跳跳地抖了一圈,这才看见被萧峰一掌击毙的全冠清,顿时缩了缩脖子躲到阿朱身后,口中道:“没有、我没伤着!姊姊,姐夫这也太凶了!你快管管!要不是萧大帮主拉的及时,这死的可就是我了!” 萧昊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原来这丫头也知道怕死的,不由有些好笑。 一旁的游坦之此刻也赶至,见到阿紫无事,冲萧昊行了个礼道:“多谢你……救了段姑娘。”萧昊和全冠清的舌辩他听得分明,谁是谁非本来难以决断,可全冠清拉阿紫做挡箭牌却是犯了他的大忌,让他心中十分挣扎。他刚刚同萧昊打过一场,很有些拉不下脸面,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道歉。 萧昊见他谢的倒诚恳,心中暗道此人兴许还有的救,不过此刻他更多的心思是在萧峰的身上。 一别数月,这个大哥可是让他好生想念。 他上前一步,同萧峰一拍手,两掌相握,另一手顺势互拍了拍肩头,两人同时大笑: “大哥!别来无恙!” “阿昊!”萧峰刚手刃了他心里以为的大恶人,此刻痛快极了,对萧昊道谢:“多亏了你,我才明白这幕后害我之人是谁!虽然尚不知杀我父母的凶手,却洗刷了近日的不白之冤!” 萧昊听他这样说,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加一个头两个大了。萧峰那些不白之冤得找他那没死的爹,全冠清黑锅顶得了一时,但萧远山必还暗中跟着萧峰。他刚才那通胡扯,这坑儿子的爹要是冒出来白费他一番心血,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以萧远山的性格,他绝对有可能做得出这等事,萧昊可不敢让到手的逼格被扣掉,万一萧远山把他前面那一通洗白的说辞否决了,再言明他都杀了些什么人,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萧昊只怕会被系统扣上个群雄面前一派胡言颜面扫地的帽子。 他赶紧看了一眼目标列表,锁定了两个红名之后,火速把藏在暗处的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加入焦点列表,装作若无其事引开话题道: “大哥,这位……” 萧峰大笑着把阿朱领到他面前,阿紫一见他过来就赶紧往阿朱身后躲,见躲不过去竟然跑到萧昊身后,弄得萧昊哭笑不得。 258.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八 装逼嘛, 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出深浅才好。 乔峰观他磊落坦荡, 行为又洒脱爽快,本就很有好感, 再看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大事上沉稳严肃,更对他所说深信不疑,于是朗声道:“诸位长老,阿昊在帮中已有时日,本性如何兄弟们有目共睹, 他既有隐情, 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不如暂且将他收押帮中严加看管, 若真有不轨之心, 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将他击杀!” 几位长老纷纷叹息摇头,很不情愿地应是。 萧昊忍不住多看了这个金大腿几眼。 难不成真像白世镜说的, 乔峰对这个傻弟弟百般偏护?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丐帮另外五位长老竟好似习以为常。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 乔峰本姓萧,系统不会真给他塞个便宜大哥吧? 萧昊抖了一抖, 只觉得这个问题细思恐极。 “先夫尸骨未寒,怎能放过这贼子!”那边康敏又落下泪来,凄楚可怜,引得众人心中都同情起来。 “乔峰!你一直憎恨马副帮主, 欲除之而后快, 觉得有他在一日你便不能将帮主之位顺利传给那个傻子, 这才派他杀害了马副帮主吧!”全冠清看见康敏落泪,大声叫到。 乔峰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与马副帮主虽然交情不深,言谈不甚投机,但从来未曾想过要加害于他。皇天后土为证,乔峰若有半分加害马大元的念头,就教我身败名裂,被天下好汉耻笑!”[注] 全冠清却道:“乔峰,你做这样大义凛然的样子,难道心中真不知情吗?” 乔峰一愣:“知什么情?” 几位长老听到全冠清这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交头接耳,互使眼色。 萧昊心中微动,金大腿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红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得再帮一把。 于是他高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马副帮主,我又坚持马副帮主是被马夫人和白长老所杀,既然你们都没法判断,为什么不把白长老叫醒让他自己说?” 一面又暗搓搓给乔峰发了个密聊: “大哥,他们想拿你身世做把柄,你别上当。” 乔峰看他嘴唇丝毫未动,十分惊异,又察觉这话只传入他一人耳中,更觉奇妙,好奇又欣慰地盯着萧昊。 宋长老走前两步,道:“马夫人说你会使打狗棒法和降龙掌,但我们谁也未曾见过,唯有白执法与你交过手,我们自会叫醒他问个清楚。只是你既然说他们是一伙的,又怎么能让白执法说出真相?” “他会不会两门绝学,哪用得着废话,一试便知!”陈长老却听不进去,他性情一贯乖戾,和乔峰的交情疏疏落落,并不想给他面子,已经将麻袋武器捉在手中,向萧昊扑来。 他十分擅长通臂拳功夫,一手麻袋武功又是独创,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萧昊却一点儿不想跟他打,匆匆用小轻功躲开。 系统那个喊话,他要是这会儿耐不住性子去敦敦敦,那不是妥妥的拉仇恨吗! 这个陈老头跟白世镜一样也只有67级,禁不得萧昊几下敦,他还没想好说辞,万一敦完了真被他们说是偷学丐帮武学,反而多生事端。 于是他大笑三声,默默地开了个笑醉狂。 笑醉狂,原地挥舞醉拳,期间不受任何招式控制,减伤同时每秒回复自身气血和内力,不可被打退、打断。 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满血的丐,读笑醉真是纯属浪费,没个卵用。 可是,重点是,它装逼啊! 被对面六十多级的老头挠一两下没什么,反正笑醉不会被打断,他可以一边挨打一边尽情装逼!!! 陈长老发现自己招招都未落空,但打在萧昊身上,对方却不痛不痒好似毫无伤害,并且萧昊没有一丝躲闪之意,原地不动甚至只顾大笑喝酒,心下大骇,只当他武功远远高出自己许多。 “陈长老,我不愿同你打,万一不小心把你这把老骨头打散了,我可负不了责。”萧昊读完笑醉,转身蹑云拉开距离,陈长老以为他是照顾自己脸面,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我技不如人,用不着你相让。”却是退回了人群中。 萧昊从未在丐帮众人前出过手,先前他条数马夫人罪状,已让人惊异内功修为,而陈长老有意试他,他却游刃有余,不闪不避还能若无其事。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功夫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是挨打不还手,陈长老的功夫也算成名已久,萧昊能这样自若,众人都忍不住对他高看两眼。 萧昊很高兴他识趣,给乔峰递了个眼色,乔峰心领神会,飞快点了康敏的哑穴。 萧昊惋惜地看了看坛中酒,慵懒悠哉地走到白世镜身前,一股脑泼在他脸上。 白世镜被酒水一激,怔醒过来。 “白世镜!你伙同马夫人谋害马副帮主一事已经败露!马夫人已将来龙去脉尽数招供,你贪图她美色,胁迫于她,逼她与你同害马副帮主,你可认罪!”萧昊拎着酒坛,似笑非笑,大声质问道。 乔峰听到他的话,立刻明白他在诓白世镜,心中有些莫名好笑,强板着脸做出威严的样子。 白世镜一听事情败露,下意识地就去看康敏,却见她一双星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像是对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又听萧昊说这贱人已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即破口大骂:“一派胡言!这贱人背夫行事,不守妇道,与我何干!” 他瞧见康敏好端端地站在一旁,众长老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之前打得他还不了手的萧昊俨然一副主审的样子,又听他一向敬重的乔峰道:“白长老,你身为执法长老,德高望重,一向秉公执法,此事你作何解释?” 白世镜喟然一叹,连乔峰都这么说,只怕萧昊早把经过同他们讲明白了。康敏这恶妇,长着如花美貌却生了一副令人胆寒的蛇蝎心肠,他一向爱惜羽毛,不想背莫名的黑锅:“帮主既然都已知晓,我白世镜无话可说。但我从未胁迫小康,是她先将马大元兄弟用十香迷魂散药倒了,才叫我动手的。” 吴长风是个耿直急性子,当下冲过来揪他衣领:“马大元兄弟同你交情深厚,你怎忍心!” 白世镜梗着脖子道:“我白世镜做了就没有不敢承担的道理!事已至此,要杀要剐,皆听帮主吩咐!” 萧昊目的已经达到,便给乔峰递了个眼神,乔峰解开康敏的穴道,那张绝色娇俏的脸上此刻又青又白,气得发抖。 “此事实属我丐帮一件丑事,还请帮主处决这二人,约束帮中弟子,不要再宣扬下去了。”宋长老作为丐帮四长老之首,于其余长老商议后,对乔峰道。 乔峰点点头,正要宣布,康敏却尖声叫起来: “呸!一群臭叫花子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们都听这个自大傲慢的畜生指挥,却不知这眼高于顶的狗杂种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萧昊那个白眼狼!狗贼害我今日到这般田地,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 “啪”的一声,乔峰已将她打晕了。 萧昊听她什么污言秽语、怨毒粗话都冒了出来,很是惊异,连酒都忘了喝。这等骂人功力实属平生仅见,看不出这马夫人娇娇弱弱的竟有这般爆发力。 萧昊本还想听她再骂一会儿,看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粗话,猛地没了后文,一抬头便看到乔峰好像十分生气的样子。 “马夫人与白长老二人已伏法,将他们押去执法吧!” “且慢!” 林中缓缓步来一位老者,穿着一身补丁累累的粗布衣衫,白须飘动,年龄极高。见他走来,众丐纷纷让出道路。 “此事需暂缓,有一要事牵扯重大,马夫人是重要人证,须得留下!” 乔峰和众长老走上前去,躬身施礼,恭敬道:“徐长老安好!” 萧昊见来者是个绿名,做的事却像个红名干的,十分困惑。 他对众人道:“马副帮主尸骨未寒,先将他好生安葬。事关重大,明日还请乔帮主、众长老和萧小兄弟总舵细说。” 乔峰迟疑道:“西夏一品堂与丐帮惠山之约将至,明日一早大伙便要动身前往江南,只怕有所耽搁。” 徐长老瞪他一眼,道:“那就到惠山再说!” “这……”乔峰又一次为难地看向了萧昊。先前说好要把阿昊收押来着,江南路途遥远…… 萧昊表示无所谓,酒坛往肩头一挂,卸了全身防备,几个丐帮弟子见状便要上来绑他。 “他并非来历不明之人,老夫可为他担保!你们谁敢绑他?”老头胡子一吹,不怒自威。 哦哟? 萧昊眨了眨眼。 这个世界的绿名怎么都这么捉摸不透啊? 更为奇怪的是,他方才明明确定萧昊身上中了他许多毒,就算现在他一时吃了亏,这小子之后也决计活不过半个时辰。但是在他开始喝酒之后,丁春秋发现这人的脸色居然好转过来,逐渐红润不说,精力仿佛更加旺盛。 难道他那酒坛子里装的是什么解毒圣物不成! 吴长老瞧见萧昊脸色变好,心中忧虑也去了,竟开始跟身边的小弟子们夸赞起来。 “诶呀,帮主好腰力啊!” 萧昊差点被自己的笑醉狂呛到,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丁春秋不敢让他再喝下去,不管萧昊是真内力深厚能把他的毒全化掉,还是他那酒坛子里有什么古怪,他非得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解决了这人才是。今日若不能拿下他,日后定是个大.麻烦。 259.飞鸢泛月碧空时·二十九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游坦之, 他匆匆赶至,见天狼子站在门口, 萧峰护着阿朱, 萧昊在地上打坐,阿紫在屋内像被点了穴的样子,想都不想立即冲进来挡在阿紫身前。 “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立刻让你尝尝降龙掌的滋味!”萧峰见萧昊状态不容乐观,立即闪身到天狼子面前, 虎目圆瞪地威胁他。 “我师父全身是毒,我一番苦心炼药自然毒上加毒,没药可医!这丐帮帮主一除, 中原武林散沙一片,只待大辽挥兵南下, 不日我便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师妹,师父平日里对你疼爱有加,待你到了黄泉路上,记得多讨他老人家欢心!” 阿紫脸色一变,惊道:“你瞎说什么!” 天狼子连连大笑:“你当师父的毒是什么无形粉、逍遥散之流吗, 那毒针在你口中藏了那么久,你这条小命自然也是要去陪师父的!” 游坦之满脸惊惶,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 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 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 却也没什么畏惧, 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这天狼子果真是假死。萧峰皱着眉多看了阿紫两眼。 阿紫这才又哭起来,她中的毒连萧昊都没办法,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游坦之见不得她哭泣,手忙脚乱地安抚。 阿朱也是焦虑的团团转,给萧昊擦着汗心急如焚,只觉连累了他。 萧昊调息许久,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慢慢站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毒还不深,靠着笑醉他还能再撑些时间。他本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在这里死了便死了,但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若因此让萧峰夫妇和丐帮一众长老弟子牵挂,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其珍贵,萧昊能得这些人真心对待,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拍屁股便走,给他们空留一个难过的回忆。 “大哥,我已无事了。”萧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萧峰哪里会信他,立刻要上前扶他:“你莫诓我!我虽不懂毒物,却也知道这毒十分厉害!” 萧昊大笑出声,一边喝酒一边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哈哈哈哈哈……先前我和丁老怪打斗之时已尽数识破他的伎俩,这毒虽然棘手,但我已经全部化去啦!如今我筋骨痒得很,很想去施展一番,今夜月色正好,我想送明日即将到来的英雄们一份贺礼!” 萧峰与阿朱面面相觑。方才萧昊脸上时而翻腾出黑紫之气,时而又阵阵雪白,但这会确是面色红润如常,似乎没有作假。萧峰隐约觉得他动作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游坦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地咚咚作响:“萧帮主!你功力深厚天下无敌!你既能解了这毒,求你救救段姑娘!只要你肯救她,丐帮两位长老的仇我任凭你处置发落绝无半点怨言!” 他后面的阿紫脸色惨白,紧紧扣着他的衣袖,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眼中盛满了惊惶和无措。 萧昊笑了一声,冷然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游坦之还要再求,萧昊却再也不看他们,将打狗棒和酒坛送到了萧峰手中,正色道:“临行在即,大哥可否与我共饮助兴?” 萧峰见他交出了打狗棒,胸中塞满涩意,接过酒坛大灌几口:“好酒!” 国难在前,顾身惜命绝不是丐帮弟子所为,平日里在市井中怎样浪荡无为,到了外敌来犯之时,都不如此刻大笑着将那些恩仇冷暖、家国天下全溶进烈酒之中。 萧昊装备上涯风嘲雨,转身运起大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 这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 辽军驻地从天而降一年轻乞丐,于万余皇帝亲兵之中,直取耶律洪基为质。 众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却见他仿佛醉的不知人事一般,只顾频频喝酒大笑。而他脸色十分骇人,可怖的黑紫与青白在他面皮上交错不断,但他每每饮酒助兴后,脸庞又红润如初,俊秀无双。 这些辽兵只当他是哪里跑来的醉鬼,却没想到他们锋利的战矛在这人一杆短棒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伤他衣角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人就像鬼神一般有打不完的力气。他越是起兴大笑,他身上那些伤口愈合地便越快,片刻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他挟持着耶律洪基,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帅字旗、点将台,这对辽军来说大为不吉,辽军士气跌到谷底。 人都道武功高绝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眼前这个,万军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还能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与他交手的辽兵个个负伤,却没有一个被打死。 萧昊拎着耶律洪基一路边打边退,待回到河间府已是天将破晓。 笑醉的CD有一分半,此时他身上的dot早不知番了几番,即便有笑醉也很难再把血线拉回来。 他自知这个状态实在没法把耶律洪基拎去给萧峰,于是索性将他绑在城墙上,让系统帮他拟了封信,钉在耶律洪基头顶。 那信是留给萧峰的,他在信中说这是自己送给群雄的一份厚礼,只需叫这辽国皇帝许下不犯边境的誓言,大宋可得数十年休养生息。 接着又说,大理有段氏执政,西夏有虚竹子,这二人都是对大宋无有异心之辈;女真与段誉交好,可为盟友;吐蕃国师鸠摩智前些日子已武功全失,不足为患;只慕容复父子尚需让丐帮严密监控行踪,以防动作。丐帮内务分工之事他已吩咐给众长老,如今天下大定,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想带着酒去四方游走,好好看看这辽阔天地。 对丐帮固然有许多不舍,但他心系自由,不想被牵绊,纵酒高歌潇洒江湖才是他向往的日子,望萧峰能将丐帮接管下去,来年阿朱得了子女,记得给他留口满月酒。 【侠士不去与他们道别吗?】 萧昊已神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万丈山崖下,此地人迹断绝,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静静坐下,头顶是十万尺青空,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这般安生地欣赏自然风貌,倒是来这世界的头一遭。 “有什么好道别的,留封书信足矣。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浪迹天涯,总好过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 【侠士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萧昊神情微顿,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蹦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天龙八部。 击败赫连铁树:1/1 击败丁春秋:1/1 与扫地僧切磋: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耶律洪基: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声望统计:丐帮-尊敬,少林寺-尊敬,灵鹫宫-敬重,大理段氏-敬重,逍遥派-中立,曼陀山庄-中立,聚贤庄-中立,姑苏慕容氏-仇恨。综合评定:B。】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7/2,肝胆相照10W+/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初立声威1/1,吾辈逍遥1/1,武林新秀1/1,时望所归1/1,泰山北斗0/1,侠之大者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2027/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天光乍破,等了一夜的萧峰和阿朱终于在城头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洪基,萧峰正展开那封留给他的书信,远处前来援助国难的众多武林人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疾驰而来,一时马蹄声声,恍惚有地动山摇之势。 萧峰读着那封信,朝阳初升,揉碎的金光照在他身旁的打狗棒上,发出碧油油的光泽。 他看着这些马背上的江湖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理应都是阿昊的功劳。 风涯有时尽,狂潮待雨来。 那日少室山中,他离得近,萧昊同扫地老僧过招之后,用的便是那一套醉拳,打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虚色。 阿昊当真解了毒吗? 萧峰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无从问出口。 丐帮众长老见他俘虏了契丹皇帝,大喜过望。各路好汉也连连称道,赞美之声连绵不绝。 萧峰将萧昊留下的书信给他们过目,全不居功。 几位长老笑着抚须道:帮主还是这般洒脱性!拘束不住! 萧峰想了想,将心头的疑虑咽了回去,只字不提。 260.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 装逼嘛, 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出深浅才好。 乔峰观他磊落坦荡,行为又洒脱爽快, 本就很有好感, 再看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大事上沉稳严肃, 更对他所说深信不疑, 于是朗声道:“诸位长老,阿昊在帮中已有时日, 本性如何兄弟们有目共睹, 他既有隐情,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不如暂且将他收押帮中严加看管, 若真有不轨之心, 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将他击杀!” 几位长老纷纷叹息摇头, 很不情愿地应是。 萧昊忍不住多看了这个金大腿几眼。 难不成真像白世镜说的,乔峰对这个傻弟弟百般偏护?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 丐帮另外五位长老竟好似习以为常。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乔峰本姓萧,系统不会真给他塞个便宜大哥吧? 萧昊抖了一抖, 只觉得这个问题细思恐极。 “先夫尸骨未寒, 怎能放过这贼子!”那边康敏又落下泪来,凄楚可怜, 引得众人心中都同情起来。 “乔峰!你一直憎恨马副帮主, 欲除之而后快, 觉得有他在一日你便不能将帮主之位顺利传给那个傻子, 这才派他杀害了马副帮主吧!”全冠清看见康敏落泪,大声叫到。 乔峰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与马副帮主虽然交情不深,言谈不甚投机,但从来未曾想过要加害于他。皇天后土为证,乔峰若有半分加害马大元的念头,就教我身败名裂,被天下好汉耻笑!”[注] 全冠清却道:“乔峰,你做这样大义凛然的样子,难道心中真不知情吗?” 乔峰一愣:“知什么情?” 几位长老听到全冠清这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交头接耳,互使眼色。 萧昊心中微动,金大腿是站在他这边的,这红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得再帮一把。 于是他高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马副帮主,我又坚持马副帮主是被马夫人和白长老所杀,既然你们都没法判断,为什么不把白长老叫醒让他自己说?” 一面又暗搓搓给乔峰发了个密聊: “大哥,他们想拿你身世做把柄,你别上当。” 乔峰看他嘴唇丝毫未动,十分惊异,又察觉这话只传入他一人耳中,更觉奇妙,好奇又欣慰地盯着萧昊。 宋长老走前两步,道:“马夫人说你会使打狗棒法和降龙掌,但我们谁也未曾见过,唯有白执法与你交过手,我们自会叫醒他问个清楚。只是你既然说他们是一伙的,又怎么能让白执法说出真相?” “他会不会两门绝学,哪用得着废话,一试便知!”陈长老却听不进去,他性情一贯乖戾,和乔峰的交情疏疏落落,并不想给他面子,已经将麻袋武器捉在手中,向萧昊扑来。 他十分擅长通臂拳功夫,一手麻袋武功又是独创,在江湖中小有名气,萧昊却一点儿不想跟他打,匆匆用小轻功躲开。 系统那个喊话,他要是这会儿耐不住性子去敦敦敦,那不是妥妥的拉仇恨吗! 这个陈老头跟白世镜一样也只有67级,禁不得萧昊几下敦,他还没想好说辞,万一敦完了真被他们说是偷学丐帮武学,反而多生事端。 于是他大笑三声,默默地开了个笑醉狂。 笑醉狂,原地挥舞醉拳,期间不受任何招式控制,减伤同时每秒回复自身气血和内力,不可被打退、打断。 正常情况下,他一个满血的丐,读笑醉真是纯属浪费,没个卵用。 可是,重点是,它装逼啊! 被对面六十多级的老头挠一两下没什么,反正笑醉不会被打断,他可以一边挨打一边尽情装逼!!! 陈长老发现自己招招都未落空,但打在萧昊身上,对方却不痛不痒好似毫无伤害,并且萧昊没有一丝躲闪之意,原地不动甚至只顾大笑喝酒,心下大骇,只当他武功远远高出自己许多。 “陈长老,我不愿同你打,万一不小心把你这把老骨头打散了,我可负不了责。”萧昊读完笑醉,转身蹑云拉开距离,陈长老以为他是照顾自己脸面,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我技不如人,用不着你相让。”却是退回了人群中。 萧昊从未在丐帮众人前出过手,先前他条数马夫人罪状,已让人惊异内功修为,而陈长老有意试他,他却游刃有余,不闪不避还能若无其事。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功夫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是挨打不还手,陈长老的功夫也算成名已久,萧昊能这样自若,众人都忍不住对他高看两眼。 萧昊很高兴他识趣,给乔峰递了个眼色,乔峰心领神会,飞快点了康敏的哑穴。 萧昊惋惜地看了看坛中酒,慵懒悠哉地走到白世镜身前,一股脑泼在他脸上。 白世镜被酒水一激,怔醒过来。 “白世镜!你伙同马夫人谋害马副帮主一事已经败露!马夫人已将来龙去脉尽数招供,你贪图她美色,胁迫于她,逼她与你同害马副帮主,你可认罪!”萧昊拎着酒坛,似笑非笑,大声质问道。 乔峰听到他的话,立刻明白他在诓白世镜,心中有些莫名好笑,强板着脸做出威严的样子。 白世镜一听事情败露,下意识地就去看康敏,却见她一双星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像是对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又听萧昊说这贱人已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立即破口大骂:“一派胡言!这贱人背夫行事,不守妇道,与我何干!” 他瞧见康敏好端端地站在一旁,众长老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之前打得他还不了手的萧昊俨然一副主审的样子,又听他一向敬重的乔峰道:“白长老,你身为执法长老,德高望重,一向秉公执法,此事你作何解释?” 白世镜喟然一叹,连乔峰都这么说,只怕萧昊早把经过同他们讲明白了。康敏这恶妇,长着如花美貌却生了一副令人胆寒的蛇蝎心肠,他一向爱惜羽毛,不想背莫名的黑锅:“帮主既然都已知晓,我白世镜无话可说。但我从未胁迫小康,是她先将马大元兄弟用十香迷魂散药倒了,才叫我动手的。” 吴长风是个耿直急性子,当下冲过来揪他衣领:“马大元兄弟同你交情深厚,你怎忍心!” 白世镜梗着脖子道:“我白世镜做了就没有不敢承担的道理!事已至此,要杀要剐,皆听帮主吩咐!” 萧昊目的已经达到,便给乔峰递了个眼神,乔峰解开康敏的穴道,那张绝色娇俏的脸上此刻又青又白,气得发抖。 “此事实属我丐帮一件丑事,还请帮主处决这二人,约束帮中弟子,不要再宣扬下去了。”宋长老作为丐帮四长老之首,于其余长老商议后,对乔峰道。 乔峰点点头,正要宣布,康敏却尖声叫起来: “呸!一群臭叫花子有什么好神气的!你们都听这个自大傲慢的畜生指挥,却不知这眼高于顶的狗杂种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萧昊那个白眼狼!狗贼害我今日到这般田地,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 “啪”的一声,乔峰已将她打晕了。 萧昊听她什么污言秽语、怨毒粗话都冒了出来,很是惊异,连酒都忘了喝。这等骂人功力实属平生仅见,看不出这马夫人娇娇弱弱的竟有这般爆发力。 萧昊本还想听她再骂一会儿,看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粗话,猛地没了后文,一抬头便看到乔峰好像十分生气的样子。 “马夫人与白长老二人已伏法,将他们押去执法吧!” “且慢!” 林中缓缓步来一位老者,穿着一身补丁累累的粗布衣衫,白须飘动,年龄极高。见他走来,众丐纷纷让出道路。 “此事需暂缓,有一要事牵扯重大,马夫人是重要人证,须得留下!” 乔峰和众长老走上前去,躬身施礼,恭敬道:“徐长老安好!” 萧昊见来者是个绿名,做的事却像个红名干的,十分困惑。 他对众人道:“马副帮主尸骨未寒,先将他好生安葬。事关重大,明日还请乔帮主、众长老和萧小兄弟总舵细说。” 乔峰迟疑道:“西夏一品堂与丐帮惠山之约将至,明日一早大伙便要动身前往江南,只怕有所耽搁。” 徐长老瞪他一眼,道:“那就到惠山再说!” “这……”乔峰又一次为难地看向了萧昊。先前说好要把阿昊收押来着,江南路途遥远…… 萧昊表示无所谓,酒坛往肩头一挂,卸了全身防备,几个丐帮弟子见状便要上来绑他。 “他并非来历不明之人,老夫可为他担保!你们谁敢绑他?”老头胡子一吹,不怒自威。 哦哟? 萧昊眨了眨眼。 这个世界的绿名怎么都这么捉摸不透啊? 陈长老面露迟疑,冷静道:“帮主武艺过人,他去时胸有成竹,应当不会吃亏……” “早听闻一品堂整军经武,四处招纳高手,且手段无所不用,更有一种□□名为‘悲酥清风’,无色无味闻之可令人泪下如雨、全身不能行动,帮主武功自是一流,但只怕鞑子阴险暗算……” “可是……若如奚长老所说,我们带众弟子过去,不是正中下怀,反被一品堂控制,成为帮主累赘?”宋长老也是举棋不定,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平日里乔峰雄才大略,万事都有他做主,丐帮上下合力无往而不摧,如今乔峰离了丐帮,丐帮便成了一盘散沙。若不是有萧昊在,仅凭他们四人,实无法主持大局。 261.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一 萧昊笑了笑:“小和尚因此以为老和尚不肯原谅他, 就回到尘世去了。第二天, 老和尚睡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胸前的佛珠,还有木板床上, 都长满了蘑菇。” 萧昊故事讲完, 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个大死, 立刻去看无花的反应。 无花心中冷了几分, 但他一贯维持着温柔文雅的形象, 内里的情绪硬是半分都没泄露出来。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呼道:“阿弥陀佛。佛祖大量, 只要诚心悔改,回头是岸,任何时候都不晚。” 他本还只是猜测,如今看到萧昊的反应, 已认定了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回头是岸?呵, 他这个师兄莫不是脑子坏了?他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呢就劝他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萧昊赶紧补救,认真纯良对他道:“只是突然想起这则故事,细节未必记得清楚,师弟不用太放在心上。” 细节未必记得清楚, 道理确是一捅就破,无花面不改色,淡淡笑道:“师兄这故事有趣极了, 又蕴含佛理, 无花回去定当好好参悟才是。” “……那倒不必的。”萧昊觉得就算还是个少年, 无花巨巨也果然还是巨巨,他好像惹不起。他叹了一口气,道:“言者无心,师弟莫要多想。” 无花更加深信这人今天就是故意讲给他听,心里一阵冷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师兄说的哪里话。今日获益匪浅,无花就不多叨扰了,日后还请师兄多多提点。” 萧昊巴不得他赶紧走,立即做出好师兄的样子道:“师弟如此好学,做师兄的高兴还来不及!” 说罢两人寒暄了两句,分道扬镳。 无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收敛了笑容,沉默不语。无业的话在他脑海中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回头”两个字上。 他母亲想要做的事,就算是掌门师伯也不知道,但掌门师伯把继承交到无业手里,肯定是对自己还有顾忌。 这个无业,到底知道些什么? 无业劝他回头,诚心皈依佛门,是说趁他还未铸下什么错,如果收手少林还会接纳他的意思? 那么少林对于他的事情,究竟了解到了哪种程度?他母亲的计划已提前暴露了吗? 这一晚,无花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向石观音发出了求援的传信。 这一晚,萧昊看着系统提示里不断闪出的【您与无花侠士的关系已达仇视】、【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策马同游】、【您与无花侠士的关系已达仇视】…… 觉得他师弟……可能是个精分。 * 翌日,萧昊就对外宣布自己要潜心钻研佛法,扑进藏经阁里不出来了。 他这一呆就是大半年,少林上下对他这种勤学的精神十分推崇,天湖大师以为他是又得了什么机缘,便吩咐众人无事时少去打搅他。 无业于佛学一道,一向是南少林小一辈顶尖人物,就连无花都稍逊一筹。而且他多年在外游历,见识广博,思想深邃,天湖大师一直认为无业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段时间,萧昊仗着开了挂一样的阅读系统,把藏经阁上下所有经卷尽数读了一遍,就连那些未曾译好的梵文经书也没有放过,然后每日对着系统简体中文版的佛经勤学苦读,不求全部理解,但起码要在脑海中都过一遍。有实在不解之处,便去问系统。系统虽然也不懂这些东西,但它可以给出最广被接受的几种理解,再让萧昊自个慢慢研究。 佛学修养这种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堆的出来的,他现在身上江湖气太重,需要静心修身养性。 他要努力做一个有逼格有气质的得道高僧,而不是一个空有皮囊的虚架子。 为防被看出端倪,他每攻克一本,就会抄录一卷系统翻译好的外文经书,定期交给送饭的无相,让其带给天湖大师,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最近都在做什么。 这事极为消耗精力,萧昊一天能读十本已经很是不易,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当大半年之后,萧昊顶着二业依缘的特效从藏经阁出来的时候,刹那间佛光普照,金色的梵文在他周身环成一圈淡淡的光辉,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青年的僧人法相庄严,端庄而温雅,超凡而出尘,内敛而灵逸,气质浑然天成,如天边皎皎明月圆满光华,又如初升的旭日普照众生。 一念尘心,一念菩提。无花看见无业,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掌门师伯会将少林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 这个人也许真能成佛。 他心里竟然有这么个念头。 无花笑着迎上去,祝贺道:“恭贺师兄出关。” 萧昊冲他点了点头,一举一动中仿佛都带着禅机仙气。 天湖大师惊讶于无业的变化,对二业的光芒更是啧啧称奇,他抚着长须,问萧昊道:“无业,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萧昊答:“众生沉沦,人间苦厄。” 天湖大师继续道:“当如何?” 萧昊目光如炬,挺直了背脊道:“弟子无业,愿在此地发愿立誓:天河滔滔,我只一苇而渡,有意修千年禅,度化人间苦难,成就金身正果;知众相非相,做无相修行,弘扬佛法,普渡世间。” 随着他话音落下,二业的光芒从他身上消失,一切重归平凡,仿佛他仍是那个肉体凡胎的普通僧人。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和之前的无业已经判若两人。 就像多年包在皮壳里的暗淡原石,突然露出了内里的美玉。 天湖大师极为满意,和无花、无相一同双手合十道:“大善。” 萧昊听着系统的提示音,也跟着双手合十向天湖大师一拜:“阿弥陀佛。” 他就是默默把二业的buff点掉了而已。 天湖大师又笑道:“你已得静虑波罗蜜,可称禅师了。” 萧昊谦逊点头以应。 静虑波罗蜜是指,僧人能利用内心,以禅定的方法集中精神,统一身心,来了解内心变化,改造心性。凡能达此境界者,流连人间,可被言为“禅师”。 萧昊自觉还没达到那样的境界,但他师父既然下此结论,他正可以借此装一波逼。 这么年轻的禅师,不知道世人会怎么言论。 无花体贴地走上前来,先是一番恭喜,随即对萧昊道:“无业师兄在藏经阁闭关许久,如今刚刚出关,必然还溺于旧闻,若不嫌弃,无花可为师兄言说一二。” 萧昊自然很是乐意。 天湖大师见他们师兄弟相处友善,十分欣慰地对无相道:“无相,你也要多与你师弟们亲近才是啊。” 无相猛地红了脸,连忙应是。他是个愚笨之人,这两位师弟龙凤之姿,他哪里能与他们相提啊!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觉知足了。 无花领着萧昊一路边走边谈,将这大半年来一些奇妙见闻讲与他听,两人不时评出几句禅机妙语,叫路过的小沙弥连连侧目。 无花将无业的事情通知石观音后,石观音对无花没拿到少林掌门继承很不满,又听说有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小秃驴,立即给他支了一个烂招。若是无业出关之前,倒还难说,但此刻见到出关的无业,无花心知那破招定没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他也不会明着忤逆石观音,只消让她自己试试,吃了亏,便知他所言不假了。到时候他再亲自动手不迟。 如今无业出关,那人该是要行动了。 思及此,看向他师兄的目光便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 萧昊对此十分不解,又不好明问,只能暗搓搓地看着无花的好感度往上涨,脑补他这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大约又精分了。 说起来,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大半年不见,无花似乎拔高了许多。 萧昊看着前面无花的秃瓢,下意识地就伸出手盖了上去。 还意犹未尽地转着摸了两下。 乔峰看出他们为难不好当着自己的面开口,原本百感交集的心情此刻却也平静下来,横竖这个帮主之位是要让出来,萧昊来接任总比落在不轨之徒手中要强上百倍。 他上前一步,从右裤脚外侧的一只长袋中抽出一条晶莹碧绿的竹杖来,双手递出道:“阿昊,诸位长老既然为难,这个帮主乔某人不做便是。智光大师不肯让我知晓带头大哥的名字,此事我只能自己去查,确实不适合再带领丐帮兄弟。这是丐帮信物打狗棒,你既学了打狗棒法,便受了此位吧。” 萧昊看到那根打狗棒眼睛都要发出光来,系统标注橙色品质,虽然是90级的,但那也是妥妥的橙武啊!他相信绝对不会比炙狱邪龙差! 呸,口水还是要收一收,萧昊露出迟疑的表情,道:“大哥,你知晓我平日里放浪形骸惯了,只想做那信天翱翔的鸟儿,怕没法对丐帮上下负责。” 这句是大实话,萧昊是真的不想带这么一大帮子人,他自己来来去去孑然一人就很好,这帮主之位一旦接了,就不能撒手不管。 乔峰惭愧道:“是大哥的不是,束缚了你,但眼下你确是名正言顺的不二人选,打狗棒交在你手里,大哥放心。” 萧昊听出他言外之意,挑了挑眉。丐帮内乱虽然被他给蝴蝶掉了,但乔峰似乎也担心丐帮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中毁了名声,联想到原著后期丐帮被一个连真容都不敢示人的庄聚贤掌控,萧昊默了默,无奈道:“既然如此,便依大哥,定不辱命。” 乔峰闻言一笑,转身高举打狗棒对众人道:“如今乔峰退位让贤,从今日起,萧昊便是丐帮第十代帮主!若有不服者,即刻提出!” 262.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二 宋长老与丁春秋一战伤了元气,至今尚未完全康复, 咳了两声道:“此等阴寒掌力, 小老儿孤陋寡闻, 实在瞧不出。” 陈长老一向熟悉毒物,凝神看了许久,迟疑道:“帮主,我听闻昆仑山脉有一种奇物唤做冰蚕,凡被咬之人全身凝霜冻僵而死, 倒与徐长老……有几分相似。” 萧昊端详着徐长老的尸体,心中有了些眉目。陈长老提醒了他,天龙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有一手融了易筋经的冰蚕毒掌的功夫。但他疑惑的紧, 那人和徐长老无冤无仇, 他大哥大闹聚贤庄英雄会, 倒是与他有怨。若说杀了徐长老嫁祸萧峰, 那也该用别的手段, 不让这尸体给人落下把柄。他如此行事,究竟是私仇还是示威?亦或另有目的? “诸位长老可知游坦之此人?”萧昊试探性问道。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接连摇头, 奚长老疑道:“可是游氏双雄游驹的幼子?” 萧昊哪能记得清这人祖宗是谁,也不应话,直接道:“就是那聚贤庄的少庄主。” 奚长老点头道:“听闻此人不学无术, 整日无所事事, 聚贤庄一役后便销声匿迹了。” 萧昊沉吟片刻, 看来游坦之的事情武林中当真没几个人知道。他在武林中本就没什么名气,冰蚕毒掌这等奇功只怕也是刚刚练成,结合前些日子见到的阿紫,萧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就是他所为。 宋长老听到萧昊突然提起游坦之,问道:“帮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他们不知道游坦之学成了高强武功,那萧昊自然也应当不知道,此时提起来倒是不好解释。 萧昊犹豫了一下,才道:“我那隼儿前些日子觅食的时候,发现几具死状与长老有些相似的尸体,想来是有人正在练此功夫,我问它那人的特征,它便拍平了身边的一个小土丘。我起初不解其意,如今却是想起此事。” 吴长老大为惊奇:“帮主的鸟儿竟有如此灵性!” 陈长老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大惊小怪!帮主养的鸟自然不不同凡响!哪能是寻常禽兽!” 萧昊:“……”嗯,白凤你还是先背着锅吧。 “坦之坦之,听来倒确实有些联系。”宋长老沉思道:“只是他武功平平,又与徐长老无冤无仇,如何能成功?又为何下此毒手?” 萧昊苦恼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也许他另有奇遇,练成了高深功夫。但徐长老之死,我实在想不出他的动机。” 他们在屋中商议,门外急匆匆跑来一名小乞丐,前些日子萧昊见他腿脚利索,被自己拎着飞了那么久也就吐吐就没事儿了,便提拔他做了身边的传信弟子,只是每次一有事情他就这么慌慌张张的,实在还有些欠火候。 “帮主!各位长老!”他飞快地朝屋里几人行了礼,道:“大仁分舵弟子来报,说近日星宿派行踪诡谲,方才截获了一份星宿派与姑苏慕容的传书,不敢耽误,立即送来与帮主和各位长老!” 萧昊闻言一愣:“星宿派?那群乌合之众不是早该散了吗?” 那弟子解释道:“本该如此,只是丁老怪死了之后,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接了星宿派,听说她手段了得,星宿派现在全由她管着。” 萧昊知道那人必定是阿紫了,他接过信件,与众长老一同查看: “……星宿派现已联合伏牛派、无量剑派、蓬莱派、青城派下月初一齐聚少林,为天下人谋求高深武学,待搬空藏经阁后付之一炬,让少林不再妄自尊大。少林积累深厚,我等唯恐难以成功,姑苏慕容乃当世英才,若能一齐举事,定为天下英豪拜服。” 萧昊十分想不通,阿紫这小丫头怎么会有心思敢打少林的主意?她姐姐就这么任她胡闹的吗? 看这信件遣词造句很是一副大义为武林的样子,还不是做着去偷人家东西的下等事计。这种满口仁义的信阿紫是写不来的,不知道星宿派又是哪位高人在搞事情。 奚长老困惑不已,问道:“星宿派在江湖声名狼藉,前些日子被我们大伤了元气,竟然还有门派随他们一起胡闹?” 萧昊冷哼一声:“上等武功秘籍天下人谁不想求?这些人打着为天下人搬运武学的旗号,实则是利欲熏心。” 陈长老道:“帮主说的是,没想到这姑苏慕容也尽是这等虚伪君子,竟和星宿派纠缠在一起。” “阿紫武功不高,星宿派又是一群溜须拍马之徒,他们哪来的底气这般行事?”萧昊拿着书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 小乞丐想了想,答:“听说星宿派得了一高手,功夫极强,很受那位新掌门喜爱。” 萧昊瞬间想通,得,冤有头债有主,此人必是游坦之! 虽不知他究竟什么目的,但这件事,他是必须得管一管了! 他转身对那小弟子吩咐道:“你且吩咐下去,各个分舵密切留意星宿派的动向,一旦得知他们落脚之处,立刻向我汇报。若我所料不差,我怕是寻着徐长老的仇人了。” 几位长老不明他此举,皆面露疑惑之色,萧昊也不好跟他们解释,于是故作神秘道:“各位长老随我同去找星宿派报仇便是!” 四位长老点头应是,心中又多几分佩服。 看看!这就是他们机智过人的帮主!丐帮未来一片光明呀! 萧昊转而又补充道:“再安排几位弟子,加急将此事通知灵鹫宫、大理段氏、逍遥派,请他们随丐帮一起驰援少林。另外,暗中告知少林此事,叫他们早做应对。” 那弟子点头应是,立即去做。 * 八月初一,少室山。 月影婆娑,万籁俱寂。 藏经阁灯火通明,一身着夜行衣的娇小少女正伏在窗框下面,伺机而动。 她纵身一跃,两根穿心钉取了门口守卫沙弥的性命,翻进藏经阁内。 藏经阁藏书浩如烟海,大大小小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着佛经典籍、武林杂技、百家秘闻,一眼望去重重书山连绵不绝,叫人魂灵都能吸引进去,喜不自胜。 阿紫哪里见过这么多书,翻翻这本看看那本,也瞧不出好坏,只觉这么多书她一人铁定搬不走。那姓全的说,如果这里没人看守,就学着虫鸣连呼三声;如果有人把守,就学野猫喵叫。阿紫在藏经阁内转了一圈,见这里空无一人,于是便学起虫鸣,给全冠清等人传信。 接到讯息,藏经阁四面八方的夜色里钻出许许多多的武林人,他们身手敏捷、动作极轻,很快在藏经阁前汇聚起来。 “今日诸位义举,必能成为光复中原武林的一代佳话,全某先在此谢过!”以全冠清为首,他右手边是蓬莱派诸保昆一众,右边是青城派司马林一众,其后跟着伏牛派、无量剑派,而与他并立的自是慕容复一行。 蓬莱派与青城派早年有血海深仇,曾一同前往姑苏燕子坞对质,托王语嫣点破才得以弄清真相,因此虽然两派互不对付,但由于慕容复出面,他们都还卖姑苏慕容一个面子。 慕容复对全冠清道:“全护法深明大义,少林多年来收藏的绝世武学数不胜数,却半点没有分享之心,如今我们替天下英豪求得典籍,正是好事一桩。” 全冠清笑道:“能得南慕容如此赞誉,全某不敢当啊!我们行动虽然有些不大光明,但确实是存着一份造福武林的心思,日后若武林同道不解我们苦心,全某愿一力承担骂名。” 他们寒暄过后,便鱼贯进入藏经阁,让人眼花缭乱的典籍看得这些心怀鬼胎之辈眼睛都直了,迷醉不已。 众人只顾沉迷高绝武功,忽得听闻耳畔一声苍老的叹息之音,纷纷停下动作,左顾右盼。 只见藏经阁中走出一名布衣老僧,口呼佛号,对众人道:“诸位施主夜至少林,本该扫榻相迎,却没想到诸位竟如此贪心不足,老衲深感痛心。” 众人大惊失色,慕容复惊疑问道:“你是何人!” 老僧双手合十,鞠了一礼,道:“惭愧,老衲不过一操执杂役的服侍僧尔。”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随即又对众人笑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去大殿做客?” 这时,藏经阁四周突然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除了少林僧侣,还有不少江湖人士,将这里团团围住,为首正是丐帮。 萧昊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从人群中走出来,地图喊话道: “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既然有缘同聚少室山,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一同来赏月助兴?” “帮主回来了!” “帮主肩上好大一只鸡!” 萧昊听到丐帮弟子的话,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壮士,你再说一遍,我肩上好大一只什么? 萧昊转头看到那弟子,年纪倒是不大,眼盯着他肩头的白凤发出可疑的绿光,他肩膀一耸,他家肥肥的白凤就直直飞上高空去。那小弟子面露失望之色,萧昊看着好笑,也不同他计较他这一副要把这傻鸟烤了吃的表情。 “帮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屋中几位长老听得弟子呼唤,赶紧出门相迎。看到萧昊毫发无伤的回来,几人更是惊异,连忙询问:“那一品堂是否棘手?帮主你走的太快,我们都未来得及拦你,西夏人一向阴险狡诈,帮主你有没有吃亏?” 萧昊心中一暖,这几位长老虽不甚擅长智计,但确实都是心思纯正、满腔忠义之辈,之前他们被全冠清挑拨害乔峰不得不退位,也是出于谨慎不想让丐帮落入外族之手。他自己去刷一品堂不打紧,却要叫他们担惊受怕,不免有些歉疚。 263.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三 阿紫脸色一变,惊道:“你瞎说什么!” 天狼子连连大笑:“你当师父的毒是什么无形粉、逍遥散之流吗, 那毒针在你口中藏了那么久, 你这条小命自然也是要去陪师父的!” 游坦之满脸惊惶, 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却也没什么畏惧, 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我先行一步, 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 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 却已经来不及, 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 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 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 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这天狼子果真是假死。萧峰皱着眉多看了阿紫两眼。 阿紫这才又哭起来, 她中的毒连萧昊都没办法, 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游坦之见不得她哭泣, 手忙脚乱地安抚。 阿朱也是焦虑的团团转,给萧昊擦着汗心急如焚,只觉连累了他。 萧昊调息许久,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慢慢站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毒还不深,靠着笑醉他还能再撑些时间。他本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在这里死了便死了,但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若因此让萧峰夫妇和丐帮一众长老弟子牵挂,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其珍贵,萧昊能得这些人真心对待,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拍屁股便走,给他们空留一个难过的回忆。 “大哥,我已无事了。”萧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萧峰哪里会信他,立刻要上前扶他:“你莫诓我!我虽不懂毒物,却也知道这毒十分厉害!” 萧昊大笑出声,一边喝酒一边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哈哈哈哈哈……先前我和丁老怪打斗之时已尽数识破他的伎俩,这毒虽然棘手,但我已经全部化去啦!如今我筋骨痒得很,很想去施展一番,今夜月色正好,我想送明日即将到来的英雄们一份贺礼!” 萧峰与阿朱面面相觑。方才萧昊脸上时而翻腾出黑紫之气,时而又阵阵雪白,但这会确是面色红润如常,似乎没有作假。萧峰隐约觉得他动作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游坦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地咚咚作响:“萧帮主!你功力深厚天下无敌!你既能解了这毒,求你救救段姑娘!只要你肯救她,丐帮两位长老的仇我任凭你处置发落绝无半点怨言!” 他后面的阿紫脸色惨白,紧紧扣着他的衣袖,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眼中盛满了惊惶和无措。 萧昊笑了一声,冷然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游坦之还要再求,萧昊却再也不看他们,将打狗棒和酒坛送到了萧峰手中,正色道:“临行在即,大哥可否与我共饮助兴?” 萧峰见他交出了打狗棒,胸中塞满涩意,接过酒坛大灌几口:“好酒!” 国难在前,顾身惜命绝不是丐帮弟子所为,平日里在市井中怎样浪荡无为,到了外敌来犯之时,都不如此刻大笑着将那些恩仇冷暖、家国天下全溶进烈酒之中。 萧昊装备上涯风嘲雨,转身运起大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 这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 辽军驻地从天而降一年轻乞丐,于万余皇帝亲兵之中,直取耶律洪基为质。 众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却见他仿佛醉的不知人事一般,只顾频频喝酒大笑。而他脸色十分骇人,可怖的黑紫与青白在他面皮上交错不断,但他每每饮酒助兴后,脸庞又红润如初,俊秀无双。 这些辽兵只当他是哪里跑来的醉鬼,却没想到他们锋利的战矛在这人一杆短棒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伤他衣角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人就像鬼神一般有打不完的力气。他越是起兴大笑,他身上那些伤口愈合地便越快,片刻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他挟持着耶律洪基,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帅字旗、点将台,这对辽军来说大为不吉,辽军士气跌到谷底。 人都道武功高绝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眼前这个,万军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还能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与他交手的辽兵个个负伤,却没有一个被打死。 萧昊拎着耶律洪基一路边打边退,待回到河间府已是天将破晓。 笑醉的CD有一分半,此时他身上的dot早不知番了几番,即便有笑醉也很难再把血线拉回来。 他自知这个状态实在没法把耶律洪基拎去给萧峰,于是索性将他绑在城墙上,让系统帮他拟了封信,钉在耶律洪基头顶。 那信是留给萧峰的,他在信中说这是自己送给群雄的一份厚礼,只需叫这辽国皇帝许下不犯边境的誓言,大宋可得数十年休养生息。 接着又说,大理有段氏执政,西夏有虚竹子,这二人都是对大宋无有异心之辈;女真与段誉交好,可为盟友;吐蕃国师鸠摩智前些日子已武功全失,不足为患;只慕容复父子尚需让丐帮严密监控行踪,以防动作。丐帮内务分工之事他已吩咐给众长老,如今天下大定,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想带着酒去四方游走,好好看看这辽阔天地。 对丐帮固然有许多不舍,但他心系自由,不想被牵绊,纵酒高歌潇洒江湖才是他向往的日子,望萧峰能将丐帮接管下去,来年阿朱得了子女,记得给他留口满月酒。 【侠士不去与他们道别吗?】 萧昊已神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万丈山崖下,此地人迹断绝,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静静坐下,头顶是十万尺青空,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这般安生地欣赏自然风貌,倒是来这世界的头一遭。 “有什么好道别的,留封书信足矣。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浪迹天涯,总好过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 【侠士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萧昊神情微顿,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蹦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天龙八部。 击败赫连铁树:1/1 击败丁春秋:1/1 与扫地僧切磋: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耶律洪基: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声望统计:丐帮-尊敬,少林寺-尊敬,灵鹫宫-敬重,大理段氏-敬重,逍遥派-中立,曼陀山庄-中立,聚贤庄-中立,姑苏慕容氏-仇恨。综合评定:B。】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7/2,肝胆相照10W+/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初立声威1/1,吾辈逍遥1/1,武林新秀1/1,时望所归1/1,泰山北斗0/1,侠之大者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2027/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天光乍破,等了一夜的萧峰和阿朱终于在城头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洪基,萧峰正展开那封留给他的书信,远处前来援助国难的众多武林人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疾驰而来,一时马蹄声声,恍惚有地动山摇之势。 萧峰读着那封信,朝阳初升,揉碎的金光照在他身旁的打狗棒上,发出碧油油的光泽。 他看着这些马背上的江湖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理应都是阿昊的功劳。 风涯有时尽,狂潮待雨来。 那日少室山中,他离得近,萧昊同扫地老僧过招之后,用的便是那一套醉拳,打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虚色。 阿昊当真解了毒吗? 萧峰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无从问出口。 丐帮众长老见他俘虏了契丹皇帝,大喜过望。各路好汉也连连称道,赞美之声连绵不绝。 萧峰将萧昊留下的书信给他们过目,全不居功。 几位长老笑着抚须道:帮主还是这般洒脱性!拘束不住! 萧峰想了想,将心头的疑虑咽了回去,只字不提。 为国捐躯未免太过悲壮,不如活在天下人心中。 【您已身负重伤。】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心满意足。】 康敏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昊把白世镜从屋里敦到屋外,从地上敦到天上,而被敦的白世镜毫无反手之力,心中大骇。 萧昊嘴里还不断叫嚣着“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也不知到底是个真傻子还是扮猪吃老虎的主,惊惧不已的她深恨白世镜中看不中用连萧昊都摆不平,又怕萧昊打完了白世镜来找她的麻烦,当下后退数步想要趁乱逃走。 萧昊虽然带着云幕遮,却并非什么都看不见,云幕遮对他而言就是个挂件而已,视线是全没有阻碍的,他察觉康敏要逃,一掌将白世镜打落,正落在想要逃跑的康敏面前。 264.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四 “这小子不知把我们的计划听去了多少,留不得!” 萧昊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横七竖八的乱毛, 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他胡乱在头上扒拉了几下,那厚重蓬乱的刘海才不再遮挡视线, 露出他面前立着的两个人来。 萧昊这才发现他不知为何蹲在地上。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眉清目秀、娇俏玲珑, 做少妇打扮的女人;另一个是个面色蜡黄的老丐,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离他们不远处, 还躺着一具人形,一动不动已然气绝。 “他不过是个傻子,真听去了又能怎么样。乔峰护他护的像没断奶的娃娃, 若你现在料理了他, 打草惊蛇反而坏我们大事!” 那少妇听他这样说,觉得有些道理, 便收回了举着剪子的手,但一双眼睛仍是牢牢地锁在萧昊的身上。 萧昊一只手还搁在脑袋上,一脸懵逼地和她对视。 雾草……什么情况??? 眼前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是特么谁啊?! 萧昊努力回想着自己陷入黑暗前的情况。 他架不住亲友小黄鸡的怂恿,打算建个霸刀小号体验一下传说中不会被打败、没有成就感的刀生, 然后辛辛苦苦想了个没被占用的名字,创…… 额等等, 好像在他点创建角色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哦? 萧昊绞尽脑汁地想着,想从记忆里找出点什么线索。 白世镜观察他许久, 见他目光清澈, 虽然模样呆呆傻傻, 却不像疯癫之人,心中狐疑,询问康敏:“你确定他真是个傻子?” 康敏微微一笑,动人无比:“那还有假吗!马大元带他回来这么多年,他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是个实打实的傻乞丐!” 平日里不管什么样的英雄好汉,只要见了她,哪个不得神魂颠倒,就算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也免不了面红耳赤,而这个小子,空长了一副好身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心智怕是连个三岁孩童都不如。 萧昊从这二人的对话中听到“傻子”这样的称呼,环顾四周这屋里再没有第五个人,便知晓这“傻子”指的是他自己。 “额?我?傻子?”他指着自己,莫名其妙:“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叮!宿主逼格-1。】 萧昊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从地上弹起来,神色张皇地四处张望。这一站起来,他立刻发现自己上身赤.裸,胸前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和铜钱,腰间别一根破棍子,而下身穿的衣服很有几分眼熟。 再一抬起手臂,手上拿着个酒坛,坛子上还挂着一只烧鸡,从手臂到胸口纹着大团大团的刺青,结合他刚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那蓬乱的刘海…… 萧昊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终于想起他点了创建角色之后,突然黑屏的电脑,和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 “有完没完!六年了喂!”、“搞事搞事搞事!老子不等了!”、“建了就要负责到底啊!”、“本少爷也很想闯荡江湖名动天下啊!为毛老上那个吃藕花!”、“小僧十分难过”、“别拦着我!我小剪刀早就备好了!”…… 他认真看了看自己,觉得这身装扮像极了那个90年代就被他A掉的小号破虏丐哥。 ……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我在做梦吗?真的假的?我明明在建霸刀小号特么我电脑呢?我房子呢?这地方一看就没网、不对,我还活着吗??” 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顶着那一头杀马特的蓬松乱发,倒显得确实有几分疯癫。 白世镜见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行为又古怪癫狂,便打消了几分疑虑。 【叮!宿主逼格-1。】 那脑内的声音又来了,萧昊动作僵住,歪着脑袋在心中疑惑: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系统? 【指令激活!系统正在启动中……启动成功!欢迎侠士使用逼王代练系统,在您今后的游戏旅途中,本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 萧昊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对面的两个人都已标好了名称和血条,一个写着康敏(lv.20),一个写着白世镜(lv.67),至于另一边的死人,则顶着马大元(尸体),俨然是熟悉的基三界面。 他心中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检测到侠士是第一次使用本系统,自动进入新手指引。】 【叮!新手指引已开启。】 【由于侠士创建了过多弃置不用的小号,且大号威震江湖太令人心生向往,每个角色都有一颗想要名动江湖的心,望侠士不要厚此薄彼。】 【侠士大号数据读取完毕:江湖资历8.2W,共培养侠士69位,战胜秘境首领8635人,追寻自在逍遥之道加入恶人谷,共击杀敌对阵营156422人,行侠义之事9258次,被80个势力奉为上宾,1位生死至交,一身神兵宝甲,戴有817件奇珍异宝及123只珍贵萌宠,阅读典籍1407册,精通7门技艺,于烹饪一道堪称巨匠,现今驾霸红尘,持墨颠,纵横江湖,一呼百应,乃不世之英才。】 【请侠士参照大号标准,满足小号角色的心愿,闯荡江湖名扬天下。】 萧昊思维凌乱,脑中一片空白:“简单点、解说的方式简单点……” 系统的声音顿了顿,言简意赅道: 【请侠士满足他们的心愿,做江湖人心目中最有逼格的人。】 “……” 他的大号那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心血号!这些个精力小号和心血来潮为了熟悉门派技能建的号能比嘛! 慢慢冷静下来的萧昊欲哭无泪:“我现在删角色还来得及吗?” 【未达成“隐元秘鉴·称心如意”成就前,侠士将无法退出游戏。】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52/10000。】 萧昊一下子就眼急了:“任务进度是个负值特么是几个意思?” 【由于侠士在当前江湖人心目中为智力不及三岁孩童的智障人士,系统自动判定侠士的逼格为负值,请侠士努力装逼,达到10000点即可达成成就。】 “……” 萧昊看着眼前这两个看到他的怪异举动和奇怪言语毫不在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人,深深觉得他可能还是先当个傻子比较好。 “即便如此,也总觉得是个隐患。”康敏对他仍然不放心:“万一他以后在人前疯言疯语,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只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如拔了他的舌头,以绝后患。” 白世镜尚在犹豫,康敏身若无骨,软绵绵地搭在他身上,一手勾过他的脖颈,媚声道:“留他性命已是仁慈,我这是为你好。” 白世镜色心渐起,瞧着康敏如花似玉的模样,顿时把顾虑抛到了九霄云外。同乔峰这个傻子弟弟比起来,自然是康敏要重要的多。 他走近萧昊,手动如风,向还在跟系统了解情况的萧昊擒来。 萧昊下意识就是一个后跳,稳稳当当地一个翻身落地。 白世镜一招落空,明显一愣。 “他——” 他话还没说完,萧昊突然猛地冲了上去,棒打狗头、拔狗朝天、亢龙有悔,一套连招打的白世镜翻滚出去。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随着亢龙拍出去,他的技能喊话自动从口中蹦了出来。 萧昊:“……” 系统,不带这样坑队友的,说好的一起装逼,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带喊话插件玩耍! 一下子没了敦敦敦的兴致,他转身一个烟雨行冲到门口,举起手中的醉梦逍遥棒·刀功仰头灌下一口酒。 康敏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那个逆光的身影,险些惊呼出声。 这傻子竟然会武功!而且看起来还不弱!从前他可从未使过,难不成萧昊一直在装疯卖傻! 马大元已死,这傻子若生出什么变故她可要大祸临头! 萧昊斜倚在门框上,动作洒脱逍遥,看似漫不经心地大口喝酒,厚重刘海下的眼睛却是轻描淡写地冷冷一瞥,似轻蔑又似警告,直把对面的康敏震得如坠冰洞,钉在原地。 妈的,不就是装逼吗,论起装逼这行,他萧日天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叮!宿主霸气侧漏,逼格+10。】 萧昊这就不爽了,在心里骂道:“我卖力敦飞了一个丐帮长老,还镇住了这个歹毒妇人,就只值10点逼格?” 【请侠士再接再厉,放飞自我,继续装逼。】 “你这贱人!你不是说他是个傻子!为何他会武功!”白世镜从地上爬将起来,好不狼狈。 “他、他明明是个傻子!”康敏又是惊惶又是顾虑,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乔峰下得一手好棋!竟把打狗棒法和降龙掌绝学都教给了这个傻子,难怪平日里对他百般偏护,怕是早打算培养他做下一任丐帮之主!”白世镜脑子转得飞快,此刻已然不相信萧昊是真傻,丐帮打狗棒法只传历代帮主,乔峰绝不会把丐帮的未来交付到一个傻子手里。“杀害马大元之事已败露,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里!”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柄破甲钢锥。 白世镜不知萧昊深浅,方才无所防备被拍飞出去,此时多有顾忌,不敢轻易上前,摆了架势紧盯萧昊周身破绽。 萧昊之前听他们对话,已清楚当下处境,90级的他虽然只是个小号,但对面67级的白世镜,他是一点儿也不怕的。 265.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五 宋长老也觉得这么处理有欠妥当,恭敬对徐长老道:“徐长老, 萧昊偷学丐帮绝学一事, 尚未有定论,这……只怕不妥。” 徐长老见众弟子不再动手, 这才面色缓和了些,一副宽厚长者的样子道:“这倒无妨, 你们若无法放心,将他留待帮中多加观察便是。” 众人只好应是, 依着吩咐将马大元的尸体收敛好,又将康敏和白世镜二人押了下去,渐渐散去。 萧昊很想过去问问这个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那个老头只冲他和蔼地笑了笑就走了, 比他来的时候还要快几分。 ……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呢? 似乎看出萧昊心情并不是很好,乔峰经过他时, 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两下:“今日之事你不要多想,大哥定将你照顾周全。” 不不不金大腿,你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这一帮心怀鬼胎的都等着你身败名裂呢。 萧昊心里这么想,脸上却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回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行的端做得正, 不怕他们阴谋诡计。”转而又愧疚道:“就是给大哥添了不少麻烦。” 乔峰很欣赏他如今的模样,浑不在意道:“恩师将你托付与我, 你叫我一声大哥, 我本就该照顾你, 又谈什么麻烦。” 萧昊留了个心眼,乔峰的恩师……那不是上代汪帮主么?系统到底给他塞了个什么身份啊,他迫切地想问个清楚。 于是便在心中偷偷道:“系统,我究竟是个什么人?能不能给个说明?” 【叮!秘境玩法还请侠士自行探索,不付出哪里有收获?望您在往后的日子里勤劳挖掘线索,多多思考,切勿白日做梦,系统绝不会为侠士提供特殊便利。】 【作为对侠士的惩罚,刚刚解锁的“定国·邢赤套装”就不发放给你了。】 “……”卧槽你等等!他就是那么一问啊! 乔峰见萧昊脸色猛然变化,以为他身体不适,急切问道:“怎么了?可是之前同陈长老交手受了伤?” “没有没有没有……”萧昊连连摆手,心里都在滴血:“我突然想起痴傻之时失手糟蹋了我先前埋下的一坛好酒,很是痛心。” 乔峰看到他郁闷惋惜的神色没有半分作假,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里好酒多的是!走!阿昊你神智刚刚恢复清醒,是一桩大喜事,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他同乔峰畅饮到深夜,两人都十分尽兴。萧昊不想这个时候同他交代身世坏他兴致,乔峰竟然也没有问询,他只好待日后找机会再给他讲,好让他有个应对。 看今日各个长老的反应,乔峰的身世只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们没有公布出证据,隐而未发。各人心中似乎都有打算,丐帮中人江南之行定会有许多事端。 萧昊原先同马大元夫妇住在一起,如今那个小屋是住不得了,乔峰在总舵为他安排了一处地方临时住下,就在乔峰住处隔壁。 他回到自己房间,脱下一身破虏,泡在浴桶里难得有几分放松惬意。 “系统,我现在的任务进度多少了?” 【叮!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98/10000。】 …… 不正常。 这个数字绝对不正常!! 他明明已经不是丐帮众人心中的那个傻子了,为什么逼格还这么低! “系统!你是不是故意克扣我的进度条!”萧昊翻来覆去地看那个三位数,只觉得大有猫腻。 【侠士是否要查看逼格扣除记录?】 啥??? 他还有扣除记录??? 他刚才忙着应付局面没顾上看系统提示,这玩意儿就开始放飞自我瞎几把扣逼格了?还有这种操作?? “你倒是把记录给我看看啊!”萧昊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刚才一番功夫都白费了。 【叮!侠士众目睽睽,谎话连篇,欺诈白长老,逼格-2000。】 “……”萧昊差点从浴桶里蹦出来,他诓白世镜是为了让他招供,乔峰不也很配合,为啥还要扣逼格! 他认真的翻看了系统消息的记录,立刻发现问题:“不对啊,我刚刚说的谎还少吗,为什么偏偏就这一条扣了逼格?” 【丐帮弟子行事磊落坦荡,诚字乃立身根本,怎能当众诓骗他人,有辱丐帮弟子声誉。】 “不是,你什么意思?能不能说人话?” 【请侠士符合气质的装逼。】 “……”萧昊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敢问丐帮是个啥气质?” 【丐帮弟子,当以忠义为先,锄强扶弱,信守承诺,以真热血真性情匡扶正道,降龙伏虎笑谈中,清风浊酒伴我行。】 萧昊想了想,自己先前装逼的时候虽然没这么些个参考,但也是大义凛然快意纵酒的样子,断没有扣逼格的道理:“我先前所为不符合丐帮气质?” 【侠士为图自保,将自身存在合理化,完善系统漏洞,视为无伤大雅。然众目睽睽之下,侠士诈白长老是事实,系统自当赏罚分明。】 萧昊算是摸清楚了这个系统的尿性,试探性的道:“意思是,我要是不被人看出来我在撒谎,就不算辱没声誉?” 【……】 系统那边沉默了许久,才道:【侠士如此理解未尝不可。】 你他妈早说啊!!! 萧昊在内心掀了个桌。 眼看着他的定国离他而去,再瞅瞅浴桶外放着的一身破虏,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再抢救一下。 “你之前没有讲清规则,这是你的失职,怎么能赖我呢!你这样不经告知私自扣我的进度,不应该惩罚我,反而应该赔偿才对啊!” 【请侠士再接再厉,继续装逼,早日完成隐元秘鉴。】 萧昊却不放过它,仍旧道:“你要是不把那套定国吐出来,我就反馈客服,举报bug。” 天晓得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客服,但他还是得说出来,免得系统觉得他好欺负。 系统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竟然干脆爽快道: 【接收到侠士反馈,系统正在维护升级……由于测试阶段尚有许多功能不完备,影响了侠士自由闯荡江湖,接下来将发放维护补偿。】 【升级完毕,感谢侠士对本系统的支持。】 【阁下收到飞鸽传书,请于信使栏收取。】 萧昊打开邮件仓库,一套[定国·邢赤]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热泪都要掉下来了。 额……系统意外的好说话啊……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能得侠士体谅,本系统万分荣幸。】 好说好说,以后还要多多担待! 萧昊一高兴,便不再追究那2000点逼格被扣掉的事,转而跟系统商量:“咱能把喊话插件关掉吗?” 现在是他的小号丐倒还好,他就给亢龙和笑醉设了个喊话,一个是“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一个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回头上了他的大师或者炮哥小号……那可是要真的伤风败俗了。 萧昊脑补了一下自己佛法高深的大师一边面无表情的用着狮子万佛归去来,一边喊着“孙砸!!!给朕跪下!舔朕的龙根!”的模样—— 不不不那画面太可怕了决计不能出现! 【叮!喊话插件已关闭,侠士下次进入秘境时即可自动生效。】 “啥玩意儿?你插件不是立刻关闭的吗?”萧昊听到系统提示,目光有一刹那的呆滞。 【本系统所有插件设定均需重新登陆角色方可生效。】 “……”你当你插件是读条美化吗……¥#%@&*#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萧昊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少打亢龙,多用虹气长空。 唉,一把辛酸泪。 他换上435的定国套,想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意外穿越的第一个晚上,这辈子都没活得这么刺激过。想想恐怕之后还有一大堆的小号等着他收拾烂摊子,就觉得眼前一片昏黑,长路漫漫。 出门却正碰上隔壁同样走出来的乔峰,打了个照面。萧昊是系统出品的身体,就算是喝多了也就是头顶一个喝醉debuff的事儿,洗个澡出来酒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但是乔峰是实打实喝下去的,他们俩今天晚上喝了没有二十斤也有十五斤吧?这个乔峰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乔峰从前见到的萧昊都十分不修边幅,一头长发更是蓬乱无比如同草蒿,丐帮弟子虽然一向不怎么注重外形,但萧昊的形象在众弟子中实则也真的是垫底那一行的。今日他恢复神智,明显是好好收拾了一番,那乱蓬蓬的发修的整齐,额上束一条深蓝的布条,五官看起来十分潇洒俊秀,让人眼前一亮。 【叮!您与乔峰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 萧昊看见对面已经露出笑容朝他走来的乔峰,心中警铃大作。 等、等等……大兄弟!金大腿! 他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好感度暴涨?!! 萧昊还在这里惊愕,乔峰已经拍掌笑道:“先前竟没瞧出来,阿昊的模样只怕不比那姑苏南慕容差!在丐帮一直蓬头垢面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叫花子吊儿郎当游走天下,哪能拘于形貌。” 萧昊下意识勾了勾嘴角,回他一个微笑,身体却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壮士、有话好说!你看到我的脸突然涨了一个等级的好感度,这么刺激的交友方式,让人有点方! 他好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在一直用亲身经历证明什么叫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266.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六 欺人太甚! 见他脸色不对,萧峰立即低声问道:“阿昊, 怎么了?” 萧昊看着大地图, 心里盘算着阿紫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跑,一面沉着脸回道:“宋长老出事了。” 丐帮众人顿时一惊, 陈长老上前问道:“这、帮主可是察觉了什么?” 萧昊也没法跟他们解释系统有击杀信息这种东西,还未开口, 已有一名弟子自山下飞奔而来。那弟子半张脸青青紫紫,另外半张又布满寒冰, 连礼数也无法周全了,看到萧昊他们便往地上一扑道:“帮主……那两人……诡计多端……宋长老已……遇害……” 众人赶紧去救治他,却发现他报完信就咽了气, 再无力回天了。 萧昊只觉后悔不已, 宋长老自丁春秋一战后一直未曾痊愈,功力大不如从前;他让宋长老去追击时, 也只想着他是四长老之首,行事与考量都较其他三人更为周全,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他。 阿紫心思歹毒,游坦之又内力高强, 宋长老武功与经验上虽然未必就比他们逊色,但若被阿紫算计, 必会处于下风。 萧昊强压下怒气,对阿朱道:“大嫂, 此事我怕是不能再偏袒你那妹子了。” 阿朱也是面露难色, 眉头紧锁, 又气又无奈地摇头道:“我只当她疏于管教,怎知会屡屡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萧峰安抚了她几句,对萧昊道:“徐、宋二位长老都被阿紫所害,这件事情归根到底还是我惹来的,兄弟若信得过,便让我来解决吧!我必给丐帮上下一个交代!” 萧昊想了想,勉强点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我自然信得过你!但那丫头鬼灵精怪,大哥还是多加小心,免得被她蒙骗。” 萧峰点头应下,匆匆拜别众人,朝山下追去。 少室山上一场风波总算走到了尽头,各门各派逐一拜别,陆续离去。 萧昊这会儿才想起来去看信使栏里面收到的奖励,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橙色品质的[天照仙古箱]。 【[天照仙古箱]:打开后可获得:[九阳修髓丹]一枚,可将自身等级提升至95级。 [盘月珠玉囊]一个,内含([五行石(八级)]三块;[五行石(六级)]20个;[九花玉露散]300粒;[五彩石(六级)]一块。 [青池神坤袋]一个,可获得1030品质橙色武器[涯风嘲雨]一件;1280品质[燕云·松酒]套装一套。】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升级版的直升箱子,默默咽了口口水。 * 少室山群雄宣誓后,萧昊在武林中声名大起,众人每每提起这位年轻的丐帮帮主,都无不称道,热血沸腾心驰神往。更有许多人听闻萧昊尚未娶妻,恨不能把所有沾亲带故的适龄少女都介绍给他,丐帮总舵门前的求亲队伍日日络绎不绝。 萧峰追着阿紫一路跑到了大辽,传来消息说阿紫不知使了什么伎俩,被辽帝耶律洪基封为平南公主,现今在大辽宫中,萧峰不好动手,只和阿朱在关外观望。 萧昊想着无论如何要将两位长老的后事处理好再走,也多次在信中向萧峰透露想要把帮主之位还给他的意愿,但萧峰始终婉拒,说为两位长老报仇之后,打算与阿朱就留在关外,放牧退隐。 萧昊一时说服不了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当着帮主。他的秘境任务虽然完成了,但系统始终没有通知说他完成了隐元秘鉴,也没有给出任何脱离这个世界的提示,萧昊百思不得其解,询问系统也只得到一个“尚有任务进行中,未达到脱离条件”的回答。 而且这段时间也并非没有其他忧事,太皇太后驾崩,皇帝赵煦年少,驱逐持重大臣欲推行新政,他募兵养马、训练三军、筹办粮秣,显然是为壮大军力以应外敌,但朝廷上下一片反声,反而弄得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萧昊虽远在江湖,却也隐隐察觉到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这日,他正在总舵演练拳脚,那传讯的小乞丐找到他跟前,送上萧峰八百里加急的书信。 “……帝欲挥兵直取汴梁,已在关外集结大批兵马,意图南征,今已至南京城外,为兄本是契丹人,本该忠于大辽,但实不忍见宋辽两国百姓横死生灵涂炭,故此告知,望丐帮上下早作应对。兄萧峰。” 萧昊收了信,立即要那小乞丐通知丐帮四位长老。 那小乞丐只负责传信,对信中内容一无所知,萧昊阅信的功夫他还在跟萧昊的白凤逗着玩儿,此时听到萧昊的指令,猛然一愣。 他看到萧昊难得严肃的样子,也跟着严肃起来,挺直了背脊麻溜儿应是,飞快跑出去。 萧昊见他跟自家的隼十分投缘,思忖片刻,想想以后也没什么机会遛鸟了,便又喊住他: “我看你跟我这傻鸟挺有缘分,你愿不愿意以后帮我养着它?” 那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馅儿饼砸中了似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愿意!愿意!” 萧昊看他满眼放光的样子,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两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乞丐眼里全是白凤,兴奋不已,道:“回帮主!我姓钱,唤做钱鹤星!” “那好,日后这家伙就托你照顾了,你可千万别烤了它!” 那小乞丐一阵脸红,牢牢抱住白凤道:“哪、哪能啊!” “不过,我还得让你帮我办件事。”萧昊突然正色道。那小乞丐见他说的认真,马上也严阵以待的样子听着。 萧昊看着好笑,对他道:“我这隼儿喜欢吃鱼糕,你闲暇时记得多喂一些。另外,每年带它去雁门关放飞一番,不过此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小乞丐不解,但并没有多问,应下后便匆忙去传信了。 待他走远,萧昊换好一身精六插八的燕云,将打狗棒拎在手里,这才动身去与众长老商议。 他之前在少室山群雄面前豪情万丈慷慨陈词,又同那老和尚打了一架,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地位已颇有分量,这一点系统的进度数据是最好的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不会停留太久了,如果他突然消失,势必引起丐帮混乱,此事需早作安排。 辽国这个当口南下,必是知晓了大宋如今的朝局,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大宋疲于安抚内政,若辽军挥兵而至,即便有丐帮提前通知,只怕也难以正面相抗。 萧昊深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十分棘手。 幸而丐帮已经将重心转移到北方,他与众长老决定日夜奔驰,尽快到达前线,并告知中原各路英雄,前来救国。 萧昊能够靠着神行千里瞬息到达河间府,他早已不避讳当着他们的面读条神行,但看到众弟子紧跟着他,很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打断了读条问:“你们都这么跟着我作甚?”他能神行能飞,你们可不行啊! 众丐大声道:“帮主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萧昊头疼地灌了口酒,手背抹了抹下巴道:“这不成,将来要是我天南海北的跑,你们天南海北的追,丐帮岂不是没人照料?” 群丐不知所措,都眼巴巴地盯着萧昊。 萧昊一本正经地跟他们解释:“你们现在对我太依赖啦,丐帮这么大的基业,怎么能全指望一个人?以往我大哥在时也是如此,诸位长老德高望重,却时常没有主见,现在是有我和大哥坐镇,将来丐帮要是落到昏庸无能之辈手里,岂不毁于一旦?” 四位长老互相对视,面露愧色:“帮主教训的是。” “如今我大哥的冤情洗清,帮中没有人再对他有什么偏见了吧?” 群丐纷纷道:“我们本来就钦佩乔帮主,他受了冤屈,我们又怎么会拿此事为难他!” “是啊!这么多年来乔帮主从没带我们做过什么坏事!” 萧昊点点头,很是满意:“我们已经折了徐、宋二位长老,剩下四位长老,我想分别许各长老以重任,此后丐帮内务你们协力合作,各司其职,就算一时帮主之位旁落,也能保丐帮运行不殆。” 吴、奚二位长老点头认可,陈长老却露出疑色,忍不住问道:“帮主安排自然合适,只是……” 萧昊撇了他一眼,道:“陈长老但说无妨。” “听帮主的话,帮主难道有远行的计划吗?还是有什么仇家要上门?”陈长老挺起背脊,极为愤慨:“如果是仇家,我丐帮上下必定倾力相助,帮主不必顾及我等!” 萧昊猛地呛了一口,尴尬道:“不不不、我并没有什么仇家!”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萧昊只想着现在丐帮上下这么依赖自己不是一件好事,才想交代他们几句,万一过段时间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丐帮依旧一盘散沙,反而浪费了他的苦心。却没成想一下子就被瞧出了端倪。 “那帮主……是要远行?”陈长老紧追不舍,马上又问道。 萧昊挠了挠后脑,深感这人情二字真是世间最不好处理的事,半天才道:“陈长老,你也知我接这个帮主之位有些不大情愿。不过既然接了,必定会对丐帮诸位兄弟负责。待国事尘埃落定,我想将帮主之位还给我大哥。至于我,实在是浪荡惯了,你们这么天天看着我,我浑身颇不自在,诸位的好意心领啦,萧昊只要还在这个世上,就永远是丐帮一员。” 陈长老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还以为萧昊打算两手一摊直接自在逍遥去了,萧昊愿意继续留在丐帮,那倒没什么问题了。 267.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七 您还在空中啊这样喝酒真的没问题吗!!! 萧昊气力值都快空了才飞到目的地, 他放下传信的那个小乞丐, 就见那弟子生无可恋地抱住一棵树大吐特吐起来。 “额……你还好吧?” 小乞丐直挺挺地伸出胳膊,边吐边道:“帮主, 救人……要紧!” 萧昊摸摸了自己后脑, 莫名心虚。 此地是洛阳城外的一处破庙, 据那小乞丐所言,宋长老他们本是来此地例行巡视,却不巧被星宿派给盯上了。萧昊没走几步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伏着几名丐帮弟子,各个躯体蜷缩面色青紫, 每个人的头上都被系统标着“尸体剧毒,不可触摸”的字样。 这丁春秋着实可恨,动手的原因是他让丐帮上供二十条毒蛇和一百条毒虫,宋吴二位长老自然不肯,丁春秋仗着武功强横又一手奇诡的用毒功夫, 伤了不少丐帮弟子。 丐帮最近正忙着暗中拔除契丹国在北方的势力, 他们在边境出生入死,这老鬼却在他们背后找他们的麻烦,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这群只会胡说八道的废物!要你们何用!谁尽快想出对付这蛇群的法子,我便饶了他!” 他远远地听到前方有声音,叮嘱那个他带来的小乞丐不要乱跑, 自己走了过去。 只见丁春秋与星宿派一干弟子正被宋长老布下的蛇阵控在一处,吴长老正和另外两名弟子扶着宋长老, 宋长老面色发青, 人已经有些不大清醒。萧昊看到他头顶顶着一个中毒dot, 还在不断往下掉血,立刻朝他嘴里塞了把止血散。 “星宿派与丐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丐帮何处得罪了贵派,还请给个说法。”萧昊目光沉沉地盯着蛇阵中央那个童颜鹤发的老翁,强忍怒气问道。 那群人中跳出来一个矮子,阴森森道:“星宿老仙驾临中原,你们丐帮非但不献上毒物,还惹老仙不高兴,杀几个弟子以示惩戒!若你们再不撤去这些蛇,老仙就要你们个个死无全尸了!” 萧昊面色一冷,随即轻勾了嘴角对那矮子道:“请问阁下大名?” 那人见他态度还算乖顺,鼻孔朝天一哼道:“法名天狼子。” “哦,原来是个畜生。”萧昊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扭头对吴长老道:“吴长老,你且把蛇阵先撤了吧。” “帮主,这……”吴长风十分为难,萧昊来了他自是心中大定,可对面是恶名昭著的丁春秋,单凭武功他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丁春秋阴险狡诈,用毒的手段多如牛毛,若没有蛇阵束缚,他唯恐萧昊吃亏。“那丁老怪诡异的紧,宋长老便是着了他的道。” “无妨,今日我定为丐帮讨回公道。” 吴长老点头应是,口中一阵呼哨,那些蛇便悉悉索索地退了回去。 天狼子先是听闻萧昊骂他畜生,刚要动怒,又看他乖乖把蛇阵撤了下去,一时拿不准这人的态度。见吴长老和众丐都对他毕恭毕敬,又见得他身侧那杆碧油油的竹棒,立刻想到这人或许就是传闻中刚上任的丐帮新帮主。 他周围没了蛇阵,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对着萧昊道:“还是你小子识时务,知道讨老仙欢喜。” 那些扛着锦旗长幡的星宿派弟子们纷纷应和:“师父威名震慑这些叫花儿!瞧他们一见了您立刻乖乖听话!”“师父您老人家未动一根指头就叫他们知难而退,实乃高手风范!”“师父的神功独步天下,只消说两句就将这些叫花子吓得屁滚尿流!” 萧昊对这些见风使舵的星宿派弟子早有耳闻,论起溜须拍马的功夫这些人绝对是江湖中一流好手,他上前一步,却先对身后的吴长风道:“吴长老,这几位兄弟是何人所害?” 吴长老不明他含义,却还是回道:“那丁春秋全身上下都是毒,我们本已用巨蟒阵困住他,但碰他不得,只好用暗器投掷,没想到反被他用毒所伤。” “他们全是被丁春秋杀害的?” 吴长老指着火堆旁的一具尸体道:“那位弟子是被那个矮子伤的。” 萧昊点点头,对天狼子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阁下与尊师无故伤我丐帮弟子,想必已做好觉悟了。” 天狼子闻言大笑:“一群叫花子有什么好张狂的,乔峰不在,你们在我师父面前能翻出什么花样?” 萧昊喝了一口酒,酒中仙气劲盈满四肢百骸,废话不多说直接冲上去连挑并甩,拔狗朝天命中后,他飞快抬手,一套蛟龙接连而至。 天狼子见他周身气势已知道这人是打算动手了,心中早有防备,然而他却震惊的发现,自他被萧昊第一招碰到,他体内的内力流转就突然凝滞,连动作都僵硬了起来。他很想趁着萧昊一掌又一掌之间缝隙从他攻击范围内逃脱出去,可是他却大骇地察觉,每每在他寻到空隙的时候,对面那乞丐头子就飞快地给他补上一招,然后他就又一次陷入了僵硬…… 天狼子急的心中都要吐血,身体行动却半点不听他指挥,萧昊又一掌已经送到眼前,他被打的猛退一步,紧接着就看到萧昊周身突然浮现出数不清的掌影。萧昊招式还未发出却已经有龙吟虎啸之势,天狼子脑中只剩下了躲避的念头,绝不敢正面相抗,他人还在后退,萧昊的掌风却已经呼啸到了耳边。 至阳至刚的掌力打在他身上,天狼子眼前一黑,已经滚落到一旁,动也不动了。 萧昊动作非常流畅自然地给他喂了颗截元丹,美其名曰:“这是为他好。” 这事做来已经十分顺手,萧昊面不改色,对丁春秋道:“到你了。” 丐帮弟子听到他们熟悉的那句话,纷纷当做没听见。他们这个帮主哪儿都好,就是最近丐帮众弟子才渐渐察觉,他们帮主有个毛病,在拍亢龙有悔这一招的时候,特别喜欢打人脸上,还一定要配着说一句话—— 嗯,没错,就是那句了。 他们表示,听多了就习惯了,帮主开心就好。 看到天狼子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众弟子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星宿派那帮弟子们瞠目结舌,连起哄都忘了。天狼子虽然远不如丁春秋功力深厚,但也绝不是什么善茬,被这丐帮帮主三两下就解决了,他们登时闭嘴,生怕丁春秋一会儿万一顶不住,被萧昊迁怒。 丁春秋见萧昊转而面对自己,仍然面带微笑,心下却谨慎起来。这个新帮主他只当是个无名之辈,从没放在眼里,没想到竟是个不世出的高手。以他刚才掌力,内功修为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他方才刻意袖手旁观,就是想看看萧昊的斤两,如今却觉得有点棘手。不过他所修炼的化功大法,对付这种内力深厚之人最为有效,只要他将他苦练多年的体内毒质以内劲裹挟而出,中掌之人立刻身中剧毒,是顷刻内力化尽还是当场立毙,全看他心情如何,对付萧昊这样的内力深厚之人,寻常的毒恐怕作用不大,将他内力尽数化去最为合适。 只见他摇着鹅毛扇,神仙姿态道:“没想到丐帮如今如此冥顽不灵,可惜可惜。” 萧昊见不得他装模作样,伤了他那么多丐帮兄弟,他才不打算放过丁春秋。想想最近任务进度一筹莫展,他就觉得丁春秋此人应当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丐帮声望尊敬了,江湖却还有那么多势力,想要名满江湖,不如先端了星宿派。 他看了看丁春秋的等级,跟他一样的90级,但他是个丐帮,于是萧昊对丁春秋只剩下了两个字: 呵呵。 “有心情大放厥词,不如想想怎么为自己收尸。” 萧昊一边说,一边如法炮制冲到了丁春秋身前,丁春秋见他竟用跟打天狼子时一模一样的招式,心中大喜,悠哉摇扇道:“无知小儿,让你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 萧昊被他用轻功躲过了拔狗,眉头一挑,转身就是一个棒打,丁春秋猛地身形一定,惊骇地发现他全身上下竟然连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了!直挺挺的落下来。 萧昊大喝一声,冲上去叠蛟龙buff,不意外发现这老怪果真全身是毒,他一碰身上就开始叠dot,几秒一跳往下掉血。 但那有什么关系,他默默地开了个龙啸,继续贴着丁春秋打。 龙啸既能减伤又能回血,顺带还附赠一个击飞效果,身为一个丐帮,要是两个龙啸期间打不死一个毒经,那他还是不要混了。 看他脸色不对,丁春秋立刻知道他中了自己身上的毒,暗自冷笑。 “帮主小心!这老鬼手段甚多!你不要触碰他!” 丁春秋被定了两秒之后便恢复过来,立刻回身反击,他一掌来的软绵绵看似毫无力道,实则暗含化功大法内劲,只要萧昊迎掌而上,他就能让这人全身内力化得渣都不剩。 萧昊看到他血条下面冒出来一个读条,下意识地就秒突了一个烟雨行,紧接着又一个棒打打断。 丁春秋发现:他,运功,失败了??? 雾草……什么情况??? 眼前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是特么谁啊?! 萧昊努力回想着自己陷入黑暗前的情况。 他架不住亲友小黄鸡的怂恿,打算建个霸刀小号体验一下传说中不会被打败、没有成就感的刀生,然后辛辛苦苦想了个没被占用的名字,创…… 额等等,好像在他点创建角色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哦? 萧昊绞尽脑汁地想着,想从记忆里找出点什么线索。 268.飞鸢泛月碧空时·三十八 …… 他这是走错地方了? 萧昊退出大义分舵的大门, 抬头瞄了一眼。 没错啊。 萧昊心中满满的黑人问号,他刚刚还以为这里是君山洞庭, 剑三地图上那帮恨不能用酒洗澡的师兄弟NPC呢。 丐帮的人集体吃错药了不成? 他隐约猜到这大概跟那个跟踪他的弟子有关,只是……莫非那弟子是个大嘴巴?怎么好像丐帮上下风气都有点嗯……微妙? 那几个想戴云幕遮的弟子模仿屡屡失败,更是佩服萧昊带着云幕遮还能行动自如,下决心说什么也要练好这门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功夫。萧昊在一旁暗搓搓地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心情颇为复杂。 “系统, 我现在逼格多少了?” 【叮!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 进度:3548/10000。】 【恭喜侠士获得进度称号[吾辈逍遥], 是否装备此称号?】 萧昊挑了挑眉, 总觉得有个坑等着他:“这个称号有什么用?” 【装备此称号, 将对丐帮八袋及以下弟子产生效果[心驰神往],此效果无法被驱散。[心驰神往]:对效果来源目标的行为美化50%,信任度增加70%。】 “……”系统,你这么配合他装逼,他有点招架不住。“……那、那就装备吧。” 【叮!已装备称号[吾辈逍遥],称号效果即刻生效。】 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 萧昊看到眼前的丐帮弟子们突然刷刷刷地都朝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吓得萧昊送到嘴边的酒坛子都僵在了半空。 “萧兄弟好!”大大小小的叫花子们异口同声,震得萧昊一个激灵, 手一抖险些把酒坛扔出去,赶紧捏紧了坛口, 空着的那只手在后脑摸了摸, 大声回道:“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了!” ……这情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萧昊莫名其妙地想, 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喊一句“为人民服务”? 他赶紧摇了摇头,打消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今日是一品堂与丐帮惠山之约,那徐长老也真耐得住性子,非要拖到现在才肯交代他之前所说的那重要之事,萧昊只能感叹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就算这剧情被他这只蝴蝶搅的乱七八糟面目全非,大事件大走势还是纹丝不动。 “怎么不见我大哥和长老他们?”萧昊环顾一圈没看到人,随便揪了一个丐帮弟子问道。 那弟子很是激动,囫囵了几下才说清楚:“方才有四个点子来闯分舵,帮主与众长老已将他们都带去了杏子林。” 萧昊点了点头,便运起大轻功四方行,在众弟子目瞪口呆下一个冲刺,紧接着双臂展开猛地跃高数十丈,像只鸟儿滑翔似的向杏子林赶去。 这些弟子哪里见过这样的轻功,江湖上最顶尖的轻功也无非是一苇渡江,仍需借力,可是萧昊这一套轻功,竟似全没有重量似的,天地间任由翱翔,众弟子见他在高空中时而俯冲时而拔高,行将落地之时又是一段毫无借力的飞跃,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天空中,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 萧昊虽然不知道杏子林具体方位,但他有小地图,朝大致的方向飞过去,看到地上大量丐帮弟子都聚集在一处,便知晓他们所在,于是一个急停从高空直直坠下去,落在众人面前。 丐帮大轻功飞的极高,最后一段落地也是笔直降落,速度极快,他猛地从天上掉下来,把下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我嘞个乖乖……萧兄弟莫非是天神下凡不成?” “他刚刚是从哪儿落下来的?这高度真是人能飞上去的?” “是天上!我看见是从天上正掉下来的!” …… 萧昊装作未闻,向乔峰和几位长老行了个礼,才道:“听闻有人来找丐帮麻烦,我没有来迟罢?” 徐长老抚着胡须摇摇头,和颜悦色道:“没有没有,来的正是时候。” 那大义分舵弟子所说的四个点子正是王语嫣一行,萧昊这露这一手轻功可谓惊艳,风波恶一向对稀奇古怪的功夫感兴趣,连忙去请教王语嫣:“姑娘,你见多识广,这小子用的好俊的轻功!究竟是什么出处?” 王语嫣却皱着眉摇了摇头,轻声道:“这门功夫我从未在书上见过。” 包不同在一旁连连称奇:“连王姑娘都瞧不出来,这丐帮中确实藏龙卧虎啊。” 萧昊落地之前就瞧见乔峰的脸色不是很好,再看全冠清跪在一边,马夫人和白世镜都已被押了上来,还来了几个不认识的武林人士和一个老和尚,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里可能发生了什么。 “萧小兄弟,方才智光大师已在诸位英雄见证下将乔帮主身世言明,乔帮主说你已同他提过此事,想必心中早已有数,只是你身上还有些谜团未给大伙解开,此刻正是时候。”那姓徐的老头对他使个眼色,萧昊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他这眼色是让他干嘛。 见他低头沉吟,却什么都不说,徐长老有些着急,引导道:“马夫人先前以担忧马副帮主为由,秘密找到我交给我一封他的遗书,当天晚上马副帮主就惨死,这件事情虽然已查明是马夫人不守妇道所为,但这信中内容,却实是写予前代汪帮主的一封书信。马大元兄弟受汪帮主所托带你回丐帮,你可知缘由?” 萧昊这会儿其实很想回一句“不知”,但是这老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觉得自己要是不顺着杆儿往上爬,好好把笑尘决来历讲个清楚,实在惹人生疑。 天晓得马大元为什么会把他这个傻子捡回来,乔峰之前好像也说过,萧昊是被他恩师汪帮主托付给他照顾的,难不成他是汪剑通的什么人吗? 萧昊的脑子转的飞快,汪剑通死了那么久了,他再怎么胡扯也是死无对证,倒真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 于是他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实不相瞒,汪帮主正是在下恩师。” 徐长老满意地笑着点点头,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叫萧昊心底有些困惑。 萧昊见这老头没什么奇怪反应,知道自己所言没被瞧出破绽,心里有了些思量,继续道:“诸位可还记得我是何时来到丐帮的?” 乔峰道:“是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正是我接任丐帮帮主那日。” 萧昊对这个配合的金大腿满意极了,继续道:“正是!师父早年看中我天赋,曾授予我一招半式,但后来我与师父失散,流落市井还撞坏了脑子。师父找不见我,我大哥又有天纵之才,实属丐帮帮主的不二人选,于是将帮主之位授予大哥。后来寻到了我,而我痴傻疯癫早把武学忘了个干净,以前学过什么倒也都无甚关系了。” 徐长老这会儿却面露异色,追问道:“你当时当真傻的什么都忘了?” 萧昊看他表情不对,连忙刹车,否决道:“非也,我时而混沌时而清醒,想是脑中撞出了血块,淤血吸收殆尽再被外界一刺激自然就恢复神智了。” 徐长老这才又露出笑容,萧昊心头吁了一口气,却仍不敢完全放松。 这个副本这么刺激的吗……临场应变全靠演技,简直要命啊。 吴长老听了连连点头:“难怪如此……这么一来汪帮主的安排倒也说得通了,你会打狗棒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昊心里一个咯噔,警铃大作:“我师父的……安排?” 宋长老摇头笑道:“你如今方才恢复神智,自然是不知晓的。” 萧昊一头雾水,徐长老冲他招招手,递出一纸信笺,道:“方才我已同大伙看过这封手书,这上面你师父的字迹你定然认得。” 萧昊接过信笺,他才分不出汪剑通的笔迹,但既然这老头都这么说,必然不会作假,他低头一看,信笺上的文字自动被翻译为简体中文: “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其后,可将丐帮托付于萧氏子昊。汪剑通亲笔。[注]” …… 系统,你出来,保证不敦死你! 【叮!系统繁忙。】 侠之一字,于多少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称谓,做到本就十分艰难,在江湖中人人称道更是不易,而在官府眼中,侠以武乱禁,更是难以得到认同,更不用说日日被他们的打打杀杀惊扰的普通百姓。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那日城墙之上,群雄大赞萧昊的“厚礼”,却得知他已功成身退逍遥天地,十分惋惜没能与他道别,众人一齐叹惋之时,却见人群后面冲出来一个面色青紫的少女,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那辽帝面前,求他带她回大辽救命。 耶律洪基应下不犯大宋之事本就不怎么心甘情愿,如今看到阿紫的模样,想起他们之间的赌约,便问起她的事来。 阿紫一面哭一面将自己偷袭萧昊之事讲了,说自己中了天狼子的诡计,如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她成功伤了萧昊,与辽帝的赌约已算达成,想要的赏赐唯有保住性命一条。 众人闻言纷纷皱眉,就连耶律洪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 再一看阿紫所中之毒,骇人无比,若不是游坦之一直以内力相护,她早就要毒发身亡了。想到萧昊竟是顶着这么一副身躯前去掳的耶律洪基,不由个个神色大变。 269.飞鸢泛月碧空时·番外 …… 师父, 我想还俗。 他身前搁着书案纸笔, 这两人跟前却没有,然而这也容不得他细想, 天湖大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萧昊鞠了一礼,硬着头皮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叮!侠士对答如流,逼格+1。】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求仁得仁,进度:1/10000。】 天湖大师先是略微惊讶,随即欣慰地笑了,其余两人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一起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 这无业虽是天湖大师的弟子,但多年来一直在外云游,且已经修了整整十年的闭口禅, 如今他突然开口,必是顿悟了什么,故而大有所得,功德圆满。 无花颔首一笑, 对他道贺:“恭喜师兄参透义理,得悟大果。” 无相也同他贺道:“师弟十年止语,如今破禅出此妙语,可喜可贺。” 十年止语……萧昊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纸笔是干吗用的。 佛家有闭口禅, 以止语闭口来减少口业, 消罪免灾, 实际是一种对心境的磨练。口业少造, 而意业自会增多,能够闭口而静心,才是修行闭口禅的真正目的。 他好好的一个不用说话的装逼人设,就这么被自己给崩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曾于古籍上见此偈语,初时未懂深义,方才师父出题,一时顿悟,不敢拾人牙慧。” 天湖大师和蔼地站起身来,笑道:“天是如来藏,水是众生相,心外无物,了无牵挂,处处是青天。看来你已放下万里云,悟得圆满境了。” 萧昊不知如何应对,于是绷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呼道:“阿弥陀佛。” 当和尚就这点儿好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说阿弥陀佛总是没错。 “你们三人今日所答各有见地,为师深感欣慰。佛法无边,日后还需多加修行。为师年事已高,我南少林这一代继承人尚未有定论,前日你们天峰师伯曾询我此事,既然今日无业得悟大道,正宜顺水推舟。无业,你可愿接受此任,继承少林?” 萧昊顶着少年无花巨巨灿若春华的笑容,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镇山河。 天湖大师见他沉默,慈祥笑道:“你初破闭口禅,想来还不适应言语,无妨无妨。此后少林的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切记莫要懈怠。” 萧昊心中萧瑟,点头以应。 无业入门虽比无相要晚,人也有些木讷呆滞,但一向极有佛性,寺中几位高僧都对他期以厚望。今日他茅塞顿开,整个人就像鲜活了起来似的,天湖大师虽然猜不出他究竟悟得了什么,但这瞬息之间就叫人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想来必定是善果。 原先因无业为人处世很是迟钝,几位高僧多有顾虑,如今看他这通了七窍的模样,他们也能安心将少林交付下一代了。 想至此,天湖大师站起身来,对他们三人道:“无相,无花,日后你们二人还需多多为无业分忧。” 那二人颔首应是。 萧昊偷偷地打开了系统界面瞄了一眼,看见他的成就栏里,那个叫【隐元秘鉴·称心如意】的成就下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其中【隐元秘鉴·心满意足】前面多了个小小的勾。 往下一翻,在【心满意足】的下面竟还有十几个类似的小成就,萧昊顿觉生无可恋。 他大概已猜到这些就是他以后要去的世界了,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看起来还真是一条长路。 他跟着无相、无花一起离开禅室,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找个地方好好陶冶一下佛学修养,以免被看出什么破绽。刚才一睁开眼就先来了个实时问答,真是贼鸡儿刺激,呵呵。 踏出门,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腰间的酒坛,自然是摸了个空。萧昊微微一愣,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笑了笑。 如今他是个大和尚了,之前做丐帮时候的痞气得收敛些,不然要叫人看笑话。 无花见状不解,好奇道:“师兄因何发笑?” 萧昊重新并上四指,将手掌立在胸前,和善回道:“一时不察,被山下的偷儿顺了钱袋。” 无花很是惊奇,眉目之间风采斐然,让萧昊忍不住在心底连连赞叹真不愧是古龙笔下的“七绝妙僧”,单就这副皮囊,就很有装逼的资本。他依稀记得,原著中此人惊才绝艳,是少林第一高才,琴棋诗画甚至连烹饪都是满级专精,而且深谙装逼之道,把武林人骗的一套一套的,有这么一个同门师弟在,萧昊觉得他在这个世界刷逼格的道路可能会有点小艰难。 只听无花道:“以师兄的武艺,竟也能被偷儿得手吗?” 萧昊一本正经地胡扯:“沉浸于小世界,反被钻了空子,惭愧。” 无花展颜一笑,显得既温文又潇洒,“哪里的话,师兄精通佛法,无花还想时常向你讨教呢。今日师兄得授少林大业,师弟在此恭喜了。” 萧昊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犯怵。大兄弟,真不是故意抢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讨教什么的,还请免了吧…… 他自然知道无花打小就跟南宫灵被分别托付到了少林和丐帮,石观音也一直想让他们继承这两大派,虽说本来少林继承人也没落在无花手里,但他的出现对无花来说到底是搅了个浑水。现在看起来无花年龄似乎还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不知道长歪了没有,看他笑的这么灿烂,萧昊下意识地就觉得他可能正在心里mmp。 更何况,佛法什么的,他可真的没怎么研究过! 多说多错,他朝无花点了点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无花心中一凛,脸色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他这常年在外游历的师兄,说话好像有些言外之意? 他的身世多年来在少林之中,除掌门师伯外无人知晓,这刚册立继承的师兄总不至于知道些什么吧? 无花淡淡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回道:“少林人丁凋敝,确实是要师兄费心了。”言罢又很好奇的样子,眉梢扬了扬道:“师兄这根禅杖倒十分稀有。” 萧昊毫不避讳地将燃木从背后取下来,怀念似的摸了摸道:“此棍名燃木,材料取自东天竺火云树,轻如鸿毛又坚逾铁石,普天之下只天竺生有一株。天竺王子将其浸入赤蚁酸中十七年,再以巧匠雕工方才制成。只是此棍棍成之后,王子振奋无比大笑整日,翌日就暴毙寝宫。我机缘巧合得此棍,只求有生之年可度化其中凶戾之气,以平息天竺王子断天下火云树之命脉的天罚。” 他这个小号是90年代的心血号,身上的燃木和犹关还是当年在大明宫里一周一周摸来的,可惜开了95之后,他这和尚号只来得及换一身朔雪就被丢下了。因为95级的开放,燃木虽然是大橙武,品级也实在低了,萧昊当时有些嫌弃,所以A了这号之后就几乎没再上过。 现在重新拿起燃木,反而像见到了多年阔别的老朋友,萧昊忍不住在棍身上轻拭,很是爱惜。 无花对萧昊所言很有些不屑,一介凡夫妄言什么平息天罚之怒,还把这么显眼的武器日日背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呆头和尚。但他面上丝毫未显露出来,对萧昊笑道:“无业师兄果真同传言中一样,是个奇妙之人。” 【叮!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萍水相逢。】 萧昊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无花这是在敷衍他,以他上次的经验来看,原来的无业不是傻子就是呆子,只怕奇妙二字多有嘲笑之意。 他也不说破,一心只想赶紧把无花打发走,然后就称自己苦心钻研佛法,先去藏经阁恶补一下知识再说。 可惜无花好像对他生了什么兴趣,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问他道:“师兄在外游历之时,可有什么别致见闻,能否讲与我听?” 无花很想试试这个无业的深浅。他在少林处心积虑多年,少林上下无不对他赞许有加,原以为掌门之位志在必得,突然杀出来一个无业。这人若是个呆板无能之辈,他自有办法说服掌门师伯和师父另择传承;只是这人若真有什么能耐,他倒还需费一番功夫。 萧昊根本没去游历过,哪里知道什么别致见闻,他有的经历不过是二十几年现代生活,和在天龙做丐帮的日子,那些现代科技怕是不好解释,万一再勾起了无花的兴趣,照着研究起来……萧昊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丐帮的那段经历也是不能讲的,那里的大宋对此地而言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朝代,天晓得无花会脑补出什么。 他闭上眼睛,绞尽脑汁思索起来,最后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套书。 ……死马当作活马医,先用来胡扯吧。 “师弟可听过一则故事?”萧昊点开阅读界面,头顶闪过一道阅读完毕的细碎光芒,笑的仿佛脑门都发出佛光来。“名为‘佛珠生菇品’。” 无花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一脸特效惊到了。 萧昊神行落地,便瞧见这群西夏武士,立刻发了一个地图喊话,表明来意。 赫连铁树刚听探子回报说,丐帮高层都到了江南,正汇聚在杏子林中商议大事,一时半刻绝对无法赶来赴约,哪里能想到萧昊这人就跟个鬼似的突然冒出来,还是从天而降这种匪夷所思的出现方式。 听他方才喊话在耳边震震作响,定是内力深厚无比。 赫连铁树不敢轻敌,对萧昊道:“丐帮帮主不是乔峰吗?怎么一眨眼就换了人?” 270.笑问谁是人间客·一 他架不住亲友小黄鸡的怂恿, 打算建个霸刀小号体验一下传说中不会被打败、没有成就感的刀生,然后辛辛苦苦想了个没被占用的名字,创…… 额等等,好像在他点创建角色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哦? 萧昊绞尽脑汁地想着,想从记忆里找出点什么线索。 白世镜观察他许久, 见他目光清澈,虽然模样呆呆傻傻,却不像疯癫之人,心中狐疑,询问康敏:“你确定他真是个傻子?” 康敏微微一笑,动人无比:“那还有假吗!马大元带他回来这么多年, 他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是个实打实的傻乞丐!” 平日里不管什么样的英雄好汉, 只要见了她, 哪个不得神魂颠倒,就算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也免不了面红耳赤, 而这个小子, 空长了一副好身躯, 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 心智怕是连个三岁孩童都不如。 萧昊从这二人的对话中听到“傻子”这样的称呼, 环顾四周这屋里再没有第五个人,便知晓这“傻子”指的是他自己。 “额?我?傻子?”他指着自己, 莫名其妙:“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叮!宿主逼格-1。】 萧昊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猛地从地上弹起来, 神色张皇地四处张望。这一站起来,他立刻发现自己上身赤.裸,胸前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和铜钱,腰间别一根破棍子,而下身穿的衣服很有几分眼熟。 再一抬起手臂,手上拿着个酒坛,坛子上还挂着一只烧鸡,从手臂到胸口纹着大团大团的刺青,结合他刚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那蓬乱的刘海…… 萧昊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终于想起他点了创建角色之后,突然黑屏的电脑,和那些吵吵闹闹的声音: “有完没完!六年了喂!”、“搞事搞事搞事!老子不等了!”、“建了就要负责到底啊!”、“本少爷也很想闯荡江湖名动天下啊!为毛老上那个吃藕花!”、“小僧十分难过”、“别拦着我!我小剪刀早就备好了!”…… 他认真看了看自己,觉得这身装扮像极了那个90年代就被他A掉的小号破虏丐哥。 ……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我在做梦吗?真的假的?我明明在建霸刀小号特么我电脑呢?我房子呢?这地方一看就没网、不对,我还活着吗??” 他在房间里上蹿下跳,顶着那一头杀马特的蓬松乱发,倒显得确实有几分疯癫。 白世镜见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尽是些听不懂的东西,行为又古怪癫狂,便打消了几分疑虑。 【叮!宿主逼格-1。】 那脑内的声音又来了,萧昊动作僵住,歪着脑袋在心中疑惑: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系统? 【指令激活!系统正在启动中……启动成功!欢迎侠士使用逼王代练系统,在您今后的游戏旅途中,本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 萧昊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对面的两个人都已标好了名称和血条,一个写着康敏(lv.20),一个写着白世镜(lv.67),至于另一边的死人,则顶着马大元(尸体),俨然是熟悉的基三界面。 他心中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检测到侠士是第一次使用本系统,自动进入新手指引。】 【叮!新手指引已开启。】 【由于侠士创建了过多弃置不用的小号,且大号威震江湖太令人心生向往,每个角色都有一颗想要名动江湖的心,望侠士不要厚此薄彼。】 【侠士大号数据读取完毕:江湖资历8.2W,共培养侠士69位,战胜秘境首领8635人,追寻自在逍遥之道加入恶人谷,共击杀敌对阵营156422人,行侠义之事9258次,被80个势力奉为上宾,1位生死至交,一身神兵宝甲,戴有817件奇珍异宝及123只珍贵萌宠,阅读典籍1407册,精通7门技艺,于烹饪一道堪称巨匠,现今驾霸红尘,持墨颠,纵横江湖,一呼百应,乃不世之英才。】 【请侠士参照大号标准,满足小号角色的心愿,闯荡江湖名扬天下。】 萧昊思维凌乱,脑中一片空白:“简单点、解说的方式简单点……” 系统的声音顿了顿,言简意赅道: 【请侠士满足他们的心愿,做江湖人心目中最有逼格的人。】 “……” 他的大号那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心血号!这些个精力小号和心血来潮为了熟悉门派技能建的号能比嘛! 慢慢冷静下来的萧昊欲哭无泪:“我现在删角色还来得及吗?” 【未达成“隐元秘鉴·称心如意”成就前,侠士将无法退出游戏。】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52/10000。】 萧昊一下子就眼急了:“任务进度是个负值特么是几个意思?” 【由于侠士在当前江湖人心目中为智力不及三岁孩童的智障人士,系统自动判定侠士的逼格为负值,请侠士努力装逼,达到10000点即可达成成就。】 “……” 萧昊看着眼前这两个看到他的怪异举动和奇怪言语毫不在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人,深深觉得他可能还是先当个傻子比较好。 “即便如此,也总觉得是个隐患。”康敏对他仍然不放心:“万一他以后在人前疯言疯语,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只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如拔了他的舌头,以绝后患。” 白世镜尚在犹豫,康敏身若无骨,软绵绵地搭在他身上,一手勾过他的脖颈,媚声道:“留他性命已是仁慈,我这是为你好。” 白世镜色心渐起,瞧着康敏如花似玉的模样,顿时把顾虑抛到了九霄云外。同乔峰这个傻子弟弟比起来,自然是康敏要重要的多。 他走近萧昊,手动如风,向还在跟系统了解情况的萧昊擒来。 萧昊下意识就是一个后跳,稳稳当当地一个翻身落地。 白世镜一招落空,明显一愣。 “他——” 他话还没说完,萧昊突然猛地冲了上去,棒打狗头、拔狗朝天、亢龙有悔,一套连招打的白世镜翻滚出去。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随着亢龙拍出去,他的技能喊话自动从口中蹦了出来。 萧昊:“……” 系统,不带这样坑队友的,说好的一起装逼,这种时候为什么要带喊话插件玩耍! 一下子没了敦敦敦的兴致,他转身一个烟雨行冲到门口,举起手中的醉梦逍遥棒·刀功仰头灌下一口酒。 康敏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那个逆光的身影,险些惊呼出声。 这傻子竟然会武功!而且看起来还不弱!从前他可从未使过,难不成萧昊一直在装疯卖傻! 马大元已死,这傻子若生出什么变故她可要大祸临头! 萧昊斜倚在门框上,动作洒脱逍遥,看似漫不经心地大口喝酒,厚重刘海下的眼睛却是轻描淡写地冷冷一瞥,似轻蔑又似警告,直把对面的康敏震得如坠冰洞,钉在原地。 妈的,不就是装逼吗,论起装逼这行,他萧日天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叮!宿主霸气侧漏,逼格+10。】 萧昊这就不爽了,在心里骂道:“我卖力敦飞了一个丐帮长老,还镇住了这个歹毒妇人,就只值10点逼格?” 【请侠士再接再厉,放飞自我,继续装逼。】 “你这贱人!你不是说他是个傻子!为何他会武功!”白世镜从地上爬将起来,好不狼狈。 “他、他明明是个傻子!”康敏又是惊惶又是顾虑,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乔峰下得一手好棋!竟把打狗棒法和降龙掌绝学都教给了这个傻子,难怪平日里对他百般偏护,怕是早打算培养他做下一任丐帮之主!”白世镜脑子转得飞快,此刻已然不相信萧昊是真傻,丐帮打狗棒法只传历代帮主,乔峰绝不会把丐帮的未来交付到一个傻子手里。“杀害马大元之事已败露,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里!”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柄破甲钢锥。 白世镜不知萧昊深浅,方才无所防备被拍飞出去,此时多有顾忌,不敢轻易上前,摆了架势紧盯萧昊周身破绽。 萧昊之前听他们对话,已清楚当下处境,90级的他虽然只是个小号,但对面67级的白世镜,他是一点儿也不怕的。 他想了想,从挂件里翻出云幕遮,在本就一片蓬乱的眼前一系,依旧散漫自在地倚在门上,全然不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萧昊遥遥冲白世镜的方向伸出手臂,食指懒懒地在空中翻动两下。 来啊! 自觉被嘲讽的白世镜大怒,迎着他一锥刺来: “狂妄小儿!找死!” 放屁!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真当他们一个个都没长脑子不成! 那些等级较低的弟子是看不到,但丐帮首脑之中,对此事却是心思门清。 徐长老全身冰寒刺骨,面结冷霜,必定是伤在一极为阴寒的毒物之下,而萧峰自幼修习阳刚的功夫,绝不可能是他所为。 萧昊气的是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洛阳总舵虽说近日人手并不充足,大部分都被支去支援北方,但也不是什么好闯的地方,有他在这里坐镇,竟然还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来杀了最德高望重的长老,简直是打他的脸,不把丐帮放在眼里! 萧昊和众长老围着徐长老的尸体,面色发寒,沉声问道:“各位长老,以你们所见,徐长老是何人所害?” 271.笑问谁是人间客·二 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者姿态,问他道:“无业,依你所见,何为境界?” 萧昊一脸懵逼地顶着一身朔雪破军帽混搭,四指并拢竖在胸前。 他背后的燃木还流转着金色的光华, 烫地萧昊很想立刻把这根画风不对的武器扔进背包里。 老和尚头顶飘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江湖师父·天湖大师。 他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两人,一位是看起来老实忠厚的青年和尚,名字叫做无相;一位是面容姣好、风姿无双的少年僧人,名字叫……无花。 …… 师父,我想还俗。 他身前搁着书案纸笔,这两人跟前却没有, 然而这也容不得他细想, 天湖大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萧昊鞠了一礼, 硬着头皮道:“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叮!侠士对答如流,逼格+1。】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求仁得仁, 进度:1/10000。】 天湖大师先是略微惊讶, 随即欣慰地笑了, 其余两人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一起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 这无业虽是天湖大师的弟子, 但多年来一直在外云游,且已经修了整整十年的闭口禅, 如今他突然开口, 必是顿悟了什么, 故而大有所得,功德圆满。 无花颔首一笑,对他道贺:“恭喜师兄参透义理,得悟大果。” 无相也同他贺道:“师弟十年止语,如今破禅出此妙语,可喜可贺。” 十年止语……萧昊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纸笔是干吗用的。 佛家有闭口禅,以止语闭口来减少口业,消罪免灾,实际是一种对心境的磨练。口业少造,而意业自会增多,能够闭口而静心,才是修行闭口禅的真正目的。 他好好的一个不用说话的装逼人设,就这么被自己给崩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曾于古籍上见此偈语,初时未懂深义,方才师父出题,一时顿悟,不敢拾人牙慧。” 天湖大师和蔼地站起身来,笑道:“天是如来藏,水是众生相,心外无物,了无牵挂,处处是青天。看来你已放下万里云,悟得圆满境了。” 萧昊不知如何应对,于是绷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呼道:“阿弥陀佛。” 当和尚就这点儿好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说阿弥陀佛总是没错。 “你们三人今日所答各有见地,为师深感欣慰。佛法无边,日后还需多加修行。为师年事已高,我南少林这一代继承人尚未有定论,前日你们天峰师伯曾询我此事,既然今日无业得悟大道,正宜顺水推舟。无业,你可愿接受此任,继承少林?” 萧昊顶着少年无花巨巨灿若春华的笑容,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镇山河。 天湖大师见他沉默,慈祥笑道:“你初破闭口禅,想来还不适应言语,无妨无妨。此后少林的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切记莫要懈怠。” 萧昊心中萧瑟,点头以应。 无业入门虽比无相要晚,人也有些木讷呆滞,但一向极有佛性,寺中几位高僧都对他期以厚望。今日他茅塞顿开,整个人就像鲜活了起来似的,天湖大师虽然猜不出他究竟悟得了什么,但这瞬息之间就叫人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想来必定是善果。 原先因无业为人处世很是迟钝,几位高僧多有顾虑,如今看他这通了七窍的模样,他们也能安心将少林交付下一代了。 想至此,天湖大师站起身来,对他们三人道:“无相,无花,日后你们二人还需多多为无业分忧。” 那二人颔首应是。 萧昊偷偷地打开了系统界面瞄了一眼,看见他的成就栏里,那个叫【隐元秘鉴·称心如意】的成就下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其中【隐元秘鉴·心满意足】前面多了个小小的勾。 往下一翻,在【心满意足】的下面竟还有十几个类似的小成就,萧昊顿觉生无可恋。 他大概已猜到这些就是他以后要去的世界了,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看起来还真是一条长路。 他跟着无相、无花一起离开禅室,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找个地方好好陶冶一下佛学修养,以免被看出什么破绽。刚才一睁开眼就先来了个实时问答,真是贼鸡儿刺激,呵呵。 踏出门,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腰间的酒坛,自然是摸了个空。萧昊微微一愣,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笑了笑。 如今他是个大和尚了,之前做丐帮时候的痞气得收敛些,不然要叫人看笑话。 无花见状不解,好奇道:“师兄因何发笑?” 萧昊重新并上四指,将手掌立在胸前,和善回道:“一时不察,被山下的偷儿顺了钱袋。” 无花很是惊奇,眉目之间风采斐然,让萧昊忍不住在心底连连赞叹真不愧是古龙笔下的“七绝妙僧”,单就这副皮囊,就很有装逼的资本。他依稀记得,原著中此人惊才绝艳,是少林第一高才,琴棋诗画甚至连烹饪都是满级专精,而且深谙装逼之道,把武林人骗的一套一套的,有这么一个同门师弟在,萧昊觉得他在这个世界刷逼格的道路可能会有点小艰难。 只听无花道:“以师兄的武艺,竟也能被偷儿得手吗?” 萧昊一本正经地胡扯:“沉浸于小世界,反被钻了空子,惭愧。” 无花展颜一笑,显得既温文又潇洒,“哪里的话,师兄精通佛法,无花还想时常向你讨教呢。今日师兄得授少林大业,师弟在此恭喜了。” 萧昊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犯怵。大兄弟,真不是故意抢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讨教什么的,还请免了吧…… 他自然知道无花打小就跟南宫灵被分别托付到了少林和丐帮,石观音也一直想让他们继承这两大派,虽说本来少林继承人也没落在无花手里,但他的出现对无花来说到底是搅了个浑水。现在看起来无花年龄似乎还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不知道长歪了没有,看他笑的这么灿烂,萧昊下意识地就觉得他可能正在心里mmp。 更何况,佛法什么的,他可真的没怎么研究过! 多说多错,他朝无花点了点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无花心中一凛,脸色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他这常年在外游历的师兄,说话好像有些言外之意? 他的身世多年来在少林之中,除掌门师伯外无人知晓,这刚册立继承的师兄总不至于知道些什么吧? 无花淡淡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回道:“少林人丁凋敝,确实是要师兄费心了。”言罢又很好奇的样子,眉梢扬了扬道:“师兄这根禅杖倒十分稀有。” 萧昊毫不避讳地将燃木从背后取下来,怀念似的摸了摸道:“此棍名燃木,材料取自东天竺火云树,轻如鸿毛又坚逾铁石,普天之下只天竺生有一株。天竺王子将其浸入赤蚁酸中十七年,再以巧匠雕工方才制成。只是此棍棍成之后,王子振奋无比大笑整日,翌日就暴毙寝宫。我机缘巧合得此棍,只求有生之年可度化其中凶戾之气,以平息天竺王子断天下火云树之命脉的天罚。” 他这个小号是90年代的心血号,身上的燃木和犹关还是当年在大明宫里一周一周摸来的,可惜开了95之后,他这和尚号只来得及换一身朔雪就被丢下了。因为95级的开放,燃木虽然是大橙武,品级也实在低了,萧昊当时有些嫌弃,所以A了这号之后就几乎没再上过。 现在重新拿起燃木,反而像见到了多年阔别的老朋友,萧昊忍不住在棍身上轻拭,很是爱惜。 无花对萧昊所言很有些不屑,一介凡夫妄言什么平息天罚之怒,还把这么显眼的武器日日背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呆头和尚。但他面上丝毫未显露出来,对萧昊笑道:“无业师兄果真同传言中一样,是个奇妙之人。” 【叮!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萍水相逢。】 萧昊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无花这是在敷衍他,以他上次的经验来看,原来的无业不是傻子就是呆子,只怕奇妙二字多有嘲笑之意。 他也不说破,一心只想赶紧把无花打发走,然后就称自己苦心钻研佛法,先去藏经阁恶补一下知识再说。 可惜无花好像对他生了什么兴趣,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问他道:“师兄在外游历之时,可有什么别致见闻,能否讲与我听?” 无花很想试试这个无业的深浅。他在少林处心积虑多年,少林上下无不对他赞许有加,原以为掌门之位志在必得,突然杀出来一个无业。这人若是个呆板无能之辈,他自有办法说服掌门师伯和师父另择传承;只是这人若真有什么能耐,他倒还需费一番功夫。 萧昊根本没去游历过,哪里知道什么别致见闻,他有的经历不过是二十几年现代生活,和在天龙做丐帮的日子,那些现代科技怕是不好解释,万一再勾起了无花的兴趣,照着研究起来……萧昊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丐帮的那段经历也是不能讲的,那里的大宋对此地而言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朝代,天晓得无花会脑补出什么。 他闭上眼睛,绞尽脑汁思索起来,最后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套书。 ……死马当作活马医,先用来胡扯吧。 “师弟可听过一则故事?”萧昊点开阅读界面,头顶闪过一道阅读完毕的细碎光芒,笑的仿佛脑门都发出佛光来。“名为‘佛珠生菇品’。” 272.笑问谁是人间客·三 他露出惋惜心痛的神情, 为萧峰洗白道:“我大哥被他奸计得逞, 聚贤庄一役连同多少英雄豪杰被无辜牵连进去,全拜此人阴谋算计!你口口声声为国效力,却屡屡行这般不忠不义之举, 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你胡说八道!”全冠清猛地被扣了一口大黑锅, 立刻跳起来反驳。这萧昊前半截儿还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后半截话头却是越说越不对, 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其中更不乏当日聚贤庄受难者的亲友,他要是不把这口锅去掉就是不想活了。“萧峰契丹狼族,残忍凶性有目共睹!跟我有什么干系!” 正道一方交头接耳, 萧昊的话他们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全冠清的几句话却只能听个囫囵,离得更远一点的更是只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跳脚, 而萧昊所言正直忠义光明磊落,萧峰近来行事虽然让他声名狼藉的很,但萧昊如此洗白, 倒还真有几个人信了,当下就要冲过来找全冠清算账。 而那些被全冠清拉来的同伙,听到萧昊的说辞, 心中已暗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们今日如此犯下错事全是受了全冠清的教唆, 只消向少林认真赔罪, 武林同道未必会与他们为难。 这一遭, 夜袭之众,人心已散。 “全先生,你邀众人来少林取经,却不通知少林,还要烧了藏经阁,少林乃佛门重地,你此举是何居心?” 萧昊此话一出,几位少林高僧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今日这一出是全冠清给出的计谋。 玄慈方丈口呼佛号,站在了萧昊这边:“多亏萧帮主暗中告知,不然少林此次必然全无防备。” 少林与丐帮一个鼻孔出气,众人心里已有定论,有大半都信了萧昊那番洗白萧峰的话。 萧昊不依不挠继续道:“你让我大哥在外疲于奔命,弄得忠义之士自相残杀,妄想动摇我中原武林两大支柱,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全冠清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气的胡子都吹歪了:“你欺我功力不如你深厚,不能叫天下好汉听清言论!如今硬说我是通敌卖国之人,我全冠清绝不会承认!” 然而这话到了后排人耳朵里,便又只剩下通敌卖国了,更是群情激奋。 萧昊这番话虽然是胡扯,但也确实有据可循,一来丐帮众人皆知这些年他们暗中的努力,萧昊所言并未有差;二来几位长老确是受全冠清挑拨才起了反心,萧峰也是因此而走,他对萧峰的态度众人有目共睹,就算说他在萧峰走后又使了什么手段,众人也自然会相信;再者徐长老之死丐帮同仇敌忾,如今寻到仇人,对方又是有许多前科的人,萧昊说他是外敌奸细,更加合情合理,没人怀疑有假。 至于外人怎么想,只要不再继续抓着他大哥那几件背了锅的事情不放,他大哥为人侠义,天下英雄自然能够信服。 不过聚贤庄一事确实是萧峰自己的问题居多,这口锅还是得牢牢给全冠清扣好了,别让人察觉出什么。 “想不到堂堂丐帮帮主竟是这般捏造是非的卑鄙小人!” 萧昊见围观的武林人士大多被他煽动,心里很有几分底气,潇洒以应:“不敢不敢,全先生心思缜密步步为营,险些伤到我中原武林根基,让人叹为观止!” “谁说阿昊是卑鄙小人!” 众人耳边一声长啸,只见一人由远及近飞速赶来,怀中还抱着一名娇俏美丽的姑娘,正是已经听了许久地图喊话的萧峰。 萧昊一见来人心中大喜,露出爽朗的笑容来:“大哥!” 萧峰哪里知道他近来的那些不愉快,都是他没死的爹干的好事,听到萧昊的地图喊话,还以为他养父母之死、恩师玄苦之死、聚贤庄一役、谭公谭婆与徐长老之死都是此人的阴谋嫁祸,这人害他寻仇不得背了一身骂名不说,现在竟然还要泼萧昊的黑水,立即怒不可遏。 他人还未至,掌力已先至,十几丈外便已出掌,全冠清见他离得远,哪里想到这一掌竟是冲自己而来,到了眼前才知避无可避。 全冠清见萧峰这一掌来势汹涌如怒涛江海势不可挡,根本无法招架,强接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立刻拉了旁边的阿紫挡在身前。 游坦之大惊失色,连忙去阻拦。 萧峰怀中那人也惊叫道:“大哥快停下!那是我妹妹!” “呀!!!” 眼看这一掌就要落在阿紫身上,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萧昊匆忙甩出大轻功冲刺了一段,用双人轻功一把截下了全冠清手中的阿紫。他速度无法轻易减缓,在空中又拎着阿紫兜转了一圈才落下来,阿紫惊魂未定却又觉得刺激极了,连连叫道: “哇!这个好玩!你再带我飞一圈!再飞一圈!” 萧昊哪有兴趣陪这个小魔头疯闹,落了地便不再搭理她。 萧峰一掌亢龙有悔根本难以撤回,余力尽数落在全冠清身上,全冠清瞪大了眼睛重重落在地上,竟被当场击毙! 众人对此始料未及,对萧峰的突然出现又惊又怕,心中也是惶惶不已,连忙口称自己受了全冠清挑拨识人不清,想要从这场闹剧中脱身出来。 萧昊对他们这种行为不屑极了,但有正就有恶,有君子就有小人,他心中不喜,却也不会主动去下这群人的面子给丐帮惹麻烦。 看着死不瞑目的全冠清,萧昊想了想,默默替他阖上双目。 阿朱脚一沾地连忙跑来查看阿紫的情况,将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惊慌问道:“可伤着哪里没有?” 阿紫蹦蹦跳跳地抖了一圈,这才看见被萧峰一掌击毙的全冠清,顿时缩了缩脖子躲到阿朱身后,口中道:“没有、我没伤着!姊姊,姐夫这也太凶了!你快管管!要不是萧大帮主拉的及时,这死的可就是我了!” 萧昊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原来这丫头也知道怕死的,不由有些好笑。 一旁的游坦之此刻也赶至,见到阿紫无事,冲萧昊行了个礼道:“多谢你……救了段姑娘。”萧昊和全冠清的舌辩他听得分明,谁是谁非本来难以决断,可全冠清拉阿紫做挡箭牌却是犯了他的大忌,让他心中十分挣扎。他刚刚同萧昊打过一场,很有些拉不下脸面,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道歉。 萧昊见他谢的倒诚恳,心中暗道此人兴许还有的救,不过此刻他更多的心思是在萧峰的身上。 一别数月,这个大哥可是让他好生想念。 他上前一步,同萧峰一拍手,两掌相握,另一手顺势互拍了拍肩头,两人同时大笑: “大哥!别来无恙!” “阿昊!”萧峰刚手刃了他心里以为的大恶人,此刻痛快极了,对萧昊道谢:“多亏了你,我才明白这幕后害我之人是谁!虽然尚不知杀我父母的凶手,却洗刷了近日的不白之冤!” 萧昊听他这样说,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加一个头两个大了。萧峰那些不白之冤得找他那没死的爹,全冠清黑锅顶得了一时,但萧远山必还暗中跟着萧峰。他刚才那通胡扯,这坑儿子的爹要是冒出来白费他一番心血,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以萧远山的性格,他绝对有可能做得出这等事,萧昊可不敢让到手的逼格被扣掉,万一萧远山把他前面那一通洗白的说辞否决了,再言明他都杀了些什么人,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萧昊只怕会被系统扣上个群雄面前一派胡言颜面扫地的帽子。 他赶紧看了一眼目标列表,锁定了两个红名之后,火速把藏在暗处的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加入焦点列表,装作若无其事引开话题道: “大哥,这位……” 萧峰大笑着把阿朱领到他面前,阿紫一见他过来就赶紧往阿朱身后躲,见躲不过去竟然跑到萧昊身后,弄得萧昊哭笑不得。 “这是我……额……”萧昊见他一个直爽的汉子现在居然吞吐起来,顿时明白了什么,心中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收敛了些放荡悠闲的做派,做出郑重其事的模样,对乔峰道:“武功一事日后我自会解释清楚,但如今不到时候,不可说。” 实在是他没想好怎么胡扯,拖得一时是一时。 装逼嘛,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出深浅才好。 乔峰观他磊落坦荡,行为又洒脱爽快,本就很有好感,再看他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大事上沉稳严肃,更对他所说深信不疑,于是朗声道:“诸位长老,阿昊在帮中已有时日,本性如何兄弟们有目共睹,他既有隐情,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不如暂且将他收押帮中严加看管,若真有不轨之心,我这个做大哥的第一个将他击杀!” 几位长老纷纷叹息摇头,很不情愿地应是。 萧昊忍不住多看了这个金大腿几眼。 难不成真像白世镜说的,乔峰对这个傻弟弟百般偏护?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丐帮另外五位长老竟好似习以为常。 这好感来的莫名其妙,乔峰本姓萧,系统不会真给他塞个便宜大哥吧? 萧昊抖了一抖,只觉得这个问题细思恐极。 “先夫尸骨未寒,怎能放过这贼子!”那边康敏又落下泪来,凄楚可怜,引得众人心中都同情起来。 “乔峰!你一直憎恨马副帮主,欲除之而后快,觉得有他在一日你便不能将帮主之位顺利传给那个傻子,这才派他杀害了马副帮主吧!”全冠清看见康敏落泪,大声叫到。 乔峰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与马副帮主虽然交情不深,言谈不甚投机,但从来未曾想过要加害于他。皇天后土为证,乔峰若有半分加害马大元的念头,就教我身败名裂,被天下好汉耻笑!”[注] 273.笑问谁是人间客·四 似乎看出萧昊心情并不是很好, 乔峰经过他时, 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两下:“今日之事你不要多想, 大哥定将你照顾周全。” 不不不金大腿,你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这一帮心怀鬼胎的都等着你身败名裂呢。 萧昊心里这么想, 脸上却还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回道:“大丈夫顶天立地, 行的端做得正, 不怕他们阴谋诡计。”转而又愧疚道:“就是给大哥添了不少麻烦。” 乔峰很欣赏他如今的模样, 浑不在意道:“恩师将你托付与我,你叫我一声大哥, 我本就该照顾你, 又谈什么麻烦。” 萧昊留了个心眼, 乔峰的恩师……那不是上代汪帮主么?系统到底给他塞了个什么身份啊,他迫切地想问个清楚。 于是便在心中偷偷道:“系统, 我究竟是个什么人?能不能给个说明?” 【叮!秘境玩法还请侠士自行探索, 不付出哪里有收获?望您在往后的日子里勤劳挖掘线索,多多思考,切勿白日做梦,系统绝不会为侠士提供特殊便利。】 【作为对侠士的惩罚,刚刚解锁的“定国·邢赤套装”就不发放给你了。】 “……”卧槽你等等!他就是那么一问啊! 乔峰见萧昊脸色猛然变化,以为他身体不适, 急切问道:“怎么了?可是之前同陈长老交手受了伤?” “没有没有没有……”萧昊连连摆手, 心里都在滴血:“我突然想起痴傻之时失手糟蹋了我先前埋下的一坛好酒, 很是痛心。” 乔峰看到他郁闷惋惜的神色没有半分作假, 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里好酒多的是!走!阿昊你神智刚刚恢复清醒,是一桩大喜事,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他同乔峰畅饮到深夜,两人都十分尽兴。萧昊不想这个时候同他交代身世坏他兴致,乔峰竟然也没有问询,他只好待日后找机会再给他讲,好让他有个应对。 看今日各个长老的反应,乔峰的身世只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们没有公布出证据,隐而未发。各人心中似乎都有打算,丐帮中人江南之行定会有许多事端。 萧昊原先同马大元夫妇住在一起,如今那个小屋是住不得了,乔峰在总舵为他安排了一处地方临时住下,就在乔峰住处隔壁。 他回到自己房间,脱下一身破虏,泡在浴桶里难得有几分放松惬意。 “系统,我现在的任务进度多少了?” 【叮!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98/10000。】 …… 不正常。 这个数字绝对不正常!! 他明明已经不是丐帮众人心中的那个傻子了,为什么逼格还这么低! “系统!你是不是故意克扣我的进度条!”萧昊翻来覆去地看那个三位数,只觉得大有猫腻。 【侠士是否要查看逼格扣除记录?】 啥??? 他还有扣除记录??? 他刚才忙着应付局面没顾上看系统提示,这玩意儿就开始放飞自我瞎几把扣逼格了?还有这种操作?? “你倒是把记录给我看看啊!”萧昊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刚才一番功夫都白费了。 【叮!侠士众目睽睽,谎话连篇,欺诈白长老,逼格-2000。】 “……”萧昊差点从浴桶里蹦出来,他诓白世镜是为了让他招供,乔峰不也很配合,为啥还要扣逼格! 他认真的翻看了系统消息的记录,立刻发现问题:“不对啊,我刚刚说的谎还少吗,为什么偏偏就这一条扣了逼格?” 【丐帮弟子行事磊落坦荡,诚字乃立身根本,怎能当众诓骗他人,有辱丐帮弟子声誉。】 “不是,你什么意思?能不能说人话?” 【请侠士符合气质的装逼。】 “……”萧昊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敢问丐帮是个啥气质?” 【丐帮弟子,当以忠义为先,锄强扶弱,信守承诺,以真热血真性情匡扶正道,降龙伏虎笑谈中,清风浊酒伴我行。】 萧昊想了想,自己先前装逼的时候虽然没这么些个参考,但也是大义凛然快意纵酒的样子,断没有扣逼格的道理:“我先前所为不符合丐帮气质?” 【侠士为图自保,将自身存在合理化,完善系统漏洞,视为无伤大雅。然众目睽睽之下,侠士诈白长老是事实,系统自当赏罚分明。】 萧昊算是摸清楚了这个系统的尿性,试探性的道:“意思是,我要是不被人看出来我在撒谎,就不算辱没声誉?” 【……】 系统那边沉默了许久,才道:【侠士如此理解未尝不可。】 你他妈早说啊!!! 萧昊在内心掀了个桌。 眼看着他的定国离他而去,再瞅瞅浴桶外放着的一身破虏,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再抢救一下。 “你之前没有讲清规则,这是你的失职,怎么能赖我呢!你这样不经告知私自扣我的进度,不应该惩罚我,反而应该赔偿才对啊!” 【请侠士再接再厉,继续装逼,早日完成隐元秘鉴。】 萧昊却不放过它,仍旧道:“你要是不把那套定国吐出来,我就反馈客服,举报bug。” 天晓得这鬼地方还有没有客服,但他还是得说出来,免得系统觉得他好欺负。 系统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竟然干脆爽快道: 【接收到侠士反馈,系统正在维护升级……由于测试阶段尚有许多功能不完备,影响了侠士自由闯荡江湖,接下来将发放维护补偿。】 【升级完毕,感谢侠士对本系统的支持。】 【阁下收到飞鸽传书,请于信使栏收取。】 萧昊打开邮件仓库,一套[定国·邢赤]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热泪都要掉下来了。 额……系统意外的好说话啊……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能得侠士体谅,本系统万分荣幸。】 好说好说,以后还要多多担待! 萧昊一高兴,便不再追究那2000点逼格被扣掉的事,转而跟系统商量:“咱能把喊话插件关掉吗?” 现在是他的小号丐倒还好,他就给亢龙和笑醉设了个喊话,一个是“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一个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回头上了他的大师或者炮哥小号……那可是要真的伤风败俗了。 萧昊脑补了一下自己佛法高深的大师一边面无表情的用着狮子万佛归去来,一边喊着“孙砸!!!给朕跪下!舔朕的龙根!”的模样—— 不不不那画面太可怕了决计不能出现! 【叮!喊话插件已关闭,侠士下次进入秘境时即可自动生效。】 “啥玩意儿?你插件不是立刻关闭的吗?”萧昊听到系统提示,目光有一刹那的呆滞。 【本系统所有插件设定均需重新登陆角色方可生效。】 “……”你当你插件是读条美化吗……¥#%@&*#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萧昊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少打亢龙,多用虹气长空。 唉,一把辛酸泪。 他换上435的定国套,想出去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意外穿越的第一个晚上,这辈子都没活得这么刺激过。想想恐怕之后还有一大堆的小号等着他收拾烂摊子,就觉得眼前一片昏黑,长路漫漫。 出门却正碰上隔壁同样走出来的乔峰,打了个照面。萧昊是系统出品的身体,就算是喝多了也就是头顶一个喝醉debuff的事儿,洗个澡出来酒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但是乔峰是实打实喝下去的,他们俩今天晚上喝了没有二十斤也有十五斤吧?这个乔峰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乔峰从前见到的萧昊都十分不修边幅,一头长发更是蓬乱无比如同草蒿,丐帮弟子虽然一向不怎么注重外形,但萧昊的形象在众弟子中实则也真的是垫底那一行的。今日他恢复神智,明显是好好收拾了一番,那乱蓬蓬的发修的整齐,额上束一条深蓝的布条,五官看起来十分潇洒俊秀,让人眼前一亮。 【叮!您与乔峰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莫逆之交。】 ……??? 萧昊看见对面已经露出笑容朝他走来的乔峰,心中警铃大作。 等、等等……大兄弟!金大腿! 他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好感度暴涨?!! 萧昊还在这里惊愕,乔峰已经拍掌笑道:“先前竟没瞧出来,阿昊的模样只怕不比那姑苏南慕容差!在丐帮一直蓬头垢面倒是有些委屈你了。” “……叫花子吊儿郎当游走天下,哪能拘于形貌。” 萧昊下意识勾了勾嘴角,回他一个微笑,身体却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壮士、有话好说!你看到我的脸突然涨了一个等级的好感度,这么刺激的交友方式,让人有点方! 无花未解其意,疑惑道:“佛珠上怎么能长蘑菇呢?” 萧昊笑了笑:“小和尚因此以为老和尚不肯原谅他,就回到尘世去了。第二天,老和尚睡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胸前的佛珠,还有木板床上,都长满了蘑菇。” 萧昊故事讲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个大死,立刻去看无花的反应。 无花心中冷了几分,但他一贯维持着温柔文雅的形象,内里的情绪硬是半分都没泄露出来。他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呼道:“阿弥陀佛。佛祖大量,只要诚心悔改,回头是岸,任何时候都不晚。” 他本还只是猜测,如今看到萧昊的反应,已认定了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274.笑问谁是人间客·五 天狼子竟能捡回一条命, 实在大出他的意料! 斩草不除根果真后患无穷, 当日他给天狼子喂了一把截元丹,就没再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只剩一滴血这人也能搞事!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游坦之, 他匆匆赶至, 见天狼子站在门口,萧峰护着阿朱,萧昊在地上打坐, 阿紫在屋内像被点了穴的样子, 想都不想立即冲进来挡在阿紫身前。 “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立刻让你尝尝降龙掌的滋味!”萧峰见萧昊状态不容乐观, 立即闪身到天狼子面前,虎目圆瞪地威胁他。 “我师父全身是毒,我一番苦心炼药自然毒上加毒, 没药可医!这丐帮帮主一除, 中原武林散沙一片,只待大辽挥兵南下, 不日我便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师妹,师父平日里对你疼爱有加,待你到了黄泉路上, 记得多讨他老人家欢心!” 阿紫脸色一变, 惊道:“你瞎说什么!” 天狼子连连大笑:“你当师父的毒是什么无形粉、逍遥散之流吗, 那毒针在你口中藏了那么久, 你这条小命自然也是要去陪师父的!” 游坦之满脸惊惶, 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 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却也没什么畏惧,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我先行一步,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这天狼子果真是假死。萧峰皱着眉多看了阿紫两眼。 阿紫这才又哭起来,她中的毒连萧昊都没办法,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游坦之见不得她哭泣,手忙脚乱地安抚。 阿朱也是焦虑的团团转,给萧昊擦着汗心急如焚,只觉连累了他。 萧昊调息许久,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慢慢站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毒还不深,靠着笑醉他还能再撑些时间。他本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在这里死了便死了,但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若因此让萧峰夫妇和丐帮一众长老弟子牵挂,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其珍贵,萧昊能得这些人真心对待,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拍屁股便走,给他们空留一个难过的回忆。 “大哥,我已无事了。”萧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萧峰哪里会信他,立刻要上前扶他:“你莫诓我!我虽不懂毒物,却也知道这毒十分厉害!” 萧昊大笑出声,一边喝酒一边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哈哈哈哈哈……先前我和丁老怪打斗之时已尽数识破他的伎俩,这毒虽然棘手,但我已经全部化去啦!如今我筋骨痒得很,很想去施展一番,今夜月色正好,我想送明日即将到来的英雄们一份贺礼!” 萧峰与阿朱面面相觑。方才萧昊脸上时而翻腾出黑紫之气,时而又阵阵雪白,但这会确是面色红润如常,似乎没有作假。萧峰隐约觉得他动作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游坦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地咚咚作响:“萧帮主!你功力深厚天下无敌!你既能解了这毒,求你救救段姑娘!只要你肯救她,丐帮两位长老的仇我任凭你处置发落绝无半点怨言!” 他后面的阿紫脸色惨白,紧紧扣着他的衣袖,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眼中盛满了惊惶和无措。 萧昊笑了一声,冷然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游坦之还要再求,萧昊却再也不看他们,将打狗棒和酒坛送到了萧峰手中,正色道:“临行在即,大哥可否与我共饮助兴?” 萧峰见他交出了打狗棒,胸中塞满涩意,接过酒坛大灌几口:“好酒!” 国难在前,顾身惜命绝不是丐帮弟子所为,平日里在市井中怎样浪荡无为,到了外敌来犯之时,都不如此刻大笑着将那些恩仇冷暖、家国天下全溶进烈酒之中。 萧昊装备上涯风嘲雨,转身运起大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 这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 辽军驻地从天而降一年轻乞丐,于万余皇帝亲兵之中,直取耶律洪基为质。 众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却见他仿佛醉的不知人事一般,只顾频频喝酒大笑。而他脸色十分骇人,可怖的黑紫与青白在他面皮上交错不断,但他每每饮酒助兴后,脸庞又红润如初,俊秀无双。 这些辽兵只当他是哪里跑来的醉鬼,却没想到他们锋利的战矛在这人一杆短棒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伤他衣角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人就像鬼神一般有打不完的力气。他越是起兴大笑,他身上那些伤口愈合地便越快,片刻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他挟持着耶律洪基,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帅字旗、点将台,这对辽军来说大为不吉,辽军士气跌到谷底。 人都道武功高绝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眼前这个,万军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还能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与他交手的辽兵个个负伤,却没有一个被打死。 萧昊拎着耶律洪基一路边打边退,待回到河间府已是天将破晓。 笑醉的CD有一分半,此时他身上的dot早不知番了几番,即便有笑醉也很难再把血线拉回来。 他自知这个状态实在没法把耶律洪基拎去给萧峰,于是索性将他绑在城墙上,让系统帮他拟了封信,钉在耶律洪基头顶。 那信是留给萧峰的,他在信中说这是自己送给群雄的一份厚礼,只需叫这辽国皇帝许下不犯边境的誓言,大宋可得数十年休养生息。 接着又说,大理有段氏执政,西夏有虚竹子,这二人都是对大宋无有异心之辈;女真与段誉交好,可为盟友;吐蕃国师鸠摩智前些日子已武功全失,不足为患;只慕容复父子尚需让丐帮严密监控行踪,以防动作。丐帮内务分工之事他已吩咐给众长老,如今天下大定,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想带着酒去四方游走,好好看看这辽阔天地。 对丐帮固然有许多不舍,但他心系自由,不想被牵绊,纵酒高歌潇洒江湖才是他向往的日子,望萧峰能将丐帮接管下去,来年阿朱得了子女,记得给他留口满月酒。 【侠士不去与他们道别吗?】 萧昊已神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万丈山崖下,此地人迹断绝,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静静坐下,头顶是十万尺青空,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这般安生地欣赏自然风貌,倒是来这世界的头一遭。 “有什么好道别的,留封书信足矣。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浪迹天涯,总好过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 【侠士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萧昊神情微顿,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蹦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天龙八部。 击败赫连铁树:1/1 击败丁春秋:1/1 与扫地僧切磋: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耶律洪基: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声望统计:丐帮-尊敬,少林寺-尊敬,灵鹫宫-敬重,大理段氏-敬重,逍遥派-中立,曼陀山庄-中立,聚贤庄-中立,姑苏慕容氏-仇恨。综合评定:B。】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7/2,肝胆相照10W+/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初立声威1/1,吾辈逍遥1/1,武林新秀1/1,时望所归1/1,泰山北斗0/1,侠之大者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2027/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天光乍破,等了一夜的萧峰和阿朱终于在城头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洪基,萧峰正展开那封留给他的书信,远处前来援助国难的众多武林人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疾驰而来,一时马蹄声声,恍惚有地动山摇之势。 萧峰读着那封信,朝阳初升,揉碎的金光照在他身旁的打狗棒上,发出碧油油的光泽。 他看着这些马背上的江湖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理应都是阿昊的功劳。 风涯有时尽,狂潮待雨来。 那日少室山中,他离得近,萧昊同扫地老僧过招之后,用的便是那一套醉拳,打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虚色。 阿昊当真解了毒吗? 萧峰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无从问出口。 丐帮众长老见他俘虏了契丹皇帝,大喜过望。各路好汉也连连称道,赞美之声连绵不绝。 275.笑问谁是人间客·六 被围在圈中之人只觉颜面扫地, 脸色可谓精彩纷呈。 玄慈方丈这时也走了过来,双掌合十道:“我少林乃是出家清静之地,藏经阁中大多是佛经道藏, 虽有武学, 不修佛法强行习之也是必会留下病根的。” “我等不解其中缘故, 不过是想提升武功为国效力, 也无可厚非!”全冠清高声辩解。所谓法不责众,他们这边的人未必就比萧昊带来的人少,真打起来也很难说。 “这话说得好!”萧昊见他上钩,灌了口酒继续对着一众武林人士道:“如今我大宋北有辽国,西有吐蕃、西夏, 南有大理,大宋国力衰微, 兵弱将寡,若非诸位武林义士屡屡匡扶大厦, 抗御外敌,内除奸恶, 大宋早已落入蛮夷之手。丐帮弟子一向以忠义为先, 这些年也暗中做了不少努力, 徐长老更是德高望重功绩显赫,我大哥萧峰虽是契丹后裔, 却也一直维护大宋, 数年来带领丐帮连斩辽国几员大将, 然而这个人!” 他话锋一转, 猛地指向全冠清:“先是使计揭我大哥身世,叫他不能再带领丐帮外抗强敌,又教唆这游坦之,暗杀我帮徐长老,嫁祸给我大哥,引发丐帮内乱!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露出惋惜心痛的神情,为萧峰洗白道:“我大哥被他奸计得逞,聚贤庄一役连同多少英雄豪杰被无辜牵连进去,全拜此人阴谋算计!你口口声声为国效力,却屡屡行这般不忠不义之举,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你胡说八道!”全冠清猛地被扣了一口大黑锅,立刻跳起来反驳。这萧昊前半截儿还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后半截话头却是越说越不对,当着这么多武林人士的面,其中更不乏当日聚贤庄受难者的亲友,他要是不把这口锅去掉就是不想活了。“萧峰契丹狼族,残忍凶性有目共睹!跟我有什么干系!” 正道一方交头接耳,萧昊的话他们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全冠清的几句话却只能听个囫囵,离得更远一点的更是只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跳脚,而萧昊所言正直忠义光明磊落,萧峰近来行事虽然让他声名狼藉的很,但萧昊如此洗白,倒还真有几个人信了,当下就要冲过来找全冠清算账。 而那些被全冠清拉来的同伙,听到萧昊的说辞,心中已暗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们今日如此犯下错事全是受了全冠清的教唆,只消向少林认真赔罪,武林同道未必会与他们为难。 这一遭,夜袭之众,人心已散。 “全先生,你邀众人来少林取经,却不通知少林,还要烧了藏经阁,少林乃佛门重地,你此举是何居心?” 萧昊此话一出,几位少林高僧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今日这一出是全冠清给出的计谋。 玄慈方丈口呼佛号,站在了萧昊这边:“多亏萧帮主暗中告知,不然少林此次必然全无防备。” 少林与丐帮一个鼻孔出气,众人心里已有定论,有大半都信了萧昊那番洗白萧峰的话。 萧昊不依不挠继续道:“你让我大哥在外疲于奔命,弄得忠义之士自相残杀,妄想动摇我中原武林两大支柱,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全冠清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气的胡子都吹歪了:“你欺我功力不如你深厚,不能叫天下好汉听清言论!如今硬说我是通敌卖国之人,我全冠清绝不会承认!” 然而这话到了后排人耳朵里,便又只剩下通敌卖国了,更是群情激奋。 萧昊这番话虽然是胡扯,但也确实有据可循,一来丐帮众人皆知这些年他们暗中的努力,萧昊所言并未有差;二来几位长老确是受全冠清挑拨才起了反心,萧峰也是因此而走,他对萧峰的态度众人有目共睹,就算说他在萧峰走后又使了什么手段,众人也自然会相信;再者徐长老之死丐帮同仇敌忾,如今寻到仇人,对方又是有许多前科的人,萧昊说他是外敌奸细,更加合情合理,没人怀疑有假。 至于外人怎么想,只要不再继续抓着他大哥那几件背了锅的事情不放,他大哥为人侠义,天下英雄自然能够信服。 不过聚贤庄一事确实是萧峰自己的问题居多,这口锅还是得牢牢给全冠清扣好了,别让人察觉出什么。 “想不到堂堂丐帮帮主竟是这般捏造是非的卑鄙小人!” 萧昊见围观的武林人士大多被他煽动,心里很有几分底气,潇洒以应:“不敢不敢,全先生心思缜密步步为营,险些伤到我中原武林根基,让人叹为观止!” “谁说阿昊是卑鄙小人!” 众人耳边一声长啸,只见一人由远及近飞速赶来,怀中还抱着一名娇俏美丽的姑娘,正是已经听了许久地图喊话的萧峰。 萧昊一见来人心中大喜,露出爽朗的笑容来:“大哥!” 萧峰哪里知道他近来的那些不愉快,都是他没死的爹干的好事,听到萧昊的地图喊话,还以为他养父母之死、恩师玄苦之死、聚贤庄一役、谭公谭婆与徐长老之死都是此人的阴谋嫁祸,这人害他寻仇不得背了一身骂名不说,现在竟然还要泼萧昊的黑水,立即怒不可遏。 他人还未至,掌力已先至,十几丈外便已出掌,全冠清见他离得远,哪里想到这一掌竟是冲自己而来,到了眼前才知避无可避。 全冠清见萧峰这一掌来势汹涌如怒涛江海势不可挡,根本无法招架,强接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立刻拉了旁边的阿紫挡在身前。 游坦之大惊失色,连忙去阻拦。 萧峰怀中那人也惊叫道:“大哥快停下!那是我妹妹!” “呀!!!” 眼看这一掌就要落在阿紫身上,她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萧昊匆忙甩出大轻功冲刺了一段,用双人轻功一把截下了全冠清手中的阿紫。他速度无法轻易减缓,在空中又拎着阿紫兜转了一圈才落下来,阿紫惊魂未定却又觉得刺激极了,连连叫道: “哇!这个好玩!你再带我飞一圈!再飞一圈!” 萧昊哪有兴趣陪这个小魔头疯闹,落了地便不再搭理她。 萧峰一掌亢龙有悔根本难以撤回,余力尽数落在全冠清身上,全冠清瞪大了眼睛重重落在地上,竟被当场击毙! 众人对此始料未及,对萧峰的突然出现又惊又怕,心中也是惶惶不已,连忙口称自己受了全冠清挑拨识人不清,想要从这场闹剧中脱身出来。 萧昊对他们这种行为不屑极了,但有正就有恶,有君子就有小人,他心中不喜,却也不会主动去下这群人的面子给丐帮惹麻烦。 看着死不瞑目的全冠清,萧昊想了想,默默替他阖上双目。 阿朱脚一沾地连忙跑来查看阿紫的情况,将她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惊慌问道:“可伤着哪里没有?” 阿紫蹦蹦跳跳地抖了一圈,这才看见被萧峰一掌击毙的全冠清,顿时缩了缩脖子躲到阿朱身后,口中道:“没有、我没伤着!姊姊,姐夫这也太凶了!你快管管!要不是萧大帮主拉的及时,这死的可就是我了!” 萧昊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原来这丫头也知道怕死的,不由有些好笑。 一旁的游坦之此刻也赶至,见到阿紫无事,冲萧昊行了个礼道:“多谢你……救了段姑娘。”萧昊和全冠清的舌辩他听得分明,谁是谁非本来难以决断,可全冠清拉阿紫做挡箭牌却是犯了他的大忌,让他心中十分挣扎。他刚刚同萧昊打过一场,很有些拉不下脸面,一时也不知该不该道歉。 萧昊见他谢的倒诚恳,心中暗道此人兴许还有的救,不过此刻他更多的心思是在萧峰的身上。 一别数月,这个大哥可是让他好生想念。 他上前一步,同萧峰一拍手,两掌相握,另一手顺势互拍了拍肩头,两人同时大笑: “大哥!别来无恙!” “阿昊!”萧峰刚手刃了他心里以为的大恶人,此刻痛快极了,对萧昊道谢:“多亏了你,我才明白这幕后害我之人是谁!虽然尚不知杀我父母的凶手,却洗刷了近日的不白之冤!” 萧昊听他这样说,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更加一个头两个大了。萧峰那些不白之冤得找他那没死的爹,全冠清黑锅顶得了一时,但萧远山必还暗中跟着萧峰。他刚才那通胡扯,这坑儿子的爹要是冒出来白费他一番心血,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以萧远山的性格,他绝对有可能做得出这等事,萧昊可不敢让到手的逼格被扣掉,万一萧远山把他前面那一通洗白的说辞否决了,再言明他都杀了些什么人,当着这么多武林豪杰的面,萧昊只怕会被系统扣上个群雄面前一派胡言颜面扫地的帽子。 他赶紧看了一眼目标列表,锁定了两个红名之后,火速把藏在暗处的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加入焦点列表,装作若无其事引开话题道: “大哥,这位……” 萧峰大笑着把阿朱领到他面前,阿紫一见他过来就赶紧往阿朱身后躲,见躲不过去竟然跑到萧昊身后,弄得萧昊哭笑不得。 “这是我……额……”萧昊见他一个直爽的汉子现在居然吞吐起来,顿时明白了什么,心中起了捉弄的心思。 眼看着暮色渐沉,吴长老猛地起身道:“不行!已经这个时辰了,我们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带众弟子去助帮主一臂之力!” 陈长老面露迟疑,冷静道:“帮主武艺过人,他去时胸有成竹,应当不会吃亏……” 276.笑问谁是人间客·七 之后便把乔峰交给农夫收养,教他武艺, 培养成人。 “你是契丹人这件事, 本该是个秘密, 马夫人无意中寻到了马副帮主的一封留书, 私自拆看,这才宣扬出去, 欲动摇你帮主之位。” “这……这怎么可能!”乔峰心神震动,一双大掌箍住萧昊双肩, 连连晃动, 晃得萧昊眼冒金星,“阿昊,你定是同我玩笑对吗?我是堂堂汉人,三槐公是我亲爹, 我……我……” 萧昊按住他,耐心劝导:“大哥, 身世并非儿戏, 我怎么会随便同你开玩笑。” 乔峰仍不可置信,他一边摇头一边沉思,口中喃喃道:“不会的……可是你也没有必要骗我……你这话中许多漏洞, 我头脑有些乱, 你让我冷静片刻、冷静片刻……” 萧昊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 也就由着他。 毕竟是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绿名, 还是93级的boss级大腿, 萧昊对自己这个大哥还是十分有耐心的。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马夫人偷看马大元密信时你不是尚未恢复神智?” “额……”萧昊面色微僵,极快掩饰道:“我虽然浑浑噩噩,但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周遭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马副帮主的死激的恢复过来。” “原来如此……”乔峰心情低落,难怪最近几位长老似乎都对他颇有微词,隐隐有要造反的迹象,看来他们是认为自己是契丹人,不能再统领丐帮。 “大哥不必忧心,汉人未必就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就残忍暴戾,你虽然是契丹人,但为人处世大仁大义,是条英雄好汉,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干系?” 乔峰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但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萧昊想到今天那个绿名老头,一阵头疼:“徐长老所说的要事,我猜有八分可能与此有关。” 他们丐帮商量大事自己开小会就好了,偏偏老头还要叫上他,这就很奇怪了。 “江南之行恐怕不太.安生,”乔峰顿了顿,道:“这帮主我是不能当了,往后不能在帮中照应你,阿昊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转而又想到现在的萧昊身负绝学,又有徐长老撑腰,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下意识地把他还当成先前那个单纯痴傻孩童心性的样子,实在思虑过头。 萧昊听着不对,问道:“你不打算隐瞒身世?” “乔峰行的端做得正,契丹人又如何,汉人又如何?我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大宋之事,尽忠报国难道还分出身吗?丐帮一向以忠义为重,若兄弟们看不下去,我自会辞去帮主职位,但即便乔峰不是丐帮帮主,也应当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做我该做的事,他人如何评判本也不该我去操心。”他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豪迈,萧昊最是欣赏这种心怀大义之人,心中又对之前涨好感度而吐槽他的事而有些羞愧,当下从行囊里翻来倒去,挖出一坛酒来。 “大哥心胸坦荡,令我十分佩服!如今只有这么一坛洛阳土窟春,算不得顶好的酒,愿与一醉!” 可惜这个丐帮小号不是他精力号,囊中羞涩,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副本装、碧玺碎片、萤石和几千金,什么也翻不出来,这坛土窟春还是他挖宝的时候出了事件才专门去买的,最后还没留坐标,拿着酒回去找不到人了,这才留在包里。 当年建这个号刚出丐帮,他兴冲冲地玩儿了几天PVE就弃了,跟其他几个小号比起来算比较惨淡的,唯一可以拿出手装逼的只有他那只呆毛白凤而已。 唉……真惨,难怪他小号们会羡慕他的大号。 乔峰见他拿出的这坛酒,泥封一开酒香四溢,便知道是不世佳酿,豪情万丈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先干为敬!” 自是一夜痛饮不提。 * 无锡城畔,行人熙攘。 江南与北方风景大不相同,丐帮高层尽数赶来赴一品堂之约,实有些太看得起他们。只是诸位长老都觉得徐长老口中大事未明,不愿留在洛阳,索性全都跟了来。 至于萧昊,名曰观察收押,实则放养,他一个人整日在外面浪,乐得清闲。 当然,浪归浪,形象还是要做足的。 别以为他没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丐帮弟子,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哪个长老门下派来监视的。 但这也有好处,南下一路走来,他身后这个黄名已经变成了绿名,明显是被他人格魅力折服。 萧昊装作自己无所察觉,带着云幕遮一面纵酒高歌,步履兜兜转转,似醉似醒;一面游走市井,意气出拳,仗义扶弱,直把身后那个丐帮弟子的好感度刷得都要爆掉了。 丐帮几位长老和乔峰共处一间酒楼隔间内,正中站着位八袋弟子,正同他们讲述近日来萧昊所作所为: “那地痞见萧兄弟醉卧在门前不肯让步,破口大骂:‘爷爷替赫连将军办事,带走哪个小妞是她荣幸,用得着你这瞎子乞丐碍事管教?识相的赶紧让开,免得惹爷爷不高兴!’,萧兄弟一面饮酒,躺在地上跟他周旋:‘谁告诉你眼上绑着东西就是瞎子?此物名叫云幕遮,遮的是双眼,为的是自由,醉酒烟雨行,何惧云幕遮?这东西替我遮住了世间繁华,却能让我用心瞅见人心丑恶,尤其你这为西夏鞑子效力的走狗!实在让人不忍心看!’” “哈哈哈骂得好!”吴长老听到萧昊所言,大呼痛快,“强抢民女本就是恶行,还为外族效力,活该骂他个狗血淋头!” 那弟子顿了顿,又继续绘声绘色道:“地痞听了又羞又怒,冲上来就要打人,他往左出拳,萧兄弟就往右一歪;他朝右出拳,萧兄弟就往左一偏,愣是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来来回回几下全部落空,萧兄弟把酒坛往肩头一甩,站起身来,对他道:‘还是我来教教你罢!’说着猛地一冲就到了那个地痞身前,周身舞出眼花缭乱的掌影,弟子恍惚闻得一声清越龙吟,就见那个地痞被打得翻滚了出去,萧兄弟口中道:‘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宋长老听到此处,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降龙掌中的‘亢龙有悔’?” “正是。弟子有幸,曾远远见乔帮主使过这一招,应当不差!那地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惊慌失色,连连求饶,萧兄弟对他道:‘身为汉人,为鞑子效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该杀!’,地痞知道踢到了铁板,叩头饶命,萧兄弟却说:‘你如今改过只是因为我功夫比你好,我转身一走,你又要再来抢这位小妹去给西夏人。’,那地痞哭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侠,只是小人家中母亲病重,再也筹不出钱财,听信了市井鬼话,说赫连将……鞑子出手阔绰,这才不得已为之!’” 陈长老摇头道:“这等说辞,多半是虚假之言。” “萧兄弟闻言,竟直接从怀中摸出十两黄金,尽数交给那个地痞,道:‘你母亲病重,拿金钱去医治便是。’那地痞惊的合不拢嘴,问道:‘英雄不疑心我方才是诓你放过我吗?’萧兄弟道:‘你若连母亲也要诅咒,那才是真的猪狗不如。’那地痞翻身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流泪谢道:‘小人何德何能得此信任……还请英雄留下姓名日后报答!’那被救下的女子也直勾勾地听着,想得知萧兄弟名姓,萧兄弟却说:‘丐帮弟子锄强扶弱,侠义当先,是为本分,不留名姓!你若良知未泯,日后母亲病愈,用余钱做点生计;若有男儿血性,便去战场杀敌,叫那些胡虏再不敢欺辱汉人!’说罢便饮着酒踉跄着离去。” “好好好!好一个锄强扶弱,侠义当先!”乔峰连声夸赞,徐长老也抚须点头,十分欣慰。“阿昊心思正直忠义,胸襟气度更是难得,可见绝不是偷学武功之辈,诸位长老还不放心吗?” 奚长老笑道:“他武功来由还是让他自个儿解释清楚吧,我们不过是担心他是大奸大恶之人,如今见他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再追究。” 乔峰身世他们几位长老心中都已有数,正愁丐帮即将群龙无首,这会儿恰好送到眼前一个,怎么看怎么满意! 当日在河间府城墙之上,武林群雄逼迫耶律洪基立誓有生之年绝不犯大宋,人人都有一份功劳,但他们心中清楚,这头功不在他们任何一人的身上,而在那个已经携酒浪迹天涯之人那里。 力挽狂澜匡扶社稷是多大的功劳,于那人而言,却只是轻飘飘的一纸留书,还没有他眼里的十方天地重要。 众人只记得他纵酒高歌的模样,意气出拳的模样,少室山中激昂宣誓的模样,似醉似醒潇洒骄傲的模样……倘若酒中有醉仙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吧,难怪看不上那些浮图虚名,功名利禄怎敌壶中乾坤。 满口仁义的江湖人哪个没有一点自己的心思?但在萧昊面前,他们却每每生出羞愧之心。 侠之一字,于多少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称谓,做到本就十分艰难,在江湖中人人称道更是不易,而在官府眼中,侠以武乱禁,更是难以得到认同,更不用说日日被他们的打打杀杀惊扰的普通百姓。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那日城墙之上,群雄大赞萧昊的“厚礼”,却得知他已功成身退逍遥天地,十分惋惜没能与他道别,众人一齐叹惋之时,却见人群后面冲出来一个面色青紫的少女,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那辽帝面前,求他带她回大辽救命。 277.笑问谁是人间客·八 这句是大实话, 萧昊是真的不想带这么一大帮子人, 他自己来来去去孑然一人就很好, 这帮主之位一旦接了,就不能撒手不管。 乔峰惭愧道:“是大哥的不是,束缚了你,但眼下你确是名正言顺的不二人选, 打狗棒交在你手里, 大哥放心。” 萧昊听出他言外之意,挑了挑眉。丐帮内乱虽然被他给蝴蝶掉了,但乔峰似乎也担心丐帮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中毁了名声,联想到原著后期丐帮被一个连真容都不敢示人的庄聚贤掌控, 萧昊默了默,无奈道:“既然如此, 便依大哥,定不辱命。” 乔峰闻言一笑, 转身高举打狗棒对众人道:“如今乔峰退位让贤,从今日起,萧昊便是丐帮第十代帮主!若有不服者, 即刻提出!” 萧昊这些天言行举止早被传了个遍,众弟子对他多有敬意,汪剑通留书又是当众传看,货真价实, 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我等愿追随萧兄弟!” “我不服!” 众人之中冒出一个声音, 萧昊看过去, 又是那个爱搞事的红名全冠清。 “乔峰已经是来历不明的契丹胡虏,萧昊此人更是没有半点亲缘可查,他也姓萧,辽国太后一脉也姓萧,万一哪天查明他也是个外族,不叫天下好汉耻笑我丐帮无人!”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一时竟然找不出言语反驳。 萧昊在内心横七竖八的操了系统八百遍,微微一笑,大声道:“我师父已经知道我大哥是契丹人,才在传位之时留下书信,他老人家英明神武,既然已经有了提防外族的心思,又怎么会把后路也放到外族手里,全舵主,你说是也不是?” 萧昊瞅着这个红名碍眼极了,一步一接近,对他道:“他必然是查明我身世干干净净,才敢留书托付。” 全冠清无话可说,但仍心有不甘。 乔峰见事情已尘埃落定,便拜别众人,扬长离去。丐帮弟子对他多有不舍,这些年来乔峰雄才大略他们十分信服,如今这样凄凉离去,众人心里思虑万千。 萧昊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有些气不过帮里这么些个老顽固,又不好表现出来,丐帮的蛀虫是得清一清了,他想了想,转身对王语嫣一行道:“丐帮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各位朋友还请回避,招待不周处还请见谅。” 听到主人都这么说,三女盈盈拜别,包不同与风波恶也一并离开,段誉瞅着他牵肠挂肚的王姑娘都走了,立刻也行了个礼追了过去。 智光大师呼了声佛号,也自行离去。 闲杂人等清理干净,萧昊走到众人中央,朗声道:“马夫人伙同白世镜残害马副帮主一事已证据确凿,宋长老,依本帮法令,当如何?” 宋长老还未开口,白世镜已抢先道:“落到今日地步是我咎由自取,你不必请教宋长老了,我自行了断。”说着竟挣断了束着他的牛筋。 他手掌高举,却是一转拍死了在他身旁的康敏:“小康,我一个人上路诸多孤单,反正你也难逃一死,不如与我同去!”言罢又给自己脑门来了一掌。 众弟子上前查看,两人已双双气绝。 萧昊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白世镜色是色了点,但也是条好汉子,可惜了。 他表情纹丝不动,又转向四位长老:“各位长老,还有一事……” 吴长老是个豪爽之人,当即回道:“萧帮主有话直说便是!” “我大哥身世一事,是谁走漏了风声?”萧昊问的随意,甚至还悠悠然灌了口酒,但眼神却像锋利的隼,紧紧钩在他们几人身上。 “额、这……”吴长老顿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那人也是顾忌丐帮安危,帮主还是不要追究了吧……”奚长老道。 萧昊脸色刷地一变,反问道:“我大哥大仁大义,这么多年哪里做过愧对丐帮的事情?本来此事不公之于众,皆大欢喜,那人却故意用他身世挑唆丐帮内乱,你们四位长老还有徐长老都一门心思想撵他退位,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萧昊继续添油加醋道:“此人欲煽动丐帮内乱,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更是对付北方蛮族的一大屏障,狼子野心路人可知。诸位长老,还是不要包庇贼人,免得让人利用。” 宋长老犹豫许久,若有若无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全冠清。 就这么一眼,萧昊心里已经有数。 “帮主说的是,我等不敢隐瞒,此事是全舵主告知。” 萧昊故作惊讶,哦了一声道:“全舵主,你陷害我大哥在前,阻止我接任在后,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全冠清冷笑一声,口唇微动,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振袖道:“萧帮主好手段好气魄,你留不得我也不用找什么借口了,我离开便是!” “慢!”萧昊看这红名临走还要给自己泼脏水,总不能被白泼,于是道:“是非定论大伙心中有数,全舵主,你离去我不会拦你,但请解下身上布袋,从此之后丐帮与你两清,再无瓜葛。” 解下布袋便是驱逐出帮的意思了,萧昊只想着这人从头到尾都是个红名,混在丐帮中必是毒瘤,却一时也没想到在江湖中被驱逐出帮是何等耻辱。 这倒给他日后添了个不小的麻烦。 全冠清面皮抖动了好几下,把身上的布袋一个一个解下来,狠狠掷在地上,冷哼一声才离开。 【叮!恭喜宿主达成丐帮声望尊敬。丐帮上下如今齐心协力,还请宿主继续加油,多多搞事,不要偏安一隅,早日名扬天下。】 ……为什么他一点儿没感到高兴呢? 这个全冠清一走,就不再是丐帮的人,丐帮弟子此刻全是绿名,萧昊想着终于算是在丐帮名正言顺的立足了,心累的很。 他握着新到手的大橙武打狗棒,感慨万千。 “马副帮主亡故,副帮主一职空缺,我斗胆替我大哥求个副帮主之位,诸位有何意见?” 几位长老见他雷霆手段,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连连回道:“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经汪帮主和少林高僧的养育教诲,已没了残忍凶性,有帮主主持大局,我等并无意见。” 萧昊这才露出笑容,对这几位长老拱手道:“小子初担大任,经验不足,日后还望各位长老多多提点。” “好说好说……” 大兄弟你初担大任就杀鸡儆猴,提点二字真是担当不起啊! 萧昊和气连连地跟他们寒暄,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侧着头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 【系统友情提示,半盏茶后便是丐帮与西夏一品堂惠山之约。】 “……” 雾草!!! 萧昊脸色猛地一变,失声道:“坏了!” 几位长老见他脸色突变,连忙问道:“何事?” 萧昊连忙看了看大地图,决定还是赶紧读条神行千里: “我们在这里聚众,却把一品堂的事给忘了!此刻再带领大伙赶去实在来不及,烦请各位长老带众弟子回大义分舵,我脚程比你们快许多,这事还是我来解决!” 几人这才想起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应一品堂之约,确是耽误了要事。 陈长老面露疑色,问道:“帮主,你轻功再好,从这里赶过去也要起码两个时辰,如何——”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到萧昊平底飘起来,直挺挺地往天上去,周身却是半点借力都没有,惊得瞠目结舌,后面要问些什么一个字也问不出口了。 “区区一个一品堂,我们兴师动众带着长老和弟子过去太给他们脸啦!你们在帮中等我消息!” 萧昊越飞越高,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眼中。 “宋、宋长老……”奚长老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被他喊到的宋长老也是一脸状况外,扭头去看最德高望重的徐长老:“徐长老……” 徐长老拐杖一歪,摸着自己胡子的手隐隐发抖,惊呼道:“咱们这个新帮主他、他到底是人是鬼??!” 而且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丐帮的人都嗜酒起来,萧昊已经看到好几个抱着酒坛子踉踉跄跄的弟子,有的甚至醉倒在酒坛子中间,全然爬不起来,就这还要有一下没一下地灌着酒液,跟魔怔了似的。 萧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更是看到有几个丐帮弟子,正往眼前绑布条,但他们不像萧昊这样,面部挂件不影响视线,又没有高绝的武功和听力,一蒙上眼睛寸步难行,歪歪斜斜连条直线都走不了。 …… 他这是走错地方了? 萧昊退出大义分舵的大门,抬头瞄了一眼。 没错啊。 萧昊心中满满的黑人问号,他刚刚还以为这里是君山洞庭,剑三地图上那帮恨不能用酒洗澡的师兄弟NPC呢。 丐帮的人集体吃错药了不成? 他隐约猜到这大概跟那个跟踪他的弟子有关,只是……莫非那弟子是个大嘴巴?怎么好像丐帮上下风气都有点嗯……微妙? 那几个想戴云幕遮的弟子模仿屡屡失败,更是佩服萧昊带着云幕遮还能行动自如,下决心说什么也要练好这门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功夫。萧昊在一旁暗搓搓地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情颇为复杂。 “系统,我现在逼格多少了?” 【叮!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3548/10000。】 【恭喜侠士获得进度称号[吾辈逍遥],是否装备此称号?】 萧昊挑了挑眉,总觉得有个坑等着他:“这个称号有什么用?” 278.笑问谁是人间客·九 “是帮主!” “帮主回来了!” “帮主肩上好大一只鸡!” 萧昊听到丐帮弟子的话, 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壮士, 你再说一遍, 我肩上好大一只什么? 萧昊转头看到那弟子,年纪倒是不大,眼盯着他肩头的白凤发出可疑的绿光, 他肩膀一耸, 他家肥肥的白凤就直直飞上高空去。那小弟子面露失望之色, 萧昊看着好笑, 也不同他计较他这一副要把这傻鸟烤了吃的表情。 “帮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屋中几位长老听得弟子呼唤,赶紧出门相迎。看到萧昊毫发无伤的回来,几人更是惊异, 连忙询问:“那一品堂是否棘手?帮主你走的太快,我们都未来得及拦你,西夏人一向阴险狡诈, 帮主你有没有吃亏?” 萧昊心中一暖, 这几位长老虽不甚擅长智计, 但确实都是心思纯正、满腔忠义之辈,之前他们被全冠清挑拨害乔峰不得不退位,也是出于谨慎不想让丐帮落入外族之手。他自己去刷一品堂不打紧,却要叫他们担惊受怕,不免有些歉疚。 “我打伤了他们的统领, 短时间内他们应当不敢再来大宋惹事了。让诸位长老挂心, 实在过意不去!” 宋长老连忙接道:“帮主哪里的话!我们只恨不能与你同去!西夏人歹毒计策, 想要摧毁中原武林, 坏我河山,怎能容他?不过,帮主打伤了他们统领,官府那边……如何交代?” 萧昊爽朗一笑:“他们将军非要与我切磋,我这才打给他看,是他自己自视太高反被我打伤了,如何怨我?何况我临走时已给那统领留了一盒上好的伤药,江湖的事江湖解决,他若真要以此为借口叩边大宋,我们也不会畏首畏尾。” 再说了,只怕赫连铁树一时半会儿摸不准中原武林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萧昊这么没前没后的一出世,加上他临走时那不经意的几句话,西夏想要挥兵大宋恐怕要好好掂量掂量。 “如此甚好!西夏人经此打击,必会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不敢轻易进犯,中原又可得一阵安息之日。”宋长老一边点头,一边跟萧昊细说近些年来丐帮所为。 原来丐帮弟子遍天下,消息最为灵通,往往一些隐秘之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探听,而军国大事更是重要,这些年丐帮已经多次暗中同大宋守备报信,这才使得几次外敌奇袭未能得逞。而强敌叩关之时,丐帮弟子又暗中刺杀敌国大将,数年前契丹大举入侵,正是有丐帮暗中连斩数名元帅,才叫契丹无功而返,大宋免过一场劫难。 为防丐帮暗中保国护民之事引来敌国注意,反遭灭顶之灾,丐帮这么多年来抗御外敌之事,一向只做而不宣,绝不留名,故而外人对此知之甚少,更不会想到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叫花子会是大宋北方的一堵无形屏障。[注] 如今西夏短时间内不敢轻易有所动作,丐帮在北方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可以专心应付契丹国。 萧昊对此打心眼里敬佩,恭敬对四位长老道:“几位长老有大功劳却不扬名,心中高义,胸怀天下,萧昊佩服得紧!” 四长老忙称不敢,宋长老却面有愁容,对萧昊道:“此次一品堂之约,丐帮首脑皆下江南,我们离开北地,唯恐他们调虎离山趁虚而入,徐长老已赶往洛阳坐镇。只是江南到底不是丐帮的主势力,我们还是应当尽快赶回去才是。” 萧昊立即点头:“明日便通知帮内兄弟,收拾行装,回丐帮总舵!” * 转眼数月,萧昊在丐帮的声望已经全体尊敬,不管他做什么都能得到一众弟子的拥戴和效仿,已经无法再增加任务进度,近期他都尽量不留在帮中,多往外跑,然而行侠仗义这些小事,能增加的逼格实在有限,他十分发愁。 这段时间丐帮帮主换代一事也渐渐被江湖中人知晓。外人并不知丐帮换代内情,只道乔峰为追查身世,将丐帮交给了一个无名小卒打理,而且听说这个无名小卒先前还是个傻子。 “也不知那北乔峰怎么想的,听说新任帮主是他认的弟弟,整日蓬头垢面痴傻疯癫,就这样还被他教明白了丐帮两大绝学,成了武林高手,实在匪夷所思!” “不对不对,我听说那位新帮主模样俊秀,是个豪爽之人,只是行为太过洒脱不羁才被当成疯癫。” “你们有所不知,这新帮主来历大着呢,他是丐帮前代汪帮主的秘传弟子,就连丐帮内部弟子都没见过,这次突然出世,还雷霆手段赶走了乔峰,将几位丐帮长老赶得赶杀的杀,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辛。” 萧昊在一旁听得起劲,凑过去问道:“有什么秘辛,快说来听听?”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凑到人堆里煞有介事道: “我听说,这位新帮主本应是汪帮主之后的继任,但被奸人暗算,多年都躲在暗处养伤,此次一回来,乔峰对他心有歉疚,所以才立刻就把位子让给了他,丐帮那么多长老肯定不是人人都认同,这新帮主一上任就先把异己除了个干净,实乃心思深沉之辈。” 萧昊一转眼成了心思深沉之人,顿时心情复杂。 “不过这位新帮主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听说他眼睛不太好使,常年要带一块布条遮光,还以此为美,他上任之后,丐帮上下弟子都开始带布条,还管那东西叫什么……云幕遮?你说可笑不可笑。” 萧昊表示,那是他们自己要干的!这个锅他不背! “而且新帮主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好几十斤,丐帮弟子纷纷效仿他豪气干云之态,但千杯不醉的毕竟只有他一个,你看如今路边的丐帮弟子,哪个不是满身酒气醉成一团?” “……” 萧昊认真的思考,他是不是该在帮里推行个禁酒令了。 “不对啊,你说他武艺高强,何人能伤他?” “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新帮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自个儿单枪匹马去端了西夏一品堂,一套降龙掌打的一品堂武士那是七零八落连连求饶!我猜多年前暗算他的必定是西夏人!不过他倒也谨慎,打完了棒子还要给甜枣,给那些被他打成重伤的武士留下伤药,让他们养好伤滚回西夏去,哈哈,实在大快人心!” “这么说来,这新任丐帮帮主也是个人物。” “这倒难说,你看那乔峰,先前不也是人人敬仰的好汉,如今辞了帮主之后,不但杀了养父母,为了寻仇又害死了他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聚贤庄英雄大会更是弄得死伤无数,果真是契丹族人本性凶狠难驯啊!这新帮主有仇必报,谁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听到这萧昊就坐不住了,他被评头论足倒没什么,乔峰身上那一口口大黑锅确是背的冤枉,虽然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心塞,一直在为这个倒霉大哥擦屁股。“这位兄弟此言差矣,乔峰虽然是契丹人,但这么多年所作所为江湖都看在眼里,他父母与玄苦大师之死必定另有隐情,聚贤庄一事本就混乱无比,如何能妄下定论?” 那人见他反驳自己,心里不高兴,正要扭头反驳,却见楼下上来一位小乞丐,匆匆在萧昊耳边说了什么,萧昊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 “宋、吴二位长老现在何处?” 那弟子正是先前盯着白凤直流口水那位,他神色张皇,极快道:“宋长老布下了巨蟒阵,暂时将那老怪缠住了,只是我们折损了许多弟子,长老恐怕也只撑得一时。” 萧昊拎起酒坛后退几步,口中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过去!” 那弟子见他架势不对,猛地一抖,颤声道:“等、等等!帮主!你要作何?!” 萧昊一个冲刺,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丢出了窗外,紧接着跟着他飞出去,在空中又扔又丢一阵翻腾,两个人竟一起快速移动起来。他动作十分巧妙,每每那弟子将要落下之时,就有巧劲将他重新拖上天去,让人大为称奇。 “去干丁春秋那老不死!” 他在空中回道。 这下刚才茶楼中说的起劲的人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脑壳:“那小乞丐刚刚说什么?他……他……” 众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祸从口出,兄台保重!” 力挽狂澜匡扶社稷是多大的功劳,于那人而言,却只是轻飘飘的一纸留书,还没有他眼里的十方天地重要。 众人只记得他纵酒高歌的模样,意气出拳的模样,少室山中激昂宣誓的模样,似醉似醒潇洒骄傲的模样……倘若酒中有醉仙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吧,难怪看不上那些浮图虚名,功名利禄怎敌壶中乾坤。 满口仁义的江湖人哪个没有一点自己的心思?但在萧昊面前,他们却每每生出羞愧之心。 侠之一字,于多少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称谓,做到本就十分艰难,在江湖中人人称道更是不易,而在官府眼中,侠以武乱禁,更是难以得到认同,更不用说日日被他们的打打杀杀惊扰的普通百姓。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那日城墙之上,群雄大赞萧昊的“厚礼”,却得知他已功成身退逍遥天地,十分惋惜没能与他道别,众人一齐叹惋之时,却见人群后面冲出来一个面色青紫的少女,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那辽帝面前,求他带她回大辽救命。 279.笑问谁是人间客·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没有丐帮的消息, 只怕少林要被星宿派这一黑手杀个措手不及。玄慈等几位高僧纷纷向萧昊这边点头示意,以示感谢。 萧昊一入少林地界时便见得这一片大小和尚全是绿名, 心中轻松不少。 阿紫看到全冠清等人被团团围住,直觉大祸临头,偷偷摸摸地退了几步想趁乱溜走,却被人按住了右肩膀。她一回头,竟是那个藏经阁里的老僧。 几番挣脱不得,又怕动静惊扰到萧昊那边,她于是放低声音对那老僧道:“老和尚你做甚么, 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呢!” 那老僧面不改色, 手却松开了, 缓缓道:“女施主方才伤了我少林两位弟子, 一时半刻还是不要下山为好。” 阿紫知道这老和尚武功在自己之上, 逃脱不得,很是气恼。游坦之见她被扫地僧捉住,心中焦急, 也不再藏于人群中,立即跃到她身边去。 “大师!莫要伤她!” 萧昊瞧见游坦之, 面露笑容, 对群雄道:“诸位齐聚少林赏月, 萧某实在不忍打搅各位的雅兴, 只是丐帮有大仇未报,今日非寻不可。”他话到后面,面色已冷了下来。 与他同来的武林正道对丐帮徐长老之事也早有耳闻,闻言纷纷表示不会阻拦。 萧昊上前一步,地图喊话道:“鼠辈游坦之!上前领死!” 萧昊这一嗓子出去,群雄内心震动,只觉他内功修为不俗,那些被包围之人的歪门心思收敛了不少。 阿紫瞧见萧昊倒是十分欢喜,遥遥地冲他招手打招呼:“萧帮主!咱们好久不见啦!” 众人心中疑惑,难不成这星宿派的新掌门跟丐帮还有什么关系吗?此次齐聚少林正是为阻止星宿派的阴谋,丐帮在这件事中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游坦之见阿紫对萧昊的态度,心中十分不快,冷眼朝萧昊瞪过去。全大哥说此人也是谋害他的一个小人,游坦之对萧昊全没有半分好感。 萧昊看阿紫身后那个红名都快红的发紫了,脸色也不太好,跟星宿派撇清关系道:“与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不敢高攀。贵派门人无故杀我丐帮徐长老,可敢出来应话!” 阿紫见他一点儿也不配合,嘴一撅就不开心了:“你还杀了我师父师兄呢,死一个长老跟你非亲非故的,有必要生这么大气嘛!” 萧昊一听就觉得不对,敢情这件事不是游坦之一个人做的,阿紫也知晓!还没阻止游坦之! 这丫头!别以为你是他大嫂的妹子他就真不敢动你了! 他神色变幻,最后停在一个看不出喜怒的笑容上:“这么说来,杀害徐长老一事,星宿派是承认了?” 游坦之挡在阿紫身前,昂首挺胸道:“你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有事冲我来!” 阿紫对这个武功高强的靠山满意的很,听全冠清说她一番阴差阳错叫他练成了天下第一的盖世神功,这人虽然模样被她折腾的丑了点,但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好用极了,她喜欢着呢。 萧昊看见这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徐长老之死他自会讨回公道,但这其中缘由也必须得问清楚:“若是因我杀了你师父师兄,找我报仇便是,徐长老何错之有?” 游坦之这时候倒坦诚的紧,一开口把什么都扛了:“你们长老是我杀的!不关阿紫姑娘的事!你这帮主之位怎么来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和徐长老合谋害我义兄,还让乔峰那狗贼杀我亲人,我来报仇何错之有!” 萧昊简直快被这人气笑了:“这通狗屁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游坦之上前一步,没有半点畏惧:“敢做不敢承认,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萧昊看见这个不晓得被谁洗脑了的愣头青就觉得头疼,这种人一旦认了死理,你跟他说再多口舌都是白费,还不如打一顿来的实在,于是抽出了打狗棒就黏了上去,“我这帮主之位虽然接的不情不愿,却也是名正言顺,轮不到外人置喙!” 然而他刚用了两招就发觉,这个游坦之虽然功力深厚,招式却粗浅极了,颠来倒去只会那么几下,对敌经验更是没有,空有强大的内劲却完全不懂怎么用。他本以为还要再当着武林豪杰的面来一套一掌教做人,现在却改了主意。 萧昊索性蛟龙套也不叠了,全力使一个缠字诀,敦来敦去就是不打亢龙——用平时那一套对付游坦之,总觉得是在欺负刚满级的小号。嗯……虽然他现在这种打法更欺负人就是了。 游坦之的等级是系统标注的91级,却被萧昊打的憋屈极了,时而动弹不得,时而连连后退,时而全身僵硬,时而内息凝滞,从头到尾连一掌冰蚕毒掌都发不出来。 “刚才那通说辞,是谁教你的?” 游坦之刚从僵直中调整过来,又迎头接了萧昊一记棒打,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萧昊耍猴一样地敦着自己,就是不给个痛快,便以为他在戏弄自己:“你比我厉害又怎样!这般羞辱于我,来日我定会追讨回来!” 萧昊不方便在群雄面前翻白眼,只好在心里翻,跟这人好好讲是非:“你话要说清楚,你义兄是谁?” “呸!你自己害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了吗!” 萧昊对这个问题少年很心累,龙跃锁了他的足,连招却停了下来,屈身一扫便把游坦之绊倒在地,打狗棒划出一道碧绿的弧线,正停在游坦之额头顶上。 “萧某做事顶天立地,绝不受人诬陷,你今日不讲清楚,别想轻易脱身。” 游坦之冷哼一声,不屑道:“假仁假义!我义兄就是你赶走的‘十方秀才’全冠清!” 萧昊总算从这人口中套出了话,眼睛眯了起来,看向那慕容复为首的一干人。 全冠清原本察觉事有变故,便立即藏进了人群里,正在寻机会脱身,却见游坦之把自己供了出来。此刻萧昊眼神一扫过来,被捉个正着,不由在心中暗骂。 “全舵主,别来无恙啊。”萧昊收了打狗棒,大轻功在地面一甩,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呼吸之间就冲到了全冠清面前。 游坦之见他动作极快,大惊之下连忙喊道:“奸贼!你要做什么!” 萧昊懒得搭理他,只因这群夜袭少林的武林人士在他们到来之时就是一片红名,老僧手里的阿紫倒是个黄名——但阿紫这丫头性格古灵精怪不能以常理推断——想一眼就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红名里找到一个看起来眼熟的还真不那么容易。多亏游坦之提醒,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他这猛地一个闪现,吓得周围的人急匆匆后退数步,生生在全冠清周围空出一个圈来。 全冠清心里怒骂,面上还要硬着头皮对付萧昊,冷笑道:“不敢劳驾阁下亲自问候。” 萧昊酒坛往肩头一搭,开口道:“看来全先生不服我这个帮主。” 全冠清面皮动了动,没有接话。倒是阿紫不想在那老和尚眼皮子底下待着,蹦蹦跳跳地凑过来道:“全护法你不用怕!如今你是我星宿派的护法啦,受了什么委屈铁丑会给你报仇的!” 全冠清恨不得让这小丫头少说两句,他干笑两声,做出一副气急说不清楚的样子,怒目瞪着萧昊。 慕容复欲出手阻拦,挡在全冠清前面,劝阻道:“这位兄弟,我等夜探少林虽称不上君子所为,但也是一心为了中原武林着想,全护法苦心孤诣,还请兄台不要错杀好人!” 萧昊闻言大笑,反问:“我竟不知道慕容公子有这等心胸,你身为大燕后裔,跟着全冠清这个小人搅乱我大宋武林,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慕容复心头剧震,他是燕国后裔之事江湖中无人得知,今日在群雄面前被点破,他吃了一个措手不及。往日凭南慕容之名,各位好汉都能听他一言,但若他被揭出欲光复大燕的目的,这些宋人未必就能信服他所言了。他又生来骄傲于自己的出身,绝不会矢口否认自己是鲜卑人,脸色红白交错,一时竟无法答话。 众人闻言也是十分惊异,顿时怀疑起慕容复参与夜袭少林之事的目的。 萧昊听到游坦之说出全冠清的名字时,便想通了很多事情,也不动武,就大大咧咧地站在全冠清前面,朗声道:“丐帮与此人有血债未了,此为丐帮家事,希望各位不要插手!” 他盯着全冠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摸着下巴道:“看来是全先生教唆游坦之杀了徐长老,嫁祸给我大哥。还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词,污我丐帮声誉。” 全冠清心中百转千回,故作正直道:“你巧言善辩,我不会入你的圈套。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得很。” 萧昊不由失笑,这个全冠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功夫也是没谁了,论起装逼这门学问,他绝不会让这人占了上风。于是他立刻地图喊话: “诸位英雄,今日大伙齐聚少林,一半是应了星宿派的诓骗,前来少林盗取武功秘籍,还妄图火烧藏经阁;一半是受我丐帮之邀,一同驰援少林,是也不是?” 众人听到他这一声喊话,停下了窃窃私语,藏经阁前顿时安静许多。 耶律洪基应下不犯大宋之事本就不怎么心甘情愿,如今看到阿紫的模样,想起他们之间的赌约,便问起她的事来。 阿紫一面哭一面将自己偷袭萧昊之事讲了,说自己中了天狼子的诡计,如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她成功伤了萧昊,与辽帝的赌约已算达成,想要的赏赐唯有保住性命一条。 280.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一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 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那日城墙之上, 群雄大赞萧昊的“厚礼”, 却得知他已功成身退逍遥天地, 十分惋惜没能与他道别, 众人一齐叹惋之时,却见人群后面冲出来一个面色青紫的少女,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那辽帝面前, 求他带她回大辽救命。 耶律洪基应下不犯大宋之事本就不怎么心甘情愿, 如今看到阿紫的模样, 想起他们之间的赌约, 便问起她的事来。 阿紫一面哭一面将自己偷袭萧昊之事讲了,说自己中了天狼子的诡计, 如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她成功伤了萧昊,与辽帝的赌约已算达成, 想要的赏赐唯有保住性命一条。 众人闻言纷纷皱眉, 就连耶律洪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 再一看阿紫所中之毒,骇人无比, 若不是游坦之一直以内力相护, 她早就要毒发身亡了。想到萧昊竟是顶着这么一副身躯前去掳的耶律洪基, 不由个个神色大变。 耶律洪基脸上惊疑不定,喃喃道:“难怪我见他在军中时面色常常变换,时而青黑骇人,时而白如金纸,时而又与常人无异,原来竟是身中剧毒!” 在场的武林人士哪个不是好手,耶律洪基虽然声音不大,他们却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吴长老最耐不住性子,立刻冲到前面来问:“那契丹狗皇帝!你刚刚说什么!我们帮主他怎么回事!” 耶律洪基锁着眉头,不喜这人对他的态度,但也还是道:“他将我掳走时醉的不成样子,但武艺高强,我大辽万余亲兵都未能将他困住。若我大辽有这般勇士,又何惧你们这些南人!” 耶律洪基也是一代枭雄,虽然沦为俘虏,却也从心里佩服萧昊万军之中擒王的本事和忠义为国的心怀,只可惜这人没有生在大辽,不然他必定与之皆为同袍兄弟。想到他之前与阿紫的赌约,再想到昨晚南京城里那人的模样,便暗自痛惜他竟害了这么一个人物,又不免庆幸幸好这人已经除去,否则未来必是辽国大敌。 萧峰和阿朱却是心头一凉,萧昊的毒果真没能解了,那么他此刻,是否还在人间? 萧峰正沉浸于思考之中,听得耶律洪基对阿紫道: “这么说来,是你暗中偷袭给他下毒,才致使他不得不夜袭南京城,掳我来做质?”他话锋一转,字字铿锵有力:“耶律洪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清楚侠义二字!却原来是我把一位英雄给逼上了绝路!你偷袭他已是不对,竟然还有脸面来问我讨要赏赐!当我真是不辨是非的奸邪之辈吗!原本我还对被俘一事心存不服,如今弄清楚缘由,只余敬佩,再无半分反悔之意!我大辽的好汉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若耶律洪基日后食言,叫我天打雷劈,被天下人耻笑!” 众人心中暗道:都说契丹人极为重信,没想到这契丹皇帝应下了誓言,竟还存着回去反悔的心思。 阿紫却是没在听他后面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只剩下耶律洪基说萧昊在军中也曾毒发,睁着眼睛不知是笑是哭,一边摇头一边道:“他也解不了!他也解不了!” 她捉住游坦之的双臂,泪眼涟涟:“你听见了吗,他说他也没解呢!皇上不肯帮我,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游坦之怎么忍心看她这样,不停地给她输送真气,阿紫猛地站起来,边哭边道:“我不要再受苦了!我生来就在受苦,爹娘不要了还有师父师兄欺负我,师父师兄没了还有萧帮主欺负我,萧帮主没了还有这毒,我……我就是想……” 她看了看阿朱,手又突然缩了回来,低下头道:“姊姊肚子里有宝宝,碰她不得……” 说着转过身去,突然笑了出来,猛地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那游坦之大叫一声,扑到城墙边,似是看到了什么大受刺激的画面,极为崩溃,也跟着跳了下去。 阿朱站在城墙边上,泪流满面,闭上眼不忍再看。 其余人等也皆是一片沉痛,百感交集,皆以为中了此毒,萧昊必定是无法生还了。 萧峰叹了一口气,上前道:“诸位,之前在城内时,我曾见阿昊打过一套醉拳。”他比划了两下,吴长老立刻反应过来: “这拳我见帮主教训那丁老怪时用过!” 丐帮众人也纷纷附和,觉得有些眼熟。 萧峰道:“我和阿朱见他使完后,面色回复如常,想来这套功夫也许有什么奇特。你们看他留书的笔迹,刚劲有力,入木三分,如果真的毒根深种,定然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众人顿觉有理,将那封书信传来传去看了个遍,奚长老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么说,帮主可能另有祛毒法门,他留下信给我们,是叫我们不要盲目担忧,也许真的已经无事了!”随即又笑道:“哎,这女娃害我们好生后怕!” 气氛渐渐轻松起来,众人面露欣慰,连声赞道:“萧帮主不顾自身安危,为国立下大功,实乃当世真英豪!” 萧峰也跟着他们笑了笑,他不像这些人深信不疑,他心中始终有个问号。 惴惴不安,又不敢轻易去探知。 像是看出他有心事,阿朱静静地握住了他的手。萧峰回头,眼中盛满柔情。 辽军压境之事早已报告边境守军,自然也传到了少年天子的耳朵里,但辽帝突然宣布撤军,又有民间消息将萧昊的事传的神乎其神,天子大为赞赏,亲赐丐帮“仁侠”二字。 直到后来萧峰去雁门关祭拜母亲,远远瞧见了萧昊的白凤,才算真的相信阿昊还活在这世上的事实。 他父亲追着慕容博跑了大半个中原,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索性回到少林藏经阁,比着学武功,只求能比对方技高一筹置之死地,被那扫地的僧人双双劝悟,归隐出家,再不问世事。慕容复听说也疯了,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丐帮本来还紧盯着这二人,如今是又少了一份忧患。 再后来,阿朱生了个儿子,萧峰欣喜若狂,两人共议给孩子取名为“常归”。 之后每年他去雁门关的时候,都能瞧见那只隼儿,可惜萧昊刻意躲着他,他一次也没寻到过萧昊的影子。 近几年丐帮弟子养隼之风盛行,不少弟子都学起萧昊那一套,带着云幕遮,喝着坛中酒,肩伏一只鹰隼。只是那样纯白的隼儿,普天之下只有那一只,他绝不会认错。 他这兄弟,当真是一去就不回来了,也不知如今醉卧在哪个街头,说好的满月酒也没有来喝,怕是醉的连春秋都忘了。 丐帮这些时间在他手上口碑极好,弟子们又常常一个装扮,常有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萧昊,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各地都有萧昊行侠仗义的消息,真真假假实在分不清楚,但却也没一个人怀疑萧昊可能死了。 加上萧峰深信那隼是跟着萧昊去的雁门关,他多次寻不见人,便给那隼递上书信,叫它带给萧昊,可惜没收到半个字回信。 莫不是怕一回来就被拖着去当帮主不成?萧峰觉得好笑,他又不会逼着束缚萧昊的自由,嗯……虽然他确实很想去和阿朱放牧塞外。 后来又过了几年,他在帮中寻了一位武功人品俱佳的弟子,把帮主之位传给了他,带着妻儿去了关外退隐。 又是一番风云变幻,钱鹤星总算混成了帮主,可惜年事已高,他收了个徒弟,叫做洪七,为人比他还好吃,好几次险些把白凤烤了。 说来也怪,这鹰隼几十年过去,样貌丝毫未变,更不显老态,叫声仍旧惊空遏云,勾爪有力,难怪长老们常说,萧帮主养的那是非同一般的鸟。想来这鸟都能长寿至此,萧昊应当也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潇洒浪荡。 人们都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萧昊带着酒去游走四方了,大宋危难之时,必会再度出手,护卫河山。 萧峰传下的降龙十八掌是参考了萧昊平日里常用的几式,将原来的降龙廿八掌精简而来,沧海桑田,这一套武学钱鹤星自然也传给了洪七。洪七资质奇佳,俨然有一代宗师之风。 直到有一天,洪七不慎落入一处深山老林,饿的头昏脑涨,打算把那老鸟拔毛吃的时候,他那只被丐帮上下好吃好喝贡了百十来年的隼鸟,竟被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红衣小不点儿拐走了! 臭小鬼!把鸟还来!! 萧昊走上前,对那老僧苦笑道:“我观阁下英姿勃发,可敢与我一战!” 95级的大和尚,他觉得自己是在找死,未免死的太难看,他想了想,掏出云幕遮往眼上一蒙,借口道: “大师,我若看着你,只怕下不去手,还是不看的好。” 萧昊简直要给自己的机智跪下了。 那老僧见他蒙上了眼睛,便清楚萧昊是同他放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却也生了几分试探试探这小辈的心思。 系统自动判定这是接了切磋请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二人已动起手来。 萧昊一点儿都不敢轻敌,一个龙跃过去,本想象征性地打两下,但接近到那老和尚周身两尺,就发现自己被一堵无形的气墙挡住了,再难寸进,连这老僧的衣角都碰不到。 更有些难受的是,他发现这气墙上有一股反弹之力,没有心理准备的他差点被直接震飞出去,甚至还弹掉了一层血皮。 281.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二 游坦之满脸惊惶, 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 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 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 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却也没什么畏惧, 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我先行一步, 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 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 却已经来不及,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 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 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 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这天狼子果真是假死。萧峰皱着眉多看了阿紫两眼。 阿紫这才又哭起来,她中的毒连萧昊都没办法, 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游坦之见不得她哭泣, 手忙脚乱地安抚。 阿朱也是焦虑的团团转, 给萧昊擦着汗心急如焚, 只觉连累了他。 萧昊调息许久, 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慢慢站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毒还不深,靠着笑醉他还能再撑些时间。他本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在这里死了便死了,但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若因此让萧峰夫妇和丐帮一众长老弟子牵挂,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其珍贵,萧昊能得这些人真心对待,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拍屁股便走,给他们空留一个难过的回忆。 “大哥,我已无事了。”萧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萧峰哪里会信他,立刻要上前扶他:“你莫诓我!我虽不懂毒物,却也知道这毒十分厉害!” 萧昊大笑出声,一边喝酒一边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哈哈哈哈哈……先前我和丁老怪打斗之时已尽数识破他的伎俩,这毒虽然棘手,但我已经全部化去啦!如今我筋骨痒得很,很想去施展一番,今夜月色正好,我想送明日即将到来的英雄们一份贺礼!” 萧峰与阿朱面面相觑。方才萧昊脸上时而翻腾出黑紫之气,时而又阵阵雪白,但这会确是面色红润如常,似乎没有作假。萧峰隐约觉得他动作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游坦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地咚咚作响:“萧帮主!你功力深厚天下无敌!你既能解了这毒,求你救救段姑娘!只要你肯救她,丐帮两位长老的仇我任凭你处置发落绝无半点怨言!” 他后面的阿紫脸色惨白,紧紧扣着他的衣袖,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眼中盛满了惊惶和无措。 萧昊笑了一声,冷然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游坦之还要再求,萧昊却再也不看他们,将打狗棒和酒坛送到了萧峰手中,正色道:“临行在即,大哥可否与我共饮助兴?” 萧峰见他交出了打狗棒,胸中塞满涩意,接过酒坛大灌几口:“好酒!” 国难在前,顾身惜命绝不是丐帮弟子所为,平日里在市井中怎样浪荡无为,到了外敌来犯之时,都不如此刻大笑着将那些恩仇冷暖、家国天下全溶进烈酒之中。 萧昊装备上涯风嘲雨,转身运起大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 这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 辽军驻地从天而降一年轻乞丐,于万余皇帝亲兵之中,直取耶律洪基为质。 众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却见他仿佛醉的不知人事一般,只顾频频喝酒大笑。而他脸色十分骇人,可怖的黑紫与青白在他面皮上交错不断,但他每每饮酒助兴后,脸庞又红润如初,俊秀无双。 这些辽兵只当他是哪里跑来的醉鬼,却没想到他们锋利的战矛在这人一杆短棒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伤他衣角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人就像鬼神一般有打不完的力气。他越是起兴大笑,他身上那些伤口愈合地便越快,片刻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他挟持着耶律洪基,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帅字旗、点将台,这对辽军来说大为不吉,辽军士气跌到谷底。 人都道武功高绝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眼前这个,万军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还能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与他交手的辽兵个个负伤,却没有一个被打死。 萧昊拎着耶律洪基一路边打边退,待回到河间府已是天将破晓。 笑醉的CD有一分半,此时他身上的dot早不知番了几番,即便有笑醉也很难再把血线拉回来。 他自知这个状态实在没法把耶律洪基拎去给萧峰,于是索性将他绑在城墙上,让系统帮他拟了封信,钉在耶律洪基头顶。 那信是留给萧峰的,他在信中说这是自己送给群雄的一份厚礼,只需叫这辽国皇帝许下不犯边境的誓言,大宋可得数十年休养生息。 接着又说,大理有段氏执政,西夏有虚竹子,这二人都是对大宋无有异心之辈;女真与段誉交好,可为盟友;吐蕃国师鸠摩智前些日子已武功全失,不足为患;只慕容复父子尚需让丐帮严密监控行踪,以防动作。丐帮内务分工之事他已吩咐给众长老,如今天下大定,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想带着酒去四方游走,好好看看这辽阔天地。 对丐帮固然有许多不舍,但他心系自由,不想被牵绊,纵酒高歌潇洒江湖才是他向往的日子,望萧峰能将丐帮接管下去,来年阿朱得了子女,记得给他留口满月酒。 【侠士不去与他们道别吗?】 萧昊已神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万丈山崖下,此地人迹断绝,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静静坐下,头顶是十万尺青空,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这般安生地欣赏自然风貌,倒是来这世界的头一遭。 “有什么好道别的,留封书信足矣。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浪迹天涯,总好过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 【侠士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萧昊神情微顿,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蹦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天龙八部。 击败赫连铁树:1/1 击败丁春秋:1/1 与扫地僧切磋: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耶律洪基: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声望统计:丐帮-尊敬,少林寺-尊敬,灵鹫宫-敬重,大理段氏-敬重,逍遥派-中立,曼陀山庄-中立,聚贤庄-中立,姑苏慕容氏-仇恨。综合评定:B。】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7/2,肝胆相照10W+/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初立声威1/1,吾辈逍遥1/1,武林新秀1/1,时望所归1/1,泰山北斗0/1,侠之大者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2027/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天光乍破,等了一夜的萧峰和阿朱终于在城头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洪基,萧峰正展开那封留给他的书信,远处前来援助国难的众多武林人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疾驰而来,一时马蹄声声,恍惚有地动山摇之势。 萧峰读着那封信,朝阳初升,揉碎的金光照在他身旁的打狗棒上,发出碧油油的光泽。 他看着这些马背上的江湖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理应都是阿昊的功劳。 风涯有时尽,狂潮待雨来。 那日少室山中,他离得近,萧昊同扫地老僧过招之后,用的便是那一套醉拳,打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虚色。 阿昊当真解了毒吗? 萧峰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无从问出口。 丐帮众长老见他俘虏了契丹皇帝,大喜过望。各路好汉也连连称道,赞美之声连绵不绝。 萧峰将萧昊留下的书信给他们过目,全不居功。 几位长老笑着抚须道:帮主还是这般洒脱性!拘束不住! 萧峰想了想,将心头的疑虑咽了回去,只字不提。 为国捐躯未免太过悲壮,不如活在天下人心中。 【您已身负重伤。】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心满意足。】 正道一方交头接耳,萧昊的话他们一字一句听得清楚,全冠清的几句话却只能听个囫囵,离得更远一点的更是只能看见他气急败坏的跳脚,而萧昊所言正直忠义光明磊落,萧峰近来行事虽然让他声名狼藉的很,但萧昊如此洗白,倒还真有几个人信了,当下就要冲过来找全冠清算账。 而那些被全冠清拉来的同伙,听到萧昊的说辞,心中已暗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们今日如此犯下错事全是受了全冠清的教唆,只消向少林认真赔罪,武林同道未必会与他们为难。 这一遭,夜袭之众,人心已散。 “全先生,你邀众人来少林取经,却不通知少林,还要烧了藏经阁,少林乃佛门重地,你此举是何居心?” 282.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三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笑翻江海, 醉饮英雄气。 丁春秋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打了一半突然开始喝酒, 而且仿佛喝的痛快极了, 甚至高兴的仰头大笑,直笑的脑袋都要仰到地上去。 更为奇怪的是, 他方才明明确定萧昊身上中了他许多毒, 就算现在他一时吃了亏,这小子之后也决计活不过半个时辰。但是在他开始喝酒之后, 丁春秋发现这人的脸色居然好转过来,逐渐红润不说,精力仿佛更加旺盛。 难道他那酒坛子里装的是什么解毒圣物不成! 吴长老瞧见萧昊脸色变好, 心中忧虑也去了, 竟开始跟身边的小弟子们夸赞起来。 “诶呀,帮主好腰力啊!” 萧昊差点被自己的笑醉狂呛到,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丁春秋不敢让他再喝下去, 不管萧昊是真内力深厚能把他的毒全化掉,还是他那酒坛子里有什么古怪,他非得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解决了这人才是。今日若不能拿下他, 日后定是个大.麻烦。 丁春秋运足内力, 倾尽毕生所学将一掌送出, 萧昊正好笑醉狂结束, 见他这慢吞吞、软绵绵地一掌过来, 大笑道:“来得好!” 亢之为言也, 知进而不知退;知进退存亡, 而不失其正。 漫天掌影又一次出现,叠满了四层蛟龙套加伤和龙战破防,加上笑醉之后飞龙效果,他这一掌亢龙有悔,声势比起之前浩大了不知几倍。 丁春秋面皮都被掌风刮得直哆嗦,心中却是高兴极了,萧昊这一掌不闪不避径直向他掌心对来,他如今见识到萧昊全力的这一掌,更加觉得留他不得,十分卖力地摧动化功大法,誓要将他当场击毙。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两人双掌相对,丁春秋本在大喜,却惊恐地发现萧昊的掌力正通过他们对接的手掌汹涌澎湃地咆哮过来,他的化功大法内劲明明已经尽数冲入萧昊体内,却只探到一个空荡荡的丹田。 一丝一毫内力都没有!!!竟然是空的!!! 这人疯了吗!!! 丁春秋急忙想要撤掌,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他万万没想到萧昊竟然把全身功力都集中在这一掌打出来,这一掌不管中还是未中,之后这人必定内力全无,十几年修行毁于一旦!然而此刻却再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只因他化功大法的内劲终究没顶过萧昊这一掌无坚不摧无固不破的亢龙,被那来势汹汹的掌力一起带着冲进了他自己体内。 丁春秋狂喷鲜血翻滚出去,在地上落定后又是一阵吐血,吓得他身后那些星宿派弟子纷纷偃旗息鼓,有的甚至已经扑通一声跪下开始向萧昊求饶。 “丐帮的大英雄!大豪杰!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只求英雄饶了我们性命!我师父他诡计多端,英雄听我的才能有所防备!”“侠士高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侠士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等能言善道,得了丐帮各位大侠的恩惠必定为各位大侠宣德扬威!将来丐帮名望必定江湖第一!少林和尚都不用放在眼里!” 丁春秋听到他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这般姿态,心中更是气的不得了,也不再顾及形象,冷笑着对萧昊道:“你虽伤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丐帮帮主果然好气量,为了打我一掌不惜散尽全身功力!” 吴长老闻言大惊,赶紧跑到萧昊身边查探,急急忙忙道:“帮主!你可有事?!早知这老怪如此棘手我必定阻止你与他——” “没事没事,”萧昊打断了他,神清气爽地喝了口酒,摆摆手道:“我现在状态好极了,吴长老不必听他胡言。” 丁春秋像见了鬼一样盯着萧昊,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萧昊刚才是真的半分内力都没有了,可是为什么!这人非但没有元气大伤反而生龙活虎,全像没事儿人一样! 这不可能!! 他盯着萧昊不断在喝的那坛酒,断定必是那酒有什么蹊跷! 看这人毫不知珍惜的样子,酒液洒的到处都是,丁春秋只觉得暴殄天物,如此珍品竟然落到这种人手里! 他刚要挣扎着爬起来,却突觉体内有异,原来刚才他以化功大法打萧昊,内劲非但没在萧昊那里赚得半分便宜,还被裹挟着冲进了他自己体内,如今他手脚麻痹经脉受损,数十年功力毁于一旦,又没有毒物可以吸收,体内便开始一片片的撕落,痛苦至极。 萧昊冷眼看着丁春秋头上的debuff【化功大法·反噬】,暗叹害人终害己。 丁春秋疼地直在地上打滚痛呼,眼却是紧紧盯着萧昊手里的那个酒坛,他如今狼狈至此,若能喝一口那坛子里的神酒,定能恢复痊愈,当下什么颜面也不顾了,赶紧向萧昊讨饶。 “萧帮主!丁某伤你丐帮弟子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饶我性命!我给你做牛做马、你、你将那坛中酒分我一些!饶了我罢!”无论如何活着才是正道,只要他能活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昊皱着眉头看他,拎了拎手中的酒坛,道:“你无恶不作,如今下场是咎由自取。” 这丁春秋也确实有些能耐,接了他一掌全力会心的亢龙,竟然还有层血皮,只是,他突然问自己讨酒又是个什么花招? 丁春秋全身上下又疼又痒,多年积存的毒质已经发作出来,全映在脸上,青青紫紫好不骇人,“萧帮主!你是大英雄!大豪杰!不要与我这小人计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萧昊摇了摇头,转身不再看他。 丁春秋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失殆尽,猛地朝萧昊扑了过去,萧昊侧身一躲,却没想到丁春秋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萧昊听到系统提示,立刻回身查看,就看到丁春秋死状可怖,那被化功大法反噬的debuff仍然在作用,但人已经死透了。 这老怪这么多年来臭名昭著,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如今死在他自己的化功大法手里,也是天道轮回,因果业报。 萧昊看向不远处那帮星宿派弟子,那群人立刻呼爹喊娘地匍匐在地上连连求饶,阿谀奉承五花八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直夸的萧昊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什么神仙大能,萧昊听着头疼极了,也知道他们这群人不过是群喽啰,厌烦地摆摆手道:“趁我还没后悔,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星宿派弟子纷纷大喜,屁滚尿流地鸟兽散,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性命。 待人散的差不多了,那横倒的旌旗下面才钻出来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满脸天真可爱的喜悦模样,对萧昊这边道:“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打死了我师父,我还得担惊受怕地躲好一会儿呢!”说罢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萧昊看到她是个中立的黄名,一瞅名字,竟然是阿紫。 小姑娘一步一晃地跳过来,打量着萧昊道:“你跟我姐夫说的不一样,你看起来好玩儿多了!不过今天我不能陪你玩儿啦,我师父和师兄都被你打死了,星宿派还有好多好东西呢,我得赶紧去把他们追回来~” 萧昊刚想拦住她问些萧峰的近况,就看到阿紫已经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她管萧峰叫姐夫,那萧峰定然又跟阿朱搅和到一起去了,他在这里被丐帮的事务忙的团团转,他的便宜大哥却在外面美人在怀,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他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康敏和白世镜都死绝了,再没有人去坑萧峰杀段正淳,阿朱也就不会代父受死。阿朱是个好伴侣,他大哥在这个世界应当能幸福美满。 【叮!侠士惩恶扬善,为武林除去丁春秋一大害,功德无量,于江湖中声名鹊起,逼格+1000。】 【恭喜侠士获得进度称号[武林新秀]。】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6927/10000。】 萧昊深深地觉得,丁春秋此人真是送上门来的威望值,顺眼多了。 * “实不相瞒,在下与那萧昊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兄弟!你我缘分一场,承蒙你如此信赖,全某与你交心,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想要些什么?全某定为你全力谋划。” 那带着面具的汉子缓缓道:“我只想杀了萧峰偿命!还有……” 全冠清见他神色犹豫言语吞吐,故意道:“我对兄弟知无不言,难道兄弟不信赖我吗?” “不不、”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还想……与阿紫姑娘……” 全冠清大笑,拍着他的肩头十分满意:“我听闻你心中那位阿紫姑娘,如今已是星宿派的掌门啦!你得做一番大事业,才能配得上她!” “大哥说的是!一切听大哥安排!” 全冠清双眼含笑,一面在游坦之肩头又按了两下,一面大义凛然地开口:“眼下正有一事非你不可……” 萧昊看着大地图,心里盘算着阿紫他们会往哪个方向跑,一面沉着脸回道:“宋长老出事了。” 丐帮众人顿时一惊,陈长老上前问道:“这、帮主可是察觉了什么?” 萧昊也没法跟他们解释系统有击杀信息这种东西,还未开口,已有一名弟子自山下飞奔而来。那弟子半张脸青青紫紫,另外半张又布满寒冰,连礼数也无法周全了,看到萧昊他们便往地上一扑道:“帮主……那两人……诡计多端……宋长老已……遇害……” 众人赶紧去救治他,却发现他报完信就咽了气,再无力回天了。 283.笑问谁是人间客·十四 萧昊随口胡扯道:“师父曾授我一技唤为‘神行千里’, 可以呼吸之间缩地成寸,只是自古练成之人寥寥无几,我机缘巧合给学成了。” 萧峰大感兴趣:“此等功夫比之神仙术法也不逊色!”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份兴致,转而忧虑道:“如今大军压境已迫在眉睫, 你可有对策?” 萧昊沉默片刻, 缓缓道:“擒贼先擒王。” 一旦辽国没了主帅,大宋的危机自然可以解除。只是这事说来容易, 做起来却难于登天。军队毕竟不是武林人,以一敌十、以一敌百对武林高手来说或许不是难事, 但以一敌千、敌万, 却是人力不能及。 “中原武林高手已尽数赶来, 不过到达此地还需时候。” 萧峰沉吟一番,道:“此事还需等群雄到后从长计议。” 萧昊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不见大嫂?” 萧峰面露忧色, 答道:“最近她身体不适,已经多日未曾好好饮食了。” 萧昊立刻想到之前在少室山见到阿朱时她血条下的状态, 再结合萧峰这一脸担忧的样子, 不由地想: 不会吧……都这么久了他大哥竟然还没看出来??? 于是他清咳一声,装作好奇道:“是染了什么病?可找大夫看过了?” 萧峰无奈摇头:“她不肯找大夫看, 只说歇歇便好了, 让我专心处理宋辽之事。” 萧昊心中微动, 打趣的念头顷刻烟消云散。阿朱只怕是担心告诉萧峰之后, 让他徒生顾虑, 本来萧峰在宋辽之间就挣扎难做, 如今两国即将开战,她不肯告诉萧峰,是不想逼他选择大宋。萧峰是契丹人毋庸置疑,但用胎儿来逼他背叛自己的国家,阿朱是做不来的。 萧昊暗骂自己刚才竟还想着调侃他们二人,顿时心生羞愧。 他刚想向萧峰说点什么,又听萧峰道:“其实还有一事……” 萧昊侧目倾听。 “阿紫和游坦之逃进了城,如今正在南侧客房。” 萧昊大为吃惊:“她不是做了大辽的什么公主?怎么狼狈至此?” 萧峰叹道:“她说她闯了祸,不小心毒死了辽帝心爱的穆贵妃,辽帝千里追杀他们,这才逃到了这里。我观他们二人诚心悔过,才暂且收容下来,阿朱正在照顾她。” 萧昊只觉不妥:“大哥怎知他们二人诚心悔过?” 萧峰道:“昨日她来投奔时见了我和小阿朱连连忏悔,声泪俱下,我观他们不像作假,这才……” 萧昊脸色一变,脱口道:“昨日?!” 萧峰不明所以,却见萧昊已冲了出去,直奔客房而去。 萧峰送来的书信八百里加急,到洛阳也无非两日光景,辽军叩关在即,阿紫这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毒死了穆贵妃,其中必然大有问题。 她投奔辽国已是出人意料,如今突然改邪归正,萧昊半分也信不得,只觉有诈。 待冲进客房,屋内两女正有说有笑,被他这么一惊,一同扭头来看他。 “阿昊兄弟?你怎么来了?”阿朱站起身,巧笑嫣然地迎过来,眉目之间尽是温和之色。 她身后的阿紫一看到萧昊,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太高兴地扁起了嘴,也不跟他继续对视,脸别到一旁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萧昊看到阿朱无恙,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来,眼光却紧盯着阿紫道:“我接到大哥的书信,不敢拖延,立刻便赶来了。听闻阿紫姑娘和那游坦之被收留,特意前来看看。” 见他似乎没什么敌意,阿紫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来。 阿朱目含忧愁道:“我知晓丐帮与阿紫的仇怨不共戴天,只是她近来也在关外受了不少委屈,已诚心知错了,只求丐帮能网开一面。” 阿紫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昊,既好奇又害怕。 萧昊收了笑容,正色道:“非是我不通情理,但究竟是不是诚心悔过,怕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阿朱不解他所言,阿紫听到这话却是气愤极了,竟也不怕萧昊了,瞪着秀目道:“你这人好生讨厌!在我姊姊面前乱讲什么口舌!” 萧昊冷眼看着她,毫不相让:“孰真孰假,你心里没数吗?” 萧峰也终于赶了过来,见他们气氛剑拔弩张,出言道:“怎么回事?” 阿紫有些莫名畏惧萧峰,缩了缩脖子没有应声,神色仍是很不平的样子。 萧昊不想让阿朱为难,他这一对兄嫂能修成正果已经很是不易,阿朱对阿紫姐妹情深,阿紫的这个性子,阿朱日后要是屡屡失望难免神伤,于是萧昊转身对他们道:“大哥、大嫂,丐帮之事,还请让我与阿紫姑娘单独谈谈。” 阿紫一听就要反对,生怕萧昊借独处打死她给丐帮长老报仇,赶紧去拉阿朱的衣角,却见阿朱缓缓点了点头。 没有发言权的她又气又怒,小脸渐渐冷了下来。 又见萧峰环住阿朱肩膀安抚道:“阿朱不必忧心,阿昊做事极有分寸,你近几日多有不适,还是少关心别人,多操心一点自己吧!” 阿朱笑道:“哪里有那么娇弱……” 两人好一副你侬我侬、相亲相爱的样子。 再看阿朱已经有些微凸的腹部,更觉不忿。同是一母同胞的姊妹,朱为正色,紫为偏色,唤做阿朱的人人疼惜,唤做阿紫的却总被当成毒辣妖邪;她不过杀了两个碍眼的老头子,就落得人人喊打喊杀,而在姑苏长大的姊姊不但幸福美满、生活安稳,再过些时日还能乐享天伦,更觉郁愤难平。 萧昊察觉她神情有异,立即出言提醒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根物什从阿紫口中飞出,直冲阿朱而去。萧昊匆忙伸手去抓,只觉掌心一痛,手掌顿时麻痹起来。 萧峰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大为恼怒,厉声叱道:“你小小年纪行事竟这等歹毒!阿朱是你亲姐姐,你也要下毒手!”说着指如疾风已点了阿紫的穴道,立刻来看萧昊的伤势。 萧昊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根绿油油光芒的细针。 阿紫没能偷袭成功,但也没有半分悔改之意,大声道:“凭什么你们个个和和美美,就要我来受这多委屈!我对她好,她还不是一转眼就把我交给了萧帮主!萧帮主自己要接我的针,又不是我叫他碰的!” 萧昊眼前一阵发黑,立即坐下调息,中毒的dot每三秒跳一次血,堪堪与他打坐回血的量持平,然而系统描述的这个中毒状态却让他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碧磷针]:每隔半个时辰毒性伤害增加一倍,不可驱散。】 不可驱散! 辽军叩关在即,他身上吃了这么一个debuff,这地方可没有秀姑娘给他战复,这个阿紫真是一天不作妖就不安生! 萧昊清楚阿紫捉弄人一贯用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毒.药,高级的毒丁春秋根本不会给她,除了游坦之的冰蚕,她不可能会有更厉害的毒物。这样的毒.药,绝不该是阿紫能拿到的。 “这毒是谁给你的!”萧昊坐在地上调息,语气已很是严厉。 阿紫有些心虚,碧磷针她平时也会拿来玩儿,之前见萧昊和丁春秋打斗的时候,丁春秋那么多毒对他都没有一点儿效果,她还以为萧昊有什么百毒不侵的法门,想来这碧磷针对也他应当不痛不痒。但是眼下好像有点不一样,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就、就是我自己的……”她言语吞吐,心虚之色无从遮掩,哼了一声耍赖道:“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姊姊就是百般好,我就是千般恶毒!你们要怎么样都随便啦!我不想跟你们玩儿了!” 阿朱泣不成声,只觉失望伤心至极,问她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哪里对不住你了吗?” 阿紫鼓起了嘴,眼观鼻鼻观心,也不作答。阿朱是她亲姊姊,她当然不会害阿朱,碧磷针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最多也就是让她晚个几年再有子女,他们现在夫唱妇随已经很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要是再添个小的肯定更不会陪她玩儿! 但是萧昊的这个症状让她有点害怕,她姐夫昨天把她浑身上下的暗器全收了去,这碧磷针是她三师兄偷偷塞给她的,总觉得效果好像不大一样。那大辽的皇帝对她很是喜爱,他们打赌只要她能打败萧昊,皇帝就随便她想要什么给她赏赐。皇帝也挺守信的,果然一个晚上萧昊就跑过来了,本来她只想着这萧帮主阴魂不散的追了这么久,给他点颜色看看便罢;可一见了阿朱,就又觉得打赌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也不缺赏赐,还不如跟姊姊亲近。谁知道看走了眼,阿朱对她一点都不好!哼! 阿朱见她不说话,连连落泪,闭目摇头。 屋外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萧峰护住阿朱,高声喝道:“何人藏头露尾!” 门外跳将下来一个矮子,脸上堆满了笑意,连连夸赞道:“我的好师妹,师兄果然没有瞧错你,这回你可立了大功了!” 阿紫当即呸了一声,道:“你恶不恶心!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碧磷针才没有这样的效果!” 那矮子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走的不冤,我花了大半个月才从他尸身上炼出这么一点儿,如今他老人家可以瞑目了。” 萧昊看清他的面容,顿时觉得心中一万只羊驼狂奔而过。 天狼子! 虽然这件事要是让其余帮中兄弟知道了,定羡慕的双眼发红,但他实在没法把这当成一种荣耀。 284.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五 萧昊后悔了。 他早该看透这个系统的尿性。 眼前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一副循循善诱的长者姿态, 问他道:“无业, 依你所见, 何为境界?” 萧昊一脸懵逼地顶着一身朔雪破军帽混搭,四指并拢竖在胸前。 他背后的燃木还流转着金色的光华, 烫地萧昊很想立刻把这根画风不对的武器扔进背包里。 老和尚头顶飘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江湖师父·天湖大师。 他看了看身边的另外两人, 一位是看起来老实忠厚的青年和尚,名字叫做无相;一位是面容姣好、风姿无双的少年僧人, 名字叫……无花。 …… 师父, 我想还俗。 他身前搁着书案纸笔, 这两人跟前却没有, 然而这也容不得他细想,天湖大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萧昊鞠了一礼, 硬着头皮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叮!侠士对答如流, 逼格+1。】 【当前成就:隐元秘鉴·求仁得仁,进度:1/10000。】 天湖大师先是略微惊讶, 随即欣慰地笑了, 其余两人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一起双手合十呼了句佛号。 这无业虽是天湖大师的弟子,但多年来一直在外云游,且已经修了整整十年的闭口禅, 如今他突然开口, 必是顿悟了什么, 故而大有所得,功德圆满。 无花颔首一笑,对他道贺:“恭喜师兄参透义理,得悟大果。” 无相也同他贺道:“师弟十年止语,如今破禅出此妙语,可喜可贺。” 十年止语……萧昊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纸笔是干吗用的。 佛家有闭口禅,以止语闭口来减少口业,消罪免灾,实际是一种对心境的磨练。口业少造,而意业自会增多,能够闭口而静心,才是修行闭口禅的真正目的。 他好好的一个不用说话的装逼人设,就这么被自己给崩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曾于古籍上见此偈语,初时未懂深义,方才师父出题,一时顿悟,不敢拾人牙慧。” 天湖大师和蔼地站起身来,笑道:“天是如来藏,水是众生相,心外无物,了无牵挂,处处是青天。看来你已放下万里云,悟得圆满境了。” 萧昊不知如何应对,于是绷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呼道:“阿弥陀佛。” 当和尚就这点儿好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说阿弥陀佛总是没错。 “你们三人今日所答各有见地,为师深感欣慰。佛法无边,日后还需多加修行。为师年事已高,我南少林这一代继承人尚未有定论,前日你们天峰师伯曾询我此事,既然今日无业得悟大道,正宜顺水推舟。无业,你可愿接受此任,继承少林?” 萧昊顶着少年无花巨巨灿若春华的笑容,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个镇山河。 天湖大师见他沉默,慈祥笑道:“你初破闭口禅,想来还不适应言语,无妨无妨。此后少林的重担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切记莫要懈怠。” 萧昊心中萧瑟,点头以应。 无业入门虽比无相要晚,人也有些木讷呆滞,但一向极有佛性,寺中几位高僧都对他期以厚望。今日他茅塞顿开,整个人就像鲜活了起来似的,天湖大师虽然猜不出他究竟悟得了什么,但这瞬息之间就叫人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想来必定是善果。 原先因无业为人处世很是迟钝,几位高僧多有顾虑,如今看他这通了七窍的模样,他们也能安心将少林交付下一代了。 想至此,天湖大师站起身来,对他们三人道:“无相,无花,日后你们二人还需多多为无业分忧。” 那二人颔首应是。 萧昊偷偷地打开了系统界面瞄了一眼,看见他的成就栏里,那个叫【隐元秘鉴·称心如意】的成就下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其中【隐元秘鉴·心满意足】前面多了个小小的勾。 往下一翻,在【心满意足】的下面竟还有十几个类似的小成就,萧昊顿觉生无可恋。 他大概已猜到这些就是他以后要去的世界了,这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看起来还真是一条长路。 他跟着无相、无花一起离开禅室,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找个地方好好陶冶一下佛学修养,以免被看出什么破绽。刚才一睁开眼就先来了个实时问答,真是贼鸡儿刺激,呵呵。 踏出门,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摸腰间的酒坛,自然是摸了个空。萧昊微微一愣,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头笑了笑。 如今他是个大和尚了,之前做丐帮时候的痞气得收敛些,不然要叫人看笑话。 无花见状不解,好奇道:“师兄因何发笑?” 萧昊重新并上四指,将手掌立在胸前,和善回道:“一时不察,被山下的偷儿顺了钱袋。” 无花很是惊奇,眉目之间风采斐然,让萧昊忍不住在心底连连赞叹真不愧是古龙笔下的“七绝妙僧”,单就这副皮囊,就很有装逼的资本。他依稀记得,原著中此人惊才绝艳,是少林第一高才,琴棋诗画甚至连烹饪都是满级专精,而且深谙装逼之道,把武林人骗的一套一套的,有这么一个同门师弟在,萧昊觉得他在这个世界刷逼格的道路可能会有点小艰难。 只听无花道:“以师兄的武艺,竟也能被偷儿得手吗?” 萧昊一本正经地胡扯:“沉浸于小世界,反被钻了空子,惭愧。” 无花展颜一笑,显得既温文又潇洒,“哪里的话,师兄精通佛法,无花还想时常向你讨教呢。今日师兄得授少林大业,师弟在此恭喜了。” 萧昊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犯怵。大兄弟,真不是故意抢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讨教什么的,还请免了吧…… 他自然知道无花打小就跟南宫灵被分别托付到了少林和丐帮,石观音也一直想让他们继承这两大派,虽说本来少林继承人也没落在无花手里,但他的出现对无花来说到底是搅了个浑水。现在看起来无花年龄似乎还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也不知道长歪了没有,看他笑的这么灿烂,萧昊下意识地就觉得他可能正在心里mmp。 更何况,佛法什么的,他可真的没怎么研究过! 多说多错,他朝无花点了点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无花心中一凛,脸色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他这常年在外游历的师兄,说话好像有些言外之意? 他的身世多年来在少林之中,除掌门师伯外无人知晓,这刚册立继承的师兄总不至于知道些什么吧? 无花淡淡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回道:“少林人丁凋敝,确实是要师兄费心了。”言罢又很好奇的样子,眉梢扬了扬道:“师兄这根禅杖倒十分稀有。” 萧昊毫不避讳地将燃木从背后取下来,怀念似的摸了摸道:“此棍名燃木,材料取自东天竺火云树,轻如鸿毛又坚逾铁石,普天之下只天竺生有一株。天竺王子将其浸入赤蚁酸中十七年,再以巧匠雕工方才制成。只是此棍棍成之后,王子振奋无比大笑整日,翌日就暴毙寝宫。我机缘巧合得此棍,只求有生之年可度化其中凶戾之气,以平息天竺王子断天下火云树之命脉的天罚。” 他这个小号是90年代的心血号,身上的燃木和犹关还是当年在大明宫里一周一周摸来的,可惜开了95之后,他这和尚号只来得及换一身朔雪就被丢下了。因为95级的开放,燃木虽然是大橙武,品级也实在低了,萧昊当时有些嫌弃,所以A了这号之后就几乎没再上过。 现在重新拿起燃木,反而像见到了多年阔别的老朋友,萧昊忍不住在棍身上轻拭,很是爱惜。 无花对萧昊所言很有些不屑,一介凡夫妄言什么平息天罚之怒,还把这么显眼的武器日日背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呆头和尚。但他面上丝毫未显露出来,对萧昊笑道:“无业师兄果真同传言中一样,是个奇妙之人。” 【叮!您与无花侠士的友好度已达萍水相逢。】 萧昊不用脑子都能猜出无花这是在敷衍他,以他上次的经验来看,原来的无业不是傻子就是呆子,只怕奇妙二字多有嘲笑之意。 他也不说破,一心只想赶紧把无花打发走,然后就称自己苦心钻研佛法,先去藏经阁恶补一下知识再说。 可惜无花好像对他生了什么兴趣,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问他道:“师兄在外游历之时,可有什么别致见闻,能否讲与我听?” 无花很想试试这个无业的深浅。他在少林处心积虑多年,少林上下无不对他赞许有加,原以为掌门之位志在必得,突然杀出来一个无业。这人若是个呆板无能之辈,他自有办法说服掌门师伯和师父另择传承;只是这人若真有什么能耐,他倒还需费一番功夫。 萧昊根本没去游历过,哪里知道什么别致见闻,他有的经历不过是二十几年现代生活,和在天龙做丐帮的日子,那些现代科技怕是不好解释,万一再勾起了无花的兴趣,照着研究起来……萧昊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丐帮的那段经历也是不能讲的,那里的大宋对此地而言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朝代,天晓得无花会脑补出什么。 他闭上眼睛,绞尽脑汁思索起来,最后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套书。 ……死马当作活马医,先用来胡扯吧。 “师弟可听过一则故事?”萧昊点开阅读界面,头顶闪过一道阅读完毕的细碎光芒,笑的仿佛脑门都发出佛光来。“名为‘佛珠生菇品’。” 285.笑问谁是人间客·十六 然而只有萧昊。 草莽心中如何, 江湖如何;天子心中如何,国体如何;百姓心中如何,人间如何。 ——古往今来,只此一人。 那日城墙之上, 群雄大赞萧昊的“厚礼”,却得知他已功成身退逍遥天地, 十分惋惜没能与他道别, 众人一齐叹惋之时,却见人群后面冲出来一个面色青紫的少女, 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扑通一声跪在那辽帝面前, 求他带她回大辽救命。 耶律洪基应下不犯大宋之事本就不怎么心甘情愿,如今看到阿紫的模样,想起他们之间的赌约, 便问起她的事来。 阿紫一面哭一面将自己偷袭萧昊之事讲了,说自己中了天狼子的诡计,如今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她成功伤了萧昊,与辽帝的赌约已算达成, 想要的赏赐唯有保住性命一条。 众人闻言纷纷皱眉,就连耶律洪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尴尬。 再一看阿紫所中之毒, 骇人无比, 若不是游坦之一直以内力相护, 她早就要毒发身亡了。想到萧昊竟是顶着这么一副身躯前去掳的耶律洪基, 不由个个神色大变。 耶律洪基脸上惊疑不定,喃喃道:“难怪我见他在军中时面色常常变换,时而青黑骇人,时而白如金纸,时而又与常人无异,原来竟是身中剧毒!” 在场的武林人士哪个不是好手,耶律洪基虽然声音不大,他们却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吴长老最耐不住性子,立刻冲到前面来问:“那契丹狗皇帝!你刚刚说什么!我们帮主他怎么回事!” 耶律洪基锁着眉头,不喜这人对他的态度,但也还是道:“他将我掳走时醉的不成样子,但武艺高强,我大辽万余亲兵都未能将他困住。若我大辽有这般勇士,又何惧你们这些南人!” 耶律洪基也是一代枭雄,虽然沦为俘虏,却也从心里佩服萧昊万军之中擒王的本事和忠义为国的心怀,只可惜这人没有生在大辽,不然他必定与之皆为同袍兄弟。想到他之前与阿紫的赌约,再想到昨晚南京城里那人的模样,便暗自痛惜他竟害了这么一个人物,又不免庆幸幸好这人已经除去,否则未来必是辽国大敌。 萧峰和阿朱却是心头一凉,萧昊的毒果真没能解了,那么他此刻,是否还在人间? 萧峰正沉浸于思考之中,听得耶律洪基对阿紫道: “这么说来,是你暗中偷袭给他下毒,才致使他不得不夜袭南京城,掳我来做质?”他话锋一转,字字铿锵有力:“耶律洪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清楚侠义二字!却原来是我把一位英雄给逼上了绝路!你偷袭他已是不对,竟然还有脸面来问我讨要赏赐!当我真是不辨是非的奸邪之辈吗!原本我还对被俘一事心存不服,如今弄清楚缘由,只余敬佩,再无半分反悔之意!我大辽的好汉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若耶律洪基日后食言,叫我天打雷劈,被天下人耻笑!” 众人心中暗道:都说契丹人极为重信,没想到这契丹皇帝应下了誓言,竟还存着回去反悔的心思。 阿紫却是没在听他后面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只剩下耶律洪基说萧昊在军中也曾毒发,睁着眼睛不知是笑是哭,一边摇头一边道:“他也解不了!他也解不了!” 她捉住游坦之的双臂,泪眼涟涟:“你听见了吗,他说他也没解呢!皇上不肯帮我,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游坦之怎么忍心看她这样,不停地给她输送真气,阿紫猛地站起来,边哭边道:“我不要再受苦了!我生来就在受苦,爹娘不要了还有师父师兄欺负我,师父师兄没了还有萧帮主欺负我,萧帮主没了还有这毒,我……我就是想……” 她看了看阿朱,手又突然缩了回来,低下头道:“姊姊肚子里有宝宝,碰她不得……” 说着转过身去,突然笑了出来,猛地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那游坦之大叫一声,扑到城墙边,似是看到了什么大受刺激的画面,极为崩溃,也跟着跳了下去。 阿朱站在城墙边上,泪流满面,闭上眼不忍再看。 其余人等也皆是一片沉痛,百感交集,皆以为中了此毒,萧昊必定是无法生还了。 萧峰叹了一口气,上前道:“诸位,之前在城内时,我曾见阿昊打过一套醉拳。”他比划了两下,吴长老立刻反应过来: “这拳我见帮主教训那丁老怪时用过!” 丐帮众人也纷纷附和,觉得有些眼熟。 萧峰道:“我和阿朱见他使完后,面色回复如常,想来这套功夫也许有什么奇特。你们看他留书的笔迹,刚劲有力,入木三分,如果真的毒根深种,定然写不出这样的字来。” 众人顿觉有理,将那封书信传来传去看了个遍,奚长老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么说,帮主可能另有祛毒法门,他留下信给我们,是叫我们不要盲目担忧,也许真的已经无事了!”随即又笑道:“哎,这女娃害我们好生后怕!” 气氛渐渐轻松起来,众人面露欣慰,连声赞道:“萧帮主不顾自身安危,为国立下大功,实乃当世真英豪!” 萧峰也跟着他们笑了笑,他不像这些人深信不疑,他心中始终有个问号。 惴惴不安,又不敢轻易去探知。 像是看出他有心事,阿朱静静地握住了他的手。萧峰回头,眼中盛满柔情。 辽军压境之事早已报告边境守军,自然也传到了少年天子的耳朵里,但辽帝突然宣布撤军,又有民间消息将萧昊的事传的神乎其神,天子大为赞赏,亲赐丐帮“仁侠”二字。 直到后来萧峰去雁门关祭拜母亲,远远瞧见了萧昊的白凤,才算真的相信阿昊还活在这世上的事实。 他父亲追着慕容博跑了大半个中原,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索性回到少林藏经阁,比着学武功,只求能比对方技高一筹置之死地,被那扫地的僧人双双劝悟,归隐出家,再不问世事。慕容复听说也疯了,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丐帮本来还紧盯着这二人,如今是又少了一份忧患。 再后来,阿朱生了个儿子,萧峰欣喜若狂,两人共议给孩子取名为“常归”。 之后每年他去雁门关的时候,都能瞧见那只隼儿,可惜萧昊刻意躲着他,他一次也没寻到过萧昊的影子。 近几年丐帮弟子养隼之风盛行,不少弟子都学起萧昊那一套,带着云幕遮,喝着坛中酒,肩伏一只鹰隼。只是那样纯白的隼儿,普天之下只有那一只,他绝不会认错。 他这兄弟,当真是一去就不回来了,也不知如今醉卧在哪个街头,说好的满月酒也没有来喝,怕是醉的连春秋都忘了。 丐帮这些时间在他手上口碑极好,弟子们又常常一个装扮,常有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萧昊,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各地都有萧昊行侠仗义的消息,真真假假实在分不清楚,但却也没一个人怀疑萧昊可能死了。 加上萧峰深信那隼是跟着萧昊去的雁门关,他多次寻不见人,便给那隼递上书信,叫它带给萧昊,可惜没收到半个字回信。 莫不是怕一回来就被拖着去当帮主不成?萧峰觉得好笑,他又不会逼着束缚萧昊的自由,嗯……虽然他确实很想去和阿朱放牧塞外。 后来又过了几年,他在帮中寻了一位武功人品俱佳的弟子,把帮主之位传给了他,带着妻儿去了关外退隐。 又是一番风云变幻,钱鹤星总算混成了帮主,可惜年事已高,他收了个徒弟,叫做洪七,为人比他还好吃,好几次险些把白凤烤了。 说来也怪,这鹰隼几十年过去,样貌丝毫未变,更不显老态,叫声仍旧惊空遏云,勾爪有力,难怪长老们常说,萧帮主养的那是非同一般的鸟。想来这鸟都能长寿至此,萧昊应当也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潇洒浪荡。 人们都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萧昊带着酒去游走四方了,大宋危难之时,必会再度出手,护卫河山。 萧峰传下的降龙十八掌是参考了萧昊平日里常用的几式,将原来的降龙廿八掌精简而来,沧海桑田,这一套武学钱鹤星自然也传给了洪七。洪七资质奇佳,俨然有一代宗师之风。 直到有一天,洪七不慎落入一处深山老林,饿的头昏脑涨,打算把那老鸟拔毛吃的时候,他那只被丐帮上下好吃好喝贡了百十来年的隼鸟,竟被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红衣小不点儿拐走了! 臭小鬼!把鸟还来!! 金大腿非但没有站在他这边,还猪队友一样对他道:“阿昊,你有什么奇遇自可讲来。” 讲个鬼咯……劳资建个小号被丢来惩罚装逼讲给你们听你们会信吗! 见萧昊不予回答,人群中一个长臂长老冷哼一声:“只怕他是偷鸡摸狗窥人武学之徒,疯癫痴傻是假,混入丐帮有所图谋是真。” 萧昊瞥他一眼,不愿同他计较似的,一边喝酒一边找了处舒服的空地蹲下,手背抹了把下巴沾上的酒液,道:“陈长老,你这话我不爱听,丐帮兄弟本就潦倒落拓,你拿偷鸡摸狗来讽趣我,要寒多少兄弟的心。” 他收敛了些放荡悠闲的做派,做出郑重其事的模样,对乔峰道:“武功一事日后我自会解释清楚,但如今不到时候,不可说。” 实在是他没想好怎么胡扯,拖得一时是一时。 装逼嘛,真真假假让人摸不出深浅才好。 286.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七 他收了笑容, 正色道:“大哥,解决了正事之后, 我们再叙不迟。” 一面又给游坦之发去密聊:“徐长老之事我必与你和阿紫算个清楚,此时你若轻举妄动莫怪我手下无情。” 游坦之很是忌惮,咬了咬牙拉着阿紫退到了一边。 萧峰不知游坦之此举何故, 却知萧昊所想, 配合应是:“正是, 来日方长。” 从他出现之时, 少林玄生大师就已暗中传令罗汉大阵把守下山各要道, 玄苦之死暂时还没有定论, 少林不会轻易放萧峰下山。另一面, 萧峰在聚贤庄杀了在场不少人的亲朋兄弟,哪怕之前萧昊把锅都扣给了全冠清, 伤人的也确实是萧峰,那些人早就蠢蠢欲动想上来寻仇了。 萧昊扫视一圈,武林中有泰半势力汇聚于此,实是他名动江湖的一个极好的机会。但萧远山按兵不动, 不知在想些什么, 敌暗我明,萧昊不能让这个变数就这么藏着。 他想了想, 又一次地图喊话道: “两位前辈已看了这许久的闹剧,不如现身一见。” 众人猛地停下手中动作, 好奇地看向萧昊, 不知他突然又在说些什么。 见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萧昊叹了口气,默默灌了口酒,恭恭敬敬朝着两个焦点的位置依次作了揖,道: “还请两位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他话音落下,那二人心中都是充满疑惑,知道行踪已然暴露,皆从暗处走出来。 众人看到走出的两位蒙面僧,不由震骇。这二人来历不明,混在他们之中藏了这么许久却没被一人察觉,少林众僧更是大感诧异,从不知晓寺中还有这两位蒙面僧。 他们两人打了照面,好似相识多年似的,一个“阁下”一个“兄弟”地打起招呼来。其中黑衣的那个走到萧昊跟前,很是古怪道:“你小子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 萧昊大方一笑,脸不红心不跳的装逼:“前辈跟了我大哥一路,又看了这许久,想来也该疲倦了。” 众人闻言皆惊,这丐帮新帮主年岁不大,探查力却是惊世骇俗,别说他们谁都未察觉身边潜伏着两个高手这件事,萧峰什么时候上的少室山他们都不知晓,他却一早就知道这黑衣僧是跟着萧峰来的,这等细查微末的能力闻所未闻。 加上之前他与全冠清的一番陈词,颇有丐帮一贯的仁侠之风,所思所想皆切中大宋国体利弊,众人纷纷感叹丐帮又出一位少年英豪。那身负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绝学的段家公子,与灵鹫宫武功奇高的小和尚,也都各有千秋,未来武林之态可管中窥豹,不出十年武林必会在这些天纵英才的新星手中大放异彩,不愁后继。 那黑衣僧面色更为古怪了,索性直接一把撕了自己的蒙面,对萧峰道:“好孩子,你可看清楚我是谁!” 萧峰看清他面容,惊喜交加,拜伏在地,颤声叫到:“你……你是我爹爹!” 那人大笑三声,一把扯开自己胸前衣襟,露出一个青色的狼头来:“不错!好孩儿,我正是你爹爹!咱爷儿俩身形相貌一般,不用记认便知道我是你老子!”说着单手一提,将萧峰拉起来。[注] 他拍着萧峰的肩头,笑道:“那日我自雁门关留书后跳崖自尽,奈何命不该绝,竟没死成!这一来,我死志已去,便生复仇之念。”他话锋一转,猛然神色一凛,问萧峰道:“父母之仇,你说该不该报!” 萧峰道:“焉可不报!” 萧远山大为满意,抬手一指,正对着萧昊道:“那好!你先去将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子杀了!再与我一同给你母亲报仇!” 萧峰大惊失色,脱口道:“什么?” 萧昊也是一脸懵逼,怔楞片刻立刻出言:“前辈!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萧远山冷哼一声,毫不买账:“这小子是汪剑通那老东西专门养来对付你的!汪剑通也是你仇人之一,但多年前染病身死,算便宜了他!这小鬼决不能放过!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呸!狗屁不通!这群愚蠢至极的江湖人还都信了!那乔——” “前辈!”萧昊万万不敢让他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可就不只是真相大白这么简单了,他扣了一顶大黑锅在全冠清头上,丐帮的人又对他深信不疑,如若萧远山把他先前所言尽数推翻,只怕他在群雄心中的诚信度要直接跌破零点。 何况他揭露那些事对萧峰没有半点好处,与其让他说出来惹怒群雄,不如让他赶紧闭嘴息事宁人。 萧昊脑子转地飞快,大声道:“前辈!我与大哥虽不是亲兄弟却胜过骨肉手足,又怎会对付他!我恩师一片苦心,前辈说话可要想清楚!” 萧远山大笑道:“你们这些南朝武人最擅长的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阴险狡诈,没一个好东西!你小子极善言语,说的话老子一句都听不得!孩儿!你速去杀了他叫他再不能胡言!” 萧峰一边是血肉至亲的生父,一边是情深义重的兄弟,左右为难,怎么也下不去手。 萧远山完全不配合,摆明了是不打算让萧峰对大宋再有什么留念,萧昊灵光一闪,立刻道:“前辈!当年之事多有误会!您与这位灰衣的前辈相识许久,难道不曾问过他的来历吗!” 萧远山才不听他的,张口就道:“废话少说!我绝不信你半句话!” 萧昊苦笑不已,高声道:“那灰衣的前辈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博字,玄慈大师必定认得!” 玄慈大为吃惊,慕容博是他故交,已去世多年,雁门关一事正是他给的消息。那灰衣老僧见身份被揭穿,索性也揭下面纱来。慕容复一行惊喜交加,与之相认。 萧昊对玄慈道:“大师,你见了这人,必定能想明白当年事,不如就此给大伙说个清楚。” 玄慈口呼佛号,连连叹息,站了出来:“我佛慈悲,慕容老施主一句假言,竟害了这许多无辜性命!” 他一一将当年慕容博假传消息与雁门关围剿萧远山一家的事情道来,萧远山这才知道这真正的大恶人不是当年的带头大哥玄慈,而是慕容博,立刻要与他拼命。慕容博既已被认了出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言鲜卑一族的复国理想。他意图挑拨宋辽关系,好让燕国得以坐收渔利复兴的心思也袒露在众人眼前。 萧远山怒不可遏,萧峰更是虎目圆睁;慕容博与慕容复父子则同一战线,自觉问心无愧忠于大燕。 眼看双方又要打个你死我活,阿朱心忧萧峰,扯了扯萧昊的手臂道:“阿昊兄弟,你快帮帮你大哥!” 嫂子都发话了,萧昊哪能不听,他安抚地拍了拍阿朱,回头道:“大嫂莫急!你且信我,不会有事的。” 这一回头,倒让他瞧出点意外的东西,他上上下下看了阿朱几眼,又仔细瞧了瞧她血条下面的那个状态,脸上忍不住染上了笑意,哎呀,这可真是…… 阿朱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非但不见忧虑还笑的开心,更是恼羞,叱道:“你不帮你大哥,这般瞧我作甚?” 萧昊自觉失礼,赔了个不是,又道:“大哥大嫂洪福齐天,小弟先贺声喜。” 阿朱莫名其妙,再问萧昊却是不答了。 萧远山一心为妻报仇,与慕容博斗了个不分上下,慕容博不愿与他纠缠,边打边对慕容复喊道:“来日方长,我等且先行一步,复国不是一日之功,回去再从长计议!” 说罢竟飞遁离去。慕容复也不再与萧峰缠斗,今日他大失颜面,此地不想多待半分,立即跟随慕容博离开。 萧远山追他们二人而去,萧峰也想追过去,却被萧昊按住。萧昊低声对他道:“大哥,玄苦大师一事,少林不会轻易放你下山,你还需给聚贤庄一众侠士和少林派一个交代。” 萧峰神色一凛,想到他父亲与慕容博谁也奈何不了谁,暂时应当无事,只好先作罢。 夜已将明,众人都有了疲倦之色,萧昊倒还没有忘了正事,对少林众僧们道:“各位大师,方才潜入藏经阁的那位姑娘,还有与她同行的男子,与我丐帮有血海深仇,可否交与我们处置?” 玄慈大师看了一眼那老和尚,这老僧虽然至今未曾显山露水,但周身气质绝非等闲,阿紫是他捉住的,玄慈一时也无法做这个主。 扫地僧似笑非笑,对萧昊道:“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先伤了山门五位守山罗汉的性命,又伤了两名藏经阁守卫弟子的性命,少林也无法就此轻易将她交出。” 萧昊眉头一挑,这老僧的态度有些迷醉,是要和丐帮抢人的意思吗? 然而他看了一眼这老僧的等级就萎了,95的精英老和尚,血条直接三个问号,惹不起惹不起……他立刻打消了刷声望的念头,好言道:“还请大师不要为难。”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游坦之,他匆匆赶至,见天狼子站在门口,萧峰护着阿朱,萧昊在地上打坐,阿紫在屋内像被点了穴的样子,想都不想立即冲进来挡在阿紫身前。 “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立刻让你尝尝降龙掌的滋味!”萧峰见萧昊状态不容乐观,立即闪身到天狼子面前,虎目圆瞪地威胁他。 “我师父全身是毒,我一番苦心炼药自然毒上加毒,没药可医!这丐帮帮主一除,中原武林散沙一片,只待大辽挥兵南下,不日我便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师妹,师父平日里对你疼爱有加,待你到了黄泉路上,记得多讨他老人家欢心!” 287.笑问谁是人间客·十八 阿紫心思歹毒, 游坦之又内力高强, 宋长老武功与经验上虽然未必就比他们逊色, 但若被阿紫算计, 必会处于下风。 萧昊强压下怒气, 对阿朱道:“大嫂,此事我怕是不能再偏袒你那妹子了。” 阿朱也是面露难色, 眉头紧锁, 又气又无奈地摇头道:“我只当她疏于管教,怎知会屡屡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萧峰安抚了她几句, 对萧昊道:“徐、宋二位长老都被阿紫所害, 这件事情归根到底还是我惹来的, 兄弟若信得过,便让我来解决吧!我必给丐帮上下一个交代!” 萧昊想了想, 勉强点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 我自然信得过你!但那丫头鬼灵精怪,大哥还是多加小心, 免得被她蒙骗。” 萧峰点头应下, 匆匆拜别众人, 朝山下追去。 少室山上一场风波总算走到了尽头,各门各派逐一拜别, 陆续离去。 萧昊这会儿才想起来去看信使栏里面收到的奖励,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橙色品质的[天照仙古箱]。 【[天照仙古箱]:打开后可获得:[九阳修髓丹]一枚, 可将自身等级提升至95级。 [盘月珠玉囊]一个, 内含([五行石(八级)]三块;[五行石(六级)]20个;[九花玉露散]300粒;[五彩石(六级)]一块。 [青池神坤袋]一个, 可获得1030品质橙色武器[涯风嘲雨]一件;1280品质[燕云·松酒]套装一套。】 萧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升级版的直升箱子,默默咽了口口水。 * 少室山群雄宣誓后,萧昊在武林中声名大起,众人每每提起这位年轻的丐帮帮主,都无不称道,热血沸腾心驰神往。更有许多人听闻萧昊尚未娶妻,恨不能把所有沾亲带故的适龄少女都介绍给他,丐帮总舵门前的求亲队伍日日络绎不绝。 萧峰追着阿紫一路跑到了大辽,传来消息说阿紫不知使了什么伎俩,被辽帝耶律洪基封为平南公主,现今在大辽宫中,萧峰不好动手,只和阿朱在关外观望。 萧昊想着无论如何要将两位长老的后事处理好再走,也多次在信中向萧峰透露想要把帮主之位还给他的意愿,但萧峰始终婉拒,说为两位长老报仇之后,打算与阿朱就留在关外,放牧退隐。 萧昊一时说服不了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当着帮主。他的秘境任务虽然完成了,但系统始终没有通知说他完成了隐元秘鉴,也没有给出任何脱离这个世界的提示,萧昊百思不得其解,询问系统也只得到一个“尚有任务进行中,未达到脱离条件”的回答。 而且这段时间也并非没有其他忧事,太皇太后驾崩,皇帝赵煦年少,驱逐持重大臣欲推行新政,他募兵养马、训练三军、筹办粮秣,显然是为壮大军力以应外敌,但朝廷上下一片反声,反而弄得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萧昊虽远在江湖,却也隐隐察觉到一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这日,他正在总舵演练拳脚,那传讯的小乞丐找到他跟前,送上萧峰八百里加急的书信。 “……帝欲挥兵直取汴梁,已在关外集结大批兵马,意图南征,今已至南京城外,为兄本是契丹人,本该忠于大辽,但实不忍见宋辽两国百姓横死生灵涂炭,故此告知,望丐帮上下早作应对。兄萧峰。” 萧昊收了信,立即要那小乞丐通知丐帮四位长老。 那小乞丐只负责传信,对信中内容一无所知,萧昊阅信的功夫他还在跟萧昊的白凤逗着玩儿,此时听到萧昊的指令,猛然一愣。 他看到萧昊难得严肃的样子,也跟着严肃起来,挺直了背脊麻溜儿应是,飞快跑出去。 萧昊见他跟自家的隼十分投缘,思忖片刻,想想以后也没什么机会遛鸟了,便又喊住他: “我看你跟我这傻鸟挺有缘分,你愿不愿意以后帮我养着它?” 那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馅儿饼砸中了似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愿意!愿意!” 萧昊看他满眼放光的样子,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两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乞丐眼里全是白凤,兴奋不已,道:“回帮主!我姓钱,唤做钱鹤星!” “那好,日后这家伙就托你照顾了,你可千万别烤了它!” 那小乞丐一阵脸红,牢牢抱住白凤道:“哪、哪能啊!” “不过,我还得让你帮我办件事。”萧昊突然正色道。那小乞丐见他说的认真,马上也严阵以待的样子听着。 萧昊看着好笑,对他道:“我这隼儿喜欢吃鱼糕,你闲暇时记得多喂一些。另外,每年带它去雁门关放飞一番,不过此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小乞丐不解,但并没有多问,应下后便匆忙去传信了。 待他走远,萧昊换好一身精六插八的燕云,将打狗棒拎在手里,这才动身去与众长老商议。 他之前在少室山群雄面前豪情万丈慷慨陈词,又同那老和尚打了一架,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地位已颇有分量,这一点系统的进度数据是最好的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不会停留太久了,如果他突然消失,势必引起丐帮混乱,此事需早作安排。 辽国这个当口南下,必是知晓了大宋如今的朝局,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大宋疲于安抚内政,若辽军挥兵而至,即便有丐帮提前通知,只怕也难以正面相抗。 萧昊深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十分棘手。 幸而丐帮已经将重心转移到北方,他与众长老决定日夜奔驰,尽快到达前线,并告知中原各路英雄,前来救国。 萧昊能够靠着神行千里瞬息到达河间府,他早已不避讳当着他们的面读条神行,但看到众弟子紧跟着他,很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打断了读条问:“你们都这么跟着我作甚?”他能神行能飞,你们可不行啊! 众丐大声道:“帮主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萧昊头疼地灌了口酒,手背抹了抹下巴道:“这不成,将来要是我天南海北的跑,你们天南海北的追,丐帮岂不是没人照料?” 群丐不知所措,都眼巴巴地盯着萧昊。 萧昊一本正经地跟他们解释:“你们现在对我太依赖啦,丐帮这么大的基业,怎么能全指望一个人?以往我大哥在时也是如此,诸位长老德高望重,却时常没有主见,现在是有我和大哥坐镇,将来丐帮要是落到昏庸无能之辈手里,岂不毁于一旦?” 四位长老互相对视,面露愧色:“帮主教训的是。” “如今我大哥的冤情洗清,帮中没有人再对他有什么偏见了吧?” 群丐纷纷道:“我们本来就钦佩乔帮主,他受了冤屈,我们又怎么会拿此事为难他!” “是啊!这么多年来乔帮主从没带我们做过什么坏事!” 萧昊点点头,很是满意:“我们已经折了徐、宋二位长老,剩下四位长老,我想分别许各长老以重任,此后丐帮内务你们协力合作,各司其职,就算一时帮主之位旁落,也能保丐帮运行不殆。” 吴、奚二位长老点头认可,陈长老却露出疑色,忍不住问道:“帮主安排自然合适,只是……” 萧昊撇了他一眼,道:“陈长老但说无妨。” “听帮主的话,帮主难道有远行的计划吗?还是有什么仇家要上门?”陈长老挺起背脊,极为愤慨:“如果是仇家,我丐帮上下必定倾力相助,帮主不必顾及我等!” 萧昊猛地呛了一口,尴尬道:“不不不、我并没有什么仇家!”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萧昊只想着现在丐帮上下这么依赖自己不是一件好事,才想交代他们几句,万一过段时间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丐帮依旧一盘散沙,反而浪费了他的苦心。却没成想一下子就被瞧出了端倪。 “那帮主……是要远行?”陈长老紧追不舍,马上又问道。 萧昊挠了挠后脑,深感这人情二字真是世间最不好处理的事,半天才道:“陈长老,你也知我接这个帮主之位有些不大情愿。不过既然接了,必定会对丐帮诸位兄弟负责。待国事尘埃落定,我想将帮主之位还给我大哥。至于我,实在是浪荡惯了,你们这么天天看着我,我浑身颇不自在,诸位的好意心领啦,萧昊只要还在这个世上,就永远是丐帮一员。” 陈长老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还以为萧昊打算两手一摊直接自在逍遥去了,萧昊愿意继续留在丐帮,那倒没什么问题了。 “我等但凭帮主吩咐!” 嗯对,就是这样,保持距离。 金大腿你个有CP的人,需得谨言慎行,不然老让他觉得你们这个江湖咋个这么给了哦? “对了,你先前以暗语告知我,那全冠清想以我身世为把柄,是怎么一回事?”乔峰从小被乔三槐夫妇收养,只知他们二人便是自己父母,并不知晓自己身世有什么曲折。 萧昊想了想,叹道:“大哥自己的身世,于情于理,都应当有知晓的权利,我本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峰看他神色纠结,立刻道:“若有不妥,不说便是。” 萧昊摇摇头,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乔峰知道自己身世,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一个人在世上,如果连自己来历身份都不清楚,也实在可悲。还不如给他一口气讲明白了,之后是昭告天下还是趁事情还未败露加以隐藏,全由他自己做主。 288.笑问谁是人间客·十九 金大腿你个有CP的人, 需得谨言慎行,不然老让他觉得你们这个江湖咋个这么给了哦? “对了,你先前以暗语告知我,那全冠清想以我身世为把柄, 是怎么一回事?”乔峰从小被乔三槐夫妇收养, 只知他们二人便是自己父母, 并不知晓自己身世有什么曲折。 萧昊想了想, 叹道:“大哥自己的身世, 于情于理, 都应当有知晓的权利, 我本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峰看他神色纠结, 立刻道:“若有不妥, 不说便是。” 萧昊摇摇头,倒不是不能说, 只是乔峰知道自己身世, 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一个人在世上, 如果连自己来历身份都不清楚,也实在可悲。还不如给他一口气讲明白了, 之后是昭告天下还是趁事情还未败露加以隐藏, 全由他自己做主。 于是便回忆着天龙里的剧情,将雁门关一事东拼西凑地同他讲了,细枝末节他也记不清楚, 只晓得乔峰他父母路经雁门关, 被中原武林的高手们当成契丹奸细围攻错杀, 萧远山跳崖自尽,在石壁上留书,这些错杀了人的高手们翻译了他的留书,才知道被假消息骗了杀了无辜的人。 之后便把乔峰交给农夫收养,教他武艺,培养成人。 “你是契丹人这件事,本该是个秘密,马夫人无意中寻到了马副帮主的一封留书,私自拆看,这才宣扬出去,欲动摇你帮主之位。” “这……这怎么可能!”乔峰心神震动,一双大掌箍住萧昊双肩,连连晃动,晃得萧昊眼冒金星,“阿昊,你定是同我玩笑对吗?我是堂堂汉人,三槐公是我亲爹,我……我……” 萧昊按住他,耐心劝导:“大哥,身世并非儿戏,我怎么会随便同你开玩笑。” 乔峰仍不可置信,他一边摇头一边沉思,口中喃喃道:“不会的……可是你也没有必要骗我……你这话中许多漏洞,我头脑有些乱,你让我冷静片刻、冷静片刻……” 萧昊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也就由着他。 毕竟是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绿名,还是93级的boss级大腿,萧昊对自己这个大哥还是十分有耐心的。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马夫人偷看马大元密信时你不是尚未恢复神智?” “额……”萧昊面色微僵,极快掩饰道:“我虽然浑浑噩噩,但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周遭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马副帮主的死激的恢复过来。” “原来如此……”乔峰心情低落,难怪最近几位长老似乎都对他颇有微词,隐隐有要造反的迹象,看来他们是认为自己是契丹人,不能再统领丐帮。 “大哥不必忧心,汉人未必就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就残忍暴戾,你虽然是契丹人,但为人处世大仁大义,是条英雄好汉,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干系?” 乔峰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但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萧昊想到今天那个绿名老头,一阵头疼:“徐长老所说的要事,我猜有八分可能与此有关。” 他们丐帮商量大事自己开小会就好了,偏偏老头还要叫上他,这就很奇怪了。 “江南之行恐怕不太.安生,”乔峰顿了顿,道:“这帮主我是不能当了,往后不能在帮中照应你,阿昊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转而又想到现在的萧昊身负绝学,又有徐长老撑腰,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下意识地把他还当成先前那个单纯痴傻孩童心性的样子,实在思虑过头。 萧昊听着不对,问道:“你不打算隐瞒身世?” “乔峰行的端做得正,契丹人又如何,汉人又如何?我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大宋之事,尽忠报国难道还分出身吗?丐帮一向以忠义为重,若兄弟们看不下去,我自会辞去帮主职位,但即便乔峰不是丐帮帮主,也应当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做我该做的事,他人如何评判本也不该我去操心。”他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豪迈,萧昊最是欣赏这种心怀大义之人,心中又对之前涨好感度而吐槽他的事而有些羞愧,当下从行囊里翻来倒去,挖出一坛酒来。 “大哥心胸坦荡,令我十分佩服!如今只有这么一坛洛阳土窟春,算不得顶好的酒,愿与一醉!” 可惜这个丐帮小号不是他精力号,囊中羞涩,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副本装、碧玺碎片、萤石和几千金,什么也翻不出来,这坛土窟春还是他挖宝的时候出了事件才专门去买的,最后还没留坐标,拿着酒回去找不到人了,这才留在包里。 当年建这个号刚出丐帮,他兴冲冲地玩儿了几天PVE就弃了,跟其他几个小号比起来算比较惨淡的,唯一可以拿出手装逼的只有他那只呆毛白凤而已。 唉……真惨,难怪他小号们会羡慕他的大号。 乔峰见他拿出的这坛酒,泥封一开酒香四溢,便知道是不世佳酿,豪情万丈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先干为敬!” 自是一夜痛饮不提。 * 无锡城畔,行人熙攘。 江南与北方风景大不相同,丐帮高层尽数赶来赴一品堂之约,实有些太看得起他们。只是诸位长老都觉得徐长老口中大事未明,不愿留在洛阳,索性全都跟了来。 至于萧昊,名曰观察收押,实则放养,他一个人整日在外面浪,乐得清闲。 当然,浪归浪,形象还是要做足的。 别以为他没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丐帮弟子,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哪个长老门下派来监视的。 但这也有好处,南下一路走来,他身后这个黄名已经变成了绿名,明显是被他人格魅力折服。 萧昊装作自己无所察觉,带着云幕遮一面纵酒高歌,步履兜兜转转,似醉似醒;一面游走市井,意气出拳,仗义扶弱,直把身后那个丐帮弟子的好感度刷得都要爆掉了。 丐帮几位长老和乔峰共处一间酒楼隔间内,正中站着位八袋弟子,正同他们讲述近日来萧昊所作所为: “那地痞见萧兄弟醉卧在门前不肯让步,破口大骂:‘爷爷替赫连将军办事,带走哪个小妞是她荣幸,用得着你这瞎子乞丐碍事管教?识相的赶紧让开,免得惹爷爷不高兴!’,萧兄弟一面饮酒,躺在地上跟他周旋:‘谁告诉你眼上绑着东西就是瞎子?此物名叫云幕遮,遮的是双眼,为的是自由,醉酒烟雨行,何惧云幕遮?这东西替我遮住了世间繁华,却能让我用心瞅见人心丑恶,尤其你这为西夏鞑子效力的走狗!实在让人不忍心看!’” “哈哈哈骂得好!”吴长老听到萧昊所言,大呼痛快,“强抢民女本就是恶行,还为外族效力,活该骂他个狗血淋头!” 那弟子顿了顿,又继续绘声绘色道:“地痞听了又羞又怒,冲上来就要打人,他往左出拳,萧兄弟就往右一歪;他朝右出拳,萧兄弟就往左一偏,愣是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来来回回几下全部落空,萧兄弟把酒坛往肩头一甩,站起身来,对他道:‘还是我来教教你罢!’说着猛地一冲就到了那个地痞身前,周身舞出眼花缭乱的掌影,弟子恍惚闻得一声清越龙吟,就见那个地痞被打得翻滚了出去,萧兄弟口中道:‘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宋长老听到此处,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降龙掌中的‘亢龙有悔’?” “正是。弟子有幸,曾远远见乔帮主使过这一招,应当不差!那地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惊慌失色,连连求饶,萧兄弟对他道:‘身为汉人,为鞑子效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该杀!’,地痞知道踢到了铁板,叩头饶命,萧兄弟却说:‘你如今改过只是因为我功夫比你好,我转身一走,你又要再来抢这位小妹去给西夏人。’,那地痞哭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侠,只是小人家中母亲病重,再也筹不出钱财,听信了市井鬼话,说赫连将……鞑子出手阔绰,这才不得已为之!’” 陈长老摇头道:“这等说辞,多半是虚假之言。” “萧兄弟闻言,竟直接从怀中摸出十两黄金,尽数交给那个地痞,道:‘你母亲病重,拿金钱去医治便是。’那地痞惊的合不拢嘴,问道:‘英雄不疑心我方才是诓你放过我吗?’萧兄弟道:‘你若连母亲也要诅咒,那才是真的猪狗不如。’那地痞翻身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流泪谢道:‘小人何德何能得此信任……还请英雄留下姓名日后报答!’那被救下的女子也直勾勾地听着,想得知萧兄弟名姓,萧兄弟却说:‘丐帮弟子锄强扶弱,侠义当先,是为本分,不留名姓!你若良知未泯,日后母亲病愈,用余钱做点生计;若有男儿血性,便去战场杀敌,叫那些胡虏再不敢欺辱汉人!’说罢便饮着酒踉跄着离去。” “好好好!好一个锄强扶弱,侠义当先!”乔峰连声夸赞,徐长老也抚须点头,十分欣慰。“阿昊心思正直忠义,胸襟气度更是难得,可见绝不是偷学武功之辈,诸位长老还不放心吗?” 奚长老笑道:“他武功来由还是让他自个儿解释清楚吧,我们不过是担心他是大奸大恶之人,如今见他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再追究。” 乔峰身世他们几位长老心中都已有数,正愁丐帮即将群龙无首,这会儿恰好送到眼前一个,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位徐长老在丐帮辈分极高,已经八十七岁高龄,就连前任帮主汪剑通都称他一声师伯,丐帮中没有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在丐帮极有声望,这么一说自然无人敢反声。 289.笑问谁是人间客·二十 他跟着跳下来, 痞痞地蹲在白世镜身上, 慢悠悠地灌了口酒。清冽的酒液涌入喉咙,酒中仙自带酣畅淋漓气劲, 他胸中无端生出一股豪气。 快哉!丐帮敦起人来确实痛快极了! 萧昊有些惋惜地看着脚下已被他敦晕过去的白世镜,可惜这个老乞丐太不经打,还得留他一层血皮, 他实在没打过瘾。 “你、你……你别杀我!”康敏连连后退, 突然放声尖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萧昊把云幕遮拉下半只眼,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嗯……这个20级的不能敦, 血条才这么点儿, 一掌下去可能会死。 康敏心中又怒又怕, 指着萧昊破口大骂:“你这来历不明的臭乞丐!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马大元带你回来那么久, 还不是在我这里吃穿照顾!我何曾亏待过你!你今日若敢动我……” 萧昊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发, 总觉得这时候说些什么都有失形象, 不符合他装逼的气质,干脆也就不说话, 想听康敏继续再说出些讯息好让他也理清状况。 康敏见他不说话, 心中更不确定他神智是否清醒, 眼神一转,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有本事就打死我!端看你怎么同丐帮上下解释!” 说罢她袖中便飞出一道流光直冲天际,在空中炸成一团。 萧昊稍一愣神, 康敏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段距离, 见萧昊依旧呆呆地蹲在白世镜身上, 康敏冷笑两声抚了抚凌乱的发丝, 转身放声大叫:“萧昊狼子野心!杀害我夫!大元诚稳笃实却遭此毒手,恳请各位叔伯兄弟出手相助!” 四面林中动静四起,隐约传来鼎沸人声,一看便知有大批人马赶来。萧昊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玲珑妇人,只觉得这女人真是歹毒至极。 如果他真是个傻子,有这么多人在,凭康敏巧舌如簧,他无法辩解,必要背大大一口黑锅。 康敏定然也是这么料想的,只可惜他还真不是个傻子。 “大胆宵小!敢在洛阳总舵行凶,全不将我丐帮放在眼里!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丐帮长老与弟子尽数赶来,看到眼前情状,又闻得康敏所言,一时面面相觑。 康敏已然换了一副面孔,娇滴滴怯生生地一边抹泪一边垂首低眸悲哭道:“白长老同大元情深谊厚,撞破这发疯的傻子欲杀我二人,出手相救却被打成重伤!还请诸位伯伯叔叔为大元报仇雪恨,为妾身做主!” 赶来的丐帮众人看到萧昊确实蹲在生死不知的白世镜身上,而不远处的屋内,马副帮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有大半信了康敏的话。 萧昊被他们打量,很有些不自在,他这身破虏实在是太过嗯……不羁,他很想换身衣服。 【叮!接收到侠士反馈,系统产出的物品将根据侠士需求以阶段奖励的形式发放,请侠士多多装逼,达到解锁条件即可领取哟~】 “……”原来还能换装备的吗!他之前还在想上哪照着大号标准整大橙武去呢。 “此事十分蹊跷,萧昊痴傻多年是我们有目共睹之事,他怎会有武艺能击败马副帮主和白长老?”群丐之中倒也不尽是轻易听信康敏片面之词的人,萧昊好奇抬头一看,见那人头顶写着【宋清溪·丐帮长老】,于是朝他遥遥敬了酒坛,饮下一口酒,权当一谢。 然而他这反应却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宋长老,你观他行径,哪里像是痴傻之人,只怕这么多年都是在装疯卖傻!有所图谋!”人群中又一人高声道。萧昊看过去,竟然是个红名,叫做全冠清。 名字倒有些眼熟,只是天龙八部看过许久,人物又太多,他实在没想起来这个红名是谁。 “我亲口听白长老所言,乔帮主已暗中将打狗棒法和降龙掌绝学都教与了他!乔帮主,妾身且斗胆问你,有无此事!”康敏不依不挠,矛头直指乔峰。 乔峰之前看到求救的信号以为是马副帮主这里出了什么变故,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副情景。萧昊心思单纯绝不是逞凶之辈,他本以为是中间有些误会,但此时马夫人这样说,他又困惑起来。 他从未教过萧昊武功,更何况打狗棒法只传丐帮历代帮主,他又怎会轻易教人。 “我……”他还未曾将事实说出,康敏便已打断了他的话。 “乔帮主若有心将帮主之位传于这个疯癫的弟弟,自当提出来同各位长老叔伯明说,一同商榷,你自知此事本就大不妥,顾虑先夫副帮主身份,可怜先夫一片赤诚,竟被萧昊下此毒手!”康敏话音清脆,已是一口咬定萧昊会这两门武功之事。在场众人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萧昊听到此处,心中已有了思量,康敏反咬一口,只怕要趁机拿乔峰的身世出来做文章。依她之前所言,他应当是不知怎么被马大元带回丐帮的一个傻乞丐,而乔峰和马大元都对他多有照顾,她伙同白世镜谋害马大元一事被傻子萧昊撞破,这才有了此时局面。 “乔帮主为人处世光明磊落,怎会置丐帮安危于不顾!私授绝学定是无稽之谈!” “没错!就算萧昊真学得一招半式,也是他装疯卖傻图谋不轨暗自偷学的!” “笑话!丐帮绝学若是被人看上两眼就能学去,还不成了市井三流武学!” 康敏抬起头来,朝那些弟子一个一个的望过去,眼神幽怨凄婉让人心生怜惜,“妾身不过一女流之辈,何敢信口雌黄乱加罪名,只怕乔帮主心中有愧,不敢正面对质。” 乔峰听她如此说更加疑惑:“乔某未做亏心事,何愧之有?” 康敏见他上钩,心中暗喜,娇怯动人对众人道:“乔帮主,我敬你是大英雄大丈夫,却没想到竟是敢做不敢当之辈。” “哈哈哈哈哈……” 康敏正要将乔峰身世抖落出来,却被一阵清越笑声打断,众人神色各异看向笑声来处,正是之前一言不发蹲在白世镜身上的萧昊。 “你说够了吗?”萧昊站起身来,酒坛斜斜地往肩头一挂,一手拎起脚边白世镜的衣领,朝众长老掷去。 “淫.乱放荡,与他人苟合通奸,谋害亲夫,此你第一罪!”他未免有人听不清自己的话被人曲解,特意用了地图喊话。这一嗓子出去,在场众人只觉他声如洪钟,震耳欲聋,更震惊于他的内功修为,对于萧昊是傻子这件事再没有几个人相信。 “欲构造是非,陷害忠良,此你第二罪!” 康敏知晓乔峰身世并未泄露给其他人,萧昊却点出她欲吐之事,心中大震,更是惊惶。 “巧舌挑拨,欲令丐帮内乱,破坏南北情谊,好让外族有机可趁,此你第三罪!” 萧昊字字铿锵道:“此等大奸大恶大不义的歹毒妇人,当诛!” 众人见他正气凛然,虽蓬头垢面却自成傲骨,很有几分浪荡市井混不吝的气魄,再听他所言,句句大义,便对先前判断犹豫起来。 乔峰不知萧昊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化,但能听出萧昊是在帮他,本就认为萧昊不是凶手的他更加确信今日之事定有其他缘由。 康敏不知他都是从哪儿扣来这么多帽子给自己,心中气急,却还要维持着娇弱可怜的样子,反声道:“一派胡言!你嘴上言之凿凿,可哪里有证据!难道就凭一面之词诬陷我这个刚刚丧夫的小女子吗?先夫怜你痴傻才收留你,却不想反被你所害!” 萧昊嫌刘海十分碍事,有损他高大神武的形象,便伸手一捋将蓬乱的发捋到脑后,昂首道:“马副帮主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若不是亲眼看见你和白世镜谋害于他,我又怎会怒急攻心恢复神智?” 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原来萧昊脑子突然灵光起来竟是因为此事? “你们若不信,尽管进屋去查看马副帮主的尸体,我亲耳听到他们为了嫁祸南慕容,以马副帮主成名技杀害了他。” 众长老这才吩咐弟子去看,果然与萧昊所言不差,马大元确是死于锁喉擒拿手。 “你二人各执一词,无法下定论,但萧昊你的武功来的匪夷所思,作何解释?” 萧昊心烦这个红名全冠清,明摆着偏袒康敏,只怕是一伙的,当即冷笑:“我本就身怀武艺,前些年痴痴傻傻一直没用过罢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乔帮主,你可曾将丐帮绝学教授于他,还请给大伙一个准话。”奚长老上前一步,询问道。 萧昊正愁笑尘决没处胡扯由来,一看乔峰是这么多红名黄名里唯一的绿名,心中大定。 他满心期待地看向乔峰,还冲他举了举酒坛打招呼。 乔峰看到萧昊的样子,十分为难地开口:“我确实……未曾教过阿昊任何武功。” “……”萧昊一口老血梗在喉里,险些被酒呛到。 大哥!你别不按剧本来啊!!! 这位徐长老在丐帮辈分极高,已经八十七岁高龄,就连前任帮主汪剑通都称他一声师伯,丐帮中没有一个不是他的后辈,他在丐帮极有声望,这么一说自然无人敢反声。 但他退隐已久,早不问帮中之事,此刻突然出现阻拦,还说有要事,众人心中都存着一个问号。 宋长老也觉得这么处理有欠妥当,恭敬对徐长老道:“徐长老,萧昊偷学丐帮绝学一事,尚未有定论,这……只怕不妥。” 徐长老见众弟子不再动手,这才面色缓和了些,一副宽厚长者的样子道:“这倒无妨,你们若无法放心,将他留待帮中多加观察便是。” 290.笑问谁是人间客·二十一 萧昊一入少林地界时便见得这一片大小和尚全是绿名, 心中轻松不少。 阿紫看到全冠清等人被团团围住,直觉大祸临头, 偷偷摸摸地退了几步想趁乱溜走, 却被人按住了右肩膀。她一回头,竟是那个藏经阁里的老僧。 几番挣脱不得,又怕动静惊扰到萧昊那边, 她于是放低声音对那老僧道:“老和尚你做甚么, 快放开我, 男女授受不亲呢!” 那老僧面不改色,手却松开了,缓缓道:“女施主方才伤了我少林两位弟子, 一时半刻还是不要下山为好。” 阿紫知道这老和尚武功在自己之上, 逃脱不得,很是气恼。游坦之见她被扫地僧捉住, 心中焦急,也不再藏于人群中,立即跃到她身边去。 “大师!莫要伤她!” 萧昊瞧见游坦之, 面露笑容, 对群雄道:“诸位齐聚少林赏月, 萧某实在不忍打搅各位的雅兴,只是丐帮有大仇未报,今日非寻不可。”他话到后面, 面色已冷了下来。 与他同来的武林正道对丐帮徐长老之事也早有耳闻, 闻言纷纷表示不会阻拦。 萧昊上前一步, 地图喊话道:“鼠辈游坦之!上前领死!” 萧昊这一嗓子出去,群雄内心震动,只觉他内功修为不俗,那些被包围之人的歪门心思收敛了不少。 阿紫瞧见萧昊倒是十分欢喜,遥遥地冲他招手打招呼:“萧帮主!咱们好久不见啦!” 众人心中疑惑,难不成这星宿派的新掌门跟丐帮还有什么关系吗?此次齐聚少林正是为阻止星宿派的阴谋,丐帮在这件事中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游坦之见阿紫对萧昊的态度,心中十分不快,冷眼朝萧昊瞪过去。全大哥说此人也是谋害他的一个小人,游坦之对萧昊全没有半分好感。 萧昊看阿紫身后那个红名都快红的发紫了,脸色也不太好,跟星宿派撇清关系道:“与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不敢高攀。贵派门人无故杀我丐帮徐长老,可敢出来应话!” 阿紫见他一点儿也不配合,嘴一撅就不开心了:“你还杀了我师父师兄呢,死一个长老跟你非亲非故的,有必要生这么大气嘛!” 萧昊一听就觉得不对,敢情这件事不是游坦之一个人做的,阿紫也知晓!还没阻止游坦之! 这丫头!别以为你是他大嫂的妹子他就真不敢动你了! 他神色变幻,最后停在一个看不出喜怒的笑容上:“这么说来,杀害徐长老一事,星宿派是承认了?” 游坦之挡在阿紫身前,昂首挺胸道:“你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有事冲我来!” 阿紫对这个武功高强的靠山满意的很,听全冠清说她一番阴差阳错叫他练成了天下第一的盖世神功,这人虽然模样被她折腾的丑了点,但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好用极了,她喜欢着呢。 萧昊看见这两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徐长老之死他自会讨回公道,但这其中缘由也必须得问清楚:“若是因我杀了你师父师兄,找我报仇便是,徐长老何错之有?” 游坦之这时候倒坦诚的紧,一开口把什么都扛了:“你们长老是我杀的!不关阿紫姑娘的事!你这帮主之位怎么来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和徐长老合谋害我义兄,还让乔峰那狗贼杀我亲人,我来报仇何错之有!” 萧昊简直快被这人气笑了:“这通狗屁话到底是谁教你的!” 游坦之上前一步,没有半点畏惧:“敢做不敢承认,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萧昊看见这个不晓得被谁洗脑了的愣头青就觉得头疼,这种人一旦认了死理,你跟他说再多口舌都是白费,还不如打一顿来的实在,于是抽出了打狗棒就黏了上去,“我这帮主之位虽然接的不情不愿,却也是名正言顺,轮不到外人置喙!” 然而他刚用了两招就发觉,这个游坦之虽然功力深厚,招式却粗浅极了,颠来倒去只会那么几下,对敌经验更是没有,空有强大的内劲却完全不懂怎么用。他本以为还要再当着武林豪杰的面来一套一掌教做人,现在却改了主意。 萧昊索性蛟龙套也不叠了,全力使一个缠字诀,敦来敦去就是不打亢龙——用平时那一套对付游坦之,总觉得是在欺负刚满级的小号。嗯……虽然他现在这种打法更欺负人就是了。 游坦之的等级是系统标注的91级,却被萧昊打的憋屈极了,时而动弹不得,时而连连后退,时而全身僵硬,时而内息凝滞,从头到尾连一掌冰蚕毒掌都发不出来。 “刚才那通说辞,是谁教你的?” 游坦之刚从僵直中调整过来,又迎头接了萧昊一记棒打,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萧昊耍猴一样地敦着自己,就是不给个痛快,便以为他在戏弄自己:“你比我厉害又怎样!这般羞辱于我,来日我定会追讨回来!” 萧昊不方便在群雄面前翻白眼,只好在心里翻,跟这人好好讲是非:“你话要说清楚,你义兄是谁?” “呸!你自己害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了吗!” 萧昊对这个问题少年很心累,龙跃锁了他的足,连招却停了下来,屈身一扫便把游坦之绊倒在地,打狗棒划出一道碧绿的弧线,正停在游坦之额头顶上。 “萧某做事顶天立地,绝不受人诬陷,你今日不讲清楚,别想轻易脱身。” 游坦之冷哼一声,不屑道:“假仁假义!我义兄就是你赶走的‘十方秀才’全冠清!” 萧昊总算从这人口中套出了话,眼睛眯了起来,看向那慕容复为首的一干人。 全冠清原本察觉事有变故,便立即藏进了人群里,正在寻机会脱身,却见游坦之把自己供了出来。此刻萧昊眼神一扫过来,被捉个正着,不由在心中暗骂。 “全舵主,别来无恙啊。”萧昊收了打狗棒,大轻功在地面一甩,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呼吸之间就冲到了全冠清面前。 游坦之见他动作极快,大惊之下连忙喊道:“奸贼!你要做什么!” 萧昊懒得搭理他,只因这群夜袭少林的武林人士在他们到来之时就是一片红名,老僧手里的阿紫倒是个黄名——但阿紫这丫头性格古灵精怪不能以常理推断——想一眼就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红名里找到一个看起来眼熟的还真不那么容易。多亏游坦之提醒,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他这猛地一个闪现,吓得周围的人急匆匆后退数步,生生在全冠清周围空出一个圈来。 全冠清心里怒骂,面上还要硬着头皮对付萧昊,冷笑道:“不敢劳驾阁下亲自问候。” 萧昊酒坛往肩头一搭,开口道:“看来全先生不服我这个帮主。” 全冠清面皮动了动,没有接话。倒是阿紫不想在那老和尚眼皮子底下待着,蹦蹦跳跳地凑过来道:“全护法你不用怕!如今你是我星宿派的护法啦,受了什么委屈铁丑会给你报仇的!” 全冠清恨不得让这小丫头少说两句,他干笑两声,做出一副气急说不清楚的样子,怒目瞪着萧昊。 慕容复欲出手阻拦,挡在全冠清前面,劝阻道:“这位兄弟,我等夜探少林虽称不上君子所为,但也是一心为了中原武林着想,全护法苦心孤诣,还请兄台不要错杀好人!” 萧昊闻言大笑,反问:“我竟不知道慕容公子有这等心胸,你身为大燕后裔,跟着全冠清这个小人搅乱我大宋武林,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慕容复心头剧震,他是燕国后裔之事江湖中无人得知,今日在群雄面前被点破,他吃了一个措手不及。往日凭南慕容之名,各位好汉都能听他一言,但若他被揭出欲光复大燕的目的,这些宋人未必就能信服他所言了。他又生来骄傲于自己的出身,绝不会矢口否认自己是鲜卑人,脸色红白交错,一时竟无法答话。 众人闻言也是十分惊异,顿时怀疑起慕容复参与夜袭少林之事的目的。 萧昊听到游坦之说出全冠清的名字时,便想通了很多事情,也不动武,就大大咧咧地站在全冠清前面,朗声道:“丐帮与此人有血债未了,此为丐帮家事,希望各位不要插手!” 他盯着全冠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摸着下巴道:“看来是全先生教唆游坦之杀了徐长老,嫁祸给我大哥。还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词,污我丐帮声誉。” 全冠清心中百转千回,故作正直道:“你巧言善辩,我不会入你的圈套。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得很。” 萧昊不由失笑,这个全冠清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功夫也是没谁了,论起装逼这门学问,他绝不会让这人占了上风。于是他立刻地图喊话: “诸位英雄,今日大伙齐聚少林,一半是应了星宿派的诓骗,前来少林盗取武功秘籍,还妄图火烧藏经阁;一半是受我丐帮之邀,一同驰援少林,是也不是?” 众人听到他这一声喊话,停下了窃窃私语,藏经阁前顿时安静许多。 陈长老一向熟悉毒物,凝神看了许久,迟疑道:“帮主,我听闻昆仑山脉有一种奇物唤做冰蚕,凡被咬之人全身凝霜冻僵而死,倒与徐长老……有几分相似。” 萧昊端详着徐长老的尸体,心中有了些眉目。陈长老提醒了他,天龙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有一手融了易筋经的冰蚕毒掌的功夫。但他疑惑的紧,那人和徐长老无冤无仇,他大哥大闹聚贤庄英雄会,倒是与他有怨。若说杀了徐长老嫁祸萧峰,那也该用别的手段,不让这尸体给人落下把柄。他如此行事,究竟是私仇还是示威?亦或另有目的? 291.笑问谁是人间客·二十二 秦梦瑶对晨钟暮鼓的生活适应得很快, 她悟性奇高, 进境一日千里,渐渐远超同辈中人。 洪武二十五年, 太子病故,帝立皇太孙,然帝深患诸王势大, 为求大明江山长治久安,特召武当高人入宫, 测算社稷国运。 秦梦瑶看到道长换上了从未穿过的庄重道袍, 黑白相间, 萧然出尘,若绝人世而游浑元。 她突然意识到, 道长再也不回来的那一日,终于来了。 * 纯阳子应召入宫,武当地位大涨, 隐隐已有压过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传达天命、匡扶社稷之势。 黑白两道深觉江湖暗潮汹涌,风雨欲来, 各方皆密切关注着纯阳子入宫此行一举一动。 数百年来,两大圣地虽几经盛衰,但始终是君权神授的代名词, 历代帝王也都十分看重他们择选之人。而如今朱元璋在挑选继承人这件事上,竟选择了问询纯阳子, 个中意味, 颇具深意。 而与此事紧密相关的慈航静斋和净念禅宗, 都像是默认了皇帝的行为,完全不出面争取,令人费解。 这整个局中,只有萧昊清醒着,他知道他接受了应召之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答应过慈航静斋不入宫,拖了这么多年,也算对言静庵告知他提防鹰缘之恩仁至义尽了。 他这个举动,就是在告知慈航静斋,他们双方的约定已走到了尽头,朱元璋催得紧,拖不下去了。 事实上,言静庵对于萧昊能回绝朱元璋这么多年,已经充满感激。 要知道,怂恿朱元璋的背后,还有单玉如一脉的魔门势力在动作。若非萧昊始终拒不出现,这深宫中的势力角逐早就崩盘。 慈航静斋这次是不会出手,但净念禅宗,此次势必会做出反应。 还有魔门…… 萧昊穿着一身驰冥,目若寒星,风姿如鹤,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过巍巍宫城。 从踏入宫城的这一刻起,他的每一步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他已做好了准备,要借朱元璋之手将一切安排推向顶峰,成败在此一举。 这个计划,是没有任何后路的,他会将朱元璋彻底激怒。 只是激怒之后,能否顺利激活那些埋下的棋子,就要听一半天意了。 朱元璋已不再年轻,但从他挺拔英伟的身形,隐隐还是能够看出当年铁血夺回河山时的意气风发模样。 萧昊恭敬行礼,垂首道:“贫道纯阳子,见过陛下。” 朱元璋这些年请了他那么多次,每一次都被不轻不重地婉拒回来,即便这方外高人真有通天之能,帝王的面子也轻易拂不得,故而他见到萧昊,面上虽有笑意,却始终到不了眼底。 “民间皆传道长是得道真仙,今日一见,果真气度非凡。”朱元璋转过了身,却没让萧昊起来,“道长现下可能算出,朕心中在想什么?” 萧昊面不改色,淡淡道:“贫道不敢妄言。” 朱元璋微微笑道:“莫非民间传言夸大了神通,道长连朕小小的心机都看不破?” 萧昊低眉敛目,摇了摇头道:“陛下的答案,能明却不可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外道。” 朱元璋是在试探他。 天子心中所想,自然是要杀了自己。 他若直说出来,君无戏言,说中了他就得死;若故意说错误的答案,便是欺君。 这不仅能看出他是否真有过人之处,也能试出他是否会为了活命,而在之后故意说出朱元璋想听的话。 朱元璋想要知道的是真实的未来,并非阿谀奉承之辈的一纸空谈。 问天命是一个危险的行为,不仅是对高人,对皇帝和江山也是同样。 朱元璋哈哈大笑,扶起了萧昊道:“看来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即便是道长这样的得道高人,也不能脱出生死矛盾。” 萧昊面色微寒,眸正神清道:“并非贫道贪生怕死,是矛盾并不在贫道心中,而在陛下心中。” 朱元璋侧过了头,眼神暗了几分,“哦?” “陛下想听第一个答案,那么就听不到第二个答案;陛下召贫道前来,却又是为了第二个答案。陛下不若先想想清楚,究竟是哪个更重要,再来向贫道讨谜底。” 朱元璋又是一阵大笑,脸色却更难看了些,“伶牙俐齿。” 萧昊眼观鼻鼻观心,状若无闻。 “好,朕就网开一面,直接听你第二个答案罢。” 萧昊纹丝未动,而是环顾了一圈近侍,闭口不言。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道:“他们都是朕贴身护卫之人,今日你与朕所说的话,他们不会泄露半个字,道长可以放心。” 萧昊又一次摇头:“未来之事犹如镜花水月,今日可信,以后却难说。何况天意难测,知道的人多了,偏差也会变多。” 朱元璋眉头一皱,沉思起来。 萧昊知道朱元璋绝不敢同他独处,所以一定会让信得过的高手贴身保护;但他要说的话,朱元璋听罢之后,也一定会将听过的人全部灭口,哪怕是他可信的人也一样。 所以不如让朱元璋直接认为他们未来可能背叛,同时,他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人心里也必定会埋下种子,日后无法对朱元璋一片忠诚了。 朱元璋权衡片刻,到底还是摒退了众人,只留下萧昊在此。 萧昊诚心夸赞道:“陛下胆识过人。” 他可是闻名在外的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朱元璋敢同他独处,即便是抱着宫城之中萧昊若对他不利绝不能全身而退的念头,也足够有胆色了。 “说吧。” 萧昊淡淡一笑,问道:“陛下想听好言还是恶语?” “好言如何,恶语又如何?” 萧昊道:“好言中听,但陛下定不愿遭受蒙蔽;忠言逆耳,但可趋污名避人祸。” 朱元璋眼睛眯了起来。萧昊让他摒退众人的时候起,他就隐约猜到,未来可能并不那么顺心。 他坚定道:“讲。” 萧昊于是长拜:“请陛下立燕王为储。” 朱元璋先是大怒,随即又忍住了,强笑了几声,背过身良久才沉声道:“这便是道长口中的‘避人祸’?” 萧昊道:“太子以德服人,可惜命中福薄;皇太孙仁厚孝顺,陛下想在铁蹄之后安排一位仁德之君,本无可厚非。” 朱元璋听他字字句句戳中自己心中所想,遂忍住了怒气,冷静道:“说下去。” 萧昊斟酌了一番,才接道:“陛下要听好言,那贫道只好告知,日后皇太孙无法同燕王匹敌,届时唯有拥兵夺位、生灵涂炭一条路。” 朱元璋消化着听到的东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方接道:“忠言呢?” 萧昊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朱元璋:“忠言陛下心中有数,一旦败露,便是真的‘青史留名’了。”[注] 朱元璋全身一震,突然怒不可遏。 这纯阳子当真是什么都知道! 无论如何,此人不能活着走出宫城! 他深吸了几口气,正欲开口,萧昊已经抢在他前面道:“陛下还有不足六载寿数,至于大明江山,统有十二世两百七十余年。乾坤不可逆,即便陛下精心谋算,也逃不了兵戈定数,是免除祸乱,顺水推舟国泰民安;还是强改命格,牺牲千秋万代,陛下可以自行决断!” “六载……?!”朱元璋全身都抖动起来,好半晌才平静心情。他冷冷看着萧昊道:“朕竟中了你的圈套!” 萧昊不置可否。 纯阳子独处时都没对皇帝下手,一定是说出了皇帝不想听的话,才会被灭口。 为了不背这黑锅,朱元璋非但不能杀他,还要好好护送他回去。 他不是不能自残嫁祸纯阳子,但他毫不怀疑,他一旦动手,纯阳子会立刻杀了他,然后替他颁布“遗诏”。 萧昊看向了大门,目光平静:“陛下其实不必太过忧虑,贫道在告诉陛下这些事的时候,也已经很清楚我该做什么了。” “贫道的存在本身,就极易被有心人利用。我等修行之人,修道是独善其身之道,然令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才是真正福泽万民、稳固社稷之大道。打江山容易,守成难,该来的总会来,只望那一天到来之时,能不必见兵戈四起,百姓流离。” 他认真看着朱元璋,拜道:“陛下想要延世三百年,还是二世而亡?” 朱元璋沉默良久,负手而立道:“道长所言朕听进去了。但域外,又当如何?” 萧昊劝慰道:“江湖恩怨有江湖的解决办法,贫道已做好安排。不过,贫道恐怕要为陛下清理掉一些变数,还望陛下不要阻拦。” 朱元璋颇为疲惫,遂长叹了一声,吩咐下去:“好生护送纯阳真人回武当,不得有任何差池!” 萧昊听着系统提示,半点没有舒心的感觉,“贫道谢过陛下厚爱。” 他迈出殿门,外面列好了长长两排相迎的侍卫,乾坤朗朗,日光照人。 “道长这一踏出去,就再没有回头路了。告诉朕,你肯放弃一己之仙道,成全大局,究竟所图为何?” 他背后传来朱元璋的声音。 萧昊默了默道:“宇内和平,天下大同。” 他跟着护送的队伍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离开宫门后,才是真正的战场。 一个错误因他而起,持续了七百余年,如今也该由他来了结一切,收回那些本不该领受的荣耀了。 他目标列表里多了很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 了尽、了无、单玉如、年怜丹、水月大宗…… 一道泰山压顶般的精神力落了下来,萧昊脚步一顿,落下的脚印在石板地面印出一个深坑。 朱元璋的护卫只是个样子罢了,皇帝只是借江湖之手让秘密永不见天日。 这场围剿避无可避。 一触即发。 292.笑问谁是人间客·二十三 那一直藏于幕后之人终于出手了。 萧昊迈出宫门的一瞬, 几乎秒落了气场, 心剑剑气全开,三才化生朝着眼前最近的了尽和了无两颗秃瓢迎头拍了下去。 这一刻, 正道和魔门竟难得达成了共识,要置他于死地。 萧昊腹背受敌,当机立断, 一跃而起,如白鹤展翅般, 梯云纵跃至最高处。 斜后方凭空伸出一对玉环, 萧昊心中一凛, 险险侧头避过,趁身体出现落势之势向右侧翻, 剑锋一推甩出一记九转。 单玉如同倭人关系密切,竟也学了这镜花水月的忍术,萧昊未免再被她偷袭得手, 九转击中后立刻在空中稳住身形,打算补一记两仪, 然而年怜丹的重剑却已呼啸至面前,朝他脑袋抡了过来。 萧昊皱眉顿改剑势,面向一转, 两仪迎着年怜丹的重剑抵了上去,登时“蓬”的一声气劲交接, 震得人耳膜作痛。 他就势向后倒飞, 还未喘口气, 那道泰山般的精神力又落了下来,压得他提剑的手一沉。 水月大宗的长刀自肋下一个刁钻的角度横插了过来,萧昊心头一惊,脚还未着地,强提真气一个后跳,惊险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刀,却有几缕发丝断在了空中,迎风落下。 萧昊落定时已在自己的气场之外,他冷静看着眼前众人,一口气却不敢轻易吐出。 单是单玉如、年怜丹、水月大宗这样的组合,就已足够他喝一壶的了,何况还有了尽和了无两个活了七百余岁的老家伙。 而鹰缘虽然不会武功,可禅功佛法到了他的境界,根本就和武道之极致全无分别了。鹰缘的精神力强大无匹,无孔不入,萧昊要同时顶住他的精神力和年怜丹的花魂仙法,还要抵御单玉如的天魔场,简直不要更被动。 他的插件里根本看不到鹰缘的位置,只有一种可能,鹰缘离自己太远了,已经超出了插件的探知范围。 萧昊目光冷冽,从众人面上扫过,先是落在了被三才定住的了尽和了无处:“二位今日与贫道,合该有此一战。” 他二人并未答话,而是齐齐呼了声佛号,坚定之中也有无奈。 这是净念禅宗和武当的道统之争,不可不战。 萧昊又看向了单玉如和水月大宗,忽而一笑:“贫道坏了单宗主大业,单宗主对贫道有所怨怼,也是理所当然。” 单玉如嫣然笑道:“妾身不会为难道长,也不会下杀手的,道长放心。”她是打算等萧昊支持不住之时,将这上好的炉鼎捡走,坐收渔利以报萧昊搅黄了朱允炆上位之事。 萧昊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年怜丹身上,冷冷道:“年派主来趟这浑水,却不怕触怒之轩了?” 年怜丹阴沉笑道:“自花海一别对道长念念不忘,此番是偷着来的,怎敢让师祖知晓。” “哦。”萧昊点了点头,突然纵身暴起,韬光紫气一开,八卦四象万世不竭接连不断朝年怜丹砸了过去,“战场无眼,未免生变,还是先拿年派主开刀罢。” 年怜丹吃了一惊,却也反应极快,抡起重剑迎上萧昊的剑锋,“来得好!” 萧昊一声冷笑,神剑昭明同年怜丹的重剑撞在一起,如切豆腐般瞬间削断了这将近四百斤的玄铁巨物。 区区凡铁,敢与昭明争锋! 年怜丹从未在兵器上吃过亏,重剑一断,立时大惊失色。 他眼神震动不已,却也深知保命为上,反手将已经断了的半截剑身堪堪抵住萧昊攻来的两仪。 萧昊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机,连控带爆发一气呵成,年怜丹先吃了亏,又因兵器之失不好抵挡,被萧昊一套输出击飞了出去,连退十几尺,喷出一丛鲜血,方才稳住身形。 他脸色几变,就地坐下调息起来,却是一时无再战之力。 萧昊出其不意,虽是抢攻,却能在这短短几息之间令年怜丹失去战斗能力,在场众人无不色变,内心重新评估起萧昊的实力来。 然而只有萧昊自己清楚,年怜丹内功深厚,他造成的伤害看着麻烦,却只是一时之功,给年怜丹一些空档,他就能恢复过来。 得充分利用接下来的这点时间才行。 萧昊随手挽了个剑势,瞧不出是何招式的起手,却又毫无破绽,似乎能够立刻对所有攻来的招式做出破解之势,个中玄妙,唯有在场对战之人方能感受得到。 这些人被他刚才那一通爆发唬住,瞻前顾后,竟都不敢轻易上前了。 萧昊朗声长笑,笑到一半,脑中却一阵剧痛,那道泰山般的精神力化作了无孔不入的细针,直扎得他脑仁疼,耳边响起无数呢呢喃喃的颂念藏经之声,萧昊眉头紧锁,几乎同时,了尽等人从各个方向向他攻了过来。 刚交了一波爆发的他本就是强弩之末,他将心剑罡风狂甩出去,顶起坐忘,也不顾身后的单玉如和水月大宗,径直朝了尽和了无拍去五方行尽。 命中之后六合接踵而至,冰蓝的剑气逼得在场众人不得不分神抵御。饶是如此,他们的行动还是不由慢了下来。 单玉如强顶住萧昊的心剑,玉环“叮”地一声敲在他的坐忘上,那淡淡的护体真气应声而碎。 单玉如惊喜交加,趁势想补上一击,萧昊已经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翻身后跃过来,面向对准她的那一刻,平笃的四象直刺而出。 却原来他去打那两个和尚是在晃虚招! 单玉如胸中一阵郁结,却也无可奈何,又不敢用玉环去碰萧昊的剑,当即急速后撤,避过萧昊这一剑。 萧昊也不追击,反身二段躲过了尽全力使出的无念禅功,昭明“当”地一声同了无点来的一指顶在一起。 萧昊和了无同时一震,双双退开数尺。 这老和尚在朱元璋身边护卫多年,修为精深,竟敢以凡人之躯与昭明剑身接触,还只是受了内伤,着实不可小觑。 萧昊全力在他们几人间游走,化三清,冲阴阳,破苍穹,生太极,能落的气场铺得满地都是。他顶着鹰缘无处不在的精神力,同这些人每多耗一秒,都是不可思议的。 萧昊于是拼着所有能调动的感知,去寻找鹰缘的所在。 可鹰缘自收回那“迈出虚空的半步”后,就弃武从禅,不再有任何武功,故他所施展出来的攻击,都没有任何真气的痕迹可寻。 鹰缘体内没有一丝真气,却能使用武道宗师才能收放自如的精神气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将自身的功力转化到了更高的层次,就像魔种和道胎生死之间的一瞬释放的那种不能被探测的能量。 只要找到了那本源所在,就能找到鹰缘! 萧昊眼中猛然一亮,周身剑气暴涨,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幽幽明灭的一点,凭着本能的直觉向无尽西方送出了一道剑意。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很近的地方破碎了,又好像隔了很远很远。 萧昊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他看到了尽和了无的脸上同时失去血色,露出久违的笑容。 成功了。 单玉如玉环破空的声音已到了后心,斜前方一柄长刀正向他刺来,而年怜丹调息完毕,蓄势待发。 萧昊却不合时宜地在此刻长长出了一口浊气。 他没蓝了。 他闭上了眼睛,执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打算硬接水月大宗这一刀,至于背后的单玉如和年怜丹…… 银亮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切口齐整而干脆,深深插入石板的地面。 一道绿色的气劲落在了萧昊的身上,碧水滋润着全身经脉,萧昊猛地睁开眼,讶然看着千钧一发赶来的烈震北和厉若海。 厉若海的燎原枪法是世间最威猛的枪法。 没人能在这样惊天动地、激雷暴雨般的枪势中,顶住狂攻而不倒。 单玉如也不例外。 萧昊感激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心头却有几不可查的一点失望。 石之轩……还是不肯来啊。 罢了,到了这个关头,一切要圆满做完才是! 他一个蹑云冲了出去,烈震北拦都拦不住,了尽和了无面上现出动容的神色,匆忙运起全身真气,身上竟浮现一层淡金色的佛光。 萧昊看着了尽和了无两人,淡然道:“贫道已功德圆满,二位也可放心圆寂了,此后这天下再没有君权神授,江山如何,全在民心。” 了尽和了无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昊的剑光直插进他们二人中间,然后他提剑而起,冲进了那个被铺开的气场。 清冷庄肃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镇——山——河——” 如冰击玉,清绝动听。 无敌可以用来保命,也可以用来进攻。 淡而清浅的圆柱升了起来,在他们身边圈出朴素的光辉。 了尽和了无自知大势已去,双双盘膝坐下,迎接这迟来了七百余年的死亡。 萧昊稳稳执剑,这两个秃瓢临死还不忘开金身,即便他身在山河中,亦不能阻止反弹的伤害落在自己身上。 他悠悠回身,不经意竟是纯阳宫覆雪苍山的方向。 萧昊微怔,然后换下了昭明,太极图闪过,鹤影腾空。 烈震北已觉出了什么,惊呼道:“道长?!” 他回眸看了烈震北和厉若海二人一眼,遥遥稽首谢过,开了喊话认真道: “此生对道,对剑,对飞雪,对白鹤,对云海,对苍生,终无所愧。虽不得逍遥,然一世纯阳,问道试剑,于心已足,再无所执。若得来年重逢日,愿做真正云中客,清风暮雪,笑忘空冥,一切俗网,皆缚不得——” 最后一眼别过,巍巍宫城,万里河山。 人间真美。 “啪”地一声,这方谁也击不破的山河骤然碎了。 人剑合一。 293.笑问谁是人间客·二十四 纯阳宫。 石之轩一个人待在覆雪苍苍的山顶, 周围是化不开的高山云雾, 他静静看着山间朝暮轮回,像在等待着什么。 秦梦瑶一身裁剪合适的纯阳道袍, 清丽出尘,淡然秀美。这不请自来的客人已坐了三日了,她知道他是谁, 也知道他在等谁,可这人身上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让她只感到困惑。 “前辈既然放心不下, 何不亲自去一趟皇宫?” 石之轩没有回头, 而是取下了随身的周流星位,轻抚着剑身。 秦梦瑶心中有些莫名难受。 道长从不说谎。 现在不去, 就当真没有最后一面了。 石之轩知道萧昊所安排的结局,阿昊说过,如果一切顺利, 这将是最后一世了。 他们可能会分开一段时间,然后他会在落雁峰顶, 等功德圆满了的萧昊来接他。 这场梦快做完了,下一个梦还未开始。 若按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如约出现在宫外, 和萧昊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正邪交战,再在截杀纯阳子、新帝登基之后, 将纯阳子拜托自己杀了他的事昭告天下。 但他不想等那么久, 也不想让这个梦结束得那么快, 更……下不去那个手。 既然是最后一世,谁也不知死亡后会发生什么。 他充分相信萧昊的判断和能力,但也同样不想在生死的事情上下赌注。 天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石之轩和秦梦瑶同时一怔。 “此生对道,对剑,对飞雪,对白鹤,对云海,对苍生,终无所愧。虽不得逍遥,然一世纯阳,问道试剑,于心已足,再无所执。若得来年重逢日,愿做真正云中客,清风暮雪,笑忘空冥,一切俗网,皆缚不得——” 石之轩动了动,目光投向了遥远宫城的方向。 无所愧,无所执? 他不去难道错了吗?阿昊难道打算若他不出现,就堪破情关放下一切笑忘空冥?? 阿昊怎么能放下呢?! 石之轩猛地站了起来,脚步迟疑。 秦梦瑶福至心灵,立刻推波助澜:“前辈在这里,能守得一方清明,却守不住人间大梦。与其等梦醒一切成空,不若趁现在还来得及!” 石之轩看了她一眼,忽然一笑,瞬间从她眼前消失。 皇城外。 单玉如等人虽被烈震北和厉若海缠住,但毕竟人多势众,且经验和修为都不是尚还年轻的他们能够相比的。未及防备下是被打个措手不及,可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却反而会占上风。 萧昊趁他们被拖住,利用山河的无敌状态,试图强行抢杀了尽和了无二人。可单玉如也并非省油的灯,她将厉若海二人扔给水月大宗去应付,自己双环一撞就迎风扑了过来。 可惜这一回,不管是了尽的无念禅功,还是单玉如的翠环,抑或年怜丹飞掷而来的半截重剑,都无法撼动萧昊的镇山河。 这异常坚固且的气场,了尽和了无无比熟悉。因为这样的“气”,同他们身体里那已经耗尽了的“生气”一样,是一种源源不断的生机,是最纯粹的“生”的力量。 在这样的气机中,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纯阳子,也没有人能伤到他一根毫毛。 这一刻,他已迈入仙门,是这世间无人能敌的存在。 他就是这圈中所有生机所在,而与他为敌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如刀的罡风卷拂下,宫门内步出几个唯唯诺诺抖成一团的宫人,尖细的嗓音颤巍巍宣读着最后的结果: “……遂周虑再三,立燕王为皇太子,即日入主东宫,钦此——” 了尽和了无全身一震,终于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双双摆出坐化之态。 输了。 往后再没有什么道统之争了。 让这一切结束也好。纯阳子其实也是成全了他们,给了双方一个解脱。 只是作为净念禅宗最后的颜面,他们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直到彼此都彻底油尽灯枯。 萧昊有些吃不消这两个秃驴的反弹,他爆发起来打人那是实打实的疼,但这伤害要是落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他不能死在这两人前头,这两个皮糙肉厚的老和尚,实在难啃。 他咬紧牙关,万世不竭的五把气剑已经凝聚成形。 大不了同归于尽!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破碎之音,这样的动静他曾经听过无数遍。萧昊微微睁大了眼睛,气浪“蓬”地一声以他为圆心炸开。 单玉如等人惊惧交加,这极端无敌的“生”力,竟被一招破去了! 是他们魔门的老祖!石之轩!! 萧昊会心一笑,了尽和了无被人剑定住之后,真气一断,登时散去,无法再维持金身,他当机立断,万世不竭的冷冽气剑飞了出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风烟俱散,他转过身,只剩一丝血皮,鬓发虽有些松散,一身驰冥的道袍却始终纤尘不染。 “你来了。” 萧昊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神态也安然起来。 他喊话确实有故意为之的成分,但石之轩不管吃不吃激将,终究还是来了。 相逢的话到了嘴边,也没有更多可说的,唯有简简单单、心照不宣。 “我来了。”石之轩无奈摇了摇头,“我输了。” 萧昊淡淡一笑,颔首道:“嗯,你输了。”不过他们俩谁也没能拗过谁,半斤八两。 “可我也输了。”他现在只有血皮,是没那个能力再同石之轩大战一场了。 石之轩倒提着周流星位的剑柄,笑意温和:“那又该怎么收场?” 萧昊想了想,收剑拢袖,昂首迎风而立,最后挺直了身板,道:“我就在此处看着你。” 石之轩欣然应允:“遵命。” 单玉如心中警铃大作,纯阳子和石之轩之间的对话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万分熟悉的恐怖威压降了下来,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道笔直的血雾,朝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萧昊静静看着石之轩收拾那些晚辈,开始读条。 与此同时,单玉如看到年怜丹不知何时已经比她跑的还要远,只是烈震北紧紧追着他不放,不断阻碍着他的行动。单玉如心中暗笑,年怜丹这老油子溜的那么快不管他们,还不是被堵活该。 她已使出了压箱底的天魔遁,这逃命法门要足足喷够一天血雾,如流星般将追击之人甩在后方。且极为霸道,不跑够百里决不能停下来,而且必须沿直线奔逃,否则真元一窒立即倒地暴毙。 拼着真元损耗,也要尽一切可能从石之轩的手底下逃脱! 谁他妈能想到,他们破碎虚空了的邪王,竟然向白道的高岭之花纯阳子俯首称臣了! 庞斑因言静庵陷入情关时,她还在嘲笑魔师宫不成大器,如今却是被自家祖宗狠狠打了脸。 以前都是那群尼姑秉持着大义以身饲魔,这回换他们的魔祖弃暗投明!正道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们! 单玉如想到那声“遵命”,就觉得从胃到肝没有一处内脏不在疼! 水月大宗的反应能力就没有单玉如和年怜丹那么快,石之轩手中长剑青光一闪,他猝不及防下已经身首异处。 石之轩剑锋一转,无我无剑冲向被烈震北拖住的年怜丹。 【叮!完成任务:大战!英雄覆雨翻云。 击败解符:1/1 击败年怜丹:1/1 击败庞斑: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鹰缘: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攻略隐藏首领石之轩:1/1,激活特殊任务,触发奖励已发放。】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问情:不知所起,似雪无心。】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风骨化鹤:君子厚德,大道至简。】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两袖清风:淡看王侯,宠辱不惊。】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无为而治:处处无为,无所不为。】 【获得特殊道具:不死印法。奖励融会度经验值2W,奖励已发放。】 【成功激活己方势力:纯阳宫。奖励江湖贡献值30W,奖励已发放。】 【声望统计:大明官府-尊敬,慈航静斋-尊敬,净念禅宗-尊敬,八派联盟-尊敬,魔师宫-尊敬,天命教-尊敬,纯阳宫-尊敬,万花谷-尊敬,布达拉宫-尊敬,花间派-尊敬,双修府-尊敬。综合评定:S。】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1/1,莫逆之交13/2,肝胆相照6405/10。综合评定:SS。】 【进度成就统计:夫唯不争1/1,天机难测1/1,正人君子1/1,名门风度1/1,临危受命1/1,道骨仙风1/1,问道长生1/1,三清轮回1/1,问情1/1,风骨化鹤1/1,两袖清风1/1,无为而治1/1。综合评定:S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天从人愿,进度:32747/10000。综合评定:SS。】 【秘境通关评定:SSS。】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天从人愿。】 厉若海皱眉站在萧昊和净念禅宗的两位面前。不止他一人察觉到了萧昊身上的变化,在石之轩出手的那一刻,烈震北也同样察觉到了。 日向西斜,微暖的光辉落在圆寂了的僧人和长身玉立的道长身上,柔和沉静。 石之轩脚步一停,回头望了一眼,放跑了单玉如。 他收了剑势,一言不发折回萧昊面前,同他对视良久,才叹息一声,伸出手掌。 指尖碰到面颊的刹那,天地间一缕清风悠扬而过,那挺拔如松的身躯无声风化,如尘如雪。 一身道骨,就此纷扬于无尽江山。 世间万物,唯情不死,谓之长生。[注] “他成功了。”石之轩如是说。 【叮!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称心如意。】 【评定等级超出上限,系统未知错误!自动修复中……】 【发现新服务器!正在连接……】 294.笑问谁是人间客·番外 再也没有哪里的雪, 能惊艳过纯阳的山门。 飞白提着酒壶, 负着剑,踏在山行的路上, 脚下细微的咯吱声在这静谧的苍山里有一种格外清晰,又令人安心的感觉。 栈道白雪,流云青崖。 分毫未改的景色, 令他想起第一次上纯阳时,山门前那只腾空高翔的鹤。 距离宫城前那场大战, 已过去了二十年。 江湖人只知, 纯阳子入宫为大明测算国运, 然此举动摇了净念禅宗长久以来辅佐国运的地位,故在他出宫之后, 净念禅宗两位高僧心有不服,截住他同他论道。 魔门中人阴险毒辣,趁他们专心论道之时设下埋伏偷袭。后来虽因邪王石之轩及时阻止, 但两位高僧终究在论道之后双双圆寂,纯阳子也从此消失。 有人说他是在论道时得悟大道飞升了, 有人说他是死在了这场精心安排的埋伏中。 飞白更愿意相信,他是化成了这纯阳宫山上终年静透如玉尘般的雪。 不然那个让世人闻风丧胆的邪王,怎么会甘心在这么一处冷清的地方, 一守就是二十年。 飞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了,他如今论资排辈, 也是江湖老一辈高手了, 萧昊离开前将代掌门的权力交给了他, 所以萧昊失踪之后,武当就顺理成章落在了他的肩上。 这简直是一份天上掉下来的殊荣。 没人知道纯阳子究竟对朱元璋说了什么,只知他出宫之后,原本打算扶植朱允炆的朱元璋突然态度大改,力排众议将燕王朱棣立为储君。 六年后先帝驾崩,朱棣即位,圣上感恩于纯阳子为他扫清道路,同时也为让自己的皇位更加稳固、更加名正言顺,遂下令北修紫禁城,南修武当。 朱棣很清楚,若非纯阳子的一番预言,他要坐到今天的位置,恐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有可能背上弑帝的污名。 昔日兵权在握的燕王,早就做好了如有意外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但如今,这些准备都不必要了。 他特别强调,修武当“其山不可损分毫”,并在武当金顶紫霄大兴土木,扬言要发扬道统,意在宣示皇权。 朱棣能理解朱元璋召纯阳子入宫的目的,他所谓的“发扬道统”,实则也没有半点真想光大道教的意思,而是借此举来震慑这些帮助他登上帝位的人。 在他眼中,净念禅宗抑或武当,其实都没有分别,佛道两派的道统之争同他也没什么干系,他只是这场道统之争的受益者。 但他不会像朱元璋那样以杀戮来“报答”有功之臣,也同样不想看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像朱元璋这样,被一群道士左右江山大统。 将武当捧上神坛,扶植道门,可以将苟延残喘的佛门一举打压下去,同时也是在向道门杀鸡儆猴:宗教今昔的辉煌都是帝王赋予的,日后安分守己做好世外高人,才能各自相安无事。 飞白作为新一任的武当掌门,又怎会参不透其中深意。 但朱棣实在过虑了,因为这世上仅有的两位修习《战神图录》之人,都已彻底消失。武当能做的无非是继续享受帝王的恩宠,为君权服务罢了。 战神图录的事是飞白从言静庵那里获知的,在那场不为人知的“论道”之后,布达拉宫传来消息,说活佛鹰缘突然离世,除了他父亲那把鹰刀,什么也没留下。 布达拉宫为守护鹰刀内破碎虚空的秘密,将那鹰刀层层封锁,不让任何人有机可趁。 思及言静庵,便更觉掌门师兄在人世所做的一切让人叹为观止。 在所有当世高手心中,越是活得久的人,越能体会到纯阳子那些不着痕迹做下的安排处处皆有深意。 就拿当日他被迫留在万花来说,以他之能又怎会不知石之轩同他分开后,会在魔门做什么反应。庞斑找上万花,根本就在他设计之中。 而应对庞斑,只几句陷阱机锋,就引得这不可一世的魔师向言静庵立下退隐江湖之誓约。 世人只看得到庞斑挑战中原高手,在纯阳子那里落败,又彻底被言静庵收服,可谁又细想得出,言静庵为情殉道送庞斑破碎虚空,其间二十年江湖风平浪静,这份功劳实是纯阳子所为。 同时,知道庞斑终有破碎虚空之一日,纯阳子借为八派解围之机,专程送了庞斑一名可以继承衣钵的优秀弟子,且留下了一位专克制他的传人。 这位传人,正是如今无数江湖侠士魂牵梦绕的女神、现今的“小魔师”方夜羽心头的纯阳雪——秦梦瑶。 正魔两道间,因这几代层出不穷的情爱纠葛,时至今日,竟可以同桌而食,放下干戈。 朝廷的动向也有推波助澜的作用,帝王对神道看似推崇实则排斥的态度,令这些终日执着于道统纷争的弟子们冷静下来,无论魔道、佛道还是道门,如今都不敢再肆意借改朝换代之事巩固道统,信仰之争转为发展信众这等最基础的形式。 而所有的这些背后,都有纯阳子有意无意的推动。 他用一个“情”字,困住了当世最优秀的三代魔君,又亲手送最优秀的传人步入无上仙道。 所谓无为而治,看似无为,其实处处有为。 飞白知道掌门师兄一直所期盼的,其实不是自己飞升,而是天下大同,世道安稳。所以他自己过不过情关,是生是死,本就不重要。 剑虽三尺,可量天。 因其无所守,故而,无所不守。 如今秦梦瑶在石之轩的指点下得悟大道,即将破碎虚空,方夜羽为追随她的脚步,必将抛下一切势力发奋努力。 这域内外的江湖争端,终究还要归于平静。 飞白拎着酒壶站在山门前许久,随后低笑着摇了摇头。 他还是期盼着,能见到一个白衣墨袍的道长自山门中踏雪而来,迎着他道一句:“上善若水。” 过去了很多年,也只有在梦中,才能依稀一见那样的光景。 他静想了一会儿,忽然将壶中酒全部倒尽,再用洁白的雪填满它。 至空雾峰顶,他将酒壶放下,流水入杯的声音清泠动人。 石之轩一眼就瞧出了这杯中物的来历,却也没有多言,而是慢慢地斟了三杯,为秦梦瑶送行。 雪水很冷,带着壶中酒香,清冽却温和。 “梦瑶走后,就无人能再陪着前辈了,前辈还要继续在这里等?” 石之轩点了点头,仰首饮下一杯纯阳雪,“他说过会来,就不会食言。” 飞白同他们一起坐在峰顶,看着山下竹林覆雪苍苍,暗自感慨。 纯阳,真安静啊。 “道长当真功德圆满了吗?”秦梦瑶问。 石之轩肯定地“嗯”了一声。 阿昊在他出手的时候自绝经脉,说明大局已定,他最后的任务完成了。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期待不知会在哪一刻降临的重逢。 秦梦瑶于是笑道:“若梦瑶在天外有机会见到他,定会替前辈催促他早些来接你。” 飞白也跟着提议道:“烈先生说,掌门师兄归期不定,前辈若在纯阳呆得无聊,可以照旧去花谷小住些时日。” 石之轩闻言笑道:“怎么,厉若海破碎虚空之后他这么闲了?” 飞白连忙摆手,“烈先生当年撵前辈出谷是形势所迫,前辈可千万别怪罪他。” 萧昊曾言,厉若海四十八岁时会有一场大劫,还为他留下了一根鬼门银针和两张旋返书。 果然,后来言静庵培养了一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弟子,送给庞斑,助他转移情之执念,成就道心种魔大法破碎虚空。 可没了鹰缘的生气,被庞斑选做炉鼎的风行烈险些九死一生。幸而厉若海和烈震北因着萧昊一句确切的“四十八岁时”提早做了提防,才没让风行烈当场种生鼎灭。 之后庞斑开始了对风行烈的追杀,厉若海与他激烈一战,拼着全力以燎原枪法重创庞斑。但他完全舍弃防御的十几枪.刺出,自己也终将被庞斑的内力伤及性命。 生死关头,厉若海突然想起当日萧昊在宫门前,曾用过一招极尽“生”之力的“气场”,他清楚记得,那一招叫“镇山河”。 他在询问萧昊鬼门银针的作用时,对方的回答也是“镇山河”。 厉若海恍然悟出了鬼门银针的用法,以其封锁全身经络,这才免去内伤和战后一死的结局。 之后三月内,他就彻底悟破无上武道,破碎虚空。 烈震北和厉若海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厉若海破碎虚空后,烈震北便暗中替他照顾他最牵挂的徒弟。 不过,烈震北旧疾痊愈,隐隐也感应到了“最后一步”的所在,知道自己不日便会证道,因而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努力培养传人。 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叫飞白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头疼。 石之轩悠然回绝了飞白代为转达的邀请,摇头道:“当年阿昊助我悟出不死印法,教我修心之道,带我游历,赠我佩剑,如今我在这纯阳宫,替他守一时河山稳固,固所愿尔,不过如此。” 孤旅人间,总有尽头。 梦总是不会太远。 飞白遂也明白了他并非迁怒烈震北,放下了心来。 山下立着个风度翩翩、俊秀儒雅的身影,石之轩瞧了一眼秦梦瑶,淡淡道:“夜羽他日成就不在其师之下,既是来送你的,不妨一见。” 秦梦瑶听话点头,纵身跃下。 然而他们二人见面,其实也没有更多可说的,方夜羽恭喜了她,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秦小姐为何能如此顺利放下,这世间……真没有一物可以入你双眸吗?” 秦梦瑶认真想了想,露出平静笑意: “你有没有见过,纯阳的雪?” 295.尾声·红尘归雁识风骨·一 萧昊仰面躺在地上, 努力回想着自己陷入黑暗前的情况。 他架不住亲友小黄鸡的怂恿, 打算建个霸刀小号体验一下传说中不会被打败、没有成就感的刀生,然后辛辛苦苦想了个没被占用的名字, 创…… 额,然后一道晴天霹雳,吓得他全身一哆嗦, 一抬腿正撞在键盘槽上,膝跳反射之后人仰马翻。 他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电脑屏幕里那个一身新手粗布衣衫的霸刀背对着他, 茫然站在地图里发呆。 名称, 萧日天。 …… 去他妹的! 他之前想的名字明明是“爷是带把的”! 萧昊调出角色信息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这号是真的建错了名字, 心头一阵无语。 算了,大不了之后再花钱改名。 他熟练操纵着角色刷任务,带上耳机, 里面传来帮会频道亲友抠脚秀的声音:“宝贝你没事儿吧?突然一声巨响,喊你半天都没反应。” 萧昊不紧不慢地固定了一下耳麦, 回道:“人太帅,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花哥大号叫“给你看大宝贝”,所以亲友要么喊他花哥, 要么就喊他宝贝,这只抠脚秀是他33队的预备队友之一。 之所以是预备, 是因为这货是个十足的呆卡萌, 用着个二手千把块小破笔记本, 日常延迟3W都是好的,加上校园网网速成谜,跟他上一次2200,简直是地狱模式。 秀爷不卡的时候人挡杀人佛当杀佛,但卡的时候……不提也罢。 萧昊之所以练霸刀小号,也是想给自己省点事减轻压力。 他迅速刷完了新手门派任务,懒得继续慢吞吞任务升级,便直接对抠脚秀道:“秀爷,上你炮姐号,带我刷本升级去。” “我靠,我日常还没做完,正跟矿呢,你把号扔代练呗!” 萧昊食指在鼠标上轻叩着,轻描淡写道:“你不就是代练?一级3000金,来不来?” 对面可耻地沉默了一下。 “来!等我上号。” 萧昊伸了个懒腰,双手离开键盘撑在脑后,头顶的吸顶灯灯光柔和,他没由来心里一阵空落。 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似的。 他人生二十几年,前二十年天生地养,发奋学习,励志要知识改变命运,结果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突然就被认了亲,空降一笔巨大遗产,且没过几周交给他遗产的老管家也去世了。 萧昊顶着这份巨款茫然无措,陡然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据说他的家族世代守着个麻烦的秘密,可老管家到死也把秘密没告诉他,直接带进了棺材。 老管家还对他百般叮嘱,让他乖乖藏在人群中,最好一辈子不要抛头露面,更不要做出什么成就、不要参加工作、少和人接触,免得丢掉小命。 他人生的所有意义,就只剩下混吃等死。 就算他不想接受这样的财富和安排,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了,因为能给他拒绝机会的人都已不在人世。 起初还有些自暴自弃,后来就接受了命运的馈赠,他买下了自己租的这间房子,并且渐渐发现,自那以后所有他想得到的都变得可以轻易得到。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萧昊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也就只有游戏里,还能寻回一点快意江湖挥洒人生的感觉。 抠脚秀动作挺快,没一会儿就组上了他,在空雾峰门口点他召请。 萧昊接了召请,穿过副本那层薄雾时,他隐约感到好像有什么地方和以往不太一样。 他的霸刀跟在炮姐后面吃经验,等级爬得飞快,杀完鬼影小次郎,无意往崖边瞄了一眼,突然发现那里站着个陌生NPC。 “雾草!”萧昊对各个副本熟悉得不得了,他可以打包票,空雾峰这个坐标这个位置,绝对从没有过这样的NPC! 他喊住了抠脚秀,话中带了点激动:“秀爷!悬崖边上是不是有个NPC!” 抠脚秀被他喊的一懵:“你被纯阳地图闪出白内障了?这不就是一地尸体?” 萧昊却兴奋起来,“我好像刷出了隐藏!官网最近更新的吗?以前都没听人说过空雾峰还有隐藏任务,快快快!快去网上找找有没有攻略!” 秀爷没好气道:“你特么是不是不想给代练费啊,少扯犊子逗我,一个30级的小破本儿还给你出隐藏,可把你牛逼坏了!还刷不刷了?赶紧麻利儿出本。” 萧昊凑到NPC旁边,边看边解释:“不是,这真有个NPC,他名字下面还有称号来着,我给你截图。” 萧昊手速飞快,截图的时候却猛地一顿,倒抽一口凉气。 [地图]石之轩:你来了。 “……卧槽,这NPC怎么他自己还会转面向的?” 抠脚秀在耳机那头冷笑一声,“我的大宝贝,你演够了没?你当我瞎么?” 萧昊盯着石之轩脑袋上面那个<缘定阴阳>的世界称号,隐隐有些莫名其妙。 “这NPC竟然还出过阴阳两界?有故事啊!你查到设定了吗,虽然一直知道剑三里不少人物都在致敬经典武侠,但石之轩这个名字,未免用得也太大胆了吧……” 秀爷翻了个白眼,无奈搜索了一发,刷着网页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几个桃谷仙不也是重名,红衣教还有怜星和邀月呢……” 可他却根本没查到任何关于空雾峰隐藏的消息,“额,网上没攻略啊……” 萧昊此刻也觉出了点问题,问道:“他刚刚对我说话了,用的是地图频道,你地图频道有没有发言记录?” 秀爷匆忙切回游戏看了一眼:“没……没有……” 萧昊心里一咯噔,突然有种出本也不是不出也不是的感觉。 他给抠脚秀甩了张截图,成功收获那边一声“我靠!”。 “宝贝你等等!你、你这……” 萧昊咽了一下口水,看到那个NPC又对他说话了: [地图]石之轩:阿昊这次的模样,同万花谷里相遇时的样貌一样呢,这是你本来的面目吗? “……”萧昊后背有点发凉,他霸刀号确实用得和花哥号是同一张捏脸。 而且这个NPC竟然叫他……阿昊?? 是巧合,还是……什么鬼?? 耳机里抠脚秀的声音还在颤巍巍的继续:“宝贝,我刚去官网查了,最近没更新任何隐藏,一点风声都没,你是不是……” “鬼网三了……” “啪”,萧昊拔掉了电脑的电源。 他暗骂一声,缓过劲儿来之后才重新插上电源打开电脑,却没登录霸刀小号,而是登了他花哥小号。 奇怪的是,剑三竟然提示“角色不存在”。 萧昊皱着眉头把自己的小号全登了一遍,全是“角色不存在”。 他登进YY频道,强自冷静:“垃圾剑三服务器是不是又出BUG了,我小号全没了!里面还有我心血藏剑和大师号!就连前段时间刷币的道长号也没了!” “……宝贝你快看看你大号还在不在!我这赛季还没上2200啊!” “你他妈就记着2200!”萧昊登上大号,墨颠花哥好端端地站在屏幕里,他舒了口气,立刻打电话问候剑三客服。 客服一听是橙武号都当成小号在玩儿的氪金大佬,认真表示会核查数据,并且尽快给萧昊答复。 萧昊这才冷静了些,也没了再登霸刀小号的心情,下意识对抠脚秀道:“小黄鸡呢?走我们33去。” 抠脚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宝贝你还好吗?我们33队友不是喵萝大哥吗?” 萧昊顿时一怔。 对啊,他们33队的另一人是个霸道总裁喵。是某次队里缺人,他们从世界上捞来的,大号是盾萝,犀利的一比,就是话特别少,但开麦就是男神音。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个黄叽亲友? 他为什么建霸刀号来着? 萧昊坐在电脑前,脑子里乱七八糟。 “宝贝你今天是不是受刺激了,要不今天你好好休息?” 萧昊深吸了一口气,才坚持道:“没事儿,走,我们33去。” 他大号虽然主修花间,但为了带抠脚秀上段,奶手法也不错。吊打小朋友之后,抠脚秀对他发出了衷心的夸赞:“宝贝!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简直帅弯对面绕柱羊的腿!” 萧昊对此态度淡淡:“是对面太菜,五方都不知道卡视角,明显是个新手。” 盾萝大哥也中肯评价道:“主要是秀爷今天游戏没卡。” 抠脚秀呵呵两声,塞他一根糖葫芦:“你就不能学学——”他话头突然顿住,然后见鬼了一样在频道里嚎叫:“我靠!宝贝我中了你的毒!我居然一瞬间觉得我们队里有个叽太!” 他无比紧张地确认道:“我们亲友里没有黄叽吧?” 萧昊默了默,冷静道:“说叽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 他低笑了两声,看了眼时间立刻撵人:“快十一点了,你不是要断网了吗,快滚。” 抠脚秀骂骂咧咧了几句,就关机下线了。没一会儿,盾萝大哥也下线了。 萧昊独自挂在冷清的频道里,感到无聊,索性在世界刷起消息来: “出租本人,承包以下业务:看风景指哪去哪5000j,陪聊天游戏企鹅皆可3000j,陪日常2000j;陪炸烟花老板自带烟花2000j;陪截图老板怎么要求怎么来8000j;秀恩爱1W可定制,老板想怎么秀怎么秀;装情缘5W,如发生仇杀需老板出面调解,望慎重。支持所有职业体型,有情缘的也接,不怕死。” 没刷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在世界吐槽他怎么不去抢钱,还有大片复制党抢他生意。 萧昊也不搭理他们,就是图个乐子。 结果还真有人傻钱多的金主密聊他。 [石之轩]悄悄地对你说:接单吗? 萧昊觉得他今天可能跟这个名字有点犯冲。 296.尾声·红尘归雁识风骨·二 萧昊点开了那个密他的人的信息, 是个穿着有点眼熟的江湖外观的满级花间。 他迟疑了一下, 因为这人的外观,实在太像他之前在空雾峰遇到的那个NPC了。 难不成是剑三在搞什么彩蛋活动, 而他不幸被官方抽中,然后被驴了? 羊踹御兔!就说嘛,怎么可能真有什么鬼网三…… 萧昊笑了笑, 顺手点开那个花间的装备,见他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三件, 一件浩气的阵营橙戒, 一件早就该被这个等级淘汰的秋水长天戒, 还有一把……大橙武?! 萧昊抽搐着嘴角看着那把周流星位,觉得这人怕不是有毒。 有钱做大橙武, 竟然不做本门武器,而做剑纯的武器? 这是个混进万花的情怀胎宝?? 他盯着那枚秋水长天戒,就觉得一瞬间仿佛从这只花哥的眼中看到了深藏的纯阳风雪…… 嗯……这得是死了多少个情缘的眼神。 要是再配上一副夜话白鹭, 就完美了。 有故事有故事。 反正做得起大橙武,至少证明是个有钱人, 送上门的生意不赚白不赚。 萧昊正欲回复他,突然又想起自己大号上满级毕业不说,大橙武霸红尘一应俱全, 这么个号溜出去,一定没人信他会缺钱, 遂对那人密聊道:“接!老板你等等, 我是帮别人喊的, 我这就喊他上线。” 正常情况下,他这么说一定会被当成骗子,但奇怪的是,这人竟然乖乖地回了个“嗯。” 怕不光是胎,还傻。 萧昊爬上了霸刀小号,密聊回去道:老板好,您需要什么服务? 那边好像思考了一阵,才回道: [石之轩]悄悄地对你说:有什么都来一遍吧。 “哦豁,”萧昊吹了一声口哨,“这回真碰上金主了。” 他飞快打着字,询问道:您是要看风景、陪聊天、陪日常、炸烟花、陪截图、秀恩爱、装情缘全部来一遍? [石之轩]悄悄地对你说:你之前说还有什么定制吗? 萧昊一边解释,一边警惕道:有,本人还支持挂个签、早睡早起监督服务……不过,容我多嘴问一句,您这个全套,危险系数高吗?我虽然不怕前情缘仇杀,但如果您能确认能负担后果的话是最好了…… 那边回复地倒是很快:谁敢仇杀你? “额……”萧昊沉默了一下,姑且认为这是对方罩着他的意思:您肯撑腰自然没问题! 他想了想,未免被人涮,先确认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安全起见,您可以先付三分之一的订金,之后如果满意的话,再付全款。可以的话约个地点见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在纯阳落雁峰。 萧昊现在看见纯阳两个字就心里直突突,但还是老实加了对方好友组队,神行飞到纯阳去。 只是刚一看见那个明晃晃戳在纯阳雪峰上的身影,萧昊冷静了两秒,立刻秒怂了。 ID,石之轩。 称号,缘定阴阳。 …… 他又一次条件反射拔了电源。 “妈的,今天真是撞鬼了!” 萧昊盯着自己漆黑一片的电脑屏幕,下意识看了眼挂钟。 还不到晚上十二点,虽然也是深更半夜……没道理这么玄乎吧?? 他壮着胆子又爬上去,那个石之轩果然还等在原地,孤零零地站在大雪里,面向正对着他下线的方向。 萧昊没由来的有点儿心疼。 “不好意思,刚才掉线了……” 那人在附近回道:无妨。 这人说话古古怪怪的,萧昊尬笑了两声:那什么,全套的话,一共8万金,我给您打个折,7万包你满意,怎么样? 他还在接着在聊天框里扣字:“订金的话——” 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一条黄色的系统提示就刷了出来,萧昊顿时僵住。 获得金钱:10金砖0金0银0铜。 “……”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这条信息绝对不是任何交易信息,而是跟完成任务的任务奖励一样直接进了他的背包。 萧昊冷汗都下来了,颤抖着想点石之轩交易把多余的钱还给他,却发现对方是不可交易的状态。 他……队伍频道里虽然是花间,但面对面的时候,血条却是带金边的精英BOSS状,并不是玩家。 …… 萧昊强笑道:那什么?您是策划?还是GWW本人?卧槽我真要被你们吓死了,你们这是什么活动,这砖是送我的吗?还是有什么直播?我这人不爱贪便宜啊……而且我其实也不缺钱,你们换个人行吗。 近聊里石之轩困惑道:阿昊说的话,我好像不太懂。 萧昊转身就在世界频道嚎叫起来:卧槽你们谁认识这个人[石之轩][石之轩]#尴尬#尴尬!他是不是活的剑三策划!! 世界频道并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而是刷起了他黑心抢钱反被策划调戏的一排猪头。 萧昊平复着心情,破罐破摔自我安慰:“好吧,不管怎么说,我收了钱,管你是整蛊直播还是隐藏任务,我奉陪到底就是!” 他于是跟那个石之轩商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情缘,你想对谁秀恩爱,想怎么秀,可以尽管说来听听。需要换其他职业吗?我这小号才30级,看起来不够拉风。 石之轩问道:情缘是……什么? 萧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更加确定他是被涮了:情缘就是你女朋友。 石之轩好像不太高兴:是……爱慕之人的意思? 萧昊表情更古怪了,回道:对。 石之轩回复道:不换,只要阿昊。 萧昊哭笑不得,正想打字:“您能不能别这么叫我……”,忽然又想起对方是他金主,天大地大老板最大,反正他们现在是装情缘,老板爱怎么叫怎么叫,于是又把那一排字给删了。 “行吧,你现在想做什么,先聊天炸烟花截图还是先改个签?你日常做了吗,哦不是,你们策划需要做日常吗?” 石之轩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想了半天才道:“阿昊的世界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我想先到处去看看。” 他说着,头顶就冒出了一个金色的卷轴。 “我靠……还真是隐藏……” 萧昊彻底被折腾得没脾气了,点开任务详情,石之轩让自己陪他游遍大唐。 出手这么阔绰的任务,就算是整蛊直播他也认了! “这里是纯阳,逛一遍世界地图的话,我们从哪儿开始?各大门派?主城?野外?万花花海还有明教三生树什么的都是截图圣地,成都的空气墙也不错……” 石之轩眼睛一亮:“那先去万花吧。” 萧昊像个傻子似的带着石之轩从落雁峰开始往长安走,然后再借道长安去万花。 “只要有人‘密聊’你,给你金子,你就答应他们做这样的事吗?不管谁都可以?”石之轩突然问道。 萧昊下意识回他:“赚钱嘛,当然是包老板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萧昊好像隐隐感觉的石之轩似乎有点生气。他冷冰冰回了几个字:“原来如此。” * 翌日,盾萝大哥再上线的时候,发现萧昊的小号居然在线。 “花哥今天这么早?” 萧昊有气无力地对着麦克风道:“别提了……” 盾萝大哥听到这声音顿时打了个抖:“你这仿佛精尽人亡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萧昊无奈扶额:“我意外被个策划捡走测试隐藏任务,但这任务太特么恶心了,要用走路模式把世界地图走一遍,我陪金主NPC逛了一通宵加一白天,结果走完地图他竟然什么都没给我……” 耳机那边默然安慰道:“……33吗?” 萧昊疲惫摆了摆手:“秀爷呢?” 盾萝大哥看了看不断上线下线的好友提示,做出判断:“还在抵死挣扎。” 萧昊于是道:“算了,我去世界收个直升丸子,今天小号练练手先。” 耳机里“嗯”了一声,萧昊借着石之轩给的巨款,很快就磕着丸子扫着交易行速成了一身入门套,开始在世界喊人:“33苍霸萌新眼神队来个奶。” 叮地一声密聊提示。 [石之轩]悄悄地对你说:阿昊要做什么? 萧昊一个激灵,对哦,他目前好像还是金主NPC的假情缘来着?跟别人打竞技场好像不大好…… 他于是迟疑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吗?”听说剑三策划手法都垃圾的一比,萧昊内心是拒绝的。 石之轩言简意赅:好。 得,老板最大。 “你装分多少?能奶吗?” 石之轩茫然道:什么? 萧昊叹了口气:“你先把装备穿上我看看,一个花间拿着剑纯武器,心法都不对吧……” 石之轩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静,没一会儿,萧昊震惊地发现他的图标从花间变成了剑纯。 “……卧槽,还是个二内,牛逼!” 队里的盾萝默默看了他们一眼,非常有眼色下线了,然后换了个奶秀小号上来。 石之轩对地图场景变换不是很适应,萧昊以为他是紧张,遂体贴安慰道:“不指望你输出,一会儿你就保护好自己就行。” 他话音刚落,战斗已经开始,萧昊还不熟悉霸刀的技能,一上来就没讨到便宜。 石之轩本来是在原地发呆的,看到有人朝他冲了过来,下意识就躲开了攻击,但一转头见这三人不由分说竟然也在攻击萧昊,顿时就冒火了。 屏幕里青光一闪,萧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面已经躺下了两个,剩下一个正被石之轩追着满场抠脚。 “你家备胎有点猛啊……?”盾萝大哥在YY里慨叹。 萧昊的心思却已完全不在33上了。 他耳边响起了奇怪的系统提示音,然后一个金色的东西凭空落下,“叮”地落在了他的键盘上。 【击杀敌对侠士,获得融会度1000点。】 卧槽? 297.尾声·红尘归雁识风骨·三 这情况不太对。 萧昊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光洁平整,一个洞都没有。 还有刚才那个声音, 他电脑除了语音和剑三什么都没开,不可能会突然放出这么段莫名其妙的话。 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遇到狗比策划开始的。 萧昊原先以为,石之轩多半是个死了情缘的阿胎策划, 借测试隐藏任务的工作便利,拿他缅怀过去之类, 但现在…… 他冷静退了33, 对着麦克风道:“今天不打了, 我得跟这人好好谈谈。” “……?”盾萝大哥一阵懵圈,“我看他技术挺不错啊?这胎带你12段妥妥的, 怎么不打了?” 萧昊也没多说,退了语音频道,拿起面前那枚橙戒看了半天, 最后也没勇气戴上,静静放在鼠标旁。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问。 里世界, 石之轩站在繁华的古城街上,对面是一身紫衣貂裘的萧昊,身边许多来去匆匆的江湖人, 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且不少人打扮风格都很相似。 自打他出了空雾峰, 周围的世界就全变了, 人们口中的世道也不是大明永乐年, 而是大唐天宝年号。 天上总会传来各种各样的说话声,而他们所说的东西自己大多听不懂;会有人突然消失,光天化日还会有人在大路上行凶杀人;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也很奇怪,很少有人面对面谈话,更多的是相对无声,就连萧昊和他谈话,也是时常用心音交流。 他曾在梦中见过这样的情况,也隐约察觉到,萧昊好像不认识他了。 但他心中还抱着念想,因为萧昊最后曾说要笑忘空冥,也许是阿昊还在气自己当时故意拖着不出现,所以在同自己置气。 这几天下来,石之轩心中的答案已愈发清晰。 江湖匆匆一过客,而今独留断肠人。 人世一别,尘寰皆忘。 他本不想问,此刻却还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阿昊是不是……忘了我?” “我……” 萧昊话到嘴边,打字的手却停了下来,不敢回复。 这个人是认识他的吧? 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他想说“我本来就不认识你”,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直觉告诉他,若他这么说了,这个人一定会非常伤心。 他没由来有点难过,胡乱打着字又删掉,好半晌都发不出一句话。 “我已明白了。”石之轩道。 他的话是近聊,附近几个好奇围观的玩家在旁边暗搓搓刷着:“雾草这是基佬死情缘现场?啊日常心疼胎胎……” “+1,就算做了大橙武也逃不过胎的宿命。” “霸霸ID瞩目,感觉有点眼熟……” 萧昊一阵慌乱,赶紧打字道:“你别想多!没准儿是找错人了呢,或者可能……额……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要不你帮我一块儿回忆回忆?” 石之轩沉默不语,萧昊不知怎么安慰他,立刻道:“哦对,任务,你一直跟着我,是不是还有任务没做完?我刚才听到系统提示了,你的橙戒是不是需要升级?你知道这个融会度具体怎么升的吗?” 他紧张咽着口水,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 石之轩认真回忆了一下,答道:“融会度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阿昊若是说这指环上的力量的话,上次它有波动时,是我们在苗疆……”他微微一顿。 “苗疆?”萧昊心头冒出一个问号。 “……行云雨之事时变化的。” “…………” 我靠。 附近频道炸开了锅:“卧槽哈哈哈哈这是千里送了吗!” “前排围观吃瓜。” “赌一组黄瓜阿胎是受!” “我站霸霸受!” “欸不对啊,你们有人发现这胎不是玩家是NPC吗?这啥玩意儿?扬州新剧情??” “卧槽,赶上新奇遇直播了??” 萧昊整个人有点懵逼。 且不说他压根就没去过什么苗疆,这人……他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石之轩的建模,确定是个成男没错。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呵呵呵……一定是对方认错了…… 他僵硬打字回道:“这样,要不我带你去劫个镖试试?” 这地方是不能待了,这个石之轩每次不是在近聊发言就是地图喊话,这么下去他非全服出名了不可…… 太他么羞耻了!!! 石之轩倒是很习惯听他的话:“好。” 萧昊遂大轻功拽着石之轩飞出了城,边赶路边回气力值。 休息的空档,他随口问:“对了,你其实可以像我亲友他们喊我花哥……阿昊是你情缘的名字吧?” 石之轩却道:“阿昊就是阿昊。” 萧昊有点儿尴尬:“额,老板,可万一是你认错了人……” 石之轩皱眉道:“阿昊为何喊我老板?” 萧昊挑了挑眉:“那我应该喊你什么?” 石之轩理所当然道:“你平日都喊我‘之轩’的。” “之……”萧昊哭笑不得:“这种亲昵的称呼,我觉得您还是留给您情缘为好。” 石之轩困惑不解:“你之前不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情缘’……吗?” “……” 萧昊猛一拍脑壳,头痛起来。 日哦,他收了钱的!! 他现在是金主NPC的情缘缘!! 假情缘也是情缘!!老板说什么都对!! 萧昊妥协道:“好吧,你是金主,我都听你的。”他转而问道:“那你前情缘现在在哪儿?” 石之轩道:“他忘了我。” “……”萧昊顿时塞住,突然有种浓浓的愧疚感。 算了算了,不管是自己真忘了还是他认错了人,以后总能搞明白,他于是又跳过了这个话题:“你们怎么分开的?” 石之轩道:“你让我在纯阳等你回来。” 萧昊觉得他和石之轩,可能没法好好沟通。 他摇了摇头,二话不说扛起人就往巴陵飞。 临近驿站,萧昊眼尖瞄到了个目标,摩拳擦掌冲上去一阵揍,结果发现自己号实在太小,正面干不过,当机立断散流霞撤退跑路。 可石之轩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还傻兮兮站在原地,那个被劫的秀秀立刻就转移了目标,雷霆对着石之轩砸了过去,石之轩条件反射一剑捅死了那个秀秀。 【击杀敌对侠士,获得融会度500点。】 “……”萧昊沉默着走到秀秀身边,也没捡货物,“看来还真是这么涨的,我带你去刷人头吧。” 被劫的秀秀有点生气,不一会儿就叫来了亲友,萧昊一个吃直升丸子速成的小号哪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按死在地上。 他想着被这几人杀一次,对方就该气消了,也没在意,准备等他们走了再原地爬起来,却突然发现身边的石之轩全身都泛起了红光,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燃烧的“屠”字,眨眼就把那四个人全灭了。 他耳边接连几声叮,融会度又窜了两千点。 萧昊看到石之轩的角色慌慌张张在他尸体旁边走来走去,六神无主似的,赶紧对他密聊:“汗,你怎么把他们全杀了?” 石之轩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对着躺尸的萧昊怔楞片刻后,就反应过来:“他们伤了你!” 萧昊叹气:“是我们劫镖在先,他们找帮手杀回来就会没事了,你把他们全撸掉了,肯定要结怨的。万一他们喊更多人来围攻你……” 石之轩坚持道:“谁也不能动你。” 扑通。 ——就算全世界来围攻也不惧,我会护你周全。 萧昊从屏幕里那行字中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卧槽…… 糟、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萧昊连忙甩头,装作若无其事在近聊跟那群人解释:“我在做最新的奇遇任务,你们把跟着我的NPC弄狂暴了。” 几个人一通没脾气的非洲人式嚎叫,齐齐鄙视萧昊这个欧皇。 “我大号ID给你看大宝贝,不服气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跟个NPC过不去。” 萧昊撂下话,带着石之轩离开,继续去寻找新的目标。 他走没几步,就忍不住转身去买了点纸墨回来,抄了本书,对石之轩使用,自动变成了送礼。 “那什么,看你之前在花谷对个石碑瞅了半天,每天跟着我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就……送你本抄录的碑文吧。我要真是你等的人,一定会努力想起来的!要不是,你也……也别太把情缘当回事……” 石之轩笑了笑,就算不记得了,阿昊也还是分毫未变过。 可惜萧昊对着屏幕里的人物,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啪”地一声,隐元秘鉴的戳盖在了萧昊屏幕上,提示他获得了一位生死不离的好友。 萧昊:“……”这好感度涨得有点脱缰。 找到了刷融会度的办法,萧昊就同石之轩干起组队劫镖的活计来,攻防的时候还带他去摸了不少人头,那对橙戒的融会度飞快上升着,眼看就要满了。 频道里秀爷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靠,宝贝你竟然有情缘了?说好的只剑侠不情缘呢?” 萧昊边撸人头边吐槽:“八字还没一撇呢,而且……”而且对方是不是人他都不还不知道!! “而且?” 萧昊清咳一声,掩饰过去:“而且他把我当成他前情缘了,我看他们还挺恩爱的……” “……兄台,有故事啊。” 萧昊懒得理他,撸着撸着电脑突然提示掉线,他微微一愣。“今天有维护?时间不对吧?” 秀爷嫌弃道:“早通知了,说发现了bug,要紧急修复,服务器回档来着。” “回档?!” 萧昊猛地从电脑前站了起来。 他手机响了,是剑三客服打来的,告诉他已经查到了原因,正在试图恢复数据,让他不要着急,静待消息。 萧昊突然有点慌了。 298.尾声·红尘归雁识风骨·四 “我师父全身是毒, 我一番苦心炼药自然毒上加毒, 没药可医!这丐帮帮主一除,中原武林散沙一片, 只待大辽挥兵南下, 不日我便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师妹, 师父平日里对你疼爱有加,待你到了黄泉路上, 记得多讨他老人家欢心!” 阿紫脸色一变, 惊道:“你瞎说什么!” 天狼子连连大笑:“你当师父的毒是什么无形粉、逍遥散之流吗,那毒针在你口中藏了那么久,你这条小命自然也是要去陪师父的!” 游坦之满脸惊惶, 赶紧去看阿紫有没有伤在哪里, 阿紫被点了穴道不能行动, 面色接连变化。游坦之不懂医术, 只好对天狼子道:“你快交出解药!” 天狼子自知不是萧峰他们对手,却也没什么畏惧, 摊手道:“这毒没有解药!今日就算我死了,能拉下两个垫背已大为知足!这就不劳二位动手了, 我先行一步, 奈何桥上等着他们到来!”说罢他竟拍了自己一掌,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萧峰和游坦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去探他脉搏时他已断了气。 阿紫却在他们身后大喊:“姐夫!你快一掌打死他!他必定是用了龟息大法掩人耳目!我三师兄怕死极了, 他一心想着辽国的荣华富贵, 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萧峰一时迟疑,还未动手,游坦之却毫不犹豫,全力一掌打在天狼子的尸身上。 天狼子猛地睁大双眼,倒飞出去撞断了院中的大树,抽搐了几下便全身结冰不动了。 这天狼子果真是假死。萧峰皱着眉多看了阿紫两眼。 阿紫这才又哭起来,她中的毒连萧昊都没办法,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游坦之见不得她哭泣,手忙脚乱地安抚。 阿朱也是焦虑的团团转,给萧昊擦着汗心急如焚,只觉连累了他。 萧昊调息许久,心头已经有了打算,慢慢站起身来。 现在他身上毒还不深,靠着笑醉他还能再撑些时间。他本就是一个世外之人,在这里死了便死了,但绝不该是这种死法。 若因此让萧峰夫妇和丐帮一众长老弟子牵挂,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何其珍贵,萧昊能得这些人真心对待,又怎么能不负责任地拍屁股便走,给他们空留一个难过的回忆。 “大哥,我已无事了。”萧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 萧峰哪里会信他,立刻要上前扶他:“你莫诓我!我虽不懂毒物,却也知道这毒十分厉害!” 萧昊大笑出声,一边喝酒一边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哈哈哈哈哈……先前我和丁老怪打斗之时已尽数识破他的伎俩,这毒虽然棘手,但我已经全部化去啦!如今我筋骨痒得很,很想去施展一番,今夜月色正好,我想送明日即将到来的英雄们一份贺礼!” 萧峰与阿朱面面相觑。方才萧昊脸上时而翻腾出黑紫之气,时而又阵阵雪白,但这会确是面色红润如常,似乎没有作假。萧峰隐约觉得他动作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游坦之砰地一声跪在地上,磕头磕地咚咚作响:“萧帮主!你功力深厚天下无敌!你既能解了这毒,求你救救段姑娘!只要你肯救她,丐帮两位长老的仇我任凭你处置发落绝无半点怨言!” 他后面的阿紫脸色惨白,紧紧扣着他的衣袖,对死亡的畏惧让她眼中盛满了惊惶和无措。 萧昊笑了一声,冷然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又能怨谁!” 游坦之还要再求,萧昊却再也不看他们,将打狗棒和酒坛送到了萧峰手中,正色道:“临行在即,大哥可否与我共饮助兴?” 萧峰见他交出了打狗棒,胸中塞满涩意,接过酒坛大灌几口:“好酒!” 国难在前,顾身惜命绝不是丐帮弟子所为,平日里在市井中怎样浪荡无为,到了外敌来犯之时,都不如此刻大笑着将那些恩仇冷暖、家国天下全溶进烈酒之中。 萧昊装备上涯风嘲雨,转身运起大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 这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 辽军驻地从天而降一年轻乞丐,于万余皇帝亲兵之中,直取耶律洪基为质。 众骑兵将他团团围住,却见他仿佛醉的不知人事一般,只顾频频喝酒大笑。而他脸色十分骇人,可怖的黑紫与青白在他面皮上交错不断,但他每每饮酒助兴后,脸庞又红润如初,俊秀无双。 这些辽兵只当他是哪里跑来的醉鬼,却没想到他们锋利的战矛在这人一杆短棒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伤他衣角已是不易,更遑论这人就像鬼神一般有打不完的力气。他越是起兴大笑,他身上那些伤口愈合地便越快,片刻就再也看不出痕迹。 他挟持着耶律洪基,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帅字旗、点将台,这对辽军来说大为不吉,辽军士气跌到谷底。 人都道武功高绝者,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眼前这个,万军包围中出入若无人之境,还能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与他交手的辽兵个个负伤,却没有一个被打死。 萧昊拎着耶律洪基一路边打边退,待回到河间府已是天将破晓。 笑醉的CD有一分半,此时他身上的dot早不知番了几番,即便有笑醉也很难再把血线拉回来。 他自知这个状态实在没法把耶律洪基拎去给萧峰,于是索性将他绑在城墙上,让系统帮他拟了封信,钉在耶律洪基头顶。 那信是留给萧峰的,他在信中说这是自己送给群雄的一份厚礼,只需叫这辽国皇帝许下不犯边境的誓言,大宋可得数十年休养生息。 接着又说,大理有段氏执政,西夏有虚竹子,这二人都是对大宋无有异心之辈;女真与段誉交好,可为盟友;吐蕃国师鸠摩智前些日子已武功全失,不足为患;只慕容复父子尚需让丐帮严密监控行踪,以防动作。丐帮内务分工之事他已吩咐给众长老,如今天下大定,他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想带着酒去四方游走,好好看看这辽阔天地。 对丐帮固然有许多不舍,但他心系自由,不想被牵绊,纵酒高歌潇洒江湖才是他向往的日子,望萧峰能将丐帮接管下去,来年阿朱得了子女,记得给他留口满月酒。 【侠士不去与他们道别吗?】 萧昊已神行到了雁门关外的万丈山崖下,此地人迹断绝,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静静坐下,头顶是十万尺青空,山石嶙峋,犬牙交错,这般安生地欣赏自然风貌,倒是来这世界的头一遭。 “有什么好道别的,留封书信足矣。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浪迹天涯,总好过让他们知道我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 【侠士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萧昊神情微顿,笑道:“如此甚好。”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才蹦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 【完成任务:大战!英雄天龙八部。 击败赫连铁树:1/1 击败丁春秋:1/1 与扫地僧切磋:1/1 任务奖励:脱离当前秘境。】 【击败隐藏首领耶律洪基:1/1,通关评定增加一个等级。】 【恭喜您达成隐藏成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生死不悔!】 【声望统计:丐帮-尊敬,少林寺-尊敬,灵鹫宫-敬重,大理段氏-敬重,逍遥派-中立,曼陀山庄-中立,聚贤庄-中立,姑苏慕容氏-仇恨。综合评定:B。】 【好友列表统计:生死不离0/1,莫逆之交7/2,肝胆相照10W+/10。综合评定:A+。】 【进度成就统计:初立声威1/1,吾辈逍遥1/1,武林新秀1/1,时望所归1/1,泰山北斗0/1,侠之大者1/1。综合评定:S】 【任务统计:隐元秘鉴·心满意足,进度:12027/10000。综合评定:S。】 【秘境通关评定:S。】 天光乍破,等了一夜的萧峰和阿朱终于在城头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耶律洪基,萧峰正展开那封留给他的书信,远处前来援助国难的众多武林人士正从地平线的那头疾驰而来,一时马蹄声声,恍惚有地动山摇之势。 萧峰读着那封信,朝阳初升,揉碎的金光照在他身旁的打狗棒上,发出碧油油的光泽。 他看着这些马背上的江湖人,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理应都是阿昊的功劳。 风涯有时尽,狂潮待雨来。 那日少室山中,他离得近,萧昊同扫地老僧过招之后,用的便是那一套醉拳,打完之后面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点虚色。 阿昊当真解了毒吗? 萧峰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也无从问出口。 丐帮众长老见他俘虏了契丹皇帝,大喜过望。各路好汉也连连称道,赞美之声连绵不绝。 萧峰将萧昊留下的书信给他们过目,全不居功。 几位长老笑着抚须道:帮主还是这般洒脱性!拘束不住! 萧峰想了想,将心头的疑虑咽了回去,只字不提。 为国捐躯未免太过悲壮,不如活在天下人心中。 【您已身负重伤。】 【恭喜您达成隐元秘鉴·心满意足。】 萧昊摇摇头,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乔峰知道自己身世,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一个人在世上,如果连自己来历身份都不清楚,也实在可悲。还不如给他一口气讲明白了,之后是昭告天下还是趁事情还未败露加以隐藏,全由他自己做主。 300.番外二·归雁 但一个人在世上, 如果连自己来历身份都不清楚, 也实在可悲。还不如给他一口气讲明白了,之后是昭告天下还是趁事情还未败露加以隐藏, 全由他自己做主。 于是便回忆着天龙里的剧情, 将雁门关一事东拼西凑地同他讲了, 细枝末节他也记不清楚,只晓得乔峰他父母路经雁门关, 被中原武林的高手们当成契丹奸细围攻错杀, 萧远山跳崖自尽,在石壁上留书,这些错杀了人的高手们翻译了他的留书, 才知道被假消息骗了杀了无辜的人。 之后便把乔峰交给农夫收养, 教他武艺, 培养成人。 “你是契丹人这件事, 本该是个秘密,马夫人无意中寻到了马副帮主的一封留书, 私自拆看,这才宣扬出去, 欲动摇你帮主之位。” “这……这怎么可能!”乔峰心神震动, 一双大掌箍住萧昊双肩,连连晃动,晃得萧昊眼冒金星, “阿昊, 你定是同我玩笑对吗?我是堂堂汉人, 三槐公是我亲爹,我……我……” 萧昊按住他,耐心劝导:“大哥,身世并非儿戏,我怎么会随便同你开玩笑。” 乔峰仍不可置信,他一边摇头一边沉思,口中喃喃道:“不会的……可是你也没有必要骗我……你这话中许多漏洞,我头脑有些乱,你让我冷静片刻、冷静片刻……” 萧昊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也就由着他。 毕竟是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绿名,还是93级的boss级大腿,萧昊对自己这个大哥还是十分有耐心的。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马夫人偷看马大元密信时你不是尚未恢复神智?” “额……”萧昊面色微僵,极快掩饰道:“我虽然浑浑噩噩,但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周遭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马副帮主的死激的恢复过来。” “原来如此……”乔峰心情低落,难怪最近几位长老似乎都对他颇有微词,隐隐有要造反的迹象,看来他们是认为自己是契丹人,不能再统领丐帮。 “大哥不必忧心,汉人未必就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就残忍暴戾,你虽然是契丹人,但为人处世大仁大义,是条英雄好汉,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干系?” 乔峰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在理,但心中依旧无法平静。 萧昊想到今天那个绿名老头,一阵头疼:“徐长老所说的要事,我猜有八分可能与此有关。” 他们丐帮商量大事自己开小会就好了,偏偏老头还要叫上他,这就很奇怪了。 “江南之行恐怕不太.安生,”乔峰顿了顿,道:“这帮主我是不能当了,往后不能在帮中照应你,阿昊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转而又想到现在的萧昊身负绝学,又有徐长老撑腰,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自己下意识地把他还当成先前那个单纯痴傻孩童心性的样子,实在思虑过头。 萧昊听着不对,问道:“你不打算隐瞒身世?” “乔峰行的端做得正,契丹人又如何,汉人又如何?我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大宋之事,尽忠报国难道还分出身吗?丐帮一向以忠义为重,若兄弟们看不下去,我自会辞去帮主职位,但即便乔峰不是丐帮帮主,也应当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做我该做的事,他人如何评判本也不该我去操心。”他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豪迈,萧昊最是欣赏这种心怀大义之人,心中又对之前涨好感度而吐槽他的事而有些羞愧,当下从行囊里翻来倒去,挖出一坛酒来。 “大哥心胸坦荡,令我十分佩服!如今只有这么一坛洛阳土窟春,算不得顶好的酒,愿与一醉!” 可惜这个丐帮小号不是他精力号,囊中羞涩,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副本装、碧玺碎片、萤石和几千金,什么也翻不出来,这坛土窟春还是他挖宝的时候出了事件才专门去买的,最后还没留坐标,拿着酒回去找不到人了,这才留在包里。 当年建这个号刚出丐帮,他兴冲冲地玩儿了几天PVE就弃了,跟其他几个小号比起来算比较惨淡的,唯一可以拿出手装逼的只有他那只呆毛白凤而已。 唉……真惨,难怪他小号们会羡慕他的大号。 乔峰见他拿出的这坛酒,泥封一开酒香四溢,便知道是不世佳酿,豪情万丈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先干为敬!” 自是一夜痛饮不提。 * 无锡城畔,行人熙攘。 江南与北方风景大不相同,丐帮高层尽数赶来赴一品堂之约,实有些太看得起他们。只是诸位长老都觉得徐长老口中大事未明,不愿留在洛阳,索性全都跟了来。 至于萧昊,名曰观察收押,实则放养,他一个人整日在外面浪,乐得清闲。 当然,浪归浪,形象还是要做足的。 别以为他没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丐帮弟子,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哪个长老门下派来监视的。 但这也有好处,南下一路走来,他身后这个黄名已经变成了绿名,明显是被他人格魅力折服。 萧昊装作自己无所察觉,带着云幕遮一面纵酒高歌,步履兜兜转转,似醉似醒;一面游走市井,意气出拳,仗义扶弱,直把身后那个丐帮弟子的好感度刷得都要爆掉了。 丐帮几位长老和乔峰共处一间酒楼隔间内,正中站着位八袋弟子,正同他们讲述近日来萧昊所作所为: “那地痞见萧兄弟醉卧在门前不肯让步,破口大骂:‘爷爷替赫连将军办事,带走哪个小妞是她荣幸,用得着你这瞎子乞丐碍事管教?识相的赶紧让开,免得惹爷爷不高兴!’,萧兄弟一面饮酒,躺在地上跟他周旋:‘谁告诉你眼上绑着东西就是瞎子?此物名叫云幕遮,遮的是双眼,为的是自由,醉酒烟雨行,何惧云幕遮?这东西替我遮住了世间繁华,却能让我用心瞅见人心丑恶,尤其你这为西夏鞑子效力的走狗!实在让人不忍心看!’” “哈哈哈骂得好!”吴长老听到萧昊所言,大呼痛快,“强抢民女本就是恶行,还为外族效力,活该骂他个狗血淋头!” 那弟子顿了顿,又继续绘声绘色道:“地痞听了又羞又怒,冲上来就要打人,他往左出拳,萧兄弟就往右一歪;他朝右出拳,萧兄弟就往左一偏,愣是一片衣角都摸不到。来来回回几下全部落空,萧兄弟把酒坛往肩头一甩,站起身来,对他道:‘还是我来教教你罢!’说着猛地一冲就到了那个地痞身前,周身舞出眼花缭乱的掌影,弟子恍惚闻得一声清越龙吟,就见那个地痞被打得翻滚了出去,萧兄弟口中道:‘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 宋长老听到此处,眼睛一亮,问道:“可是降龙掌中的‘亢龙有悔’?” “正是。弟子有幸,曾远远见乔帮主使过这一招,应当不差!那地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惊慌失色,连连求饶,萧兄弟对他道:‘身为汉人,为鞑子效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该杀!’,地痞知道踢到了铁板,叩头饶命,萧兄弟却说:‘你如今改过只是因为我功夫比你好,我转身一走,你又要再来抢这位小妹去给西夏人。’,那地痞哭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侠,只是小人家中母亲病重,再也筹不出钱财,听信了市井鬼话,说赫连将……鞑子出手阔绰,这才不得已为之!’” 陈长老摇头道:“这等说辞,多半是虚假之言。” “萧兄弟闻言,竟直接从怀中摸出十两黄金,尽数交给那个地痞,道:‘你母亲病重,拿金钱去医治便是。’那地痞惊的合不拢嘴,问道:‘英雄不疑心我方才是诓你放过我吗?’萧兄弟道:‘你若连母亲也要诅咒,那才是真的猪狗不如。’那地痞翻身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流泪谢道:‘小人何德何能得此信任……还请英雄留下姓名日后报答!’那被救下的女子也直勾勾地听着,想得知萧兄弟名姓,萧兄弟却说:‘丐帮弟子锄强扶弱,侠义当先,是为本分,不留名姓!你若良知未泯,日后母亲病愈,用余钱做点生计;若有男儿血性,便去战场杀敌,叫那些胡虏再不敢欺辱汉人!’说罢便饮着酒踉跄着离去。” “好好好!好一个锄强扶弱,侠义当先!”乔峰连声夸赞,徐长老也抚须点头,十分欣慰。“阿昊心思正直忠义,胸襟气度更是难得,可见绝不是偷学武功之辈,诸位长老还不放心吗?” 奚长老笑道:“他武功来由还是让他自个儿解释清楚吧,我们不过是担心他是大奸大恶之人,如今见他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再追究。” 乔峰身世他们几位长老心中都已有数,正愁丐帮即将群龙无首,这会儿恰好送到眼前一个,怎么看怎么满意! 萧昊:敦敦敦敦敦。 白世镜: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同你拼了! 萧昊:敦敦敦敦敦。 白世镜,卒。 康敏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昊把白世镜从屋里敦到屋外,从地上敦到天上,而被敦的白世镜毫无反手之力,心中大骇。 萧昊嘴里还不断叫嚣着“这一巴掌是替你爹打的!”,也不知到底是个真傻子还是扮猪吃老虎的主,惊惧不已的她深恨白世镜中看不中用连萧昊都摆不平,又怕萧昊打完了白世镜来找她的麻烦,当下后退数步想要趁乱逃走。 萧昊虽然带着云幕遮,却并非什么都看不见,云幕遮对他而言就是个挂件而已,视线是全没有阻碍的,他察觉康敏要逃,一掌将白世镜打落,正落在想要逃跑的康敏面前。 300.番外二·归雁 剑三摊上大事儿了! 听说有个土豪大佬在游戏里砸了好几百万, 结果数据库出了重大bug, 大佬的小号统统找不回来了,重大打击下竟被活活气死! 官方万分惊恐, 所幸大佬的家人并未追究不放,他们调出了大佬当时确定不追责的电话记录,又启动应急措施, 在落雁峰塞了两个新的NPC,发公告说大佬是对剑三爱得深沉, 才算压下了这件事。 大佬的角色数据都没了, 只剩一个霸刀小号, 官方给他换上了最顶级的毕业装加大橙武,立在落雁峰顶, 顶着的还是他最后一次下线时的门派称号。 三庄主柳静海门下,归雁。 他旁边也多了个并肩而立的NPC,叫石之轩, 听说是大佬的情缘。 玩家们纷纷感慨,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可只有官方自己心里清楚,这个角色根本不是他们数据库建模里的,是他们发现大佬最后上线前一直跟这个bug呆在一起, 想来是对这个NPC有不浅的感情,索性成全了他们。 如果玩家点击他们对话, 还能看到这两人古古怪怪的回应: “出租本人, 承包以下业务:看风景指哪去哪5000j, 陪聊天游戏企鹅皆可3000j,陪日常2000j;陪炸烟花老板自带烟花2000j;陪截图老板怎么要求怎么来8000j;秀恩爱1W可定制,老板想怎么秀怎么秀;装情缘5W,如发生仇杀需老板出面调解,望慎重。支持所有职业体型,有情缘的也接,不怕死。” 如果你给这个叫[萧日天]的NPC金钱,他会对你说:“本人已被旁边这位侠士买下,如您需要业务支持,请与他切磋一二。” 接着他身边的那个[石之轩]就会开屠杀,把给了钱的玩家打死为止。 至今为止,还没人能扛过那个NPC一招不死七幻。 有不服输的大佬带着整个帮会的人来挑这个野外boss,结果打到半血,旁边收了钱的NPC竟然也一起进了战,一个大地毯铺下去,整个帮会潇洒团灭。 玩家们大骂剑三这分明是故意设了两个NPC在这里圈钱,回收工作室刷掉的多余的金。 但后来,这事件的走向就变得灵异起来。 玩家们开始发现,这两个NPC不再只停在落雁峰上了,他们开始全地图溜达。那个叫萧日天的大佬还玩儿起了换装play,全门派毕业大橙武花式炫耀,要不是他头顶的名字没变过,许多玩家都要被他骗过。 他们还会和玩家组队,不仔细观察的话,会以为是真正的玩家,几乎每个服都有人和他们一起打过大战,组过攻防。 萧日天这个名字,渐渐成为了和十六夜红月一样神奇的存在。 官方对此只说,这是最新的互动玩法。 玩家于是猜测,要么是大佬气死后心中放不下这个江湖,所以陪他们继续玩耍;要么是官方故意借此机会搞出来的宣传活动,那两个NPC背后其实是真人操作。 江湖这么大,总有有心人。 某天,一个PVX玩家关注起这两个NPC,跟着他们的脚步偷偷记录剧情信息,震惊发现,这位萧日天大有来头,非但和各派掌门、江湖大佬关系亲密乃至称兄道弟,还在招兵买马呼吁玩家联合共抗狼牙军,那些从玩家手里坑来的钱,都是花在了这种地方。 若你给他送金子送的多了,达到一定数值,还会有[遗失的尊敬]和稀有的[九天]势力声望值作为奖励。 众玩家沸腾起来,渐渐多了一个声望日常,就是给萧日天送钱。 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把九天势力刷到尊敬,谁也不知这个势力尊敬了会发生什么。 世界上终日回荡着玩家们声嘶力竭的嚎叫: “谁能告诉我两位虐狗大佬今天又逛到哪个地图了QAQ?我跑到落星湖没找到人影啊……” “我只知道昨天他们在马嵬驿劫镖……” “论一只恶人霸霸和一只浩气花间如何携手共建光明未来。” “我不服!石BOSS明明是我们纯阳宫的!” “早不在落星湖了,刚才我美人图的时候在白帝城碰见他们了,美人图巡守调戏了日天大佬,石BOSS在白帝城发飙呢。” “NPC都能满世界撒狗粮了,我为什么还没有情缘缘。” “感谢楼上同门!大恩不言谢!” “以身相许吧#欣喜。”×N “这天下毕竟是我们姓复的#呲牙!” …… 萧昊拉着石之轩离开了白帝城,宫傲惹不起他们,他也不想多找麻烦,毕竟是他一时兴起才去做美人图潜入的,他只是想看石之轩穿伪装是个什么模样。 他已经和石之轩坦白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如今他们共享的系统。 秘境终归是秘境,时间会推着江湖向前,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等他们所处的时间跨过了这个秘境本身,就会彻底和这个繁华又战火连天的世界告别。 石之轩选中了一处清静的小世界,打算等萧昊完全将霸刀小号的角色数据迁移完毕之后,就和他一起去那里隐居。 走过风风雨雨,走过尘世激荡,走过生死离恨,走过漫长时光,而今都如风过无痕。 携手踏遍山河,唯见世道繁华安乐,人烟升平。 就这样安安稳稳地,陪着这个世界走到尽头。 这个江湖曾是他所有的梦开始的地方,诸多恩仇,诸多喜乐,他们终将离开此地,但这个世界始终会在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永不泯灭。 若剑三日后的江湖,也能如他们闯出来这般,该有多好。 愿这里的时光能永远留在最繁盛时候的模样,天策们重整着东都大营,雁门关风雪初霁,三大风雅地钟灵毓秀,西湖歌舞升平,僧人和道人们可以青灯灵香,诵着盛世太平,长街上不时路过大笑着饮酒的丐帮弟子,捉弄哭了初来中原的小毒萝,被愤怒的花猫抓花了脸,撞翻路边犹豫买木小呆还是木武童的唐门小哥…… 萧昊拿着姻缘草,认真交到石之轩手上,同他走过纯阳雪峰,万花高楼,枫华谷里放一丛结缘的花灯,扬州擂前开一把鸳鸯锁,兜了一个大圈子,总算央着若初姑娘为他们做了一对银心铃,百般珍惜挂在腰间,余生都不再取下。 “阿昊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石之轩问道。 萧昊摇了摇头,在扬州城门前的桥头坐下,广场上热闹的人山人海,分不清哪里是异世界的客人,哪里是不知自己活在幻境中的真人。 “没了,就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石之轩想了想道:“我却还有心愿未了。” 萧昊微微一愣,转头疑惑看向他。 石之轩道:“阿昊答应我的事情,作不作数?” 萧昊随即无奈:“自然作数。”石之轩指的是以后不许他老穿那些有伤风化的门派套装招摇过市的事情。 石之轩优雅笑道:“这里民风开放,即便阿昊穿着出格了些,也不会有人惊异。但日后去了别处,却未必有这么自由,想纵情一观,多有不便……” 萧昊心中警铃大作,挑眉瞧了他一眼:“你莫不是……” 石之轩点了点头,“如此又可多在此界停留个十天半月,阿昊以为如何?” 萧昊“呵呵”冷笑了两声,严词拒绝道:“你想都不要想!” 石之轩好像颇为失望,落寞摇了摇头:“可惜当年积蓄下的全部家当,都一口气交给了阿昊,日后若有人出价更高,我又该怎么拦你?” “……?!”萧昊顿时一噎,连忙道:“不是,当时我就是世界喊着玩儿!我平时真不是干这个的,我不缺钱……” 石之轩深沉看了他一眼,“二十年静等,重逢却如隔世,此中真味,又如何抒怀?” 萧昊冷汗有点下来了,“……我道歉,是我不好,我也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 石之轩接着道:“过往种种,险些成空……” 萧昊深吸了一口气,抬首笑道:“……你是不是又想拆机关木甲了,嗯?” 石之轩也回以微笑:“一朝风流度,十年不与换。今朝酒当今朝醉,岂能因噎废食?” “……”萧昊真心觉得这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 “各位大佬,白帝城也没有啊QAQ!飞遍了整个瞿塘峡都找不到人!求指路坐标!” “别找了,今天还是省省吧。” “QwQ什么意思?求盾萝萝指点迷津!” “帮会领地上不去的二楼,自己去看……” 急着交任务的玩家们纷纷神行回帮会领地,从帮会大厅门外依稀看到二楼房间里两个重合在一起的名字。 有好奇的唐门玩家飞上了二楼,还没来得及接近,就被石大boss当场击杀在帮会大厅的房顶上。 “……雾草!” “[二队那个万花]你赌输了!拿钱来!” “两个名字条能看出什么!” “唐家堡发来贺电,今天还是别想做声望日常了,我估摸着靠近的都跟我一个下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 …… 第七次被要求更衣的萧昊,忍无可忍把大袖子甩在了石之轩脸上。 他气道:“你是有多喜欢破军花?你干脆跟个竹笋过一辈子算了!我屮艸芔茻……扒够了没有?!” 石之轩沉思片刻,轻吻上他眉心,“那……桃花簪冠的端方名士,也很是不错……” “还没完?!” “是你自己说这次什么都听我的。” “石之轩我警告你……这次之后……半年都别想碰我!” “春宵苦短,一切恩罚,日后再言。” 白驹过隙,百年人世浮沉,交错的世界线逐渐行远,江湖重归寂寥。 此后远走下界,青崖煮酒,共醉风月,打马青山,再无拘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叮!融会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