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降大任于隐形人也》 第一章 龙元乐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米饭。 他已经有好长一阵子没有吃到白米饭了，每日顶多吃稀粥配咸菜，有的时候甚至连咸菜都没有，这种能畅快填饱肚子的感觉对他来说简直像是作梦一样。 吃个饭就像在作梦，也因此他完全没去注意前头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顾着把肉夹到自己的碗里。 像他这种来自默默无名门派的小人物，原本毫无参与今日英雄会的可能。可巧的是，那日他师父正在其他门派串门子，英雄会的请帖正好送至那门派。 他师父也是个死皮赖脸的，也不晓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那日师父回来，手上已多了张请帖，得意告诉他们这群弟子：“咱们能吃肉了！” 出自这种只惦记着吃肉的小门派，龙元乐向来没什么大抱负，每天最大的追求只是吃饱睡饱，找个能够糊口的工作。若要让他像这些名门正派的大侠一样争着天下第一，那可是要苦死他了，更不要说什么讨伐魔教…… 他伸出筷子，趁着众人注意着前方时，从瑶柱炖鸡汤里捞了两颗瑶柱到碗里。接着又贼笑着，打算将犹剩一支的鸡腿也夹走。可正当他夹起鸡腿，打算送回碗中时，突然厅中掌声雷动，一旁的人全鼓起掌来。 作为一个武人，他可不会被这点小事吓着，夹着鸡腿的筷子仍是十分稳当。可作为一个蹭饭吃的人，他还是有点良知的。稍一犹豫，他将才刚夹起的鸡腿又放回去，放下筷子跟着众人一同拍手。 被人发现自己只是来吃饭得还得了，下次不给他来了怎么办！ 既然手都拍了，龙元乐心想鸡腿也不会跑没了，索性便停下动作，听着众人在讨论些什么。 不过要听明白也不容易，各派掌门那些文诌诌的话听得他一头雾水，好一会才从一堆恭维话语中找出了些眉目。 原来，江湖常年有魔教潜伏。这魔教作恶多端，烧杀淫掳，惹得人心惶惶。恰逢明年便是武林大会，众人便想趁着这势头一举歼灭魔教，且顺势推举出新任武林盟主。 而方才之所以欢声雷动，在于众人推举出了一人作为此行的领袖。此人出于江湖第一大门派北辰派，是北辰派当今掌门的大弟子，年纪轻轻便在武林中数得上名号，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龙元乐虽是对江湖事不大上心，却也知道此人名号，可知这人名气有多大。而这人除了武功高强、出身名门之外，还传言着这人相貌俊美，江湖中无数男女为之倾倒。 有了好吃的饭，自然也是要看看好看的人，龙元乐探头探脑地朝前方看去。 只见主桌上，一人持酒而立，那人便是北辰派大弟子申屠博。 申屠博果真如传言所说，相貌英俊，一站出来便有不少年轻男女低声议论。 申屠博虽被推为领袖，却也未见傲色，持着酒杯朝着众人敬酒，朗声道：“承蒙诸位抬举，申屠必倾尽所为诛灭魔教、讨伐魔教教主！” 众人继续拍手，龙元乐也跟着拍手。这回他拍手时，心中又是崇拜又是羡慕。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武功高强便罢，还生得这般英俊！哪像他要武功没武功，要姿色没姿色…… 还是吃饭算了，至少申屠博现在得和大家套近乎，不能像他这般悠哉吃饭，他在此刻略胜一筹。 他心中嘀咕着，打算将刚才放回锅里鸡腿吃了，可当他筷子又伸过去时，却发现──鸡腿不见了！ 龙元乐心中大骇，赶紧抬起头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鸡腿给夹了！一看，坐在邻桌的二师兄正贼笑着看他，筷子中夹着的便是他失去的那只鸡腿…… 二师兄竟趁着众人注意前方时，偷把他这桌的鸡腿夹走了！ 为了吃这一顿，他们师兄弟已刻意分桌而坐，以分散战力，防止吃着吃着为了抢食而同门阋墙。不料明枪易躲，暗筷难防，最终还是败在了自家人筷下。 龙元乐看着二师兄一口一口把他的鸡腿吃光，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这不该怪师兄功力好，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深，竟会为了看着前头而分心，早该只注意鸡腿。 ……前头……申屠博！ 就是这家伙害他没了鸡腿吃！他已经有一年多没吃到鸡腿了！ 龙元乐忿忿不平地看向申屠博，方才眼神中还有的一丝崇拜全转为愤恨，已经迁怒到申屠博头上去了。 说也巧，此时申屠博也正好朝着他的方向看来，两人四目相交。 龙元乐的眼神中含着痛失鸡腿的心痛，眼眶发热，回想起那日日夜夜对鸡腿的渴望想得都快哭了。而申屠博的表情仍维持着方才一派亲切的笑容，看着他一副快哭的表情，竟是笑开来了。 笑了…… 俊美的男子笑起来说是春暖花开也不为过，但在龙元乐眼里看来远比不过鸡腿诱人。他哼了声低下头，决心不再去理睬前头的事情，什么讨伐魔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要专心把饭菜都吃了，待会饱着肚子回去。 今日宴请武林众人的门派便是北辰派，此地可说是申屠博的地盘。龙元乐大口吃饭大口吃菜，总觉得这便是在报复鸡腿之仇，却忘了这饭菜还都是北辰派所供。 他吃得忘我，浑然不知周遭发生何事。 不久，又是一阵掌声，众人喧哗声不断，可他丝毫不在意，只专心一致啃着酱蹄子，直到身旁的人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 “兄台何事？”龙元乐一头雾水。 “小兄弟好大福气，还不赶紧上前去！”一旁的大汉朝他说道。 “上台？”他仍是不明白，转头朝四周看去，才见不知何时众人都朝着他看。 众人看得他一片茫然。此时他手上还拿着酱蹄子，放也不是吃也不是，想起刚才鸡腿之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拿着酱蹄子就想上前去。所幸他大师兄见状，赶紧趁他经过时把蹄子给夺了，才免得他上去犯傻。 只是，手上没了蹄子他也没聪明几分，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支柱，人变得更傻了。 “怎、怎么啦？”龙元乐被众人簇拥着站到申屠博身边，还傻愣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好干笑着。 “这位少侠看起来气宇非凡，适才申屠师兄还想请你和他一同铲除魔教。”一旁一位少年说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其他人都没看上，就看上了你呢！” 龙元乐愣了，不敢置信地道：“我？魔教？” 这都什么和什么？看上！说得和娶妻一样！ 少年又笑道：“这位少侠一定能够协助师兄讨伐魔教，将来想必也是名镇一方的大侠，和师兄携手行侠天下！”说完，台下的人又是欢声雷动，还有人吹了几声口哨。 “哦……这样啊……”龙元乐不知该如何接腔。 他和申屠博两人靠在一块站在前头，台下众人神情期待，这场面倒像是办喜宴似的，只差两人没穿上喜服。 龙元乐一头雾水地看了申屠博一眼，就见申屠博也正笑着朝他看，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啊，好帅，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申屠博真的好帅呀。 第二章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出自何门？” “哦……我是不贤谷来的，就叫龙元乐。”龙元乐没和江湖人士打过交道，也不知该如何进退，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他答毕，按照规矩众人总该恭维一番，说句“原来就是某某大侠的门派”“原来就是人称某某某的龙少侠”云云。可他这门派名不见经传，众人谁也不晓得，龙元乐这种小人物的名字更是听也没听过。 正此时，突听台下有人喊道：“原来就是人称‘吃不饱’的龙元乐龙少侠，久仰久仰！” 众人听了赶忙附和，可刚说完便反应过来，哄堂大笑。 那声正是龙元乐的师父喊的，龙元乐看着台下拍桌大笑的师父，简直想飞过去掐死师父。他师父特别不靠谱，一点为人师的样子都没有，能坑弟子的事情总是抢第一。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红着脸在那傻笑。 申屠博看他在那里笑，也笑道：“那龙少侠待会可要多吃一些。” 龙元乐傻笑回道：“吃饱了、吃饱了……今天我是‘吃很饱’的龙元乐。” 申屠博和众人又笑了，龙元乐觉得自己这生大概都毁了。 明明只是来蹭个饭吃，不只心心念念的鸡腿没吃到，还莫名奇妙地被拉来和申屠博一起讨伐魔教，最惨的是还在众人出了大糗。 龙元乐心想自己一定和这个北辰派不合，一定是！ 不过，申屠博还是好帅，越看越觉得帅。 此事说罢，几个长老说了些话，后来又有几名年轻武人自愿协助申屠博，但申屠博却也没说什么，都让他的师父、也就是北辰派的掌门给收了。 总归来说，这回讨伐魔教主事的便是北辰派。申屠博虽然说是作为领袖，但也只是挂个名，代表年轻一代讨伐魔教的决心，真正统领的多半还是北辰派掌门。 如今江湖上有几大门派，各个有权有势。但和它们相比，北辰派仍旧略胜一筹，北辰派若称第二，则无人敢称第一。今日英雄会于北辰派的千临山上举行，要讨伐魔教、推举申屠博出来，全都是北辰派说的算，旁人若有意见一时也插不上话。 故龙元乐这些小辈的事情倒也不是大事，其余门派之人虽未有个从旁辅助申屠博之名，但也算是让自己的弟子安□□来了。 龙元乐无心听话，只是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下众人，好不容易才待那些话说完了。 回座前，他与申屠博说了几句。 “申屠大侠，我能问问为什么你要选我么？我武功很差劲的，饭还吃的多。” “因为看到了你，总觉得一见如故，相信一定能和你结为好友。况且能吃饭自然是好，我们北辰派定不会让你饿肚子，你尽管放心。” 看到申屠博这么诚恳的样子，龙元乐有点心虚，心想他是真的很能吃，不是开玩笑。 “龙少侠，今后请多多指教，若有什么需要，请不吝提出。”申屠博这人非常好。 “哦，那我想退出了，行吗？”龙元乐这人特别直接。 “你真会说笑。”申屠博笑了，亲切地想拉拉他的手。 “啊，别碰我的手。”龙元乐赶紧想抽开手，脸都红了。 然而申屠博武功高强，拉拉手的功力自也不弱，还是一把抓住了龙元乐那双……沾满蹄子酱汁的手。 “……”申屠博的表情依旧温和，但是笑容已经僵了。 “就说别碰我的手嘛哈哈哈，男人的手不能随便碰的。”龙元乐没心没肺地笑了，还用脏脏的手仔细地搓了搓申屠博的手，殊不知自己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这英雄会前些天都在比武，今天才是众人齐聚一堂吃饭谈事。龙元乐他们一伙人在今天才出现，摆明了就是来吃饭的。 于是宴席结束，他们一群也准备打道回府。 “小乐，混得不错嘛，以后有饭吃了。”龙元乐的师父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笑，一旁的几名师兄弟也各个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他二师兄从小便喜欢和他抬杠，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果然我们师弟一表人才，气宇非凡，如今雀屏中选……” “选个大头鬼，又不是要娶他！”龙元乐有理有据地反驳，“要娶也是他娶我好么？我穷成这样哪出得起聘礼！” 众人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点头称是。 他又道：“我只是来吃个饭，过几天还准备回谷里饿肚子，哪知还有这么多事情。他看起来这么能干，做什么拖我下水。而且这么多人，怎么选又选到了我，说什么一见如故，总觉得一定哪里有诈……” 二师兄看他一脸担忧，仍旧戏谑地道：“那你就看着吧，被卖掉之前记得多吃几顿，好给申屠公子多赚点银两。” 他正想回嘴，他的师父便说话了。 “小乐说的是，这事没这么简单。”方才他师父还闹他，此时却一本正经地，“皆说魔教，可毕竟都是口耳相传。如今说要讨伐魔教，我见也不单纯只是想做善事。小乐你自己看着办，凡事小心。要闯得出名气也好，可如有任何不妥，就回去，师父养你。” 龙元乐听师父这么关心他，听得眼眶泛红。心想师父您平常都喂不饱我们了，现在还说要养我，实在是、实在是……真敢说啊！您敢说我还不敢信！ 当晚，不贤谷众人离去，留下龙元乐一人在北辰派。 也就是这天深夜里，他被请进申屠博的房里。 第三章 大晚上被叫入一个男人的房间，龙元乐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有好吃的可以吃了！ 除了吃东西，难道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晚上去别人房里么？ 他“咚咚”地敲了门，兴奋地拉拉衣服。 “请进。”房内传来申屠博的声音。 龙元乐推开门，进入申屠博的房间。 他原以为北辰派这样大门派，弟子们所住的房间都是奢华无比的，不料进门一看，申屠博的房间装饰简单，甚至比他在不贤谷的房间没好上几分，十分朴素。 房内有张八仙桌，申屠博便站在那。 龙元乐朝他走去，内心里突然一沉。 原来……没吃的，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看着只摆着茶水的桌子，龙元乐心里失望，连带着眼神又怨怼起来。 “龙少侠请。” 申屠博招呼着龙元乐，待龙元乐坐定后开始沏茶。他笑着看了一眼龙元乐，见龙元乐一脸不乐意，却也没说什么。他将沏好的热茶递给龙元乐，自己也喝了一口后才开口。 “这么晚了还让你来一趟实在对不住了，只因明日我得先行离去，有些事得先麻烦你。”他道，“今日能得龙少侠相助，实在减轻不少麻烦，来日申屠必有重报。” “哦。”龙元乐愣愣地应了声。心想我明明拒绝你了，要不是你们包吃包住，我才不愿意留下来。 不过他虽然心里不乐意，看着申屠博一脸诚恳，却又不知怎地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申屠博的相貌着实俊美，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那双眼炯炯有神，连龙元乐这个男人都觉得他长得特别英俊。被这种英俊的人盯着看，他龙元乐自然就怂了，只有跪舔的企图，没有拒绝的勇气。 申屠博见他算是允诺了，便掏出一张纸在桌上摊平，是张地图。 申屠博道：“先前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到这幅地图，此地图所指之处便是魔教所在。” “嗯，看起来挺厉害。”龙元乐点头。 “你使什么兵器？”申屠博问道。 “剑……但是放在不贤谷里没带出来。”龙元乐说完话，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一个武人竟然不带兵器！成何体统！ 剑这种东西，出门在外主要用来假装自己武功高强，平常时候还可以用来戳师弟的背、钩被师兄扔到树上的衣服、切菜挖土，穷的时候还可以拿去典当……特别好用！ 只不过这回他以为吃顿饭就能走了，心想吃饭就要放开吃，多带把剑多麻烦。如果要典当东西，那就当师父的剑，师父那把剑能当的钱比他的小破剑多多了。 “没带？”申屠博愣了下，接着又笑了，“没带我借你一把就是。不过此行应该不必用剑，剑带在身上只是防个身罢了。方才便是想提醒你一声，若是大件兵器便别带了。” “哦。”早知道就说有了，反正也用不着，白丢一次脸。 “此行便是想麻烦你去探探。只需探探便行，不必潜入魔教内部，探罢便可回来。” 听起来还挺简单，龙元乐点点头。 申屠博又问道：“你轻功如何？” 龙元乐想想自己那功夫，坦白道：“勉强。” “那行，总之就是探探，千万别贸然进去，里头危险！你只需回来时和大家说说那附近如何便行。” 龙元乐听着他反复强调别进去，心想这人其实还挺好心的。 申屠博又给他提醒了些事情，他不管听没听懂都是点头，嗯嗯啊啊地应声，心想你现在说这么多我未来还不都给忘了，不如你陪我去算了…… “刚才在宴会上时见你心情不好，怎么了？”申屠博突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没什么……” “真没什么？”申屠博不相信。他看龙元乐闷闷不乐，便道：“我们要一同歼除魔教，以后便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什么烦恼，自当说出来。” 龙元乐从小便生活在不贤谷里面，和师父及师兄弟们终日相处，鲜少和外人打交道。他们那门派的人不慕名利，更不懂得什么心机。他看申屠博一脸关切的样子，便觉得对方是好人，想了想便把原委全说了出来。 “今天想吃鸡腿，但光顾着看你……鸡腿被二师兄夹走，没有鸡腿了。” “鸡腿？” “就是鸡腿，瑶柱炖鸡汤里的鸡腿。”龙元乐解释着，突然想到申屠博今日光顾着和众人应酬，想必连饭也没吃好。他看着申屠博，同情地道：“你比我更惨，可能连鸡腿都没看到。看你这样，我觉得心情好多了。” “……” 申屠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便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外，一会便又回来。龙元乐不晓得他做什么去了，但也没问，只是使劲喝茶。 而就在龙元乐又喝了两杯茶后，一个侍女便端着个砂锅进来，后头跟着一个侍女拿着碗筷。侍女才刚进来，龙元乐的眼睛便亮了，死死盯着她手上的锅看。 “鸡汤……”龙元乐不敢置信。 “正是。”侍女退下，申屠博亲自揭开锅盖。鸡汤的味道顿时盈满了整间房，香得化不开，龙元乐不住地吞口水。 申屠博道：“晚上招待不周，这回希望待会龙少侠能够尽兴。” 龙元乐捧着碗疯狂点头，眼睛死盯着锅里的鸡，忙道：“能能能、一定能。” 两人不再多说废话，即刻动筷。 申屠博自己舀了一勺汤后，便端着碗喝了起来，笑着示意龙元乐快吃鸡腿。 龙元乐用筷子把鸡腿从鸡身上撕下来，夹起梦寐以求的鸡腿看了又看，激动得都快哭了。他看了看鸡腿，又看了看申屠博，心想这个人实在太好了！怎么能好成这样！自己晚上宴席时还瞪着这样的好人看，实在太不应该了。 他咬了一口鸡腿，鸡腿炖得软烂，肉像是要在嘴里化开似的；又喝了一口鸡汤，味道浓厚香醇，喝了一口便像把精华全喝进肚里。 没想到，活了十九年，他竟然有这福气能在大晚上与人分食一锅鸡汤，这是他想也没想过的美梦……想至此，龙元乐放下碗筷，神情肃穆，嘴上还因为喝了鸡汤而油亮亮地。 “申屠大侠。” “龙少侠？” “你们家缺扫地的人吗？” “……不缺。” “缺搓澡的大爷吗？” “你是？” “我可以是。”龙元乐赶紧挽起袖子，展现自己的手臂，表示自己肌肉结实，搓澡一定能搓得申屠博哭爹喊娘，特别胜任搓澡大爷的工作。 在不贤谷里，他们师兄弟洗澡全是挤在一块。一起烧水，一起排排坐，再由其中一人给众人搓澡。也因此，他们除了练武之外，各个锻炼得一身好搓澡手艺。 像是他，便最擅长把欺负他的师兄搓得跪地求饶，隔几天再被师兄搓得磕头认错，早已搓澡搓出心得、搓出成就来了。 龙元乐很认真，他心想自己若能来北辰派打杂，那也是给他们不贤谷争光了。他们不贤谷的人没什么大志向，能养活自己，有闲钱时接济师门那便是他们的目标。 这北辰派有钱有势，就算当个搓澡的应该也能够让他吃饱穿暖。 想起以前找谷找营生时那些屡战屡败的惨痛经验，龙元乐期待地看着他心目中的大好人申屠博。 申屠博看他这样子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要不等讨伐完魔教后，我们再来试试你的搓澡功夫。” “一言为定！”龙元乐拍胸脯保证。 原先他对讨伐魔教一丁点兴趣也没有，可如今想到除了魔教之后，自己兴许就能混口饭吃，便越想越乐，已经迫不及待被魔教教教主打得哭爹喊娘。 像他这种胸无大志的小人物，天生的任务就是负责先出场挨一顿揍，等他被揍得不要不要的时候，正是申屠博这等大侠出场收拾魔教教主的时候！ 把讨伐大业想过一次，龙元乐欢天喜地继续喝鸡汤吃鸡腿，打算多长些肉，以后挨揍不痛，搓澡有力。 第四章 那夜和申屠博一同喝了锅鸡汤后，龙元乐便回房睡了。隔日早晨醒来，他听说申屠博在昨夜便已动身离去。 他不晓得申屠博做什么去了，只想象申屠博那般名门正派的大侠，自然是有许多要紧事情得办，不像他那样做了一整晚关于炖鸡汤的美梦。 申屠博离开前并未向龙元乐说清该在何时前去探查魔教所在，只是嘱咐他千万小心。因此他也没急着出发，又在北辰派所在的千临山逗留了几日。 英雄会并未结束，尚有许多江湖人世于千临山上，成天比武喝酒，好不热闹。以前虽然在不贤谷当中成天和师兄弟嬉闹，但龙元乐对其他人的热闹倒没多大兴趣。 他每日早晨起来后便等着吃早饭，吃完后则在房里修练内功。 北辰派给他的客房环境甚是清幽，无人打搅，正方便练功。他时常往床铺上一坐，将门派内的心法练个两轮，待睁眼时，肚子便饿了，恰好又到了吃饭时候。 饭毕，他也不消食，溜回房里倒在床上便睡，一觉得睡一个时辰才愿意醒。睡醒了，他便到千临山的后山去练外功，顺道随意溜达，待到晚上时再回去蹭饭吃。 这种日子简直舒服得龙元乐都不想走了，真想一辈子都待在千临山上不下去。 不过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只维持了两天，很快地龙元乐便打消了这念头。 打消念头的原因不是什么，而是他发现多日不见申屠博，他已经……忘了申屠博长什么样子了！ 龙元乐欲哭无泪，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有个严重毛病，就是老记不得人的相貌，纵使一个人见了许多回，他仍旧会将那个人与其他人搞混。 就说他的师弟们，每回门派里来了新的师弟，他总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将师弟的脸记住。而这段时间里头，他不只记不住师弟的脸，还会将师弟和其他师兄弟的样子搞混。 甚至有一次，他还把师父误认为是师弟，接着拍了师父的屁股一下……最后，在屁股被揍得差点开花结果的情况下，他有了深刻的教训：以后别随便认人，认不清脸就干脆装作不认识。 可这法子虽然化解了不少麻烦，他内心里难免不安。 他才见过申屠博几次而已，就算申屠博再帅他也记不住。现在，他看每个人都觉得像申屠博，吃饭时坐在旁边的人像，去后山时走过的人也像，那天在花圃里浇花的小姑娘也像……每见到这些人一次，就像是提醒着他还没出发似的，时时刻刻考验着他的良心。 终于，他决定出发了，他要赶紧去把申屠大侠给他的任务办了。 龙元乐啃着馒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牌楼。 距离出发已经过了十来日，他终于到了地图上标示的魔教所在之处。 此处坐落于一个偏僻山城，甚为荒凉，方圆百里只有几处人家，到了此处更是杳无人烟，就他一个人站在这。因此眼前这石牌楼虽是做得大气，但却显得冷清。 “连个守门的也没有……”龙元乐抬头看着牌楼后似是无穷无尽的阶梯一路向上延伸而去。 他啃完了手上的馒头，咂咂嘴，还觉得意犹未尽，便往行囊再一掏，发现行囊里已经空了。再往胸前一摸，只摸到他藏在胸口的两颗馒头。 是最后两颗馒头了，再走到有卖吃食的地方又要一日，况且现在夕阳西下，也得等到明日才好动身。 龙元乐一边揉胸一边想，捱饿对他来说可是家常便饭，可英雄会这阵子每天吃得不少，上路后又用了北辰派给他的盘缠，虽未大鱼大肉，但也没饿着，此时他可是千万分不想再饿着肚子回去。 既然如此，便只有一个方法了── 去魔教里找点吃的。 虽然申屠博让他探过地方就回去，但现在他已打定了主意要上去摸点吃的再走。反正白拿了魔教的食物，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讨伐魔教，正适合他这种没出息的小人物。 想到又能吃东西，龙元乐精神都来了，甚至使出这些日子都没用到的轻功，上山直攻魔教去了。 他向来是个少根筋的人，光明正大地直接沿着阶梯上去。 说来奇怪，他这一路上山，原以为会有许多魔教门人驻守，却发现毫无一人，整座山就像只有他一人似的，令他感到奇怪。 不料奔了一阵，阶梯却像是被人硬生生截断似的，眼前不见行道，只是极为陡峭、几乎呈直线而上的山壁，再无路可走。 原来就是这地势，才不用人守门…… 龙元乐在峭壁前站了会，最后叹了口气，抚慰自己似地揉揉胸前的馒头，卷起袖子开始手动爬山。 许久，夕阳已落，满身大汗又灰头土脸的龙元乐终于来到山顶。 龙元乐见到面前是一堵高耸的墙，墙后建筑层层迭迭，隐约有些许微弱灯火，照得建筑阴森无比，彷若山野怪谈中鬼魅所幻化出来的房舍。 龙元乐并未贸然进入，而是沿着墙走，绕到一处山地隆起的段落。那段落墙稍矮些，龙元乐便使了轻功攀到墙上，仅露出个头窥探里头。 只见从此处看进去，里头栽满了各种花草，像是一片花圃。 龙元乐跳入花圃，在一株桂花边无声无息地落地。 这下，他可真是进了魔教里来了。 既然都进来了，龙元乐便也没有急着到处闯，以免打草惊蛇。他先在花圃里溜达了一圈，把那些小花小草都摸了一遍，又悠闲地摘了一根枯枝拿在手上玩。 正走着，突然听到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听来倒也不像是练武之人，他随即躲到棵树上，自上而下地看着来人。 来人是一个小丫鬟，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手里端着个碗。 小丫鬟在花圃中好一阵绕，走到某株不知名的植物旁，把碗中的东西倒在植物上，像在浇水。若是浇水也没什么奇怪，只是龙元乐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分明那小丫鬟浇在植物上的不是水，而是鲜血。 这时龙元乐才注意到，那植物与花圃中其他植物不同。花圃中这么多花草树木，却只有它生长在一块大石头上，不知是给人栽上去的，或是原本便长在那里。方才龙元乐没仔细看，现在看到了才觉得奇怪。 而方才小丫鬟从浇血到离去，从未用手碰过那植物，像是极珍贵似的，不知是什么宝贝。 龙元乐好奇心大起，待小丫鬟走远后便下树查看。 只见那株植物的枝干从石头里生长出来，枝条上没有半点叶片，又血渗入枝干里，暗红一片，看起来十分诡异。 魔教里的东西绝对不是好东西，连株植物都得用血来浇灌。龙元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流着口水。 他不是对着淋在上面的血流口水，而是对枝条上长着的果子流口水。 这植物虽不见花叶，却长着五六颗鸡蛋大的果子。那些果子生得饱满，红艳艳地鲜嫩欲滴，光是看着就能想象一口咬下后汁水有多甜美。 不行了，为了天下和平，我得赶紧吃掉魔教的东西……龙元乐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摘了一颗下来，随意擦了擦后便咬了一口。 好吃！怎么会这么清甜！这么多汁！龙元乐简直想跪下来加入魔教了。 魔教真是地灵人杰……不对，魔教真是太邪恶了，有这么好吃的果子都不拿出来和大家分享，果然特别坏。 龙元乐痛心疾首，咬牙又摘下一颗果子，喀滋喀滋地吃着，决心今日必得好好讨伐魔教。 他吃着果子，发现魔教的东西果然邪门，不知道有什么邪术，他竟然、竟然吃得停不下来！手像被人操控似的，自动地伸出去摘下果子，又自动地放到嘴边来，而嘴也自动一张一阖地咬着。 龙元乐无奈地吃光所有果子，满足地吸手指，实在太好吃了。 风吹云散，今夜的第一道月光终于照向龙元乐。 月光照到龙元乐的身上，却未形成影子，而是直直穿透过他的身体，照射到地面上。 然而龙元乐尚未察觉任何不对劲，还吸着手指，正想找点水来洗手。他见不远处有一洼池塘，便朝着池塘走去。 第五章 池水清澈，有几尾鲤鱼在水中悠游，绕着水草打转。龙元乐把背上那些行囊全放到一边去，兴冲冲地站在池边看鱼，还掏出藏在胸前的馒头，捏下一角搓得粉碎，洒到池中喂鱼。 没想到他这一洒，鲤鱼一拥而上，全挤到水面来抢食，顿时水声、鱼声纷杂，打破了原本静谧的夜晚。 龙元乐吓了跳，心想原来还有比我饿的，赶紧又要捏馒头喂它们。 “谁？是谁在那里？” 突然一道人声传来，龙元乐吓了跳，馒头一收，轻功一使跳到旁边的树上。他这一跳，下一刻人便来了。原来是刚才那个小丫鬟，小丫鬟听到花圃中有动静后前来查看，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碗。 龙元乐以为她又要拿血来喂鱼了，心底感觉不太好，有点想下去把馒头给她，让她用馒头喂鱼，别拿奇怪的东西折腾鱼。 不过一会他便松了口气，因为小丫鬟见没人后，便从碗中捏了一些东西洒到池中，顿时鲤鱼们又涌上来争食，看来喂的是寻常鱼食。 他调整姿势，悠哉地趴在树上和池边的小丫鬟一起看鱼，看得乐呵呵。 可看着看着，他的心却凉了。 操，他的行囊还放在池边没拿上来！就摆在小丫鬟脚边。 怎么办？跳下去赶紧拿了再上来？还是就别拿了？可是里头还有从北辰派那借来的剑啊！别人的剑扔了他可赔不起！ 龙元乐心急如焚，真想把东西拿回来。他急得抓耳挠腮，身体一拱一拱地在树干上扭动着，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且这小丫鬟怎么没看见啊？东西这么多就摆在她脚边，不觉得奇怪吗？ 啊！踩到了！里头全是我的衣服啊求别踩！ 龙元乐在树上蠕动着无声哀号了半天，最后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小丫鬟踩过他的行囊后，抬起脚看着地上看了半天，又踩了踩，最后一脸莫名地走到一边去了，竟是没有理睬那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一堆东西，就像是没看见似的。 没看见……这是瞎了吗？怎可能没看见！龙元乐也是一头雾水，最后甚至也顾不得那么多，探出大半身子朝着树下看，想看出个究竟。 他看了一会，冷汗滴了下来。 行囊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他发现－－池面上有着树影，但却没照出树上的他。 小丫鬟喂完了鱼，转过身来准备离去。 龙元乐心急，直接跳下了树，躲也不躲地站在小丫鬟身前。 但她却视若无睹，捧着碗从龙元乐身边离去，连一眼也完全没有看向龙元乐。 龙元乐独自站在池塘边发楞。 今晚月色很好，月光明亮，照得一切事物分外清楚。池面上倒映着月影与树影，辅上池底鱼游时留下的浅影，倒像是鱼游于树梢之间。 这样的景色，龙元乐向来喜欢，只是此时他完全没有心情赏玩。 他伸出手在池塘上挥了挥，可是池面上却没有映出他的影子，一点也没有。又拿起行囊，行囊依旧没有出现在池面上，但一旁的树影仍然映得清晰。 明明他还看得见自己，可为何……他这是隐形了？ 龙元乐沮丧地瘫到地上。 难道是刚才吃了那么多奇怪的果子，自己才会隐形吗……果然祸从口出，病从口入，早知道就不吃那果子了。 龙元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成了隐形人，他该怎么办？大家都看不见他，他可说是已不存在这个世上了……这样下来，他不就……不就每天都得去偷看人洗澡了！ 否则变成隐形人还能做什么？隐形人就该偷看人洗澡啊！这是师父偷藏在练功房的小黄书里说的！ 想到此后余生都得躲在浴池边，龙元乐委屈地哭了，可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 不知为何难过中竟然有点不明不白的高兴，他实在太没出息了。 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他又想哭了。 但哭着哭着，想到能看人洗澡，最后还是笑了。 龙元乐从小就是个没出息的人。 不想当大侠，不想练绝世武功，也没有腰缠万贯的梦想。 他知道自己没出息，还知道上至师父，下至刚入门的小师弟，整个门派的人都没出息。 在那样没出息的小门派里长大，偶尔他会良心发现，自责自己不上进，但大部分时候还挺享受他那没出息的人生。 就像此时，他成了个隐形人，起初还急哭了，可着急一会后便释怀了，大摇大摆地在魔教里乱晃着。 做些什么好呢？找个没人的空房睡一觉吧，反正也没人看得见他了，也不急着回去北辰派里回复任务。 他绕了一圈，最后随意选了间顺眼的房间，感觉里头似乎没人，便轻手轻脚地从窗跳进房里。一跳进房里，他不禁退了一步。 好乱的房…… 只见那房间挺大，约有龙元乐在不贤谷的房间三倍大小。可大虽大，四处却杂乱地扔着东西，看起来显得狭窄不少。 这样的一间房，自然是有人住的，只是住在这里的人不在房内。 龙元乐在房里转了一圈，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停在了房内一处挂着布帘的门前。 他看着眼前的布帘，发觉布帘后隐约有热气传来，还有着些许香味。 热气……什么东西会有热气，总不会是厨房……浴池！ 浴池的存在仿若宣告着他的使命，他想也没想，脑子一热便从帘子底下滚了进去。 滚进去，眼前雾气蒙蒙，雾气最浓处传来水声，正是一个浴池。 雾气之中，隐约能见有一人浸在浴池之中，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着，白皙的背脊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龙元乐吞了吞口水，蹑手蹑脚地走近。 虽然不甚清楚，但看了这个背影他便心跳得越来越快。 那是什么人？ 这么好看的背影，一定是一个特别好看的人，就像故事中的仙子一样。 龙元乐不敢靠得太近，就怕自己破坏了一幅美人出浴的美景…… “哈啾！” 浴池中的美人突然打了一个特别威猛的喷嚏，接着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声，“操！鼻子终于通了……” “……”龙元乐僵在原地。 “哈啾！哈啾！”美人又连打了几个威猛的喷嚏，声大如雷，十分有男子气概。 浴池中的美人随意用手拧了拧头发，接着像条狗一样甩了甩头，从池子里站起来。 龙元乐退了两步，不知该继续看下去还是赶紧滚了。 浴池边有个竹篓，竹篓边上挂着布巾。那人没察觉到龙元乐就在附近，抽起布巾便背对着龙元乐擦起身体，一边擦拭还一边哼着乱七八糟的俚俗小曲子。 他的皮肤白皙，身材健壮，连屁股也格外挺翘，一看就知是个长年练武之人。 他先是擦背，再是擦手，接着又豪迈地抬起腿来把腿擦干。 他一抬腿，龙元乐就看到了他的那啥－－浴池中的美人是男人，还是个有着大丁丁的男人。 龙元乐顿时觉得人生毫无乐趣，真想一头溺死在浴池里。 他摀着疼痛的眼睛想走，但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 作为一个从小就常打人屁股、常被打屁股的人，看到了□□的屁股摆在眼前，总觉得不打可惜。既然来都来了、看都看了，还是打个屁股再走吧，反正那人也看不见他。 他蹑手蹑脚慢慢靠近那人。 那人擦完了腿，正蒙着头擦头发，露着屁股毫无防备。 龙元乐看准了时机，手起掌落，重重地朝着那人屁股拍下去。 “嗷！” 那人登时摀住屁股，疼得嚎了一声。 那人摀住屁股，手上的布巾朝后一摆，正好蒙在龙元乐脸上。龙元乐突如其来地被遮住视线，脚一滑朝着前头滚去，直滚到角落才手忙脚乱地把蒙住头的湿布巾拿下来。 “谁？”那人喊了一声。 怎么这声音有点熟悉……龙元乐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猫着腰缩在墙角，以备随时逃跑。 雾气蒙蒙，浴池边水声不断，正好隐匿了龙元乐的声息。 那人在池边绕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只是洗完澡后，脑袋不清楚所产生的幻觉。他摀着屁股，挠了挠头，想再把头发擦干些，却发现布巾不见了。 他似是也不以为意，随手又从竹篓中拿了条布巾，擦着头，光着身子便离开了。 龙元乐依旧缩在角落，捏着湿答答的布巾不敢贸然离去。 刚才隐约中看到了那人的脸，怎么觉得……那人也长得挺像申屠博？ 他知道他的毛病又犯了，又将众人的脸都混在一起了。 申屠博这样一个温柔和蔼的大侠，怎么可能凶猛地打喷嚏，又怎么会哼着奇怪的小曲子抬腿擦丁丁，更不会待在魔教中，自己一定是认错人了。 第六章 一会，雾气渐散，龙元乐偷偷摸摸地打算溜出去。 他来到通往前头房间的布帘前，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见四周没人便走了出去。 但才走了几步，就见那人只穿了条亵裤，赤着上半身从另一处走出来。 那人走出来倒也不是发现了龙元乐，而是在找东西。他在脚边的杂物堆里头一阵翻找，又到了一旁的柜子里翻找，一边找着一边随手把东西扔出来，扔得满地都是。 龙元乐站在附近偷看，蹲下闪过从头上飞过的衣物，马上知道为何这个房间会如此凌乱。 那人找不到东西，不耐烦地骂了几声，接着扯开喉咙大喊：“小春、小春！镇教之宝放哪去了？” 远处传来那个小丫鬟的答应声，没一会小丫鬟便跑进房来，问道：“教主要找什么？” 教主！ 龙元乐瞪大了眼，看着那个一边揉屁股一边念着“我要镇教之宝，你快帮我找出来！”的男人，完全不敢相信这人就是魔教教主。 他还道魔教教主是个满脑肥肠的老男人，或是妖艳万分的貌美女子，哪知竟是这个……这个奇怪的抓屁股男人。 龙元乐看着自己那只方才讨伐了魔教教主屁股的右手，若有所思。 叫做小春的丫鬟开始替教主找那“镇教之宝”，教主便躺到床上揉还痛着的屁股。他起先还粗着声让小春快些，可到了后头，他已经转怒气为哀号，开始喊着：“小春，快些，我快受不了了……我不行了……” “教主你撑住！”小春急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四处翻找。 这镇教之宝竟让魔教教主如此渴求，一刻也等不及，可见是个极重要的物品！ 如此物品，倘若能偷偷盗走，想必会给魔教带来莫大的打击，指不定就是讨伐魔教致胜的关键…… “找到了！”小春高声喊道，赶紧跑到床边把东西呈给教主。 “太好了！”教主喜滋滋地接过东西。 接过……一枝痒痒挠。 “啊，果然抓背还是用这舒服。”教主用痒痒挠抓背，满足地叹息，“这真是镇教之宝，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 看着教主舒服的抓完背，开始用痒痒挠抠脚的样子，龙元乐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比自己还没出息的人。 小春走了，剩下教主和龙元乐两个人在房里。 龙元乐一开始还有溜走的打算，但看教主那副全身发痒的蠢样，终究忍不住找张椅子，坐着看教主用痒痒挠抓遍全身。 好像猴子。 不贤谷在深山之中，时常能见山中野猴。那些猴子抓耳挠腮的样子正和此刻的魔教教主没有两样，只差魔教教主没有一个红屁股。 龙元乐正想着屁股，教主便拉下裤子，露出带着一个红手印的屁股，“哈哧哈哧”地趴在床上揉屁股。 龙元乐看那手印，便知自己方才打得力道的确大，内心升起一股讨伐魔教的快感。 这下他可知道为何武林众人都这么爱讨伐魔教了，看着魔教教主的屁股上有自己的手印，心中那股畅快的感觉无法言述。 他看着另一边屁股还白着没给打过，便按捺不住地悄声走近，打算再讨伐一次魔教教主。以后申屠博率领众人讨伐魔教时，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他屏着气息，瞄准了屁股的位置，缓缓抬起了手。接着用尽吃奶的力气，一巴掌朝魔教教主的屁股打下。 肉拍在肉上头，“啪”地一声特别响亮。 “嗷－－”教主嚎叫，转过身来一脸不敢置信。 龙元乐看着他那样子，心想眼前没有任何人却还被打屁股，他一定特别吃惊。这么吃惊，那自然得再多打几下。 龙元乐心一狠，左右开弓，“啪啪啪”地一阵猛打，把魔教教主的屁股打得啪啪作响。 突然，魔教教主伸出手来，准确无误地一次握住龙元乐的双手，咬牙切齿地道：“打得还开心吗？” “咦？”龙元乐被抓住，本来还带笑的脸顿时僵了。 他看着教主，发现教主似乎和他四目相对。 “你、你看得见我？” “当然，我还看得出你不想活了！” 魔教教主翻身把龙元乐压在身下。 龙元乐被人压在身下，紧张得直冒冷汗。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隐形了吗，怎么又被魔教教主瞧见了？ 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死到临头又问了一次：“你真的能看见我？” 然而这一回教主没有回答他，只是冷着脸盯着他，沉声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你和什么门派串通好的？” 什么串通？龙元乐一头雾水，还以为他指的是北辰派让他来探路的事情，心想不能泄漏了口风，赶紧说道：“没有谁派我来的，我只是路过！真的只是路过！” “还想狡辩！还道你先前一副不问江湖世事的模样，原来全是装的，演得倒还挺像……” 魔教教主这么说着，龙元乐更加糊涂。他看魔教教主脸色黑得很，便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让教主别那么紧张。 “那个……教主，你要不要把裤子先穿上。不然你露着屁股，容易染上风寒，而且你的那啥……真大。”大得都快碰到我了。 他话还没说完，教主便松开压着他的手，红着脸提上裤子。 他趁着教主手忙脚乱系着裤带时连忙起身，跳下床逃走。 教主系完裤带确定不再光屁股后，龙元乐已经躲到附近的柜子边。不是他不想逃出这房，而是教主系裤带的动作太快了，他奔到柜子边时便好了，这才搞得他只能躲在这种地方。 他到底能不能隐形啊！早些时候小丫鬟不是看不见他吗，为什么现在又给魔教教主看见了！ 魔教里的东西果然不是好东西，连个隐形功效都这么不稳定！果然是魔教！ “躲哪里去了？出来。”魔教教主赤着上身站在床前。 龙元乐躲在柜子边，然而柜子前又堆迭了不少杂物，勉强还能遮掩他。他从杂物间窥探着，就见教主自床边拿起一个面具戴上。 那面具是银制的，上头雕着繁复的花纹，教主一戴上顿时看起来连气场都不同了，从抓屁股怪人便成了高深莫测的魔教教主。 房间内一片寂静，龙元乐不敢出声，魔教教主也在听他的声息。 “出来吧，你躲不过的。”教主低声笑了，“你早在我的手掌心，别以为自己能逃出去。就算你现在逃了，我大有本事把你的师父、师兄弟全给灭了，不过就是小小的不贤谷……” 龙元乐心一紧，竟然、竟然魔教教主会知道他是谁！ 哈哈哈我究竟什么时候这么有名啦，真是不好意思，既然你都知道我，一定挺崇拜我的吧？那就屁股凑过来再给我打一下呀……等等，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出去？不出去？ 出去是受死，不出去是憋死。 人家会成为魔教教主必定武功高强，不是他这种小人物打得过的。 翻来覆去都是死，那还不如死的痛快一点，死前做点有益武林、光耀师门的大事！ 龙元乐一咬牙，冲了出去。 魔教教主听到动静，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来，却动也不动，仍是侧身而立，似是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冷笑道：“怎么？想和我打？” 龙元乐拼着他这生少有的狠劲，欺身而上。 当他距离教主约莫三步远时，教主依旧没有动作，可正当他又上前一步时，却听教主惊道：“你……”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滞碍，扬起手，将一切全托付给了这一掌－－ “啪”地，他又一次拍了魔教教主的屁股。 “你他妈到底多想打我屁股！”魔教教主完全没算到龙元乐又想打他屁股，屁股毫无防备再次承受重击，只能摀着屁股暴跳如雷。 第七章 看着眼前被自己用衣带五花大绑的龙元乐，申屠博面具之下的脸面色凝重。 屁股好痛啊……这神经病怎么就这么想打我屁股，难道和我的屁股有仇么？ 要知道，练功之人总有个罩门，是练功练不到的弱点。个人各有各的罩门，不得让外人知晓，许多武林中人落败，原因都在于罩门被人识破。 然而申屠博练功至今，总找不出自己罩门所在。先前他还以为这是自己练功练得周到的缘故，可如今遇上了龙元乐这个打屁股狂人，他发觉屁股似乎就是自己的罩门。 要不然，怎么皮粗肉厚的，被打到屁股就那么疼呢？况且练功谁会练屁股，屁股就是该晾在那，有事没事抓抓就好…… 想到这，申屠博不禁苦恼。 自己的功夫还练不到位，之后可不能大意，以免又有人识破他的罩门－－但是一般人交手谁会打屁股啊！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有，就是没打屁股这招。要不是这家伙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哪有可能被打到屁股！ 他这种身兼魔教教主和正道大侠的人可能会让人白白打屁股吗？ 不会！ 至少也要跪下来求他！ 申屠博忿忿地瞪了一眼昏厥过去的龙元乐，真想把龙元乐的屁股也爆打一顿。 “教主。”这时小春进来了，她一脸紧张地朝着申屠博说道：“赤月果真的全没了。早些时候我去浇水时都还在的，现在全没了！” “哼，当然没了，全给这人吃了。”申屠博没好气地道，“难得的好东西就全浪费在这人身上，暴殄天物。” “教主，都是小春不好，如果小春再警醒一些，赤月果就不会被他吃了。”小春听申屠博语气不善，说着说着不禁哽咽，“还有什么法子能补救吗？不管怎样我都愿意……不然，小春以死谢罪！” 申屠博看她要哭了，赶紧拍拍她的头，道：“唉，没事没事，吃也不是你吃的，大不了待会把他宰了泄愤。” 他本意安慰，不料小春一听到“宰”字，登时张嘴哭了起来，哭道：“教主果然生气了！以前教主都不会想宰人这种坏事，都是小春的错呜呜呜……” 天啊！我都快烦死了别来添乱啊！申屠博简直想跪了。 况且他作为魔教教主，凭什么连想宰人的念头都不能有！这也太辜负武林之间对他的期许了！ 这魔教果然得灭！ 申屠博摆摆手，又想气又想笑，说道：“你别哭，再哭我真的要生气了。都什么时候时辰，你赶紧去睡，过两天我回千临山，到时候其他人回来你还有得忙。” “教主……”小春还没缓过来。 “快去睡！” “我还没吃饭呢……” “那赶紧吃完赶紧去睡……等等。”申屠博又招回了小春，“给我弄锅鸡汤来，肉多一点。” 龙元乐是被鸡汤的香味给香醒的。 他一睁开眼，便看到魔教教主坐在前方，正端着碗喝汤。 魔教教主的银面具在嘴处开了口，因此方便饮食，还能看见下颏。 也不知道是吃像本来就难看，抑或是刻意的，只听教主喝汤的声音特响亮，放下碗，徒手撕下鸡腿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吃，咂吧的声音也特大。 听得龙元乐都饿了。 龙元乐肚子“咕噜噜”地发出响声，即使在咂吧嘴的声音下也十分明显。 魔教教主注意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吃得更大声了。 ……果然是故意的！ 果然是魔教教主，用心如此险恶！ 龙元乐被紧紧绑着，动弹不得。那锅鸡汤离他不过一手之遥，但他却只能看、只能闻，生生忍下这残酷的刑罚。 他看着教主汤一碗接一碗地喝，肉一块接一块地吃，眼看一锅汤就要见底。 “好吃吗？”龙元乐憋不住，终于问了。 “唔。”教主随意应了一声。 一定是很好吃呀！不然怎么都顾不上说话了！龙元乐瞪大着眼，死死盯着魔教教主的嘴。 魔教教主抬眼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饥渴的视线。 教主碗一放，哼了声，说道：“你把本教的镇教之宝都吃了，还想吃我们的东西？想得可真美。” “啊？镇教之宝？”那根痒痒挠？谁会想吃那东西！龙元乐之前饿得两眼发昏，也顶多吃过树皮罢了，还真没那勇气去吃一根竹制的痒痒挠。他不明白魔教教主在说什么，说道：“我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装傻！”教主一拍桌，“赤月果不是你吃的，难道是我吃的！” “赤月果？你是说那个红红甜甜的小果子？” “什么红红甜甜，分明是红红甜甜特别好吃的小果子！” “教主所言甚是，的确特别好吃。”龙元乐赞同地点头。 “就是！”教主又一拍桌，“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一年也吃不上一颗，结果你给我全吃了！” 龙元乐给他这拍桌吓了一跳，小声道：“我、我错了……你看，我都成了隐形人了，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多不好……你还是别吃了，魔教还要统一天下不是吗……” “啊？你该不会还要我给你论功行赏吧？” “不敢不敢……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也是不会拒绝的。”龙元乐不太好意思。要是他成了魔教护法什么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哈哈哈，十分有出息！ “□□吧你！还没和你算账呢！”教主又拍桌，都快把桌拍裂了，“现在就有三条罪状可以供我杀你。” “第一，吃了本教赤月果。” “第二，打我屁股。” “第三，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 听了自己的三大罪状，前两条龙元乐都认了，果子吃了，屁股打了，他也不想赖。但是第三条他却想反驳，他道：“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怎么又算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还装！” “我没装……啊！还是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小春？” 教主看着他一脸吃惊，不知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不晓得。倘若申屠博便是魔教教主的事情让旁人知道，那北辰派在江湖上怎还有立足之地？北辰派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先前那些旁人妄自加诸在魔教身上的罪状，也得由他们背了。 今日他不慎让龙元乐见了真面目，其实也曾在他先前的计谋中。然而就算在打算之中，来得这么突然，依旧令他措手不及。如今他还没弄清龙元乐的底细，怎么能让他就知道了这么秘密。 龙元乐被教主打量着，心底发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又想明白了这事。 该不会……这教主其实是他见过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要怎么办啊！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他见教主不说话，便试探性地说道：“那个……或许还真有什么误会。老实告诉你，我这人……嘿嘿，其实记不太得人的脸，总是把人的面孔给弄混。所以说，什么认出真实身份这个罪名，你大可以不必担心，我现在总觉得你和我一个朋友挺像的，但最近我看好多人，也都觉得和那朋友挺像的，哈哈哈……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有毛病？” “你那朋友，是谁？” “申屠……”龙元乐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不该随便把申屠大侠的名字说出来。要是这魔教教主听了后不高兴，真跑去和申屠大侠决斗怎么办？他把最后的字咽下去，笑道：“嘿嘿，说了你也不认识。” 申屠博一脸想死，你都把我的姓说出来了，我又怎么会不认识我自己，你这是逼我灭你的口么！ 第八章 龙元乐不明白申屠博内心的波涛汹涌，还傻愣愣地。 申屠博看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心底十分复杂。 当初会选择这人，便是看他一脸傻愣，又来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正符合他师父的计策。 照理来说，他应该要将龙元乐划进自己人的范围，无论是以申屠博的身分，还是魔教教主的身分。 但才过去多少时间，这下就要全盘说明白么？指不定这家伙靠不住……还是再等等吧，这家伙有待观察。 至于龙元乐所说的什么记不住人的面孔，他姑且信之。先前他未戴上面具，不是在水雾迷蒙的浴池，就是趴在床上，龙元乐兴许也未看清楚。 “我们在一起的那晚，你忘了吗？”申屠博问道。 “哪、哪一晚？”龙元乐吓了跳，心想我们什么时候有一晚了，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他可还是清清白白的人。 “嗯……罢了。”申屠博盯着龙元乐的眼，把早些时候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我……”龙元乐想到了申屠大侠的嘱咐。那日申屠大侠只是让他探探，可他自己自作主张上来这山，吃了奇怪的果子似乎成了隐形人、还被魔教擒住，说到底，篓子全是自己捅的，这下可不能再说溜嘴。他随口道：“我路过这山，肚子饿了，看山上像是有人家，便上来了。” “路过？你刚才还道我魔教要一统天下，这山上又没挂着牌子，你又知道这是魔教了！还是我脸上有写？”申屠博皮笑肉不笑。 “呃……我见你一表人才，气宇非凡……” “别瞎扯蛋！给我说明白！”申屠博啪啪啪拍桌子，享受拷问犯人的快感。 想起申屠大侠的鸡汤之恩，龙元乐怎么样也不会把底细招了。但他虽然爱胡扯，要让他正正经经地说谎可又不会了，支吾了半天，忽地灵机一动，说道：“我仰慕魔教许久，想求教主大人收留我，让我替魔教尽一分棉薄之力！” 他说完觉得自己特聪明，眼睛闪亮亮地看着申屠博。 申屠博哭笑不得。这是要让我自己给自己反间计么…… 这讨伐魔教的计画果然不容易，从一开始就困难重重。想至此，申屠博一阵烦闷，也没那心思再和龙元乐瞎扯。他把束缚住龙元乐的衣带解开，又给龙元乐点了穴，使其双手得以活动，双脚却动弹不得。 他把鸡汤朝龙元乐一推，说道：“吃吧。” 龙元乐见锅里还剩一碗有余的汤，而鸡腿还留着一只，便知这魔教教主方才装腔作势，其实还是留着东西要给自己吃的，心底不禁生起一丝好感。 龙元乐开始填肚子，申屠博按了按面具，若有所思地一路把地上的杂物踢开，来到床沿坐着。 可还不待他思索今后的计画，就当他抬起头来时便愣了下。 只见椅子上空了，连方才龙元乐端在手上的碗都没了。他虽然知道龙元乐现在吃了赤月果故能隐形，但一时间仍无法习惯。 他怕龙元乐跑了，为了确认，随手拿过枕头便朝椅子扔去。 “啊！你做什么！”椅子上传来龙元乐的哀号声。 “没什么，就想打你试试，看你还在不在那。” “我就在这里，你不是瞧得见吗？”龙元乐说完，才又想起隐形的事，喜道，“我又隐形了吗？哈哈哈太好了，好好玩啊！” “好玩个头。”申屠博烦得想死，一件事还没解决，眼下又有个成了隐形人的麻烦鬼。他随手拿过镇教之宝痒痒挠，气势汹汹地又走回龙元乐身边。 他一走近龙元乐，龙元乐一手端碗、一手持鸡腿的蠢样又在他眼中现了出来。 “你现在看不看得见我？”龙元乐咬着鸡腿问。 “不想看见，但还是看见了。”申屠博没好气地回道，又踹了椅子一脚，一边用痒痒挠抓背。 “……真奇怪，一下子看得见一下子看不见，你们这赤月果的功效是不是有点问题，还是我吃的不够多？”龙元乐纳闷地自言自语。 “还不够多吗！都给你吃光了还嫌不够多！”申屠博狂踹椅子，踹得龙元乐拿着鸡腿嗷嗷叫。 申屠博拉来了一面镜子，指着镜子朝龙元乐道：“你给我仔细看好了！” “好的好的！我仔细看！”龙元乐点头，“唉，你的裤带有点松了，你该不会又抓屁股了？” “看你自己！别老注意我的屁股！”申屠博痒痒挠一扔，抓狂地转过身去重系裤带。 龙元乐乖乖盯着镜子看，看自己被点了穴，双脚不能移动地坐在椅子上，一旁魔教教主凶神恶煞地站着。 能在镜中看到自己，那想必没有隐形。 “看好了啊！”魔教教主说了声，接着离开龙元乐而去。 龙元乐不明白他为何离开，但还盯着镜子看，这一看他便看出了端倪。 只见教主离开他身边后，镜子中的他便消失了！连他端在手上的碗都一并消失了。 他把碗放到桌上去，再抬起头来看镜子，镜中的桌上没有碗，碗和他一样仍是隐形的，只有他看得见。 “明白了吗？” 教主又走回来，龙元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再一次出现，桌上的碗也出现了。 “我不明白……” “你是傻还是傻啊？连这个都不明白！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个隐形人！连你拿在手上的东西也会消失，只有我出现才能现形！” “这我知道啊，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这是……”申屠博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停下了，瞇起眼睛想该如何说。 这赤月果是他们教里的宝物，是靠着历代教主的血养成的。吃了一颗果子便能使得功力大增，是协助修练内功的灵药。而这果子又有一极玄妙之处，那便是一次吃上五颗，对内力反倒毫无助益，但却能使人隐形。 吃了果子的人能够隐形，只当供血养果子的人出现在身边时才得以现形，是故当申屠博不在时，龙元乐是个隐形人，但当申屠博一离开，龙元乐又成了隐形人。 历代里只有一位教主试过，其余人不敢尝试，原因无他，这隐形虽是有趣，但也是大大的不方便，教主们身兼北辰派门人，总也不能就这么消失无踪。况且上一代掌门人也不一定活着，到时候全天下没人能够看见自己，憋也憋死了…… 申屠博还想着要怎么解释的好，龙元乐却突然想通似地，问道：“难道只能在有缘人面前现形？” “注意你的措辞！” “天哪，那这可不就不能随意进入澡堂了？万一澡堂里的人和我有缘……”龙元乐很苦恼。 “有没有出息啊！满脑子澡堂！至少也先想想食堂！”申屠博捡起痒痒挠挠龙元乐的头。 龙元乐被挠了一阵，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 申屠博道：“告诉你，当今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让你现形。一个是我，另一个人呢，你自己遇上了就知道。” “为什么是你们两个？” “我教的秘密哪是你能知道的。”申屠博白了他一眼，“总之你若想现形，便只能待在我身边。” “我没说我想现形……” “你敢？” 龙元乐看到痒痒挠，想到痒痒挠挠头酷刑，身体缩了下，忙道：“不敢不敢，我特别想现形。” “哼，你想待在我旁边，还得看我脸色。” 申屠博一副邪恶魔教教主的样子，趾高气扬地踏着大步伐走回床去，长腿一跨坐在床边，嚣张地拍拍床沿道：“来人呀，给本教主按腿！” 被点穴的龙元乐乖乖坐在椅子上吃鸡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申屠博自己坐了一会，心想这或许就是魔教教主的孤单。 觉得好冷，屁股还有点痒。 第九章 夜里，魔教教主躺在床上睡了，龙元乐则仍在椅子上无法行动，只能坐着睡觉。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尽管身陷魔教，却没感到慌乱，秉持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念头，睡得特别熟。 一夜无梦，龙元乐睡得流口水。 天色未明，他将醒未醒，迷蒙之中，觉得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自己的脚往上爬。 毛绒绒、暖呼呼……那东西向上爬、爬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脸被毛毛盖住，呼吸困难。 他顿时醒来，就见眼前一团白毛。 “哇－－” “大早上的叫丧啊！”早已在床上盘坐着修练内功的申屠博被龙元乐的喊声吓了一跳，顿时炸了毛。 “有东西！有东西在吃我的脸！”龙元乐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了，手忙脚乱地要把脸上的东西弄掉，但那东西极灵活地到处乱窜。 “你还有脸？瞎说什么胡话！”申屠博骂归骂，还是下了床。他一下床就见半空中有团白毛到处漂浮着，一看就知道是龙元乐顶着那东西到处乱跑。 “哭哭，下来，不能吃人。”申屠博上前去把那团东西揭下来。 脸上的东西没了，龙元乐也现了形，气喘吁吁地道：“那什么鬼东西，好、好可怕……” “本教的宠物，哭哭。”申屠博拎着哭哭，又朝外喊，“小春，给哭哭喂点东西，它饿得要吃人了！” 龙元乐一看，原来那叫作哭哭的东西是一只白色的貂。哭哭眼睛又黑又圆，水灵灵、骨碌碌地转着，配着一身蓬松的软毛，看起来很是可爱。若非刚才一觉醒来就被它吓着，龙元乐能够马上喜欢上这小东西。 龙元乐想伸手戳戳哭哭，但又想起先前听说过许多貂有毒，被咬上一口就能丧命。这哭哭养在魔教里，有毒的可能还是挺大的。他问道：“有毒吗？” 申屠博摇头，说道：“没毒，但放屁挺臭的，放个屁能臭死人。” “可怕。”龙元乐赶紧伸回手，就怕一碰触着了什么开关让哭哭放屁。 不料他太过天真，他虽没触到开关，但哭哭被主人嫌弃，委屈地放了个屁。 “噗”地一声，房内顿时臭气冲天，滋味醉人。 申屠博想骂人但又不敢张开嘴，只好和龙元乐一起抱头鼠窜。 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小春端着食物进来，也被哭哭的屁臭得立刻夺门而出，留下哭哭独自被自己的屁熏晕在地。 龙元乐随着申屠博一起逃离房间，在外头大口呼吸，心底一阵乱七八糟的想法窜过。 其实这魔教也挺好玩的，真的和众人所说的一样作恶多端么？ 龙元乐在魔教被扣留了几日，关在教主的房里不许随意走动。 他闲来无事，也不嫌闷，便静下心来修练内功，打算之后再伺机溜走。 某日，魔教教主来了，要他发下毒誓，不得将魔教有关之事随意说出，否则天打雷劈、天天闻哭哭的臭屁云云，誓言非常之歹毒。 他心底也摸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但看这些日子以来每天吃饱睡饱，也没有任何严刑拷打，这魔教并未如想象中的坏，于是便诺了。 之后的日子，他再没见到教主，直到丫鬟小春放他出来后他才晓得，原来魔教教主早已在几日前便已离去。 “所以我能走了？”龙元乐挤眉弄眼地看小春，想要确定小春到底看不看得见他。 “能，教主让你该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有缘再见。”小春的眼睛直看到龙元乐身后去了，明显看不见龙元乐。 确定自己真的隐形了，龙元乐不禁兴奋。 这些天，他不是被关在房里，就是和教主待在一起，没有什么机会发挥能力。一个人成了隐形人，但却像寻常人一样活着，他觉得自己特没出息。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他能不兴奋吗！ 想到今后能在澡堂和食堂中来去自如，龙元乐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他虽然满脑子尽是没出息的想法，倒也没耽误了正事。 离开魔教，他当即动身回千临山。且回时的路熟了，还快了两天便到了千临山脚下。 看着山脚下人来人往，龙元乐站在路中央，事到临头才思考起待会该如何面对申屠博。 好好的一个人出去，回来时便成了隐形人…… 成了隐形人这种事情张扬不得，他来自不贤谷，此时在北辰派里帮忙，充其量只能算个外人，思来想去，必须坦白、能坦白的对象也只有申屠博一人。 可惨的是……现在他也想不起申屠博长什么样子了，这可要如何找起人呢？ 一想到这里，他脸盲得更严重了，大家都长得一个模子似的，简直觉得每个路过的人都可以是申屠博。 想了半天，他终于想出了个惊天动地的好法子。 夜晚，他站在通往千临山后山的阴森小道旁，等待着行人经过。 等了好一会，终于有个年轻弟子走过。那弟子看来修为不高，正是龙元乐打算下手的对象。 他站在树下，待弟子经过他身边时，便压着嗓子，阴沉缓慢地喊：“申……屠……博……还……我……命……来……” “谁？”弟子吓了一跳，然而一回头，却又没人在旁边。 正此时，树叶无风而起，狂乱地砸在这弟子身上。 “啊－－”弟子拔腿就跑。 努力撒叶子的龙元乐抹抹汗，赶紧蹲下来收集叶子，等待下一个人经过。 又过了好一会，一个女弟子从远方走来。 龙元乐抱好叶子，躲在树后头等。待她走近时，便用脚扫地上的叶子，扫得沙沙作响。 女弟子听突然有了奇怪的声响，警戒地看向四周，但没看到任何人。 此时，只听耳畔传来一个哀戚的声音，呢喃道：“申……屠……博……你……还……记……得……我……吗……” 语毕，地上又是沙沙的声响，接着便是漫天树叶全砸到女弟子头上。 “哇－－”女弟子也跑了。 龙元乐站在树下，用着期许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 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把申屠大侠带来！ 第十章 申屠博烦得想死。 他不禁开始思索，儿时下定决心练武究竟是不是一项错误的选择。 倘若他没练武，他不会成为北辰派掌门的得意弟子，也不会奉着师父的命接下魔教教主之责，更不会见到各种人心险恶，不得已需自己歼灭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厉鬼索命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大师兄！后山有鬼！前天晚上已经有两个门人听见了，昨晚又有三人听见！”小师弟哭丧着脸，“那鬼直喊着大师兄您的名字，还用了各种奇怪的法术要害人性命。师兄，这可该怎么办？” “什么奇怪的法术？” “我也不晓得，只听说树叶无风而起，直往人身上砸。” 不就是树叶么你们怕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 申屠博想“啪啪啪”地拍桌，但才一抬手，便想起自己此时是和蔼可亲的北辰派大师兄，不是那个可以尽情啪啪啪的魔教教主。 他抬到一半的手顺势伸出去，摸了摸小师弟的头，柔声道：“别怕，我待会去看看。” “师兄，那可是厉鬼！” “我怎会怕那邪魔歪道？” 因为我也是邪魔歪道！灭哈哈哈！ 申屠博在内心发出魔教式地邪佞大笑，表面则一脸温和善良地拍拍师弟的肩，朝着后山去了。 龙元乐站在树下，等着来人。 这是第三日了，如果申屠博再不出来，他就只能换个法子了，可他那破脑袋还没想出其他法子来，只能期盼今日申屠博就出现。 不远处走来一人，龙元乐望去，只见那人身形修长，相貌英俊，比先前几日所见之人都还好看。 他虽然不太会分辨人的外貌，但美丑还是分得出来。这也是为何他不会将其他人的脸和大家搞混，而是把申屠博的脸和众人搞混的缘故。申屠博长得好看，印象自然还是深一些。 他心底猜想来人或许就是申屠博。然而他依旧无法肯定，原因无他，在他的印象中，申屠大侠可是个温文儒雅的侠者，但来人虽然俊美，但表情却有些……凶神恶煞？和那魔教教主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这种凶神恶煞的家伙当然不能列为求救对象！否则叶子还没撒就被胖揍一顿怎么办！ 作为一个武人却没有半分武人防身意识的龙元乐很紧张，偷偷跳上了树，打算这一回就让那人直接经过算了。 不久，那人行至树下，龙元乐屏气凝神，动也不敢动。 正此时，突然他感到脚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搔着他的脚…… 低头一看，一直肥美的长毛虫正顺着他的脚往上爬。 申屠博来到了大家所说闹鬼的地方，心底想着究竟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要是给他逮到，他必定会将那人先这样这样一番，再那样那样一番，让那人见识一下他申屠博可不是好惹的！咩哈哈！ ……当然这只是脑子里想想罢了，要真逮到人了他也不可能以申屠博的身分去动私刑，顶多只能一本正经地教训几句，甚至还得请人吃好吃的。 啊，窝囊的人生。 申屠博见此时没人，便使劲踹了眼前的树一脚。 “啊－－”“我操！” 才踹了一脚，突然眼前一花，有个人从面前掉下来。他吓了一跳，直觉地伸手把那人接住。 定睛一看，怀里那人眉清目秀，长得挺耐看，但是他一看了就想要直接把那人扔出去。 为什么？因为就是那个神经病龙元乐啊！ “龙少侠？” “失礼了……啊？是申屠大侠吗？终于找到你了！”龙元乐抹了一把辛酸泪，“我找你找得好苦……等等，你这是看得见我？” 谁想看见你！ 申屠博赶紧装瞎，一脸迷茫地假装看不见，转过身背对龙元乐，问道：“什么？你在哪里？龙少侠你在哪里？” 龙元乐跑到他面前朝他挥手，但他依旧假装看不见，继续问：“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在这里啊！”龙元乐手挥得都快插进申屠博鼻孔里了。 申屠博转身躲开手指，继续装瞎地问：“你在哪里？” 好傻啊……不管是龙元乐还是自己都好傻，幸好此时四下无人，不然要给其他人看到他这副蠢样，那他可以自尽了。 不过，这傻小子还真是脸盲？真的记不起来我长什么样子？申屠博一边搏命演出，一边观察着龙元乐的举止。 此时龙元乐神情紧张，一脸心急地想伸出手来碰碰他以证明自己的存在，可都给他巧妙避开，碰也碰不着，眼看都快急哭了。 “申屠兄！”龙元乐喊了一声，“你看不见我，那你方才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啊？我……”被人戳破了，申屠博依然镇定，说道，“我还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申屠博说完真想打自己一巴掌，但还是装得一副和蔼可亲地继续说：“你身上有股独特的香味。” “可是我已经五日没有沐浴了，是臭味吧？你要不要再闻闻？”龙元乐狐疑地凑上来，“还是你喜欢臭味？” 申屠博后退两步，强行转移话题，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了？” “哦……”龙元乐停下脚步，沮丧道，“我发生了点事情，成了隐形人。” “什么事情？”申屠博问，想知道龙元乐要怎么解释。 他预想了两种可能，一是龙元乐将在魔教中发生的种种从实招来，违反了与教主的承诺；一是龙元乐信守承诺没有坦白，可也没有尽到协助申屠博讨伐魔教的职责。虽然魔教教主便是申屠博，但无论何者，龙元乐都得选择背叛一人。 申屠博等着龙元乐的答复。 “我……”龙元乐显得很迷茫，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不小心吃了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种果子。”说到果子，龙元乐的眼睛亮了，“你知道吗？那果子可好吃了，清甜多汁，吃起来像是……” “你在哪里吃到的？”申屠博打断他对于赤月果的描述，内心气得牙痒，心道：我也知道那好吃，还用你说吗！ “在一处奇怪的地方……申屠兄，实在对不住呀，我答应人了，不能说出那里是哪里。” “那么你只需告诉我，那地方和魔教有关系么？” “这个……”龙元乐很为难，吞吐了半天，结果却也没有回答申屠博的问题，只是道，“申屠兄，我觉得不能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朝魔教身上想……我说了你可能不高兴，但你这人这么好，我想你应该能懂的。”说完他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申屠博听得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现在理应维持正派大侠的作派，温和批评魔教一番，可却又说不出口，内心甚至是高兴的情绪多了些。 犹豫了一会，申屠博决心继续转移话题。他道：“先别着急，之后我再替你找找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复原，这段时间你先跟在我身边吧，倘若你有何需要，尽管朝我开口。”看在龙元乐替他说了话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让龙元乐跟在他旁边。 不过就当龙元乐高高兴兴地跟在他后头，喋喋不休地向他汇报着任务时，他才想到一个大问题。 糟了，刚才他逗龙元乐来着，龙元乐还不晓得站在他旁边，自己就会现形！到时候又要如何解释！ 第十一章 龙元乐跟在申屠博旁边，叽叽喳喳地把探查结果说了一遍。说到后来，又想起自己这些天来苦等着申屠博的痛苦。 他道：“申屠兄，我实在盼你盼得好苦呀，要不是今天你来了，我还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扮鬼扮下去……” “怎么不直接来找我，你不是晓得我的房在哪么？” “我有想过去你的房找你，只是……”龙元乐不好意思，“说来惭愧，我忘了你长什么样子，怕走错房了还不知道。” “……” 龙元乐看申屠博不说话，还以为他不高兴，连忙又补充道：“这不是说你的脸普通，你长得特别帅！特别特别帅！帅得我都想膜拜你了！” “……膜拜倒是不用了，记得我就好。”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没一会便遇上了个北辰派的弟子。 龙元乐和申屠博肩并肩走着，这距离足以使他现形。只是方才申屠博作弄他使得他以为此时自己仍是个隐形人，看见旁人出现了便不说话，就怕吓着人。 那北辰派的弟子见着申屠博，朝申屠博打了招呼，问道：“师兄刚从后山回来？可是听到了那奇怪的传闻？” 申屠博回道：“去看过了，没什么事，以后不用怕。” “师兄把那厉鬼除了？那鬼听说很可怕，师兄没事吧？” “还能有什么事，我去了它可不敢再出现了。”申屠博没把龙元乐的事情说出来，也不想旁人再问此事，便随口问那弟子道：“近来武功练得如何了？有没有什么难处？” 弟子见申屠博愿意给他解惑，本来还想问问那站在旁边一脸傻愣的龙元乐是谁，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赶紧把武功上的疑虑提出来。 他们边走边说，龙元乐跟在旁边静静地听。 他心想，申屠大侠人真好呀，还愿意指点师弟。哪像他的师兄们，一个比一个坏，记得三师兄以前曾经来找过他，一副人面兽心地说是要指点他武功，结果指点得乱七八糟不说，结束了还硬是要他给报酬！否则就要打他屁股！分明只是找人打屁股玩！ 他屁都没有，哪还能给什么报酬，但又不想被白白打屁股，只好出卖肉｜体，咬牙切齿地给三师兄按摩了整整一个时辰作为抵偿。 被师兄骗了还不打紧，最惨的是，这种无聊招数他师父也学会了…… 想起那段师父老说要亲自指点武功的日子，龙元乐觉得双手彷佛又酸痛起来。 所幸同门之间还是充满温情，即使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下，他也用这招骗到不少师弟替他按摩，算不上亏，甚至还顺道了解了教学相长的人间至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看着申屠博和他的师弟和乐融融的样子，龙元乐对申屠博的好感又增添不少，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记住申屠博的脸。 讨教武功结束，那弟子朝另一方向走了。 龙元乐赶紧凑到申屠博旁边献殷勤，说道：“大侠，这一回我真的记住你了！” 他心想这么一说申屠博一定特别感动，说不定还会当场痛哭流涕决心要同他结为八拜之交，不料他才说完，便听远处有人喊了声：“龙元乐！” 转过头，申屠博站在远方喊他；转回头来，那弟子吓得满脸苍白，颤抖着声道：“师、师兄……有鬼……有鬼在说话……” 又认错人了！ 龙元乐自戳双目。 龙元乐惭愧地低着头跟在真正的申屠博旁边，话都没心情说了。 申屠博听他没有说话，也没恼他认错人，只是打趣道：“幸好你这不是要打人，不然一定打错人。” “我会记起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龙元乐沮丧，“至少你打魔教教主前我一定会记住，不会弄混你们。” “……” “说到这，我这几天遇到个人和你长得挺像的。”龙元乐突然想起抓屁股怪人，“虽然那时我已经记不得你的脸了，但是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俩挺像的。不过你们的个性可完全不像，申屠兄你温文儒雅，待人很好，但那个人就……” “……那个人怎么了？” “哎，我也不晓得怎么说他比较好。”龙元乐挠挠头，“总觉得他身上有虫似的，一直抓来抓去。” 悄悄伸手到背后打算抓背的申屠博不动声色地放下手，假装拉衣服。 龙元乐没注意到申屠博的动作，又道：“不过他这人也挺有趣的，只是……唉，可惜不能和他一起玩，如果能好好认识认识一定不错。” 申屠博点头道：“倘若你们有缘，那必定之后还会见到。” 已到平常休息的时候，申屠博知道龙元乐整天守在那装神弄鬼，一定没好好吃饭，还没回到自己房中便先嘱咐下人煮些东西待会送至安排给龙元乐的房去。 “关于你的状况，先不必告诉旁人，若有事情我会去找你。”申屠博道，“时候不早了，龙少侠这些天劳心劳力，待会好好吃顿饭，早些休息，我叫厨房给你煮了鸡汤，我想你会喜欢。” 龙元乐见申屠博这么关心他，不住道：“幸好你看不见我。” “怎么说？”申屠博死盯着龙元乐看。 “你对我这么好，我忍不住想哭。”龙元乐抹眼睛，被夜里还能喝鸡汤这件事感动哭了，“被你看到多丢人。” 申屠博想提醒他他将鼻涕擦到脸上了，但他还记得自己现在是看不到龙元乐的，只好硬生生忍住。 他倔强地扭头不看龙元乐，强迫自己忽略龙元乐脸上的鼻涕。只是他虽要自己不看，却忍不住地偷瞄着龙元乐，心里不断想着：唉呀，怎么不赶紧擦了呢？这是要我替你擦么？真是拿你没办法…… 还正乱想着，他便见一只蚊子飞过，在两人身边盘旋了几圈，最后停在龙元乐脸上。 龙元乐没有察觉，还说着：“你人这么好，给你当媳妇的姑娘一定……” 蚊子站定了，尖尖的嘴一伸，戳向龙元乐的脸。申屠博想也没想，脑子一热便一巴掌打到龙元乐脸上。那巴掌打得又快又狠又准，“啪”地一声十分响亮。 “……很幸福。”龙元乐摀着脸，蒙了。 申屠博看着手上的血痕哼笑一声，随手擦在衣服上。当他抬头看龙元乐一脸不敢置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 “啊！”申屠博慢了半拍地惊呼，“我打蚊子打到了你么？” “不只打到了，还打得很准。”龙元乐委屈地揉脸，“平日你打蚊子都这么用力么？那蚊子得成精了才挨得住你这打。” 申屠博虽装得眼神涣散，一副看不见龙元乐的样子，可他还是明白看见龙元乐脸上的巴掌印，心里有些许心虚，说道：“要我给你揉揉吗……” “揉……不了，还是算了。”龙元乐怕申屠博使出十成的内力替他揉脸，像是揉面团一样把他的脸给揉掉。 揉了一会，龙元乐已经忘了巴掌之仇，突然想到：“对了……你刚刚怎么知道我跟着你师弟走了？” “因为……”因为我看到你一脸傻样摇着尾巴跟他走了啊，申屠博在内心咆啸，表面则是笑着，“不是说了我记得你的味道吗？况且好歹我是个练武之人，这点小事怎会察觉不到。” 龙元乐崇拜地看着他，说道：“你的武功好好啊，还能随时留意着。如果你没武功，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思，不然怎么老惦记着我的味道。” 龙元乐自己说完哈哈笑，申屠博皮笑肉不笑地陪他哈哈笑，内心疯狂地用镇教之宝痒痒挠抽龙元乐的屁股。 抽了好一阵，申屠博又想起这小子有偷看他洗澡又打他屁股这类丧心病狂的举动，便假装开玩笑，实则警告道：“所以你不管跑到哪，我都知道你在，你逃不过我的感觉。” 他说完，便见龙元乐脸有点红。 他以为自己话说得暧昧了，不禁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用笑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龙元乐之所以脸红，只是因为他的话提醒了龙元乐－－ 可以偷看申屠大侠洗澡啊！ 第十二章 龙元乐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在北辰派里每天都有好吃的，也没什么事要他做。 他本就没什么出息，对于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什么的大事全无兴趣，上个月众人说着声讨魔教的事他便不太上心，到了现在更是把那些都抛到脑后去了，甚至还想着之后寻机会溜出去找魔教教主玩。 每日窝在房里练完功后，他便有申屠博嘱咐人送上来的饭菜可吃。申屠博不让人知道他隐形的事情，只说他有事在身，只在用饭时候才会回去，让下人送上便是。 龙元乐乐得有人主动送饭来给他吃，吃完后往床上一倒，懒洋洋地睡上一觉，到了午后便开始闲得发慌。 除了再去练功外，他也不晓得自己能做些什么，只好每天偷偷摸摸跟在申屠博附近偷看，说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猥琐。 不过猥琐归猥琐，跟在申屠博身边还挺好玩，他也体验了一把名门正派大侠的生活。 一大早，申屠博要练功。 龙元乐这一生几乎全待在不贤谷里生活，旁人也进不了里头，因此别的门派的武功他没怎么见过，偶尔看见了，便觉得虽然不太明白，但看起来挺厉害的。 而申屠博的武功不同，他虽然也不明白，但是看起来特别厉害！特别帅呀！一看就知道是真正的大侠！ 龙元乐躲在树后，一脸崇拜地边吃着馒头边看申屠博练剑。 看了没一会，几个弟子来找申屠博指点武功，申屠博一套剑才练了一回便得收手。但他也不恼，更没嫌麻烦，放下剑立刻和和气气地朝师兄妹们说话。 又过了一会，才刚调整完一个师妹的招式，还剩一个师弟还没轮到，便又有人来寻他，说是师父让他过去。他又只好朝师弟道歉，约好时间之后再谈。 看着申屠博匆匆离去的背影，龙元乐大口咬下馒头，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申屠博前去找他师父，随后又同他师父前去接待其他门派的长老。 龙元乐知道那些尽是武功高强的人，他虽然成了隐形人，但仍会呼吸，走路也有声响，便也不敢离得太近，只是蹲在厅外守门弟子的附近偷听。 他还以为众人要谈的是讨伐魔教之事，不料听了半天连“魔教”两字都没听见，那前来拜访的长老只是一味说着自己门派和其他门派的恩怨，说得又臭又长，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扯进来，听得龙元乐一不小心就打起瞌睡。 等他睡得撞到头惊醒时，长老还没说完，而申屠博仍旧面带着得宜的笑容专心倾听，时不时还要附和几句。 揉着头，龙元乐对申屠博的崇拜又加深了。 作为大侠，还得听人说废话，实在太艰辛、太刻苦了！ 中午时申屠博陪着那长老用饭，即使龙元乐回到自己房里吃饭了，也能猜到申屠博那顿饭吃得很无趣。 吃完饭龙元乐睡了一觉，起来再去偷窥申屠博时那长老已经走了。不过这不表示申屠博能空闲下来，只见申屠博被几名弟子围住，正在处理门派里的大小事。 好一会事情稍告一段落，申屠博独自站在连着各屋间的走廊上望着远处发楞。 龙元乐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犹豫着自己该不该上去找他搭话。 他想了想，打算还是和申屠博打个招呼。 可正当他要上前去时，就见申屠博突然打了个大喷嚏。 “哈啾！” 敢情刚才一脸深沉地看着远方只是在酝酿喷嚏。 申屠博打完喷嚏，身体抖了抖，又吐了口气。 他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便拔腿跑了。 龙元乐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跑了，赶紧跟在后头追上去。 追了一阵，申屠博在后山停了下来，龙元乐也停下来，躲在树后面偷看。 申屠博像在找什么东西，在树林间里绕，每棵树前都停留了下，仍旧一脸深沉地看着树。 然而好死不死，最后他停在龙元乐躲的那棵树前面。 龙元乐退了一步。 只见申屠博站定，气沉丹田，双脚与肩同宽，接着解开裤带。 龙元乐：“……” “嘟噜嘟……”申屠博哼着随口乱编的小曲子，开始解手。 龙元乐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内心各种纷乱的念头飘过，却又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倘若硬要下个解释，那么就是－－好想看看申屠大侠的那里长成什么样子！ 他仗着申屠博看不到他，便屏气凝神，大胆地走近两步。 哇，果然是大侠，不过怎么觉得有点面熟…… 申屠博忙了一天，终于有空闲能够解决生理问题。 他习惯到后山解手，而且还得选一棵看得顺眼的树。今日他晃了一圈，看中了棵树，在内心用着魔教教主邪佞的语气想着：嘿嘿嘿，就是你了，你逃不过了…… 他潇洒地解开裤带，气一吐，气势如虹地尿起来。 他哼着曲子，看着如此景色，不禁诗性大发，在内心吟咏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疑是……我操！ 树后面龙元乐突然冒出来，他直接吓尿，差点尿到鞋上。 龙元乐只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才能够现形，因此龙元乐现在出现了，根本就是站在他旁边。 突然有人站在一旁，申屠博心再大也承受不住。可凄惨的是，吓尿就算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努力镇定心神，继续尿。 正派大侠……形象……申屠博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然而不经意一看，龙元乐仍是用一种目瞪口呆却又专注的神情直盯着他□□，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自己惹得麻烦自己承担，当初要不是他骗龙元乐自己看不见，他也不必忍受这种事情。此时他就怕有人经过，要是有人经过看见了他在解手那便罢了，可还有另一个男人站在他旁边仔细看他解手，这种事情给人知道了他还能活吗！ 不能！他迅速尿完，连甩也不敢甩赶紧收回裤子里，一本正经又若无其事地滚了。 见申屠博走了，龙元乐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申屠兄果然是大侠，那种甩丁丁的不雅行为做都不肯做。 不过话虽如此，直接放回去真的不会沾到裤子吗？真的不会吗？ 龙元乐思索良久。 第十三章 申屠博日理万机，被龙元乐偷看这种事情没一会儿便也抛到脑后，赶着处理其他事情去了。 好不容易一天的事都告一段落，他累得不想动弹，简单吃些东西后便只想赶紧沐浴，接着滚回屋倒头就睡。 在魔教的天城宫里有教主专用的浴池，池水是山上引来的温泉水，随时都能轻轻松松享受一番。 然而在北辰派可不一样，北辰派虽是财力雄厚，但弟子们的生活却不见奢侈，洗澡全是众人一同聚在澡堂里，你看我、我看你地洗，像申屠博这种喜欢洗澡时唱个歌的人自然感到不快活，更何况他还得在师弟们面前摆出大师兄的端庄姿态。 不过今日倒也算是因祸得福，时间晚了，他进到澡堂时里头只剩下几名弟子，看那样子似乎正要走了。申屠博慢腾腾地脱衣服，脱好衣服后只剩他一人。 “哈。”他忍不住高兴，愉快地挑了个喜欢的凳子坐下。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想干嘛就干嘛，想唱歌就唱，想抓痒就抓，还能自由自在地在澡堂里狂奔，不能更畅快…… 不对！龙元乐那家伙不知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看他呢，那些事情暂且不能做。 申屠博警戒地查看四周，静心留意着是否有他人的气息。 没有，这种时候龙元乐那小子应该也回房睡了。 申屠博将热水淋到身上，拿起皂角左搓搓右搓搓，搓搓丁丁搓搓胸，都搓过一遍后再搓一次丁丁，确认都干净后，又舀了几盆热水淋到身上。 啊，舒坦……他随手把装水的木盆扔到一边。 “啊！”木盆扔去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申屠博心一缩，迟疑地看向那角落。 “谁？” 澡堂里很静，只有水滴落的声响，无人回应他。 但申屠博不敢掉以轻心，装作不经意地走向角落捡木盆。 果然就在他走到木盆边时，龙元乐的身形现了出来。 龙元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手还揉着被砸红的额角。申屠博的内心顿时就炸了，演技精湛地假装手一滑，把木盆又砸出去，正中龙元乐的头。 他看着龙元乐抱头倒地，得意地穿起衣服走了。 不行了，他得告诉龙元乐自己看得见他，不然龙元乐三不五时地在这种地方出现，他吓也会被吓死。 龙元乐看完申屠博洗澡后，觉得自己今日过得着实多采多姿，对申屠博的生活也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申屠兄真是亲民，位居高位却和普通弟子般在同一处地方沐浴，甚至连洗澡时的动作都无比流畅，潇洒帅气地令他直盯着看，好想学习起来。 他总感觉自己和申屠博又拉近了距离，似乎能够成为好朋友。 他这么没出息的人如果能结交申屠博这样的大侠，一定能成为不贤谷从古至今的唯一荣耀，光是想想他就要感动得哭了。 想到此，他不禁想再去看看申屠博，如果申屠博没盖被子他还能替申屠博盖上。 边想着，他来到申屠博的房前。他本以为申屠博已经歇下了，不料却看到申屠博的房门大开，屋里的烛火亮着。 门开着，龙元乐自然而然地走进去。 他一走进，身后的门便关了，回头就见申屠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把门闩上，还把窗户一扇一扇关好。 糟了……待会出不去了，龙元乐开始有些许紧张。 他虽然有些猥琐，但也不想待在人家的屋里待一个晚上。 他要睡哪？总不能直接窝在地上睡吧！ 龙元乐好慌，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环顾申屠博的房间，才那么大，又是门窗紧闭，只要他碰出声音来申屠博一定会发现，这可不能像在澡堂时那般装死。 他抱头苦思，好一会才咬牙做下决定，壮士赴死般走向申屠博的床，跳了上去。 申屠博站在门边，看着龙元乐现形，心想哈哈哈抓到了，我就知道你会进来，蠢货！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啪啪啪！ 他打算演一出“是谁在我房里？纳命来！”的戏码，趁机揍龙元乐一顿，再假装自己无意间被龙元乐打了一拳，这一拳直接把他打得开天眼，能够看见龙元乐。 想了一回，他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内心笑得“灭哈哈哈”地，正打算开始精湛的演出。 可他还没开始，眼前的龙元乐又消失了，朝着床那边消失。 接着几声窸窣声，他知道龙元乐上了他的床。 很好，刚想好的计画立刻被推翻，但为时不晚，尚有机会。 他将计就计，走到床边，距离正好能使龙元乐现形。 才一走近，他看到眼前的景象，终于憋不住喊出声来：“你做什么！” 只见龙元乐脱了外衣，亵衣脱了一半，大半个胸膛露了出来。 龙元乐听到他的叫声，也抬起头惊叫道：“申屠兄？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 “你的？太失礼了，我走错了！”龙元乐装模作样赶紧又把衣服穿回去，可穿到一半又突然发觉了不对劲，抬起头来，“你刚才看见我了！” “……”申屠博突然觉得人生毫无乐趣，“看见了。”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我的！” “就刚才……突然间。”申屠博终归还是不忍心戳破谎言，戳破了不仅他自己尴尬，龙元乐也尴尬。 “太好了！你能看见我了！”龙元乐兴高采烈，“你果真是我的有缘人！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看见我！你就是其中一个！” 看龙元乐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申屠博不禁也觉得好笑，忽略了那句“只有两个人能看见我的话”，问道：“你这都不是隐形几天了么？先前看你似乎也不急，还道你挺喜欢做个隐形人。” “我是挺喜欢做隐形人没错呀，不过能和你走在一块我觉得更高兴。”龙元乐笑嘻嘻，“申屠兄，我能和你作朋友吗？” 申屠博没意料到龙元乐的话题换得如此快，可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他仍保持着平日的样子，点头反问道：“我们难道不是早是朋友了么？” “真的？”龙元乐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哈哈哈！” “时候也不早了，你……” 申屠博打算让龙元乐回自己房去，不料他话还没说完，龙元乐便问道：“申屠兄，今晚我们能一起睡吗？” “啊？” “我们谷里只要新的师弟入门，便要和大家一起睡一次。倘若师兄弟吵架，和好的那日也要一起睡一晚，师父说那样感情才能好。”龙元乐解释，“我和申屠兄要成为朋友，所以我们也要一起睡一次。”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申屠博内心猛翻白眼，接着笑着应道：“行呀，今晚请多多指教。” 啊，做个性格温和的正派大侠实在太不容易了，好想只当个随时让人滚出去的魔教教主。 第十四章 龙元乐躺在申屠博旁边睁大着眼，心情兴奋得像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除夕夜那般。 那晚守岁后，他和师兄弟们同睡在一块，兴奋得睡也睡不着，就等着大年初一时师父给他们新衣服穿。现在他早已忘了那年究竟有没有新衣服，按照他师父那穷酸样，说不定那年连肉都没吃上，更别提新衣服了。不过尽管如此，他仍旧记得当年的心情。 他已经好久没有结交师兄弟之外的朋友了，对于交朋友这事抱持着莫名的期待，总觉得这晚过后他和申屠兄就能成为特别好的朋友。 就在龙元乐胡思乱想的同时，申屠博的内心一样各种波涛汹涌。他许久没有和人同床而眠，不大习惯身边还有另一人躺着，总感觉各种不自在，不能随意翻身、不能抓痒、不能抠脚，也不能在床上无止尽地翻滚……真讨厌啊，到底是谁会喜欢和旁人一同睡觉呢？真是找罪受。 半个时辰后，申屠博睡着了，再也无法像清醒时一般保持着温文儒雅大侠的形象。起先他只是打呼噜，接着开始说着奇怪的梦话，最后扭了扭，转身抱住龙元乐。 所幸龙元乐也睡熟了，什么也察觉不到。 又过了一个时辰，申屠博被一阵动静惊醒。 这个动静来自于龙元乐，龙元乐正动着身体，发出不适的□□。申屠博听得一阵尴尬，心想你这是做恶梦，还是被鬼缠住了？这家伙就是事多，哪像他这样睡得好好的，搂着暖呼呼、触感良好的东西睡得多舒服…… 他一低头，发觉自己怀中暖呼呼、触感良好的东西正是龙元乐，龙元乐被他搂得快喘不过去气来，无助地在睡梦中想挣脱。 操！申屠博吓了跳，赶紧把自己不知何时缠到龙元乐身上的手脚都放好。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才没有搂着东西睡觉的习惯！ 束缚一松脱，龙元乐滚到墙边，蜷着身子像只虾米。申屠博拉上被子盖好彼此，又摆好手脚，确认自己不会乱动后再次睡去。 天未亮，申屠博醒来。 他睡得很舒服，难得不想起床练功，只想赖在床上，躺在暖呼呼的被窝中，抱着……怀中的龙元乐。 见鬼了！他看着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自己怀中的龙元乐，一大清早便快被吓尿了。 龙元乐蜷成一团，缩在他怀里。他的右手从龙元乐的腰下穿过，左手则是横揽着龙元乐。这便已足够令他不好意思，但更可怕的，他的左脚甚至卡在龙元乐的两腿之间，右脚又用着一个刁蛮的角度缠着龙元乐。 就算此时他想收回手，他也不知要从何开始…… 申屠博心情复杂，既是尴尬，又是有些许惊奇原来自己有搂着东西睡觉的习惯。他低头看着龙元乐，龙元乐睡得很熟，微热的气息呼在他身上，让他不禁觉得……好痒。尤其是龙元乐的发梢在他的鼻前轻搔着，一股打喷嚏的冲动压也压不下来。 他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哈啾”一声，打了个特别凶猛的喷嚏。 龙元乐被惊醒，猛地抬头直接撞上申屠博的下巴。两个人双双痛呼，痛得说不出话来，手忙脚乱地，也没分开，反而还和被子缠在一起。 “申屠兄，发生什么事了……”龙元乐还没睡醒。 “我也不晓得，你睡糊涂了吧……”慌乱中申屠博还记得胡扯，哄得龙元乐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两人才从被子中挣脱，挣脱后不禁一同坐在床上发楞。 “申屠兄，我昨晚做了一夜恶梦。”龙元乐顶着一头乱发，“梦到我被八爪鱼缠住，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那八爪鱼的手好长，比我还高了，将我缠得牢牢得，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哦，那八爪鱼就是我啊。申屠博关心道：“这么可怕，然后呢？” “我把它宰了，真是大快人心。” “……” 房内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 一会，申屠博道：“我要打坐，你要一同么？” 没人回话，申屠博回头见龙元乐盘腿坐着，头低垂着，似是又睡着了。他拿被子盖在龙元乐身上，自己坐好，开始修习内功。 在千临山中能给他练功的时间不多，练剑时总被打断，只有回到魔教天城山时他才能够心无杂念地练剑。可这内功不一样，即使再忙，这仍是他每日必行的，向来挑在早晨无人打扰的时候修习。 申屠博这一练就是一时辰，待他收敛气息睁开眼时，天已亮了，屋外鸟声啁啾，他觉得今日的精神格外的好，兴许是昨夜睡得舒服的缘故。 龙元乐仍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动也不动，睡得特别熟。申屠博起身梳洗穿衣，都打点好后便去食堂拿了些吃食回来，待他吃完早饭后，龙元乐仍是一动也不动。 这睡得也太死了。 申屠博坐在桌边，看着床上的被子腾空飘着，知道是龙元乐坐在那睡觉。然而他看了一会，开始发觉不对劲。 屋内静悄悄的，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龙元乐似乎已经没了呼吸。 “龙元乐！”申屠博赶紧上前去。 他奔回床去，一把揭开被子，龙元乐的身形现了出来。这时龙元乐睁开眼，一脸迷茫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急……” 我还以为你死了！ 申屠博内心吶喊着，表面却勉强撑起笑容，说道：“给你带了包子回来，我看都快冷了，你还睡着，想叫你起来吃饭。” “哦，我没睡呀，我在练内功。”龙元乐伸了懒腰，脸上露出笑容，笑嘻嘻地拉了拉衣服后下床，嘴里喃喃念着“包子、包子”，似乎很是高兴。 申屠博看着龙元乐消失在眼前，又看桌上的包子飘起来，一部份一部份地消失着，神情若有所思。 这时他才想起，龙元乐的步伐和呼吸轻得不可思议，总是神出鬼没，以他那样的武功，竟也时常没发觉龙元乐来到身边。他总被龙元乐又傻又猥琐的样子给转移了注意，仔细想起来，他其实还不明白龙元乐的武功究竟如何。 这一想，他顺道想起那时还在天城山时便想知道的，龙元乐到底是怎么爬上山来的，真的是徒手爬上来的么？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徒手爬上来的，向来走的是只有他们几人才晓得的密道…… “龙少侠。” “申屠兄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桌边传来龙元乐含糊的声音，嘴里含满了东西，“或是可以和我师兄他们一样喊我小元。” “元乐，”申屠博这么称呼他，“待会要不要和我一起练剑？来切磋一下。” “练剑？我没怎么和人打架过，不会切磋，如果等下被你戳死怎么办？” “保证不会的。” “怎么可能不会，我们离了段距离你就看不见我了，如果我脚一滑刚好跌在你的剑上，你来不及把剑抽走，那我就变成串串了。”龙元乐很认真，“我变成串串，你就得代替我成为我师父的存粮了。” 龙元乐看申屠博一脸微妙，好心地又向申屠博解释道：“我们不贤谷很穷的，大家都吃不饱饭，师兄弟对练太耗体力了，对练后还得多吃饭。所以我一定打不过你，会被你戳成串串。” 他看申屠博仍旧若有所思，就怕申屠博还想拉着他练剑，又拿了一颗包子，拔腿跑了。 申屠博一人坐在床前，还在想着究竟什么是“师父的存粮”，待他回过神来时，又忘了关于龙元乐武功的事了。 第十五章 龙元乐和申屠博睡过一觉后，觉得自己和申屠博已经是好朋友了。不过成为朋友是一回事，不代表他真正记住了申屠博的长相。 他顶多能记住申屠博今日穿了什么衣服，但等申屠博换了一身衣服后，他便又认为眼前的人有点面熟，但又似乎不是申屠博。这样来了几回，北辰派中闹鬼的传闻依然存在，不少男弟子、甚至女弟子都被龙元乐误认过。 对此龙元乐非常抱歉，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没出息地一再认错人。 过了几天，当他又再一次找不着申屠博时，才经由旁人口中得知申屠博出外办事，二十来天后才会回来。 龙元乐心中不明白当初申屠博到底找他来做什么，每天只让他吃饱睡饱，什么正经事也没给他做，养猪似的。 但念及白有钱拿，他也不太挂念在心上，看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没了申屠博谁也看不见他，还不如去找魔教教主玩。 他吃了顿饱饭，又去摸了些馒头回来，留下纸条让人不要再送饭来后，收拾行囊，打算出去玩个几天，在申屠博回来之前回来便是。 申屠博不在身边，他的行囊不能随着他一同隐形，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东西平白无故浮在半空一样。为了不显眼，这一回他沿路使着轻功，连夜赶路，比先前回来时少了一半的时间，不到七日便出现在魔教的天城山脚下。 他蹦蹦跳跳地爬上阶梯，又挽起袖子用手爬山，到了太阳西下时终于再次出现在天城山上。 “呼，真累。”龙元乐抹汗，“要讨伐魔教教主还真不容易。” 魔教在天城山上盖了个宫殿寺的建筑，从外看去阴沉沉地，尤其挂在门上的红灯笼映出红光如血，任谁看了都不会想进去。可龙元乐晓得，里面有好喝的鸡汤，有好抱的哭哭，还有屁股特别好打的教主。 这些日子来没见到教主，他的手早已蠢蠢欲动，再不打打屁股就要忘了那曼妙的滋味了。 翻墙进去，龙元乐仗着没人看得见他，大摇大摆地到处走。 突然眼前一阵白光闪过，龙元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哭哭！那只毛茸茸的貂！ 龙元乐赶紧追上去，就见哭哭站在不远处的地上，小鼻子皱了皱，似乎闻到他的气味。 事不宜迟，龙元乐扑上去，把哭哭压倒在地。 “抓到了！”龙元乐疯狂用脸蹭哭哭肚子上软绵绵的毛皮，“魔教的走狗！别想逃！” 哭哭逃不开，只能“呜呜呜”地被压着□□。 “快！说出魔教的秘密！不然我要拉你尾巴了！” “呜呜呜……” “还威胁我！你想放毒气么？果然是邪恶的魔教！” 龙元乐玩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玩累了才抱着哭哭坐在旁边喘气，有一把没一把地顺哭哭的毛。哭哭也不记仇，被他顺毛顺得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打盹。 “哭哭，我有要事在身，之后再来找你玩。”龙元乐拍拍哭哭的屁股，将哭哭放回地上，拎起行囊走了。 去哪呢？当然是去教主的房里打教主屁股。 这些日子来他内力增长了一些，自信自己能够在教主的屁股上留下清楚的掌印，让教主忘也忘不了他这个讨伐魔教的英雄。 龙元乐轻车熟路地来到教主那乱得可怕的房，看房间的门没关上，烛光泄漏，知道里头的人还未歇息。龙元乐放轻呼吸和脚步，无声无息地进门而去。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犹如鬼魅似地就进了房，即使是申屠博那样的高手也发觉不了他，兀自快活着。 龙元乐站在门前，见床前点着灯，魔教教主侧躺在床上，头枕在垫高的枕头上，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抓了一把瓜子，边看书边嗑瓜子。他一脚平放，一脚抬在半空上，脚背上还顶着颗枕头，上上下下地抬着脚。 “哈哈哈！”不知道他看到什么，突然笑出声来，嘴里的瓜子壳掉出来也没接住，只是又翻了一页。 不一会，他又笑了，笑得用抓瓜子的手猛捶床。好不容易笑完了，他敛起笑容，捡起掉在床上的瓜子继续嗑，脚也继续上上下下地顶着枕头移动。 龙元乐看了一会，想起师父曾说过，有些武林人士年过中年却还没什么成就，便会每天躺着床上过日子。他们也不想练功，偶尔抬抬脚便算今日练功完毕。 他想魔教教主大概就是这样子。 师父还说，有时候连抬脚也懒，抬个两下就算了。 就像现在申屠博把枕头一踢，姿势一换，趴在床上继续看书，笑得哈哈哈地。又笑了一会，他撑起身子在床上一阵摸，摸出那只镇教之宝痒痒挠，对着背抓个不停，抓完了手也懒得收回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屁股。 教主抓了些瓜子壳放进嘴里吸那咸味，吸了一会，他又看到好笑的地方，大笑了两声。可也才笑了两声，接着他便被瓜子壳噎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教主咳得快死，呼救道：“小春……小春……” 奈何小春的房离着段距离，他的呼救声又小，小春根本没有听见。 龙元乐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给他拍拍屁股。 “我操！”看到龙元乐凭空出现，教主咳得更凶了，双眼圆睁着，“你……咳咳……” “现在不是高兴看到我的时候了，你快喘气！”龙元乐拿教主没办法。一会，他见教主还在咳，这才发现似乎真的噎住了，忙道：“撑住！我给你拍拍！” 龙元乐果断抬手，猛烈地朝教主屁股一拍。他那一拍可不是普通的拍，可是灌注了内力，疼得教主真想当下反手一掌打死他。 “你拍我屁股做什么！”教主自己把瓜子壳咳出来，憋得满脸通红，“要拍也是拍背！你到底懂不懂！” “你看你这不是好了吗，你该谢谢我才是。”龙元乐朝床上一坐，“你的床好脏，还有瓜子壳。” “嫌脏你就别坐上来，下去下去！”教主推龙元乐。 龙元乐被推了，使劲顶回去。教主更用力推，他更使劲顶，硬是没给他推动。两人起先还只是闹着玩，到最后却成了各自使着内力相抗。 教主先收回力气，龙元乐瞬间收不住力，倒在教主怀里。他一倒下，教主便按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问道：“你给我好好说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爬上来的。” “你要是爬得上来，我这不就早给人铲平了？你最好现在给我说明白，否则……”教主空出的手举起痒痒挠。 “真的是爬上来的，骗你做什么。”龙元乐想起痒痒挠酷刑，赶紧辩解，“你看我的手，爬上来的时候还被划了几下！你看！” 他举起手掌，果真手上有着几道不明显的血痕，指甲里也有着泥土。他把手伸到教主面前，又道：“你不信我明天爬给你看就是了。还有啊，你这又不是太难爬，只要想爬的人都爬得上来，你们好歹也有点魔教的自觉，连个看门的也没有，到时候被攻进来了也不晓得。” “你可知……”教主还想说什么，话却收住了，改问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你可知自己方才所使出的内力和所谓的武功平平可说是天差地远？单凭着武功要爬上来天城山来，也没多少人做得到，你却说得如此轻松…… 要不是不贤谷确实没没无闻，龙元乐又一副傻愣的样子，申屠博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所说的话。 龙元乐不晓得魔教教主在纠结些什么，看他一脸深沉，还以为不被欢迎，赶忙拉住他的手耍赖，喊道：“我想找你玩不行吗？你不准赶我走，你赶我走我就掐死自己，变成鬼每天打你屁股！” “你掐得死自己再说吧。” “那我用痒痒挠捅死自己！从下面捅！”龙元乐很认真。 “……”申屠博总觉得自己一遇到这人便严肃不来，每次想说些什么脑子却给闹得一乾二净。 龙元乐看教主不赶他走了，自顾自地扭着屁股在床上游动。他随手拿起教主刚才看的书翻了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没一会便开始哈哈大笑，但才笑了两声就被拍屁股。 “你别拿我的书，我还要看呢！滚！” “一起看嘛。” “那里我看过了。” “再看一次不行么？” “哦，好吧。”魔教教主凑过去。 “哈哈哈。”申屠博大笑。 “哈哈哈。”龙元乐也大笑。 两人嗑瓜子，在床上扔瓜子壳，一个晚上就这么没出息地过了。 第十六章 龙元乐不晓得前一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自己和魔教教主躺在床上同看着一本书，越看越困，再一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天色未亮，床前的油灯快燃尽了，微弱的火光仅照亮了床铺一隅。 龙元乐想坐起来，但动弹不得，因为教主手脚并用地紧抱着他。 “呼呼呼……”教主打着呼噜睡得很熟，嘴角还有一点口水。 好闷，快喘不过气来了，龙元乐努力想挣脱。可教主今日睡得格外沉，雷打不动，龙元乐不仅没有挣开，还感受到一个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的东西－－教主一柱擎天。 龙元乐的手刚好在附近，忍不住摸索着比划了下，心道平常时候就够大了，现在更大了，真是威武无比，佩服不已。 不过顶在身上很不舒服，真想拆开来扔到旁边。 龙元乐把那东西尽量拨到一边去，又勉强调整了个较舒适的姿势，枕在教主的胳膊上，艰难地睡回笼觉。 好不容易又睡着了，可他却没睡多久，便又被一阵窸窣声吵醒。 他微微睁眼，就看教主背对着他跪在床上，正在脱裤子，露出了白白的屁股。他睡得迷糊，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指弹了教主的屁股一下。 “做什么！”教主吓了跳，随即扑倒在床上遮着前头。 他遮着前头，后头就露了出来。见有机可趁，龙元乐又弹了几下，嘴上还喊着：“讨伐讨伐讨伐！” “你到底在做什么！老动我屁股！”教主挥掉他的手。 “你才做什么，一打早就露屁股给我看。”龙元乐锲而不舍地想找教主的破绽弹屁股，抬着手在半空中游移着。 “收起你的脏手。”教主的语气有点不自然，“我换条裤子，你继续睡，不准睁开眼，敢睁开我就戳你眼睛。” 龙元乐乖乖闭起眼，听着窸窣的声音，问道：“你该不会……那啥了吧？” “什么东西？你别乱说！” “是人都会，我才不会大惊小怪。”龙元乐一副理解的口气，“只不过我七岁后就没有过了，没想到你这把年纪了还会……哎，我真没大惊小怪，你别紧张，我不会去告诉大家魔教教主一把年纪还尿床这回事，顶多和我师父说……” “谁和你尿床！谁尿床了你给我说清楚！” 裤子已换好，教主随手抽起枕头底下的痒痒挠对着龙元乐就是一阵酷刑。龙元乐裹在棉被里面被抽得哎哎叫，逃也逃不掉，没一会就怂了，惨叫道：“没！是我！是我尿床！” “哼哼！知道就好！” 被子被一把掀开，龙元乐赶紧缩到墙角去不敢动弹。他见教主也没真生气，实在憋不住，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所以你没尿床干什么换裤子？” 教主白了他一眼，一边把裤档处微湿的裤子扔到床下眼不见为净，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大人的事，你连毛都还没长齐，等长齐了再告诉你。” 他才不会告诉龙元乐他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裤档一片湿黏！ 龙元乐突然静了，神色诡异。 他其实也不愿意，只是他天生体毛少，和师兄弟一起洗澡时还被嘲笑过，谁想到这魔教教主竟然一说就中。他吞吞吐吐地道：“那、那只是隐形而已，才不是没长齐……” “操，你还真没长齐啊！” “只是隐形而已！”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教主坏笑着凑过去，龙元乐推开他跑下床去。 看着龙元乐消失在眼前，教主回想自己方才的举止，发觉自己和龙元乐处在一块竟不知不觉地跟着猥琐起来，简直可怕。 龙元乐是个极度不会记仇的人，跳下床的那刻几乎就忘了自己为何要跳下床，想再跳回去，可跑了两步后感觉有点尿意，便顺势跑出去解手了。 天色已亮，山上的清晨十分寒冷，所幸他昨夜未脱衣睡觉，还穿着平时的外衣，故抖了两抖后便又活蹦乱跳。 他在这山上只见过教主和小春，原以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直到四处闲逛时见到几名下人，这才发现其他人的存在。不过想想也极为正常，这魔教能在江湖上称之为“教”，理应有不少教徒。教徒再加上服侍的下人们，这山上应该要挺热闹的才是。 但他走了一圈，发觉虽有其他人，但人极少，扣除他认不清面孔重复数了几遍的人之外最多不过十人，而且看来都是下人打扮，没有什么魔教教徒的样子。 龙元乐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想来想去决心还是先去找早饭吃好。 他循着香味找到厨房，光明正大地走进厨房里去。 一个厨子正在蒸包子，灶上的大锅还煮着粥，另一个厨子则将一大块卤制过的牛肉切成厚厚的肉片。 一大早就有肉吃……龙元乐站在牛肉边猛流口水，辛苦地擦口水。 教主难得回来，厨子们向来会准备多些菜色给教主。那厨子将切好的肉摆到盘上，放到厨房中一张大桌上后便转身准备其他配菜去了。 一会，他又端来一小碟酱萝卜，打算放到肉的边上，可还没放下，却发现不对。 “老张，你看见我那盘牛肉么？” “什么牛肉？没看见，你该不会忘了吧？” “怪了，怎么忘了切却还记得把盘子放上来……”这厨子年纪大了，本便容易忘东忘西，这下看盘子上全空了也摸不着头绪，只当作是自己忘了。 他端着空盘打算再切一盘上去，但回过头来，却又发现砧板上那块大牛肉也消失无踪了。 “哎？去哪了？老张，你有看到我那块牛肉么？” “没看见，老李你该不会根本忘了卤牛肉吧？” “是么，唉，年纪大了，看我这都糊涂了……”老李有点头疼。 正当老李还在头疼自己老犯糊涂的时候，小贼龙元乐正抱着一大块牛肉拔腿狂奔。 拿到了，他拿到牛肉了！他靠着隐形的能力拿到了一大块牛肉！ 师父，我终于有点用途了，我们不贤谷再也不是一群没出息的人！ 龙元乐抱着牛肉没出息地流下激动的泪，嘴里还鼓囊囊地含着一大口牛肉。 龙元乐抱着牛肉不晓得到哪里啃较合适，他虽是隐形了，可牛肉隐形不了，势必得找个不被打扰的去处。 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抱着牛肉滚到教主房里去了。 龙元乐小心翼翼地踏进房门，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打算再吓教主一次。 “龙元乐！”教主突然喊了一声。 “啊！”龙元乐吓了一跳，差点把牛肉扔出去。 “哼。”坐在床上背对着门的魔教教主转过身来。他戴着面具，一副高深莫测地道：“还道你内力多好，这回呼吸就这么沉……哪来的肉？喂，问你话呢，别光顾着看那块肉！” “……”龙元乐勉强把目光挪开，看着教主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脏不脏，还用手直接拿着！” “应该……不脏。”龙元乐突然想起自己方才解手过，有些心虚，但又想起这魔教教主也是个邋遢的家伙，便也厚着脸皮问道：“你要吃吗？” “你成了隐形人，不是偷看我洗澡，就是到本教的厨房偷肉，真没出息！”教主下了床，语气十分不善，“说你没出息呢！肉都拿来了，也不知道要顺道拿把刀来，是想要我直接咬吗？” 龙元乐见教主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低头忏悔，心想自己实在太蠢了，难怪他只是个平凡人，教主却能当上教主。 他正想认错，可不料抬起头来时，却见教主不知何时拿出了把剑，杀气腾腾地提着剑朝他走来。 “你、你干嘛！有必要吗？”龙元乐拔腿就跑。 跑了两步，发现拿着这块肉，尽管他是个隐形人也没半分用处，教主一看就能看见他在哪里。可他又舍不得把肉扔了，好好一块肉扔了多可惜……进退两难之下，龙元乐含泪站定，决定舍生护肉。 “你跑什么，回来！”魔教教主完全不明白龙元乐怎么就跑了。他看那块肉飘在某处，朝着那处走近。一走近，龙元乐的身形现出来，就见龙元乐泪流满面地抱着肉，像只小老鼠似地飞快啃着肉，卖力地想把肉全吃到肚子里。 教主无可奈何地道：“不是还问我要不要吃吗？怎么这就吃了起来。拿来，我切一下。” 于是，当小春端着早饭来到教主的房里时，就见教主拿着他的宝剑，正切着一大块牛肉。 一旁不知何时出现在天城山上的龙元乐眼巴巴地看着教主，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剑削铁如泥，切肉也是挺好的。”教主语气得意。 “教主您说的是！说的对！”龙元乐点头如捣蒜，“切好了吗？我要……” “急什么，喏！”教主随手扔出片肉，龙元乐张口咬住，一扔一咬默契十足。 小春看了会，觉得教主平日一本正经过头，真的憋坏了，这会竟还把人当成哭哭来喂，实在没救了。 第十七章 龙元乐和教主两人吵吵闹闹地吃完早饭后，懒洋洋地瘫在床上。 “我说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教主拿着一块布正在擦剑，擦了一会问龙元乐，“觉也睡了，饭也吃了，你该走了。” 龙元乐翻身趴在床上，朝着教主挤眉弄眼，鬼脸扮了一阵后才想起对方看不见自己，只好无聊地吐舌头，回道：“我们觉也睡一起了，饭也一起吃了，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哪有睡一觉就成朋友的道理？” “有的！我师父说……” “够了！”申屠博好些天前已经听过一次他师父的歪理，现在不想再听他说一次，便替他将话全讲了，说道，“什么初次认识、吵架后一起睡一觉就能增进感情，全是歪理，要真这么简单，当今武林便不会乱成这副德行，早天下太平了。” 龙元乐的想法不只被说出来，还被全盘否定，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好一会才回道：“你说这话的口吻简直比正道大侠还要正道，你真的是魔教教主？” “……” “教主，我问你啊，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何知道我是谁，我又是哪个门派的？” “我厉害。” “别唬弄我！” “本教主的事情岂是你这无知愚民能懂的！”申屠博用力拍桌，“告诉你！我连你祖宗十八代都晓得！” 申屠博说完，觉得自己气势十足，龙元乐这小子一定被他的气魄所折服！待会就会爬来抱住他的腿膜拜、舔舐之！ 就如同他所想的，龙元乐没有回话，似是真处于震惊之中。过了一会，申屠博几乎以为龙元乐睡着了，才听龙元乐幽幽说了句：“那你能告诉我，我爹娘是谁么？” “……你不知道？”申屠博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多嘴！谁让你多嘴！ “你可以告诉我吗？我真心想知道，我从没见过他们，我出生他们就不要我了……”龙元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沮丧。 “我错了，对不起……” “你真的不告诉我吗……” 即使申屠博看不见龙元乐，他也能想象龙元乐此时是如何地哭丧着脸，弄得他简直想去磕头认错了。 最后申屠博拿出私藏的麦芽糖双手奉上，还自愿献出屁股被拍两下，这才使得龙元乐破涕为笑，暂时忘了被双亲抛弃的事。 申屠博摀着屁股，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不够冷漠无情，难怪活得这么辛苦，心好累。 这天城山上环境清幽，极适合静心修练。申屠博这回来此，便是处理完师父交代的任务后顺道来此休息几天，同时练练武功。 他看龙元乐安份了，便提着剑到外头去准备练功。可他还没踏出门，便察觉到龙元乐跟了上来。 龙元乐虽然总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可到底他还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留心去听还是能听到一些。他感觉到龙元乐跟在他后头数步远的距离，像是不想被他发觉。 他没出声戳破，只当作不晓得。他知道龙元乐一定又想玩他，他就来看龙元乐要玩什么把戏。 哼哼，这回他可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想再捉弄他，没门！ 申屠博一边留心着远处的龙元乐，一边练剑。 把某个剑招练了十回，龙元乐没有动作。 换了一招，也练了十回，龙元乐依旧没有动静。 再换一招，又练十回，龙元乐还是没有反应。 …… 申屠博酝酿了许久却没人来理睬他，终于等得不耐烦，把剑一扔，怒吼一声：“你到底要来打我屁股了没！” “呜呜呜！”远处传来龙元乐的声音。 “呜什么呜！”申屠博怒气冲冲走向龙元乐。 龙元乐坐在个石凳上，申屠博一走近，他的身影便现了出来。 只见他闭着嘴，一手摀着颊，一手握住缠着麦芽糖的筷子想要从嘴里抽出来。 “呜呜呜！”牙齿被麦芽糖黏住了，嘴张不开。 “……”申屠博面无表情，欣赏了下他的蠢样。 看了一会，看他真的快急哭了，终于善心大发，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拉住筷子，使劲想拉开。 “呜呜呜！”龙元乐捶申屠博，让他轻点。 “不用力怎么□□？顶多掉两颗牙而已，没事。”申屠博使劲。 牙真的快掉了！他已经过了换牙齿的年纪了！牙齿没了就是没了！龙元乐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魔教的东西果然可怕，教主刚才给他的麦芽糖非常好吃，舔得他舌头都快掉了。 可当他将麦芽糖含进嘴里想咬的时候，那黏稠的麦芽糖就这么黏住了他的牙齿，筷子不知怎地也拔不出来……就这么僵在那，他的嘴张也张不开。 他方才还打算吃完麦芽糖后去作弄教主，可现在他的牙黏住了，哪还有心思去打人家屁股。 “呜呜呜！” “别叫！”申屠博拔了一会没有任何成效，急得直接敲龙元乐的头想把糖敲出来。 龙元乐心底已经够委屈了，还被敲头，忍不住伸手去掐申屠博的屁股。 “掐我干嘛！又不是我逼你……哦，是我给你吃的……”申屠博一会暴怒一会又怂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继续敲龙元乐的头。 两人一个敲一个掐，没一会直接滚倒在地扭打成一团，谁也没有半分武人的样子。 当小春路过时，就见申屠博躺在地上，龙元乐骑在他腰上，两人互扯着对方脸颊。两人面红耳赤，衣衫不整，那画面令人想入非非。 “啊！”小春赶紧遮住眼睛不敢多看。 “啊什么啊！”申屠博一把挥开龙元乐的手，转头吼了小春一句。 “教主！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能……怎么能白日宣淫！”小春觉得很不好。 “谁跟你白日宣淫了！”申屠博把身上的龙元乐推到一边去，龙元乐滚到旁边。 龙元乐嘴里的筷子倒是□□了，只是麦芽糖没化开，还被凌虐了一顿，他委屈地窝在地上暗自流泪，那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也特别没出息。 申屠博看他那副没出息的蠢样，心想刚才那个使劲掐我屁股的究竟是谁？不就是你吗！我比你还想哭呢！ “小春，去热点水来给这蠢蛋！”申屠博一边道一边轻踢龙元乐，“起来！喝点水，等下就张开嘴了。” “呜呜……”龙元乐扯着他的裤腿颤抖着爬起。 最后，龙元乐乖乖坐在旁边喝水，申屠博回去练剑。 好不容易龙元乐嘴里的麦芽糖化了，他也能张开嘴了。 他张大嘴活动几下，确定自己能够说话了，终于有能力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憋着的话说出口。 “教主，原来你一直想我打你屁股。以后屁股痒了不用忍，直接和我说……啊！别打我！大侠饶命！” 申屠博今天依旧无法练剑。 第十八章 申屠博五六岁时便成了他师父的大弟子，随着年纪增长，下头陆陆续续多了一堆小萝卜头后辈。 平日除了练功，他还得替师父分忧去照看那些小孩子，很少闲暇时间。 小时候他见师弟、师妹们玩在一块，总想加入他们，只是他不只有重责在身，后辈们也将他视为一本正经的大师兄，从没打过和他玩耍的念头，他只能暗自欣羡。 长大后，他还保有小孩子心性，只是他依旧忙碌，他依旧是后辈眼中受人景仰的大师兄。 自龙元乐上来天城山已有五日，两人每天打打闹闹，申屠博虽然屁股挺疼，但龙元乐从来不顾忌他的身份，相处起来格外自在，平日里的苦闷全抛到脑后去了。 因此他虽然嘴上嫌弃龙元乐，但心底还是挺喜欢和龙元乐玩在一块，龙元乐可说是他这辈子的第一个玩伴。 至于龙元乐也过得十分愉快，他觉得这个魔教教主实在太好玩了，好玩到他每天都在无止尽的“哈哈哈”中度过。 “教主大人！”龙元乐看着瘫在床上看闲书的申屠博。 “有何贵干？”申屠博抬眼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嗯，勉强。” “那我们得换个称呼了，你叫我龙元乐，我叫你教主，怎么看我们都不像朋友。” 龙元乐说得很认真。他心想，朋友之间就是要有个特别的称呼，这才能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旁人有所不同。 而这称呼嘛，自然怎么亲密怎么来，最好能有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再不济他就喊教主的小名，教主也喊他的小名。 小元、小元……听起来多亲切！ “那我叫你蠢货吧。”教主大人瞬间打破了龙元乐的想象。 “绝交！”龙元乐咬牙切齿。 “你怎么要求这么多！这不挺符合你的形象么？” “形象？那你不就得叫大屁股了？” “我跟屁股有什么关系！你才屁股！特大屁股！” “你……你这个抓屁股怪人！” 教主书一扔，龙元乐自觉扑上来，两人开始决斗。 今日他们已经为了各种小孩吵架似的问题决斗了二十回。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龙元乐瘫在床上奄奄一息。 申屠博把刑具痒痒挠往旁一扔，说道：“服不服？” “服……” 申屠博凌｜虐完龙元乐后心情大好，拿着痒痒挠随意抓着自己的背，得意地道：“本教主今日特例开恩，给你取个好名字。” “啊！真的吗？”龙元乐听了立马坐起，睁大着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回看龙元乐。 他和龙元乐也认识好一阵子了，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总总，脑海中顿时浮现起许多画面。 龙元乐手持酱蹄子…… 龙元乐眼巴巴地看他喝鸡汤…… 龙元乐啃牛肉块……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肉！ “肉元。” “啊？” “就这样定了，肉元子、肉元子……挺顺口的。”申屠博笑了，表示十分满意。 龙元乐自己念了几次，觉得真的挺顺口，便在床上滚个几圈，算是接受了。 龙元乐滚到床的右边，撞教主一下，又反弹回去，滚到左边，撞墙一下，再反弹回去，滚到右边，撞教主一下……就像颗圆滚滚的肉元子。 教主把扔下来的书又捡起来，两人一个看书，一个滚动，相安无事。 滚了好一会，龙元乐这才想起他们刚才的话才说了一半。他撞上教主后停下来，抬头问道：“教主大人，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能知道么？” “不能。”教主回答的斩钉截铁，一丝犹疑也没有。 龙元乐倒也没纠结不能知道教主的真名，又问道：“那我要怎么叫你？” “随便喊就是了……除了什么屁股、屁屁之类乱七八糟的称呼。” “这样啊……”龙元乐又开始滚动，想学着刚才教主一样来取名字。 叫什么好呢？真的不能叫大屁股？这名字多形象，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屁股特别翘的人才能取的名字。倘若不能叫屁股，那叫什么？成精痒痒挠？大丁丁？ 龙元乐十分苦恼。 “你知道江湖上人家怎么称呼我吗？”教主突然开口。 龙元乐活在不问江湖世事的不贤谷里头，连这魔教到底做了什么事都不晓得，自然是不会知道魔教教主的称号。 “当屠恶鬼。”教主头也没抬，又翻过一页书，“魔教作恶多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众人无不想将魔教之人千刀万剐。” “这样啊……” 申屠博仍是没抬头，但早已留心着龙元乐的反应。他见龙元乐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道果然谁都一样，就算是龙元乐这样的人，知道他是魔教心里还是会有芥蒂。 想到此，维持了数天的好心情又糟了起来，他阖上书扔到一边去，说道：“我睡了，你要是不想和我这个恶人一起睡就去其他房，免得还得提防我。” 他随手以掌风熄了烛火，在一片漆黑中摘下面具，躲在被子里头。 他躺了一会，龙元乐仍是坐在旁边没有动静。他见龙元乐动也不动，还以为龙元乐真提防着他，不禁一把无名火燃起，越想越气，怎么样也睡不着了。 就这么讨厌我？好，那我要让你更讨厌我！ 他把被子全卷到自己这边，一点也不留给龙元乐，要让龙元乐冷得发抖。 龙元乐依旧没有反应。 他转过身，躺成大字形，手还打在龙元乐背上，待会龙元乐若是要睡只能蜷成小虾米。 但龙元乐依旧没有反应。 连理都不想理我了？ 申屠博终于忍不住，坐起来朝龙元乐吼道：“你至少也放个屁！连个声都不吭是什么意思？不想理我就滚！别赖在我床上！” “啊？”龙元乐被这么一吼，像是大梦初醒似地叫了一声，“干嘛吼我！” “我就吼你！我偏要吼你！怎么样？怕了吧，我就是人人喊打的魔教！”申屠博越吼越来气，“反正全天下人都厌恶我，不差你一个！” 最后一声吼完，他抄起枕头狠狠砸在龙元乐……的旁边。 申屠博吼完有种出气的感觉，可同时又感到有些许难过。这样子发脾气，他难得的朋友应该也没了……也罢，讨伐魔教之事未完，他哪还有心思交朋友……他这种人天生就没朋友。 他等着龙元乐与他翻脸。 然而，龙元乐却未如他所想的一般甩手走人，反而是一副委屈地道：“我就不能安静一下吗……我还在给你想个称呼呢……本来都想到了，你这一吼我什么都忘了。” “你说什么呢？” “我说，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取个外号么？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不肯叫作大屁股。当屠恶鬼听起来帅气是帅气，但是念起来太麻烦了。”龙元乐说了一长串，“叫你当当？鬼鬼？我怕你又要打我……” “那我刚才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哎，你怎么像我师父一样，老问人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那你不说几句？” 申屠博等着龙元乐回答他。 方才听龙元乐这么说，知道这小子没把他发脾气的事情放在心上，还在想着他的事，心头那把无名火顿时消了。只是虽然如此，他仍是想明明白白听一回龙元乐的想法。 龙元乐却不晓得他在纠结些什么，兀自低头把被子从他那边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随口说道：“你不是对我挺好的吗？我就挺喜欢你。” “可旁人说……” “哦，当然也是有讨厌的时候，像是你睡觉的时候老喜欢抱着我。你知道你睡觉时会抱人吗？我都快被你勒死了，推也推不开。还有，抱着就算了，早上时候你那里还会顶着我……” “够了！睡觉！”申屠博喊了一声，心情大好。 龙元乐搞不明白教主一会生气一会高兴到底什么毛病，只觉得莫名其妙。 “哎，我还没想出要怎么称呼你呢。” “以后再想，不急。” “也是。” 一会。 “肉元……” “嗯？” “……我的枕头。” “刚才是想扔我是吧？不给。”龙元乐抱紧教主的枕头不放。 教主大人自己理亏，只好就这么睡了。 隔天起床，严重落枕，他终于成了一个无法转头的美男子。 第十九章 又过了几天，某个夜里。 天城山上没有旁人，申屠博和龙元乐两人都毫无防备地睡得安稳，在床上滚成一团。 然而睡到半夜，龙元乐却被声音吵醒。 “教主，那里来信了，又有人……” “……我这就回去。” “夜深了，教主要不明日再动身？” “不了，我早些回去……” 龙元乐半梦半醒，那些话听得模模糊糊，只隐约知道是教主在说话。往旁边一摸，便摸到教主坐在床沿。 “几时了？”龙元乐以为早上了，想爬起来，可却困得连眼都睁不开，只能碰碰教主的手。 “四更天，你再睡。” 教主替他拉上被子，还帮他把手收进被窝中。他感觉到教主似乎要走了，赶紧把刚被放进被子里的手又伸出来，拉住教主的衣服，梦呓似地问道：“你去哪？” “有点事，之后几天我都不在，你想去哪就去哪。” “不一起玩了吗……”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说好了哦。” “嗯，说好了。” 龙元乐得到许诺，安心地扭了扭，没一会又睡了。 第二日龙元乐醒来时，教主已经不在了，只有小春喊他吃饭。 “龙少侠？你在吗？” “在在在！”龙元乐正在床边收拾自己的行囊，听到她的声音赶忙回复。 小春端着一盘包子进来放到桌上，龙元乐没有马上拿，而是先问道：“你们教主走了？” “昨夜便走了。” “哦……他什么时候回来？” “教主回来的时间没有一定，几天后、几个月后都有可能。” “原来他也挺忙的，下次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他。” “龙少侠和教主感情可真好，以前教主回来时自己一个可孤单了，连哭哭都不想陪他玩。” 小春说的是实话，哭哭除了想吃肉的时候会找教主蹭蹭，平常时候才不找教主玩，是只势力眼的魔教走狗。 龙元乐听她那么说，笑道：“是吗？那下次我还要来找他玩。对了，我不过大你几岁，也不像你们教主一样武功盖世，你就别喊我什么少侠了，直接叫我小元就行。” 他虽是新得了个“肉元”的称呼，但这称呼是教主专属的，其他人还是只许叫他小元。 小春挺喜欢龙元乐，尽管此时她看不见龙元乐，可在龙元乐现形时见过，知道是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小哥哥。她道：“那小元哥，你今天要做什么？我们这山上什么也没有，怕你闲得慌。” 龙元乐回道：“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下次来再带点好玩的给你。” 龙元乐要走，小春也没有多留，替他准备了一些吃食后便要送他下山。 教主昨夜走得匆忙，没替龙元乐想到衣服的问题。龙元乐睡觉时只穿着一套贴身衣物，因此他离去后，随着龙元乐隐形的就只有那点衣服，龙元乐若再穿其他衣物上去，那衣物便会漂浮在半空中似的，看起来挺可怕。 不过尽管不好再穿上其他衣服，龙元乐还是加上了外衣。 小春看着衣物立在半空，一脸奇怪地问：“你确定……就要这么下山？” 龙元乐点头，回道：“我先穿着，免得太快把里头的衣服弄脏，我还得好一阵子后才能换衣服。” 教主曾吩咐过她，之后龙元乐若要走，便跟在后头看看龙元乐是如何走的。可如今龙元乐似乎就要从这不可能行走的地方离开了，小春有些犹豫是否要带龙元乐走他们平日上下山的密道。 可就当小春还在犹豫时，龙元乐已经把行囊往背上一背。 “好啦，我走了！下次见！” 龙元乐说完，从那陡峭的山崖跳了下去。 跳下去了……就这么跳下去了……小元哥他跳崖了！ 那一日，小春在崖边站了许久，屡次想照着教主说的那般“跟在后头看看”。 但她看着崖下山岚缭绕，知道自己若真学着龙元乐一样跳下去，那下次她见到教主时应当是她头七的时候了。 龙元乐灰头土脸的站在天城山脚下，气喘吁吁。 他其实早看出来小春在想些什么，但为了不让小春两难，也没多做准备就这样跳了下来。 幸好他在不贤谷里又爬又跳惯了，再加上自认轻功勉强过得去，就这样凑合着下了山。 龙元乐犹豫了许久，还是把那件沾满了泥的外衣脱掉，略猥琐地拉开亵衣，让胸膛吹吹风，想早些把汗吹干。 真是麻烦，要是能随时隐形衣服就好了，不必想着还得见到申屠博或是教主才能换衣服……哎，不过还是不错了，要是他隐形的瞬间不能连着衣服一同隐形，那他想出外活动就得裸着了，风吹丁丁蛋打颤，丁丁一定会着凉。 龙元乐拉好衣服，上路了。 几日后，龙元乐回到千临山，去了申屠博的房一趟。 申屠博不在，桌上落了一层薄灰，他晃了一圈后又出来。 虽然数日未见，他的毛病又犯了，老想不起来申屠博长成什么样子，可至少申屠博不在，他不需要再去扮鬼。 他打算就像之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等申屠博回来后再说。 可没过两天，他就从旁人耳中听到一个消息－－魔教又犯事了，申屠博前去处理。 龙元乐得知这个消息心底有些复杂，想也没想便朝着旁人所说的位置去了。 这些天，江湖中无人不晓，飞鸣山庄两名弟子被魔教打劫，惨死路边。 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魔教向来无恶不作。 历来无数人想歼灭魔教，然而魔教神出鬼没，不留半分痕迹。偶尔抓到一两人，却也问不出魔教底细。众人束手无策之下，只能任由魔教为非作歹。 直到今日，终于有人愿意挺身而出讨伐魔教。 申屠博站在那两名弟子的尸身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上宝剑染血，剑锋上的血迹已凝固成黑紫色。 这是今年的第几回了？次数过多，如今他看着尸体已能心如死水，不再像最初一般胆颤心惊，彷佛已成了习惯。 第二十章 申屠博站在尸体旁，身旁还站着随他而来的一名北辰派弟子，是他师叔的小弟子，名唤简晴。 简晴年纪小胆子也小，光是站在尸体旁边就得腿软。他看申屠博站在尸体边，低着头盯着鞋子，为难地问道：“师兄，他们到底埋还是不埋？这天气不适合再放着了，都要臭了……” 申屠博叹了口气，一手按在自己脸上，努力想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在一些。他勉强勾勾嘴角，朝简晴说道：“还不肯埋呢，说是要讨个公道才肯下葬。人是他们的人，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简晴听了，觉得魔教实在可恶，义愤填膺地道：“师兄，我们一定要早日将魔教一网打尽。” 申屠博只觉得头疼，点头道：“嗯……刘庄主歇下了吗？” 他才刚说完，前头的大厅便传来飞鸣山庄庄主刘大宏的声音。他又叹了口气，说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拿着。” 纵使他对外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将那把剑递给简晴，接着便要离开。 “师兄，这给我？我要放哪？”简晴拿着剑，一刻也不敢在停尸的房间多留，赶紧跟上申屠博的脚步。 “那刘大宏塞给我两个时辰了，现在你拿着便是。” 把一把凶器交给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说得一副我拿着就能看出凶手是谁似的，当我能通灵呢！申屠博心情大大地不好，只想回到天城山里去躺在床上看闲书抓屁股，一点也不想理睬这些江湖恩怨。 他来到前厅，用过晚膳，本已是歇息的时候，但是一群人仍留在那里不走。 庄主刘大宏一看见申屠博出来，马上上前喊道：“申屠贤弟？可有个眉目？” 还真把我当成仵作了是吧……申屠博内心抱怨着，表面上仍是显得庄重，答道：“恕在下无能，那把剑只是寻常铁剑，一般打铁铺便能买到，上头也没有任何标志能辨别身分。” “那可知是用如何手法杀了我那两名弟子？” “两人皆是一剑穿胸，没有什么独特的手法。” 申屠博其实还想说，一剑穿胸任何人都能做到，你那两名弟子武功修为不够，才会让人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杀死。 可这道理所有人都懂，他们却还一口咬定两人是魔教所杀。原因无他，在他们眼中，自己可不会轻易与人结仇，所有死人都是魔教杀的，所有丢失的钱财都是魔教拿的，魔教是背锅好手。 刘庄主看申屠博若有所思，以为他还在琢磨此事，又从怀里拿出个东西让人交给申屠博。申屠博接来一看，只见那是一个较掌心略小的铁片，上头刻着些花纹。 “申屠贤弟，你看这是不是魔教的信物？传闻魔教行凶后都会留下东西，你见了这么多回，看看这和其他东西像不像？” 申屠博看着那东西，努力想要辨别出那花纹画的是什么？鸟么？花么？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碗面……啊，饿了，今晚还没吃东西呢。这东西他见也没见过，魔教里头更没有什么信物存在。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寻常仇杀，也可能是年轻气盛在路上与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后遭人打死。总而言之，与魔教一分关系也没有。 当然，他也不排除是某个人所为。 “上头的花纹我未曾见过，兴许这回不是魔教所为。刘庄主，节哀顺变，还是尽快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刘庄主听申屠博如此说，仍不愿罢休，直说道：“怎会不是魔教所为？飞鸣山庄不曾与人结怨，无冤无故杀死我门下弟子，也只可能是魔教。我飞鸣山庄可不会就此罢休，魔教一日不除，他们就一日不下葬！” 你不埋？我就埋了你！ 申屠博在内心恶狠狠地拍桌怒喊，可又不能真把心里话说出口，实在为难。 “你不埋？我就埋了你！” 正此时，突然有人将申屠博的内心话说出。 申屠博一愣，转头看向来人。他看见那人，脸顿时僵了，可心里又有一丝庆幸。 要说他外表是个正派大侠，内心是个魔教教主。那么来人就是从里到外都是个魔教中人。 －－北辰派三弟子，曲闻锋。 曲闻锋相貌好，略有女相，不说话时可说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但他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刻薄。无论他生得如何，只让人感到此人刻薄无礼，半分名门正派的样子也无。 申屠博和这个师弟天生不对盘，从小便处不来，无论到了哪，曲闻锋从不给他面子，这些年没少因为师弟而出糗。 曲闻锋说他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他说曲闻锋尖嘴猴腮，连个人样也没有，两人见了面总要抬杠。不过尽管如此，曲闻锋也是这世上少数几个知道他真实身分的人。 这原因除了师父看重曲闻锋之外，还有一个因素－－曲闻锋便是魔教右护法。 啊，右护法，多日不见，你看起来还是这么讨人厌。不过来的正好，就替本教主把事解决了罢，灭哈哈！ 申屠博用眼神示意曲闻锋上，曲闻锋却只瞥了他一眼，说道：“师兄可真是无能，优柔寡断，连个事都办不好……” 不待申屠博说什么，曲闻锋又朝刘大为说道：“刘庄主，死人摆在那里不能做什么，只会腐烂生蛆罢了，难道想拿去吓唬人么？人都敢杀了，还会怕那点东西？” 刘帮主脸都红了，气结道：“你……” 申屠博内心啪啪啪地鼓掌，但还是得装模作样地喝斥道：“闻锋，不得无礼！” 申屠博喝斥完，转头又和颜悦色地朝刘帮主赔礼，责备了曲闻锋一阵，接着话归正题：“这事无论是否为魔教所作，刘庄主倘若有什么需要，申屠必全力协助。可无论是缉拿凶手，抑或是讨伐魔教，皆非一朝一夕能成。刘庄主如此关切此事，想必向来疼爱这两位弟子，如今他们不幸受害，刘庄主应当也希望他们能够早日入土为安，不再受苦为是。” 申屠博费尽唇舌，杂以曲闻锋冷言冷语，最后刘大为终于肯将两名弟子埋了。 夜已深，申屠博和曲闻锋及站在后头不敢说话的简晴一同去飞鸣山庄替他们安排的房间。 还没走到，曲闻锋已经忍不住嘲讽申屠博道：“师兄依然为了武林劳心劳力呢……真是辛苦。” 申屠博白了他一眼，示意简晴还在，自己得维持形象，现在不与他抬杠。 曲闻锋也白了他一眼，骂道：“嗤……虚伪。” 简晴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纠葛，只知道曲师兄不好亲近。明明掌门人让他们三个一同前来，但曲师兄就是能拖到这时候才出现，一出现也没好话，总之不是他这种小弟子能惹得起的。 他看两个师兄谁也没说话，着实尴尬，便随口说道：“师兄，那魔教真是作恶多端，刚才那刘庄主拿出来的信物，指不定就是魔教教主……” 可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便听有人在他身后阴恻测地说了一句：“申屠兄，这真是魔教所为吗？” 那声音他未曾听过，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吓得他脸都白了。 “谁？”曲闻锋剑已出鞘。 申屠博内心有不祥的预感，可不待他说话，曲闻锋已经持剑与人打了起来。 简晴躲到申屠博身后，看着曲闻锋，颤着声问道：“师、师兄，曲师兄这是与谁在打架……” 廊上的灯笼照得不明亮，但也足够他们看清楚了。 －－没有人与曲闻锋相斗，曲闻锋自己一个人拿着剑凭空挥舞。 申屠博已知道发生什么事，烦得想死。 他低头朝简晴道：“没事，你曲师兄作弄你、假装自己被鬼附身吓你呢，你先回去。” “可是……” “没事，回去，我说说他，一会也回去。” “师兄……” “申屠！”曲闻锋突然喊了一声。 申屠博没时间再劝，立刻就点上简晴的睡穴。 一回头，曲闻锋双手空空，他的剑漂浮在半空之中。 曲闻锋的剑被夺走了。 “元乐！”申屠博赶紧上前。 他一走近那把剑，龙元乐的身形便现了出来。 只见龙元乐手持曲闻锋的剑，微皱着眉，看起来闷闷不乐。 “申屠兄，真的是魔教作的么？” 第二十一章 龙元乐的话是朝着曲闻锋说的，申屠博立刻就明白这小子又认错人了。 只是这回他没闲暇功夫在心里念叨，一看龙元乐只穿着贴身衣物便出现在此，衣服上还沾满尘泥，连忙脱下披风把龙元乐包起来，急道：“大半夜的怎么只穿这样就出来了？” 龙元乐手拉着披风，看了申屠博一眼，觉得有些熟悉，又再看看一旁凶神恶煞的曲闻锋，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他吓了跳，本来还一本正经地顿时就破了功，说道：“抱歉！又认错人了！我就想申屠兄怎么会拿剑戳我！” “失敬失敬，我不是有心的。”他反手把剑递给曲闻锋，“不过也不要突然拔剑出来，我吓了一跳……” 曲闻锋冷哼一声，把剑从他手上抢过来后也不理睬他，只瞪着申屠博说道：“你最好解释清楚。” 申屠博已经够头疼了，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以后再和你说。” “现在就解释！” 申屠博没空暇去理睬开始闹别扭的曲闻锋，转头直接问龙元乐道：“元乐，你怎么来了？” 龙元乐低下头，又闷闷不乐了，说道：“我听到魔教又犯事了，就来了……申屠兄，来的路上大家都说是魔教干的，真的么？” 当初他一听到此事，心底十分难过。 他真心将教主当成好朋友来看，好朋友做了坏事，他难过都要难过死了，心想教主那么好，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他想替朋友辩护，可众人又都一口咬定是魔教所为。情急之下，他便来了。 “事情都还没查明呢，现在说这些说得太早。” “人是魔教教主杀的吗？”龙元乐执着着这个问题。 申屠博拍拍他的肩，说道：“放心，不是。” 龙元乐听他这样说，松了口气，整个人又笑了起来，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他笑道：“那就好。” 申屠博看他那样笑，忍不住也朝他笑笑。 曲闻锋冷眼看着他们不说话。 申屠博把简晴弄醒，朝简晴介绍龙元乐。 简晴依稀感觉方才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例如师兄突然发起了疯，例如自己突然就睡着了，又例如突然多出了个来拜访的龙少侠。 但见两位师兄没说什么，他也不敢多问。 “飞鸣山庄给了我们两间房，今晚曲闻锋和简师弟一间，我和元乐一间。”申屠博做了分配，“没有异议吧？” 龙元乐当然没有异议，简晴虽然和曲闻锋不熟，但也不敢说什么。 申屠博就当说定了，带着龙元乐就要走。 “等等。”曲闻锋开口，“我和你一间。” “元乐只与我熟识……” 曲闻锋不接受这个说法，说道：“他们两个年纪相当，认识认识也不错。况且你还有事情没和我解释清楚，别想走。” 龙元乐一听到申屠博要离开他，赶紧抓住申屠博的手不放，喊道：“我只要和申屠兄一间！” 简晴觉得很受伤。 此话说出口，曲闻锋登时瞪向龙元乐，龙元乐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两人之间擦出火花，像是又要打起来了。 申屠博表现得倒很平静，只道：“要不你们同一间房吧，我和简师弟睡。” 简晴觉得自己又好一点了。 “不要！”龙元乐和曲闻风异口同声。 曲闻锋道：“我宁愿和简晴也不要和他一间房！” 简晴觉得又中了一箭，他需要静一静。 申屠博已经没力气陪他们闹了，拉着龙元乐就走，回头朝曲闻锋道：“我先安顿他，待会再去找你。” 曲闻锋看着那个刚才夺了他的剑的人转过头来朝他扮鬼脸，只想宰人。 龙元乐被申屠博带进房。 龙元乐一路赶过来，弄得一身尘泥。一进房他便赶紧解下申屠博的披风，就怕弄脏了，说道：“申屠兄，我去找点水洗一下，待会换身衣服。我好久没换衣服了，自己闻起来都挺臭的。” 要是申屠博与魔教教主不同人，他应当会想知道为何龙元乐身上的衣服和上回他离开时不一样。但此时他就是魔教教主，他也没闲功夫去逗龙元乐，只是道：“我待会让他们弄点水来，你洗完我也洗。” 听到申屠博也要洗澡，龙元乐的眼睛登时亮了，问道：“一起么？” 好久没看申屠大侠洗澡了，真是怀念呀…… 看龙元乐的眼神，申屠博觉得屁股隐隐作痛。前些日子在天城山里他虽然每天和龙元乐一起睡，但也不敢一起洗澡。他立马回道：“我待会还要去找我师弟说点事，你先洗。” “真的不一起？” “不了！” 申屠博赶紧溜了，留下龙元乐一个人孤单寂寞。 申屠博找人要了热水，待回来时就看到曲闻锋站在门前等他。 “呦，关系匪浅，还想一起洗澡呢。”曲闻锋一脸嘲讽，不知刚才听了多久，“真不知道你何时好这口了……不过品味还真差，该不会是他屁股好？” 申屠博是不知道龙元乐屁股怎么样，但他知道龙元乐挺喜欢自己的屁股，简直到爱不释手的地步，在天城山时每天都要啪啪啪好几回。他敢说，要不是碍着现在他有着申屠博这身分，那小子一定立刻扑倒他左啪啪右啪啪又前啪啪后啪啪各种啪啪啪啪啪。 申屠博满脑子啪啪啪，回答的也有些答非所问，说道：“别逗我了，我屁股更好。不过要是能，我也想啪啪啪他，不然老是他啪啪啪我，实在不公平。” 曲闻锋看他的眼神顿时复杂了起来，原来师兄你……真的屁股痒。 申屠博不知道曲闻锋在想些什么，还带着曲闻锋去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他看曲闻锋后退了两步，还不明所以地道：“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和你说重要事呢，靠近一点！” “不要。” “烦不烦啊！赶快说完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就这么想回去被那个姓龙的啪啪啪吗！被啪啪啪真的那么爽吗！曲闻锋心里震惊不已。 “前些日子随意找了点事给那小子做，没想到那小子给我擅自爬上天城山，还吃了赤月果。”确认周遭无人后，申屠博朝着这知道自己双重身分的师弟解释，“赤月果的功效你也晓得，现在他除非与我一块，否则就是个隐形人。” “他爬上天城山？” “嗯，爬上去，要是他没骗人的话，是徒手爬上去的。” 曲闻锋再次若有所思。 他的武功比不上申屠博，但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好手。 方才虽在他看不见龙元乐、龙元乐看得见他的情况下打斗，可毕竟龙元乐空手便夺了他的剑。 要不是龙元乐无心打斗，他无法确定自己此时是否还能站在这里。 “务必提防那人。”曲闻锋道，“他知道你的身分了？” 申屠博摇摇头，说道：“他见过教主，但他不擅长记人的相貌。” “你信？” “我信。你别太把他当回事，他就一傻呼呼的蠢货，都这时候了还把我和你认错。” 申屠博说这话时没想太多，但听在曲闻锋耳里就别有一番滋味了，总感觉他在抱怨，而抱怨的同时还有些说不明白的宠溺。 “我告诉他这世上就两个人能让他现形，他也信了。北辰派里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回事，现在你知道了，我回去和他说，以后看到他别吓着。” “谁会被他吓着！” “这话别说太早，那小子挺猥琐的，还会……嗯，你试过就知道。” 谁想去试你们的闺房之乐！ 曲闻锋一想到师兄被压在龙元乐身下啪啪啪的情景，便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他冷声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自家师弟本就阴阳怪气，申屠博也不以为意，赶紧回房去了。 他一踏进房门，便感觉到房里一阵湿热的水气，还围着个屏风，看来是下人将热水扛来了。 “水什么时候来的？倒还挺快的。”申屠博给自己倒了点茶。 屏风后无声无息。 “元乐？”申屠博端着茶杯，垫起脚尖看了下屏风后。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看龙元乐洗澡，但也怕龙元乐出了个什么差错，要是溺死在浴桶里还得了。 浴桶里，龙元乐整个人都浸在水里，上身半沉半浮起来，还真像是溺水了…… “操！肉元！”申屠博杯子一扔赶紧冲上前。 第二十二章 申屠博快吓出尿来，一把将龙元乐捞起来，朝着龙元乐的背一阵猛拍。 才拍了一下，龙元乐便张开眼来。可申屠博没看见，还是使劲地拍。 龙元乐哀号：“别打了！别打了！要死人了！” 申屠博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一下不在你就出事！想吓死我是不是？” 这回申屠博真的被吓得惨了，连他平日的形象也顾不上，本性全露了出来，说完又拍了龙元乐一下。 可其实龙元乐屁点事也没有，只是觉得自己这两个月来吃好睡好，长了不少肉，想看看身体长得如何了，便潜到水里面看看。潜着潜着他就忘了神，没听到申屠博在与他说话，还被当成溺水。 龙元乐见这个在他印象中脾气特好的人气成这样，实在不敢说出实情，怕一说出口他会被按到水底溺死。 龙元乐拉拉申屠博的袖子，小声道：“你对我真好。” 申屠博衣服都湿了，坐在地上叹了口气。好一会，才有气无力地道：“抱歉，刚才急了，又打了你一下，有没有伤着？” 龙元乐赶紧扭动身体表示自己很健全，说道：“没事！挺轻的！” “那就好。”申屠博坐在地上不想动弹，连笑也没力气了。 好累啊，每次一作回世人眼中的申屠博，他就觉得累。每每晚上回房时都要坐在床上、甚至地上发上一阵呆。 龙元乐看他瘫在地上，虽是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但看得出他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龙元乐推推他，说道：“水还热着，我洗干净才进去泡的，你要不进去泡泡？” 申屠博累透了，再顾不上其他事，点头应了。 申屠博背对着龙元乐脱衣，龙元乐坐在地上看。 啊，申屠大侠的背真好看……不过怎么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不久前才看过？刚才那拍人的手劲也挺熟悉的？ 龙元乐搔搔头，有点疑惑，可就他那辨人能力，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想着想着，龙元乐打了喷嚏。 申屠博闻声转过头来，发现他还裸着身体坐在地上，忙道：“快把身体擦干穿衣服，省得着凉。” 龙元乐尴尬道：“我急着过来，忘了带衣服……哈啾！” 申屠博克制住骂这蠢货的心，把衣服又披上，转身去翻自己的行囊。 “先穿上。”申屠博把自己的衣服递给龙元乐。 龙元乐擦干身体后穿上申屠博的衣服，不禁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 好长呀！裤脚都拖地了，好像小时候穿新衣服！ “过来。”已经泡入浴桶里的申屠博突然喊道。 龙元乐提着裤管滚过去。 “手。” 龙元乐乖乖伸手出去。 申屠博帮他把过长的袖子折起来，直折到手腕处。 “换手。” 龙元乐乖乖伸出另一只手。 申屠博又替他折上袖子。 “行了。”申屠博拍拍他的手，“自己把裤管折了。” 申屠博泡在热水中，心想：敢弄脏我的衣服我就宰了你！每天让你跪着给我洗衣服！ 蹲下折裤管的龙元乐则是想着：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天啊！好想给申屠兄做牛做马！ 申屠博悠哉地靠在浴桶边，澡也不想洗，就只想静静泡到天荒地老。 想唱歌，想抓痒，想嗑瓜子，想揉哭哭…… “要我帮你搓背吗？”龙元乐从浴桶边探出头来。 “不用。” “我是搓澡大爷哦。”龙元乐眨眨眼。 “还是……不用！” “我很厉害哦。”龙元乐半个身子探到浴桶上，努力眨眼。他眨了两下，往水底下瞄了一眼，又转回来继续眨眼。 申屠博并起腿，防备地看着他。 “搓背……搓背……”龙元乐搓手，一脸正经。 “你那是苍蝇搓手不是搓背。”申屠博退了一些。 龙元乐继续眨眼，还嘟着嘴，看起来乖乖又呆呆的，比哭哭还要惹人喜欢。 申屠博觉得内心彷佛中了一箭，一击后，又痒痒的。 他也不晓得自己哪根筋不对劲，一个不防便脱口而出：“来吧。” “好耶！”龙元乐举双手欢呼。 蠢货……申屠博在内心碎碎念。 龙元乐拿来布巾，欢呼着使劲擦了下去。 “啊－－呃！”申屠博喊了一声，但为了顾及形象，把后半声哀号吞了下去。他颤着声道：“元、元乐……别、别直接来……” 门外凑巧路过的曲闻锋正好听到这声哀号，向来除了刻薄之外没有其他神情的脸难得脸红起来。 真是……造孽！师兄屁股又痒了！ 房内，龙元乐凑过去问：“疼？” 申屠博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道：“用点皂角吧，直接来力道太强了。” “这样才干净不是吗？我师兄给我搓都是这样搓的，从小到大。” 你师兄那是欺负你啊！肉元搓掉外皮就只剩肉馅了懂不懂！ 龙元乐虽还不明白其中道理，但还是放轻了力道去擦申屠博的背。 这才象话……申屠博吐出口气，放松地低下头。 龙元乐不愧是练武之人，力道的掌控得宜，不轻也不重。 他擦了一会，把布巾放到一边去，开始给申屠博捏起肩，看样子是打算将申屠博服侍得妥妥当当。 这小子还不错嘛，早知道以前就不该躲着他，让他进来一起洗澡。 不行，要是以教主的身份一起洗澡，这小子一定又想趁机打我屁股……不过还是挺舒服的，偶尔来一下应当不错。 申屠博泡在热水里，又有龙元乐按摩着，真是舒服得快睡着了。 “申屠兄？”龙元乐突然说话。 “嗯？”申屠博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声应着。 “我问你一件事。” “好。” “你刚才是不是叫我肉元？”龙元乐轻声问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申屠博瞬间睁开眼，整个人都清醒了。 “怎么了吗？突然僵硬了起来？”龙元乐仍旧轻声问着。 申屠博觉得身后的人有些危险。 不过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想当初他还曾经练功练胡涂了，错把剑当作痒痒挠来挠背挠屁股，可现在他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这点事情算什么！ “听错了吧？我喊的是元乐。”申屠博镇静道，“还是你不想我喊你元乐？讨厌吗？” 申屠博作为北辰派大师兄角色出现时，说话总是轻轻柔柔，不像作为魔教教主时老扯着喉咙大吼大叫。他这么说话，总给人温柔的感觉，可温柔中又带着几分压迫，不容反驳。 龙元乐本来就只是随口问问，听他这么说连忙摇头回道：“没有这回事！我喜欢申屠兄这么喊我。只是那称呼只有一个朋友那么喊我，刚才听错了，还以为是他喊我。” “哦？那我能这么喊你吗？”申屠博忍不住问。 龙元乐沉默了下，回道：“抱歉，只有他能这么喊我，我和他说好了。” 谁和你说好啊！不过你小子挺识相。申屠博心里颇乐，回道：“你和他这么好啊？” “好朋友。” “和我比呢？” “……”龙元乐为难了。他心底其实觉得自己和教主感情好些，教主虽然老爱和他拌嘴，可待他很好，两人玩在一块时很开心。不过尽管如此，申屠博也是大大的好人，他也很喜欢。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硬是忽略申屠博的问话，说道：“他叫我肉元，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叫他好。你要不帮我想想要怎么叫他好？” “哦？他是怎么样的人？” “他的脸我只看过几次，没什么印象，只记得特别帅。” 申屠博满意地点头。 “武功高强，嘴上虽然挺凶，但是待人很好。” 申屠博用力点头。 “不过他挺邋遢，爱乱扔东西，床上特别脏。” 申屠博皱眉。 “老是东抓西，长虫似的，还爱抓屁股。对了，他也很猥琐。” 申屠博深呼吸。 “唱歌难听，老跑调但自己都不晓得，还以为自己唱歌好听……” “好了，我知道了。”申屠博打断龙元乐对教主的描述，“就叫他风流潇洒的绝世高手。” “可他一点也不风流潇洒，除了唱难听的歌之外不会什么风雅事情，而且我看他连女孩子的手也没牵过。” “那叫他玉树临风的无敌大侠。” “他抓屁股的时候一点玉树临风的样子也没有，放屁的……” “时候晚了，我们睡觉吧。” 申屠博身心俱疲，决心下次以教主的身分碰见龙元乐时要好好揍龙元乐一顿。 第二十三章 申屠博从渐冷的水中起来擦身穿衣，又让人把水抬出去后，龙元乐已经消失无踪。 不过尽管看不见，他也晓得龙元乐必定是乖乖坐在床边等着睡觉了。 果不其然，一走近床边便看见龙元乐眨着眼等他。 申屠博想伸个懒腰，但伸懒腰这种事情“申屠博”是不会当着外人面前做的，因此他只是说道：“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龙元乐睡在内侧，申屠博吹熄蜡烛后躺在外侧，拉上被子。 龙元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他和申屠博只一起睡过一晚，怎么却有种熟悉的感觉，彷佛已经习惯睡在一起似的…… 正想着，一旁的申屠博便一翻身将他抱住，连脚也缠了上来。 龙元乐：“……” 怎么申屠兄和教主一样老喜欢抱着他睡？本来教主只有在睡着后才会抱着他，后来两人熟识了，便一躺上床就抱。当然他也不客气，教主手一伸过来他就掐，两人总要互掐上好一阵才肯睡。可如今这人是申屠兄，他还没那胆量去掐。 一会，他见申屠博没有放开他的打算，尴尬地小声提醒道：“申屠兄……勒……” 申屠博这下才大梦初醒似地放开他，嘴上说道：“失礼、失礼，累胡涂了，错把你当成枕头。” 申屠博内心“啪啪啪”地鞭打自己。专注点！你现在是申屠博！不许放肆！ 他放好手脚，提心吊胆地睡了。 半夜，两人都已睡熟。 无论白日如何，身体的感觉在夜里总是伪装不了。 申屠博再次揽着龙元乐，双脚也缠了上去。 龙元乐的手放到申屠博的屁股上，在睡梦中一捏一捏的。 大枕头…… 大馒头…… 龙元乐被勒得紧，开始推申屠博，申屠博不甘示弱地抱紧。 申屠博屁股被捏得烦，把龙元乐的手拨开，龙元乐锲而不舍地换一手捏。 两个人在睡梦中陷入苦战。 隔日一早，两人醒来。 龙元乐看着瘀青的手，心想自己昨晚是不是梦游和人打了一架。 申屠博按着发麻的手，回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龙元乐问道：“一会要做什么？要回去了吗？” 申屠博答道：“先吃早饭吧，其余之后再说。” 飞鸣山庄用饭的地方在一处食堂，他们到时里头已坐满了人。 才一走进，简晴便跑了过来朝两人喊道：“师兄，这里！” 昨日飞鸣山庄还专门派人来请，可今日已经没人要理睬他们，看来昨日的结果他们并不满意。 不过申屠博也不以为意，江湖上讲究形式，很多事本没必要，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从小他便常见师父因江湖地位高而被请去各地，有时作证人，有时当和事佬，更多时候只是为显庄重。 像是飞鸣山庄请他来不过是想表示对此事的重视，同时顺道表达下自己有心一同讨伐魔教。 不料这事要与魔教扯上关系过为牵强，曲闻锋又不给人面子，那刘庄主便不乐意了。 但也就这样吧，申屠博没有任何意见。 有时想想，他觉得自己似乎挺没出息，要是没人接待，指不定其他人已闹了起来。可他觉得自己没让人称心如意，还有吃有住，简直像在占人便宜似的。 反正到头来，他一定会灭了魔教，只是早晚的问题。 申屠博和龙元乐坐在一起肩并肩喝粥。曲闻锋坐在两人对面，冷着脸看着他们两人。 “你老和他在一块不腻么？” “一点也不，暖和。”申屠博和善地朝他笑笑。 “可我不想看。”看了就想起昨晚听到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那你闭上眼。”龙元乐说话了。他不像申屠博一样有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了，一脸贱样地道：“申屠兄这么好看，让你看了是便宜你，你还嫌弃他，以为自己多帅么？” “就你好看！獐头鼠目！” “比你好看！尖嘴猴腮！” 一旁看好戏的申屠博暗自点头，肉元和他真是心有灵犀，都知道用尖嘴猴腮来骂曲闻锋。 两人拌嘴拌了一阵，后来谁也不说话，各自生气。 龙元乐大口喝粥，喝得嘴都烫红了也要喝，像是喝得越多越显豪迈似的。 这人讲话真讨厌，竟然敢嫌弃申屠兄，实在可恶……唔，这咸菜真好吃，拌着粥很合适……再喝一碗，昨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都饿扁了……好吃好吃…… 没一会龙元乐只顾着吃，刚才发生什么全忘了。 “我说呀，这事一定是魔教教主亲自干的。”后头有人在谈论着，“有师弟正好看见那恶鬼行凶，那恶鬼不晓得练了什么邪术，脸可狰狞了。” 龙元乐停下动作。 “那恶鬼见人就杀，看那两个师弟走过，拿起刀就杀了，杀完了还把钱都抢了。” “这么狠？无冤无仇的人也杀！” “我看他早已杀人如麻了，哪还管你有仇没仇？” 龙元乐放下碗，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转头朝那两人道：“当时你就在那里么？说得一副你亲眼看见似的。” 那人见他面生，又看旁边坐了申屠博，以为也是北辰派的人，便答道：“有师弟亲眼看见。” “你说那人武功这么好，怎么会不知道你师弟在旁边，让他就这样走了？” “他杀人杀红了眼，哪还注意得到旁人？况且那恶鬼练了邪术，可能早已失了心神，做事颠三倒四。” “可却还记得拿钱，还留下东西。他这是有多缺钱？” 龙元乐句句都替魔教教主反驳，那人听了颇不高兴，可又碍于申屠博在旁不便口出恶言，便道：“小兄弟，这事也就这些天发生的，指不定那恶鬼还在附近，你这么替他说话，就不怕他找上门来？” 申屠博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本不想插嘴，但怕再说下去要吵架了，便道：“现下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说什么都还太早，大家小心提防就是。好了，元乐，再吃点吧，你昨日没怎么吃。” 那人看申屠博说话了，没再说什么，龙元乐也是。 龙元乐低着头又开始闷闷不乐。 明明教主前些天都和他待在一起玩的，怎么可能出来杀人？教主连哭哭都不会欺负，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又怎么会杀人…… 龙元乐不明白究竟是自己被假象所蒙蔽，还是旁人误会了教主。 大家都说魔教不好，连申屠兄都要讨伐魔教。 可申屠兄昨晚才告诉他此事非魔教教主所为，而他也不信教主真会杀人。 龙元乐不想为难申屠博，决心自己去问清楚。 他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元乐，去哪？”申屠博拉住他。 “我在这也派不上用场，想去找我朋友，去个几天。” 龙元乐说完又要往外走，申屠博跟上。 “现在就去么？要不等这边结束了我再陪你去？” “我在这里只会添乱而已。”龙元乐傻呼呼地朝他笑，“我去去就回。” 申屠博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龙元乐说了声“再见”，接着手上一松，龙元乐已消失在他眼前。 这小子…… 申屠博回到座上，喝着方才尚未喝完的粥。 简晴注意到他们，问道：“师兄，那龙少侠去哪了？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没事。”申屠博朝简晴笑笑，“他轻功很好，没看见他是正常的，有时连我也看不见。” “这么厉害！果然人不可貌相。” 申屠博点头表示认同，又低头喝粥。 旁人来看他似乎仍是一派悠闲，可只有他自己晓得他有多想立刻追上龙元乐。 第二十四章 龙元乐使着轻功一路朝着天城山的方向前进。 不贤谷穷，光是要养活所有人便不容易，那些平日不会用到的东西向来不存在谷中。因此龙元乐不会骑马，甚至也没骑过马，无论去到哪里都是靠着一双腿。 可尽管如此，一路跑去天城山也够他累了。 龙元乐已经跑了一天了。 不远处有辆车，前头由一匹马拉着，车上装着几个大木箱，看样子像在运送货物。 龙元乐提气上前，来到车后，轻轻一纵，无声无息地落在木箱上。 他这人向来不爱钻牛角尖，起先时候还急得要死，想也没想拔腿便出发，只想将事情问个清楚。可没过一会他便冷静下来，把事情都想过一遍。 若事情不是教主做的，那正好，皆大欢喜，他也不必回去飞鸣山庄和那些人争辩。申屠博知道魔教便在天城山，却没领着人直接来讨伐，看来不是那种平白无故会诬赖人者，申屠博一定会还教主一个公道。 而若事情是教主做的，那也好，他就好好说教主一顿，让教主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若教主不听，那他就让申屠博来，申屠博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师兄，一定很会说道理，而且也打得赢教主。 如此想过一回，龙元乐心情大好，也不那么急了，悠哉地坐在马车上晃着脚看风景。 那架着马车的车夫感觉车上似乎多了什么，但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 龙元乐一天没吃饭，肚子早就饿扁了，发出“咕噜”的声音。肚子叫了，他自己先吓了跳，紧张地回头看车夫。所幸马车驶在路上声音不小，龙元乐的肚子再响也没有马车的声响大。 他放心地又转回头来，而这转头的过程中，正好看见一条窝在角落的小狗。 小狗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睡得香香甜甜，看起来乖惨了，龙元乐忍不住伸手去摸。 好乖、好乖……龙元乐在小狗的头上轻轻摸了摸。 他从小就喜欢小猫小狗，一直希望师父抱些什么回来养。可不贤谷连人都养不起了，不可能再给他养小猫小狗。因此龙元乐只要一见到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便忍不住要凑上去摸个遍。 小狗被他摸得睁开眼，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被这种无害的眼神盯着看，龙元乐摸得更起劲了，有些得意忘形。 正此时，小狗突然张开嘴，一口咬住龙元乐的手。 龙元乐把痛呼硬是压下来，僵着身体不敢动弹。 他都忘记就算他隐形了，他还是一个能被打能被咬的大活人。 小狗不松口，龙元乐的手拔不出来，比前些时候缠麦芽糖的筷子拔不出来时还要尴尬。 他没被狗咬过，不晓得该如何应对。打狗么？他不可能真的去打小狗，更何况狗一叫车夫定会起疑。带着狗跳车么？车夫带着小狗送货，一定很疼小狗，他不能绑了小狗。 龙元乐好想抽死自己。让你手贱、让你手贱！不赶快回去摸乖得要死的哭哭，干什么乱摸别人家的小狗！活该！ 龙元乐无奈地拍拍小狗，想让小狗放开它，但小狗还是紧紧咬着。 最后好一番折腾，龙元乐又是扯尾巴又是摸鼻子，好不容易小狗才肯松口。 右手虎口处三个血洞，血洞往外冒着血弄得龙元乐一手血，他赶紧把袖子拉起来以免污了申屠博的衣服。他不敢动申屠博的衣服来止血，只好想着点穴止血。 然而他的点穴功夫是真正学的不好，左手朝着自己身上点了半天也点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什么止血的穴道也没点着，倒是点着了自己的笑穴，嘻嘻嘻哈哈哈地倒在马车后努力憋笑。 哈哈哈……我真的好没出息……哈……好想哭……真是太没出息了哈哈哈哈哈哈！ 龙元乐被自己弄得奄奄一息，接下来只能倒在那里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待车停下来时，他才发觉自己到了一个小镇。 趁着车夫还没下来搬东西，龙元乐赶紧跳下车。 一天没吃饭，流了血，又躺在车上摇摇晃晃了那么久，龙元乐下车时难免脚软，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这一坐下也不想爬起来，就这样坐在路上看着这个小镇。 他对这个小镇有些印象，再向西行一段距离就是天城山，第一回去天城山时他在这里逗留过。 坐了一会，在快要被行人撞上时，龙元乐起身走向一旁的饭馆。 既然他都成了隐形人就得好好发挥能力，千万不能对不起这项能力，否则实在太过没用。 于是他这么想着，一路走到一张客人方离去的桌子，用左手拿了一盘吃剩的菜，趁着没人注意到盘子动了，偷偷摸摸端着盘子蹲到桌底下。 虽然他猥琐又没出息，但他还是有些道德，没有打算进去厨房里面偷东西吃，只敢吃些别人吃剩的。 当然，那回去天城山偷牛肉吃不一样。倘若要让他区分，那大概就是自家厨房和别人家厨房的差别。 趴在地上，龙元乐稀哩呼噜地吃。 右手还没找东西包扎，左手一手要端盘子一手要吃也不方便，他索性把盘子放在地上直接凑上去吃。 狼吞虎咽吃完一盘剩菜，他又探出头来，朝着外头一阵观察。 这店人太多了，小二还来不及收拾这桌，他还有时间再吃一些。他打量着桌上的剩菜，最后看中一条鱼，暗搓搓地捏住盘子边缘，小心翼翼地将盘子往桌沿边扯。 慢慢来、慢慢来……肉元就要有鱼吃了…… 盘子来到桌边，龙元乐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朝着他的方向看，一口气将盘子拿到桌下。 成功！龙元乐低头去吃那条没吃完的鱼，像只偷食得逞的猫。 那是一条红烧鱼，吃的人只吃了一半，还留下大半的鱼，正好拿来填龙元乐的肚子。他吃得专注，一不小心没注意到小二来了，等发现时，拿来当掩护的桌子已被挪开，接着是一根扫帚朝他伸来。 龙元乐跪在地上，只能滚到一边去躲开扫帚。 小二发现扫到东西，探头到桌底来看，一看桌底下出现两个盘子，抱怨道：“怎么把东西都放到这里来了？” 龙元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才吃没几口的鱼被端走，委屈地想哭。 不管了，回去了他要让教主给他弄鱼吃，一个人独吃一条！ 同一时候，飞鸣山庄里申屠博正夹了一块红烧鱼到自己碗里。 前头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是他已经完全走神了，一边把鱼肉拌在饭里，一边想着龙元乐现在在做些什么。 那蠢货向来鲁莽，这回又是什么东西都没拿便上路，不知道会不会挨饿受冻……幸好离开时还穿着他的衣服，否则要是像上回一样只穿了那点衣服就出去，一定会着凉。 回去的时候让厨子给龙元乐弄些好吃的吧，看在那蠢货一心向在自己的份上……要不一会就让信鸽带封信回去，让他们见到龙元乐多照顾一些…… 申屠博当大师兄当惯了，虽然私下暴躁又猥琐，但爱担心后辈的习惯早已改不过来。况且他已经将龙元乐归为好朋友的范围，更是不免担心。 他想着这些，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理睬前头，只隐约觉得前头越来越闹。 “嗤。”坐在一旁的曲闻锋笑了声，“闹剧。” “什么？”申屠博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从头到尾都是闹剧。”曲闻锋冷笑，伸出筷子夹菜，“快些吃，待会就能走了。” 自家师弟从以前便老是有话不好好说，只会冷笑，申屠博早已见怪不怪。他转头看向简晴，只见简晴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申屠博只好也看到前头去。 不一会，申屠博内心的小教主也目瞪口呆了。 这都是闹哪样！结果竟然是师兄弟阋墙，自己人杀死自己人，而且打死人的就是当初说自己目睹魔教教主行凶的那人。那人失手杀了师兄弟后故布疑阵，又胡乱编了个魔教行凶的话。 这些年来众人便常耳闻魔教肆意杀人之事，便全当真了，一口咬定是魔教干的。要不是那人昨晚酒后不小心说溜了嘴，这事还真的要让魔教背锅了。 这武林实在太乱了，申屠博暗自叹气，接着低下头来努力扒饭。 他得赶紧填饱肚子，因为待会还要立刻动身去追龙元乐。 希望那小子不要跑太远。 第二十五章 25 看完那出闹剧，申屠博终于能够离开。 临行前飞鸣山庄的庄主朝他好生赔礼一番，大概是感到对不住他，白费了他好一段时间。 不过他心底倒真是不甚在意，只想赶紧走了。 “师兄，你不同我们回去吗？”简晴看申屠博的牵了马，似乎要朝另一边去。 申屠博点头道：“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们先回去吧。” 曲闻锋眯着眼看他，似乎知道他要去哪里，却又不点破，只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完全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师弟又在想些什么。 看了一会，曲闻锋开口说话了，问道：“你现在能骑马？” 申屠博不解，答道：“当然，怎么不能？” 曲闻锋又不说话了，继续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所不知道的是，曲闻锋正想着他前两日才被龙元乐啪啪啪过，怎么现在就能跑能跳了？还是说啪啪啪那回事没什么伤害？ 申屠博看曲闻锋不说话，而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便朝简晴道别，策马离去。 他骑了好一段，没一会回头已看不见飞鸣山庄。 停下马，他见四下无人，牵着马来到路旁的树下。 他先是解手，解完后好一阵甩，确认甩干了才收起来，接着从马上拿下包袱，从里头拿出一套这些天都未曾穿过的衣服。 那些衣服申屠博不穿，只有魔教教主才会穿。 平日申屠博总穿些白色衣服，一副温文儒雅的形象；可回到天城山时他总换上黑衣，有时须以魔教教主身分出现时也是一袭黑衣。 这除了和申屠博做个区别以外，也因为黑色耐脏。就他那邋遢个性，总没过一会就把白衣服弄脏。成日提心吊胆怕弄脏衣服，还不如穿着黑衣自在。 他身着黑衣，又确认了包袱中的面具，再次上马。 这一回上马，他除了中途停下一次让马匹休息，之后再没停过，一路朝着天城山快马加鞭。 不到一天时间，他来到了天城山附近的一处小镇，正好是龙元乐先前停下来的那小镇。 他自然是不晓得龙元乐曾经停下来过，但来到此处他知道就这匹马的脚程，再一会就能到天城山脚下了，只是不晓得龙元乐上去没。 待会见到龙元乐之后一定又是一阵闹腾，说不定还要打一架。他稍稍一想，决定还是带些东西带上山，免得龙元乐又吵又闹的时候他没东西哄人。 ……唉，自己实在太婆婆妈妈了，要是那蠢货吵闹，其实直接抓起来抽一顿屁股就好，何必想那么多法子哄人。 申屠博一边想着自己没出息，一边去到一家常去的糕饼铺。 这糕饼铺是魔教产业，老板正是魔教中人，知道所有魔教底细。因此申屠博没戴上面具，大摇大摆地便进去了。 “呦，看这是谁来了，好久没来了。”一名中年女子朝着申屠博招呼，正是老板。店内还有其他客人，老板朝申屠博说道：“你先看会。” 申屠博随意应了一声，拎着包袱选。 这里除了糕饼，还兼卖一些糖果，麦芽糖就是在这里买的。 上回蠢肉元说喜欢吃麦芽糖，这回还是再卖些好了……唔，再来点龙须糖和花生糖……哦，绿豆糕一定也要，这里最好吃的就是绿豆糕，包准那小子吃得舌头都吞进去…… 等客人走后，老板便见申屠博站在糕饼面前眉头深锁。 “选好了吗？”老板道，“小春姑娘早上才来过。” “哦？她早上来过？又买了些什么？” “还不是松子糖、玫瑰糖糕那些。” “切，都买她自己爱吃的。”申屠博随口抱怨，接着指着面前的东西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和那个，都来一些。” “这回要这么多啊？”老板还记得原本住在天城山上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些许人还在。 申屠博点点头，回道：“哄人用的。” 一会，申屠博提着一堆东西出来，一点也没有个大侠或是教主该有的潇洒样子。 这么多东西，要他怎么骑马？而且在马上晃来晃去，要是糕饼晃散了可怎么办……想了想，最后申屠博牵着马，徒步走向天城山。 反正他都快马加鞭来了，就让龙元乐等一会，而且指不定那小子现在还没到呢，不必急。 不过申屠博虽是这么想着，可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走了一阵，天城山已在不远处。 突然，他听见一声长啸从山脚下传来。那声长啸本就内力不足，甚至到了一半便陡然一落，似是力量已尽。 申屠博听了心脏猛然一紧，有股不祥的预感。 申屠博再顾不得其他，翻身上马，朝着山脚下策马狂奔。 那声音是从牌楼处传来的，申屠博来到那里，没看到半个人影。 “肉元？”申屠博心里只想到是龙元乐。 无人回应，但申屠博听见了轻微的喘息声，从一旁的树林间传来。 申屠博上前，仔细听着声音的来向。 “教……主……”声音从左边的树下传来。 匆匆走近，龙元乐的身形现了出来。 只见龙元乐背靠着树虚弱地坐着，身上沾满了血，见他来了，还抬眼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笑。龙元乐似乎想抬起手来朝他招手，但没有力气，只动了动手指。 “肉元？”申屠博吓傻了。他知道这回绝对不是误会，龙元乐是真的受了伤。 “教……教主……” “你别说话！”申屠博赶忙上前替他点上几处穴道作为止血，接着一把抱起他要往山上赶去。 然而正走着，却又感觉到龙元乐正拉着他的衣服，张着嘴想说话。 申屠博快急死了，忙问道：“到底怎么了？啊？” “衣服……脱……”龙元乐虚弱地指着自己的衣服，“脱……” 申屠博瞬间懂了，这小子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自己弄脏了申屠博的衣服，就怕赔不起。 他朝龙元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回去我给你买衣服，多少都给你买！” 听申屠博这么一说，龙元乐似乎安心不少，闭上眼靠在他怀里。 又过一会，申屠博觉得龙元乐又拉他衣服。 “怎么了？” “师……师兄……弟……” “知道！你要拿去给你师兄弟也行，给你师父也行，不管给谁都行！” 听申屠博这么一说，这回龙元乐才是真的安心地闭上了眼。 申屠博实在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不惦记着把发生什么事说清楚，就只惦记着衣服，还知道占自己便宜，到底是有多穷酸！多没出息！ 更好笑的是，明明他只说了几个字，自己却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都快心意相通似的。 第二十六章 申屠博抱着龙元乐在密道里走，一路上手心放在龙元乐的背上不停将自己的内力传进龙元乐的身体里，就怕龙元乐撑不下去。 内力进入龙元乐的体内就如石沉大海，一点回应也没有，但申屠博不管那么多了，只要龙元乐还能活蹦乱跳就好。 是天城山被发现了吗？还是那个恶人回来了？申屠博脑海中一片紊乱。 看着怀里安安静静闭着眼的龙元乐，申屠博心底越来越荒。 密道是先人在山里凿的石道，里头通道极多，像是迷宫似的，稍不留神就会开始兜圈子。这密道的走法就连魔教里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晓得，只有几个人知道。 “肉元，马上就回去了，别怕。”申屠博轻轻拍了拍龙元乐，也不晓得龙元乐有没有听到。 走了一阵，前头传来脚步声，申屠博知道那是小春的脚步声。 “小春！” “教主！教主您终于回来了！”小春哭哭啼啼地跑出来，看着申屠博怀里还抱着龙元乐，一时又放下心来。 小春不会武功，此时申屠博看她手上拿了一把剑，那拿剑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别哭了！快跟上！”申屠博脚步没停，抱着龙元乐继续走，“这都怎么回事？龙元乐怎么伤成这样？” 小春还哭哭啼啼，边抹着眼泪边跟在后头。她抽泣道：“山里有大老虎，老虎要咬我，小元哥帮我打老虎……呜……” 天城山的范围很大，魔教的宫殿虽是在山上，但也只占了一部分，还有好大一部份是渺无人烟的深山野林。从前他就曾听闻过山上有老虎，不过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年来都没见过老虎。 低头看了龙元乐衣服上的痕迹，确实也不像是剑划伤的，更像是猛兽的利爪撕扯开来。 “小元哥让我先走，叫我去找您来，但是您不在……我好怕……小元哥会不会死……”小春年纪比龙元乐还小，又不会武功，估计这回真的被吓着了，说着说着便嚎啕大哭。 与其说是侍女，小春对申屠博来说更像是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听妹妹哭成那样他也心疼，可此时他一心挂念着龙元乐，实在没办法安慰她，只说道：“乖乖，别哭，我们这就回去，他会好的。” 平日不需多少时间便能走完的密道，今天却像是走不完似的，过了好一段时间才看到出口。 一出去，申屠博一刻也不敢逗留地便抱着龙元乐往自己的房里去。 将龙元乐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就见龙元乐的胸和腹部有爪痕，手上和脚上也有一些伤口。 那些伤口看起来怵目惊心，但幸好仔细看过发觉并未伤得太深，应该不会伤到筋骨。 他知道龙元乐的武功好，那还能将龙元乐伤成这样的想必是一只猛虎。遇到那样的野兽还敢赤手空拳去打，他都不晓得该说龙元乐勇敢还是傻了。 小春端水来了，申屠博替拿起布巾将龙元乐身上的伤口仔细擦干净，又拿来金创药将较小的伤口先敷上。胸口和腹部的伤口太大，血虽不像起先流得那般多了，但还是止不住，申屠博打算将伤口缝上。 他拿着针用火烤了烤，转头见小春一脸担忧地看着，勉强笑了笑，说道：“别紧张。” “他真的会好吗？” “我说会就会，我还买了东西要给他吃呢。”申屠博道，“对了，我的马和包袱还在山下，你去帮我牵上来……你还怕吗？” 小春迟疑了下，接着点点头，羞怯地低声道：“怕。” “行，我晚点再去。”申屠博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耽搁了。” 小春走了，房内只剩下申屠博和龙元乐两人。 就他们讲话时，龙元乐迷迷糊糊地醒来，张着眼看着申屠博。 他看申屠博手上拿着针线，虚弱地问道：“教主……缝衣服吗……” 申屠博拍拍他的头，低笑道：“缝什么衣服？缝你呢！” 龙元乐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申屠博将针穿上线朝着自己凑来，忍不住抖了一下。申屠博看他那可怜的眼神觉得心里一揪，又像是中了一箭。 “都敢打老虎了，还怕这个吗？”申屠博柔声安慰，“我轻轻缝，一会就好。” 第一针下去时，龙元乐更是明显地抖了一下。申屠博停手，安抚地拍了一会才下第二针。针尖带着线穿过皮肤，将龙元乐被撕裂的伤口缝合在一起。 龙元乐虽然还是抖，但没有叫出声音来，只是咬着牙让他缝.偶尔忍不住了才发出几声“呜呜”的声音。 好不容易缝好了一处，申屠博停下动作想让他缓缓。 这时，龙元乐小声喊了他。 “教主。” “嗯？” “我死了……你买小猪仔给我师父好不好……” 申屠博听了差点笑出来，还以为他在说笑，可正想回答他时，便见他一脸认真，一丝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这下申屠博的心完全软了，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心疼。龙元乐真以为自己会死，都已经开始交代后事了。这小子虽然老说师父和师兄弟欺负他，但到头来却还挂念着那群人。 “放心，你不会死。” 龙元乐还是睁着眼看他，一脸无助。 “……绝对不会有事的，等你好了就给你买小猪仔，还买一窝小鸡行不行？” 这下龙元乐才微微点头，闭上眼睛。 申屠博以为他睡着了，又要继续下针，不料针尖才刚碰到他的皮肤，他便睁开眼，又小声说了句：“不买也行……只要你好好的……当坏人旁人会杀你……” “我不是坏人。” 龙元乐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笑了。 申屠博将龙元乐胸口和腹部的伤缝上。 他私底下虽是个挺粗鲁的糙汉子，但在这种细心活儿上却也做得不错，把龙元乐缝得整整齐齐，又是一颗完整的肉元子。 而龙元乐流了不少血体力大失，尽管疼得发抖，缝到一半还是睡着了，到申屠博下山把马牵上来时都还熟睡着。 申屠博坐在床边看着他，又随手打开去糕饼铺买回来的东西。 果然那些糕点都散了，糊成一团。 申屠博捻了一点绿豆糕末在龙元乐鼻子前晃了晃想勾引他，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换用麦芽糖勾引，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申屠博起身找了一点私藏的肉干，努力用肉干勾引，可他依旧睡着。 好一会，申屠博才察觉到自己有多无聊，一脸嫌弃地将东西扔到一边去静静地守着龙元乐。 第二十七章 龙元乐这一睡便睡到了隔天，第二天睁开眼时，就见教主在他身边。 他躺着，教主则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教主低着头睡，一只手轻搭在他肩上。他微微一动，教主便醒来，似乎睡得很浅。 “疼吗？”教主打了个哈欠，随手拿来旁边的面具按在脸上，又抠了抠眼角。 龙元乐点点头。 “饿吗？” 龙元乐还是点点头。 “怎么不说话？很疼吗？”平日龙元乐话多，一早起来就能讲个不停，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只会点头，感觉不太对劲。 龙元乐听了这句，竟是先脸红了，接着含糊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教主听不清。 “……”龙元乐说的话还是含糊不清。 “什么？”教主凑近龙元乐的嘴边。 他一凑近，龙元乐正好用尽力气大声道：“我想尿尿！” 教主被他那么一喊，差点一拳打到他脸上，所幸最后忍住了，只是弹了他一下。 “能爬起来吗？” “我试试。” 龙元乐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但稍一屈身腹部便是一阵疼痛，疼得他又倒回去。他勉强转过身，想换以面朝下的方式撑起身体，可又是一撑，手上的伤*辣地疼，手一软，他险些直接趴下。 幸而教主手一捞，精确地捞住他未受伤的腰，将他一把捞起来。 “好了！别试了，待会伤口裂开我又得缝你。”教主让他坐起来，一手扶在他背上怕他倒下去。 龙元乐被他扶着，觉得伤口疼，小腹也憋尿憋得疼。 他已经七、八个时辰没解手过，这回醒来有好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被尿憋醒。要是平常时候，他早就麻利地滚出去找个地方解手，可现在他连滚也滚不动，只能等着教主帮他……可这又是怎么样一个帮法！ 他虽然猥琐，可遇上这种事也难免羞赧。向来都是他看人的，如今得被人看，实在不好意思。 “呦，你也会不好意思？看我的时候就不会不好意思？” 龙元乐的心思被猜出来，尴尬地低下头。 “哼哼，你有想过你会有今天么！”教主得意地笑，手一伸就要拉龙元乐的裤子。 “啊！”龙元乐抬手挡住，“我自己来！我慢慢来就行了！” “不准！”教主一把拨开他的手，“怕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过我的，现在轮到我看你的！” 龙元乐看教主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真心觉得自己得罪错人了。 “嘿嘿嘿，别怕，我会轻轻地……”教主伸出手来，一把拉下龙元乐的裤子。 教主虽是戴着面具，但龙元乐能猜到面具下的表情有多猥琐。 龙元乐抬手遮住脸，不敢面对。他感觉下｜身一凉，自己的东西被人轻轻碰触－－接下来又被放下，身边的教主似乎离开了。 “你去哪！” “忘了拿夜壶。” “你别把我晾在这，好歹也放回去！”龙元乐委屈地用完好的左手把丁丁收起来。 “通风哪！连这个都不懂，果然是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教主说得一副理所当然，“我就是因为常通风才能长得那么雄壮威武。你不是最喜欢大家伙吗？还不赶紧学着。” 龙元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又掏出来。 “找到了没？” “哎，等等，太久没用忘了扔哪去了……”教主扯开喉咙喊，“小春！夜壶放哪去了？肉元要用！他快憋不住了！” “别喊！求你别喊！”龙元乐快哭了来，遮着脸不敢再看。昨天意识模糊时他还觉得教主这人特别好，可怎么一起来便发觉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又回到那个平日老爱和他拌嘴的家伙。 “找到了！来来来！别客气！”教主捧着夜壶又回来。 过了一会。 “来啊？怎么不了？” “你别扶着我那里！” “好好好，不扶就不扶……哎，都不扶了你怎么还不尿？” “你不要凑这么近盯着看啊！”龙元乐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教主，觉得棋逢敌手，终于遇见个和自己差不多猥琐的人。 看龙元乐快被逗哭了，教主终于不逗他了，脸转到一边去，幸灾乐祸地道：“看你以后还不敢吃我豆腐！看你还敢不敢！” 好不容易，龙元乐终于解决了，不好意思地坐在那让教主收拾。 这回教主真不逗他了，仔仔细细地还拿了布巾替他擦，打算帮他收好。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小春的脚步声。小春一边走近一边问着：“教主，您刚才喊我吗？” 眼看小春就要进来，可两人还正维持在一人低头摀脸、一人手持丁丁的姿势。 听到声音，教主开始手忙脚乱，拿着丁丁竟是怎么塞也塞不进去。 “你走开！你快走开！”龙元乐急着喊。 只要教主一走开，他就隐形了，根本不必顾及这些。可教主一时之间似乎没想这么多，心一横，喊道：“来不及了！” 小春打开门。 “教主？叫我么？” 只见床帐被放下，纱制的帏帐后两个人影隐隐约约地交迭在一起动着，传来暧昧而压抑的喘息声，堪称是□□无边。 小春：“……” 她觉得自己一大早就快瞎了眼，默默又关上了门。 龙元乐左手拉着已被穿好的裤子，听着小春的惊呼声和关门声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和教主在小春心目中一定有了不一样的关系。 而教主双手撑在他身侧，脸已红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两人的姿势仍是没换。 龙元乐虽是不好意思，但躺着躺着，竟一不小心就这么睡着了。 教主看着他睡得打呼噜，忍不住叹了口气翻回身去，替他扯上被子盖好，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惨了，申屠博觉得自己惨了，就在刚才那一刻，他似乎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第二十八章 “肉元，起来了。”申屠博摇了摇龙元乐。龙元乐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睁不太开。 申屠博道：“先喝点粥填肚子，喝完了再继续睡。” 龙元乐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在那诱人的香味下，肚子果真饿了起来，“咕噜噜”地叫了，这下他完全行了。 申屠博把粥端来，龙元乐一看登时眼睛都亮了，手立刻伸出去，说着：“要吃！要吃！” “急什么，手放下。”申屠博把碗拿远一些，“你的手伤成那样，我喂你。” 龙元乐看了看自己被狗咬的右手，觉得教主说得有道理，赶紧把嘴张开等喂食。 “烫，小心吃。”申屠博舀了一小勺，吹了吹才送到龙元乐口中，“别急着吞下去。” 龙元乐嘴里含着粥，“呜呜呜”地点头。 为了给龙元乐补血，申屠博一早就让人熬猪肝粥。现在粥里的米都熬化了，又香又稠，还放了不少肉末，龙元乐吃得都快飞起来了，心情大好。 “教主？” “怎么了？很烫吗？” 龙元乐摇摇头，伸出自己的右手，可怜兮兮地道：“你看，我被小狗咬。” 他熬了好久了，一直想找人诉苦，这下终于有机会能够坐下来好好和教主说说自己的悲惨经历。 申屠博看着他右手虎口上的伤口，皱眉道：“不是老虎吗？怎么又被狗咬了。” 龙元乐委屈地道：“我急着要找你，偷坐车来的，车上有条小狗，我摸它，没想到它就咬我，一直咬着我的手不放。” “你傻不傻啊！摸什么狗！”申屠博看他一副傻样，把碗放下牵起他的手仔细看，“那狗有没有问题？被疯狗咬到的话指不定得病，得赶紧找那条狗来，用它的脑子涂你的伤。” “什么脑子！小狗很乖的，没事！真的没事！”龙元乐听到这话简直惊呆了。他虽曾听过被疯狗咬到须以狂犬之脑敷伤口，但一想到那景象就觉得背都凉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他赶紧使用右手……探到教主的屁股处想摸一下。 屁股被摸了，申屠博碍着他现在是伤员所以不打他，但已经被气笑了，冷笑地看着他不说话。 龙元乐被这么一看，心虚地缩回手，眨着眼睛无辜地看教主。 冷酷的魔教教主也看着他，两人互看着。 最后是冷酷的教主先服软，“哼”了声又端起碗，恶声恶气地道：“张嘴！” 一大勺热呼呼的粥吹也不吹直接塞进龙元乐嘴里，龙元乐的“呜呜呜”欢呼顿时变成痛呼。 等了一会，热烫烫的舌头终于不疼了，龙元乐才继续诉苦：“那天我要上山，就看到小春也要上山。我才想喊她，就听到一旁的林间有声响传来，接下来就是一只大老虎跳出来。那时我就心想……哇，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老虎，这么大一只！” 申屠博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虎想和小春玩，但是小春不想和它玩，所以它生气了想咬小春，于是我就跑去和它打架。”龙元乐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没想到它那么厉害，就算看不见我，还是一下左边、一下右边，然后挠挠挠……把我打成这样。” 龙元乐一边说一边比手画脚，模仿老虎出爪的样子，偶尔还搭配了几声虎吼的“嗷嗷”声，听得申屠博一愣一愣的。 “我武功太差，根本打不过它，只好逃了，好不容易才逃到下面去。”龙元乐又叹了口气，“连小狗都不和我玩，我竟然还和老虎玩，实在太没出息了。” 申屠博听龙元乐说得轻松，但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已经找小春又问过一遍了，那时情况紧急，龙元乐是真正把命搭上去地和猛虎搏斗。 龙元乐叫小春赶紧走，可那头老虎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猛追着小春，最后还是龙元乐弄开了自己的伤口，用血腥味才引开老虎。龙元乐为了把老虎引得远些，边打边跑地带着老虎绕了好长一段，身上那些伤也是在那时候留下的。要不以龙元乐的武功，绝对能够轻易逃脱，甚至一点伤也不会留下。 龙元乐虽老说自己没出息，但申屠博怎么听都觉得他实在太有出息了。 龙元乐还不晓得自己的底细都被识破了，还是像个小孩儿一样诉苦，说道：“你看，我为了要找你都成了这样了，你可不能亏待我。” 申屠博又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早上时自己心里出现的奇怪感受，咕哝道：“怎么可能亏待你……张嘴。” 龙元乐又乖乖张嘴。 “说到这，你怎么来找我了，没事干么？”申屠博内心虽然晓得龙元乐的想法，但仍想和龙元乐亲口谈过。 龙元乐用左手擦嘴，端正了下坐姿，认真道：“上一回我来的时候，你中途走了，干什么去了？老实说清楚。” “没什么，啊，张嘴。” 龙元乐闭着嘴摇头，飞快地又问了一句：“有没有做坏事？”说完了又闭上嘴。 “你管我。” “说清楚，不说清楚就绝交！” “哼。”申屠博最喜欢和龙元乐抬杠了，怎么可能轻易说出龙元乐要的答案，他就是那么地坏！脑子坏掉的坏！ 龙元乐看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实在气得牙痒痒，说道：“我这么在乎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听到“在乎你”三个字，申屠博的内心又揪了下，顿时感到无比受用，终于肯好好回答龙元乐的问题。他回答道：“我当然没干坏事，杀烧淫掳一项都没干，我还帮路边的老婆婆扛米袋、给小孩子拿卡在树上的纸鸢呢。” “这么善良！”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申屠博觉得自己帅惨了。 龙元乐常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一回一样毫无犹豫地相信了他的话，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就说嘛！定是旁人诬陷他，教主可不会做坏事，教主是个特别好的人。 龙元乐高高兴兴地又张开嘴等喂食，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于是大鸟申屠博拿勺子喂小鸟龙元乐，一派和乐融融。 龙元乐胃口很好，吃了三碗才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 有得吃，还有人肯喂他吃，他就渴望这样能够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看着教主收拾碗筷的背影，决心今后一定要跟着教主混了。 申屠博离龙元乐有段距离，因此转回头来时床上空无一人。可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能够想象龙元乐那双盯着自己眨呀眨的大眼睛，心头又像是被痒痒挠挠过一爪子一样，麻麻痒痒的。 他忽略那种感觉，朝龙元乐说道：“先别睡，我给你换药。” 龙元乐正在昏昏欲睡，被他这么一喊，“唔”了一声算是应了，起衣服露出肚皮来。 申屠博拿着药走来，一靠近就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懒又乖，真不知该怎么评价，实在好想要……亲一口。 等等，亲一口？ 申屠博再次被自己的念头吓了跳。 他竟然会想要亲龙元乐一口！这都是怎么回事？他是被鬼附身了吧？ 还是不要亲比较好，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亲的，男人亲男人根本不合礼法。 不过不试试看怎么晓得，龙元乐看起来那么好亲，指不定龙元乐也很想要他亲一口呢。 不要吧…… 要吧…… 还是算了…… 真的算了吗…… 就当龙元乐还想着教主真是大好人时，邪恶的教主早已动起了歪脑筋。 他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想亲还是不想亲，但是他知道，要是真“一不小心”亲到了，他可不会拒绝。 申屠博满脑子想着要如何一不小心亲到龙元乐。 第二十九章 申屠博给龙元乐上的都是好药，只不过龙元伤得重，虽有成效，可伤口看来仍是怵目惊心。 龙元乐仰躺着，教主坐在他旁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换药。龙元乐躺在那里只觉得身上的伤口*辣的疼，上了药又是一阵冰凉，各种感受混在一起总归是不好受。 好疼啊……龙元乐想找个方法给自己转移注意力。 痛得有点想哎哎叫了。龙元乐这么想着，也真张口“哎”了两声。 听他一叫，教主便停下动作，问道：“疼？” “疼死了。” 教主没说什么，又开始动作，这回动作更轻了，简直像在给哭哭顺毛。 好一阵子。 龙元乐昏昏沉沉，不想哎哎叫了，有点想睡，眼睛眨了几下就闭上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教主的动作稍稍一滞。 呦，这小子想睡了。 既然他都睡了，我也有点想睡了……所以…… 申屠博慢慢靠到龙元乐旁边，假装自己已经困到坐不住了。慢慢靠过去，越来越近，龙元乐的脸和他就只有一丁点距离，很像快要不小心亲到了…… 龙元乐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教主一脸狐疑，问道：“怎么了？” 教主瞬间坐正，一本正经地道：“没事，我压筋呢。”教主一边说又一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压筋，看起来就像是在风中疯狂抖动的小草。 龙元乐又闭上眼睛。 疯狂的小草一见有机可趁，一个大回旋后又一次不小心凑近，眼看就快不小心亲到…… 龙元乐又张开眼，疯狂的小草卡住了。 龙元乐看他和自己靠得近，也没有躲开，只是又问道：“你一天到晚戴面具，都不让脸通风一下吗？你这么帅，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 “……”申屠博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该不会怕我认出你吧？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就是怕你。”未来虽也会让龙元乐知道他的身分，可一想到自己装疯卖傻的行为将被龙元乐晓得，他便觉得羞耻异常。 “怕我做什么，我都不怕你了……”龙元乐咕哝道，眼睛又闭了起来。 这一回申屠博不敢再贸然行动，等了好一会，看龙元乐已经开始打起小呼噜时，才再次缓缓地挪近。 我是不小心亲到的……不是故意的……才不想亲呢…… 申屠博看着龙元乐的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软软的。 不敢再感受更多，申屠博马上拉回身体，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地继续给龙元乐换药。 他强作镇定，认真地思考着：晚一些时候再让厨房煮些补血养身子的东西……下午要练功，好几天没练功了，练个剑好了……还要巡一巡东西收拾得如何了，拖好久了……对了，还得去看看哭哭长胖了没…… 杂七杂八地想了一堆，他已将龙元乐的伤处理好了，静静地看着龙元乐。 龙元乐睡得很熟，看来真的是元气大伤，气色都差了。 申屠博戳了戳他的脸，终于忍不住摘下面具，又一次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一下。 申屠博终究不是个邪魅冷酷的魔教教主，这回他一亲到，仍旧是瞬间弹开，直接拔腿跑出房去。 脸好烫！不行！太可怕了，脸快烧起来了！ 申屠博绕着山顶跑了一圈。 回来后又跑进房里，再次不小心亲到龙元乐。 之后又去跑了一圈。 小春偶遇申屠博时，便见申屠博一脸沉重地坐在屋前的阶梯上。 “教主？” 申屠博抬眼看她一眼，又继续一脸沉重。 “您在做什么？” “……思考人生。” “想到什么了吗？” “想到……背有些痒，去给我找镇教之宝来。”申屠博道，“脚步轻点，龙元乐还睡着。” 申屠博坐在阶梯上，用痒痒挠抓着背，努力思考着。 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这是喜欢龙元乐么？ 不可能！他这么风流潇洒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又傻又猥琐的怪家伙，要的话也是对方先喜欢上他！ 是的，他要龙元乐先喜欢上他，先和他倾吐心声。 思绪清晰的申屠博迅速得到了如此的结论，开始做起计划。 首先，在他眼中龙元乐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鬼，一定不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他得先让小鬼意识到什么叫“喜欢”。 其次，既然要了解什么是喜欢，那么最好有个对象。当然，那个对象只能是自己。 接下来呢，为了让肉元喜欢他，他要对肉元特别好，让肉元离不开他。 之后就一切顺利了，肉元向他倾诉爱慕，他欣然接受，之后他就可以下聘礼了。 要有好多小猪仔，还有好几窝小鸡，肉元的师父和那些师兄弟也都要照顾到…… 申屠博用痒痒挠在地上画小猪，算着自己至今所存的钱究竟能买多少小猪给肉元。 算过一遍，他觉得自己真是足智多谋，难怪能成为师父的得意弟子，还接了魔教教主的位置。 他俩要在一起，旁人指不定要说话。可他才不想管别人，顶多听听师父们的意见。 至于自己的师父和肉元的师父能不能接受他俩在一块呢？想必是能的。 他师父不太管他的琐事，只要他把任务顺利办了便不管他死活，要和谁在一起都不是问题。 而肉元的师父，听那小子的描述，总觉得也是个没出息的人。如果他保证能够把龙元乐喂得饱饱，师父一定会欣然接受。 申屠博志得意满，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再次提醒自己：他现在可是一点也不喜欢龙元乐！一点也不！ 不过他已经计划好要如何让龙元乐喜欢他了，哼哼哼，实在聪明绝顶！ 在地上画满小猪的申屠博高兴地站起来嚎了几声，觉得通体舒畅，又滚进房去做了几遍“不小心亲到”的奇怪举止。 第三十章 决心要对龙元乐好之后，申屠博使出浑身解数，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照顾人的本事都拿出来。 他说要对龙元乐好，那就是把龙元乐当成太上皇一样供起来，龙元乐什么话都不必说他就能明白龙元乐的意思。 “教主……”躺在床上的龙元乐感觉有些渴。 申屠博问也没问，端着茶便过来了，扶起他喂他喝茶，还给他擦嘴。 “教主……”吃过饭后的龙元乐觉得嘴还有点馋。 “来，吃糖。”申屠博塞了一块花生糖到龙元乐嘴哩，弄得他满嘴甜蜜蜜。 “教主……”无所事事的龙元乐觉得有些无聊。 “等我下。”申屠博跑出房，一会他回来时，手上捧着哭哭，将原本还在外头玩耍的哭哭放到龙元乐手上，“给你玩。” 龙元乐用左手和哭哭打架。 “教主……”龙元乐想尿了。 申屠博二话不说，拎出洗得干干净净的夜壶，协助他掏出小丁丁，都完了还帮他摆正小丁丁。 龙元乐躺在床上，看着一旁申屠博死死盯着他，真心觉得……教主似乎有神通。 否则怎么他在想什么教主全都晓得！他才喊“教主”两个字，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教主便能够明白他的心意，这不是有神通还能是什么！ 为了试验教主的神通，龙元乐这一回什么也不想，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教主，喊道：“教主……” 什么也不想，这样子教主就猜不透他想要什么了对吧？ 然而就当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教主时，就见教主噘了下嘴，那是教主无可奈何时才会有的表情。 教主转过身来，屁股对着他，没好气地说道：“拍吧。” “咦？” “你不是又想拍我屁股了吗？” 龙元乐愣愣地伸手拍了一下。 此时他只觉得，教主的神通不只能够读懂他当下的心思，还能明了他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实在太厉害了。 申屠博被拍完屁股后，又转回身去死死盯着龙元乐。 他心里想着，他已经倾尽全力对龙元乐好了，饭给吃了、觉给睡了、屁股也给打了，龙元乐应该能够明白他的好。 不过单单好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先让龙元乐明白何谓“喜欢”，这项基础打下之后其余事情便能事半功倍了。 隔一日，申屠博趁着龙元乐睡觉养伤时，去了城里一趟。 回来时，他身上的东西不只多了不少糕饼糖果，还多了一大迭的书，还都是写些谈情说爱的书。 晚上，他挑了本书来与龙元乐一同看。 自从上回龙元乐撞见他看书后，他便常与龙元乐一同看书。他们俩人都爱看些前朝野史、奇闻轶事，乱七八糟瞎编的故事也喜欢，只要能够哈哈大笑就行。 “肉元，今晚看书么？” 养伤时龙元乐只能躺在床上，早就闲慌了，恨不得有点事情能换换心情。因此他一看见教主手上的书，立即点头如捣蒜，连声道着：“来来来！快闷死了！” 申屠博内心打着邪恶的小算盘，拿著书，又拿了包瓜子上了床。 今晚他挑的是书铺老板极力推荐的书，老板说这书爱恨情仇刻画入微，要眼泪有眼泪，要甜蜜有甜蜜，绝对能够唤醒每个人心中对于爱情的渴望。 有了老板的保证，他信心满满，心想今晚一定能够让龙肉元明白什么是“喜欢”。 “这本书怎么没看过？”龙元乐扒着申屠博的手看了看书封，好奇地问，“以前书架上没有。” “哦，小春的，都在她房里。”申屠博才不会承认这是他为了计谋得逞才去买的，“她说挺好看,不过我没看过。” 申屠博背后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张着腿让龙元乐半躺在他胸前。这姿势倒也不是顾忌到龙元乐的伤，而是以前他们便是这样一起看书。 他替龙元乐拉起被子，把书摆在两人面前翻开。 开始看前，龙元乐说道：“要吃瓜子。” 申屠博应了声，抓了颗瓜子放进龙元乐嘴里，接着朝自己的嘴里也放了颗。 一会，他又将手放到龙元乐嘴前等吐壳，待龙元乐吐出壳后又塞一颗进去。 两人就这样一起吃瓜子，偶尔申屠博还会弄几颗剥好壳的给龙元乐，就怕龙元乐嘴酸。 当然，那些都是用他自己的嘴不小心咬开的，不是刻意弄的。 这本书讲的是千金小姐遇上了富家公子的故事。 千金小姐在元宵赏灯时巧遇前去猜灯谜的富家公子，没想到被公子的机智与才华所吸引，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 申屠博真想拿笔来将这四个字圈起来，让龙元乐大声读诵。 他借着拿瓜子时侧身看了下龙元乐，没想到龙元乐只是微张着嘴，盯着另一页上的插图……一碗汤圆。 做什么不画灯前相会！画什么汤圆！ 申屠博大怒，塞了一颗瓜子到龙元乐嘴里，翻了下一页。 富家公子看到国色天香的千金小姐，内心一样悸动不已，可还不待他上前攀谈，两人便在茫茫人海中分散。 公子回去后害了相思病，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无论是清醒还是作梦时皆想着美人的身影。 相思病！ 申屠博又想要画圈圈了，然而龙元乐还是张着嘴流口水。 明明没有插图了，这小子还流什么口水？ 申屠博问道：“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他们一餐就是十几道菜……”龙元乐指着那句描述公子如何在看到满桌山珍海味的情况还食不下咽的句子。 “……”申屠博扯了扯嘴角，直接翻过那一页，“等你养好身子我也让你一餐吃十几道菜。” 之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公子在梦中与小姐相会，两人在梦中相亲相爱，夜夜巫山*。 白日不见佳人，晚上又不得安眠的公子日渐消瘦，而此时，他还无意间得知那名小姐竟已有了身孕！ 大受打击之下，公子一病不起，临死前托人将自己的情意传与心爱之人。而这时，小姐来见了他最后一面，他才晓得原来小姐每晚也梦到与他相会，而也因此……怀了孩子。 故事的结局便是两人欢喜拜堂，过上甜甜蜜蜜的日子。 申屠博被后头的故事惊呆了。 为什么在梦中……那啥后，就能有孩子？这都是什么发展！真的没有问题么？公子你就真那么相信了？ 申屠博勉强将“巫山*”当成龙元乐的重点学习词，打算暗示下龙元乐。 可这一回，他仍是见到龙元乐张着嘴流口水地看著书。 “坐月子可以吃好多好吃的，鱼汤……猪脚……” 申屠博面无表情地替他擦掉口水，说道：“等你坐月子我就给你吃。” 龙元乐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一股脑地点着头，说道：“一言为定！我还要麻油鸡！” “好，麻油鸡、当归山药鸡、冬虫夏草鸡……都给你吃。”申屠博把书扔到一边去。 没用的书，不看了！ 正事不写老写吃些什么，真这么重要？可恶至极！怎不去写本食谱算了！ 申屠博抱着龙元乐，将头抵在龙元乐肩上，思索着到底自己该如何是好。 要是这小子能够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该有多好…… 正此时，龙元乐突然说话了。 “教主，你说我们这姿势像不像他们定情时的样子？” “咦！”申屠博心一紧。 难道、难道这小子其实早开窍了…… “不过，凑这么近，要是没洗澡不就味道都给闻到了吗？哈哈哈！”龙元乐哈哈大笑，“我臭吗？” “臭死了。”申屠博面无表情，冷声道，“晚了，睡觉。” “还很早！瓜子还没吃够！” “睡觉！”申屠博塞了一把瓜子到龙元乐嘴里，硬是把灯熄了。 要指望这小子明白是不可能的！他想得太美了！ 第三十一章 龙元乐觉得身上有些臭了。 虽然这些天他几乎成日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可毕竟摀在被窝里睡得暖烘烘时还是流了些汗，一点一滴累积下来多少有点味道。 这之前也不是申屠博不愿替他洗澡，而是伤口碰不得水，他身上布满大伤小伤，就算要洗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如今他看自己的伤有些起色了，终于忍不住提出要求。 “教主……”龙元乐看着坐在一边看书的教主，“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教主愣了下，眨了眨眼，随后又甩甩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我越来越臭了。”龙元乐抬起手凑到教主边，“你闻，一身药味、汗味，难为你每天和我睡也没说什么。” 教主本来还以为自己得到了隐含某种暗示的邀约，这下才晓得自己自作多情，实在想得太美！ 龙元乐的手被推到旁边去，嘴瘪了起来，又要开始眨眼睛求抚摸了。 可没一会，他便被教主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教主说道：“臭死了，比哭哭还臭，今天非把你洗干净不可。” 远方追着自己尾巴玩的哭哭中了一箭，小春昨日才把它洗得香喷喷软绵绵…… 教主的房间后便有一个浴池，池水引的是山上的温泉水，因此无论何时都能洗上热腾腾的澡。 龙元乐坐在教主给他拉的小板凳上，看着教主蹲在他前头替他脱衣服，突然想到他第一回遇到教主时正是在此处。 那时他还想着要讨伐魔教教主，不料此时他却和魔教教主有了教主愿意替他洗澡的交情。 真是怎么想也想不到…… 龙元乐伸出手指戳戳教主的肩，笑道：“我是何等好福气才遇见你。” “你……瞎说什么，别乱说话。”教主的耳根有些红，拍拍他道，“来，我脱你裤子。” 龙元乐让教主替他脱下裤子，这段时间他已经练就了在教主面前赤身裸｜体也不会害臊的能耐。 “你也脱了吧。” “才不，要洗你又不是洗我。” “脱嘛！”龙元乐最会厚着脸皮耍赖了，“我会像小狗甩水一样把水甩在你身上哦！” 龙元乐扭了扭身体表示自己意志坚决。 教主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把衣服脱了，面具也扔到一边去。他拉来小板凳坐下，两个男人终于坦诚相见了。 “你真的好大哦。”龙元乐毫不修饰地赞叹。 “干嘛见一次夸一次。”教主把腿并拢，就怕给他看着看着看出个反应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好大”而是“无比大”了！吓死你哈哈哈！教主有点别扭地在心里猥琐了下。 “喜欢嘛。” 申屠博听到“喜欢”两字，心里一紧，无比机智地顺着问下去：“你喜欢男人？” 然而他再机智终究还是料想不到龙元乐有多猥琐，只见龙元乐点头道：“就喜欢你这样的大丁丁。” 申屠博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调戏了还是明白了龙元乐的心意，或是两者兼有。 龙元乐胸、腹都是伤，申屠博不敢直接朝那下手，便先从龙元乐的背洗起。 他还记得在飞鸣山庄时龙元乐帮他搓背搓得他哭爹喊娘的，真想一口气刷下龙元乐一层皮。但又看这小子现在病恹恹的，终究还是不忍痛下毒手。 他一边轻轻搓一边问：“还行吗？” 水热腾腾的，背后又让人细心地搓洗着，龙元乐简直快爽飞了。他闭着眼睛一脸满足地道：“教主，你别当魔教教主了，和我一起去当搓澡大爷吧，这手艺不该埋没。” 小子好可怜啊，随便给他搓搓就爽成这样，要是我真用心来给他搓他不就当场飞升了？ 申屠博这么想着，当下使出毕生绝学，把现今他想得到侍候人的手段都用上了。 果然没一会，龙元乐整个人便像快融化似的，软绵绵地呻｜吟着：“啊……嗯……那里……” “咳咳。”申屠博将快倒到他身上的龙元乐扶好，“好了，不弄了，给你洗洗前头。” 他被龙元乐叫硬了，要再继续下去反而是他会先飞升。 “还要搓，你搓！”龙元乐不知道他的纠结，还想要舒服，“你搓嘛，搓搓搓！” “搓个头！不搓！”申屠博强硬地直接将龙元乐转过来。然而才刚转过来，瞬间他又将龙元乐转回去。 ……他都忘了他硬了，根本无法和龙元乐面对面。 申屠博演技精湛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拿你没办法，还是给你搓搓吧。” 申屠博任劳任怨地陪龙元乐一起飞升。 申屠博给龙元乐仔仔细细地洗了澡，洗好后才自己匆匆洗过。 他把擦得干干爽爽的龙元乐抱回床去，又把药都上过一次。 “现在怎么样了？”龙元乐躺在床上问。 “不错，再好好养养，不久后你又能活蹦乱跳了。”申屠博对自己照顾人的本事还挺有信心。这阵子为了让龙元乐早些康复，再好的东西他都暗自用上了，就不信龙元乐好不了。 申屠博把灯熄了，替龙元乐盖上被子。 这时龙元乐又说话了，他低声道：“教主，躺下来睡吧，我好了不少，你别再守着我了。” 这些日子申屠博晚上时候总是坐在龙元乐旁边睡，他不敢躺下睡，就怕自己睡胡涂了又要把龙元乐抱进怀里。而他也不敢离开龙元乐，他晓得龙元乐睡着了爱翻身，怕龙元乐翻来翻去压了伤口，因此一直将手轻搭在龙元乐肩上，一有动静他便醒来。 当然这些心思他不会直白说出来，只是嘴硬道：“睡你的，管我做什么。” 龙元乐早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又开始撒娇耍赖，牵着他的手说道：“你不抱着我睡我睡不着。” “骗人，你明明睡得像猪一样，还打呼噜。” “我睡不着！真的睡不着！”龙元乐扯开喉咙开始嚎，“你不抱我我睡不着！啊！我要死了！救命！你忍心看我这样死了吗！小猪仔！小鸡！记得买！” 申屠博被他喊得哭笑不得，说道：“好了好了，别喊了，让小春听到还以为我又怎么你了。” 龙元乐才不管他，还是继续喊：“你快点躺下！我要吸收你的阳气！没有阳气我不能养伤！” “闭嘴！我躺下！”申屠博躺下，小心翼翼地一手搭在他的腰上。 龙元乐乖乖闭嘴，头靠在他肩上。 “你什么时候成了吸人阳气的妖孽了？给我从实招来。” “就刚刚。” “我不敢和你睡了，我要逃命。” “已经吸完了，你现在走也没用了，嘿嘿嘿。” “去，猥琐什么，睡觉。” 申屠博闭上眼睛，不理龙元乐了。 龙元乐还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申屠博，他缓缓伸出手指，勾住申屠博的手指。 他想到师父曾朝他们这群弟子说过的，以后要是遇上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无论怎么样也要把人哄来自己身边，最好让那个人再也离不开自己。 难道师父说的，就是像教主这样的人么？ 第三十二章 又过了几天，龙元乐已经能下床了。 “肉元？又去哪了？”申屠博端着晚饭进房门，来到床前便发现龙元乐又不见了，“出来！再不出来不给你吃饭！” 虽然还不能又跑又跳，但龙元乐已经能够偷偷消失在申屠博眼前，和申屠博玩捉迷藏。申屠博最头痛玩捉迷藏，这除了让他一再体会到自己的修为在某方面远远输于龙元乐之外，无法时时刻刻看到龙元乐在眼前也令他惴惴不安，就怕龙元乐有个三长两短。 可惜他有这番心意，龙元乐却不明白，总让他心乱。 申屠博使出食物诱惑，说道：“快出来，给你煮的汤再不喝就凉了！” 没有人响应，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外头微弱的风声传来。申屠博屏气凝神，专注感受着周遭。 经过这几回，他早明白龙元乐的武功很不错，尤其内力的修为更是好，只要龙元乐想，他的确不能找到人。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摸清了那小子的一些毛病，例如一猥琐起来呼吸便沉！ “抓到了！”申屠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趴在桌子底下的龙元乐。 龙元乐趴在那里，一副准备爬出来偷袭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又要做坏事。龙元乐乖乖被他拎出来，抱怨道：“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这回申屠博有些火大，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小子，他念叨道：“去，谁有这闲情逸致陪你玩！都什么时候了，和你说地气凉你不听，就爱趴在地上，想生病是不是？” 龙元乐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他，但他还没解气，继续念着：“出息了是不是？能跑能跳了是不是？等你好了就要躲到山里让我找了是不是？” “对不起……”龙元乐又眨眨眼，“以后不敢了。” 申屠博看他那副可怜样，只想抓起来狠狠亲一口，可又想到自己好久没威风一把，就怕再过些时日他就忘了这里谁才是老大。 申屠博气消了，但是想逗龙元乐了。他松开龙元乐，冷声道：“看来你是不想同我一块吃饭了，你自己吃吧。”说完他便径自走到床上坐下，看也不看龙元乐一眼。 他离开一段距离，龙元乐便隐形了。他有些可惜自己看不到龙元乐的神情，要不那委屈的小样子一定特可怜。 龙元乐看着教主冷冰冰地走了，心底有些慌。 他只是爱闹而已，前些时候教主也没生气，只是念他几句，怎么这回真生气了！ 龙元乐不知该如何是好。肚子饿了，还是先吃一些吧……可是一想到教主生气了，他又吃不下…… 前几天才想着如何让教主离不开自己，怎么现在就惹教主生气了！龙元乐捏自己的脸。 桌上还摆着教主刚端来的汤，自从上次他说想吃坐月子时会吃的东西后，教主还真的每天都让厨房给他煮，没记错的话今天是麻油鸡。 麻油鸡好香啊……龙元乐咽了咽口水，揭开盖子看着油汪汪的鸡汤，还有大块大块的鸡肉……他忍不住舀了一勺子喝。 好喝！龙元乐立刻端起小碗舀了一碗，愉快地喝了起来。 旁边还有给他准备的面线，教主虽然知道他有了鸡汤就管不上其他的，但还是怕他吃不够，让人烫了些面来。 龙元乐夹了一些面拌着鸡汤拌成了麻油鸡面，热腾腾的汤配上嚼劲十足的面条，他没两下就吃下了两碗。 两碗吃下后，他让自己缓下，夹了一块肉慢慢地啃。 嗯，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啊，他忘了教主还在生气这回事了！ 转头一看，果然见教主面色铁青地坐在床上。 龙元乐赶紧把肉咽下去，舀了一小碗汤又拌点面，端着碗坐到床上。 教主见他来了，仍旧不看他。 他夹了一根面条，小心翼翼地送到教主嘴边，说道：“啊，张嘴。” 教主头转到一边去。 他又把面夹过去，这回教主将头转到另一边，就是不看他。 “对不起……以后真的不敢了。”龙元乐放低了声软软地说，“吃嘛，你吃，你吃我就乖乖的。” 教主仍是没有反应，龙元乐沮丧地缩回筷子。 可就是这个动作，他一下没夹稳，面条掉到教主的裤子上，还是裤裆的位置。 龙元乐：“……” 他看到教主握起拳头，手上的青筋已经冒出来了。 龙元乐告诉自己要冷静，切莫在此退缩。 他神色自若地用筷子把面条夹起来吃掉，又端起放在旁边的碗开始吃。 申屠博真的快被龙元乐气死了。 方才他见龙元乐过来时，还以为龙元乐要哄他，心底有些高兴。 虽然高兴，但他又想表现得矜持一点，打算等龙元乐多哄个几次才勉为其难地接受。可这小子才哄了两下就放弃了，放弃就算了，还把面条掉在他的裤子上。 现在更好了，竟然哄也不想哄了，自己吃起东西来！ 申屠博在脑海中想象自己用力拍打龙元乐白白嫩嫩的屁股。 啪啪啪！一直打！打到龙元乐哭着喊他哥哥为止……咳，有点想偏了。 总之，就是要先抓起来暴打一顿屁股！然后绝交！ 他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龙元乐将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放到床底下，又爬上床来。 龙元乐身上有伤，动作慢吞吞地爬着爬着，爬到他身前。 龙元乐将他交迭在胸前的手挪开，接着自己钻到他胸前窝好，又把手搭回自己身上，那样子就像是他主动抱着龙元乐似的。 龙元乐的声音从怀里传来，软绵绵地道：“你原谅我了，你抱着我，你对我怎么这么好。” 申屠博只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被击中，忍不住收紧手臂，将龙元乐妥妥抱好。 他就是吃这一套！龙元乐完全戳中了他的死穴！ 感受到教主用力抱住他，龙元乐知道自己成功了，得意地偷偷笑。 闹了一场，最后两人还是坐在一起吃麻油鸡汤。 申屠博稀哩呼噜地喝汤，一边喝一边瞥一旁还笑着的龙元乐，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常被揍啊？” “你怎么知道！” “哼，你不被揍才奇怪，看到你我也想揍你。”打你屁股。 龙元乐回忆起他那些邪恶的师兄弟，忍不住抱怨道：“他们吃饱没事干就欺负人，没吃饱更要欺负人，就算是你，他们也会想欺负你，才不只欺负我一个。” 想象龙元乐被按在角落打的样子，申屠博皱眉道：“怎么这样？你师父不管吗？” “才不管他们，师父只说，以后讨媳妇时绝对不能把媳妇往谷里带，不然讨不到媳妇。” 龙元乐这么一说，申屠博登时管不上谁揍谁的问题了，只想着“媳妇”两个字。 “你想讨媳妇？” “我还不到想媳妇的年纪。” “意思是只要到了那年纪，你就要开始想了是吧？” “哎，别老说我，你才是吧！你都多大了，一定也要讨媳妇了对吧？” 两个人都在试探对方，但谁也不肯回答对方的问题，两人就这么僵在这。 最后还是龙元乐先服软，他还记得方才教主生他的气。他道：“我还要和你一起混呢，别现在就想赶我走！” 申屠博听他这么说，勉强满意，说道：“嗯，那你最好给我好好混，不然我就讨媳妇去了。” 听到这句话，龙元乐有些紧张。 他不好好混，教主就要讨媳妇去了，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第三十三章 从那天之后，龙元乐开始想着该如何“好好混”以防教主赶他走，要和别人好。 今日他已经为了思索这个问题而躺在床上许久了，从吃过午饭后就一直躺在床上。 要怎么“好好混”呢？ 教主这种好男人，一定很多人抢着想要。可他又穷，又没教主英俊，武功又差，什么都及不上教主万一……凭什么留住教主！ 每回一想到这里，龙元乐便想不下去了，只想大声哀号。 “啊！”龙元乐用力喊。 “又怎么了？”教主被他吓了跳，转过头来瞪他一眼。 龙元乐用棉被盖住头，闷闷地道：“无聊。” “无聊就睡觉。”教主掀开棉被，动手去脱他衣服，“我看看好得怎么样了。” 申屠博看着他的伤口，还算满意，点头道：“没白养你，养得白白胖胖可以卖了。” 龙元乐躺着被脱衣服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他听到教主要卖了他，赶紧乖乖“咩”了一声。 “咩什么？” “我是白白胖胖可以拿来卖钱的小羊，咩。” 一个快二十岁的男人如此可耻地撒娇，申屠博觉得实在……太让他心痒痒了，可恶。 龙元乐眨着眼看教主咬牙切齿，完全不知道教主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才不管那么多，又咩了几声，说道：“要吃草了，主人喂小羊吃草。” 申屠博从前一直不晓得自己这么吃撒娇这一套，还以为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邪恶教主。可如今他回过神来，便发觉自己正在喂龙元乐吃糖果。 实在没救了，真的病入膏肓了！申屠博一边鞭挞着自己，一边朝龙元乐说道：“赶快吃，再长胖一些，你太瘦了。” 龙元乐躺在床上舔糖果，继续发呆。 唉，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都多大年纪了，还是只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要不是他现在滚不了，不然他一定会在床上滚来滚去求抚摸。 他没有腰缠万贯，不能把金子、银子砸在脸上，告诉教主“爷要定你了！”；也不是武功盖世，不能拿条棉被把教主捆了就跑，跑到深山野岭去躲起来…… 这些都不行，他还是认命一些做些能做的就好。 龙元乐在床上摸到了痒痒挠，伸出痒痒挠开始替教主抓背。 申屠博刚才喂完龙元乐吃糖，便盘坐在床上开始休息内功。这些天他为了照顾龙元乐，不大敢离开龙元乐太久，即使练功也多半是坐在床上练练内功。 他正引导着内息周行，突然背被痒痒挠一挠，差点就岔了气。 忍住回头吼龙元乐的冲动，申屠博没有睁开眼，继续练功。反正他晓得龙元乐不会拿把刀把他捅了，不必担心。 他感觉龙元乐开始挠了，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挠着他的背。嗯……左边一点……在下面一点……就是那里！被挠到痒处，申屠博觉得自己快融化了，好舒服嘿嘿嘿。 连续几个痒处都被挠到，申屠博不晓得何时已中断了练功，只是一心期盼龙元乐继续挠。 好舒服……申屠博像是被挠痒痒的大猫，舒服得瞇着眼。 然而，痒痒挠的位置开始一路向下、再向下，最后停在他的屁股处。 他感觉到痒痒挠插入了屁股与床的缝隙中，接着……龙元乐使劲要把他撬起来。 “干什么！”申屠博炸了。 “把你翻倒。”龙元乐回答的一本正经，“不把你翻倒不能挠屁股，我知道你喜欢挠屁股，我要帮你挠屁股。” 看龙元乐一副“我对你真好”的神情，申屠博已经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了。 “躺好。”龙元乐拍拍床。 申屠博只好乖乖趴好，让龙元乐替他挠痒痒。 “你的火气是不是特别大？” 申屠博抓了一下背算是应了。 龙元乐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申屠博每天这里抓那里抓的，和猴子没两样，一点魔教教主该有的威武形象也没有。 “火气那么大，多吃点降火气的。”龙元乐扔掉痒痒挠，开始用手捏申屠博的背，“绿豆汤、莲子银耳汤、清火老鸭汤……” 两人都咽了口水。 申屠博觉得自己和龙元乐一起混之后，越来越容易肚子饿了，成天只想吃。 “我待会去让厨房煮点老鸭汤。”申屠博偷偷蹭了一下棉被，用棉被擦掉口水，“就说你想吃。” “行。”龙元乐偷偷用教主的衣服擦口水。 按了一会，申屠博昏昏沉沉，竟是不小心睡着了。这些天来他为了照顾龙元乐花了不少心神，睡也无法好好睡，这下被服侍的通体舒畅，没一会就睡得沉。 看教主睡着了，龙元乐悄悄替他盖上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龙元乐知道了。 虽然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可他还是可以做教主的贴心，不，贴屁股蛋小亵裤。 教主爱挠痒痒，就由他来替教主挠！教主不爱干净，就由他来负责整理房间！ 这些天他老躺在床上，申屠博怕小春吵醒他，一直没怎么让小春进房来收拾东西。加之申屠博平日就爱乱扔东西，几天累积下来房间也乱得可怕。 在不贤谷里排行不上不下，龙元乐自小也做了不少粗活，和申屠博这个看似糙汉实则养尊处优的人可不一样。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扔得满地都是的杂物。 若有人此时经过这间房，定会觉得有鬼怪作祟。只见散落各地的书本凭空飞起，一一摆入一旁的柜中；角落的扫帚自己动了起来，扫着地上的灰尘与瓜子壳，将那些扫完后，又自行回到角落摆好；那些披在椅子上的衣服被一件件歪歪扭扭的迭好，一整迭漂浮在半空中，朝着衣篓飘去。 无声无息的隐形人龙元乐将教主的臭衣服扔进衣篓里，工作算是稍告一段落。 房间已经比刚才好多了，至少走着走着不会踩到东西，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一点令龙元乐不甚满意。 龙元乐走到柜子边，手指一抹，指尖顿时黑了。 不行，得抹一抹了……但哪里有抹布呢？龙元乐到处看着。 啊，他知道了！ 申屠博是被吵醒的。 原本他睡得香甜，还梦到了自己抱着一颗软软的肉元在喝菊花茶，可正喝到一半，就听耳边传来叫声。 他惊醒，瞬间翻身坐起。 只见不远处哭哭飘在半空中着，那里还传来龙元乐压低的嗓音。 “哭哭乖，我们就擦一下桌子，待会就把你洗干净！”龙元乐一边顺着哭哭的毛，一边讨好地道，“不然用尾巴就好！一下子就好！我们把桌子撢得干干净净！” “龙元乐！”申屠博一声怒吼，飞身上前从龙元乐手中救下哭哭，“你活腻了是不是！欺负它做什么！” 哭哭一落入主人的怀抱，黑溜溜的小眼睛顿时泪眼汪汪，柔弱地哭了。 龙元乐被教主的吼声吓了一跳，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只是和哭哭闹着玩的，其实早就从小春那里找来了抹布，只是抹布拿到手之后碰巧看到哭哭独自在花园里玩耍，看起来孤零零地，他忍不住顺手把哭哭抱来。 他喜欢和哭哭一起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欺负哭哭。 “我只是想和它玩……” “有你这种玩法吗！”教主抱着哭哭又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对不起……”龙元乐觉得有些委屈，怯怯地道，“我给哭哭赔不是，你不要生气嘛。” 其实申屠博真的有点生气，他虽然爱嫌弃哭哭，但哭哭一直是他的小宝贝。睡梦中突然听见哭哭的叫声，还以为哭哭被宰了，说不急是骗人的。 但现在他清醒了，看龙元乐那委屈的样子，他就知道龙元乐真的是在和哭哭玩耍。就凭龙元乐这样一个为小春也肯去和老虎搏斗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欺负哭哭。 只是他看着龙元乐那小媳妇似的表情，不知不觉地就觉得……有点想欺负人。 龙元乐没有想欺负哭哭，但是申屠博却想欺负龙元乐了。 上一回被龙元乐几下撒娇就解决了，这一回可不能轻易地就这么结束！ 申屠博终于忍不住露出他身为魔教真正邪恶的一面。 第三十四章 夜里，龙元乐张着眼发楞。 教主就躺在他旁边，可两人之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他贴在墙上，教主躺在床沿，就像怕触碰到对方似的。 教主自下午开始，到了此时，几乎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无论他怎么撒娇耍赖都不理睬他。唯一说的一句话，还是恶狠狠地告诉他“离我远些”。 龙元乐缩在床角不知所措。 教主对他那么好，一直任着他胡来，这回却不理睬他了，一定是真的气得狠了，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他逗哭哭玩。 自己的手怎么就那么贱呢！明知道哭哭是教主的小宝贝，还老爱逗哭哭玩，真是不知好歹。他也不怨教主，要是有人敢欺负他的宝贝，他肯定直接和那人打起来，不可能还愿意和那人躺在一张床上。 不过他又有什么宝贝呢？他现在只想要教主继续对他好，而他也要对教主好。 看着教主的背影，又想到昨晚两人还抱在一起躺在这张床胡说八道，龙元乐就难受得好想躲起来……是的，躲起来。 他想他得离开了。 离开不是为了逃避，而是因为他必须去讨救兵。 所谓救兵当然不是不贤谷那群妖魔鬼怪，而是他至今所认识、唯一一个令他觉得可靠的人。 他要回千临山里去找申屠博！ 申屠博又温柔而聪明，看起来风流倜傥，想必情感经历丰富，一定能够替他指点迷津。 盘算好了，龙元乐彷佛看到了希望。 看教主似乎是睡了，龙元乐小心翼翼地凑近，伸出手碰了碰教主的背，接着轻轻抱住。 反正教主睡着了，不会再推开他了。 申屠博才没睡呢！眼睛睁得老大，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哈哈哈！龙元乐主动抱我！ 哼哼哼！这小子一定对我有些什么意思！否则才不会主动抱我！ 申屠博，你好坏又好聪明啊！欲擒故纵玩得特别好！ 申屠博没羞没臊地称赞自己，同时又觉得脸红心跳。当然这不是因为自己的无耻而脸红，而是因为龙元乐抱住了他。 喜欢的人主动抱住了自己，这种感受让他直想爬起来大吼大叫，再出去山上跑个两圈，找只老虎搏斗一番！ 当然他晓得此时自己得不动声色，要沉稳，可用不能玩过了头，以免龙元乐吓跑了。 申屠博再次用了精湛的演技，装作睡得胡涂，咕哝了声转过身去，把僵在那里的龙元乐搂进怀里。 “肉元……”申屠博舔舔唇，又喊了一次，“肉元……” 感受到怀里的人放松下来，申屠博满意极了。 天还没亮，申屠博感觉到怀里的龙元乐动了动，轻轻地离开他怀里。 他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闭着眼专注地听着龙元乐的动静。龙元乐的声音很轻，要不是这清晨里太过安静，否则他真要以为龙元乐消失了。 龙元乐在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这不就是要走了吗？申屠博睁开眼。 “你做什么？” 突然听到教主的声音，龙元乐吓了跳，手上的衣服都掉了。他忙道：“我没有要偷东西！我只是、只是……” 申屠博点起蜡烛，朝着龙元乐的方向走近。 他一走近龙元乐的身形就现了出来，只见龙元乐正捡着衣服，那衣服是先前龙元乐朝“申屠博”借的衣服。 那衣服先前弄得又破又脏，龙元乐的血还污了一大大，可也不知什么时候龙元乐将它洗干净还缝补好了。 申屠博板着脸又问了一次，问道：“你做什么？” “我有些事，得先走了。”龙元乐小声回道。 伤都还没好全就想走？这是想逃了么？不许！ 申屠博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巧，我也有事，我们一同走吧。” 龙元乐直冒冷汗，不知手脚要往哪里摆。此时他正坐在一辆舒适宽大的马车上，面前就坐着教主。 刚才教主说和他同路，硬是逼着他坐同一辆车，可上了车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闭着眼睛。 他暗自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见他们已经离天城山越来越远了，心也越来越不安。 昨晚才想好了计谋，没想到才没几个时辰就被打乱了。他虽仍要回千临山去，可教主竟也跟着他一起去！一个魔教教主跟在他旁边去武林正派的地方做什么！ 不过最让龙元乐心神不宁的不是这回事，而是教主仍旧是不理睬他。 要是平常时候，他一定央着教主拿点好吃的出来，两人打打闹闹、吃吃喝喝，不管去哪里都快活得很…… 龙元乐再次厚着脸皮把屁股挪到教主旁边，还伸手抓住教主的手。 他怕被挥开，一手拉着教主的手指，而另一手则是……扣住了脉门。 “……”申屠博有点怕，因此不敢抽回手。 当然龙元乐什么也没做，只是捏着他的手指头玩，玩了一会，因为昨晚没睡好，便头一歪倒到另一侧睡了。 申屠博轻轻拉他，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又找了薄毯盖在他身上。 虽然此时他还在扮演发怒的教主，但同时他还是那个想对肉元好、让肉元喜欢自己的人。 龙元乐就这样拉着他的手睡着了。 马车没有直接来到千临山所在的城镇，而是在前一个城镇停下。 龙元乐这几天睡得很饱，教主也没亏待他，该给吃的、该给药的一样没落下，甚至已经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了，让他心情有所好转。 可尽管如此，他仍是要去找申屠博。一则是要讨教如何待人，二是他离开这么久了，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教主。”龙元乐拿好东西，准备走了。此时他们在一处客栈的房中，才刚吃过早饭。龙元乐道：“我要走了，你还要待在这吗？” “你管我。”教主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好吧，不管你。那我走了，你小心别被认出来，这里有不少要讨伐魔教的人。”龙元乐特意提醒，“当然你也不能做坏事，做坏事晚上会睡不好，痒痒的时候挠不到背……” “好了！你快点走！” “嗯，我走了。”这回龙元乐真的要走了，只是走到门边忍不住还是又说了一句，“我会回来，记得等我。” 看着消失在面前的龙元乐，申屠博终于松了口气。 前两天他已经忍不住开始和这个小子抬杠，甚至还动手抱了一下！ 这小子再不走，他一定会开开心心地和这小子打打闹闹，完全忘记自己还在逗这小子的事实。 他可是要借由这次的机会让肉元发现自己的情意，进而向他表露爱慕呢！千万不能毁于一时的想抱抱、想揉揉的欲｜念！ 这些天他大抵猜到龙元乐在想些什么，这么急着回去，无非要去见“申屠博”。 等了一会，他绕了房间一圈，确定龙元乐真的离开后，申屠博摘下面具，脱下一身黑衣，换上北辰派大弟子申屠博才穿的淡色衣服。 他将头发重新束上，又练习笑了几回，确保自己笑时露出的笑容是属于正派大侠的，而非魔教教主那种“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的猥琐笑容。 这客栈的老板是魔教安插于此处的门人，申屠博打点好后特意嘱咐老板替他顾好房间，别让人进去。 当然，他并没有让老板锁上门，甚至还让老板在桌上放些糕饼，每天必须换一次。 这样下来肉元要是来找他，而他又还没回来，肉元也不致饿肚子得去捡人家的剩菜吃。 申屠博上街去买些糖果，提着东西回了千临山，准备去听听龙元乐要和他说些什么。 申屠博回千临山后先去找了师父。 旁人看到他师父总觉得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先生，可他晓得他师父才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师父喜欢把事都推到他头上，又喜欢责备人，小时候没少被训话。现在他师父不爱朝他训话了，总说凡事让他自己看着办、让他好自为之，可是他明白他师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慈祥，心底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也罢，反正他师父也不催他办正事，他爱怎么在天城山上鬼混都行。 如此想来虽有些不思进取，但他也认了，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 没出息的我就和没出息的龙元乐一对，申屠博想到这里有些高兴。 申屠博急着想去见龙元乐，可他终究想得太过天真。 北辰派里的众人看他回来了，一窝蜂地上来找他，顿时他又被各种琐事缠身，待稍告一段落时，天也黑了。 当他要回到许久未回去的房间时，远远地就见窗纸透出了淡淡的火光，是龙元乐在等他。 果然一推开门，就听到龙元乐喊道：“申屠兄，你终于回来了！” “元乐？是你吗？” 龙元乐听见申屠博的声音，登时眼睛都亮了，赶紧凑过去。 他等了许久了，原本听其他人说申屠博这阵子都没回来，心底还有些紧张，就怕申屠博一直不回来。可没想到不到一天就等到了人，他这可是多好的福气！ 许久不见申屠博，申屠博仍旧风度翩翩，笑起来和蔼可亲，让人心生亲近之意，甚至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熟悉。 嗯，似乎在哪里听过，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龙元乐想了下，但什么也想不起来，便把这件事抛脑后去了。 第三十五章 “是我！等你好久了！” “好久不见，吃饭了吗？”申屠博体贴地问了。 龙元乐赶紧摇头，手还摀着肚子。今日他只吃了早上一顿，现在早就饿扁了。 “我也还没吃呢。我先让厨房煮点东西，待会边吃边聊。”申屠博笑道，“这么久不见，我们可得好好聊聊。” 北辰派里人多，又时不时地有客人拜访，因此厨房向来备着食物，不一会他们就有满桌的热食可吃。 龙元乐看着面前的食物，咽了下口水，但又不敢放肆，直到申屠博端起碗他才跟着端起碗。 “申屠兄，上回飞鸣山庄那事不是魔教干的对吧？”龙元乐吃了几口饭后问道。虽然他相信教主，但是听申屠博亲口证实他更能放心。 申屠博笑道：“当然不是。结果只是他们自己人起了内哄，失手杀了自己人，和魔教一丝关系也没有。” 果然，教主那个成天只会抓屁股的家伙不会干那种坏事，龙元乐满意地笑了。 “大家实在太坏了，自己做错事都要推给魔教……嘿嘿。”他说到一半，又觉得当着申屠博这立誓要讨伐魔教的人面前说似乎不太对，只好讪笑两声，潦草结束。 不过申屠博似乎也不大在意，只是道：“不是每个人的眼睛都被蒙蔽，很多事大家心里有数。对了，这些天去哪了？过得还好吗？” “在朋友那边无所事事地过了。”龙元乐含糊带过，不敢讲得太明白。 “没事就好。那日看你匆匆离去，还怕你出事，现在看你好好的我终于能放心了。”申屠博把一盘子的肉推到龙元乐面前，“特意给你叫的，都给你吃。” 龙元乐见申屠博这么关心他，着实感谢。 想到申屠博如此关心他，他不免又想到教主。教主对他的关心向来不说出口，可却又无微不至。 在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教主任劳任怨地照顾他，一声抱怨也没有，就算偶有唠叨，也全是为了他好。 还记得有一日，他无聊得慌，一直躺在床上“呀呀呀”地叫，即使被教主嫌吵还是一直“呀”个不停。 教主嫌着他吵，最后还是小心背起他，带他到外头散步，还摘了甜甜的果子给他吃。 他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在教主背上睡着的，醒来时他身上披着教主的外衣，而教主指着远方的夕阳给他看…… “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龙元乐又扒了一口肉，想借着填饱肚子来让自己开心些。然而吃了几口却还是不高兴，他开口道：“申屠兄，我问你哦……有个人生我的气，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 他低着头，丝毫没注意到申屠博瞬间勾起的嘴角。 “什么人竟然敢不理你？要不然，你也不理他就行了。” “这怎么行？我想要他理我，他不理我我就难受。”龙元乐急道。 “哦？你这么在意那个人啊？”申屠博笑了下，“他该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申屠博！你太聪明了！如此巧妙地引导出“喜欢”二字！ 申屠博在内心替自己喝采，得意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才不喜欢他！” 咦？申屠博愣住。 “才、才没有喜欢他……只是想要他和我在一起。”龙元乐吞吞吐吐，脸都红了，抬也不敢抬起来，“他对我好，我也要对他好。” “你这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可我没想和他那个……” “那个什么？”申屠博已经放下碗筷，不知何时开始紧迫逼人。 “亲、亲嘴……” 龙元乐的脸红透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平时他虽然没羞没臊地，但是在这种事情上面仍是单纯得很，光是提到那字眼就脸红心跳。 申屠博看龙元乐那副样子，方才吊起来的心又放下了。 脸红成那样，不是喜欢是什么？每次他不小心亲到龙元乐时也会脸红。 申屠博一副热心肠的样子，问道：“那么如果是不小心亲到呢？会讨厌吗？” 龙元乐正想借着夹菜来掩饰自己的害羞，被申屠博这么一问，手一抖，才刚夹起来的菜又掉回盘里。 不小心亲到教主吗？和教主亲嘴的话……龙元乐摇摇头。 “讨厌？” 龙元乐还是摇头，小声道：“如果是他，不讨厌。” 申屠博心一热，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肉元不讨厌和他“不小心”亲到，肉元一定是喜欢他没错！ 一高兴，申屠博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竟是直接抓住龙元乐的手，问道：“真的不讨厌吗？我不小心亲到你不讨厌？” “啊？”龙元乐愣了下，抬起头来。 看龙元乐红着脸的样子，申屠博只想亲亲他，终于忍不住凑过去，想亲一下、就一下…… “啪”地一声，申屠博被打了一巴掌。 他僵在那里愣了，龙元乐也抬着手愣了。 那下巴掌打得不重，但是确实是打了，两人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最后是龙元乐先挣开他的手，转身跑了。 听着房门被打开的声响，申屠博还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龙元乐打了他一巴掌？天啊，龙元乐打他一巴掌！ 除了他师父和他爹之外，还没有人打过他，可如今他竟然被龙元乐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人打了一巴掌！ 申屠博摀着脸情绪复杂，他倒没有半分生气，只是讶异之中，又参杂了几分说不清楚的……甜蜜。 龙元乐说了，如果是和教主不小心亲到不讨厌。但若是亲嘴的人换成申屠博，龙元乐可又觉得讨厌了。 哈哈哈！只有亲亲爱爱的教主能够亲！亲嘴这件事情是属于他们的！龙元乐这么喜欢他！ 打是情，骂是爱，受了这一巴掌，申屠博只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和龙元乐打情骂俏了，简直得意得想飞。 申屠博愉快得都快忘了他自己同时也是那个想亲龙元乐结果被打一巴掌的申屠博。 另一头，龙元乐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他竟然打了申屠大侠一巴掌！天哪！他不想活了是吗！ 回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龙元乐只想从山顶跳下去算了。 那时他看着朝自己凑近的申屠博，脑子里还是只有自己和教主亲嘴的画面，于是脑子一热，手竟然已经伸了出去。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呀……申屠兄做什么要亲他？ 亲嘴这种事情只能和喜欢的人做，他也只愿意和那、那个教主亲嘴…… 龙元乐抱着头哀号，觉得好想死。 不行了，教主都不理他了，现在他不能再多和一个人闹僵。龙元乐想到这里，还是硬着头皮回去了。 当他回去时，申屠博早已冷静下来，也想好了如何回复他。 因此他从匆匆跑进房去，就见申屠博面色焦急，朝着他说道：“元乐，方才对不住了！” “没事，是我……” “方才我闻见你身上有股药味，又看你似乎有伤，就想看看。不料一时没顾忌到距离，靠得太近使你误会了。天地为鉴定，我并非想非礼你。”我只是想要和你亲嘴！认真的亲嘴！没有伸舌头的亲嘴！ 申屠博一脸歉意，语气十分诚恳，又顺道把事情朝着正常的方向带了。龙元乐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果然申屠兄不是那般会轻薄人的登徒子，一切都是误会。 龙元乐赶忙道：“抱歉！都是我太胡涂了，竟然误会了你！申屠兄，要不你打回来吧，多打几下！打到你解气为止！” 龙元乐把脸凑上去求打脸。 申屠博看他嫩嫩白白的脸，真想亲一口，然后再去打龙元乐同样嫩嫩白白的屁股。啪啪啪！一直打，打得龙元乐哭着喊哥哥！ 他朝着龙元乐和善一笑，摆摆手示意没什么，说道：“既都是误会便好，我们都不是有心的。饭还没吃完呢，快些来吃。” “你真不打我？”龙元乐眨巴着眼睛。 “打你做什么？”我想亲你啊！怎么会打你！申屠博仍是笑，说道：“你身上有伤吧？待会给我看看，我有不少伤药，兴许对你有帮助。” “申屠兄，你真好！”龙元乐发自内心地说道，兴高采烈地坐上椅子又端起碗。 “我才不好。”申屠博给龙元乐夹菜，夹的还都是龙元乐喜欢的菜，“你对那个人才好呢，你看，方才你只是误会我要亲你，你便赶紧抵抗了。可你又说那人要亲你你不讨厌，你说你这不是喜欢他吗？” 你这不是喜欢我吗？你就是喜欢我！ “我、我不晓得……” “这就是喜欢呀！否则怎么只是不小心亲到嘴，你也只肯与他亲呢？” 龙元乐听着申屠博这么说，也找不出哪里不对。他顺着这话那么一想，也真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那个心思没错，只是一直不敢去想。 “也许吧，我喜欢他。”龙元乐小声道。 申屠博为了克制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喝了一大口茶定定心神。 不过他终究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才刚噎下他便呛到了，咳得要死要活。 “申屠兄，没事吧？”龙元乐赶紧给他拍背。 “没事！没事！”申屠博抹抹脸，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元乐，你希望我教你怎么和那人和好对吧？” 龙元乐点头如捣蒜。 “行，那我教你怎么让那个人喜欢你。” 第三十六章 吃完了饭，申屠博便将龙元乐朝床上带。 “元乐，将衣服脱了吧。” “啊？”龙元乐理解不来怎么一吃完饭就要上｜床脱衣服。 “让我看看你的伤。”申屠博一脸正人君子地道，“你忘了吗？方才我说我这里有不少药，兴许对你有帮助。只是我也不晓得你伤得如何，总得先看看。” 其实申屠博是真想替看看伤口，没有其他意思。 这些天来他光顾装着和龙元乐闹别扭，把药全扔给龙元乐让他自己上，一直没去理睬。说不担心是假的，他晓得龙元乐这小子和他一样也是个糙汉，可能对自己的伤势也不甚在意。 “我都忘了！谢谢你啊！”龙元乐点点头，将衣服脱下来。 龙元乐虽是伤得不轻，但这些日子以来被申屠博用好吃好喝的养着，气色竟是比先前还要好，整个人也越发的白净，看起来就是颗嫩嫩的肉圆子。只是这颗嫩嫩的肉圆子身上多了几道口子，看起来很可怜。 “怎么受伤的？伤成这样？”申屠博看了一眼，转身去一旁的柜子里找药。 龙元乐坐到床上去，说道：“有人打架，我去围观，没想到就被划伤了。” “是吗？”申屠博拿着药回来，让龙元乐躺好，“有许多人老爱逞凶斗狠，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们。现在你能隐形，人家看不见你，可还是误伤了你。以后要是看得见了，说不定直接把怒气撒在你身上，你可务必小心。” “以后不敢了。”龙元乐躺在床上点点头。 申屠博觉得他们两人果真是绝配，睁眼说瞎话一个比一个自然。他是胡扯惯了，随口就能来几句，没想到龙元乐这小子胡扯的能力也越发的好了。 或许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小子吃了他不少口水，现在和他一样了……申屠博在内心得意地笑，狂舔龙元乐。 龙元乐见申屠博似乎要亲自动手替他上药，连忙道：“我自己来吧！这种事情不能麻烦你！” 不能麻烦申屠博是一项因素，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阵子给他上药的就只有教主一个，他已经把这件事划分成只有教主能给他做的事情，就像亲嘴一样，其他人不行。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矫揉造作，但不这样他又难受。 啊，他真的越来越作死了，要是给师兄弟知道一定给嘲笑到死！ 幸好申屠大侠善解人意，看他这样子后只是微微一愣，接着便笑了，笑道：“行，那你自己来吧，小心些。” 龙元乐从他手中接过药，低着头给自己抹。 我成了有疤痕的男子汉，被老虎揍了一顿的男子汉……龙元乐一边抹药一边想着。 他抬起头来，见申屠博正盯着他看，总觉得那眼神有点……说不清的猥琐。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转眼间申屠博就朝他温柔笑笑，方才的那点猥琐似乎只是他眼花了。 “你喜欢的人知道你喜欢他吗？” “应该……不晓得吧。他脑子不太好使，这种事情应该察觉不到。” “……脑子不太好使？”申屠博的笑脸中隐约有股杀意。 龙元乐的脑子也不太好使，所以丝毫没有察觉任何不对，还特别诚恳地道：“对呀，他傻呼呼的。申屠兄你也说了，如今很多人爱逞凶斗狠，要不就心术不正。我看他那样子，真的很怕他被欺负，他已经被欺负过了，可我又不晓得如何保护他。” 龙元乐指的是飞鸣山庄那事。有人诬陷教主他不好受，可碍于教主的身分他也说不得什么，只好一直憋着。 “放心吧，有些人看起来脑子不好使，但凡事明白得很。”申屠博见龙元乐一脸困扰的样子，“况且之后你也可以陪着他，不是吗？” 听申屠博这么一说，龙元乐登时就笑了，点头道：“对，我要陪着他。” “那么，那个人也喜欢你吗？”申屠博继续问，他想明白这阵子他对龙元乐时好时坏，龙元乐有没有感觉出什么。龙元乐再迟钝应该也有点感觉吧，总不可能完全…… “唉。”龙元乐重重叹了口气，“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有点讨厌我，好苦恼啊。” 现在到底是谁脑子不好使！难道真的要我抓住你一阵舌吻你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申屠博觉得谈个恋爱好累，比讨伐魔教还累。 申屠博循循善诱：“要不你去和他说说你的心意，指不定你会发觉其实他也喜欢着你，只是没说出口而已。” 龙元乐还是很苦恼，说道：“但是他因此更讨厌我了怎么办，我怕他打我。” “怎么会打你？你先夸他英俊无比，接着夸他武功盖世，最后再说你喜欢他，他一定会欣然接受。” “申屠兄……” “嗯？” “我没说我喜欢男人……” “咦？” 两人都静了，心情复杂。 龙元乐此时想着：天哪！我喜欢男人真的如此明显么？是脸的问题么？还是我说溜了嘴？这可好了，申屠兄会不会觉得我恶心，想疏远我了…… 申屠博此时想着：我日了狗呦！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吧！其实龙元乐喜欢的人是小春有没有！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龙元乐对小春一向和和气气，不像平常时候又闹又叫，而且身上这身伤还是为了救小春才留下的。 申屠博想到这里，真心觉得生无可恋。 他勉强笑笑，抬起头来看了龙元乐一眼，就见龙元乐满脸通红，看起来可口极了。这样一个可爱的人，他可不想让别人拿去，只想一人独有。 如此一想，申屠博冷静下来，将今晚的话又全想了一回。 肉圆说是那个人不理他，又说是那个人常被误会，还说那人脑子不好使……这不就是在说他吗？ 哈哈哈！就是在说他！还是他！肉元喜欢他但是不敢承认！ 申屠博认了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太好使，自个儿在那里傻乐一番。 那个晚上申屠博朝龙元乐开导一番，告诉龙元乐无论喜欢男人女人都没问题，只要真心喜欢便好。 他又怂恿了龙元乐许多次，要龙元乐赶紧向那人表明心意，越快越好。 最后龙元乐打定主意，隔天一早便去表白。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申屠博就醒了。 昨晚他兴奋得几乎整夜没睡，只待着早上龙元乐朝他表白。 他没有吵醒还呼呼大睡的龙元乐，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接着拔腿朝着客栈奔去。 换上教主的黑衣服，申屠博摆好姿势躺到床上，装得一脸冷酷。 待会龙元乐朝他表白后，他不会马上答应，会先拒绝一次，装作自己无心□□。接着龙元乐再表白一次，他还是坚定地摇头，表明自己意志坚定。最后龙元乐嘟着嘴亲他，又一次表明倾慕之情，那时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然后抓起来狂亲一顿！亲得龙元乐合不拢腿！ 就是这么着！ 将流程顺过几回，申屠博不大放心，又找来镜子练习了表情与声调。 “肉元，你回去吧，我没有心思和你谈恋爱。” 不行，说得太柔和了，没有狂霸的感觉，不符合魔教教主的感觉。 “灭哈哈！就凭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更不行了，肉圆长得那么可爱，说这种话太假了。 “你我正邪不两立，终究无法相守一生……元乐……” 什么鬼东西，他自己就又正又邪，还不活得好好的。 申屠博反复练习了几句拒绝龙元乐的话，但怎么说都觉得不够到位。 他拿着镜子在房间里乱晃，绞尽脑汁想着台词。 想了好几句，他终究决定用最简明直白的一句。 “龙元乐！无论你怎么说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趁早死心吧！” 就是这种直截了当的感觉！ 申屠博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回到床上摆好姿势等龙元乐。 可就当他经过门边时，突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声响…… 申屠博一惊，打开门，就见龙元乐一脸苍白地站在门外，脸上似乎还有着淡淡的泪痕。 “肉、肉元……” 不待他做任何解释，龙元乐转身跑了，消失无踪。 申屠博这下是真想吊死自己了。 第三十七章 这可要怎么办呦！ 从未意识到自己如此会作死的申屠博快崩溃了，倒在床上大吼大叫，叫完了又抱着头滚，滚完了继续叫，如此反复，直到…… “叫丧啊！闭嘴！”房门被“咚咚咚”地用力敲。 “我就是要死了啊！”申屠博继续大喊，“快死人了！” 门外那人又骂了几句，转身走了。 申屠博拿被子蒙头，学着龙元乐当初一样喊：“我要死了！救命！小猪仔！小鸡！” 他喊了几声，觉得自己喊得一点可怜的样子都没有，远没有龙元乐那种撒娇耍赖的感觉，倒像是个一事无成的泼皮混混，谁听到谁恶心…… 申屠博顶着一头乱发坐起，盯着地板发呆。 他是真的想要和龙元乐在一块，没想到这回给自己搞砸了。 申屠博啊，你的脑子还好使吗？要不要换个呢？小猪仔的脑袋可能都比你的有用途……想到这里，申屠博自嘲地笑笑。他站起来，拢了拢头发，做出个决定。 他要用魔教教主的身分进入北辰派去见龙元乐。 龙元乐走在往千临山的路上。 今天他睡醒时发觉早已日上三竿，赶忙匆匆忙忙跑出去想找教主。可他顾忌着身上的伤，不敢使出轻功，只能埋头苦走，走得满身大汗。 那时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待会该如何是好，就怕待会教主拒绝他。 越走太阳越大，好不容易到了客栈时衣服都已经湿了，脸上也全是汗。他重伤初愈，体力仍有限，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快死了似的，所幸没人能够看见他。 他抹了下汗，来到教主房前，准备推门进去。 可还没进去，他就听教主在里头“呱啦呱啦”地不知喊了声什么，然后没多久，门就开了。 教主一脸凶神恶煞地站着瞪他，瞪得他准备表白的心瞬间怂了，想也没想就……跑了。 实在太没出息了，他就这样跑了！ 唉，要表白还是等下次吧，下回早些出发，慢慢走，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地再送上去。下回教主再怎么凶恶他都不走了。 回到千临山，龙元乐去申屠博的房外瞄了一眼，又到处绕了一阵，可都没见到申屠博。他本来还想找申屠博谈谈这事，但申屠博不在，他也只好作罢。 他去厨房拿了些馒头和包子，趁着没人发现时带着食物赶紧逃回房去。 申屠博给他安排的房间地方偏僻，附近很少人走动，因而龙元乐走到一半，见四下没人，便拿起了还热腾腾的包子啃了起来。 北辰派的包子不错吃，口味很好，但没有魔教里的好吃。他在魔教里吃到的包子总是馅特别多，有时蛋黄包子里面还会包两颗大蛋黄，吃起来十分满足。 龙元乐咬着包子，心想他明天就去找教主，他想和教主一起回天城山吃大包子。 龙元乐推开门，还在想着他和教主拿着包子打架的样子，可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不对劲。 抬起头来，就见教主坐在他床上。 “你？你怎么来了？”龙元乐愣了。 教主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还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我……你说过会回去，但是你来了又跑了。” “你回去等我不就行了？你怎么能来这里！”龙元乐着急地探出头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确认没有人后将门牢牢关上，一脸担心地朝教主走近，“被北辰派里的人发现了怎么办？你不知道北辰派带头讨伐魔教吗？你简直不要命了！” “你……不生我的气？”教主有些迟疑。 “我生你气干嘛？哦不，我现在要被你气死了。”龙元乐这下真的急了，把怀里的包子馒头往教主身上一塞，拿起棉被就想要把教主盖住，“我现在把你藏起来，待会送你下去，这些你带着吃。” 教主扭着躲开棉被，语气仍是有些迟疑，说道：“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我担心你能是假的吗！”龙元乐还是想用棉被把教主盖住。 然而教主还是躲开了，扭到墙角去，拿起龙元乐吃到一半的包子继续啃。他啃了两口，突然笑了，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开心极了。 龙元乐不晓得他在发什么神经，想到今天早上他看起来还像是在生气，可如今却又没头没脑地跑来千临山，还吃着包子傻笑，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就像是……走火入魔了！ 龙元乐爬过去，担心地碰碰他的脸，想看看他是不是有病。 可他才碰了下，教主就笑嘻嘻地抓住他，把他往怀里带，和包子馒头一块抱住。然而抱没一下，又把他推开，三两口把包子吞了，不笑了，看起来还有些严肃。 见教主喜怒无常的样子，龙元乐真心觉得教主心智失常了，好可怜。 本来脑子就不大好使，这下可能直接坏了。这么可怜还得被天下人讨伐，他一定要好好保护教主。 当龙元乐正怜悯着申屠博时，申屠博正在内心里面哈哈大笑。 肉元不只看起来没生气，而且还担心他的安危！给他包子吃！ 这小子一定是喜欢他喜欢惨了，他们两个一定还有戏，没被他作没了。 看龙元乐一副想把他藏起来的样子，申屠博心情大好，打算享受一下被金屋藏娇的感觉，看看肉元要如何保护他。 申屠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要挖坑给自己跳了，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我在客栈的藏身处被人发现了。” “怎么会？” “不明白，你走后有人闯了进去，我虽是击退了他们，可那处也不待不得了。” 申屠博语气严肃，果然龙元乐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又想用棉被把他包起来了。 他挣扎着躲开棉被，反把龙元乐用棉被包住，一脸严肃而又自然地将包着棉被的龙元乐抱在怀里，说道：“你这借我躲一会。” 龙元乐点头如捣蒜，说道：“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平安回天城山。” “嗯，就靠你了。”申屠博把头靠在龙元乐头上。好久没抱肉元了，感觉真好。 龙元乐被他这么抱在怀里，心“怦怦”地跳着，又是紧张又是害羞。紧张教主可能被发现，又害羞喜欢的人抱住自己…… 龙元乐发觉这似乎就是表白的好时机。 “教主，我……” “嗯？”申屠博意识到他的企图，心跳也快了起来。 “我、我喜……” “喜？” “我喜、喜欢……” “申屠博！”门被一脚踹开，曲闻锋杀气腾腾地冲进来。 “啊！”龙元乐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便转过身反把教主用棉被抱住，死死压在床上。申屠博挣扎，他便更使劲压住。 曲闻锋是来找申屠博的。申屠博先前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不少事在他身上。昨天终于回来了，可没想到今天一早又溜了，还是曲闻锋无意间听到这房里传来申屠博的声音，才晓得申屠博留在这里鬼混。 看床上的被子不自然地扭动着，又回想刚才听到的声音，曲闻锋敢肯定龙元乐一定也在这里。 两人偷偷躲在房里……在床上……棉被动着…… 曲闻锋脸红了，觉得这对狗男男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啪啪啪！他都来了还继续啪啪啪！ “申屠博！滚出来！” “啊，他、他不在这！”龙元乐的声音出现在面前，听起来还有些急促，“只有我一个人。” 曲闻锋退了一步，不想离刚啪啪啪过的人太近。 此时，他看到申屠博从后头的棉被堆里探出头来，一脸凶恶地挥着手让他滚。 滚？他偏不滚！曲闻锋大步上前，就想把棉被掀开。 可他才走没两步，就被一股力量拦住了。只听耳边龙元乐着急地道：“别过去！别过去！” “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 “那就让我看看！” 曲闻锋使力要推开龙元乐，可龙元乐认真起来力气奇大，他推也推不开。 “你作贼心虚！” “我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清楚！” “我刚刚尿床！”龙元乐哀痛地大喊，“屁滚尿流弄得满床都是！你别看！求你了大爷！给小的留条活路吧！” 曲闻锋：“……” 变成尿的申屠博：“……” 申屠博面无表情地又再次探出头，挥手让曲闻锋滚。 这回不用他说，曲闻锋头也不回地走了，不想再多待一刻。 见人走了，龙元乐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回去抱着他的教主，方才想表白的事早忘得一乾二净。 第三十八章 龙元乐开始过着偷偷将教主养在房里的日子。 “我要出去了，你乖乖地不能离开房间。”龙元乐要去弄点食物给教主吃，临行前再三嘱咐，“那个曲闻锋说不定已经起疑了，所以你千万别离开这，警醒一些。” “我知道。”教主点头。 尽管得到了许诺，龙元乐还是觉得不踏实，就怕教主像小猫小狗一样偷偷跑出去溜达，然后迷路了，或是被坏人抱走……想到这里，龙元乐一阵紧张，又想用棉被把教主包住。 大概是看出龙元乐在想什么，教主这次没有任何反抗，乖乖地被龙元乐用棉被整身包住，只露出一张脸。 龙元乐三步两回头地走了。 龙元乐一走，教主立刻钻出棉被，拢了拢头发重新打理过，将头发梳成申屠博平日的样子。 又待了一会，他偷偷摸摸离开房间，使出轻功飞快奔回自己房中。 快快快！赶紧换衣服，他还要当申屠博去堵龙元乐！ 换上一身白衣，申屠博又拔腿跑出房间。 龙元乐是个隐形人的麻烦就在这里出现了，他想去厨房里头堵龙元乐，可又无法一眼看出龙元乐在哪，甚至一不小心便会错过。这分明是在考验他的功力，一点也不轻松。 他来到厨房，此时邻近吃饭时候，厨房里头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注意到他来了。 他的位置正好挡住大门出口，任何人要进出都会碰到他，就算龙元乐武功再好也不能轻易通过。 他就站在那里，观察着厨房里的动静。 桌上有肉，待会有人会先将装在盘上的端去给在房用饭的几名长辈，之后再把那些装在盆里的端到食堂去。 龙元乐这小子爱吃肉，肉是一定会拿的，他知道他只要盯着肉就能找出龙元乐。 才没一下，他就看桌上的一个盆子动了下。 盆子动了，又停住，似乎正在看着有没有人发现。申屠博知道此时自己不能一直盯着，否则龙元乐下不了手。 他装作低头看鞋子，实则偷偷地瞄那盆肉。果真又隔了一下，那盆肉缓缓地动了，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慢慢飘到了地上。 盆子又停住了，隔了一会才缓缓向前，朝着门口的地方稍微挪动。 申屠博离开门边，走到外头假装看风景，看着看着又走远几步，要给龙元乐腾个路移动。 又过了一会，他便听到盆子在地上磨擦的轻微声响，接着声音消失了，似乎被人端了起来。 就是现在！申屠博一个转身，满脸笑容地朝着龙元乐的方向，和猫着腰端着肉的龙元乐打了个照面。 “元乐？”申屠博笑嘻嘻。 胸前藏着大馒头，手上端着肉的龙元乐僵住了，缓缓抬起头来，强作镇定地给申屠博也打了个招呼：“申屠兄，你好啊。” “要用饭了吗？今天的肉看起来不错。”申屠博笑得眼睛都瞇起来了，“能和你一起吃吗？” “啊，这个……”龙元乐有些结巴了，看着旁边不知该如何应答，“可能有些不方便……”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申屠博赶忙关心他，“要不我来端吧！我陪你回房去，我帮你看看伤。” “不用了！我很好！”龙元乐一口回绝，把手上的盆子握得牢牢的。 龙元乐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实在可爱惨了，申屠博好想抱着他亲亲揉揉。申屠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继续说道：“那就好，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说没关系，我会帮你。回去好好吃饭，不够再拿。” 申屠博放龙元乐走了，怕刺激龙元乐刺激过头了真的吓到他的小肉元。 看着龙元乐消失在视线里，而那盆肉又飘了起来，申屠博又拔腿跑了。他得赶快回去换衣服！ 申屠博匆匆跑进房间，抓起那套黑衣便马不停蹄地又跑回龙元乐房里。 他先是脱下申屠博的衣服，一股脑地全扔进床底下，之后再将原先的衣服穿上。 他才穿上裤子，龙元乐便回来了，而他还裸着上身。 龙元乐：“……” 龙元乐放下肉，一脸狐疑地问：“你脱衣服干嘛？” “我……”申屠博还有些喘，一时之间找不出个正当理由，只好将计就计，走向龙元乐从后头抱住他，“想你了。”被喜欢的人抱住，龙元乐一定会乐得很，然后忘记…… “所以你为什么要脱衣服？”龙元乐转过来摸他的头，“你是不是饿得脑子都昏了？” 申屠博只好点头，用脸去埋龙元乐的胸。龙元乐的胸软绵绵的，装了大馒头。 龙元乐体贴地掏出大馒头塞到他嘴里，他啃着大馒头和龙元乐坐在一起。 “刚才都还好吗？”他帮龙元乐把馒头扳开，将肉铺上。 龙元乐盯着他的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摇摇头道：“没事，很顺利。” 想到刚才肉元那心惊胆跳的样子，此时却又装得一副气定神闲，申屠博只觉得心都快融化了。 他的肉元实在太疼他了，他是何德何能被这样一个好人喜欢。 晚上，他们抱在一起。 龙元乐捏捏他的屁股，小声道：“我们走吧，趁着晚上离开，不要再回来了。” 申屠博捏捏他的脸，把偷亲一口的念头忍住了，回道：“你不是还要讨伐我吗？就这么跑了？申屠博怎么办？” 龙元乐沉默了下，又回道：“我看他也不是真心要讨伐魔教，有没有我倒也没差。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明天会去和他说说。” “说什么？” “说你很好，叫他别欺负你。” 听龙元乐严肃的语气，申屠博只觉得心暖呼呼的，被人宠着的感觉特别好。 这时龙元乐又说话了，说道：“不走不行了……你也知道我老把人搞混，待在人多的地方就头疼，最好待在一个只有熟悉人的地方。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申屠兄，总觉得你们生得好像。再不走，迟早有天我把你们搞混了。” 申屠博心虚了，回道：“那他一定很帅。” “……没你帅。” “你真会说话。” “不过他比你正经多了，不像你一样整天东抓西抓坐不住。而且人家讲话时都带着笑脸，不像你爱板着脸。哦对了，大家都喜欢他，不像你没朋友。” 申屠博使劲掐龙元乐的屁股，咬牙切齿地道：“那你怎么不把我赶紧讨伐了！看是要杀还是要怎的，别把我这个祸害留在人间！” “别掐我屁股！屁股疼！”龙元乐扭着屁股想要逃开。 他想逃，申屠博偏来了劲，压着他不给他走，恶狠狠地道：“逃什么！又没少掐我屁股，现在装什么屁股疼！天天掐我屁股，掐得我都快硬了，不掐掐你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感觉！” “大爷饶命！小的下次不敢了！”龙元乐挣扎，但是屁股还是落入申屠博的魔爪。 申屠博看他扭来扭去的样子，越来越来劲，还是压着他，继续道：“你说我不好，你又多好！爱偷看人洗澡，爱打人屁股，还蠢！要不是你可爱我才不会喜欢你！” “大爷饶命，小的……咦？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哪有说什么！”申屠博想也没想张口就反驳，可才反驳完，就发现自己方才说溜了嘴。 苍天啊！申屠博无力瘫倒。 他搞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是要让肉元先朝他表白。这下可好了，肉元还没表白，他自己就先说了。 “我睡了。”申屠博给自己盖被子。 龙元乐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喊道：“不准睡！给我说清楚！” “还有什么好说的！明天我们就走！” “不是这个！你刚才、刚才说的喜……喜欢……”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喜欢你吗？还能说什么！”申屠博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还装着魔教那凶狠的气势，“怎么样，有意见吗？我喜欢你你管得着我？” “我、我……”龙元乐的脸早红透了，“我也喜欢你。” 第三十九章 申屠博还沉溺在自己说溜了嘴，比龙元乐还早表白的懊恼当中，因此当龙元乐也朝他表白后，他硬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接着张开嘴笑了起来，得意道：“哈哈！你喜欢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小声点，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吗？”龙元乐听他笑得这么大声，又是羞又是怕，连忙捂住他的嘴。 然而申屠博才不管这些，被发现就被发现了，他现在才没那些花花肠子去想那些。他抓住龙元乐的手朝自己胸口带，让龙元乐抚着他的胸膛，笑道：“你喜欢我！太好了！你看看，我心跳得好快呀！” 武功练到他那般程度，平时他总是脸不红气不喘，极少能够有心跳加速的时候，因此此时心跳得像打鼓似的，更显得出此时他有如何激动。 龙元乐摸摸他，又摸摸自己，也笑了：“我也跳得好快。太好了，你也喜欢我。” 两人抱在一起嘿嘿笑。 抱了一会龙元乐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捏住教主的屁股就揉起来。现在这个屁股是他的了，他想怎么揉就怎么揉，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没人拦得住他。他猥琐地笑道：“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偷看你洗澡了。” “没出息，就想偷看我洗澡。” “你就有出息！”龙元乐反驳，“不然你说说，现在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我就想亲你！” 申屠博没有给龙元乐任何反抗的机会，按着龙元乐的后脑便亲了过去。以前他只能偷偷摸摸地亲，现在终于能够正大光明了，却还不太习惯这种磊落的感觉，竟有股拔腿去山上跑圈的冲动。 所幸他忍住了，按着龙元乐仔细地亲，亲那软软的唇，尝那口中微甜的口水。 “啊！”龙元乐被亲了好一阵后才一把推开教主。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了，脸红得都烫了，再不想想办法可能就要因心跳得太快而死了。他跳下床，开始在房里兜着圈子跑，不敢和教主再离得太近。 原来亲嘴就是这种感觉……怎么如此奇妙！整个人都要融化似的，而且尝起来还甜甜的……若撇开脸红心跳，坦白说起来，这滋味还挺不错的…… 龙元乐跑了五圈，最后又跳回床上，跪在床上嘟着嘴讨亲。 他的教主也没给他失望，一把拉过他压在自己身上便继续亲了起来。 又亲了好一阵，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才分开。 龙元乐维持着趴在申屠博胸口的姿势，嘿嘿傻笑了几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申屠博揉揉他的屁股，也嘿嘿笑，回答道：“因为和你在一起我就高兴，而且你还疼我，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 “我哪有疼你，我还揉你屁股欺负你呢……” “别装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又想起中午他的小肉元给他拿肉来时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样子，申屠博便觉得心头一阵暖。他晓得，龙元乐虽然不爱说出口，但是是真心想对他好。 知道教主明白他的心意，龙元乐在心里嘿嘿笑，接着说道：“你也对我好，所以我也喜欢你，我要你继续对我好，而且是只对我一个人好。” “好，我就只对肉元好。”申屠博拍了拍他的背，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那一晚他们抱在一起睡，睡得比以前都还要舒服。 清晨申屠博醒来，怀里的龙元乐睡得一张脸红扑扑，身体热呼呼软绵绵，就像是一颗刚出笼的肉包子。 “肉包……”申屠博咬了一下肉包的脸，又舔了一口，再紧紧搂在怀里。他的肉包睡醒后便会精力充沛、活蹦乱跳地到处滚，一颗肉元子滚来滚去就怕滚丢了，因此他得好好抱着，否则滚丢了他不知道要朝谁哭去。 龙元乐这天睡醒之后，果真便开始到处乱滚，滚到“申屠博”那里去了。 他和教主昨日才互诉情意，今日本也想黏黏腻腻地抱在一起混上一天。可他也晓得，不尽早离开这里只是徒增危险，而他临行前还想再去和申屠博说说，希望申屠博不要再讨伐魔教。 “元乐，早呀。”申屠博刚换好衣服从龙元乐房里赶回自己房里，正好赶上龙元乐进门来。 “早。”龙元乐也朝申屠博打招呼，发觉申屠博今天笑起来特别愉快，“申屠兄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听到他那么说，申屠博的笑容突然腼腆起来，笑道：“昨天发生了好事，我想接下来每天都会心情这么好。”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龙元乐也跟着傻笑起来：“真巧，我也是。” 不过龙元乐才笑完，便又想到申屠博讨伐魔教之事。申屠博看起来无心情｜事，理应不会像他一样为了那般事高兴。能使申屠博高兴的必是大事，而当今的大事除了讨伐魔教之外还有什么？ 龙元乐紧张起来，问道：“申屠兄所高兴的事……和魔教有关么？” 申屠博点点头，方才还略带羞涩的笑容突然变得高深莫测。申屠博道：“当然有关，讨伐魔教之事大有进展，兴许近日就能取下魔教教主的首级。” 有关！龙元乐的心凉了。他知道教主真的没做什么坏事，一个每天和他腻在一起混水摸鱼的人还能做什么坏事？可即使是申屠博这样的人也想要讨伐魔教，这之中一定有什么极大的误会……想到这里龙元乐将原先想好的话全忘了，只是着急地道：“申屠兄，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真要讨伐魔教、要杀了魔教教主，那就让我替了他吧！行吗？” “这……” “我不晓得你能不能信我，但魔教教主真的不是坏人，他是个特别好的人！”龙元乐急到脸都红了，“反正没人晓得魔教教主长得什么样子，若你得给江湖人一个交代，那就说我是吧！行吗？我代替他死，你们想把我怎么样都行，要杀要剐都没关系，只要你们别碰他……” 反正教主现在知道他的心意了，也说好要给他师父买小猪仔和小鸡了，就算要他此时此刻立刻死了他也甘愿。教主对他那么好，他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不如就这样让教主省去一些麻烦，今后能够继续消遥自在地活着。 “申屠兄，求你了……” 原先申屠博的神情还有些错愕，可此时已是面色铁青。他抓着龙元乐的手，厉声道：“龙元乐！那种人不值得你替他死！一点也不值得！” “我……” “你要敢再有一丝替他死的意图，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讨伐结束前绝不许你走！” 申屠博向来和颜悦色，从未有过如此可怕的神情，龙元乐被他那样子吓了一大跳，原本还要说出口的求情卡住了，只能张着一双眼睛害怕地看着他。 申屠博看龙元乐那可怜的样子，知道自己吓到肉元了。 可他能不生气吗？光是看到这小子受伤他便难受得很，更何况这小子还说要代替自己去死？他绝不能容许。 “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对吧？可就算你觉得他待你好，他还是不值得你替他死。更何况你有想过你代他死了，他是什么感受么？”申屠博挥挥手，觉得有些累。 对于这样陌生的申屠博，龙元乐有些迟疑地退了一步，但他仍不放弃，倔强地道：“申屠兄，那你可知道我喜欢的人要被杀死，我是什么感受吗？倘若你真执意如此，或许我……”龙元乐没将后头的话说出口，可申屠博能感受到一股再明显不过的杀气。 前一刻才说要代他死，现在就要来杀他了，这人得有多善变！ 他不晓得原来总是嘻嘻哈哈的龙元乐能有着这般强烈的杀气，真不知该说是得意龙元乐为了他变得如此，还是该惊讶龙元乐还有这一面。 他松开手，深吸了口气，说道：“你走吧。当初是我拉你下来，如今你我立场不同，我也强留你不得。不过你也别怕我报复你，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永远不是。” “申屠……”龙元乐听他这么说，向前一步，神色激动。 “别说了，你走吧。”申屠博摆摆手，情绪也十分激动。 然而龙元乐仍是没有走，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说道：“那可以给我点吃的带着上路吗？” “……可以，我再给你点钱。”他实在太低估肉元为了和他私奔能有多厚脸皮了。 龙元乐走了，申屠博松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他正式把自己的帮手给赶跑了，而他也得和龙元乐走了……想想就高兴得想唱歌。 讨伐魔教这事晚些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和龙元乐私奔！ 申屠博愉快地唱着乱七八糟的小曲子，收拾自己的行囊。他已经想好了，这回他不直接回天城山，想先和龙元乐四处玩玩，最好再陪龙元乐回趟不贤谷，告诉那些人现在肉圆已经是他的人了。 申屠博拎着东西欢快地跑了。 而另一头，龙元乐本来已朝着厨房去了，可走没几步，他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如此鲁莽，理应朝申屠博道个歉再走才是。 他往回走，来到申屠博房前，便听到从房里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有人在唱歌，唱得荒腔走板的，而那荒腔走板的程度十分熟悉……教主唱歌也是那样的。 “肉元……我爱小肉元……啦啦啦……”声音来到门边，龙元乐无声无息地退了一步。 下一刻他便见申屠博推门而出，手上还拎着包袱。申屠博出了门后便不再唱歌，可脸上的高兴仍是没有消去，一脸得意，那得瑟的样子他也曾在教主脸上见过。 龙元乐总认不得人，就算怀疑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人，也因过往老认错人而不敢随意猜测。可如今申屠博的样子太过奇怪，甚至连唱得歌也和教主一样难听，这让他不得不起疑。 龙元乐悄声跟在后头。申屠博走路的样子仍和平日一样，遇到北辰派门人同他打招呼，回礼时也仍是彬彬有礼。然而随着越走越偏僻，申屠博原先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卸下了，随口又唱起了歌。 “亲亲小肉元……我爱小肉元……”申屠博唱着奇怪的曲子进入龙元乐的房间。 龙元乐站在门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我爱小肉元……小肉元也爱我……”房内的申屠博仍然很愉快，而门外龙元乐身上的杀气已快爆发而出了。 第四十章 教主就是申屠博！ 敢情以前那些时候都是在逗我！龙元乐回想起以前自己和申屠博相处的种种，气得咬牙切齿，有股进门去和申屠博打一架的冲动。 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这个人耍得团团转！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在这个人面前出糗！而最可恶的是申屠博还亲自指导他如何和喜欢的人表白！自己还傻愣愣地信了！ 龙元乐气笑了，一脚踹开门进去。 房内的申屠博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还傻憨憨地唱着难听的小曲子，唱着：“肉元滚呀滚……抱着肉元滚呀滚……” 他看见龙元乐回来了，跑过来抱着龙元乐转了一圈，又放下龙元乐亲了下，高兴地朝龙元乐笑。 龙元乐看着眼前笑得一脸蠢样、还一边伸手挠屁股的申屠博，本来想要胖揍申屠博一顿的冲动忍住了。 气归气，他还是晓得，这个人无论是魔教教主还是申屠博，都会对他好。 凭良心说，“申屠博”对他一直很好，撇开明知道他和魔教鬼混却装作不知道这事，申屠博以正派面貌出现在他面前时对他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还不会吼他、欺负他，甚至被他占了便宜也不反抗…… 想到这，龙元乐心生一计，在内心里得意地笑了。 哼哼，敢耍我！当作我不会耍人吗？ 申屠博看龙元乐在笑，以为龙元乐正想着要和他私奔的事情，便问道：“怎么样？和申屠博谈得如何？” “我和申屠兄说了，他让我走。不过我听他说讨伐魔教之事大有进展，现下外头一定有许多想杀你的人，离开了反而危险。”龙元乐说道，“我们再留下来一阵子吧，你说行吗？” 肉元真是替我设想！申屠博被龙元乐感动了，也没再多想，只是抱着龙元乐猛亲一顿。 龙元乐被他亲得晕呼呼的，脑子里还想着要怎么整他，想到乐处就是一阵偷笑。 “笑什么？” “笑你帅。” “哪有你这么猥琐的笑，你也笑得光明正大一些。” “你是魔教又不是正道，如果你是申屠兄我才对你笑得光明正大。”龙元乐窝在他怀里又是一阵偷笑，“说到这，今天见了申屠兄，觉得他真的好帅呀，细看发觉比你还帅一些。” 此话一出，申屠博整个人都不好了，掐了龙元乐的屁股一把，怒道：“昨天才说他没我帅，今天就说他帅！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龙元乐看他那副样子，几乎要以为魔教教主和申屠博其实还是两个人。 竟然有人能够吃自己的醋吃成这样子！龙元乐内心惊呆了，表面装得一副害羞样，说道：“喜欢你，就喜欢你。” 听了龙元乐这么说，申屠博才满意地点头，又亲了龙元乐一下，说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你也不许喜欢其他人。” 午饭时候，龙元乐又一次地出门去给教主拿食物。出门前，龙元乐仍是再三嘱咐教主不能乱跑，得到教主的承诺后才不安心地出门。 龙元乐早上才说了要留下来，申屠博自然想看看龙元乐遇到自己时该如何解释。一见龙元乐离开房间，他便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打扮成“申屠博”的样子出了门。 为了避免给师弟、师妹缠住，申屠博用了轻功，来到一个少人走动而龙元乐必经的路候在那。果真没一会，他便见一个大盆子飘了过来，是龙元乐来了。 申屠博假装巧遇，说道：“这么巧，又遇见了。” “申屠兄。”龙元乐难为情地笑笑，手上的盆子里装了好几碗菜迭在一起。 是要给我吃的啊……拿了好多，龙元乐真疼我！ 申屠博内心一阵窃喜，然而又压不下欺负龙元乐的念头，接着道：“怎么还没走呢？要一起吃饭吗？” 他原本想要看龙元乐扭扭捏捏红着脸拒绝他的样子，可没想到这次他一邀约，龙元乐只是稍一犹豫，便点点头，说道：“好呀，早上时候太唐突了，待会和你陪个罪。” “那么这些饭菜拿去我房里？”申屠博作势要替龙元乐拿。 龙元乐退了一步，说道：“这……可以让我端回我房里吗？” “不是要一起吃吗？” 龙元乐摇摇头，吞吞吐吐地道：“我……想留一些下来晚些吃，我吃得比较多。” 龙元乐一定是怕他没东西吃，这才要把东西端回去！申屠博内心明白，坏心一起，又道：“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回房去吧！你的伤尚未完全痊愈，别拿太重的东西。” “不用了！我自己拿便好！”果然就如他所预想的，龙元乐露出些微窘迫的表情，“我自己拿回去吧，待会再去你房里等你。” 成功看到龙元乐那令他心痒痒的神情，申屠博满意地收手，回道：“好啊，那待会等你。” 龙元乐端着饭菜又走了，申屠博高兴极了，他的肉元很在乎他饿不饿肚子。 可看着那背影一会，申屠博才突然想起自己和龙元乐说好不随意走动，现在不能不在房里！ 申屠博几乎可说是使出毕生轻功绝学，硬是抢在龙元乐踏进房门前进门。 当他匆匆脱下衣服时，龙元乐正好进房了。 面对眼前赤着上身，跑得脸有些红的申屠博，龙元乐内心一阵嗤笑，心想：活该！谁让你要逗我！ “怎么又脱衣服了？” “因为想你。”申屠博重施故技，又过来抱住龙元乐，这回还顺便亲了一口。 “瞎说些什么。”龙元乐脸红了，把盆子往桌上一摆，“给你带回来了，你吃吧。” 见成功蒙混过去，申屠博内心窃喜，继续道：“你和我一起吃。” “不行，我和申屠兄有约，今日我要和他一起吃饭。” “你怎么又提他！” “我只是和他吃个饭而已，又没有要做什么。” “那你亲我一下。” 龙元乐亲了他一口，两人一起在房里跑圈。 跑完圈，龙元乐指着桌上的饭菜说道：“这几天都只带些简单吃食回来给你，今天我专门给你多带了些好吃的，你得吃完哪！” 龙元乐向来少邀功，除非撒娇，否则对申屠博好时并不会特意说出来。就像拿了这么多菜回来，也只会告诉他多吃，才不会说是为了他专门拿的。 只是申屠博看龙元乐对他好，乐得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保证自己一定吃完。他一乐，便完全忘记龙元乐的个性。 龙元乐走后，申屠博等了一会，才又换装赶着出去当“申屠博”。 可正当他使出轻功回到自己房前想进门，却又突然想到件事！ 他忘了准备给龙元乐吃的饭菜！ 要不去把龙元乐端给他的饭菜端过来？ 不行，龙元乐特意带了他喜欢吃的回来，再端过去会被一眼识破……等等！不对！先不管龙元乐那边了，现在龙元乐房里的那些饭菜他要什么时候吃！ 申屠博默默掐了自己一下。 他太得意忘形了，光顾着想逗着龙元乐玩，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要不……还是推了这个约定，他赶紧回去吃饭吧…… “申屠兄？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龙元乐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 申屠博被他吓了一跳，但为了顾及申屠博的形象，又不能大声叫出来，只能温和地笑笑。他道：“抱歉，方才有事耽搁了，现在才来，也忘了让人送饭菜来。元乐，现在这儿也没东西吃，我看要不然这回就……” “没事，咱们去食堂吧！” 我一点也不想去！我想走！申屠博在内心喊着。然而还不待他拒绝，龙元乐便拉起了他的手，拉着他一起朝食堂去了。 “申屠兄，怎么吃这么少？”龙元乐吃得脸颊鼓鼓的，一脸关心地看着没有怎么动筷的申屠博。 申屠博挂念着龙元乐房里他还没吃的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讪笑道：“今日胃口不太好……” “这样吗？”龙元乐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这个开胃，你多吃一些。” “……谢谢。”申屠博头痛无比，但还是吃了。 “今天早上和你说了那么多胡话，实在对不住了。”吃了一半，龙元乐说道。 “没事没事，我明白你对那个人的心意。” “我相信申屠兄会还他清白，我和他就那么跑了是不对的，应当留下来协助你。”龙元乐不好意思地笑笑，“申屠兄，能的话我想让你们两人认识一下，兴许你见了他，以前的许多误会便能解开了。” 申屠博噎到了，咳个不停。 龙元乐拍拍他的背，手里的碗已经空了，说道：“申屠兄考虑考虑吧，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不能现在回去！你给我带的东西我一口没吃！ 快快快！快想出点什么支开龙元乐！ 申屠博拉住他，咬着牙勉强笑了笑，说道：“你……我……后山附近有株木瓜结了果，你要不摘几颗带去吃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申屠博又想打自己巴掌了，然而情急之下他也再想不出其他借口来支开龙元乐。 龙元乐似乎也没料到他突然提到木瓜，愣了下才点头欣喜道：“好啊！申屠兄你真好！那我待会就去摘几颗再回去！” “多摘几颗，全部摘走也没关系！” 龙元乐一走，申屠博立刻又拔腿狂奔。 他得在龙元乐摘完木瓜回来之前把那一整盆的东西吃完！ 第四十一章 申屠博死命奔回龙元乐房里，先扒了一大口菜进嘴里，再一边嚼着满口菜，一边脱衣服。 他脱下衣服后将衣服塞到床底下，也来不及换上教主的衣服了，又奔回桌前，开始狼吞虎咽。 龙元乐给他带了满满一盆的食物，盆子里层层迭迭地放了七个碗，每个碗里头又装满了菜。除了盆子里的七碗菜，龙元乐还又在盆子上架了一大碗饭回来，那个碗的分量几乎比申屠博平日吃的饭量多了一倍有。 肉元好疼他啊，给他带了这么多……申屠博一口还没吃完就又塞入下一口，几乎都要噎住了，堪称卖命地吞咽着。 他解决掉了一碗菜，发觉如此可能还是赶不上龙元乐回来的时候，于是干脆把饭菜全倒到盆子里，随意拌了拌，拿起勺子疯狂地挖着吃。 啊，快死了，快死了！ 申屠博几乎想投降了，然而又想到龙元乐趴在桌子底下小心翼翼给他拿菜回来的样子，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心疼，忍不住多挖了几勺饭菜到嘴里。 在北辰派里头，总是由他来关心师弟、师妹们的生活起居。饿了、冷了，衣服小了，作为大师兄他总得留心替后辈注意。可他留意旁人需求，却没人替他留意。就算他师父是长辈，也是给他钱让他自己看着办，没人关心他喜欢吃些什么，又或是累不累、心情好不好……这些年他这样过来了，要说怨言倒是没有，只是难免偶尔会执着着想要有人关心他。 终于他遇到了龙元乐。虽然他仍扮演着照顾龙元乐的角色，可同时他也享受着龙元乐的关心，任性地等着人家来疼他。 光是想到这里他就想笑，吃的胃都疼了还是高兴。 龙元乐抱着一堆木瓜走回房去。 他抱着那堆木瓜，沿路想着：哼哼，让你爱整我！就让你吃，吃到肚子圆滚滚看你还帅不帅得起来！ 龙元乐一脚踹开房门，就见申屠博还在埋头苦吃，吃得满头大汗，看起来可怜极了。 申屠博见他来了，匆匆又是塞下一口，硬是把那一大盆的东西都吃完了，脸上还有饭粒。 “下次……不要弄这么多……”申屠博按着肚子，无力地趴在桌上。 “我看你一脸吃不饱的样子，早上还偷偷啃我的脸，一定是饿得很。” 申屠博没有力气和他抬杠，只是抬了抬手表示不跟他玩，接着步履蹒跚地走到床边，倒到床上。 龙元乐见他那样子，心里暗自得意，木瓜摆到桌上后便跳到床上去，摇了摇他。 “陪我玩。” “滚。” 龙元乐依言在床上滚了两圈，硬是想要滚到申屠博身上。要是平常，申屠博大概就让他滚上来了，两个人再扭打成一团。 可现在他才一压上来，申屠博便抱着肚子惨叫一声，喊道：“肚子！肚子不能压！” “你有了？” “压了就得吐了！”申屠博蜷起身体，哀怨地缩成一个小团，“到时候你就没干净的床铺睡了。” 龙元乐不说话，伸出手去挠申屠博的背。申屠博没有力气再反抗，只能躺在那里任他挠，偶尔被挠得烦了就哼唧几声。 最后龙元乐看他真的肚子疼，也不闹他了，从背后抱着他和他一起睡午觉。 一觉睡醒，申屠博精神多了，肚子也能任由龙元乐各种滚了。 龙元乐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欺负他欺负得过头，现在见他没事了，终于能够放心下来，继续进行下一个欺负申屠博的活动。 “教主。”龙元乐看申屠博切木瓜，突然开口。 “嗯？”申屠博切了一块木瓜，塞到龙元乐嘴里。 龙元乐一边咬木瓜，一边道：“今天申屠博吩咐我做些事，因此晚上我出去一会，你乖乖待在房里别出去。” “……吩咐你做事？”申屠博本来还想再切一块，可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后才又神色自若地继续切，“什么事情要让你晚上做？这人也太不要脸！别去了。” 唉呦还装！龙元乐内心鄙视他，随口胡扯道：“我也不晓得，中午吃饭时他说的。我们两个在这里白吃白喝，我去给他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算是给你挣饭吃。” “不许去，给他点钱就是了，大晚上地叫你去一定不安好心。”申屠博仍切着木瓜，脑海里已充满了疑惑。他中午什么时候叫肉元晚上去陪他了？要是他没有胡涂了，他记得没这回事。 肉元骗他么？肉元有什么能骗他！ 申屠博内心起疑，但什么也没说，毕竟他现在可还没告诉龙元乐他就是申屠博。 晚上，中午申屠博吃得太饱，晚上便没让龙元乐再拿东西来给他。 龙元乐吃门后，他又换上了“申屠博”的一身衣服，一头雾水地出了门去找龙元乐。 他不晓得龙元乐往哪里去了，直觉地便回自己房去。 然而来到门前，他没感觉到龙元乐在，房里也一片漆黑。 去哪了？先去吃饭了？ 申屠博摸不着头绪，转身便要朝食堂走。 他这一回头，正好就撞到了一个人。 “啊！” 他下意识便伸手拦住了那人，而那人也顺势被他抱进怀里。 怀里那熟悉的感觉和气味让他瞬间便知道是龙元乐，享受了下抱住肉元的感受后，他又想起自己此时是申屠博，赶紧想把龙元乐推开。 然而他这一推却没推开龙元乐，龙元乐仍是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依偎在他胸前。 咦？ “申屠兄。”龙元乐热热的气息吐在他颈脖间，有些痒痒的。 “元乐？怎么了吗？”申屠博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脸已经红了。 “我……中午时候申屠兄说胃口不太好，我放心不下，就想来看看你。” 龙元乐说话的声音软软柔柔的，听起来十分温柔。这要是在平常申屠博一定听了十分受用，抓起来猛揉一顿。可在这种时候，申屠博只觉得心底一阵慌。他道：“我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吃饭了吗？要不一同去吃饭吧……” 申屠博再次伸手去推龙元乐，可这回龙元乐仍是没有被他推开，甚至反而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元乐，你还好么？”申屠博强颜欢笑，“怎么今天老想抱着我？” 龙元乐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他的手。好一会，才小声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要是有一天，我能为你死，也是很好的。” 申屠博：“……” “别开玩笑了，早上你不是才说要为魔教教主……” “那只是我胡涂了，想来想去，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那个人，申屠兄，我……我想我很喜欢你。”龙元乐羞涩地道。 申屠博晴天霹雳！ 为什么才表白一天，他就觉得自己的头顶有点绿了。 第四十二章 申屠博僵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应答，平日擅长的睁眼说瞎话此时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龙元乐见他没回话，又道：“申屠兄，我喜欢你。” “你……不是喜欢魔教教主吗？” “才不。”龙元乐回答得极为果决，“一点也不喜欢他，只是一时没想清楚才那么说的。申屠兄，我真的喜欢你，除了你之外，再没人能让我这么动心了。” 申屠博看着龙元乐的神情如此认真，心底五味杂陈。 原来肉元并不喜欢他……不，肉元现在仍是喜欢他，只是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个自己。 北辰派大弟子和魔教教主都是他，但他并不喜欢自己在北辰派时的面貌。在他心目中，那个在天城山上无忧无虑地过着没出息生活的魔教教主才是他。 然而大家都不喜欢魔教教主，只喜欢“申屠博”。他以为肉元喜欢的是真正的他，可如今肉元也这么说…… “申屠兄，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你也喜欢我。” 申屠博听得难受，说道：“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抱歉。” 说完，申屠博使力推开龙元乐。 龙元乐听见他的拒绝，呆愣地被推开。 在微弱的月光下申屠博能见龙元乐的脸没了血色，看起来可怜极了。他心头一软，实在不忍见他的肉元子这可怜的样子。 而当他正打算说些什么来缓解，便见龙元乐的眼中闪过泪光，下一刻，龙元乐又扑进他怀里。 龙元乐紧抓着他的衣服，身体猛烈颤抖着，他甚至能感觉到衣襟有些湿润。 “申屠……”龙元乐的声音极为压抑，似是要克制住自己强烈的情绪，“求你……不要讨厌我……我真的喜欢你，只想喜欢你……” “我并非讨厌你，只是……” “你不喜欢我，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龙元乐说到最后，身体的颤抖更加猛烈，喉咙发出压抑的声音，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 申屠博原本还铁了心想拒绝龙元乐，可当喜欢的人表露出如此哀伤的一面，他再怎么强硬也不忍再度拒绝。 申屠博不晓得是自己胡涂了，还是绝望了，终究咬牙道：“我也喜欢你。” 话一说完，他觉得自己亲手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 于此同时，埋在申屠博怀里努力憋笑的龙元乐抖动得更凶了。 哈哈哈！好想笑啊！但是他不能笑，笑了就前功尽弃了！哇哈哈！ 申屠博那一脸吃鳖的脸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救命！ 努力憋笑的龙元乐身体抖得像是正埋头痛哭一般，发出的难受□□全是他硬生生压在喉咙中的笑声。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会笑出来，今天先就此打住！ 龙元乐又憋了好一阵子，终于能够如常地开口说话。他问道：“真的喜欢我？没骗我？” “我不会拿这种是说笑。”申屠博一脸生无可恋，“我的心意不会改变，直到你弃舍我的那一日。” “我也一样，会一直喜欢你。”龙元乐抬起头来，轻轻在申屠博脸颊上亲了一下。 当晚龙元乐没再缠着申屠博，大方地让申屠博去冷静冷静。 他兴高采烈地跳着回到房去，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贱兮兮地大笑，又在床上滚了好多圈。 龙元乐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翘起的屁股得意地扭来扭去，心道：哈哈哈！让你玩我！活该！ 门开了，“教主”回来了。 距离龙元乐回来已过了一个时辰，龙元乐早就趴在枕头上打盹，听到开门的声音才勉强睁开眼。 “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别乱跑吗？被发现了怎么办？” 申屠博不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向床铺和龙元乐腻在一起，只是坐在桌前，双眼无神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茶早就凉了，正如申屠博此时的心。 “教主？教主？”见申屠博没有回应，龙元乐走到他身边又喊了两声。 这时申屠博才大梦初醒似地回过神来，抬头看了龙元乐一眼，欲言又止，神色复杂地低下头又喝了一口冷茶。 唉呦，还真能忍耐，怎么还不跳起来揍我一拳！我已经准备好和你决斗了！ 龙元乐兴致勃勃，可终究申屠博没有表现出他所预期的勃然大怒。申屠博只是喝光一杯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若无其事地问道：“晚上吃过没？那申屠博有没有给你吃饭？” “吃过了。”龙元乐回答，“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跑哪里去了？刚才回来时没见着你，我担心得都想出去找你了！” 听到“担心”两字，申屠博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接着一如往常般与龙元乐抬杠道：“我去哪里还要你管？刚才你睡得都快打呼噜了，我可看不出半分担心我的样子。” “我真的担心你啊！看你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龙元乐忍不住还是想逗他，“怎么了？方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申屠博挑挑眉，回答得很干脆，“我很好。” “是么？”龙元乐眯着眼看申屠博起身走向床铺，脱下外衣躺到床上。此时申屠博表现得太过平静，要不是晚上时申屠博确实脸都绿了，他几乎要误以为申屠博一点也不在意。 不行，怎么能让教主大人这么平静！他一定要好好撩撩申屠博！ “教主。”龙元乐也脱掉外衣爬到床上，亲昵地抱着申屠博蹭，小声道：“好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滚，我要睡了。”申屠博推他的头，表现得和平常没两样。 龙元乐不依不挠地凑过去，嘟起嘴道：“亲亲。” “明天再亲。” “亲，你亲，你亲亲亲！” 申屠博猛地拍了龙元乐屁股一下，龙元乐被拍得撞到墙上，弹回来后委屈地蜷起身子。 好呀，表现得这么镇静，实在太可恶了，明天非玩死你不可。 龙元乐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欺负申屠博，想着想着便也胡里胡涂地睡着了。 夜里，龙元乐早就睡着了，申屠博仍是睁着眼。他替龙元乐盖好被子，侧过身去盯着龙元乐发愣。 龙元乐不晓得梦到了什么，梦呓了几句，滚了一圈滚到申屠博身旁，朝申屠博温热的怀里蹭。 申屠博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头上，手轻抚着他的背。 “喜欢……”龙元乐说了梦话，“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申屠博小声道。 隔天一早，龙元乐精神饱满地起床，将今日折腾申屠博的计划在脑海中顺过一遍，心满意足地在床上滚个不停。 申屠博正坐在床上修练内功，被滚来滚去的龙元乐撞了几下，但也只是重新调整了内息，什么话也没说。 自从两人互诉情意后，申屠博脾气越来越好了，怎么逗也不生气。 然而面对这样的改变，龙元乐不大乐意，因为他就喜欢申屠博那经常就发作的暴脾气。 “教主。” “……”申屠博仍闭着眼睛。 “教主，我问你。”龙元乐滚到申屠博面前，眼睛眨呀眨的，看起来十分无辜，“你说申屠兄会喜欢怎么样的人？他会喜欢我么？” 申屠博瞬间睁开眼。 龙元乐心想：哈哈！就是要如此单刀直入地惹他抓狂！快！来打我呀！ 申屠博心想：上房揭瓦了这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当着我的面问这种话！ 第四十三章 看申屠博没有立刻回答，龙元乐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次：“你说他会喜欢我吗？” “你就这么在乎他喜不喜欢你？你这是想告诉我你喜欢他吗？”申屠博几乎可说是咬牙切齿了，但仍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太好了，终于有一些反应！龙元乐在内心暗自叫好，接着继续装得一副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 他说完后，自顾自地盯着棉被露出一个傻呼呼的笑容，像是想到什么心爱的东西似的。那笑容在申屠博眼中看起来有些许刺眼，申屠博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想到了那个“申屠博”而因此露出那样的笑。 “成为申屠兄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龙元乐又说了一句，嘴角甜蜜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申屠博几次压下了出言相讥的念头，但最后仍是忍不住开口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被他喜欢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别这么说他！”龙元乐瞪了申屠博一眼，语气和平常抬杠的样子大相径庭，申屠博能听出他极力袒护的意味，就连他的脸色也表现出明显的不悦。龙元乐又道：“别在我面前批评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申屠博张开嘴欲反驳，甚至想和龙元乐大吵一架，但他明白再怎么吵他也无法挽回情势。昨晚龙元乐已坦白了自己的心意，现在他这魔教教主只是一个没人喜欢的讨厌鬼，不必再自寻侮辱，还不如好好珍惜龙元乐还愿意骗他的日子。 想到自己以近乎乞求的态度对待龙元乐，申屠博自嘲地勾起嘴角笑笑，一言不发地躺下，面对着墙不再看龙元乐。 申屠博一转身，龙元乐板起的脸孔顿时放松下来，无声地哈哈大笑，还朝着申屠博扮鬼脸，一副欠操的样子。 笑了一阵，龙元乐再次板起脸孔，用着严肃到近乎冷漠的声音说道：“今天和申屠兄有约，我先走了。你要是饿便自己去找东西吃，别被人看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申屠博独自一脸错愕地躺在那里。 这小子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昨天早上还带着一堆东西回来给他吃，现在就要他自己想办法……只因为他批评了申屠博…… 申屠博深深感受到自己不受龙元乐喜爱了，先前那些甜蜜的感觉全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现在他只是被打入冷宫里的妃子……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讨皇上欢心……申屠博叹了一口气，起身换衣服，打扮成龙元乐喜欢的那人。 过了一会，申屠博走回自己的房间。 龙元乐隐形了，他也不晓得龙元乐究竟在哪里。可还不待他找到龙元乐，他便被撞见他的北辰派弟子缠住，拉去处理了一堆事，待他脱身后早已过了一个时辰。 他匆匆赶回房去，就怕龙元乐等急了。 正当他路过一处偏僻的地方，突然背后一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跳到他背上。 那人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用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猜猜我是谁？” “元乐？” “不对。” “……” “是喜欢你的龙元乐。”龙元乐笑嘻嘻地在他颈边亲了一口，整个人贴在他背上让他背，“喜欢你。” 申屠博脸红了，不知自己究竟是该感到甜蜜还是感到懊恼，想来想去没有半分头绪，最后还是只能将人好好背在背上，朝房间走去。 “刚才有事耽搁了，等我很久了？” “一会而已。”龙元乐看起来心情很好，和早上时候同教主说话的样子天差地远，“申屠兄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去厨房拿些吃的来？” “……吃过了，谢谢。” “别骗我，你又不是什么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你从早忙到晚，怎么有时间吃东西。”龙元乐说完，跳下他的背，“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我马上去拿点吃食。” 看着瞬间消失在视线里的龙元乐，申屠博深刻体验到何谓差别待遇，原来魔教教主在龙元乐眼里就一个终日游手好闲的人。 后来龙元乐拿来了一堆食物，两人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直到有人来找申屠博时才不得不道别。 申屠博道：“待会还有得忙，你先回房去吧。” 龙元乐朝他眨眨眼，笑道：“那我晚上再来找你。” 申屠博这几日皆躲在龙元乐房里，落了不少事情下来，这回被发现了，着着实实花了好半天去处理门派内的大小事。待他确认今日已不再会有事情缠着他后，太阳即将落下，竟已又快到晚饭时间，他这个本该躲在龙元乐房里的魔教教主已经消失大半天了。 想到还得回去面对变心的龙元乐，申屠博叹了一口气，换回教主的衣服后才拖着脚步回到龙元乐的房去。 早上时候龙元乐还朝着他生气，不知现在如何了。 龙元乐和“申屠博”都能有说有笑，心情应该好了吧，最好别又对他摆脸色…… “你去哪里了。” 才推开门，申屠博便听见龙元乐带着怒气的声音。龙元乐平常总是嘻嘻哈哈，但是生起气来也是架式十足，一点平日嬉闹的样子也没有。龙元乐怒道：“当初说好要躲在这里的人是你，现在到处乱跑的人也是你！你有想过你被人撞见了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申屠兄问起我要怎么和他交待？我被申屠兄赶出去怎么办？” 申屠博头痛极了，不想和他吵，没好气地道：“我保证他不会赶你出去，他要是赶你出去我就天打雷劈，行了吧？” “要是申屠兄因此以为我和魔教有什么勾结，就算你被天打雷劈又能怎样？教主大人，你能想想我么？”龙元乐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一副讨人厌的样子，倾尽了毕生演技。 果然他的演技奏效了，申屠博这回真的被惹毛了，吼道：“张口闭口申屠博，你要是喜欢那人就直说，别在我这里假惺惺！” “我喜欢他又怎么样！干你什么事！”龙元乐用力喊道。 终于说出来了！啊！来吧！发怒吧！ 诚如龙元乐所想，申屠博真的气炸了。忍了快两天，这个脾气向来不好的人终于按耐不住，积累了两天的不满倾泄而出！ “为什么不喜欢我！”申屠博一脚踹飞眼前的矮凳。矮凳被内饱含内力的一脚踹到墙上，顿时粉碎。 “……”龙元乐看着碎掉的凳子，觉得自己似乎玩大了。 “我哪里不好！我比他差吗！”申屠博一脚一个矮凳，矮凳都踹完了后，他一掌打到桌上，将房内唯一一张桌子打成两半。 “……”龙元乐默默躲到床角，已经看傻了。然而他还是战战兢兢地将今晚计划好的最后一句话说出，说道：“你有什么好……如果他想，我便把你的顶上人头送去……” 此话一出，申屠博愣了一下，接下来开始大吼大叫。 “我这么喜欢你！”他跪在地上搥着地板，一边搥一边吼，“你为什么这样待我！” 要在平日龙元乐看到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搥地板的样子必会毫不克制地笑出来，但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 把地板搥出了个坑，申屠博双眼都气红了，狰狞地抬起头道：“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愿？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这样你就能把我放在你心上了对不对？” 申屠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焦躁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他的剑。 我操！真的玩大了！ 龙元乐没有预料到申屠博会难受到地步，他明白不能再玩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申屠博一定会疯了！ “我逗你的……你别气了……”龙元乐拿枕头挡在身前，“息怒息怒……” “到现在还欺瞒我！”申屠博一点也没好转，反而更气了，扯过龙元乐手上的枕头扔在地上。 “我没骗你！”龙元乐退了一步，做出防守的架式，就怕申屠博冲上来和他同归于尽。 “你一直在骗我！”申屠博终于找到了剑，满眼通红地抽出剑。 “我没骗你！”看剑出鞘了，龙元乐急得大喊，“是你骗我在先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申屠博！” “我何处骗你！”申屠博激动地把剑往脖子上架，然而架好剑后，方才龙元乐说的话才完全进入到他脑里，“是你骗我，我没……啊！” “啊什么啊？你还想瞒着我多久？”龙元乐板着脸，声音冷冰冰的。 前一刻还气急败坏的申屠博已经没了半分气焰，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把剑收回剑鞘，说道：“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回来。”龙元乐爆出一身杀气。 第四十四章 “我真的有些事……呃，我要去杀了申屠博，就现在！”申屠博说道，打算赶紧溜了。 然而他才转身走了一步，一只手便按上了他的后颈。那只手此时虽说是不轻不重地按着，但他知道可能下一刻便发力掐死他了。 身后龙元乐阴恻恻地道：“你是打算回去换衣服呢，还是打算去找根绳子吊死在树上呢？” “什么衣服……我不知道！” “塞在你床底下那几套。哦，对了，这房间里也有申屠博的衣服呢，就放在床底下，要我拿出来让你换上吗？” “那家伙怎么能把衣服放在这里！这不是耍流氓么，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还装呀，真以为我认不清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一定是认错了！”申屠博瞬间转过身来，抓着龙元乐的手，以防龙元乐下手，“你老认不得人脸，这回定是又认错了！你再把我和其他男人弄混，小心我打你屁股！” 虽是早知道有坦白的一日，但申屠博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如此情景之下东窗事发。而且看龙元乐一副想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他更没有勇气招了，只好倾尽一生演技，打算蒙混过这一次。 但他依旧低估了龙元乐，龙元乐一直没有他想象中的蠢呼呼。 “怎么会弄混，今天我才亲了申屠博一口，给他留了个印子，怎么你身上也有？” “咦？”申屠博抬手捂住脖子，早上龙元乐趴在他背上时就是在脖子上亲了一口。 龙元乐阴森地勾起嘴角笑了，说道：“我有说我亲在脖子上吗？” 看着眼前的龙元乐，申屠博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猫逼到角落的老鼠，都想发抖了。 申屠博退了一步，龙元乐跟着前进一步。 龙元乐收回了手，一边活动手指，一边说道：“如果不是同一人，那申屠博怎么又会唱小肉元之歌？什么我爱小肉元……亲亲……太难听了，学不来，除了你也没人会唱那么难听的歌了。” 申屠博莫名又中了一箭。 “如果不是同一人，又怎么会只要我一离开房间，申屠博就知道要出现在我面前？心有灵犀么？” “又如果不是同一人，他怎么又能看得见我？我不信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和我这么有缘！” 说得对啊，我是独一无二的，哈哈哈……不对！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了！ 申屠博佯笑道：“说不定都是巧合，指不定他也是一个热爱唱歌，成天无所事事等着你出门的人……” 说完他才发现这套说词连他自己都不想相信，龙元乐又怎么会相信他！ “申屠博，坦白从宽。”龙元乐仍活动着手指，“现在认了，打屁股一百下，这页就算揭过去了。若再嘴硬……你可以试试看。” 申屠博吞了吞口水，心想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这种程度的威胁就…… “肉元，我错了！你轻些打！”申屠博乖乖四肢着地跪下，露出屁股。 “哼哼！终于认了！”龙元乐帅气地跨坐在申屠博身上，面朝着后，伸手“啪啪啪”猛打屁股。 “嗷！嗷！轻些！” “让你唬弄我！看我笑话很好玩么！”啪啪啪。 “嗷！我罩门在屁股，你轻些！” “管你在哪！还不是你自己作！是打算骗我一辈子吗？”啪啪啪。 “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而已。”申屠博的屁股已经被打麻了，面无表情，欲哭无泪。 “没想好怎么告诉我，但已经想好怎么捉弄我？听我朝你说我喜欢教主你觉得挺有趣的是不是？” “是挺有趣的……啊！不有趣！一点也不有趣！” 刑罚结束，申屠博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龙元乐转个方向，仍旧坐在他背上，拉起他的手。 “你还想干嘛？不是没了吗？” “牵你的手也不行吗？”龙元乐“哼”了两声，松开手不牵了。他改俯下身，在申屠博的耳朵上亲了一下，恶狠狠地道：“就是喜欢你，从头到尾都喜欢你一个。” 申屠博满意地笑了，他的肉元还是喜欢他而已。 打打闹闹过后，两人先把一片狼藉的房间扔一边去，去到申屠博那仍然干净整洁的房间。 他们一起趴在床上，手牵着手，面对着面。 “十五岁时我成为魔教教主，上一任教主是我师父。”申屠博道，“已经好几任了，北辰派的掌门同时是魔教教主。之后我若当上武林盟主，我师父也会将掌门之位给我。” “你想当北辰派掌门吗？”龙元乐问。 “不想，我只想当魔教教主。” “但你还得讨伐魔教。” “嗯……所以以后天城山不能待了，得换个地方逍遥。”申屠博捏捏龙元乐的手，“北辰派在武林里充当正派好久了，大家都把我们当成名门正派，有事没事都找我们处理。但说实话，我们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些武林事务。” “和我师父一样……不过我师父是本来就没出息。” “我们也没出息到哪里。后来，一个前辈把天城山当成一个落脚处，厌烦的时候就去那里歇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久而久之这成了一项习惯，北辰派里的掌门和少部分人都知道那里。” “那这和魔教有什么关系？不就像是一个……避暑的地方么？” “一开始的确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前辈们名声大，到哪都被认出来。他们想，既然现在都想歇息了，自然是不被认出来的好，因此戴上面具，不透露姓名，遇到人时神神秘秘的。而当某些前辈脾气又比较古怪的时候，自然就有一些谣言。” “说你们是魔教？” “说是邪门歪道。不过这也合情合理，你想想，一群人装模作样的，武功又高，难免有人会觉得奇怪。久而久之，大家自嘲是魔教，江湖上也有人传言有魔教的存在。” “……”这都什么和什么。 “不过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倒也没人多想什么。直到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湖上有人将自己作的事全推给魔教……往后渐渐地，魔教成了专门背黑锅的。” “你们没出来说些什么吗？” “起初碍于面子没有说什么，但后来不得不出面。”说到这里，申屠博叹了口气，“只是我们之中，后来真出了一个乱子。” “那是我的小师叔，年轻时候武功便和我师父不相上下，十分厉害。可他后来练功出了岔子，成了终日疯疯癫癫的狂人，也曾杀了人，倒真成了外人口中魔教的样子。” “小师叔后来不知往何处去了，我们一直设法要将他找回来，但遍寻不着，只是偶尔几次那所谓的魔教杀人时，我们才怀疑是他。” “所以你要讨伐魔教，便是不想再背锅了，顺便解决小师叔。” “正是。江湖如此之大，许多时候消息人云亦云地，只要我们说我们已经解决了不少魔教党羽大家便也信了。只是在最后杀死魔教教主时就不能了，必然真得有个人……” “你那小师叔？” “嗯，正是他，总不能让我上去扮死人。” 龙元乐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演技那么好，你上去大家怎么会不信。” “别酸我了，你演技也不差，昨天哭的那么像，我都心疼了。” “我那是在笑，才不是在哭。”龙元乐道，“那我问你，你当初找我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找不到你小师叔后就找我当替身吧……到时候记得给我师父买小猪仔和小鸡。” “瞎说什么！谁敢动你我跟谁急！”申屠博握紧龙元乐的手，“会找你来，只是因为我们派里有个规定，那就是同门之间不得厮杀，我们不能亲自动手杀了小师叔。” “所以找我来帮你们捅刀子？” “嗯，把人抓来你面前，然后……”申屠博说到这里，想起平日龙元乐撒娇时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叹气道，“不过算了吧，你还是别倘浑水好，我再想办法。” 他虽没把话说出口，但是龙元乐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没事，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柔弱，看我打你屁股的样子你就该知道了。” “……”申屠博的屁股仍旧火辣辣地痛。 “不过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急，成天和我在这里混水摸鱼。” “我急有什么用，又不是急了人就找得到。”申屠博打了个哈欠，“而且曲闻锋那个小崽子自告奋勇想负责，他想去我就给他去了，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干。说到这，要不过几天我们去找你师父？” 第四十五章 “找我师父？” 申屠博的脸微微红了，点头道：“也该买小猪仔和小鸡去给你师父了……” “你是说你打算杀了我？然后再买那些给我师父当慰问品？”龙元乐皱起眉头，一脸不解。 “……”申屠博白了他一眼，“算了，当我没提过。” 申屠博道：“先前我虽瞒着你，但天地良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对你很好，这你不能否认。” 龙元乐点头，说道：“你对我的确好。” “但你快把我整死了，这不公平！”申屠博爬了起来，“我只是捉弄你，但你还是吃好睡好，脸都长胖了！可这两天呢？我吃不好也睡不好，都想死了！” 申屠博压在龙元乐身上，一边咬龙元乐的脖子，一边喊：“你怎么就舍得这么作弄我？没被人欺负过是不是？” 龙元乐被咬得哎哎叫，但还嘴硬地道：“咬脖子算什么？你再怎么狠也没我那些师兄弟会欺负人！” 被龙元乐这么一激，申屠博兴致都来了，死命地压住龙元乐，在龙元乐耳边低声问道：“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有用男人的方式欺负你么？” “什么男人的方式……你你你，想干嘛？” “让你尝尝什么是被男人欺负的感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申屠博一手解开自己的裤带，一手拉下龙元乐的裤子，露出那白软软的屁股。 接着，嘿嘿嘿…… 过了一会。 龙元乐满脸通红地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觉得屁股还有点湿湿的。 申屠博笑得一脸魔教教主的猥琐样，拉好自己的裤带，翘着脚开始唱：“我爱小肉元……啦啦啦，小肉元的屁股……真舒服……” “住嘴！” “偏不！”申屠博正唱到兴头，才不住嘴，“屁股又白又软……蹭起来……” “啊啊啊！”龙元乐掀开被子跳起来，指着申屠博大喊，“你怎么能用那种东西蹭我屁股！你这大流氓！” 申屠博贼贼一笑，笑道：“只有我能那样蹭你，你的师兄弟都不能！” “你、你……”龙元乐平常猥琐，但是也只是小打小闹地胡闹。这回被真枪实弹来了一次，受到的震惊极大，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过尽管脑子都打结了，他还是喊道：“我也要蹭回来！” “哎！我屁股痛！”申屠博赶紧跳起来，做出防备的架式，“你刚搧了我一百下，现在再蹭下去绝对破皮！” “你还好意思说，那么硬又那么大！我就不会破皮吗！” “我都给你润滑了不是吗？” “那、那种东西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脏鬼！” “哪里脏了，你自己也有……哦，我都忘了你还小，毛还没长齐呢！” 申屠博挑衅地看着满脸通红的龙元乐，龙元乐回瞪着他。两人互看了一会，最后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撞去，扭打成一团。 于是两人和好的第一晚，又是热热闹闹地结束，申屠博的屁股被龙元乐的手打红了，龙元乐的屁股被申屠博的大丁丁蹭红了。 第二天，申屠博和龙元乐两人起了个大早，说好还是一起回不贤谷一趟。 “走！我们赶紧溜了！”申屠博拿着两人的包袱，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馒头还没拿！”龙元乐突然想起。 “路上再买……等等！”申屠博将手上的包袱全堆到龙元乐手上，猛地退开几步。 龙元乐突然化为隐形，当下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然而没一会他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大清早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些什么？”曲闻锋穿戴整齐地从暗处走出。 “你才做些什么？这是打算溜了？”申屠博指指曲闻锋手上的包袱。 “你成天躲躲藏藏、混水摸鱼，我不赶紧离开，难道还留在这里替你做事么？” 那也是你自己说想做的不是吗！我都准备以后求师父把掌门这位置传给你了！ 申屠博没说什么，站着和曲闻锋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还不走？” “龙元乐那家伙呢？” 申屠博心想这两人一见面就拌嘴，还是不见为妙。他装死，回道：“怎么，想他了？” 曲闻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谁想那家伙，看到他就想揍他……啊！” 一颗小石子从天而降，正中曲闻锋的头。那石子来得又快又狠，曲闻锋竟没闪避掉。曲闻锋摀着头怒视着四周，但他身边只有申屠博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龙元乐呢？一定是那小子！” “他啊……”申屠博四处张望，最后答道，“先回去不贤谷了，不在这。” 曲闻锋半信半疑，然而面前的确就只有申屠博一人。他盯着申屠博，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信了。 “好了，你要去哪就赶紧去，别站在这边挡路。” “你又要去哪？” “我去哪你管得着吗？”申屠博越过曲闻锋就想走。然而他才没走几步，便发觉曲闻锋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看看你平日都去哪里鬼混了。成天正事不干，我就想知道你都上哪去鬼混，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我要上你房间去，特别不正经有没有！”申屠博朝他翻白眼，径自朝前走，心里想着：这家伙怎么还不赶紧走！他还要和小肉元卿卿我我手牵手呢！ “你！” “现在我要去拉屎！别再跟了！”申屠博粗着嗓子大吼一声。 路过的一名弟子愣住了，惊恐地看向申屠博。 申屠博若无其事的样子朝那名弟子露出得体的微笑，招呼道：“早上时候凉，多穿几件衣服。” 曲闻锋和龙元乐同时翻了白眼，从没看过有人这么表里不一。 那弟子走了，申屠博再次恶狠狠地看向曲闻锋，压低声音说道：“我想拉屎，你还想跟吗？到底是谁不正经！” 曲闻锋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申屠博觉得曲闻锋实在太好打发了。 曲闻锋一走，龙元乐便暗搓搓地现出身形，一脸可惜地道：“我还打算把他的行囊抢走呢，这么走了真可惜。” “哦，对了，咱们赶紧去抢！”申屠博恍然大悟。 两人叽叽咕咕地耳语一阵，一起贼笑。 申屠博赶上曲闻锋，喊道：“曲师弟！等等！” 被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喊了“师弟”，曲闻风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狐疑地看着笑容满面的申屠博。 第四十六章 “来，我教你一招师父独传给我的武功。”申屠博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 “你发什么神经……”曲闻锋一点也不相信他。 “你别对师兄如此防备啊，师兄又不会害你！”申屠博眨眨眼。 曲闻锋觉得更不好了，推开他就走，一点也不理睬他。 “哎！等等！你不是想当掌门吗？”申屠博赶忙拉住他，“这真的是很厉害的武功，你不信我就让你看看那威力。你若练会了师父必定直接把我踢到一边去，立刻传你掌门之位。” 曲闻锋知道申屠博对掌门之位并无兴趣，但师父仍是属意他接掌门派，因为申屠博武功比他好，也更讨人喜欢。可若是他在武功上胜过了申屠博…… 眼见曲闻锋迟疑了下，申屠博内心一阵窃笑，说道：“看好啊！那里不是有株桂花么？” 申屠博张开双臂，连摆了几个奇怪的动作，接着轻轻将双掌推出。 他推出的动作极为轻柔，站在一旁的曲闻锋也未感受到任何内劲。然而就是这样的动作，远方那株桂花却是一阵猛摇，摇落一地花瓣。 申屠博深吸一口气，收回双掌，得意地道：“怎么样？在敌人面前只需轻松挥个手，对方就倒下了，指不定还没人知道是你出手了。” 曲闻锋看着申屠博，心底知道不能相信这人。可倘若真能…… 他不免一阵心动，终于点头道：“麻烦了。” 这小子好好骗哈哈哈！ “师弟果真爱武成痴。”申屠博一脸欣慰，“事不宜迟，我这就教你，你可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的！” 申屠博按着曲闻锋的肩让他转身背对自己，又道：“行囊先放下吧，免得碍手碍脚。” 曲闻锋闻言，将手上的包袱随手扔到一边去。申屠博一边暗自把包袱踢到后面去，一边说着：“好，那我们开始了，手先这样摆，再……” 正此时，原本还站在桂花树下的龙元乐悄悄走到他们身后，捡起那个包袱。 他手握着包袱，接近申屠博，无声无息地现形。 然而他的现形只是一剎那的事情，他确认距离足以现形后，随即朝后一退，又离开申屠博周遭，转回隐形。 而这回隐形的不只是他，还有他手上的包袱。 重新隐形后能把手上的东西一同隐形实在太好了，龙元乐窃笑着躲到一旁去。 申屠博手把手教着曲闻锋，说道：“好了，此招贵在虚静，你先澄空心灵，什么也别想，慢慢推掌出去……” 曲闻锋依着指示推掌而出。 远方的桂花一点动静也没有。 曲闻锋：“……” 申屠博：“你好笨啊，一点慧根也没有，白教你了。” 申屠博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曲闻锋独自错愕。 我……没慧根？向来自信的曲闻锋产生了强烈的疑惑。 他不想再待在这，然而就当他低头想找自己的包袱时，却发现自己的包袱不见了，四周都没看见。 “申屠博！我的东西呢！”曲闻锋朝着还没走远的申屠博喊。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申屠博转过身来，两手空空。 “我的包袱！”曲闻锋朝申屠博走过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但你也看见了，我手上没东西……哎，你别借机扒我衣服，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你扒我衣服我也不会喜欢你……” “一定是你！”曲闻锋快抓狂了，但是申屠博身上还真没东西。 申屠博看他气急败坏，幸灾乐祸地说：“自己弄丢了自己找。现在我要去拉屎了，你别再摸我，小心我拉在你身上！” “你……”曲闻锋见他那笑脸，顿时知道方才那什么武功全是幌子，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整他。而若要让东西凭空消失，那一定还有龙元乐那小子协助！那小子根本就在这附近！ “我包袱里还有重要东西，让龙元乐现在还来！” “哦，什么重要东西？也让师兄看看。”申屠博坏笑着勾勾手指。 此时，龙元乐凭空从申屠博背后出现，正在拆他包袱。 “别拆！”曲闻锋伸手就要夺。 “偏要！”龙元乐轻松闪避，迅速拆开包袱。 “别看！”“快看！” 拉扯当中，包袱落到地上，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 曲闻锋的包袱中除了几件衣物、钱囊外，还有件让申屠博和龙元乐当即瞠目结舌的东西－－ 一套女孩子的衣裳。 申屠博和龙元乐：“……” 曲闻锋狼狈地捡起地上的东西，红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消失在他们眼前。 申屠博与龙元乐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人说话。 龙元乐道：“曲曲他是不是哭了……” 申屠博尴尬地点点头，回道：“应该是……下次我们去和他道歉吧，顺道买几套漂亮衣服当赔罪。” “胭脂水粉也买些。” “还有簪子和绣花手帕。” “真看不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天全亮了，两人终于启程上路。 不贤谷离千临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骑马去约莫要两天时间。 龙元乐没骑过马，申屠博也怕人发现龙元乐是个隐形人，因此龙元乐被申屠博抱在身前，两人共乘一匹马。 “你师父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看看我和我那些师兄弟的德行就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所以是……又猥琐又没出息？” 得到了这样的评价，龙元乐完全没有反驳，反而点头称是：“正是如此，和你一样。” “咦？” 龙元乐道：“我师父年纪没大我们多少，只比我大师兄大了十四岁而已，你大可以把他当成我们的大大师兄。” “你大师兄几岁？” “二十一。” “你师父三十五岁，而你现在十九……你师父十六岁那年就收了你？” “嗯，十四岁的时候收了老大，十五岁时收了老二和老三，十六岁时又收了我，之后几年还有四个。” 申屠博完全蒙了，从没想过不贤谷是由这样一群人组成的。他想象了下那画面，问道：“所以他一个孩子养你们这群孩子？怎么养得来？” “怎么养不来？”龙元乐一脸理所当然，“我们那里穷，我们几个都是爹娘不要的，被扔出来时都病恹恹地快活不成了。用我师父的话来说，能活下来总比死了好，每个人少吃一点凑活着就养大了。” 申屠博没有回话，龙元乐又继续道：“虽然不比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出生的孩子，但我们也活得挺快活。况且要不是当初活着，又怎么会遇见你。” 听龙元乐这么说，申屠博有些难过，忍不住搂紧龙元乐，低声道：“要是在你小时候就认识你该有多好，又或者你是我师弟，让我把你从小就养得白白胖胖。” “千万别！我天生爱捣蛋，你一定被我活活气死，最后我只会成为另一个曲闻锋而已。”龙元乐赶紧反驳，“还是现在好，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还要一起去买小猪仔。” “还有小鸡。”申屠博道，“既然要回去，那便不能显得太寒酸，否则你师父还得担心你跟我过得不快活。我看待会再买些米和肉，喝酒的话也买些。对了，你师父喜欢什么？我总得带点东西拜见他……老人家。” “我师父啊……”龙元乐沉吟，“他喜欢吃，不过这你已经要买了……啊！我想起来了！” “所以？” “他喜欢春宫图！” “……好，买买买。” 第四十七章 申屠博最后决定在一处热闹的小城待一宿，顺道将那些东西买齐全。 申屠博从年少时开始行走江湖，出身名门正派，武功高强，人又长得英俊，不少人能够认出他来。因此他换上了那身魔教教主的黑衣，又戴上面具，决心低调。 确认装扮无误后，申屠博叹了口气，说道：“待会必定还会有人盯着我看，到时你可千万别忌妒……唉，长得太帅好困扰。” 龙元乐从未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忍不住说出心底话：“人家盯着你看绝不是因为你帅。大白天穿得一身黑还戴个面具，大家盯着你看只是想看你有没有毛病，好歹你也把面具摘了。” “不行，不戴面具会被认出来。” “要不你就从进城时开始抓屁股，一路抓进去，包准没人认为这猥琐的家伙是申屠博。” “……算了。”申屠博知道龙元乐又在取笑他，觉得心很累，帅不起来了。 “待会别乱跑，就待在我旁边，知不知道？” 龙元乐乖乖点头，窝在申屠博怀里。申屠博看他乖乖的，便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钱囊，从中又拿出一个小些的钱囊出来。 “给你，有需要就用，不够再朝我要。” “钱！”龙元乐顿时眼睛亮了，双手接过后就想打开看。 “还在马背上呢，仔细待会银钱都给晃出来。” 听申屠博这么一说，龙元乐赶忙小心翼翼地把钱囊捂在怀里。他捂了一会，又想了想，小声道：“教主……如果我拿给我师父……行吗？” 龙元乐觉得自己似乎太贪心了，但还是止不住想将钱拿回去给师父的念头，有些可恶。 然而申屠博却道：“这钱你自己收着，给你师父的钱我已经另外准备了，你手上那点钱倘若拿回去只是丢我的脸。” “……你。”龙元乐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是感动还是羡慕，最后只吐出一句：“你好有钱啊，肉不疼吗？” “没能把挣的钱给对的人才肉疼，我现在舒服得很。” 申屠博说得云淡风轻，但看在龙元乐眼里却觉得帅惨了，忍不住道：“你好帅好帅。” “知道就好。”申屠博勾起嘴角笑，把他的肉元搂紧，表情傻呼呼的。 接下来的那半天，申屠博彻底展现他有多么人帅钱多，开始一连串疯狂地“买买买”行为，让龙元乐着实大开眼界一番。 “米！买买买！”申屠博帅气一指。 “别买太多啊……”龙元乐看着米行的人把一大袋一大袋的米扛上他们雇的马车里，有点怕。 “酒！买！” “加上你也才几个人，别买这么多！”龙元乐又看着一壶一壶的酒往上迭，忙着想阻止，但申屠博已经付了钱。 “油！买！” “茶！买！” “盐！糖！醋！酱油！全都买！” “教主，我是认真的……”龙元乐快被申屠博的气势吓傻了，“真的别买那么多，我们带不进去的，不贤谷在山里……” “没事！有我在！”申屠博帅气地拍拍胸膛，完全没有注意龙元乐说了什么。他又雇了辆车，接着到肉铺订下明早的肉，顺便买了一堆香肠、腊肉这类可供久放的肉类。 龙元乐真心觉得自己不够认识申屠博，这种花钱的手笔他这等小穷人从没见过。 想到此处他不禁担心未来该如何养申屠博，他家教主从小过惯了富贵人家的生活，以后跟着他可得怎么办…… 而正当他苦恼着，一旁的申屠博看了看钱囊，发现里头还不少钱，怀里也尚有一堆银票。 北辰派及魔教各有不少产业，他作为北辰派大弟子和魔教教主，这些年没少在那些事情上操心，是故那些钱都有他一份。钱入账的多，平日自己又花得少，因此至今存下来的钱供他和龙元乐吃香喝辣三辈子也花不完。 “好了，咱们来买小鸡和小猪仔。”申屠博牵起龙元乐的手。 龙元乐原本还苦恼着，可一听到这句话顿时什么都抛到脑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看龙元乐那样子，申屠博不禁笑道：“这么想吃？” “才不是想吃！”龙元乐连忙否认，“小鸡不能吃，小鸡还得下蛋！师弟们还在长个子，吃点蛋才好。” “那吃小猪？” “小猪也不能吃……嘿嘿，小猪要抱着玩。”龙元乐傻笑了起来。 他们师兄弟们都爱那些小猫小狗，可师父嫌小猫小狗耗费粮食又啥能耐，肯定不给养。就算养了，师父一定会嫌弃它，它听了得有多难过。 但若是养一头小猪，师父肯定以为之后要宰来吃，每天笑眯咪地喂小猪，小猪活起来快活多了。而且，只要当最后师父宰小猪的时候在地上又哭又滚地闹个几圈，师父一定会刀下留猪。 龙元乐把这精心策划的计谋告诉申屠博，又道：“我当初就想，要是我死了，至少还有一只小猪陪他们，他们也就忘了我不在了。” 想到龙元乐先前那病恹恹的样子，申屠博又心疼起来，抱住他拍了拍，说道：“你瞎说些什么，一百只小猪也抵不上你这只小猪。” 龙元乐嘻嘻笑，说道：“所以到底给不给买小猪？” “买买买！给你买只小胖猪！” 最后他们买了一笼小母鸡，还买了一只听说不会长得太大的小猪。 龙元乐一手提小鸡，一手抱小猪，走路一蹦一跳地，得意到简直快飞上天了。 申屠博看他那蠢样，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喜爱，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得意地笑。 两人买东西就买了半天，肚子早饿了，让人先将小鸡小猪和那两车东西都送回客栈，想先找点吃的。 申屠博思量着要去哪里吃饭，心想去吃点好的，可正想着，低头便看见了龙元乐那身破衣服。 “你不能再穿这身破衣服回去了。”申屠博拉着龙元乐进了路旁的成衣铺。 一进铺子，申屠博便朝着迎上来的伙计道：“帮他量量尺寸，店里有的款式照着尺寸各颜色都来一件，用最好的料子，明日……” “等一下！”龙元乐赶紧喊停，拉着申屠博的手小声道：“你疯了吗？买这么多做什么！” “你不穿点好衣服回去，我怕你师父不放心。” “那就随便买一件！”龙元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衣铺里头挂的衣服，“这里这么多款式，全都要了得有多少！太浪费了！” “哪里浪费，是人就得穿衣服，总有一天会穿坏。” 龙元乐听申屠博说的那样理直气壮，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一生中和人拌嘴吵架的机会多了，可还没因为这种事情和人争辩过。 但即使他不知所措，他仍知道申屠博一下子为他花这么多钱是不对的。 龙元乐拉拉申屠博的衣服，眨眨眼睛，瘪着嘴道：“教主……你给我买小猪小鸡，还买了好多东西，我不能再要更多了……认识你我都把这辈子的福气去掉一半了，这么奢侈会一下子把福气都用完的。没福气了，指不定就得离开你了……可我还想和你在一块，你舍得我没了你难过得要死吗？” 龙元乐从小就爱撒娇耍赖，对此手法熟练无比。他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眨进申屠博心里，申屠博只觉得心脏似乎被小猫拿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 申屠博顿时忘了该说什么，只是傻楞楞地点头，说道：“都听你的。” 最后，他们订了三套衣裳，样式全是仿着申屠博平日穿的样式，这样子他们走在一起大家就知道他们是一对，感情特别好。 第四十八章 时候不早不晚，他们比平常时候还要早了一个时辰吃晚饭。 申屠博点了满满一桌菜，全是按着龙元乐的口味来。一顿饭吃下来，龙元乐吃得肚皮都圆了，懒洋洋地瘫在椅上不想动弹。 申屠博自从被龙元乐取笑穿得一身黑衣又戴面具后，明白他不管如何做都会被人盯着瞧，因此也不再顾忌旁人的眼光，背起龙元乐就走。龙元乐也是个死皮赖脸的，在大街上被人背着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趴在申屠博背上和申屠博说悄悄话。 “你说小猪会不会想我？”龙元乐现在满脑子都是小猪，只想赶紧回去和小猪一块玩。 “一会就到客栈了，待会你自己问它。”申屠博知道龙元乐小孩子心性，便也顺着如此回道。申屠博又道：“你给小猪想好名字了么？” “还要取名？取了名字师父不就知道我养它不是拿来吃了么……不过还是想个名字好，以后喊它它就知道是我来了。”龙元乐开始绞尽脑汁地想。 龙元乐虽然能读书写字，可文化没申屠博那样高。然而他也不指望申屠博，从申屠博能把一只貂取名为哭哭这点，他就晓得申屠博的命名水平也不怎么样。 龙元乐深思熟虑了好一番，终于想好了一个名字。 “就叫阿狗吧。” 申屠博一脸见到鬼的模样，但看龙元乐自信的样子，也不舍得泼他冷水，只好硬是憋下批评的念头，咬牙吐出一句：“挺有趣的。” “我也这么觉得，听起来多亲切。” “这次名字你取了，下次若还有东西得起名字，就由我来吧。” “好呀，以后我们也像师父一样，养人家不要的小娃娃，到时候换你取名字。” 申屠想象了一下他和龙元乐一起养孩子的画面，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回到了客栈，申屠博把龙元乐背回房里。 才一到房门，龙元乐便活蹦乱跳地从他背上跳下来，朝着乖乖等在房里的小猪扑去。 “阿狗！”龙元乐抱住小猪，拿脸猛蹭小猪干净的毛皮，蹭得小猪发出“齁齁”的叫声。 “小心，别压着它了。”申屠博习惯了龙元乐消失在眼前的样子，早已不以为意。他气定神闲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一边挠着肚子一边想象着龙元乐此时开心的神态。 他感受着此时此刻悠哉的悠哉，不禁想感叹：这才是他真正向往的生活啊……有喜欢的人，而那人也喜欢自己，两个人成天腻在一起，就算没做什么大事也欢欢喜喜。 申屠博挠挠肚皮，没出息地傻笑起来。 “笑什么。”龙元乐抱着小猪，蹭到申屠博旁边来。他把小猪放到申屠博怀里，让申屠博也给小猪挠肚皮。 小猪被挠得扭个不停，龙元乐就坐在旁边笑，随手拿起申屠博喝了半杯的茶继续喝。 两人玩猪玩了半时辰，申屠博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哎，买那么多东西，结果竟然忘了给你师父□□宫图！” “没买也没关系，他和我一样喜欢吃，你买了那么多吃的，已经够了。”龙元乐又抱回阿狗，继续和阿狗玩。 “这可不行，不给你师父送点特别的礼物我过意不去，他要是不满意我怎么办！”申屠博难得对自己不自信，急着想把一切做得周全，他问道：“你师父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告诉我我好找地方买？” “唔……这个啊，我和你说个事。”龙元乐一手抱阿狗，一手掩着嘴，一副三姑六婆的嘴脸，“我师父有个朋友，男人，偶尔会来谷里。我觉得我师父和他有点关系，只要他一阵子没来，我师父就惦记着，老说那人怎么还没来……那人一来，他尾巴就摇起来了，只差没有上去舔。” “这之间必然有戏。” “当然有，你没看我师父那样子，啧啧。”龙元乐摇摇自己的头，又摸着阿狗的猪头，老谋深算的样子，“他还打死不承认，我们几个要是说他，他就打我们屁股。” “看来你师父不承认……那我这春宫图送还不送？” “送！当然送！”龙元乐一拍阿狗的猪屁股，“他又不敢打你，就算要打你，你也喜欢被人打屁股不是吗？” 申屠博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觉得龙元乐说得颇有道理。 远处的不贤谷中，龙元乐的师父打了个喷嚏，把薄薄的破棉被往自己身上盖，继续睡懒觉。 他做了个梦，梦到他那个爱捣蛋的老四露着屁股求他打，而他也在梦中打了个痛快，是个美梦。 确定了该买什么后，申屠博道：“好了，那我这就去买。” “我也去！” “你还小，不许去那种地方！乖乖待着把小猪小鸡看好！”申屠博道，“回来我再给你买点心，好不好？” 听到有点心，龙元乐顿时什么都忘了，抱着小猪点头如捣蒜，喊道：“点心点心！我要点心！” 申屠博拍了拍龙元乐，出门了。 龙元乐虽然十九了，年纪决不算小，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让小孩子去他待会要去的地方呢！ 申屠博一路胡思乱想着，终于来到那令许多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这城镇十分热闹，风尘行当也兴盛，街道两旁全是酒馆妓`院，男人女人们各个浓妆艳抹地站在街边揽人，申屠博才没走几步就被拉了许多下。 “公子，进来喝酒！”“郎君，来看看姑娘！”“哎呀！这相公真帅！回头呀！” 虽然听见帅字时申屠博险些回头，但他忍住了，拉好面具埋头苦走。 申屠博最后停在一处小倌馆前头，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虽然猥琐，但他还是个纯洁的青年，至今做过最不纯洁的事也仅仅是拿丁丁蹭人屁股罢了，还没如此深入这类□□场所。 “客官，要喝酒还是要歇息呢？”里头的伙计招呼申屠博，同时几个小倌迎了上来。 申屠博摇着头退了几步，突然有些后悔没带龙元乐来。龙元乐那小子虽然有时候也爱害羞，但有个伴多少能壮胆。 “我……”被这么多双眼盯着，申屠博差点说不出话来，“□□宫图。” “哦！春宫图！”大家露出一个“我明白”的眼神，朝他暧昧地笑。 伙计问道：“这位客官要哪一种的，两个人的，多点人的，还是要同禽兽的？” 还有这些差别！申屠博扯扯嘴角，说道：“两个人的就好，人太多受不住。” 伙计去取，留下申屠博一个人杵在那。 那些小倌看申屠博长得好看，穿得衣服也是上好的，知道必定是富贵人家，有人便道：“公子，要不要我陪您一同看？若您想，我还能陪您一同练练上头的招式！” 申屠博连忙摇头，强作镇定地道：“抱歉，我有爱人了，不能和你一起看这种东西。” 他发觉自己一紧张起来就有点像是北辰派的申屠博，那个魔教教主狂霸邪佞的样子半分不剩。但这能怪他么！被一群盛装打扮的男人围住他能不紧张么！ 这时，有人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说道：“公子，尝尝吧！这是店里最有名的点心，许多人专门来这就是为了我们的糕点。” 谁敢吃风尘场所提供的点心！不怕出事吗！ 申屠博坚定地摇头，说道：“谢谢，不了，我就要走了。” “这也无妨，给您带回去，您可以和您爱人一块吃。” 申屠博依旧坚决地摇头。正此时，那伙计拿着一迭春宫图回来，热情地道：“客官，要不现在先看看合不合您胃口？” 伙计说着就要打开来，申屠博连忙阻止，说道：“不了！这些我全要了！” 申屠博手忙脚乱地付了钱，最后捧着个精心包装过的包裹出来，里面装的就是那些独爱龙阳之好者所看的春宫图。 方才一阵混乱中，有人将点心塞到他怀里，他想将装着点心的袋子还回去，但已有人想拉他留下，故他也管不上那么多，拔腿跑了。 申屠博觉得心有些累，只想赶紧回去和龙元乐窝在一起。 他去买了一只烧鸡，一些龙元乐爱吃的糕饼糖果，又买了一小壶酒。走到一半，他又想到今天吃得早，怕龙元乐饿，于是又再去找了附近生意最好的店，买了三斤牛肉，这才大包小包地回到客栈去。 “肉元！我回来了！”申屠博手上都是东西，只好一脚踹开门。 龙元乐还在和阿狗玩，见到他回来了，赶紧把阿狗放到一边迎上去。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都以为你走丢了！”龙元乐接过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有烧鸡和牛肉！” “这不是怕你饿吗？这里还有些糕饼糖果，你晚些嘴馋了就吃。”申屠博把那些东西全放到桌上，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从小倌馆那拿到的糕饼也被他不小心放到了桌上。 第四十九章 申屠博躺在床上发了会呆，龙元乐则开始解决那些食物。 龙元乐扳了根鸡腿下来，豪迈地拿在手上直接啃，吃得满嘴油。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中，那些武林豪杰吃肉时都配着酒，又吃肉又喝酒，豪气顿生。 他瞄了眼申屠博买回来的那酒，用干净的那只手拿来，揭开封盖闻了闻。不贤谷里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自然没闲钱买酒喝，也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他们几个师兄弟才能分一小杯酒尝尝味道。 八个人喝一杯，稍微舔个一口就没了，更何况他们还要抢来抢去，多半时候还没抢到就被人喝完了。 因此龙元乐对于酒挺是陌生，所有印象都是从书中看来的。 他拿茶杯给自己斟了小半杯，凑在鼻子下又闻了闻，觉得不大好闻，好奇怪的味道。 不过那些英雄豪杰都是一口气把酒干了，他应该没问题。 “咳咳……咳……”龙元乐被那辛辣的味道呛着，咳个不停。 “吃根鸡腿也能呛着，你还对得起你那贪吃鬼的性格么？”申屠博听到声音爬起来，一起来才看到他买的酒被揭开了封盖，半空中还飘着个茶杯。 申屠博走近，便见龙元乐红着脸，另一手还紧握着鸡腿。 “不会喝还学人家喝什么酒？”申屠博把龙元乐手上的茶杯接走，将里头剩余的酒喝净。 “难喝！”龙元乐赶紧又吃了口鸡腿压惊，“又苦又辣，你怎么爱喝这种东西。” 申屠博知道不喝酒的人无法体会喝酒的滋味，故也不和龙元乐多解释，只是夹了口牛肉，边吃边道：“你这种又蠢又没出息的家伙我都喜欢了，这算什么？” 龙元乐也不晓得自己听到这话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只好将另一只鸡腿撕下来，说道：“给你吃。” “你爱吃鸡腿，你吃，这本来就是要买给你吃的。” “你也吃。”龙元乐坚持地又将鸡腿往前递。 申屠博知道自己不吃龙元乐是不会罢休的，便放下筷子，将那龙元乐啃了一半的鸡腿拿过来，就着龙元乐咬过的地方继续咬下去，说道：“你还要再长胖点才好，快吃，再不吃揍你。” 龙元乐知道申屠博疼他，高兴地继续啃大鸡腿。 两人迅速地消灭掉烧鸡和那三斤牛肉，吃得满意极了。 吃到一半时，申屠博喝完那壶酒。那时他正喝得兴起，便又去楼下客栈买了些，故最后喝了不少酒，虽不至烂醉，但已经有些迷茫了，时不时看着龙元乐傻笑。 龙元乐很能吃，见申屠博已经没法子吃了，便自顾自拆开包着点心的纸包，开始吃点心。 “到底谁蠢啊，我看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龙元乐一边吃绿豆糕一边鄙视申屠博。 申屠博还是傻笑，笑道：“嘿嘿嘿，你怎么这么讨我喜欢呀？你知道我很喜欢你么？” “当然知道。”龙元乐点头，“而且我也喜欢你。” 虽然脑子有些迷迷糊糊，但申屠博还是听得懂龙元乐的话，高兴地嘿嘿笑个不停。 他笑了一阵，正好看到了那从小倌馆里拿来的糕点。他都快忘了这事了，这下看到才想起来，笑道：“有人给了我这个，还想要我吃……嘿嘿，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那什么东西？”龙元乐接过来闻一闻，“不就是桂圆糕之类的东西吗？挺香的。” “嗯……桂圆糕吗……”申屠博拿回来，也闻了闻，“原来只是桂圆糕，搞得一副很厉害的样子……想骗谁啊……” 申屠博还没说完，便拿了一块塞到嘴里，随便咬了几口，吞进肚里去。 他吃得饱，又喝了酒，难免有些困，终于打起盹来。 没一会，申屠博打起呼噜来，已经睡着了。 龙元乐看申屠博那毫无防备的样子，不禁玩心一起，觉得不趁机好好捉弄一番实在太可惜了。 他贼笑地将昏昏沉沉的申屠博扛起，往床那边去。 “肉元……”申屠博被那动静吵醒，咕哝了几声。 “我抱你到床上睡，乖乖。” 龙元乐把申屠博放到床上，接着将衣服拉开坦出胸膛来，再把他的裤子也脱了，让他的下半身完全露出来。此时此刻申屠博那红着脸赤着身体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发生过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嘿嘿嘿，明天再来哭哭啼啼一下，假装申屠博酒后乱性，看申屠博要怎么办。 龙元乐得意极了，又回到桌边吃点心，把剩下的那些糕饼连同申屠博方才吃剩的桂圆糕全部吃完。 龙元乐吃得饱饱，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后伸个懒腰，决定也要睡了。 他把自己的衣服脱掉，光溜溜地窝到申屠博身边，再拉上被子，打算明天一早醒来便这样欺负申屠博。 想到明天要哭着说申屠博欺负他，他便忍不住偷笑，迫不及待期待明天的到来。 龙元乐没一会便睡着了，可又过了没多久，他便又迷迷糊糊地醒来。 他觉得身体莫名地燥热，像是生病一般从体内发散出热来，难受极了。 原先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已被踢开了，龙元乐扭了扭，不舒服地用脑袋蹭枕头。 “教主……”龙元乐一不舒服就想申屠博安慰他，碰了碰申屠博的手。 身边的申屠博早就醒了，和他一样满脸通红，额上冒着薄汗。申屠博坐起来，把床边还未熄灭的烛火挪远些，接着才转过身来看龙元乐。申屠博低声问道：“觉得怎么样？不舒服吗？” 龙元乐小声道：“你摸摸我额头，我是不是发烧了？” “我们刚才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都是你带回来的东西……都吃完了。”龙元乐吐了口气，手在身上乱挠着。 “别抓了，仔细抓伤自己，还有，你怎么不穿衣服？”申屠博早发觉自己的裤子被脱了，见龙元乐赤条条的，稍稍一想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无奈道，“你这小子，又想捉弄我是不是？” “教主，我不舒服……怪怪的……” 申屠博虽然还有点头昏，但已经清楚来龙去脉。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把从小倌馆那里拿回来的糕饼吃了，而龙元乐不晓得那是什么，自然也是吃了。 龙元乐脱他衣服是想捉弄他，可一定不晓得之后会落得这般田地。总而言之，这次全都是他的问题。 感受着体内那股燥热，还有明显有了反应的那处，申屠博好想拿块砖拍在自己脑门上。 苍天啊！ 申屠博试着运气来平复自己的欲‵念，可过了一会，却没有半分好转。 他看着眼前一丝不着的龙元乐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心想自己再厉害也不可能心如止水啊！他又不萎！ 可不行啊，龙元乐还小，自己再猥琐也不行对龙元乐做些什么……申屠博咬牙起身，到桌前给自己灌了几杯茶。 冰凉的茶水入腹，他稍稍舒服一些。只是才一会，龙元乐又开始哼哼唧唧，小声道：“我下面硬硬的……好怪……” 啊！申屠博刚才压下的燥热又全上来了。 十九岁！已经有好多人都当爹了，一点也不小，该干什么都能干…… 别再说服自己了！申屠博抽了自己一巴掌。 “肉元，你忍下，待会就没事了。”申屠博强迫自己冷静，温柔地站在床边拍拍龙元乐的头。 他拍完后，才发觉自己挺着根丁丁，还一本正经地去安慰另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这实在怎么看怎么猥琐。 不行，申屠博，你冷静！受到千万分的诱惑也不能轻易下手！ “难受……”龙元乐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完全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他只知道循着本能行动，想要人家摸摸他，将他身上那些热得有些痒的感受给除去，其余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焦躁地坐起来，拉着申屠博的手，说道：“你摸摸我好不好？我想你摸摸我，摸我屁股也可以……蹭蹭也可以，像上次那样。” 这听在申屠博的耳中无异于求欢，他脑子一热，刚才想的什么矜持都抛开了，跳上床去，压着龙元乐就开始蹭蹭摸摸。 两个吃错药的家伙抱在一起蹭来蹭去，最后谁也不知道怎么着，蹭着蹭着，便滑了进去。 那一晚，打屁股的啪啪声再次响起，左啪啪右啪啪各种花式啪啪啪。 还是那熟悉的屁股，熟悉的啪啪声，和熟悉的人。 只是这一回，不再只是用手掌打了。 第五十章 一大清早，龙元乐翻了个身，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昨晚他吃了不少东西，而申屠博有点醉，他打算捉弄申屠博来着。 捉弄申屠博……龙元乐虽然还未完全睡醒，但一想到要捉弄申屠博，便立马来了劲，开始酝酿装哭的情绪。 小时候他们几个孩子顽皮，师父老揍他们。他是老四，前面三个师兄挨打的时候，他便先哭了，哭得悲惨无比，搞得他师父对他下手总是轻些。甚至有时候他哭得太凄惨了，师父误以为已经揍过了，便跳过他揍他师弟们去了。因此龙元乐从小就擅长装哭，装得特别好。 想想难过的事来逼出眼泪……嗯……鸡腿被师兄抢走了……一想到鸡腿被师兄抢走的画面，龙元乐登时悲从衷来，眼泪迅速流了出来。 “呜……”龙元乐开始了，同时也察觉一旁的申屠博醒来了。他看着赤身*的申屠博，开始哭道：“你、你昨晚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一说完，申屠博马上跳起来，急道：“肉元，你乖，别哭呀，很疼么？” 这么快就上钩了！这申屠博也太好骗了吧！看申屠博那副紧张的样子，龙元乐继续流着泪，看上去可怜惨了，他哀号道：“疼，怎么不疼！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屁股好疼……” 哎，我的屁股真的疼！龙元乐一边说一边扭，扭着扭着才发现这问题。 龙元乐抹了抹眼泪，仔细看着申屠博身上那些痕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要说他昨晚和十个人打架，他也信了。 “申屠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元乐蹦起来，快吓尿了。然而他才蹦起来一下，便牵动了后头，那滋味让他直接又蜷起身子。屁股疼啊，好奇怪的感觉！ 申屠博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来解释。昨晚他只吃了一个桂圆糕，而龙元乐吃了五六个，几乎可以说是龙元乐缠着他不放。可他自己喝了酒，龙元乐要求了，他便也毫无顾忌地做了，而且一次不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也忘了几次，只知道他们今天可能需要补补肾。 申屠博想了想措辞，最后说道：“昨晚呢……我用了你最喜欢的大丁丁，啪啪啪了你的屁股。” “那为什么这么疼！”龙元乐不傻，大抵知道了发生什么事。 “因为我啪啪啪了一整晚。” 龙元乐觉得疼，忍不住翘起屁股，担心地道：“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肿了？”说完还伸出手去拨屁股。 “住手！”申屠博看着那白嫩嫩的屁股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又要硬了，连忙喊停，“没肿，睡前给你看过了，只是有点红。” 迷迷糊糊地就和申屠博滚到床上去了，龙元乐心底十分复杂。 讨厌倒也没有，毕竟他很喜欢申屠博，能和申屠博做任何事他都高兴。只是就这么和一个人亲密，难免觉得自己似乎在一夕之间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儿一样无理取闹，有些难过。 “教主……”龙元乐屁股一歪倒到床上，戳了戳申屠博的腰，小声道，“我以后还能朝你撒娇吗？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 “可我现在是大人了。” “你早就是个大人，你看看人家十九岁都当爹了，就你还像个小孩子。” “看来你一直嫌弃我。”龙元乐收回手指头，不和申屠博好了。 “谁嫌弃你了？我就缺像你这样朝我撒娇耍赖的，你要是不撒娇耍赖我还难受呢。”申屠博拉来龙元乐的手握着，就要和龙元乐好，“我的意思是，以后不管你多大了，当爹了也好，成老头子了也好，还要继续朝我撒娇，知道么？” “我考虑一下……嗯，屁股给拍一下。” 申屠博乖乖转过来，让龙元乐拍屁股。他一转过来，龙元乐就看见他背上那些泛红的抓痕。 龙元乐伸出手比了下，确定都是自己抓出来的，心底不大好意思。 “怎么不拍？”申屠博还等着。 “不拍了，心疼你。”龙元乐笑嘻嘻地爬起来，刚才那点担忧全抛到脑后去了。他趴在申屠博背上，笑着问：“所以昨天是什么滋味？舒服么？我也不晓得哪里不对，想不大起来了，只记得要装哭来欺负你。” “干什么不好你就要装哭，我还以为你真的疼得不行了，差点吓死我。”申屠博拍拍他的头，“昨晚你吃的那桂圆糕有点问题，记不得正常，反正我看你挺浪的，估计舒服得很。” “你呢？” “当然。”申屠博猥琐地傻笑，“都快飞上天了。” 两人闲聊了会，到最后又叫了桶水上来一块洗澡。 申屠博原先怕龙元乐屁股疼，想延一天再走，可龙元乐嘲笑他婆婆妈妈，还到处扭屁股表示自己好得很，弄得申屠博忍不住上前抓他，将他压在身下又啃又蹭了好一会。 “行了，上路吧！”龙元乐抱着小猪崽坐在马上，朝后头检查着东西的申屠博说道。 他们来时骑了一匹马，到了此时已经多雇了两辆车和车夫，车上全是买来的食物。 申屠博检查了遍确定没事，飞身上马，招手道：“启程吧！” 他们待的城镇距离不贤谷大概两个多时辰，待到他们到了龙元乐说的地方，已经午后了。 “就是这了。”龙元乐跳下马来。 “……”申屠博还坐在马上，“不贤谷……就在这？” 申屠博抬起头来，眼前是极高极陡的峭壁，往上望去，上头山岚缭绕，看不到尽头。 龙元乐摇摇头，说出句让申屠博又是一愣的话：“都叫谷了，当然在山里头，我们还得爬过去才能到。” “这怎么爬？” “用手爬啊！像是我爬天城山那样。”龙元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申屠博回头看了看那两大车东西，再看了看龙元乐，冷静问道：“你们平日总有个密道吧？” 龙元乐摇头，回道：“没有，从来都没有，连我师父都是这样这样爬。所以那天我不就和你说了，别买这么多，你偏不听。” 申屠博抬头看天，叹了口气，接着道：“明白了，你歇一会吧，这些东西我来扛。” 他觉得他会被自己玩死。 第五十一章 买来的蔬菜都用竹篓子装着，申屠博先将那些菜尽可能地堆在一块，以空出个竹篓子装东西。他将米放进竹篓，一袋米恰好可以装得七分满。装完米后，他又放了几株菜上头，堆得满满的。 申屠博卷起袖子，背上竹篓，开始徒手爬山。 爬这山上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只怕买来的东西给碰坏了，到时候难拿出手。因此他格外仔细，动作不敢太大太猛，就怕有个差错。 龙元乐坐在地上看着他背着竹篓战战兢兢地往上爬，心中升起一股酸甜的感觉。 申屠博虽然平日事务繁多，但都是动动嘴巴、动动脑便好，要吃饭有厨子，要出外有车夫，生活起居都有下人打点，可以说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现在这大少爷和他在一起了，心甘情愿照顾他，他的吃喝拉撒全由大少爷负责。这还不够，大少爷还得来替他干这些粗活，这叫他怎么舍得！ “教主，等会，我和你一起上去。”龙元乐朝申屠博喊。 申屠博头也不回，继续往上爬，回喊道：“你屁股不疼么？给我乖乖坐着，最后再上来！” “哎，你倒喊得比我急，挨操的是我又不是你。”龙元乐把小猪先拴到一边去，随手拿了袋米背在背上，利落地单手在山壁上一撑一拉，没一会便到了申屠博旁边，“你一个人要扛到什么时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地你再扛给我看！” “我这是疼你呢！” “我这也是疼你呢！”龙元乐回嘴，“如果都给你扛，给我那群师兄弟们看到了还得了，以为我不疼你所以能使劲折腾你怎么办？” “我像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人么……” 龙元乐腿一伸，踹了申屠博的屁股一脚。 “干什么！”申屠博闪开来。 他们爬得不慢，脚底下已经看不到地了，龙元乐这一踹要是把竹篓里的菜给踹掉了就不好了。 龙元乐看他那一副快吓尿的样子，以为他害怕，也不敢再捉弄他。 龙元乐道：“先和你介绍下谷里头那群牛鬼蛇神，以免到时候被他们吓着。” “你说。” “我师父姓龙，捡来的孩子若是爹娘没留个姓名的都同他姓，名字也由他来起。老大呢，叫龙易。明明你们都是大师兄，可他不像你那样能干还疼师弟师妹，他连自己都管不好，就是个傻缺。” 突然被称赞了，申屠博嘿嘿傻笑，笑道：“现在就疼你，其他人我管不着了。” “那好，你可得替我提防我二师兄。我二师兄呢，他爹娘给他起了名字，姓谭，名峰，和曲曲那刀字旁的锋不一样，是山字旁的。”龙元乐说到二师兄就咬牙切齿，“二师兄他老带头作乱，特别贱，还爱抢人东西吃，爱欺负人，师兄弟里面最烦人的就是他。” “就是那抢你鸡腿的吧？放心，现在你鸡腿多的呢，不怕他。” “我才不怕他。”龙元乐哼了几声，继续说下去，“老三也是给爹娘取过名的，但是名字从小被我们取笑到大。” “叫什么？” “叫牛牛，姓牛名牛。”龙元乐道，“牛牛比较老实，但老实过头了，变成少根筋，到头来还是老挨揍。” “老四呢，就是我，我的名字是师父最用心取的，后面四个师弟的名字全部胡乱来。老五和老六是孪生子，一个叫山珍，一个叫海味，不过山珍海味他们都没吃过，叫起他们的名字老觉得心酸。” “……” “他们就两个傻孩子，特别闹腾，要是屁股被打一打会变大，那么他们一定是所有人中屁股最大的两个，特大屁股，比你还大。” 申屠博终于忍不住抬脚也踹了龙元乐的屁股一下，喊道：“你也大，少说我！” 龙元乐没躲过，嗷嗷叫了两声，想伸手揉但空不出手来，只能瘪着嘴。 “乖，还有两个师弟呢，继续。” “老七叫小缠，和我一样比较爱撒娇些，见了面包准牵着你的手甜甜地喊哥哥，他最会那一套，心眼特别多。” “唔……”申屠博就喜欢这种，不禁幻想起龙元乐牵着他的手喊他哥哥。 “我师父才不吃那一套，皮痒了照常打，打得他哭爹喊娘的，没空喊哥哥。对了，因为老八叫进宝，我们就常喊小缠叫招财。他不喜欢我们喊他招财，喊了就生气，所以我最爱叫他招财，以后你也随我叫就行。” “……”申屠博再一次认知到龙元乐不是个安分的人，老挨揍正常。 “老八就是进宝，不爱说话，看起来孤僻些。但是孤僻不代表他乖，要作乱时他鬼点子最多，有次还差点烧了师父的屋子。” “你们捣蛋还烧屋子？” “没有什么我们没干过的，所以我们才常挨揍嘛。” 龙元乐说得面色如常，申屠博有点怕，自家的小肉圆似乎活在个比魔教还魔教的地方，好可怜。 龙元乐又说了些小时候的事情，说他们一起和猴子打架，一起从山上滚下去，还有偷偷在师父的字画上画小人，每件事都是从“有一天我们突然想……”开始，最后以“师父打了我们一顿”作结。 说着说着，已来到山顶。山顶有足以容数人站立的空间，两人便站在山顶稍作歇息。 龙元乐指着下方看不见底的山谷，说道：“待会呢，就从这里下去，直接跳下去，或是慢慢爬下去都可以。” 申屠博也探出头去看了看，镇静地回答道：“待会还是爬下去吧，这跳下去怕米袋散开来，况且之后还有油和酒呢，会碎。” 龙元乐道：“我刚才想，待会叫那些家伙也来帮忙好了，没有道理那些东西他们也吃，可全都是我们扛。” “这怎么好意思？”申屠博仍是极为注重给人的印象，就怕龙元乐的师兄弟们不喜欢他。 “和他们客气什么，他们绝对不朝你客气。还有，一会把那些难扛的瓶瓶罐罐留给他们，肉和糖则千万不能让他们碰到，否则还没下山就全没了。” “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他们？” “因为我和他们一样。”龙元乐眨眨眼。 “……好吧。”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的申屠博无法体会。 最后，两人没有一同下山去，申屠博把竹篓里的东西先放下，独自回去继续扛东西上来。 而申屠博不许龙元乐太累，便把龙元乐赶下山去。龙元乐心想也行，现在他成了隐形人了，正好可以趁机看看，他不在时那群臭家伙都在做些什么。 龙元乐使了轻功熟练地下山，下山后，先将手上拿的那袋米藏在附近的树丛里，接着才悄悄行动。 不贤谷被高耸陡峭的山所包围，谷中有一条溪流，还有一处小湖泊，龙元乐从小就和大伙一同在溪里湖里抓鱼玩，算是最常待的地方之一。 果然，他来到溪边便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是老大龙益和老三牛牛。 龙益和牛牛各拿了根钓竿钓鱼，旁边装鱼的小木桶空空如也。 龙益打了个哈欠，说道：“怎么都没有鱼啊。” 牛牛答道：“你的脚那么臭，还泡在溪水里，鱼都被你熏跑了。” 龙益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放在溪水里，赶紧伸起来，哈哈笑道：“这样行了吧，待会就有鱼吃。” 又过了一会。 龙益道：“怎么还是没有鱼？” 牛牛也很困惑，说道：“我也不晓得……啊，我也把脚泡在水里！” 两人哈哈大笑。 龙元乐皱着眉头站在后头看这两个傻蛋，完全不懂这种蠢事有什么好笑的。 老二谭峰来了，他的嘴上叼了根草枝，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见师兄和师弟在钓鱼，二话不说抬脚便从两人背后踹去。龙益闪开了，牛牛反应慢了，给踹到水里去。 “找死！”牛牛一身湿地朝谭峰扑上去。 谭峰边笑边逃，龙益也加入，三人打成一团。 三人打了一阵，又都回到溪边泡脚。 龙益道：“可惜小元不在。” 牛牛也点头附和：“好想念小元啊。” 谭峰也道：“是啊，如果他在该有多热闹。” 龙元乐有些感动，原来师兄们一直惦记着他。 然而龙元乐的感动只维持了一剎那，师兄们便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要是他在就能揍他了。” “踹他屁股。” “搔他脚底。” “捏他肚皮。” 三人露出怀念的神情。 原本还有些感动的龙元乐脸都黑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脚一个全踢到溪里，转身拔腿就跑，留下在溪水里一脸茫然的师兄们。 另一头，申屠博也是一脸茫然。 方才他扛着东西上来，发觉放着米和菜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两个少年。 那两个少年生得一模一样，脸上都带着淘气的表情，正笑着看着他爬上山来。 “你是谁？” “你是坏人吗？” “你穿黑衣服，好奇怪。” “所以你是坏人，坏人打进来啦！” 两个少年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申屠博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他们将申屠博认定是坏人后，朝着山下喊了一声，转眼间，另外两个年纪小些的少年便出现了。 大眼睛满脸笑的那个朝着申屠博道：“你是坏人么？是的话抓走我好了，随你抓。” 另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则是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申屠博看。 申屠博有些紧张，除了曲闻锋之外，他的师弟师妹们朝他说话向来恭恭敬敬，从来不会让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看着眼前四个少年，申屠博深吸一口气，摆出他对待晚辈时亲切的模样，说道：“我是申屠博，我是你们四师兄的……” “肚子饿了，咱们回去吧，师兄们说要抓鱼呢。”不知谁先说了一句，四人又一哄而散，留下第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的申屠博站在山顶上一脸错愕。 他发觉，龙元乐虽然又猥琐又爱胡闹，可兴许是他们师兄弟里头最好说话、最讨人喜欢的那个。 第五十二章 申屠博站在山顶发了会呆，确定那群孩子不是上来替他搬东西后，又自己一人下山扛东西了。 早知道这么麻烦，他当初就不该买这么多东西。 ……可也不对，当初要是知道这么麻烦，他还是会买，毕竟得让肉元回家时体面些，他累些也值得。 不过现在一个人爬山，实在有些孤单。他早习惯有个人在一旁话说个不停，少了那人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 龙元乐什么时候才回来呢？申屠博扛着满满一竹篓子的肉，一边想着龙元乐一边向上爬。 好孤单，申屠博只好唱着自己编的小曲子来表述自己此时的心境。 “小肉元……咚咚咚……当当当……滚走啦……” 另一头，龙元乐随处跑了跑，却没见到四个师弟。 他以为师弟们都去山里玩了，便只好又回头去找三个师兄，想让师兄们去给申屠博搭手。 “师兄！”龙元乐走近湿着衣服坐在溪边的三个师兄。 “谁？”三人吓了一跳。 “是我呀，小元。” 凭空冒出离去已久的师弟的声音，任谁也会吓尿。 三人一点武人的样子也没有，登时抱在一块大声尖叫：“啊！有鬼！” 龙元乐：“……” 有没有一点出息！ 牛牛和龙元乐最好，即使怕，他仍是颤着声问道：“是谁……是谁杀了你，师兄给你报仇！” “没谁杀了我！” “原来是自己蠢死的。”众人表示理解。 龙元乐好想踹他们，但看他们那蠢样子又懒得踹他们，只是道：“别再装疯卖傻了，你们快点上山去！” “做什么？” “搬东西！” “什么东西？” “快上去就晓得了，时间来不及了！” 龙元乐喊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再不赶紧上山太阳便要落下了，到时候再拿那么多东西既不方便又危险，还得提防有人趁着天色偷拿东西，特别麻烦。 师兄们虽然摸不着头绪，可还是依循着龙元乐的指示跑向山脚下。 一边跑着，龙易一边道：“你们刚才有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活人的气息？” 谭峰和牛牛都点头。 牛牛问：“可小元不是死了吗？” 谭峰想得多些，答道：“莫非小元没死，那是他的魂魄？啊，我明白了！小元魂魄离了身体，他的身体就在山上，要我们赶紧替他搬下来，再不搬下来他就要死在上头了！” 众人大惊，加快脚步爬上山去。 龙元乐先走一步，比他的师兄们还早一步爬到山顶上去。 此时申屠博正在另一头，背上背着一竹篓的糖，糖上头又迭了一些糕饼糖果。这回他的手上也没空着，一手攀着石头，一手抱着小猪阿狗，哼嗤哼嗤地往上爬。 他还没爬到山顶，便感觉到有人在上头，那感觉不是龙元乐的气息，而是三个陌生人…… 是龙元乐的师兄们！ 申屠博想也不必想便知道自己现在必定是灰头土脸，他赶紧把阿狗塞进衣裳里，空出一只手来拨拨头发，拍拍身上的灰，又清了清喉咙。 要给师兄们一个好印象，别毁了…… “啊！小元在这里！”山顶突然有人探出头来看着单手挂在山壁上的申屠博。 申屠博吓了一跳，幸好手没松开还紧紧抓牢着。 他摸不着头绪，但见面前的人满脸焦急，只好继续爬上去。 “小元！小元你怎么成了这样子！”三人朝着申屠博扑来。 “我不是元乐，我是……”申屠博忙着要解释，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他胸前的阿狗便被抱了出来。 “小元，你怎么成了一头小猪了！” “小元，这是怎么回事？” “小元，你能吃吗？” 三个师兄对阿狗又摸又抱，脸上的表情不知该说是担心难过还是有些幸灾乐祸。 申屠博呆愣地站在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一次地被忽视了。 他还没真正入到不贤谷里，便被龙元乐的师兄弟们忽视了两回，人生从没有过如此待遇。 现在该怎么办呢？没人要理睬他，龙元乐又不在，他还是只能继续下山了扛东西了。 他将背上的东西卸下，转身便要下山。可正此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肉元！”申屠博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立马转过身来抱住龙元乐，委屈道，“他们都不理我！” “教主！”龙元乐也赶紧抱紧申屠博，委屈道，“他们抢我小猪仔！” 两人看着还抱着小猪又摸又蹭的三个人，眼神中充满了警戒。 “喂，把小猪还我！那是我的！”龙元乐朝着他的三个师兄喊。 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哎？你不是这头猪？”二师兄谭峰抱着小猪惊呆了，“我看你们长得挺像，那个眼睛那个鼻子那个嘴巴……都像！” “你才长得像小猪！”龙元乐气匆匆地离开申屠博，在他们面前化为隐形，接着在他们目瞪口呆之时从谭峰手中抢回小猪，“这是教主买给我的，没我同意你们不许摸！” 龙元乐又回到申屠博身边，巴着申屠博一脸神气。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有小猪，你们没有小猪的情况！” “不是说猪，而是说你……方才那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位……唔，公子？” 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了！申屠博十分欣慰。 他露出傻呼呼的笑容，说道：“我是元乐的……” 他话还没说完，龙元乐便打断他，替他说下去：“是我家教主，我爱人，我相公，特别帅有没有！” 从上来这儿到现在，申屠博老被不贤谷的这群人插话，连龙元乐也要插他话。可这一回插话，他却一丝尴尬也没有，还觉得得意惨了。 这下换三个师兄愣了，看着两人手挽着手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我家教主给大家带了好吃的好喝的来，你们待会记得全扛下来，山下那边也有，别忘了。”龙元乐得意道，“还愣在那干什么，快下去，没扛没东西吃！” 留着三个师兄搬东西，龙元乐带着申屠博下山了。 龙元乐抱着小猪提着小鸡，申屠博背上背着他专替龙元乐留的点心，手上还拿著作为礼物的春宫图。 下了山，没一会便看见龙元乐的四个师弟窝在一边玩耍。 “是小元回来了！”老七小缠喊了一声。 “啊！真的是小元回来了！” “后头还跟着刚才那坏人！” 龙元乐朝他们喊道：“什么坏人！你们这群臭小孩，还不赶紧滚上山搬东西！都是给你们吃的！” “有吃的！”四个师弟听到关键，一溜烟地都滚上山去了。 申屠博初来乍到，一切都觉得陌生，他道：“你们这好热闹，我和师弟们都不像你们这样。” 龙元乐笑道：“你怎么现在又一副申屠博的样子？放心吧，和他们待在一块，你可以尽情表现出魔教那一套来，别和他们客气。” “你叫我怎么不客气，我紧张啊……对了，要不先去知会你师父你回来了？我先去打个招呼。” “不必！”龙元乐推着申屠博走，“他怕肚子饿，这种时候都在睡懒觉呢。而你也别把我师父当师父，就当作他是一个猥琐的大师兄便行，你对他太客气他还不习惯。” “那我们现在去哪？” “去我房里！” 龙元乐推着申屠博到他房里。一进门，龙元乐便把东西都放下，跳到申屠博身上，搂着申屠博用力亲了一口。 申屠博赶紧托住他屁股怕他掉下来，问道：“怎么了？突然想亲嘴？” 龙元乐嘿嘿笑道：“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可爱，以前没看过你这样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可爱惨了，就想亲亲你抱抱你，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今天也觉得你特别好。”申屠博笑道。 申屠博站着让龙元乐亲亲抱抱，一开始还乖乖地，后来被撩拨得按捺不住，开始回应。 两人越来越激动，颇有立马提枪攻小菊的架式。 申屠博知道再这样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连忙悬崖勒马，说道：“不行了，待会还要出去见人呢。而且昨晚才做过，你屁股还没好呢。” 可申屠博收手了，龙元乐却还意犹未竟，说道：“屁股早好了，不然你看看。” 他一边说着，便拉下裤子，朝申屠博露出白白嫩嫩的屁股。 “你……”以前爱打人屁股，现在爱朝人露屁股，这都什么和什么！申屠博面对如此的情境，再怎么样也忍不住，稍稍拉下裤子马上便靠过去想磨蹭嫩屁股一番。 而就当申屠博趴向双手撑在桌边翘着屁股的龙元乐时，门开了。 那对叫山珍海味的孪生子跑进房里，嘻嘻哈哈地一同朝两人道：“师兄们喊大家去做饭，今天要做好多好吃的！” 申屠博和龙元乐：“……” 山珍看着两人还趴在一起，问道：“你们在干嘛？” 海味也问道：“你们到底在干嘛？” 龙元乐脸都黑了，说道：“我们在干嘛？我们打算揍你们呢，还不给老子滚！” 趴在后头的申屠博说不出话，只想死。 明明他在外人面前向来形象良好，怎么来到这里……啊，想死。 第五十三章 龙元乐和申屠博站在不贤谷的厨房里，周围还有龙元乐的七个兄弟。 申屠博一脸尴尬地拿着柄菜刀，比划着眼前的猪肉不知如何下手。 方才他突然被拉来做饭，可他这辈子没做过饭，连个肉怎么切都不晓得。这肉该怎么切呢……直接一刀下去么？要切成块还是片成肉片？ 他怕切不好遭人取笑，想来想去也只能询问龙元乐的意见。此时龙元乐便站在他旁边，手上也拿了柄菜刀在切菜，动作挺是熟练。他低下头，小声道：“肉元，这肉……” 话还没说完，龙元乐便将放在申屠博面前的那块肉拿来，飞快地剁成大块，接着刀一甩，插入砧板，黑着脸抬起头来。 看龙元乐那像是要杀人的气势，申屠博不敢说话，只好把菜刀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站在边上等候龙元乐指示。 然而龙元乐还是没说话，臭着一张脸阴险地盯着眼前忙着做饭的众人。 龙元乐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因为他想和教主亲热，却被他那群浑蛋师兄弟给阻挠了！欲求不满！屁股痒！ 偏偏那群师兄弟还不懂得看他脸色，都说不想来了，还轮着人来找他们！ “师兄，所以你们方才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迭在一起？”无知的山珍和海味又来拉龙元乐的衣角，“看起来好好玩，我们也能玩吗？” 龙元乐二话不说，转过身，一拳一个直接放倒两人。 “老四生气了。” “看那张脸呦，只差菜刀没砍来我们身上。” “呜呜呜，师兄不和我玩还打我！” 不贤谷的众人又聚在一起碎嘴。 申屠博感受到了大家的视线，又看龙元乐一脸憋屈的样子，既是尴尬，又是觉得好笑。 “你乖。”申屠博低头在龙元乐耳边小声道，“晚上回去还有时间，别着急。昨天你没享受到，今天一次全补回来。” 龙元乐听到，勉强算是接受了，用头碰了碰申屠博的头做为响应。 “高兴了就笑下。” 龙元乐咧嘴笑。看到他终于不臭着脸了，申屠博也笑了。 龙元乐算是没事了，可他那群师兄弟还没完。他们各个功力高强，申屠博刻意放轻了说话仍是给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当即掩着嘴讨论起来。 “有没有听到？晚上回去还有事要忙呢！” “四师兄竟然还得让人哄，啧啧啧。” “我能叫那大哥哥也哄哄我吗？刚才四师兄瞪我，我怕。” “你们这群碎嘴的家伙还有完没完！做不做饭！”龙元乐举起菜刀，指着那群三姑六婆，大有他们再多嘴一句便要把菜刀掷过去的架式，“不吃饭这些东西我们全扛回去！” 填肚子的事情一受威胁，众人立刻耸了，赶紧继续做饭。 他们师兄弟一同长大，从小便打打闹闹惯了，很少真正闹得不愉快。 因此龙元乐虽然不高兴了会，却也没惦记在心上，没一会便和大家玩开了。他们许久未见面，龙元乐早已迫不及待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全说给兄弟们听。 “所以你吃了那果子后，一辈子都得做隐形人？”谭峰问，“那你不就占一辈子便宜了么！” “我哪有占一辈子便宜！也是有许多不便的。” “可便宜了，你看看，有好多事情只有隐形人可以做，要是我们几个也能成了隐形人，那我们一定先……” 龙易：“去师父房里。” 谭峰：“去澡堂。” 牛牛：“去食堂。” 山珍和海味：“去看看四师兄和教主在玩什么游戏。” 小缠：“去妓院。” 进宝：“……小缠不许去妓院。” 谭峰道：“你看看，这不特别方便吗？” 龙元乐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可还是道：“这些我都对教主做过了，偷进教主房里，偷看教主洗澡，偷吃魔教厨房里的饭菜……况且现在他可欢迎我看他洗澡吃他东西。” “我什么时候欢迎你看我洗澡？”申屠博想不起来。 龙元乐忽略申屠博，继续道：“而且不新鲜了，没劲。” 申屠博觉得有点受伤，原来自己洗澡的样子对龙元乐已经不成吸引。 大师兄注意到申屠博受伤的表情，赶忙教训师弟道：“你把魔教的宝贝都吃了，还嫌弃魔教教主洗澡的样子不新鲜，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帮他洗！” 三师兄附和道：“对呀，你不看他洗澡他一定很难过。” 申屠博说道：“我其实也没那么难过……” 二师兄也道：“你看他话都说不好了！脸都绿了！” 在师兄们的压迫下，龙元乐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单看他洗澡的确没意思，现在我只想和他一起洗，嘿嘿嘿，你们懂得。” 龙元乐猥琐地笑了，师兄弟们也一起猥琐地笑了。 申屠博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害羞或是有其他反应，因此也只好跟着猥琐地笑了起来。 一群男人挤在厨房里头猥琐地笑个不停，“嘿嘿”声不断。 此时一人走进厨房来，看着众人迷茫地问：“你们在这做什么？笑得让人好不舒服。” 那人看起来比申屠博大没几岁，身形消瘦，看起来就像个病弱书生。 可申屠博能明确感受到此人内力深厚，比这八兄弟还要高上不少，想必便是不贤谷的掌门人－－龙学靖。 龙学靖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但他终究是一手拉拔大八个没出息傻蛋的人，是最没出息的傻蛋。 他挠挠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还在做梦么，怎么有这么多吃的？吃饱了是不是就得死了？” “师父，老四回来了，还带着他相好！” “啊？小元在哪？”龙学靖四处看，看了一阵，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栓在角落的小猪阿狗。龙学靖抱起小猪，亲昵地亲了亲，喊道：“小元你可终于回来了！想死师父了！怎么长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龙元乐面无表情地拉着申屠博想走人。 “哎哎哎，别走呢，师父逗你玩的。”龙学靖赶紧放下小猪，又补了一句，“不过要走也是行的，少一个人吃饭……” 龙元乐朝他喊道：“东西是我们带回来的！我偏要吃！” 申屠博听到龙元乐用那种口气朝着师父说话，忙道：“元乐，怎么这样朝师父说话？” 龙元乐哼了几声，朝师父扮鬼脸。 龙学靖也朝自己的徒弟扮鬼脸，一点师父的样子也没有。 两师徒闹了一阵，终于回归正题。 师父表示：“这位是？” 龙元乐拉着申屠博的手很得意：“魔教教主，北辰派大弟子申屠博，我爱人。” 申屠博赶紧傻笑着行礼问好：“师父好。” “唔……你不是要讨伐魔教吗？怎么这下子又成了魔教教主？”龙学靖方才没听到龙元乐的解释，这下还一头雾水。 然而龙元乐嘿嘿一笑，转过身朝他师父拍拍屁股，说道：“已经说过了，不说了。” 看着师父一副想知道又没脸开口问的样子，龙元乐又跳到一旁去，隐形给他师父看。 “你……隐形了！” “这也说过了，所以不告诉你。” “你说！” “求我呀！” “不说打你屁股！” 龙元乐嘻嘻嘻哈哈哈地躲到申屠博身后，扮着鬼脸道：“有教主在，你打不了我！” 申屠博一手护着躲在自己身后的龙元乐，又看着眼前瞪着他们的龙学靖，实在进退两难。 是护着他的小肉元呢？ 还是尊敬师父呢？ 这分明是逼着小儿媳于夫君与婆婆两者间作出选择！ 不过申屠博终究是申屠博，江湖上多年的历练使得他没有过多犹豫，当下做出了决定。 他转过身去，正经地朝着师父道：“师父，别打元乐，打我……” 嘿嘿，师父顾及他的颜面，绝对不会打龙元乐，更不会打他…… 申屠博话还没说完，师父龙学靖快步上前，毫不留情狠狠搧了他的屁股一下。 “啊！”申屠博大声哀号。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已经是不贤谷的人了！”龙学靖下手极狠。 “你敢打我男人！”龙元乐生气了。 龙元乐扑向他师父，其余人看又打起来了，纷纷加入，随即不贤谷的小厨房里再次乱成一团。 而又闹了半个时辰，老八进宝饿了，继续方才做到一半的炒肉片。 众人闻到味道，纷纷停手，不约而同地该干嘛干嘛去，厨房里再次响起各种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懒得把做好的饭菜挪到其他地方，便在厨房里席地而坐，直接吃了起来。 他们几个人吃饭向来吵吵闹闹，一下他抢他的菜，一下他碰翻了他的碗，没有一刻歇停。 申屠博和大家还不熟悉，也插不上话，只是靠在龙元乐旁边听大家笑闹。 这是他第一回和一群人这样热闹地吃饭，也是除了龙元乐之外，第一回有师兄弟给他夹菜。 “来！教主吃菜！”一群人夹菜到申屠博碗里。 “来！教主吃肉！”申屠博的菜还没吃完，又一群人夹肉到他碗里。 “来！教主吃小元碗里的肉！”不知谁又抢了龙元乐吃到一半的东西放到他碗里。 他哭笑不得，吃得肚子都撑了，觉得不贤谷实在是一个好地方。 第五十四章 大家吃得肚子饱饱，心满意足地洗碗收拾，都打点好了才各自回房。 龙元乐带着申屠博又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去，两人终于可以继续自在地窝在一块。 龙元乐的房里只有一张椅子，他们要想靠在一起只能坐在床上。 不贤谷里头的床极为简单，一块木板上铺着薄薄的棉被，上头则是一条稍厚一些棉被，仅此而已，和申屠博在北辰派与魔教时那软绵绵暖呼呼的床完全比不上。 龙元乐拍了拍床，感觉对申屠博来说太硬了，连忙把底下的薄被折成一半，再把厚棉被也折成一半，两条棉被迭在一起。 “这里给你睡。”龙元乐拍拍棉被，觉得这下软多了，申屠博或许能习惯些。 申屠博也学龙元乐拍拍棉被，笑道：“那你睡哪？就睡这木板床上？” “当然，枕头也给你。”龙元乐抱起枕头想推给申屠博。 然而申屠博没接下枕头，反而一把抱住龙元乐，将龙元乐往棉被上带。 龙元乐被碰痒了，笑道：“你干什么！” “我睡这里，你睡我身上，大家都好睡。” “哪里好睡了，你除了屁股之外全身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好睡。睡个觉还老爱扭来扭去，我躺一会就得滚下来。” “不管，待会就那样睡。”申屠博心想，平常两人睡一块，他老被嫌弃，可倒头来早上时候还不是黏糊糊抱在一起，有什么差别！他才不允许肉元睡在硬木板上。 申屠博嘿嘿笑，抱着龙元乐不撒手。龙元乐明白申屠博的意思，也跟着嘿嘿笑，两人就这样躺在床上笑。 正此时，毫无预警地门被推开来，山珍和海味一脸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然而他们一进来，看到两人只是躺在床上笑，连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登时失望了。 “你们两个干嘛呢？”龙元乐坐起来看着两个师弟。 “没……给你们送被子，怕教主冷。”他们一人手上抱着被子，一人手上抱着枕头，看样子还真是来送东西的。 然而龙元乐才不信呢，看他们刚才那表情就知道绝对不安好心。龙元乐抢过被子和枕头，冷酷地道：“收到了，你们这两个小矮子快去睡吧。” “你们也要睡了？” “管我们什么时候睡，去去去，再不走赶人了。”龙元乐用嫌弃的表情赶走了两个师弟。 山珍海味两人委屈地走了。 “你对你师弟真凶。”申屠博接过被子自己铺。 “也不看看他们刚才想做什么，一看就知道一定是想撞见我们那个。”龙元乐哼了几声，趴在申屠博背上不想动。 申屠博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说师兄弟们给我被子，这算是……接受我了？” 龙元乐还是哼哼，说道：“他们都随我叫你教主了，这还不算接受吗，难道还要舔你大腿……好了，不开玩笑，他们是真的喜欢你，只是没说。要是不喜欢你，你早被他们整个十回八回了，绝不是现在这样子。” 得知自己被爱人的师兄弟们认可，申屠博终于放心了。 “来，背！”申屠博背着龙元乐爬起来，一手拉着他的脚，一手托着他的屁股怕他掉下来。 龙元乐趴在他背上说悄悄话，还揪他头发来搔他脖子，玩得挺好。 这时，房门又一次毫无预警地被推开，老大龙易和老三牛牛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脸。 然而当他们看到申屠博只是背着龙元乐站在房间哩，顿时又一脸失望。 “你们两个干嘛呢？”龙元乐趴在申屠博背上朝师兄扮鬼脸。 “没……给你们送点热水，今天一天爬上爬下，也该脏了，洗洗好睡觉。”他们俩人从门外扛了一桶热水进来，水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烧好的。 不贤谷有个澡堂洗澡，大家都是一块烧水一块洗澡，这回特别提了一桶水来，也算是看在申屠博的面子上。 申屠博发觉大家对他好，高兴极了，尾巴都快摇起来了。 只是龙元乐明白才不是这一回事，那两个家伙也是想进来看他和教主那个，看他们一脸猥琐样就知道！ 龙元乐道：“水放下，你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龙易道：“还想多看看你们哪！” 牛牛也道：“总觉得能看到些什么。” 龙元乐冷静回道：“什么也不会让你们看到，滚回去睡！” 大师兄和三师兄也只能失望地回去了。 申屠博感受到不贤谷的猥琐气息，觉得……很适合他。 他说道：“你的师兄弟和我们挺像的，都够猥琐。” 龙元乐道：“有他们猥琐吗？他们现在一定在偷听，听我们什么时候脱裤子。哼哼，我想脱，可我偏不脱，就不让他们听！” 申屠博也好想脱裤子啊，可一想到有人在偷听，再怎么激动也不敢脱裤子。 他道：“你们师兄弟武功谁好？每个人走起路来都没声音，和你一个样。” “老二武功最好，然后我和龙易差不多，再来是牛牛……下面四个，进宝最好，然后小缠，山珍海味差些，可他们一次两个人上，两个人合起来也不差。” “你真行！”申屠博崇拜地看着龙元乐。 “别说笑了，你更行，我看你和我师父差不多，比我们几个强多了。”龙元乐也崇拜地看着申屠博。 两个人崇拜对方了一会，又一块脱衣服泡到水里。 一早虽已洗过一回了，可山上山下地爬了几趟，早弄得灰头土脸。 两人也没兴致*，认认真真地洗了起来。 可他们认真洗，旁人却没这么觉得，还以为他们正甜甜蜜蜜的鸳鸯浴。 于是又一次地，房门被毫无预警地推开，是老七小缠和老八进宝。 小缠一脸期待，进宝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可龙元乐知道他也是来看好戏的。 “……唉，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陪我们睡觉么？”龙元乐趴在木桶边缘无奈地道。 眼见没什么好看，进宝头也不回拉着小缠又走了。 龙元乐看着他们离去，终于忍不住大喊：“还有谁还没进来的，都给我进来！之后再进来的老子打死他！” 门又开了，老二谭峰进来，不耐烦地喊道：“所以你们到底做不做！不做咱们要睡了！” 龙元乐回吼：“你们偷听我们怎么做！滚！” 谭峰看龙元乐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也只好滚走了。 小小的房间内只剩下两人，申屠博看着肉元那气得鼓鼓的脸，觉得可爱惨了，连忙凑过去亲亲摸摸。 他小声道：“咱们也睡吧。” 龙元乐委屈：“可我想做，昨天药吃多了什么也记不清，我也想和你一块舒服。” 申屠博知道他欲求不满，笑道：“等到半夜我再喊你起来。” 龙元乐想想能行，决定先睡了。 于是，众人什么也没等到，只听到两人呼噜呼噜的打呼声，一听就知道睡死了。 半夜，申屠博醒来，嘿嘿笑着推了推龙元乐。 “肉元，醒醒。”申屠博压在龙元乐身上，咬他脖子。 龙元乐眨了两下眼睛便醒来，一点也没平日睡迷糊的样子。 他抬起手便揽住申屠博的脖子，整个人贴在申屠博身上蹭来蹭去，开始哼哼唧唧。 两人缠成一块，黏糊糊甜蜜蜜。 没多久，龙元乐克制不住开始唉唉叫，摀着嘴也止不住声音，只能巴着申屠博的背竭力压抑。 然而申屠博兴致正盛，又爱听龙元乐唉唉叫，怎么样也没把动作放慢。 龙元乐只好继续唉唉叫，眼泪都出来了。 一会，墙壁传来咚咚声，有人敲墙。 可两人谁也没分神去注意，继续该干嘛干嘛。 又一会，又有人敲墙了，同时伴随着喊声：“龙元乐！安静！” 龙元乐忙摀住嘴，推了申屠博一下，让他打住。 申屠博只好草草结束，结束后有些委屈，可委屈归委屈，又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龙元乐听他笑了，也觉得他们实在太坏了，忍不住跟着笑了。 两人在夜里哈哈大笑，抱成一团在床上滚，笑着笑着也困了，不知什么时候双双睡着。 第二天一大清早，龙元乐的房门无声地开了。 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向还呼呼大睡的两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申屠博搂着龙元乐，两人身上被子盖得乱七八糟的，能看出被子底下什么也没穿。 嘿嘿嘿……那人伸出手，想掀开被子。 然而就在他伸出手的剎那，申屠博握住他的手。睡梦中因感受到他人的气息而醒来，这滋味令人一点也不舒服，他眼睛还没睁开，便低声不悦道：“滚。” 正打算掀徒弟被子的师父抖了抖，原本还猥琐着的脸僵住了。 而刚睁开眼的申屠博也僵住了，完全没想到竟是龙元乐的师父。 两人静默。 窝在心爱教主怀里的龙元乐依旧呼呼大睡。 他舒服地转了身，不自觉地挠挠申屠博的屁股，又咂了咂嘴，完全没感受到另外两个男人的尴尬， 申屠博松开手，慢慢放回床上。 龙学靖的手停在半空中没缩回去，接着顿了顿，向前伸去，替他们拉好被子。 “别着凉。”龙学靖慈祥地说。 “谢谢师父。”申屠博礼貌地回。 两人同时心想：我操。 第五十五章 龙学靖走后，申屠博抱着龙元乐还有点懵。 一大早有人偷闯进房里，自己似乎该生点气才是。可真要他生气，他又生不出任何气来，一是因为那人是龙元乐的师父，他勉强算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自然不会和师父计较；二是这种事情在不贤谷里头似乎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想闯进谁房里胡闹一番就闯。 不过他可是堂堂魔教教主，怎么能够没有一点尊严呢？他该生气的。 该生气！申屠博为了挽回点自己的尊严，赶紧揉揉龙元乐的屁股表示自己的愤怒。 龙元乐瘦归瘦，但屁股挺翘饱满，皮肤还嫩，摸起来感觉特别好，像在揉大馒头似的，申屠博揉着揉着便来劲了。 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在用身体啪啪啪这个大馒头，申屠博便想嘿嘿嘿了。 “嘿嘿嘿……”申屠博猥琐一笑，轻咬了龙元乐晾在他眼前的脖子。 “别闹，还困。”龙元乐被咬醒，推推他的头表示不想玩。 申屠博乖乖不咬他了，亲了他一口，问道：“屁股疼吗？腰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不揉，抱着睡。”龙元乐抱着申屠博的手继续呼呼大睡。 喜欢的人喜欢和自己一块睡觉，申屠博乐得很，可他乐归乐，仍是没随着龙元乐一起继续睡。 这是他来到不贤谷的第一天，可不能给人留下个他成天睡懒觉的印象。他坐了起来，又挪了挪龙元乐，让龙元乐枕在他腿上，接着端坐着便开始练功。 这谷里太多高人了，他要是不好好练功，指不定哪天睡到一半被掀被子了也毫无知觉。 申屠博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外头的天色已明。 外头没有半点人声，整个谷静悄悄地，要不是天色明亮，申屠博几乎要以为还不到起床的时候。 躺在他腿上的龙元乐早就醒了，只是仍闭着眼。 申屠博和龙元乐认识了几个月，早知道龙元乐修练内功时便是这样子。龙元乐不像他一般会端正坐好，总是随便往墙上一倚，甚至是仍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别人以为他还没醒，其实他早开始练功了。 一开始申屠博还以为他打瞌睡偷懒，可到了后来发现龙元乐内力挺不错，这才完全信了那是在练功。 现下外头如此安静，想必众人也是在房里练功。 一群深不可测的人在练功……申屠博想想就紧张，赶紧又练个一轮。 “嘿！”突然又有人撞门进来，龙元乐的七个师兄弟全来了。 申屠博早感觉到动静，但还是被这群人的无聊给震惊了一把，成功露出又羞又惊的表情让大家心满意足。 不过大家还不满足，申屠博衣服穿得好好的，龙元乐虽然盖着被子，但明显也穿着衣服，这种场面一点也不激情！ 申屠博一脸憨厚老实，可是内心却哼哼了几声，早看破了他们的企图，刚睡醒时就换了衣服，还给睡梦中的龙元乐也换了衣服，他家肉元白白嫩嫩的皮才不给人随便看呢！ “师弟们早。”申屠博比龙易还大两岁，昨晚龙学靖就让他把这群人当师弟便好。 不过大伙还是觉得叫教主顺口，在不贤谷里“师兄”就是各种猥琐没出息的代称。 “教主早，昨晚睡得还好吗？累了一晚了，要不要再睡睡？”谭峰道，昨晚敲墙的就是他。 申屠博干笑两声，说道：“没事，也该起来了。” 他们一群人来找教主，除了想看看能不能撞见什么好事，也想顺道拉教主和小元一起来做早饭。 小缠在这种事情上最厚脸皮，一上来就道：“教主哥哥，我们一块来做早饭吧，师兄说今天大家一起蒸包子。” 小缠说着说着就习惯地想伸手拉申屠博的手，可他还没碰到，一直躺在申屠博腿上不起来的龙元乐便精准地握住他的手，冷静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那冷酷的样子和申屠博今早的样子有得一比，看得申屠博担心起师父会不会记恨在心，给他穿小鞋。 然而申屠博最终是多虑了，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刚做完早饭，龙学靖便一副才睡醒的模样，打着哈欠走进厨房，拿了颗刚蒸好的肉包，坐在门坎上边吃边逗小猪仔。 “小胖猪，多长点肉。”龙学靖拍阿狗的头。 阿狗还不知道这人想吃它，天真地蹭到龙学靖怀里，还用小肚腩给龙学靖暖手。 龙学靖一早起来便有肉包子吃，还有小胖猪给抱，幸福得他都忘了今早自己干了多么无聊的事情还被晚辈逮了个正着。 “教主，过来。”龙学靖朝申屠博招手。 申屠博正勤快地抹桌子，听了师父喊他便赶紧过去。 龙元乐正和山珍海味拌嘴，申屠博一离开他便隐形了。他一次说不赢两个人，现在隐形了正好可以借机动手动脚，因此他光顾着和师弟们胡闹，便没陪申屠博过去。 “师父，喊我名字便好。” “哎，小博教主。”龙学靖又给申屠博一个不三不四的新称呼。他指了指门坎示意申屠博坐，说道：“接下来几天有什么打算？” 申屠博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没什么打算，就想和元乐待在一块，他干什么我就和他干什么。” 龙学靖深沉地看着不远处和空气打架的山珍海味，诚恳建议：“他若是要打架你就别搅和，会拉低你的大侠风范。” 龙学靖昨晚没听到龙元乐的介绍，也没拉下脸去问，申屠博便趁着这机会将自己和龙元乐的经历，以及魔教和北辰派的恩恩怨怨给说个清楚。 “师父，我很喜欢元乐，请您放心把他交给我，我绝不会亏待他。” “放心，原本还担心把他交给你，我的储备粮食就得少一只了。”龙学靖说得一本正经，“可你带这么多东西来我就毫无疑虑了，尽管带走他。” 申屠博觉得有点不好。 看申屠博那样子，龙学靖哈哈大笑，笑道：“逗你的你还信呢，你一定没少被小元玩弄。” 申屠博觉得更不好了。 龙学靖脸上的笑意还没敛去，语气却突然一转，认真道：“小元的爹娘要是知道小元长大后这么讨人喜欢，还舍得扔了他么？” “第一次看到小元的时候，他才那么小。”龙学靖比了个大小。申屠博没看过小娃娃，但是自己比划了下，也觉得真是小，两三颗馒头长而已。 “那会春节刚过，天还凉得很，他就被丢在一个小巷子里，早虚弱得连哭也哭不出声来了，要不是野猫野狗想咬他，我也没瞧见他。”龙学靖说道，“所以我不大爱让他碰小猫小狗，当时他那样子让人很心酸。”龙学靖抱着怀里的小猪看。虽然龙元乐没说，但他大抵也知道这小猪是怎么一回事。 申屠博看龙学靖那难过的样子，心想自家哭哭一定要喂饱，否则哪天哭哭饿昏了想吃龙元乐，他一定会发疯。 “小元小时候就爱玩爱闹，有时候不知道轻重，会玩得过火些。可他不是有意的，你和他好好说清楚便行，别不理睬他。”龙学靖说到这里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护短了，又补了一句，“当然你也是可以揍他，那小子耐操得很。” 听到耐“操”两字，申屠博的思想不能不龌龊，嘿嘿笑了几声才回复镇定，回道：“我也爱玩爱闹，我和元乐一个样子，他没想揍我就行了，我怎么舍得真揍他。” 申屠博的答案龙学靖还算满意，点头继续道：“小元从小爱撒娇耍赖，但也并非凡事都想赖着人，只是想要人疼他。如果他老朝你撒娇耍赖，你也不必全依着他，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别受他影响。” 龙学靖就怕申屠博嫌弃龙元乐，可他完全多虑了，申屠博一点也不嫌弃，还道：“但我就想依着他，他一朝我撒娇我就没辙，我太吃那一套了。” 申屠博说这话时满脸傻笑，又是无奈又是得意的样子。 龙学靖知道这人是真心喜欢自家老四，老四跟着这个人不会委屈，总算是放心了。 “你们在干什么？”龙元乐凭空冒出来，扑到自己师父怀里。 龙学靖拍了拍徒弟的背，把小猪塞到徒弟怀里，又把徒弟推到申屠博那边去。 “都多大了，别老缠着我。”师父一脸嫌弃，“谁想让你缠缠谁去。” 申屠博乐意极了，赶忙把龙元乐抱紧，还亲了一口。 “好了，饭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去。”龙学靖怕眼睛疼，赶紧拍拍屁股溜了。 不贤谷的一天从早起练功开始。每人各自在自己房里练内功，练到肚子饿了，便一块出来做早饭吃。 吃完早饭，则各自想做什么做什么。 令申屠博惊讶的是，不贤谷一伙人不约而同地拿了剑出来。 “你们要打架？”申屠博朝手上也提了把剑的龙元乐问。 龙元乐一脸不理解，反问：“为什么要打架？” “你们拿了剑……” “当然是练剑，打架干什么。”龙元乐表示不理解申屠博。 这群人竟然没事做就练剑！申屠博内心震惊了下，可随即又觉得挺正常。 龙元乐平日虽然看起来懒散极了，但的确是没事就练剑，在练武这件事上头没落下过。 以前没机会和龙元乐比划比划，现在有了机会，申屠博自然不会放过。 “肉元，咱们打一场吧。”申屠博也拿了剑，随着龙元乐到了平日他们练武的空地。 “不要，你会砍死我！”龙元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看不见我，一不小心戳死我怎么办！” “不会，我会注意！” “这样你下手就轻了，打起来没意思！” “你们吵些什么？”谭峰看到两人争论，赶紧凑热闹。 龙元乐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谭峰一听，笑道：“这有什么问题，我来和教主打。教主看得见我，不必手下留情，尽管来。” 申屠博还没表态，龙元乐便叫好：“这主意好！教主！赶紧上！戳死这家伙！” 看这两兄弟兴致勃勃的样子，申屠博自己也颇有兴趣，也不再推辞，拔剑出鞘。 申屠博与谭峰这一场引来不贤谷所有人观战，连龙学靖也拿着申屠博买来的瓜子站在一旁边吃边看。 龙元乐看机不可失，说道：“咱们来赌，看谁会赢。” 众人都爱玩，自然满口称好。 龙元乐道：“你们赌谁呢？我赌教主赢。” 师父也道：“我也赌教主赢。” 底下的徒弟们一致赞同师父，表示都押教主身上。 谭峰看没一个人押他赢，心都快碎了，说道：“那我也赌教主赢。” 申屠博笑笑没说话，心底高兴肉元看好他。 谭峰长得斯文，穿着一身白衣，舞起剑来颇有几分仙人的姿态，将不贤谷的功夫中那飘逸秀雅的味道展露无遗。 而申屠博是武林中数一数二好看的，用的是大开大合的剑法，爽朗而又不显粗鲁，和他私底下略显猥琐的感觉不大相同。 申屠博毕竟是众人看好的下届武林盟主首选，谭峰武功再好，却还离他有段距离，对了几招他便察觉到。 他不想给谭峰难堪，故拆了近两百多招也没下狠招。 谭峰明白他的意思，最后干脆剑一扔，摊手笑道：“刚才我也赌教主赢，所以最后还是不算输。” “扯平！”申屠博笑着替谭峰捡起剑，双手奉上。 谭峰看申屠博有钱有势有武功，性格也好，心想名门正派出来的弟子大抵就是这样。 他拍了拍申屠博的肩，问道：“教主呀，你有没有什么师妹还没婚配的？” “师妹嘛……”最先出现在申屠博脑海中的不是任何一个师妹，而是曲闻锋的脸，还有曲闻锋放在包袱内的那套女孩子衣裳。 “有一个师妹，年纪和元乐差不多，长得美，武功也好，就是性格娇些。”申屠博内心贼笑不已，不远处的龙元乐也憋笑着，“我想挺适合师弟，下次让你们认识认识。” “行行行！娇些不是问题，我就喜欢那调调！”谭峰满口称是，完全不晓得未来面对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冤家。 第五十六章 申屠博发觉，不贤谷这地方似乎有股看不见的力量，使得他不知不觉地便……露出本性来。 此时他正随着不贤谷的众人，躺在小竹筏上，在谷中的湖泊里晒太阳。 龙元乐躺在他旁边，掀开衣服晒肚皮。 申屠博打了个哈欠，把屁股扭到一边去，自然地将手伸进裤子里面抓屁股。 几天前他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抓屁股，屁股痒时还得眨眨眼睛示意龙元乐打他屁股，因此看似龙元乐欺负他打他屁股的时候，多半是因为他屁股痒不敢抓。 可是随着待在这里的时间增加，他便发觉根本没人理睬他抓不抓屁股。 想怎么抓就怎么抓，这都是在北辰派里不能做的事。 “啊，好舒服……”申屠博抓痒抓得舒服，舒服得闭着眼睛叹息。 小竹筏随着水波摇摇晃晃，像是给小娃娃的摇篮床似的，实在适合睡午觉。 另一架竹筏上的山珍海味已经睡着了，再旁边一架竹筏上，小缠在编草鞋，进宝则看着天空发呆。 顶头的三个师兄里，牛牛睡了，龙易翘着脚吹口哨，谭峰则用手划着竹筏，把竹筏划到龙元乐这边来。 “教主。”谭峰趴在竹筏上，裸着背晒太阳，“再和我说说你那师妹吧，我先认识认识。” “嘿。”说到曲闻锋，申屠博和龙元乐都精神了，坐起来时一脸兴奋。 龙元乐说道：“老二，你可不晓得教主那师妹长得多好看！皮肤和豆腐一般又白又嫩，脸蛋巴掌大，那眼睛黑溜溜的全是灵气，还有那小嘴巴，红嘟嘟的，你说他抹了唇脂，可偏没抹。” 申屠博也加油添醋，说道：“还有师妹那双腿，又直又长，啧啧……还有，我师妹虽然有时娇气一些，会闹别扭，可平常时候性格很爽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汉子似的。” “没错！她可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老二你要想和她抬杠拌嘴，她那口牙可伶俐着，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没问题。” “对对对！她武功还好，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你要想练功她也能陪你打！” 谭峰听得眼睛都直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英姿飒爽又略带点骄纵的貌美女侠。 他问道：“这样好的人，怎么还没婚配……你们说她看得上我么？” 平心而论，谭峰长得不错，要不是太爱犯贱，老一脸猥琐样，否则也是个帅气斯文的男人，和曲闻锋挺般配。 申屠博点头道：“没事，一定能成。只是你得记着，起先她与你不熟识，可能会拒你于千里之外，但你千万不能气馁，她只是害羞罢了，你尽管大胆地上！别管她！” 龙元乐附和：“她越说不要，就越是要，你千万别被她的言词蒙蔽了！” 两人一搭一唱，说得谭峰向往不已，还说好了之后找曲闻锋来让谭峰认识认识，看看能否促成一段良缘。 此时，远方的曲闻锋还不晓得自己如何被自己的师兄给卖了，还正经八百地执行着歼灭魔教的任务。 “教主哥哥。”小缠划着竹筏来到申屠博旁边，扬扬手上的草鞋，“你会编草鞋么？” “没编过，但我能学学。” “太好了！哥哥陪我一起编！”小缠欢呼了声，就要爬来申屠博和龙元乐躺的这只竹筏上。 这时龙元乐警觉地伸手拦住他，说道：“你这小狐狸精又想干嘛？滚一边去，小心我给你穿小草鞋。” 小缠瘪着嘴看他们。 龙学靖不知是什么样的好运气，抱来的孩子各个长得好看。像是小缠，十五岁了，生得唇红齿白，看起来就讨人喜欢。尤其是他瘪着嘴那样子，看了就令人心疼得想抱抱他。 然而申屠博还没表态，龙元乐便伸手抱住师弟，说道：“你乖，师兄抱你，师兄陪你玩。” 龙元乐虽然老对师弟们大呼小叫，可其实疼他们疼得很。龙元乐把小缠抱在怀里，拿来小缠手上的叶子，说道：“师兄给你扎小蚱蜢。” “我也要。”申屠博没玩过这些，赶紧也靠过来，下巴抵在龙元乐背上。 龙元乐的手十分灵巧，几下便编出了一只草蚱蜢。 他捏起蚱蜢看了看，不甚满意，说道：“好丑，给教主。” 可申屠博稀罕得很，赶紧接过去。 龙元乐又编了一只，这下好看多了，他道：“这只好看，给小缠。” “喜欢。”小缠拿着蚱蜢朝龙元乐笑。 龙元乐也朝小缠笑了笑，低头又编了一只。这次他编完扔给了还躺在竹筏上发呆的进宝，说道：“进宝也一只。” 进宝接住蚱蜢，拿在手上看了看，最后把它放在额头上，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大家都有了，龙元乐也编了一只给自己。为了和申屠博的凑一对，新编的那只也编得丑丑的，腿还少一只。 申屠博靠在他背后看他拿着草蚱蜢和小缠说话，突然有股强烈的冲动，他想和肉元一起养孩子。 学师父一样照顾孤儿，把那些没人要的孩子养大，要养得和肉元一样可爱。 又过了两天，申屠博当初带来的香肠腊肉已让这些男人们吃得一乾二净，更别说那些生肉。 为了不让大家老把手伸向那窝小母鸡和小猪仔，申屠博决定再出谷去买些肉回来。 “我去买些东西。”申屠博不想麻烦别人，一大早便想偷偷溜出去买肉。 “去买什么，我也去。”龙元乐本来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看到申屠博起身便跳起来趴到他背上求背。 “买肉。”申屠博背着龙元乐在忙里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我们小声些，别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能被发现？” “还要大家掏钱买东西多不好意思，我来便行。” 大伙争着付钱的场面申屠博看多了，他才不想遇上这种事。一来不喜爱和人争着付钱，二来他钱多，因此他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事。 “你想多了。”龙元乐拍拍申屠博，“他们没钱，就算有钱也不可能和你争。” “……好吧。”申屠博点点头，“不过还是我们去就好，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要离去，可连房门都还没开，便有人开了门，探头进来。 是谭峰，谭峰一脸坏笑，说道：“你们两个别走，师父的相好来了。” 又偷听人说话！申屠博差点抄起桌上的杯子朝谭峰砸去。 他以为龙元乐也和他一样同仇敌忾，没想到回头一看，龙元乐也是一脸坏笑。 “嘿。”龙元乐用手肘撞了撞申屠博，一脸暧昧，“之前说好要给我师父的礼物不是忘了送么？今日正是时候。” “春宫图？”申屠博掩嘴道。 “正是！”龙元乐也掩嘴回他，“等大家齐聚一堂的时候，你再把春宫图拿去给师父，师父一定会喜极而泣！” 申屠博觉得那样像在找死，可坦白说，这几日和不贤谷的众人混在一起，他不知不觉地对这种找死的事越发感兴趣，也贼笑着点点头。 “那咱们还买不买？多来了一个人总要买些东西吧？” “不买，那人会带来。”龙元乐还是掩嘴笑，一副三姑六婆的样子，“从小到大吃到的肉都是那人带来的，他来了就像过年一般，有时还有红包领。” 谭峰也道：“要说我师父是娘，那么那人就是爹了。” 申屠博听了两兄弟说了一阵，才明白前因后果。 来的那人是师父的朋友，师父没和他们说过这人打哪来，只知道两人交情不错，甚至看得出师父挺喜欢那人。 那人来的时候不多，每回来总会带鱼带肉来，因此大家最喜欢那人来探望师父。 只是那人生性严肃，众人不敢亲近他，师父更不许大家闹他，是故和那人总有些距离。 师父平常也是个爱玩爱闹的人，可只有对待那人不一样，小心翼翼地，能看出来那人在他心目中占有不同份量，但同时也能够发觉两人的关系还没真正达到亲密的地步。 申屠博问道：“所以那人和师父还没成？只是能成的机会挺大的？” 谭峰和龙元乐两人一同暧昧地点头，说道：“正是。” 龙元乐道：“所以这回拿春宫图给他，指不定两人就开窍了，我们能够多一个爹出来。” 申屠博一听觉得此事可行，跟着一起猥琐暧昧地笑。 于是三人满肚子歪脑筋，拿着待会要献上的大礼出门去。 其他师兄弟也早围在师父的房间附近，各个也是一脸看好戏的嘴脸。 “嘿嘿嘿，师父在里面和那人说悄悄话呢。”龙元乐指着门窃笑。 申屠博学着龙元乐一样躲在柱子后面，等着师父和那人出来。 等了一会，房内传来的说话声音大了，正在说些“今日天气真好”云云的废话，听得出来师父有些紧张。 “来了！”龙元乐低声道，等着房门打开。 果然，龙学靖的房门开了，龙学靖与另一人从房内走了出来。 龙元乐和师兄弟们正想起哄，可还不待他们有任何动作，一旁的申屠博便冲了出去。 “景南！”申屠博的手尚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朝着那人扑去。 “教主！”龙元乐看傻了，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事。 “干什么呢！”龙学靖也一头雾水，出手想拦申屠博。 然而此时申屠博动了真格，哪能轻易拦住，一眨眼的工夫便和那人打了起来。 申屠博与那被他唤为景南的人都是真正的高手，高手过招，招招都是狠手，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上前去。 龙元乐站在一旁又是不解又是担心，也不管前因后果了，只想上前去帮申屠博。他看了一会，心一急，脑子一热便冲上前去。 “小元！回来！”龙学靖看自家老四上前了，再顾不得其他，跟着也冲上前去，同时喊道，“别打了！谁再打架谁就给我滚出去！不许再踏进这里一步！” 他这一喊，申屠博与景南的动作双双一滞，正好给了个空隙使得众人能够拉开两人。 “有没有受伤？”龙元乐抱了抱申屠博，又急着想看申屠博有没有伤着。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回，终于松了口气，申屠博没受任何伤。 只是申屠博手上的那柄匕首沾了血，回头一看，不远处龙学靖苍白着脸压住景南的右手掌，血正从那里流出。 伤了右手的景南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可以说他的神情有些悲哀。 而申屠博仍红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景南，粗喘着气道：“小师叔，终于找到你了。” 第五十七章 景南没有回话，轻轻推开龙学靖，不让龙学靖替他压着受伤的右手。 龙学靖被他推开，本便苍白的脸更是退去血色，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迟疑而不解地看着他。 景南的右手掌被申屠博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可他并未止血，彷佛没有一丝痛觉似地。 他走向申屠博，问道：“是大师兄的徒弟么？” 申屠博回道：“我是申屠博，如今天城山上当家的。” 听到申屠博的名字，景南的脸上露出一点微乎其微的笑容，说道：“博儿长这么大了，武功也比我这罪人好得多了，难怪师兄会看重你。” 龙元乐还记得申屠博说过，北辰派中曾有一人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滥杀无辜，行事与外人口中的魔教无异。此人流亡在外，这些年来北辰派所谓的“讨伐魔教”便是追捕此人。 而此人便是申屠博的小师叔，景南。 龙元乐虽与景南不熟悉，甚至一直不晓得景南的真名，可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感受得到这人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 虽然景南总板着张脸不说话，可对他师父还有他们这些小孩都是极好的，否则师父也不会如此喜欢这人。 “教主，你别着急。”龙元乐拍拍申屠博的背，“这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你们好好谈谈。” “误会？如果有误会你怎么不回来！”申屠博拿着匕首指着景南，“你可知这道些年来我师父如何挂念你！为了你他头发都白了，你却在这里逍遥快活！” 景南看申屠博气红了眼，平静道：“是我忘恩负义，如今你已寻着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申屠博扯起嘴角僵硬笑笑，牵起龙元乐的手便将匕首放到龙元乐手上，“肉元，当初说好，倘若找到我小师叔，就由你来杀死他，如今……” “不要！”龙元乐把匕首扔到一边去，赶紧抱住申屠博不让他动，嘴里喊着，“他、他是我们的爹，我不能杀他。” 一瞬间申屠博有回嘴的冲动，可他明白自己现在满肚子火，说出的话绝不好听，更可能伤了龙元乐。因此他只是拍了拍龙元乐的背，抬头朝景南道：“北辰派的规矩你应该还没忘记，门人不许厮杀，而如今我动不了你，其他人也不想杀你，你自己看着办。” “我给北辰派惹了这么多麻烦，的确不该再脏了你们的手，更不该牵连不贤谷。”景南俯身捡起落在一旁的匕首，“转告师兄，是我对不起你们。” 景南说完，匕首一转，便要朝自己脖子抹去。 “你这个骗子！” 此时龙学靖一脚踹向景南，踹得景南一个踉跄，手上的匕首被守在一旁的其他几人抢去。 龙学靖原本一脸苍白，现在脸完全红了，他气得跳脚，指着景南的鼻子大骂：“你说好要陪我一辈子！你现在就反悔！你当我是什么人，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呢！我不许你死！” 景南还没回话，龙学靖便又指向申屠博，继续喊道：“你！抱好你的龙元乐，从现在起一个时辰不许说话，你敢说一个字爷爷我打死你！” 哎？申屠博顿时一头雾水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只有他和景南两人对话，他也顾不着旁人，这些年来憋在心里头的话一口气都说完了。但现在师父一开口说话使得他顿时清醒不少，只能乖乖闭着嘴抱着龙元乐不敢说话。 “小缠和进宝去找点东西把他的伤裹了。”龙学靖开始发号施令，“龙易牛牛和山珍海味去做早饭，谭峰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打架，元乐让教主抱着，教主不许说话！” 景南不发一语地看着龙学靖，似乎等着龙学靖也命令他。 龙学靖命令完小辈，果真转头朝景南道：“你，乖乖坐在那里，待会我问什么你坦白回答，要是敢说谎爷爷我也打死你！” “都听你的。”景南低声道。 半个时辰后，早饭做好了。因为没人敢动景南刚买来的肉，因此吃的是菜包。 几笼热呼呼的包子被端到平日练武的地方，众人席地而坐，沉默地吃着包子。 龙学靖满肚子火，一口气吃了三颗包子才收手。 申屠博还不能说话，但已经被准许吃包子了，默默地啃着怎么包子，久久吃不完一颗。 龙元乐心里慌，但肚子更饿，吃了两颗包子。 而景南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往常地平静，吃了一颗包子后便看着龙学靖发愣。 他与龙学靖相识的那年，龙学靖十六岁，还没收养龙元乐，但已经养了三个孩子。 那时他练功出了岔错一阵子了，成天疯疯癫癫，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大师兄将他锁在房里，不许他出去。 然而有一日他逃出千临山。 才逃出千临山，他便伤了人，那人便是龙学靖。 他清醒过来时，龙学靖倒在血泊当中，而自己手上多了一柄未曾见过的剑。 那一日，开始了两人十多年来斩不断的纠缠。 “你是北辰派的人，名唤景南？” “是。” “好。”龙学靖笑了，“这么多年来，今天才终于晓得你的名字。” “教主说的讨伐魔教，就是要杀你？” “是。” “为什么？” “因为我伤了人。” “他明明杀了人！”申屠博忍不住插嘴。 “谁准你说话，小元，揍他！”龙学靖指着申屠博一喊。 龙元乐随即跳起来，按着申屠博便啪啪啪地猛打屁股，打了十多下才收手。 申屠博摀着脸不敢说话了。 “你到底是杀人还是伤人？” “伤人。” “那人你可知是谁？” “是你。”景南抬起头，望着龙学靖道，“我重重地伤了你，差点害死你。” “那你究竟有没有杀死任何人？” “那时我失了心神，许多事情记不得了。但那就在千临山下，你说你正好看到我下山来，而我当时便伤了你。”景南摇摇头，说道，“后来的事情你也晓得，我一直和你在一块。” 他发现他伤了人，竟吓得神智清明了不少。他手忙脚乱地抱着龙学靖想回山上找人帮忙，可一回头便看到了前来追捕他的人。 众人看到的他手拿染血之剑，身上、脸上全是血，而怀里的龙学靖更不知是死是活，只知从那满地的血来看，必定是凶多吉少。 他那时年少，心性还不如今日一般沉稳，见众人指着他骂，心一急，抱着龙学靖拔腿便跑。 后来龙学靖醒了，他才把龙学靖带回不贤谷，照顾龙学靖以及三个小娃娃。 再之后，直到龙学靖再次能够在不贤谷中爬上爬下，他才打算离去。 可那时龙学靖已经离不开他了。 “所以景南没有伤人，你明白不明白？” 申屠博还摀着脸。 “说你呢！抬头！” “啊！是！”申屠博喊完才发现自己又说话了，赶紧又摀着屁股。 只是这回龙学靖没再喊人打他屁股，而是说道：“行了，你现在能说话了。你好好说话，不许冲动，再冲动的话换我打你。” “好……” 被允许发言了，可申屠博反而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了，看着景南发愣。 他从小到大便听着景南的事情长大，知道师父很疼爱小师叔，几乎将小师叔当成了亲儿子。小师叔后来出了事，师父为他操碎了心，可小师叔再没回来过。 十多年过去，师父早死了心。原先师父还想找小师叔回来，如今只想要大家杀了小师叔，免得小师叔再外头继续杀人。 然而现在才发现小师叔挺正常的，还和那个大家口中惨死的人一起养了八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还和他好上了。 这都是做了什么孽呦！ 练武场上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好一会，终于有人开口了，是龙元乐。 “小师叔。”龙元乐一脸好奇，“咱们先不管魔教和北辰派的纠葛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和我师父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一对么？” “小元闭嘴！”龙学靖回头朝景南喊道，“别理睬他，正事……” “我答应你师父要一辈子陪着他。”景南一本正经地回道，不顾龙学靖已经红透了脸，“只要我还活着，我便会一日想着他，至死方休。” 此话一出，原本不敢说话的小辈们都起哄了，朝着龙学靖贼贼地笑。 龙元乐推了推申屠博，说道：“教主，这下不能杀小师叔了，小师叔没了我师父得守寡呢，千万使不得！” 申屠博也认真地点头，回道：“我明白了，不能让师父守寡，小师叔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你们这群兔崽子，不许乱说话，谁敢再乱说我揍谁！”龙学靖指着起哄的徒儿们喊，脸红得像要滴血。 他回头想要找景南一起来骂骂这群孩子，但一回头，便见景南正朝着他看。 一片喧闹之中，只有景南静默而坚定地看着他。 他想起许多年前，景南也是那样看着他。 从那时起他便晓得自己喜欢这人，想要这人一辈子都如此看着他。 第五十八章 一大早便吵吵闹闹的，好不容易终于解开误会，包子也吃了，大家各自回房睡回笼觉。 申屠博已经习惯不贤谷这种全部人都懒洋洋的生活，故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揽着龙元乐也想回房睡觉。 龙元乐被申屠博抱到床上去，滚了两圈，抱着枕头说到：“师父不把阿狗还我了！” 师父出乎意料地喜欢阿狗，每天抱着阿狗玩，龙元乐就算再惦记也没能抱上几回，只能怀念着阿狗软绵绵的小肚腩。 申屠博听过他嘀咕好多回了，又听他这么一说，便抽走他怀里的枕头，接着“呼噜呼噜”地叫了几声，说道：“我比阿狗可爱，你记得看好我，别被人抱走。” 唉哟！ 看着眼前又高又帅的男人毫无羞耻心地说出这种撒娇的话，龙元乐心都快化了，连忙把申屠博抱好，说道：“一百只阿狗也比不上你可爱，谁敢碰你我剁掉谁的手。” 两人都很满意，一起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笑。 龙元乐觉得申屠博和他越来越像了，越来越没有成年人的自觉，多大年纪了还像小孩一样撒娇。 “所以小师叔和师父到底有没有在一块？我看他俩挺好的。”申屠博滚了几圈，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情，忍不住想问。 龙元乐正想和申屠博说这些闲话，回道：“好是挺好的，但我看来他们还没说明白，不清不楚地纠缠着呢。就像是以前的我和你，虽然多少有点那意思，可都没说破。” 想到之前和龙元乐暧昧的时候，申屠博“嘿嘿”傻笑起来，说道：“那可得早点说明白，不然就少好多次啪啪啪屁股的机会了。” 两人又抱在一块继续滚，快活透了。 滚了一阵，申屠博又停下来问：“小师叔不是说好要和师父待在一起么？怎么常常不在？我看这地方比天城山都还要隐蔽，就算一直在这也不会有人发现他。” 龙元乐天真地回道：“小师叔要挣钱啊，搬石子建城墙什么的。” “……”申屠博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吼道：“你们怎么这么没出息！他一个人养你们九个人！” 北辰派再这么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有钱门派，弟子们从小除了练武之外没干过什么苦事，更别说是去挑石子建城墙这种小工人做的事！好歹也得当个工头！ 龙元乐被他喊得缩了一下，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小声道：“可如果你是小师叔，你也会吧……” 申屠博想也没想，继续吼道：“当然会！你们这群小混蛋出去了出事怎么办！” “你看吧。”龙元乐无奈道，“你说小师叔那样不好，但是你也会这么做，我们被你们养得越来越没出息。” 申屠博语塞，想反驳，但发现龙元乐说的是实话，纠结了好一会，最后道：“没事，以后我养你们所有人，就要你们没出息一辈子。” “你也要去搬石子建城墙么？” “我要去打家劫舍。”申屠博哼哼，“我可是魔教教主。” “说的也是，你最会偷抢拐骗了。” “我什么时候偷抢拐骗了！” 看申屠博又要蹦起来了，龙元乐贼笑道：“你把我整颗心都偷走了，还说没有。” 申屠博抖了抖，说道：“肉麻死了……不过我喜欢，嘿嘿嘿。” 两个人再一次抱成一团在床上又滚又亲，亲完了还帮对方挠背，自在舒服得很。 中午，大伙再次齐聚一堂。 景南生性耿直，又不像不贤谷的众人一般爱闹爱笑，因此一直和大伙有段距离，不好亲近。 今日来了这么一遭，虽然闹腾得很，但也不知不觉地拉近了他和众人的距离，申屠博看着大家对待他的态度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前些日子的自己。 “来！爹吃菜！”大家夹菜到景南碗里。 “来！爹吃肉！”景南还不习惯大家和他这么亲昵，大家又给他夹了肉。 “来！爹吃师父碗里的肉！”又有人抢过龙学靖正吃到一半的肉放到景南碗里。 龙学靖一口咬到筷子上，大怒，筷子往桌上一拍，吼道：“什么爹啊娘啊！再闹就滚出去！” “我们光顾着爹，娘吃醋了！”众人又开始装模作样，“爹，娘吃醋了！快哄哄他！” “住口！”龙学靖平日伶牙俐齿得很，可是一遇到和景南相关的事情就紧张，翻来覆去也只有几句“住口”、“别说了”、“安静”这类一点威吓力道也没有的话。 他看这群小兔崽子还闹个没完，甚至连申屠博也跟着闹了起来，又是羞又是急，只好朝景南道：“他们瞎说，你别理睬他们，之后我会教训他们。” “没事。”景南对这应付这种事情的手段一窍不通，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夹了一块肉到龙学靖碗里，说道：“你吃，你喜欢这个。” 众人又起哄了，朝着他俩喊个没完。 “师父，教主想送你个东西。”龙元乐推推申屠博，要申屠博把暗藏许久的春宫图拿出来。 终于能够换个话题，龙学靖感激不尽，赶紧问道：“什么东西？” “适合您老人家的东西，对身体好。”龙元乐露出他撒娇时惯有的笑容，“而且您和小师叔可以一同用。 龙学靖心想申屠博应该还算靠谱，估计是给他送些补身子的草药。当年他被景南伤得太重，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徒弟们都晓得，申屠博应该也是从龙元乐那儿听来的。 “教主有心了。”龙学靖不疑有他地接下申屠博递上来的盒子。那盒子挺沉，看来里头放了不少东西。 景南坐在龙学靖旁边，难免好奇自家师侄送了些什么，因此也侧过头去看。 在众人的期待当中，龙学靖打开盒子。 那盒子做工精致，里头衬上好的丝绸，丝绸上还绣着－－春宫图刺绣。 男人和男人，各种姿势，各种场所…… “师父，里头书上画得更仔细，师父你快打开看看。”申屠博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龙元乐告诉他师父喜欢春宫图，也只好卖力讨好，希望师父能够满意。 龙学靖僵硬地翻开盒内的书，果然，又是满满的…… “师父，你还满意吗？” “满意。”龙学靖轻轻阖上书，又阖上盒子，接着喊道，“景南，按住这兔崽子！今天不揍哭他我不姓龙！” 半个时辰后，申屠博摀着屁股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吭声了。 到底是谁说师父喜欢春宫图！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肉元！ 申屠博哀怨地看向龙元乐，龙元乐正假装看风景。 那一天晚上，龙元乐被教主按着从背后啪啪啪了一整晚，白白嫩嫩的屁股都被撞红了，哭着发誓以后会靠谱一点。 同一晚，另一间房里，龙学靖强作镇定地翻开春宫图，朝着坐在不远处的景南说道：“别人是这样做的，你也学着点，不要老是我自己动。” 景南被批评了，只好拿过春宫图来虚心学习，勤加练习。 于是那一晚，龙学靖也被按着啪啪啪得屁股都红了。 第五十九章 申屠博和龙元乐回到不贤谷约莫半个月了，白天时候混吃等死，晚上时候扰民啪啪啪，他们都察觉到他们俩人再不离开，不是懒成泥，就是被睡眠不足的师兄弟活活打死。 於是某日一大清早，两人收拾好行囊，打算悄悄溜走。 “小声。”申屠博轻声道。 龙元乐朝他点点头，接着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呦，你们可终於出来了。”七个兄弟和师父丶小师叔拿着行囊站在门口看着两人蹑手蹑脚。 申屠博差点被这群神出鬼没的人吓尿，幸好龙元乐摀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出来，否则魔教教主本就所剩无几的形象都要给喊没了。 “你们手脚怎麽这麽慢，我们都想进去捉奸了。”龙学靖一脸看好戏地着他们。 “先说说你们一大早鬼鬼祟祟地守在我们门前做什麽！” “和你们一起出去啊。”龙学靖说得理所当然，“教主不是还要讨伐魔教吗？景南待在这里他要怎麽讨伐？” 申屠博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这里的日子太好过，外头的风风雨雨他都快忘了。 “可是小师叔不用回去搬砖吗？”龙元乐问。 “对呦，你不回去搬砖，不就丢了工作了？”龙学靖也问。 被众人死死盯着，景南觉得有点心酸，但是他心里苦他不会说出口，只道：“请过假了，工作不会丢，下次还给你们买肉吃。” “师叔，以後不用搬砖了，大家吃肉的钱我出。”申屠博一脸心疼。 “但是我得替大家买呀，孩子们出谷去多危险。”景南一脸担忧。 申屠博只好一脸心疼地看着不贤谷的九人，心想这都得多没出息，还得人家买回来才肯吃。要是再宠溺下去，不就得把饭喂到他们嘴里。 ……不过要是他每天喂肉元吃饭，他乐意至极。 不贤谷一堆懒成泥的家伙。 北辰派一堆宠孩子的家伙。 北辰派当初的歼灭魔教计画是杀死景南，可如今龙学靖活得好好的，景南更是没伤害其他人，没有任何理由让他来顶罪。 然而景南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仍想扮成魔教教主，再让申屠博假装杀死他。 他这话一出，龙学靖第一个不乐意，接着是申屠博。 申屠博猥琐归猥琐，说到底还是个尊师重道的人，不愿让师叔受苦，坚持自己来假死。 “那申屠博没了怎麽办？”龙元乐想到这大问题，申屠博那麽帅，一出现大家都爱看他，在那麽重要的时候消失了必定会被注意到。 “那就……”申屠博头疼了，最烦这种问题。 他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魔教教主，什麽都不想管，更不想成天客客气气地应付旁人。想到魔教这事解决後，自己极可能真被人捧成武林盟主，申屠博便是一阵心烦。 他看着眼前嘻嘻哈哈的众人，又想到其他门派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登时下定决心，说道：“算了！别管那麽多，就当作我学艺不精，被魔教教主打残打死算了，谁爱出来谁出来。” 这时申屠博又想起了曲闻锋，曲闻锋向来想打败他，正好趁着这时候让师弟称心如意。 申屠博朝谭峰说道：“一会我联络我那师妹过来安排，你可以先和她见见。” 谭峰听了眼睛都亮了，忙点头道：“行行行，我等不及了。” 龙元乐见申屠博又坏心眼了，连忙夫唱夫随，插嘴道：“不过你得注意，那人喜欢扮成男人的样子，你见了她可千万别问她为什麽作男人打扮，她听了生气要打你。” “所以要把她当成男人？” “没错，你可别把她当成女孩子对待，就把她当哥们。当然，你还是得记得她是个大姑娘，要对她好，她指不定就喜欢上你了。” “行行行！”谭峰点头如捣蒜，“这我最行，我最会对人好。” 龙元乐脸上笑嘻嘻，内心想着：放你个狗屁，我就没见过你对谁好。不过没关系，以後有曲曲对付你。 申屠博让人传口信回去给曲闻锋，说明了一切原委，让曲闻锋赶紧安排，早些把魔教的事解决了。 曲闻锋的办事的确快，一行人一路走，到了邻近城镇时，已有耳闻北辰派攻破魔教巢穴，魔教被打得落花流水。 最後当他们决定在客栈里稍歇一宿时，听见的消息便更多了。 “那申屠博打得魔教教主半残，要不是教主使得妖术，他哪能逃脱！” 邻桌几个江湖人正在谈论此事，没发觉坐在一旁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是申屠博。申屠博听到这话没什麽反应，只是喝茶，倒是不贤谷那群爱看热闹的已经转过身去打探消息了。 龙元乐朝刚才说得口沫横飞的那人问道：“哎，这位兄弟，打听一下，那魔教教主逃到哪去了？咱们会不会有危险？” “听说逃到这附近来了，指不定就在咱们身边呢！不过也别担心，江湖上各路好手都来了，更何况申屠大侠也紧追在後，魔教教主跑不了！”那人看龙元乐长得清秀可爱，不禁嘿嘿一笑，又道，“小兄弟你这麽讨人喜欢，哥哥保护你，你别担心坏人欺负你！” 申屠博一听显些呛着，茶杯一放，一手揽住龙元乐，转过身来朝那人道：“我是他男人，只有我才能当他哥哥。” 一个戴面具穿黑衣的怪人说出这种话，邻桌都静了。 申屠博见龙元乐没附和他，又道：“来，亲一下。” 龙元乐直接忽视他，继续朝那人问道：“魔教教主那麽厉害，又有妖术，申屠博没死也得残了吧？” “听闻申屠大侠受了些伤，不过不碍事，他可是江湖第一的大侠，那点伤算什麽！” 看那人对申屠博这麽有信心，龙元乐不置可否地微微摇头，说道：“可我听说魔教教主特别猥琐，指不定用了什麽邪术，惨无人道地将申屠大侠这个又那个一番。” 那人听龙元乐这麽一说，不自觉地被他带歪了想法，也道：“不无可能，魔教教主生性邪淫，这麽好色的男人看到申屠大侠那样的美男子，指不定……唉，可惜申屠大侠了，魔教必须早日歼灭。” 申屠博默默地坐在旁边听别人这样议论自己，心情非常复杂，只好撇着嘴挠挠脖子，一脸无聊地把龙元乐拉回来，要龙元乐陪他说话。 “晚上想干什麽吗？”申屠博剥了花生，塞了两颗到龙元乐嘴里，剩下的一颗放自己嘴里。 龙元乐想也没想，说道：“出门玩！听说这里有夜市，咱们逛夜市去！” 提到夜市，不只龙元乐兴奋，不贤谷的一群人也兴奋了，全眨巴着眼期待地看着申屠博。 申屠博被看得莫名其妙，一会儿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他嘿嘿笑，赶紧掏出钱囊来，把里头的银钱全倒到桌上。 小师叔景南本来也想掏钱囊，但转头看了一眼龙学靖後，还是默默地放下手，决心将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钱留给龙学靖。同时他心中也有些庆幸，幸好师侄钱多又舍得花，否则他把自己当了也换不了钱给孩子们买东西。 申屠博笑道：“大家晚上买点好吃的好玩的，不够再找我。” 不贤谷一群没出息的开始抢钱，你推我挤，只差没打起来。 龙元乐看着这群人抢得你死我活，冷静地把申屠博的手抬起来，靠到申屠博怀里，又用申屠博的手揽住自己。 申屠博猥琐又满足地笑了，掏出另一个钱囊塞到龙元乐手里，龙元乐也猥琐又满足地接下了。 众人抢完後看他们两人一副土财主和小财迷的样子，拿着抢到的钱鄙视地摇摇头。 龙学靖看着徒弟们，心想还好有景南在，否则自己也得下去抢钱。 到了晚上，街道上的灯笼亮了，客栈外头的市集一片热闹。 申屠博和龙元乐两人先找了个小摊各吃了一碗面，又买了点麦芽糖吃，吃饱後才牵着手上街乱晃。 “教主，你这面具打哪来的？” “这个麽？当教主前师父找人给我做的。”申屠博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怎麽样，觉得很帅麽？” “唔……帅是帅，但是和你给人的形象不大一样。”龙元乐仔细端详了下，又道，“前头有卖面具的小摊，我给你选个适合你的。” “不要，我觉得你又要作弄我。”申屠博很聪明。 然而聪明归聪明，龙元乐只要回头朝他嘟嘟嘴眨眨眼睛，他就控制不住脚地被拉走了。 龙元乐拉着申屠博到了一个卖面具的小摊贩，摊上挂着好几排的面具。这些面具多半是纸糊的，照着戏里角色的样貌画的脸。 “你把面具摘了，自己用手摀着脸，记得闭上眼。” 申屠博摘面具摀脸，等着龙元乐给他挑面具。 龙元乐本来打算给申屠博挑个猪八戒面具，然而当他拿着面具转过来时，便见申屠博一手抓□□，一手还乖乖摀着脸，一副静不下来却想努力老实的样子。 龙元乐也不晓得是怎麽一回事，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戳了一下，整张脸都热了。 “眼睛闭好了吗？不许张开。” “闭好了。” “手放开，我给你戴。” 申屠博依言放开手，等着龙元乐给他戴上面具。可他还没等到面具，反倒先等到龙元乐软软的唇。 龙元乐拉着他的衣襟，将他拉低来亲。龙元乐的嘴里还有刚才麦芽糖的甜味，甜得他不禁动情，要不是还在街上，他几乎想要按着龙元乐操一顿。 龙元乐放开他，他能从龙元乐轻微的鼻息听得出龙元乐心情很好。 龙元乐把面具按到他脸上，说道：“快，睁开眼看看。” 申屠博睁开眼，朝旁边挂的镜子照。只见脸上的面具又是抹胭脂又是画柳眉，活脱脱一个面貌姣好的美女。 龙元乐嘿嘿笑，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你是我的大美人，迷得我神魂颠倒。” 这话说得即使是申屠博这个老爱说自己帅的人也红了脸，低下头抓着龙元乐的手傻笑，又是害羞又是得意。 第六十章 另一头，谭峰吊儿郎当地信步走着。 他们师兄弟有八人，虽然平常感情不错，但还是能明显看出谁和谁好些。例如老大和老三好，老五老六从出生就在一块，而老八喜欢和老七玩。 至於他，他平日虽爱和龙元乐拌嘴，但若要两两一组，他俩人还是老凑一块。 因此现在老四有了对象，逛街这事他便落单了，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先前从申屠博那里抢来的钱一分不少地都还在他的钱囊里。原本他还想买点小玩意，只是他看着路边男男女女各自成双，又想到申屠伯说的那师妹，不禁又把钱都收了回去。 他这样一穷二白的人要怎麽讨媳妇？得把钱留下来讨媳妇才行！ 一想到老四和教主甜腻腻的样子，他就忌妒得咬牙切齿，好想现在也有软呼呼的小手可以握！ 谭峰胡思乱想着，一不小心碰着了人。 他还来不及赔礼，便发现被他碰着的人已经往前挤去，前头正是一片热闹，一群人挤在一块。 抬头一看，原来前面是一座小楼，小楼上正站在一个姑娘，手执绣球，作势要抛。 抛绣球！ 谭峰爱看热闹，更爱闹，还没弄清到底要做什麽，便跟着众人一块等着抢绣球。 姑娘抛出绣球，绣球还在半空中，谭峰便脚一踩，潇洒地使了轻功将绣球拿下。 谭峰的轻功太俊了，下头其他人没抢到绣球，反倒替他叫起好来。 谭峰笑着举起绣球，心道：嘿嘿，抢到这玩意，好歹也能领个奖品吧。要是钱就好了，不然也得给点好吃的…… “来来来，这位少侠这边请。”小楼中有人出来，推着谭峰就走，“少侠功夫俊，相貌也俊，今天的姑娘真是好福气。” “哈哈哈，什麽姑娘，是好吃的吗？”谭峰沉浸在抢了绣球的喜悦中，根本没仔细听旁人在说什麽，傻愣愣地被推着走。 他被带进了小楼，又上了楼，最後众人打开一扇门，把他推到房里去。 “做什麽呢？”谭峰还没搞明白，就看到众人暧昧地朝他笑笑，然後关上房门。 谭峰这才发觉哪里不对，自己很像弄错了什麽。 转头一看，床边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姑娘，唇红齿白，瓜子脸大眼睛，长得好看。 姑娘眼眶有点湿，脸颊上还有点没擦乾的泪痕，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谭峰几乎没和女孩子相处过，看到那姑娘哭了，立刻慌了，想掏点什麽东西给姑娘拭泪。 他摸了摸怀里，以为什麽都没带，没想到正好摸到小缠的手帕。小缠就爱这些花花东西，下午他捉弄小缠时把小缠的手帕抢来，不料正好派上用场。 “姑娘，你……没事吧？”谭峰把手帕递过去，还不敢和姑娘离得太近，因此手伸得老长，隔得远远地。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何必假惺惺，你想干什麽就干吧，不用来这套。” 姑娘讲话声音有些低沉，但谭峰没有察觉不对，只急着道：“姑娘别误会了，我丶我没想干什麽，你别紧张！” “你都进来了这里，别骗我说你不晓得。” “我是真不晓得，别人抢绣球我也跟着抢了，还以为有什麽奖赏可以拿，没想到会进来这里。”谭峰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姑娘，你是不是受人欺负了？你要想离开，我带你走，你别怕，我有武功。” 那姑娘还是看着他，眼神又是委屈又是不信任。 谭峰以为他怕，赶紧又掏出钱囊，说道：“我带你离开，这些钱你拿去当盘缠，赶紧回爹娘身边去。” 姑娘还是不说话。 谭峰又道：“你要是怕，我陪你回去，你不会再被坏人欺负了！” 他说得诚恳，姑娘终於伸手拿过手帕，低头擦了擦脸，说道：“你让我睡一会就好，明天我自己走。” “行行行，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你尽管安心睡。”谭峰不敢离姑娘太近，拉了一张椅子便坐在门边。 那姑娘躺在床上，从他那里看去正好露出一点红色的衣角还有一头乌黑长发。 他看了一眼，把眼睛挪开不敢多看，就怕失礼了。 谭峰心想，原来这抢绣球是青楼的把戏，抢到了便可和一个姑娘共度*，难怪方才外头这麽多人想抢。 就是可怜这小姑娘，看那样子似乎还是被人骗来的。 谭峰看了看手上的钱囊，怕姑娘没钱又不好意思开口，便轻轻一抬手，将钱囊抛到床上。 他的准头极好，力道又巧，钱囊落在床上也没吓着那姑娘。 视线中一只纤白的手握住钱囊，又缩了回去，看来那姑娘是收下了。 谭峰没去想讨媳妇的钱才攒下不到一天就没了，只是松了口气，继续正襟危坐地坐在门边守着。 另一头，申屠博一手牵着龙元乐，一手提着给龙元乐买的点心，回到客栈的房去。 “曲曲呢？不是说今晚要会合吗，怎麽没看见？”龙元乐另一手空空的不知干嘛好，只好替申屠博挠挠肚皮。 申屠博被挠得笑了出来，笑道：“谁知道，那家伙看起来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可其实蠢得很，指不定走在路上就被人抓去卖了呢。” “说的是，曲曲长这麽好看，一定被卖去青楼了。”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此时，曲闻锋脸色阴沉地躺在床上，正是走在路上便被人抓去卖了。 前头发生的事情他也没脸再去回想，总之他一时大意，吃了下三滥的药，现在功力一时提不上来，连手脚都毫无力气，要是此时有人想对他做什麽，他根本无力反抗。 方才那人进门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交代了，成为一个和师兄一样被人压在身下啪啪啪的人。 没想到那人什麽也没做，还以为他是被拐来的姑娘，甚至把钱都给了他。 他看那人不像是个有钱人，想必钱囊里的那点钱就是那人所有的积蓄了。 那人自己都不好过了，还把钱给他，说要助他回家……曲闻锋捏紧手上的钱囊，内心有股不明不白的滋味，脸有些热。 第六十一章 那一夜，曲闻锋本不想太快入睡，可也不晓得是因为吃了药，或是因为有人守在他身边，没一会他便沉沉睡去。 而谭峰平日没事便是打盹睡觉，那一晚却怎麽样也不敢睡，就那麽睁着眼到天明。 一大早，曲闻锋便醒了，他感觉到自己体内再次充盈着内力，手脚也能够活动自如了。 很好，他能报复了。 曲闻锋站起，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他的剑和衣服还在客栈里头，不过没关系，他的怒气足以让他拆了这栋楼。 “姑娘，你起来了。”一直坐在门边的谭峰看曲闻锋起床了，赶紧上前来，“我带你走。” “不必，我自己走。”曲闻锋看了谭峰一眼，接着别开脸去。 他原本一肚子火，但想到昨晚自己的丑态都让这人看见了，顿时什麽也不想了，只想赶紧离开。 即使时候还早，但小楼内已有不少人走动的声响，要想不惊扰众人赶紧离去，就只能从窗户出去。 曲闻锋没有一丝犹豫，踩着窗子就要离开。 然而他的脚才刚踏上窗沿，突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接着腰上一紧，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失礼了。” 下一刻，他便被人拦腰抱起，跳出窗外。 谭峰的轻功实在曲闻锋之上，几下轻纵，转眼间那栋小楼就在远处。 曲闻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竟是忘记推开谭峰，直到谭峰落地，将他放下来，他才回过神来。 “那里太高，我怕姑娘受伤，便自作主张……希望姑娘你别见怪，我没有轻薄姑娘的意思。”谭峰脸有些红，毕竟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碰到姑娘。 方才他还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手，虽然只是轻碰了一下，但也足够让他一辈子难忘了。 “你……”曲闻锋也是红了脸，又是羞又是恼，平日嘴毒得很，此时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张着嘴瞪大了眼看着谭峰，最後咬紧牙关，扭头跑了。 谭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麽，就只好看着曲闻锋离去的背影继续脸红。 龙元乐和申屠博两人昨晚一块吃瓜子看小说到了大半夜，今日睡得有些晚。 龙元乐向来不注意外表，申屠博戴了个面具後也本性全露，因此两人下楼吃饭时头发都乱糟糟的，一边挠背一边挠头发。 不贤谷的其他人也是，各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要不是申屠博出手大方，客栈都想把这群乞丐似的家伙赶出门了。 “老二怎麽还没回来？”龙元乐四处看了下，发现没看到谭峰。 “到哪去浪了，该不会吃完东西没钱付被留下来抵债了吧？”师父做了合理的猜想。 “我明白了。”老大觉得师父说的有理，已经开始联想一连串不三不四的内容，“老二脸长得不错，肯定是被卖去小倌馆了。” 龙元乐觉得有理，点头道：“一定是！教主，你对小倌馆最熟悉了，你去告诉小倌馆的老板，告诉他人我们不要了，留着给他们。” 师兄弟们连声附和，表示人送给他们，不用让谭峰回来了。 申屠博则是一脸委屈，说道：“我什麽时候熟悉那里了，要说熟悉也是师父熟悉，他那里一堆从小倌馆买回来的春宫图。” “……景南，给我打。”龙学靖冷静地指使景南。 “别开你们师父笑话，他早就不看了那些了。”景南神色复杂，又是无奈又是顺从，拍了申屠博的背一下，继续道，“他早全记起来了。” 这回换龙学靖揍景南。 就在众人一片嬉闹时，谭峰一脸生无可恋地拖着脚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呦，二哥回来了！赎身的钱挣够了吗，现在就回来！”老五老六和他打招呼。 可谭峰却充耳不闻，游魂似地走到他们身边，有气无力地坐下，头靠在桌上不说话。 众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於是赶紧……幸灾乐祸起来！ 嘿嘿嘿，贱人自有天收，老二一定是碰到什麽事了。还不用曲曲来对付他，他就成了这样子。 龙元乐贼笑着用手撞申屠博，申屠博也贼笑着撞回来，两人笑起来一样猥琐。 “谭峰，怎麽了？”龙学靖毕竟是师父，首先开口问。 然而谭峰只是闷闷地道：“没事。” 这可要他怎麽说，他总不能老实承认自己喜欢昨晚遇到的那姑娘吧！这说出来还不被笑死！ 他连对方叫什麽名字都不晓得，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就是莫名地喜欢，刚才一路上回来时脑海里全是那姑娘的红着脸的神情。 惨了，他都还没见到申屠博的师妹，就先喜欢上别人了。 谭峰不说话，看起来要死不活的，众人又问了几句，见他都不答後便也随着他去了。 他继续趴在桌上，想着有什麽法子能和那姑娘再见一次面，只要再见一面就好，如果还能见面，一定代表他们有缘，那他肯定要告诉那姑娘他想和她处处看…… 此时，曲闻锋也回到和申屠博约好碰面的客栈。 他原先的衣服和行囊都还放在房内，因此穿着一身女孩子的衣服不敢从大门进，只能使轻功直接从二楼回到房去。 他换上男人的衣服，把女人的衣服收好，又把谭峰给他的那个钱囊贴身收好，这才下楼去。 曲闻锋还走在楼梯上，便听到自家师兄猥琐的笑声。多了未见，申屠博的笑声更猥琐了，听起来十分惹人厌。 他听闻师兄找到了小师叔，原以为待会看见的只会有师兄丶龙元乐和师叔三人，然而走下去，便见到一大桌的人。 “啊，你来了！”申屠博抬起手朝曲闻锋挥了挥。 他不明白自家师弟和谭峰发生了什麽事，还推了推谭峰，小声道：“快看，我说的那师妹来了。” “不看，我已经……”谭峰想别过头，可正好就对上了曲闻锋的脸，“啊……你……” 曲闻锋也愣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这人。 申屠博心大，没有察觉两人的不对劲，还自顾自地替两人介绍道：“这个是元乐的二师兄，谭峰。至於这个人，先前和你说过了，就不多说了。” “啊，好……”谭峰还记得申屠博说过曲闻锋喜欢扮成男人，而且不许人家说他是女人，因此他站起来，结巴地道：“曲丶曲公子……你好……我是谭峰，你没事吧，昨……” 曲闻锋瞪大了眼，看谭峰快问出不该问的，赶紧喝道：“住口！” 他粗暴地拉起申屠博，将申屠博拉上楼。 “这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元乐的师兄弟一起来了，他们想帮忙。”申屠博还以为曲闻锋看出他的坏心思，连忙解释。 “那丶那谭峰又是怎麽回事？” 申屠博一头雾水，可隐约察觉到有什麽不对，便道：“龙元乐的二师兄，武功是他们里头最好的，长得好，人也……靠谱。” “我管他生得如何，干我什麽事！”曲闻锋别扭道。 我也不知道干你什麽事，但也许以後要干你吧……申屠博看师弟有点怪，因此将心里话忍住不说。 曲闻锋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摆脱这事了，没想到竟又给遇着。 他一把无名火无处发，只好踹了申屠博一脚，气冲冲地又走了。 申屠博被莫名其妙地踹了一脚，有点懵，委屈地转向角落，朝着角落道：“他好怪啊。” 刚才偷跟上来後躲在角落的隐形人龙元乐赶紧出来，给申屠博拍了拍衣服，说道：“没事，还有老二可以治他。我看老二刚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他一来，立刻精神了，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龙元乐说得没错，两人的确有问题。 曲闻锋又下楼，这次换一把拉住谭峰，将他拉到外头。 “不许和别人说昨晚的事情，敢说我就让你好看！”曲闻锋恶狠狠地道。 “你……你已经很好看了，还有更好看的吗？”谭峰已经开始迷恋曲闻锋了……长得真俊，性格有点娇蛮，很好很好，正合他口味。 “瞎说什麽！”曲闻锋推了谭峰一把，谭峰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还是痴痴地笑。曲闻锋给他看得毛骨悚然，咬牙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有有有，姑娘说的话听见了！我不会朝人说！” “谁是姑娘！我是男人！”曲闻锋也赏了他一脚，扭头走了。 谭峰挨了一脚，觉得曲闻锋这一脚正好踢进他心坎了。 他确定自己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曲闻锋虽然心乱如麻，但正事还是得做。 那一日下午，不贤谷的众人和申屠博丶景南都待在龙学靖的房里，商讨歼灭魔教之事。 “申屠要亲自上去扮教主，顶着这张脸势必不行。”曲闻锋道，“之所以让你们来这镇里，便是要解决这问题。” “你是说……王婆？” “是，王婆年纪大了，让她动身去找你不可能，只能你自己来了。” 曲闻锋口中的王婆是北辰派的一位前辈，也是魔教一员。王婆善於易容，技巧出神入化，除了能将人的面容变成另一人之外，连皮肤丶嗓音都能处理，这回讨伐魔教一事少不了她的协助。 申屠博想了想，说道：“扮成老人吧，太年轻显得身强体壮，枯瘦一些，看起来较有穷途末路之感。” “王婆也有此意，到时候大家上前来，几下就能把你宰了。”曲闻锋点头，“这镇子热闹，但武功上乘的人没有，都是一些三四流人物，武功不行但小道消息传得最快，我们就在这里把事办了。” “你们几个一哄而上，该出拳头的出拳头，拿剑的拿剑，做做样子便行。”申屠博道，“王婆那里能弄出点血来吧？” “有，到时候大家上，你扮死，我再说要把你的尸身带走，结束。” 曲闻锋的性格向来直来直往，直接带走魔教教主的尸身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因此就由他来带走申屠博。 众人说定，决定隔天便去找王婆。 第六十二章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到了王婆家去。 龙元乐原先以为王婆会住在一处破烂茅草屋里，身形佝偻，满脸皱纹，可随即便发现自己忘了北辰派门人的一项特徵－－有钱。 申屠博还没拜师学艺前便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曲闻锋则是某地首富的么子，各个拿钱就能填了不贤谷，不像它们一样全是没人要的孤儿。 因此王婆作为北辰派门人，还是能进入魔教的地位，必定不穷，至少不会住在破茅草屋里。 果真如他所料，王婆家一点也不破，他们来到一处豪华的宅邸。 一进门便有下人引领他们，路上所见净是连龙元乐也感受到价值不斐的家俱丶摆设，连下人们穿的衣服都比他们师兄弟穿的还好。 回头一看，果真师兄弟们全和他一般一脸乡下人进城的神情。 他们这种表现申屠博没说什麽，申屠博向来和大家打成一片，从不嫌他们穷酸。 但曲闻锋第一回和这群人处在一块，看起来不大习惯，龙元乐发觉他时不时地盯着谭峰看，神情有点怪异。 龙元乐以为他是没看过那麽穷酸又没出息的人，却不知曲闻锋心里正想着：这人果真没什麽钱……可这麽穷还要把钱给我，他…… 曲闻锋又别扭了，站得离众人又远了些。 走了一阵，终於来到一处大房间，正是王婆的住所。 一行人进房，房内坐着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老妇，见申屠博来了，便起身要朝申屠博行礼。 “教主远道而来……” “师叔，别别别！晚辈受不住！”申屠博赶忙推辞，踹了曲闻锋一脚让他陪着自己朝王婆请安，就差没跪下了。 景南站在一旁，也朝师姐问好，接着好一会後才回过神来，朝着申屠博道：“教主好。” 不贤谷的众人围观了这一切，这才突然惊觉这些天和他们吃喝拉撒都在一块的申屠博果真是魔教教主。虽然看起来和他们一样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可确实是魔教教主。 大家一脸深沉地看向龙元乐，深觉我们之中终於有个出息的人了。 北辰派门人没有多聊，王婆随即着手申屠博易容。 开始之前，她要所有人都出去，就留下申屠博一人。 “婆婆，我能留下来麽？”龙元乐黏在申屠博旁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王婆。 “不行！”老太太很坚持。 “我很乖，不会捣乱，婆婆可以把我当作路过的小狗小猫，只是路过来晒太阳！”龙元乐说完，又是汪汪叫又是喵喵叫，成功地掳获……申屠博的心。 “师叔，让他留下来吧，他真的很乖。”申屠博孩子似地紧紧抱着龙元乐不放。 王婆看着两人，最後叹了口气，说道：“行，乖乖待着，要是和其他小狗小猫一样顽皮，我就把你拎出去。” 龙元乐跳到王婆身边，抱着她欢呼。 王婆见他一离了申屠博便化为隐形，这才明白龙元乐已经吃了赤月果。能吃了魔教宝物，势必是教主极为珍爱之人。 她不晓得赤月果之事只是龙元乐贪嘴，可她猜得没错，龙元乐是申屠博那块心上肉，没有人比得过。 “衣服脱了。” “好。”申屠博乖乖脱衣服。 “裤子先别脱！” “哦……”申屠博又穿上裤子，遮住他的屁股。 “婆婆，你要把他弄成什麽样子？”龙元乐偷捏申屠博屁股，一边一本正经地问。 “就弄成一个老头。” “婆婆，你能就教主的样子，把他弄老吗？不要其他人的脸。” 王婆看了龙元乐一眼，似乎觉得龙元乐在捣乱。 这时龙元乐又道：“我也不晓得自己还能陪教主多久，所以想先看看他以後的样子，记在心里。” 申屠博本来还想偷捏龙元乐的屁股，这下僵住了。 龙元乐继续道：“教主老了一定也很好看，我还想当第一个喜欢他的人……所以，婆婆，求求您啦。” 龙元乐说完还去牵王婆的手，把王婆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揉，一副摸小狗小猫的样子。 王婆微微颔首，算是诺了，随手又在龙元乐的头上多揉了两把。 门外偷听的众人又是一副崇拜。 龙学靖看着他那群平日都不会撒娇的徒弟们，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学着点，老四这样的才有人疼，像你们这样的没人要疼。” 众人若有所思，尤其是曲闻锋。 他又看了谭峰一眼，心想着：这人应该也是喜欢爱撒娇的女孩子，像我这样的人……不，这都不甘我的事，他喜欢怎麽样的人干我什麽事！ 屋内，王婆正在申屠博脸上涂涂抹抹。 龙元乐如他自己所言一般，乖乖地站在旁边看，见王婆老站着，还给他拉了椅子来。 申屠博原先皮肤白而光滑，龙元乐一直认为把他送去小倌馆卖身没问题。 如今经过王婆的一番巧手，他的皮肤粗糙不少，多了皱纹，看起来就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帅。”龙元乐趁着王婆转过身时，凑过去亲了申屠博一口。 “干什麽！去！”王婆发现，捶了龙元乐一下。龙元乐“嗷”地一声弹到旁边去。 两个时辰过去，那意气风发的年轻教主已经消失，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 王婆年纪大了，两个时辰全神贯注不是件轻松活，她看了看申屠博，说道：“先歇会，吃完饭後再修修，修完再来弄教主的身子。” 王婆先去歇息，屋内只剩下申屠博和龙元乐两人。 申屠博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没瞧过自己的脸，心中忐忑不已，不晓得自己成了什麽样子。 “快，拿镜子来给我瞧瞧。” 龙元乐拿镜子来给他，他一看，顿时叫出声来，喊道：“我操，怎麽这麽丑！” “要死了要死了！长这麽丑我还有脸见人吗！”申屠博镜子一扔，嚎了起来。他想摀脸，但王婆嘱咐他现在还不能碰，因此只能遮着脸嚎，“我不吃饭了，没脸见人。” 龙元乐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说道：“哪里丑，我觉得帅。” “你别安慰我，我有眼睛，我知道自己丑成狗了。”申屠博还是嚎，都想哭了。 平常他老爱说自己帅，确实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因此要让他接受自己现在长着一张老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龙元乐夸了他半天，他还是无法接受，硬是不出去和大家一起吃饭。龙元乐没法子，只好又像前些日子在北辰派时一样，亲自把饭端到房里给他吃。 “教主呢？”有人发现龙元乐无声无息地来到旁边，便问，“不一起吃饭吗？” “他还不能随意出来走动。”龙元乐给申屠博找了个藉口，“怕脸糊了。” “原来如此，还以为他是不敢出来了。”众人心知肚明地哈哈大笑。 龙元乐看大家嘲笑申屠博，老大不乐意，反正大家知道他在却看不见他，因此一脚一个都踢了遍，踢完赶紧溜了。 吃完饭，申屠博还是不开心，躲在墙角不说话。 午後王婆来替他处理身上其馀部分，他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一点皱了，心情更是恶劣。 为求天衣无缝，除了□□之外，王婆将申屠博全身上下都给弄了遍，直到深夜才大功告成。 晚饭时候仍由龙元乐将吃食带到房里给他，他胃口也不好，吃的比昨日少多了。 “你不开心呀？” 今晚他们留宿在王婆的宅邸中，其馀人也都在隔壁几个房里。 龙元乐趴在床上，戳了戳背对着他躺在里头的申屠博。 申屠博中午後便很少说话了，偶尔问他话就嚎个几声，一副要死不活丶生无可恋的样子。 龙元乐一开始还有点耐心，可到了现在也忍不住了，猛戳了他一下，喊道：“还是不是男人啊！脸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啊！”申屠博又开始嚎了，“好丑！” “我说你丑了吗！” “没……啊！” “我都没说你丑了，怕什麽！”龙元乐抡起枕头揍他。 现在申屠博白发苍苍，龙元乐揍了两下也揍不下去，觉得自己像在欺负老人。 申屠博将自己被蜷成一只小虾米，还是不高兴，小声道：“我老了就不帅了，跟你走在一起你丢脸。” “你是说，以後我老了丑了，你和我走在一起也丢脸是不是？” “不是，我怎麽会嫌弃你。” “那不就得了，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你还有什麽好难过。” 申屠博还是有些难过，他想龙元乐这麽可爱，以後就算老了也是个可爱的老先生，哪像他这样…… “倘若将来，有那麽一点可能，你伤了，你穷了，你什麽都没了，我都还是……想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明白吗？”龙元乐看出他还不高兴，硬是将他的手扯出来，紧紧握住，低声道，“你这样嫌弃自己，不就是嫌弃我没眼光麽？你忍心嫌弃我？你不晓得，我恨不得你生得难看一些，这样就只有我喜欢你，别人不和我抢了。” 龙元乐拉拉杂杂地讲了一大堆，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想说什麽。他不好意思告诉申屠博，其实他看到申屠博这副样子，心底只是庆幸。 申屠博这麽好的一个人，他也不晓得自己还能霸占多久。兴许以後有更好的人出现了，申屠博便喜欢旁人去了。 此时他看到申屠博的老态，不免有种自己已和申屠博白头偕老的错觉。 不管之後如何物世人非，他也少了一分遗憾。 “我只想要五十年後，还能这样看着你。”龙元乐凑过去，轻轻亲了申屠博一下。 他觉得自己很贪心，竟然想和申屠博厮守到老。 申屠博看他眼神里全是对自己的情意，顿时什麽都忘了，傻傻笑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申屠博虽然嚎了半天，但终归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前一晚被龙元乐哄得服服贴贴，隔天一早便大方地出来见人了。%　し 於是，当申屠博跟着龙元乐走出来时，原本热闹地吃着早饭的众人静默了。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龙学靖摇摇头。 “真的太不公平了，还有天理吗？”龙易也摇头。 谭峰很想说什麽，但看了一眼昨晚和他同睡一房的曲闻锋，一下子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叹了口气。 最後，众人一致表示：“教主，你实在太帅了！” 此时的申屠博，虽是白发苍苍，一看便是个老人。可他天生五官生得好，即使不再年轻，也还是个好看的老男人，和众人原先想像的邋遢糟老头一点也沾不上边。 昨日他老喊着自己丑，无非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在接受了，自己仔细看了看，觉得其实……也还不错。 哈哈哈哈哈，自恋的申屠博得意地尾巴都翘起来了，连走路都有风。 “乖孙子，快来给爷爷请安。”申屠博摆了摆手，一副嚣张老爷的派头，“爷爷给你们糖吃。” 除了龙元乐和谭峰，不贤谷其他六人没有一点迟疑，也没有一点羞耻，赶紧排队过去请安，等着领糖果吃。 申屠博本来只是开开玩笑，不料他们还真来劲了。他身上也没糖果，只好默默掏钱。 这时，王婆来了。 申屠博虽是教主，但还是晚辈，见前辈来了不敢再闹，赶紧乖乖起来站好。 “也没一点老人家的样子，走出去还不被一眼识破。”王婆看了申屠博一眼，“待会给你吃药，把你的嗓子压压。” “还要吃药啊？” “你这嗓子一听就知道是个年轻人。” 申屠博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那药伤不伤嗓子？我还要唱小曲子给我家肉圆听，嗓子不能坏。” 龙元乐怕他误会，一时没忍住朝他道：“就你那破嗓子，真以为我想听啊！” 申屠博委屈，喊道：“昨晚才说好不嫌弃我，怎麽现在就嫌弃我！我以为你喜欢听！” “从来没喜欢过！难听！” “你又骗我的感情！” 两人说着说着，扭打成一团。 龙元乐被老流氓压在身下打屁股，委屈地不想玩了。 闹过一阵後，申屠博乖乖找王婆拿药吃。 “这药一天吃一次，事情都办了後一天不吃，嗓子便能回复。”王婆给了他一个白瓷小罐，罐里装着药丸，闻起来一股药味。 他吃了一颗，过了一会，果真开口说话时已是沙哑嗓音，听起来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行了就去学学老人家怎麽走路，看你那走路样子，比谁都还利索。” 要学老人家走路，还得是个会武功的老人家，申屠博的确无法揣摩，转来转去，他也不知道找谁学去好，只好跟着龙学靖。 “我老吗！我才三十五！”龙学靖生气了，最讨厌别人说他老。 “不找你找谁！我怎麽好意思老盯着王婆看！”申屠博心里委屈。 两人像是要打起架来，龙元乐看不下，只好拉着申屠博走，边走边道：“走走走，我们坐门外看人去，别老闷在屋子里。” 申屠博嚎了几声，乖乖被拉出去。 王婆的宅邸所在地不算偏僻，外头有不少行人来往。 龙元乐和申屠博信步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 此时申屠博已易了容，不好再和他们有过多接触。因此龙元乐并未坐在他身边，而是与他隔了一段距离，隐形着。 树下凉风习习，两人坐着看人来人往，谁也没有说话。 申屠博想，兴许五十年後，他和龙元乐都成了老头子，也会这样坐在树下乘凉。 他也想和龙元乐一起白头到老。 申屠博心思灵敏，看了那麽一下午，对於老人走路的样态已能学得维妙维肖。 龙元乐还给他捡了根树枝当拐杖，外人看来此时他就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家。 申屠博这边忙着，曲闻锋也没闲下来。 一整天他在城里到处晃着，等他晚上回去时，城里已传闻魔教教主是一个衰老阴沉的老头儿，已经来到这座城中。 “消息已经传开来，事不宜迟，明日就得把事情结束。”曲闻锋道，“再迟会引来太多人。” 申屠博颔首，神色严肃。 这一夜，大家不约而同地早早就睡。 申屠博没有睡，只是坐在床边牵着龙元乐的手。龙元乐也没有睡，闭眼靠着墙运气，练功练了一整夜。 隔天，天还未明，申屠博一个人离开王婆的宅邸。 他离去不久，几道人影无声无息地跟上，正是不贤谷年纪较小的几名弟子。 其馀人留在王婆家，等着外头人多一些时再各自出去。 他们计画让多些人看到申屠博，引起骚动後，再由几名小弟子通风报信。 接着不贤谷先上丶再是北辰派的曲闻锋。 景南身分敏感，怕出岔子，因此非到不得已时不出面。 “小元呢？小元哪去了”龙学靖分配完众人的岗位後，才发觉本该留下的老四不见了。 留下的谭峰道：“还用说吗？一定是跟着教主去了，他怎麽放心教主一个人出去。” 龙元乐的确放心不下申屠博。他不晓得北辰派想出的这法子靠不靠谱，就怕有闪失，有人真的伤了申屠博。 他背着剑，站在屋顶上，警戒地看着走在下方的申屠博。 太阳越来越大，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申屠博的出现引起许多人侧目。 他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背上背了把剑，脸上还戴着个奇怪的面具，看起来阴阳怪气的，不少人议论着。 “该不会就是魔教教主吧……” “那样子指不定就是……怎麽办？刚上麽？” “他这麽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一定有诈。” 人们低声议论着，申屠博听在耳里很不是滋味。 平常时候他也戴着面具，大家看到只说他帅，然而此时他不过是看起来老了点，称赞竟全成了诋毁！ 还是肉元最爱他，不管他什麽样子都爱他。 申屠博一边走着一边观察路人，发觉一旁的人武功修为都不甚高，就算一齐上了也伤不了他。 他见时机已成，越走越慢，终地停下脚步。 正此时，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小缠指着申屠博大喊：“是魔教教主！” 小缠的声音高，这麽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申屠博身上。 他话音未落，老八进宝便从另一端出手，朝着申屠博攻去。 这一喊一打像是点燃了引信，街上的人逃跑的逃跑，拔剑的拔剑，场面乱成一团。 山珍海味已经去喊其他人过来了，很快其他人便会上前加入围剿申屠博的行列。 龙元乐仍站在屋顶上，冒着汗的手紧握着剑。他见申屠博被一群人围着，心底好是紧张，就怕混乱之中有人误伤了申屠博。 不贤谷的人已经到了，龙易和牛牛也拔了剑，喊了些什麽冲上前去。 龙元乐紧张得听不见他们喊什麽，只看到两人拿着剑这边挥那边挥，还没到申屠博旁边，倒把不少凑上去的人都给挥到一边去，申屠博的身边空了一些。 申屠博的武功远在众人之上，一来一往不费吹灰之力，还有馀力发出各种“嘿嘿嘿”“哼哼哼”“桀桀桀”的冷笑，把魔教教主的样子演得淋漓尽致。 他看不贤谷的人都来了，便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就这点本事吗？还有谁想上送人头，全给老子上来！” 他喊完，看着八兄弟中武功最高的谭峰，打算等谭峰上来後使个七成功力，逼真地打上一架，再来是曲闻锋…… 还正想着，突然一道破风声传来，又快又急地直朝申屠博而来。 申屠博心底一惊，挥过剑将暗器打开，转过身来看向後头，只见後头多出了一群人，那群人身上穿着一致，似是某个江湖门派，而为首那人武功不弱，正是方才朝他掷来暗器之人。 屋顶上的龙元乐暗叫不好，赶忙提剑跳下。 第六十五章 龙元乐已经没有丝毫力气擦去眼泪，只能任凭眼泪流下。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昏倒前，他知道申屠博一定会来找他，不要怕。 另一头，不贤谷的人已经急疯了。 “快！回去找！”龙学靖喊着，已经慌了手脚。 也不待他说完，众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就怕他们的兄弟有个万一。 曲闻锋还呆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他向来是个高傲的人，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然而这一回，他却感到手脚发冷，心头空虚，低声喏喏地道：“是我的错……我没有留心……” “不是你的错。”谭峰慢了一步，正好看到他自责，连忙返回去拉住他的手，“你那时哪还有空闲分心注意他，说来我们的错还大些。” “我……我跟你们一块去！” 一旁的龙学靖见他要去，便道：“闻锋你别去，现在你出现在那里不适宜，让谭锋他们去就好，你歇会。” 曲闻锋头一会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心底一阵沮丧，轻轻挥开谭峰的手，低头快步走了。 谭峰愣了下，想追上去，然而想到自己的兄弟此时仍下落不明，还是转头走了。 不贤谷的一群人上街去，开始找起龙元乐。 找龙元乐可不是一件轻松差事，一来他是个隐形人，不贤谷的武功又使得他平日呼吸便轻，总像鬼魅般无声无息；二来，方才魔教教主一事，不贤谷的众人有不少戏份，好些人注意到他们，若此时他们再平白无故出现，难免有人多心。 因此尽管他们急得焦头烂额，也不能张扬，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到处走着。 “屋顶上有吗？”牛牛朝着刚才偷偷跑上屋顶的龙易问。 龙易摇摇头，急道：“什麽都没有，他到底去哪了？” 双胞胎山珍海味也在刚才的他们走过的路上找，然而人来人往，却都没有任何属於龙元乐的踪迹。他们平日总带着笑脸，如今早已完全笑不出来。 “四哥去哪里了，小元哥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小缠从以前便敏感，这回也忍不住红了眼，瘪着嘴就要哭，“我要小元哥……” “别哭了，没人看得见四哥，四哥武功又好，不会被抓走。”年纪最小的进宝反而最冷静，他拍拍小缠的头，说道，“我们一起想想四哥会怎麽走。” “小元他一定会回去，这种时候他不会开玩笑。” “回去的路，他不是走屋顶便是跳下来……是了，再找，把回去的路的屋顶和路都找一遍。” 接下来，他们找遍了来路的屋顶，但什麽也没找到。 他们又去了附近的巷弄，希望能在某条巷子里找到龙元乐。 “这条巷子离方才那地最近，小元若是往下跑，也会先到这里。”谭峰看着巷子，领着众人进去。 这巷子紧邻着一间饭馆，此时正有饭馆里的人扛着几个装菜的大竹篓，将竹篓叠在巷尾。饭馆里的人看到一群人突然出现在这，便问道：“有什麽事麽？” “没事，兄弟们吃饱一块消消食罢了。”谭峰随口说道，一派轻松。 他嘴上虽说得轻松，但却没有放松下来，绕着巷子走，就怕漏了一个角落，而龙元乐便在那。 众人找了一遍，终究没找到龙元乐。他们还想再找找，却看那几人已开始打量他们，怕旁人起疑，也只好走了。 他们没想到他们这一走，还真漏了龙元乐。 龙元乐正被那些竹篓压着，蜷缩在巷子的最深处。 傍晚，众人无功而返。 龙学靖远远看到他们的脸色，已知道结果，重重叹了口气，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平日他总对徒儿们又打又骂，但那些年他又病又穷，尽管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养活这群娃娃，这群娃娃一直是他的心头肉。 可现在娃娃少了一个，怎麽能叫他不难过。 景南见他眼睛都红了，拍拍他的背，说道：“申屠快醒了，等他醒来就能找到。” “他要怎麽找……”龙学靖开口时声音已经哽咽，“天下这麽大，他要怎麽找我的小元……” 过了一会，申屠博果真醒了。 王婆已经替他将身上的妆扮都给除了，他回复青年教主的英俊模样。 他缓缓睁开眼，边伸着懒腰边坐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道：“事情都结了吧？後来有出什麽岔子吗……你们干什麽用这种脸看我……是我太帅了吗……” 他随口说着，可众人却没有像往常一般笑，仍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他察觉不对，立刻问道：“肉元呢？肉元哪里去了？” 谭峰道：“教主，小元还没回来，我们找不着他……” 申屠博的脸上原先还有点笑意，这下僵住了。 “你可能不晓得，後来有人用暗器想打你的尸身……小元替你挡了……也许……” “他伤了？” “你别激动，只是也许……” “我怎能不激动！”申屠博站起，穿上外衣就要出去，“那暗器上喂了毒，要是他伤了……我……”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深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故作冷静道：“去给我点盏灯，我会找到他。” 几日前，申屠博还和龙元乐手牵着手走在热闹的夜市里，可如今只剩他独自一人，打着灯笼，焦急地找着四处找着。 焦头烂额之中，申屠博突然想起先前他随口唱过的歌：小肉元……咚咚咚……滚走了…… 他恨恨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不顾众人投以怪异的眼光，咬着牙继续前行。 就算滚走了，他也会把他的小肉元找回来。 申屠博找遍了所有地方，但什麽也没找着。 时间晚了，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可他不信龙元乐就这麽没了，想也没想，又找了一回。 他到处找着，又来到早上与曲闻锋交手的地方。 饭馆旁边的小巷一片漆黑，什麽人也没有，却传来了声响。听那声音，似是野猫野狗翻找食物时发出的动静。 申屠博心念一动，连忙提着灯上前。 他这一上前，烛光照亮了巷尾。只见巷尾倒着许多竹篓，竹篓之下几只野狗正翻找着残存的食物。 而那层层叠叠的竹篓之下，一只手伸在那，正好碰到申屠博的脚尖。 “啊--”申屠博痛苦至极地喊了一声，手上的灯一扔，慌乱地赶去那些野狗，又将竹篓全推到一边去。 就见龙元乐倒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知是死是活。 申屠博抱起龙元乐拔腿就跑，一路跑着，一路将身上的内力渡入龙元乐的身体。 他无助地张着嘴，啊啊叫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十九年前，龙学靖也是在小巷子里，发现被小猫小狗咬着的龙元乐。 如今十九年过去，龙元乐竟是又一次，在巷子里，野狗…… 申屠博恨自己。 61.第六十第一章 那一夜，曲闻锋本不想太快入睡，可也不晓得是因为吃了药，或是因为有人守在他身边，没一会他便沉沉睡去。 而谭峰平日没事便是打盹睡觉，那一晚却怎麽样也不敢睡，就那麽睁着眼到天明。 一大早，曲闻锋便醒了，他感觉到自己体内再次充盈着内力，手脚也能够活动自如了。 很好，他能报复了。 曲闻锋站起，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他的剑和衣服还在客栈里头，不过没关系，他的怒气足以让他拆了这栋楼。 “姑娘，你起来了。”一直坐在门边的谭峰看曲闻锋起床了，赶紧上前来，“我带你走。” “不必，我自己走。”曲闻锋看了谭峰一眼，接着别开脸去。 他原本一肚子火，但想到昨晚自己的丑态都让这人看见了，顿时什麽也不想了，只想赶紧离开。 即使时候还早，但小楼内已有不少人走动的声响，要想不惊扰众人赶紧离去，就只能从窗户出去。 曲闻锋没有一丝犹豫，踩着窗子就要离开。 然而他的脚才刚踏上窗沿，突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接着腰上一紧，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失礼了。” 下一刻，他便被人拦腰抱起，跳出窗外。 谭峰的轻功实在曲闻锋之上，几下轻纵，转眼间那栋小楼就在远处。 曲闻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竟是忘记推开谭峰，直到谭峰落地，将他放下来，他才回过神来。 “那里太高，我怕姑娘受伤，便自作主张……希望姑娘你别见怪，我没有轻薄姑娘的意思。”谭峰脸有些红，毕竟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碰到姑娘。 方才他还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手，虽然只是轻碰了一下，但也足够让他一辈子难忘了。 “你……”曲闻锋也是红了脸，又是羞又是恼，平日嘴毒得很，此时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张着嘴瞪大了眼看着谭峰，最後咬紧牙关，扭头跑了。 谭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麽，就只好看着曲闻锋离去的背影继续脸红。 龙元乐和申屠博两人昨晚一块吃瓜子看小说到了大半夜，今日睡得有些晚。 龙元乐向来不注意外表，申屠博戴了个面具後也本性全露，因此两人下楼吃饭时头发都乱糟糟的，一边挠背一边挠头发。 不贤谷的其他人也是，各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要不是申屠博出手大方，客栈都想把这群乞丐似的家伙赶出门了。 “老二怎麽还没回来？”龙元乐四处看了下，发现没看到谭峰。 “到哪去浪了，该不会吃完东西没钱付被留下来抵债了吧？”师父做了合理的猜想。 “我明白了。”老大觉得师父说的有理，已经开始联想一连串不三不四的内容，“老二脸长得不错，肯定是被卖去小倌馆了。” 龙元乐觉得有理，点头道：“一定是！教主，你对小倌馆最熟悉了，你去告诉小倌馆的老板，告诉他人我们不要了，留着给他们。” 师兄弟们连声附和，表示人送给他们，不用让谭峰回来了。 申屠博则是一脸委屈，说道：“我什麽时候熟悉那里了，要说熟悉也是师父熟悉，他那里一堆从小倌馆买回来的春宫图。” “……景南，给我打。”龙学靖冷静地指使景南。 “别开你们师父笑话，他早就不看了那些了。”景南神色复杂，又是无奈又是顺从，拍了申屠博的背一下，继续道，“他早全记起来了。” 这回换龙学靖揍景南。 就在众人一片嬉闹时，谭峰一脸生无可恋地拖着脚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呦，二哥回来了！赎身的钱挣够了吗，现在就回来！”老五老六和他打招呼。 可谭峰却充耳不闻，游魂似地走到他们身边，有气无力地坐下，头靠在桌上不说话。 众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於是赶紧……幸灾乐祸起来！ 嘿嘿嘿，贱人自有天收，老二一定是碰到什麽事了。还不用曲曲来对付他，他就成了这样子。 龙元乐贼笑着用手撞申屠博，申屠博也贼笑着撞回来，两人笑起来一样猥琐。 “谭峰，怎麽了？”龙学靖毕竟是师父，首先开口问。 然而谭峰只是闷闷地道：“没事。” 这可要他怎麽说，他总不能老实承认自己喜欢昨晚遇到的那姑娘吧！这说出来还不被笑死！ 他连对方叫什麽名字都不晓得，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就是莫名地喜欢，刚才一路上回来时脑海里全是那姑娘的红着脸的神情。 惨了，他都还没见到申屠博的师妹，就先喜欢上别人了。 谭峰不说话，看起来要死不活的，众人又问了几句，见他都不答後便也随着他去了。 他继续趴在桌上，想着有什麽法子能和那姑娘再见一次面，只要再见一面就好，如果还能见面，一定代表他们有缘，那他肯定要告诉那姑娘他想和她处处看…… 此时，曲闻锋也回到和申屠博约好碰面的客栈。 他原先的衣服和行囊都还放在房内，因此穿着一身女孩子的衣服不敢从大门进，只能使轻功直接从二楼回到房去。 他换上男人的衣服，把女人的衣服收好，又把谭峰给他的那个钱囊贴身收好，这才下楼去。 曲闻锋还走在楼梯上，便听到自家师兄猥琐的笑声。多了未见，申屠博的笑声更猥琐了，听起来十分惹人厌。 他听闻师兄找到了小师叔，原以为待会看见的只会有师兄丶龙元乐和师叔三人，然而走下去，便见到一大桌的人。 “啊，你来了！”申屠博抬起手朝曲闻锋挥了挥。 他不明白自家师弟和谭峰发生了什麽事，还推了推谭峰，小声道：“快看，我说的那师妹来了。” “不看，我已经……”谭峰想别过头，可正好就对上了曲闻锋的脸，“啊……你……” 曲闻锋也愣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这人。 申屠博心大，没有察觉两人的不对劲，还自顾自地替两人介绍道：“这个是元乐的二师兄，谭峰。至於这个人，先前和你说过了，就不多说了。” “啊，好……”谭峰还记得申屠博说过曲闻锋喜欢扮成男人，而且不许人家说他是女人，因此他站起来，结巴地道：“曲丶曲公子……你好……我是谭峰，你没事吧，昨……” 曲闻锋瞪大了眼，看谭峰快问出不该问的，赶紧喝道：“住口！” 他粗暴地拉起申屠博，将申屠博拉上楼。 “这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元乐的师兄弟一起来了，他们想帮忙。”申屠博还以为曲闻锋看出他的坏心思，连忙解释。 “那丶那谭峰又是怎麽回事？” 申屠博一头雾水，可隐约察觉到有什麽不对，便道：“龙元乐的二师兄，武功是他们里头最好的，长得好，人也……靠谱。” “我管他生得如何，干我什麽事！”曲闻锋别扭道。 我也不知道干你什麽事，但也许以後要干你吧……申屠博看师弟有点怪，因此将心里话忍住不说。 曲闻锋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够摆脱这事了，没想到竟又给遇着。 他一把无名火无处发，只好踹了申屠博一脚，气冲冲地又走了。 申屠博被莫名其妙地踹了一脚，有点懵，委屈地转向角落，朝着角落道：“他好怪啊。” 刚才偷跟上来後躲在角落的隐形人龙元乐赶紧出来，给申屠博拍了拍衣服，说道：“没事，还有老二可以治他。我看老二刚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他一来，立刻精神了，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龙元乐说得没错，两人的确有问题。 曲闻锋又下楼，这次换一把拉住谭峰，将他拉到外头。 “不许和别人说昨晚的事情，敢说我就让你好看！”曲闻锋恶狠狠地道。 “你……你已经很好看了，还有更好看的吗？”谭峰已经开始迷恋曲闻锋了……长得真俊，性格有点娇蛮，很好很好，正合他口味。 “瞎说什麽！”曲闻锋推了谭峰一把，谭峰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还是痴痴地笑。曲闻锋给他看得毛骨悚然，咬牙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有有有，姑娘说的话听见了！我不会朝人说！” “谁是姑娘！我是男人！”曲闻锋也赏了他一脚，扭头走了。 谭峰挨了一脚，觉得曲闻锋这一脚正好踢进他心坎了。 他确定自己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曲闻锋虽然心乱如麻，但正事还是得做。 那一日下午，不贤谷的众人和申屠博丶景南都待在龙学靖的房里，商讨歼灭魔教之事。 “申屠要亲自上去扮教主，顶着这张脸势必不行。”曲闻锋道，“之所以让你们来这镇里，便是要解决这问题。” “你是说……王婆？” “是，王婆年纪大了，让她动身去找你不可能，只能你自己来了。” 曲闻锋口中的王婆是北辰派的一位前辈，也是魔教一员。王婆善於易容，技巧出神入化，除了能将人的面容变成另一人之外，连皮肤丶嗓音都能处理，这回讨伐魔教一事少不了她的协助。 申屠博想了想，说道：“扮成老人吧，太年轻显得身强体壮，枯瘦一些，看起来较有穷途末路之感。” “王婆也有此意，到时候大家上前来，几下就能把你宰了。”曲闻锋点头，“这镇子热闹，但武功上乘的人没有，都是一些三四流人物，武功不行但小道消息传得最快，我们就在这里把事办了。” “你们几个一哄而上，该出拳头的出拳头，拿剑的拿剑，做做样子便行。”申屠博道，“王婆那里能弄出点血来吧？” “有，到时候大家上，你扮死，我再说要把你的尸身带走，结束。” 曲闻锋的性格向来直来直往，直接带走魔教教主的尸身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因此就由他来带走申屠博。 众人说定，决定隔天便去找王婆。 63.第六十三6章 申屠博虽然嚎了半天，但终归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前一晚被龙元乐哄得服服贴贴，隔天一早便大方地出来见人了。 於是，当申屠博跟着龙元乐走出来时，原本热闹地吃着早饭的众人静默了。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龙学靖摇摇头。 “真的太不公平了，还有天理吗？”龙易也摇头。 谭峰很想说什麽，但看了一眼昨晚和他同睡一房的曲闻锋，一下子什麽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叹了口气。 最後，众人一致表示：“教主，你实在太帅了！” 此时的申屠博，虽是白发苍苍，一看便是个老人。可他天生五官生得好，即使不再年轻，也还是个好看的老男人，和众人原先想像的邋遢糟老头一点也沾不上边。 昨日他老喊着自己丑，无非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在接受了，自己仔细看了看，觉得其实……也还不错。 哈哈哈哈哈，自恋的申屠博得意地尾巴都翘起来了，连走路都有风。 “乖孙子，快来给爷爷请安。”申屠博摆了摆手，一副嚣张老爷的派头，“爷爷给你们糖吃。” 除了龙元乐和谭峰，不贤谷其他六人没有一点迟疑，也没有一点羞耻，赶紧排队过去请安，等着领糖果吃。 申屠博本来只是开开玩笑，不料他们还真来劲了。他身上也没糖果，只好默默掏钱。 这时，王婆来了。 申屠博虽是教主，但还是晚辈，见前辈来了不敢再闹，赶紧乖乖起来站好。 “也没一点老人家的样子，走出去还不被一眼识破。”王婆看了申屠博一眼，“待会给你吃药，把你的嗓子压压。” “还要吃药啊？” “你这嗓子一听就知道是个年轻人。” 申屠博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那药伤不伤嗓子？我还要唱小曲子给我家肉圆听，嗓子不能坏。” 龙元乐怕他误会，一时没忍住朝他道：“就你那破嗓子，真以为我想听啊！” 申屠博委屈，喊道：“昨晚才说好不嫌弃我，怎麽现在就嫌弃我！我以为你喜欢听！” “从来没喜欢过！难听！” “你又骗我的感情！” 两人说着说着，扭打成一团。 龙元乐被老流氓压在身下打屁股，委屈地不想玩了。 闹过一阵後，申屠博乖乖找王婆拿药吃。 “这药一天吃一次，事情都办了後一天不吃，嗓子便能回复。”王婆给了他一个白瓷小罐，罐里装着药丸，闻起来一股药味。 他吃了一颗，过了一会，果真开口说话时已是沙哑嗓音，听起来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行了就去学学老人家怎麽走路，看你那走路样子，比谁都还利索。” 要学老人家走路，还得是个会武功的老人家，申屠博的确无法揣摩，转来转去，他也不知道找谁学去好，只好跟着龙学靖。 “我老吗！我才三十五！”龙学靖生气了，最讨厌别人说他老。 “不找你找谁！我怎麽好意思老盯着王婆看！”申屠博心里委屈。 两人像是要打起架来，龙元乐看不下，只好拉着申屠博走，边走边道：“走走走，我们坐门外看人去，别老闷在屋子里。” 申屠博嚎了几声，乖乖被拉出去。 王婆的宅邸所在地不算偏僻，外头有不少行人来往。 龙元乐和申屠博信步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席地而坐。 此时申屠博已易了容，不好再和他们有过多接触。因此龙元乐并未坐在他身边，而是与他隔了一段距离，隐形着。 树下凉风习习，两人坐着看人来人往，谁也没有说话。 申屠博想，兴许五十年後，他和龙元乐都成了老头子，也会这样坐在树下乘凉。 他也想和龙元乐一起白头到老。 申屠博心思灵敏，看了那麽一下午，对於老人走路的样态已能学得维妙维肖。 龙元乐还给他捡了根树枝当拐杖，外人看来此时他就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家。 申屠博这边忙着，曲闻锋也没闲下来。 一整天他在城里到处晃着，等他晚上回去时，城里已传闻魔教教主是一个衰老阴沉的老头儿，已经来到这座城中。 “消息已经传开来，事不宜迟，明日就得把事情结束。”曲闻锋道，“再迟会引来太多人。” 申屠博颔首，神色严肃。 这一夜，大家不约而同地早早就睡。 申屠博没有睡，只是坐在床边牵着龙元乐的手。龙元乐也没有睡，闭眼靠着墙运气，练功练了一整夜。 隔天，天还未明，申屠博一个人离开王婆的宅邸。 他离去不久，几道人影无声无息地跟上，正是不贤谷年纪较小的几名弟子。 其馀人留在王婆家，等着外头人多一些时再各自出去。 他们计画让多些人看到申屠博，引起骚动後，再由几名小弟子通风报信。 接着不贤谷先上丶再是北辰派的曲闻锋。 景南身分敏感，怕出岔子，因此非到不得已时不出面。 “小元呢？小元哪去了”龙学靖分配完众人的岗位後，才发觉本该留下的老四不见了。 留下的谭峰道：“还用说吗？一定是跟着教主去了，他怎麽放心教主一个人出去。” 龙元乐的确放心不下申屠博。他不晓得北辰派想出的这法子靠不靠谱，就怕有闪失，有人真的伤了申屠博。 他背着剑，站在屋顶上，警戒地看着走在下方的申屠博。 太阳越来越大，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申屠博的出现引起许多人侧目。 他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背上背了把剑，脸上还戴着个奇怪的面具，看起来阴阳怪气的，不少人议论着。 “该不会就是魔教教主吧……” “那样子指不定就是……怎麽办？刚上麽？” “他这麽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一定有诈。” 人们低声议论着，申屠博听在耳里很不是滋味。 平常时候他也戴着面具，大家看到只说他帅，然而此时他不过是看起来老了点，称赞竟全成了诋毁！ 还是肉元最爱他，不管他什麽样子都爱他。 申屠博一边走着一边观察路人，发觉一旁的人武功修为都不甚高，就算一齐上了也伤不了他。 他见时机已成，越走越慢，终地停下脚步。 正此时，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小缠指着申屠博大喊：“是魔教教主！” 小缠的声音高，这麽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申屠博身上。 他话音未落，老八进宝便从另一端出手，朝着申屠博攻去。 这一喊一打像是点燃了引信，街上的人逃跑的逃跑，拔剑的拔剑，场面乱成一团。 山珍海味已经去喊其他人过来了，很快其他人便会上前加入围剿申屠博的行列。 龙元乐仍站在屋顶上，冒着汗的手紧握着剑。他见申屠博被一群人围着，心底好是紧张，就怕混乱之中有人误伤了申屠博。 不贤谷的人已经到了，龙易和牛牛也拔了剑，喊了些什麽冲上前去。 龙元乐紧张得听不见他们喊什麽，只看到两人拿着剑这边挥那边挥，还没到申屠博旁边，倒把不少凑上去的人都给挥到一边去，申屠博的身边空了一些。 申屠博的武功远在众人之上，一来一往不费吹灰之力，还有馀力发出各种“嘿嘿嘿”“哼哼哼”“桀桀桀”的冷笑，把魔教教主的样子演得淋漓尽致。 他看不贤谷的人都来了，便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就这点本事吗？还有谁想上送人头，全给老子上来！” 他喊完，看着八兄弟中武功最高的谭峰，打算等谭峰上来後使个七成功力，逼真地打上一架，再来是曲闻锋…… 还正想着，突然一道破风声传来，又快又急地直朝申屠博而来。 申屠博心底一惊，挥过剑将暗器打开，转过身来看向後头，只见後头多出了一群人，那群人身上穿着一致，似是某个江湖门派，而为首那人武功不弱，正是方才朝他掷来暗器之人。 屋顶上的龙元乐暗叫不好，赶忙提剑跳下。 第六十六章 申屠博抱着龙元乐回到王婆家时，龙元乐的身体有些凉，像是死了。爱玩爱看就来 不幸中的大幸是他身上没什麽外伤，只有从屋顶上跌下来时擦出来的伤口，那些小猫小狗都没咬他。 他们几人皆不通医术，急都快急死了，幸好城外有名北辰派的前辈。那位前辈武功寻常，但医术甚好，找他来比找城内的普通大夫好些。 曲闻锋陪着下人将那位前辈快马加鞭地找来，找来後经过一番诊断，那位前辈却仍是摇头。 “这毒性很是霸道，若一般人沾了，定是当场暴毙。”他道，“然而这小兄弟体内的毒所剩不多，想必是以什麽奇特功法化去了。只是毒性太强，他功力不足，一时三刻醒不来。” 龙学靖听了，上前去探了探龙元乐的脉门，沉吟道：“小元还在运功，的确是不贤谷的一套内功。” 申屠博见识过不贤谷的武功，知道与寻常功夫不同。龙元乐每次练起内功都像是昏死过去似的，一开始他还被吓了跳，直到後来明白後，才知道那套武功的厉害。 然而尽管明白，他还是放心不下，着急地问道：“他什麽时候能醒来？那毒对他有影响麽？” “他化去了大半毒性，此时仍不断地与毒性相抗，我看影响不会太大，只要喝些药身体便无影响。”那位前辈道，“只是他何时醒来……这我说不准。” 龙学靖则是道：“看小元的造化了。这功夫本便是以内力去化毒性，为了运功，他还有得睡。等毒都解了，他精神也好了，自然会醒来。” 申屠博听了松了一口气，可此时龙学靖又道：“不过若他内力不够，也许就这麽死了。” 他的心沉了下来，抓着龙元乐的手，说道：“他会好的，他一定会好的……他说过想和我白头偕老。” 为了协助龙元乐，接下来他们又是针灸又是放血排毒，能做的全都做上一轮。 申屠博一直陪在龙元乐的身边寸步不离，仍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力输给龙元乐。 谭峰看不下去了，劝道：“教主，你别忘了自己还是北辰派大弟子，你这下耗损如此多功力，回去要怎麽交代？” “交代？”申屠博头也不抬，“没有了肉元，我连申屠博都不是了，什麽北辰派，什麽魔教，又算什麽？” 看他这颓废的样子，谭峰还想说什麽，然而留在一旁的曲闻锋说道：“都是我的责任，回去我会向师父请罪，申屠不会有事的。” 申屠博微微抬头看了曲闻锋一眼，看曲闻锋一脸愧疚，想出言安慰，然而却没有半分心情，只是叹气道：“是我的错。” 是他无能，不能给龙元乐一个安乐平顺的生活，让龙元乐得陪着他行走江湖。 时间晚了，众人即使再挂念龙元乐，也只能各自去睡。 唯有申屠博点了盏灯，仍旧坐在守着龙元乐不敢睡，就怕夜里出了差错。 龙元乐看起来十分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使人忽略。然而就是这麽虚弱的状态，他仍坚强地活着，没有抛下大家。 申屠博怜爱地摸摸他的脸，低声和他说话：“还记得上次你被老虎挠吗，那时候你还知道要我给你师父买小猪小鸡……这次你什麽都没留给我，你叫我一个人怎麽办？” 申屠博上去亲了亲他，又道：“不过就算给我一百只小猪仔也没用，它们都抵不上你一个。” 那一夜申屠博没有睡，就这麽守了龙元乐一整晚。 白天，其他人醒了，也来探望龙元乐。 申屠博不再那麽紧张，但仍是不愿意离开龙元乐。 龙学靖看他那样子，使出长辈的架式，说道：“申屠，你去吃点东西，待会睡一觉。” 申屠博摇摇头，不肯离开，说道：“我不能离开。” “为什麽不能？我们都在这，小元不会出事。” “可是我离开了，他便隐形了……我看不见他，心里慌，难受。” 申屠博说这话时，睁着眼，瘪着嘴，看起来一副可怜相。龙学靖想起龙元乐小时候也是这样，常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疼。他拍拍申屠博的背，说道：“那我们把饭端来这里给你吃，你吃完换件衣服，躺他旁边睡下。” 申屠博点头，终於听话了。 申屠博寸步不离龙元乐一段时间，可不久，他发觉这不是办法。 原因不是他受不住了，而是他觉得自己得负责喂龙元乐吃饭，给龙元乐洗澡，把屎把尿也要。 “府里有下人，你不必凡事亲自来。”王婆看申屠博在给龙元乐洗衣服，觉得有辱教主身分。 可申屠博摇摇头，说道：“以後等他老了，我也要给他洗，因此还不如现在先练习，免得以後照顾不周。” “你又不是请不起人，何须亲自动手？” “他身强体壮时说要爱他一辈子，把他养得好好的，等真出事了，全都委以他人之手，这算什麽？”申屠博冷静道，“什麽守着病床寸步不离，看起来深情得很，可一点**都碰不得，这谁都做得到，又谈何喜欢？王婆，这事我自有分寸，您不必担心，等他醒来那天，我还是那个申屠博，跑不掉的。” 王婆虽是前辈，可同时是申屠博的下属。他都如此说了，她也不便多说什麽，只好叹口气走了。 之後，申屠博果真如自己所说的一般，凡事亲力亲为。 先前龙元乐是颗乾乾净净的肉元子，申屠博喜欢他；现在龙元乐动不了，醒不来，脏了臭了，申屠博还是喜欢他，努力让他乾净舒适，尽快醒来回复成一颗健康的肉元子。 然而龙元乐比想像中还要严重，半个月过去，他仍是没醒来过，只有脸色比先前好些，看起来不再那麽死气沉沉，似是再过不久便能醒来。 申屠博一开始心烦意乱，到了後来已能心平静气地守着龙元乐。 然而他虽是表面看起来沉着冷静，却是谁都明白他心底有难受，只希望龙元乐能够早一日康复。 原先他的一头黑发，此时已有了几缕白发。那健壮的身体也瘦了下去，短短时间老了不少。 他还掏了一堆钱给龙元乐买补药，什麽好买什麽，无论多高的价钱都不犹豫。 “教主，你再这样买下去，得和你师叔一样去搬砖了。”谭峰又去给龙元乐买药，买得都替申屠博肉痛了。 “没事，钱这种东西我最不缺。”申屠博摆摆手，一点也不在乎，“有什麽好的，路上看到就买，别省。” “可是教主……不说这城里，附近城镇里的店都给我们买空了。” 申屠博愣了下，接着“哦”了声，说道：“那让曲闻锋回去，天城山上有很多宝贝，都让他拿来。” 要是在平日，曲闻锋定要说申屠博奢侈。然而此时曲闻锋什麽也没说，当下立即动身上路。 申屠博看着曲闻锋的背影，心里升起了点惭愧。 师弟其实是个好人，先前他老欺负师弟着实不应该……当然之後龙元乐好了，他还是会和龙元乐一起欺负师弟，不会手下留情。 曲闻锋走後的第二晚，毫无预兆地，龙元乐的情况直转而下。 他的脸色回到第一天那般苍白，直冒冷汗，气息弱得几乎像是断了气。 “小元，你撑住。”龙学靖接了申屠博的手，毫不节制地将自己的内力也传到龙元乐身体里，“师父把小猪还你，你赶紧醒来，别吓我……” 其他师兄弟也围在他身边，不断地喊他。 “小元，你醒来，师兄不再欺负你。” “师兄以後有好吃的都给你，你加把劲，撑住。” “小元哥，你要醒来，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别死！” “别乌鸦嘴，四哥不会死，四哥一定能醒来。” 平日欺负龙元乐欺负得最多的谭峰站在门边，什麽话也说不出口，就怕一开口忍不住哭出来。 他看申屠博一脸憔悴地坐在床边，喊了申屠博，说道：“你们守着他……我，我去找曲闻锋，让他赶紧回来。” 申屠博有气无力地抬抬手，双眼通红，脸色没有比龙元乐好多少。 谭峰不忍再看，转身走了。 龙元乐的情况一再恶化，传入他体内的内力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助益也没有。 申屠博坐在他旁边，不知该如何是好，钱也花了，内力也给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东西能帮龙元乐了。 “肉元……你不要怕……”申屠博嘶哑着声音和龙元乐说话，“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不要怕。” 昏睡不醒的龙元乐似是听见了，眼角滑下一滴泪。 申屠博知道他的肉元不行了。 龙学靖天生心软又爱哭，只是平常在徒弟面前想留点面子。 然而这一回他再怎麽也忍不住，抓着景南的手就留下眼泪，哽咽道：“那谁……去买点小元爱吃的……给他带着……” 他的小元命苦，出生後老饿着肚子，这回要走了，再怎麽样也不能继续饿着肚子，免得其他鬼欺负他。 众人哭成一片，都感觉到他们的兄弟要没了。 这时，门被一脚踹开。 谭峰粗喘着冲了进来，喊道：“回来了！” 他的背上还背着曲闻锋，曲闻锋一身狼狈，看来也是卖了命地赶路。 曲闻锋抖着手把背上的包袱卸下，急促地说着：“申屠，赤月果结果了！” 申屠博原本双眼无神，听到他这麽一说，顿时眼睛亮了，喊道：“快快快！赶紧拿来！” 他一边说着又一边挽起袖子，说道：“拿刀和碗来。” 众人不明白他要做什麽，但只能赶紧去拿。 原来这赤月果是魔教极为珍贵的宝物，吃了不只能使人功力大增，还能解毒，正适合此时的龙元乐。 当初申屠博没想到要找赤月果来，是因赤月果生长不易，先前龙元乐一口气全吃掉了，赤月果一颗不剩。 然而谁也没想到才这段时间，竟又结了一颗。 这赤月果用魔教教主的血浇养而成，若想发挥十成十的功效，还需佐以魔教教主的鲜血服用。 申屠博此时只想保住龙元乐，也不顾自身虚弱，一刀便划开了手，将血盛在碗里。 “太好了，肉元有救了……”他满手血地端起碗，扶起龙元乐，便将血灌进龙元乐嘴里。 他喂了小半碗，接着才将赤月果捏烂，拌着血让龙元乐喝下。 “教主，你的手……” “没事。”申屠博没管自己的手，只是死盯着龙元乐，等待龙元乐醒来。 只见龙元乐的气息绵长了许多，接着慢慢地，脸色不再像先前那般苍白，有了点血色。 他的脉搏也强了，原先在体内流转的内力再次缓缓运行，身体一点一点地暖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他的眼皮动了动，睁了开来。 他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申屠博。 申屠博的头发白了不少，一脸憔悴，红着眼朝他笑。 “教主……”许久未开口，龙元乐的声音沙哑极了，可尽管如此，他仍是看着申屠博说道，“我们……是不是一起老了？” “是……你一直陪着我……谢谢……”申屠博终於忍不住哭了。 第六十七章 龙元乐醒来一阵，和大家说了两三句话，接下来突然头一歪，眼睛又闭了起来。 “啊！”大家吓得叫出声，顿时又慌了，还以为他死了。 然而他又睁开眼，虚弱地“嘿嘿”笑了起来，吃力道：“吓你们的……” “你！”刚才申屠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下弄清是龙元乐顽皮，忍不住气笑了，想打他又下不了手，只能道，“等你好了，我打你屁股！以后不许吓人！” 龙元乐还是“嘿嘿”笑，说道：“你们疼我，才不会打。” 龙元乐已经能开玩笑了，尽管大家被吓了一跳，但也着实松了口气。 此时他的身体仍很虚弱，说了一阵之后便也困了。 众人识相地退出去，就留申屠博陪着龙元乐。 申屠博刚才划开了手取血一直没包扎，这下才坐在床头自己给自己包起伤口来。他一想起他的肉元好了，登时手也不疼了，包着包着便傻笑起来，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开心笑容。 “教主？”龙元乐突然喊了声。 申屠博回过头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摸龙元乐的脸，问道：“渴了？还是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 龙元乐微微摇头，看着申屠博憔悴的脸，小声道：“让你挂心了，对不起。” “说这做什么？”申屠博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一直都摆在我心里，我没有哪时不挂心你这家伙，但能为你烦，我高兴得很。” “我听到你说……不管我去哪，你都要陪我。” “是啊，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慌。” “可我不要你也死，就算我……” “去去去，瞎说什么，谁要死了！”申屠博抱住龙元乐，把被子拉上盖住彼此，“睡觉！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现在再说话我打你屁股。” 龙元乐被他搂着，只觉得暖呼呼，特别安全特别舒服，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申屠博半个多月来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现在终于能好好睡觉，因此这一觉睡得分外地久，久到大家以为他们两个死在房里了。 睡了大半天，申屠博终于醒了。 他打了个哈欠，挠挠头，又闻了闻手指。 “好臭！” 他尴尬地用棉被擦了擦手……然后又抓了抓屁股，闻了闻…… “教主！”谭峰开门进来。 申屠博心里吓了一跳，故作镇定地手指抵在鼻子下，做出沉思状，说道：“怎么了？” 手很臭，但他才不会说。 “给你们熬了粥，要吃了么？” 申屠博还没回话，原本还呼呼大睡的龙元乐在睡梦中依稀听见“粥”字，顿时醒来，回道：“好好好！吃吃吃！” 龙元乐长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一听到食物就馋了，整个人似乎都亮了起来。 谭峰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道：“说到吃的你就好了，比吃药还有效，早知道每天拿根鸡腿在你鼻子前晃晃就好。” “鸡腿也要！”龙元乐流口水。 “还不许吃鸡腿，等胃养好了才许吃。”申屠博用被子给他擦口水，接着朝谭峰道，“待会给我一只鸡腿吃就好。” “别想了，你们都只有粥喝，要吃鸡腿吃自己的腿去。”谭峰朝他们翻了白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神情温和地朝着身后说，“他们要吃了，麻烦你端进来……小心，别烫着。” 唔？龙元乐和申屠博狐疑地看着瞬间换了脸色的谭峰。他们看到谭峰身后的人，顿时又是了然又是觉得……毛骨悚然。 只见曲闻锋竟然端着两碗粥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勉强的笑容，看得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粥……不是你煮的吧？”申屠博看曲闻锋轻轻把粥放在前头的小凳上，心底有点毛。 “是王婆家的厨子煮的。”曲闻锋放完粥，还帮他们把勺子也放进粥里。 “那就好。”申屠博松了口气，就怕曲闻锋下毒，他和肉元真的得去黄泉路上嘿嘿嘿了。 龙元乐也是一脸怀疑。他和曲闻锋见面便拌嘴，可现在曲闻锋竟然和颜悦色地给他端粥，这之间必然有诈。然而怀疑归怀疑，那粥香得很，光是闻闻他的肚子便饿得直响，也顾不上其他，拉拉申屠博的袖子就要申屠博喂。 申屠博顾不上自己也饿了，赶紧端起粥来一口一口地喂龙元乐。等龙元乐吃饱了，他给龙元乐擦了嘴后，这才端起另一碗粥开始狼吞虎咽。 龙元乐一好，他们便开始毫无节制地甜蜜了，站在一旁的曲闻锋看得好是痛苦。 申屠博注意到曲闻锋皱眉了，问道：“一直站在这做什么？你不去吃么？” “我……”曲闻锋欲言又止，求救似地回头看了眼也一直站在门边的谭峰。 谭峰朝他点点头，说道：“没事，你行的。”那声音温柔地申屠博和龙元乐听得都肚子疼。 曲闻锋转回头来，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道：“龙元乐……我……想向你……赔罪……” 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他的脸已经红透了，这辈子还没朝人道歉过。 “啊？” “是我没照顾好你，才让你受伤……要是我武功再好些，你也不会出事了……” 龙元乐看他快哭了，心底特别慌，赶忙道：“是我自己武功不好才被打到，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 “是我的错……”曲闻锋终于忍不住，哭了。 申屠博和龙元乐都张大着嘴，呆了。 谭峰见他哭了，心疼死了，赶紧上来拍拍曲闻锋。此时他仍以为曲闻锋是个女孩子，因此也不敢太亲昵，只能拍拍背，说道：“小元也说这不是你的错了，别哭别哭啊！” 说完，他朝另外两人使眼色，要他们快点说些什么。 申屠博心底还震惊着，只能结结巴巴地道：“是……这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你别多想了。” 龙元乐也结结巴巴地道：“是……你吃根鸡腿压压惊吧，你被吓着了……” 曲闻锋还是想不通，哭着跑了，谭峰随即追出去。 申屠博和龙元乐坐在床上一脸凌乱。 “曲曲他……有点可爱啊……”龙元乐若有所思。 “有点可爱……但一想到他是这样子，又觉得有点可怕。”申屠博也若有所思。 “算了，不管怎样，以后该欺负他还是欺负他。”龙元乐做出结论，拍拍肚皮又想睡了。 申屠博正有此意，抱着龙元乐再次拉上被子，睡了。 第68章 完结 龙元乐这一睡，又睡了一整晚。 龙元乐睡着时，申屠博就在一旁看着。有时他怕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其实龙元乐早就没了，他只是在自欺欺人，做了一场美梦罢了。因此他自己虽也累得不轻，可睡了一会，又怕得醒来，守着龙元乐看，不敢再睡了。 第二天早上，龙元乐终于睡不着了，想起来动动。 申屠博看他要起来，伸手又压住了他，说道：“急什么？现在你身子还虚得很，再睡。” 龙元乐早睡饱了，打了个哈欠，说道：“不行，再睡下去人得傻了，让我起来动动。” 申屠博看他连起身都有点难，心疼地要抱他起来。可申屠博才一靠近，龙元乐便又躺回床上去。 龙元乐道：“教主，虽然咱们都是糙男人，可是……” 申屠博隐约觉得龙元乐又要嫌弃他了，果然他猜得没错，龙元乐虽然脸色苍白，但以前那股戏谑的神色又回来了，说道：“你有点臭呀。” 太久没和龙元乐抬杠，申屠博就算心疼龙元乐病着，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说道：“就你香！” 龙元乐闻一闻手，又蜷成一团继续闻自己，像只软绵绵的小动物。他把自己闻了个遍，认真地抬起头来答道：“还算挺香的，不信你闻。” “哪还用闻，你还没醒的时候，我每天给你洗澡，就算没洗澡也给你擦身，还能不香吗！”申屠博嘴上说不闻，却还是凑过去闻，觉得的确颇好闻。 “你给我洗的澡？” “当然，要不你都……”申屠博话说到一半打住了，看了龙元乐一眼，继续道：“哼哼，才不许其他人给你洗身子，只有我能。” 申屠博不好意思说出来口的是，龙元乐昏迷不醒，吃喝拉撒完全不能自理，和小娃娃一个样。他就怕肉元难受，舍不得肉元受点脏，因此随时都注意着。且这事他也不敢让旁人来，就怕别人嫌弃他家肉元，一直亲手去清理。 他怕说得太明白龙元乐不好意思，因此没说，只是拍了龙元乐一下，说道：“一会我就洗洗去，现在先帮你弄点吃的，别饿着了。” 早有人做好了适合龙元乐的饮食，只差没送来。申屠博自己去把早饭端进房来，边走边道：“他们给你熬了药粥，吃了补身子，你多吃些……啊！” 龙元乐坐在床上发楞，被他那么一喊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你！”申屠博指着龙元乐。 “我？”龙元乐不解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还不明白。接着没一会，他也叫了起来，喊道：“我、我现形了！” 申屠博才刚进门来，与他能让龙元乐现形的距离还差了老远，但他现在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龙元乐。 “昨日你吃了赤月果，这应当是赤月果的效用。” “这样么……好可惜啊，都还没好好用上呢，就这么没了。”龙元乐叹了口气，失望极了。 “你还想怎么用？” “偷看你洗澡还没看够……” “待会就洗给你看，别急。”申屠博把粥端到床边，打算喂龙元乐吃。然而这一走近，他又叫出声来：“你怎么又隐形了！” 龙元乐又隐形了，而且还是申屠博站在他身边时才突然隐形。申屠博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退了一步。果然他一退开龙元乐身边，龙元乐又隐形了。 申屠博生无可恋地道：“待在你身边还看不见你，这干脆叫我别活了好。” “这可怎么办，还有赤月果能吃吗？”龙元乐神情着急，“不然以后你想看见我却不能靠近我，这……” 龙元乐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申屠博还没弄明白，但听龙元乐笑成那样，就知道自己一定又被骗了，怒喊：“你又捉弄我！皮痒了是不是！” 龙元乐的身体一下又现形了，申屠博正好看到他笑得脸都红了，那样子看得他心里热，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龙元乐笑道：“刚才你一走，我就发现我不会隐形了……只是我稍稍一想，便又能隐形了，我能控制！” “是是是，你出息了，出息了就想骗我！” “是你太好骗，哪有人方才还看得见我，一回头就忘了！” 龙元乐嘻笑着倒到申屠博身上，要申屠博给他喂粥。申屠博脾气早给龙元乐磨好了，哼哼了几下就乐呵呵地给他的肉元喂粥去，开心得很。 早饭吃完，申屠博便让人烧热水，好好地洗了个澡。 前些日子他光顾着龙元乐，几乎没怎么打理自己，这下终于能够收拾一番，花了些时间。 这时间花得十分值得，等他洗干净后，整个人又精神了，帅得龙元乐盯着他直流口水。 “看什么？没看过帅哥么？”申屠博得意地笑，又转过身来蹲下，“上来，我背你到外头走走。” 龙元乐躺了半个多月没下床，的确没什么力气能走，乖乖让申屠博背着他。申屠博托着他的屁股，掐了几把过过瘾后，这才慢腾腾地走到外头。 兄弟能够醒来，不贤谷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他们一改平常懒散习性，各个贴心懂事，就怕添乱。这下龙元乐好了，他们又全恢复本性，众人懒洋洋地躺在外头的花园里晒太阳。 龙学靖也跟着徒儿们躺在那，舒服极了。 他们见龙元乐来了，睁开眼朝龙元乐笑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宅邸里头有个大花园，申屠博便背着龙元乐这里转转那里转转，偶尔指着花花草草说几句。 太阳不大，风微凉，龙元乐趴在申屠博背后又有点困。他揉揉眼睛，揪着申屠博的头发想让自己精神精神。 申屠博在北辰派时总将头发梳成髻，而在魔教时则是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走路的时候一甩一甩的，龙元乐常去抓。 今天申屠博也扎成马尾，龙元乐趴在后头，正好可以一把抓住。 龙元乐抓着申屠博的头发，看了看，忍不住鼻酸。 申屠博的黑发中参杂着几根白发，尤其鬓角更是明显。他还记得他出事前，申屠博的头发乌黑得很，一根白发也没有，特别好看。 他想和申屠博一起白头偕老，但不是申屠博为了他愁得头发都白了。 “教主，你还是听你师父的话，去当武林盟主吧。反正你武功好，大家又喜欢你，你上去当没人会反对。”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要当了武林盟主，身边就会有许多人，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孤单了，就算我……” “住口。”申屠博喝了一声，脸色不大好。 龙元乐乖乖不说了，搂紧他。他托了托龙元乐的屁股，默不作声地又在花园里走了一圈。 好一会，他才说道：“我没生你气，你别怕。” “最怕你生气。” “你最怕的不是我生气，而是我孤单。”申屠博道，“你是不是觉得有一天，如果你真没了，我有其他人在身边我就不会难过了？你也把我想得太没心没肺了……要是你没了，你以为我还能够站在这里看花看草么？做什么事都没意思了，有再多的人陪有什么用？” 申屠博说到这里有点鼻酸，但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哭个没停也着实没出息，只好稍稍停下，深吸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和你相识不过一年，现在却怎么也离不开你了。其实我曾经想过，兴许是我一时新鲜，从没和人好过才会这么稀罕。只是我发觉，只要一想象你没了，我就难过得想哭，我便明白这不是什么新鲜不新鲜的问题……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你这小乌鸦嘴以后不许乱说话，好好给我健健康康的活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概不许想。” 龙元乐抱紧他，决心以后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着，谁也不离开谁。 申屠博吐了口气，笑了起来，说道：“好不容易给你养胖了点，现在又全瘦回去了，不好好补补不行。” “再吃成小胖猪了。” “瘦成这样还想和小胖猪比，它一定斜眼看你。” 龙元乐捏捏自己，发现肚皮的确扁了，委屈道：“听说你花了好多钱，你还有钱给我吃饭吗？你自己都快没得吃了吧？” 申屠博嘿嘿一笑，说道：“给你买糖的钱都还有呢，走！上街给你买麦芽糖。” 申屠博就这么背着龙元乐上了街，也不怕别人看，就这样粘在一块说悄悄话。 “再买点芝麻，听说吃了头发能黑。” “白都白了，就算了吧，我看我现在还挺帅的。”申屠博自恋地笑了。 “说得也对，不管怎样你都帅。”龙元乐偷偷亲了他一口，也笑嘻嘻。 “对了，再买点书回去，好久没和你一起嗑瓜子看书了。” “那边有卖痒痒挠！你的痒痒挠放在天城山没带出来，现在都不好抓背了，买根回去。” “还是你懂我，自己的手抓起来就是不够劲……唔，屁股有点痒，帮我挠挠。” “这里吗？还是这里？” “对，就那里……哎，还是你挠舒服。” “那别买痒痒挠了，我每天帮你挠。” “行，挠得舒服了，给你打几下。” 两人说着说着，一起笑个不停。 要说他们到底在笑些什么，他们也说不清。但若要说，也只能说是身边有心爱的人陪着，不管看到什么都欢喜。 第69章 【番外】你看不见我 申屠博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没当上武林盟主。 原先他以为曲闻锋一心想接掌大权，后来又代替他歼灭了魔教，江湖上势必会承认曲闻锋的实力，曲闻锋大有机会与旁人一争武林盟主之位。 可没想到，龙元乐受伤一事，给了曲闻锋莫大的刺激，后来曲闻锋什么也不想干了，没声没息地跑了。 曲闻锋这一跑，申屠博仍旧是大家心目中武林盟主的不二之选，要不是他抵死反抗，他早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玷汙了。 不过他没当上武林盟主，也轻松不到哪去。 他没完成他师父的心愿，曲闻锋又跑了，他只能比以前更卖力干活来消他师父的怒气。 同时他又还是魔教教主，魔教虽没什么人，但家大业大，光是底下人挣钱的事情就够他忙了。 “我不想干活啊……我只想玩……”申屠博趴在床上大声哀号。 “我也不想看你干活啊……不然我们和曲曲一样溜了吧？”龙元乐趴在申屠博身上，学著他一样大声哀号。 “不行啊，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能到处跑。”申屠博很委屈。 龙元乐滚开到一旁去，心想自己混吃等死二十年，也该干点好事给师父挣点面子。 至今他做过最大的好事就是拐走申屠博，而如今申屠博心情不好，不想干活，他有义务想想法子来让申屠博开心开心。 龙元乐又滚上申屠博身上，猥琐地用那裡顶了顶申屠博的屁股，接著小声道：“要不这样如何……以后只要你干活了，我就让你……想怎么干活就怎么干活。” “不稀罕。”申屠博用屁股顶开龙元乐，十分不屑，“这条件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平常时候我就能想怎么干活就怎么干活，不想干活你也让我干活。” 龙元乐被顶到旁边后愣了下，似乎没想到申屠博会嫌弃他。 他坐起来，咬著牙笑了，说道：“不稀罕？行。我说的话你別忘，你自己说的话也给我记牢了。” “哼哼哼……”申屠博随便哼哼，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想著要怎么样偷懒不干活。 他想了一会，突然发现不对劲…… “肉元？”他坐起来，发现龙元乐不见了。 方才还坐在一边的龙元乐已经消失无踪，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申屠博顿时慌了，一定是刚才他讲了混帐话气走肉元，他的肉元不要他了。 “啊啊啊！我错了！你出来啊！”申屠博像是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疯狂在床上跳动著，左边跳右边跳，就要死了，“好肉元，你別走！是我该死，你別走！”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龙元乐的声音又从一旁冒出来，“我尿急，解手去了。” 申屠博瞬间停下动作，彻底死了，委屈地道：“你別吓我，我年纪大了，惊不起吓……” “谁閒著要吓你。”龙元乐拍了下他的屁股，又滚到他身上去。 “不吓我就行，一下子没看到你我就心慌，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了。” “我才不离家出走，我和你一样，一下子没看到你我就心慌。”龙元乐甜甜地道，“所以我决定，我隐形，等到你好好干活后我再现形。这样我看得见你，你看不见我，我一点都不心慌，好舒服。” “啊……” “你不稀罕我，可我稀罕你，所以这样刚刚好。” 龙元乐说话说得笑嘻嘻，但申屠博听得心都凉了。 然而后来无论申屠博如何哀求，甚至自动献出了屁股，龙元乐仍是意志坚决，说不现形就不现形，就要当个邪恶的隐形人。 “嘿嘿嘿，我看得见你，你看不见我。”龙元乐在申屠博旁边打转，还偷偷亲了申屠博一口。 申屠博已经整整三天看不见龙元乐了，虽然龙元乐就在身边，但是那种看不见的感觉特別不踏实，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难受得他更不想干活了。 “教主，你看我的屁股！白不白？”龙元乐露著屁股在申屠博面前扭。 申屠博能想像那屁股白白嫩嫩的样子，但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郁闷地摇头，说道：“看不到。” “哎呀，真是可惜呢，多想让你看看。”龙元乐把裤子穿好，绕著申屠博跑，“你今天真好看，光是看你的脸我就能吃三碗饭了。” “可我看不见你，饭都吃不下……”申屠博凭著感觉一把将龙元乐抓进怀裡，揉了揉，“待会我就要干活了，是不是我干活了你就不欺负我了？” “那也得看你干什么活，要是只是给师弟师妹们指点一下武功这可不算。” 听到这话，正提著剑要去找师弟师妹的申屠博剑一扔，不干了，坐在路边鬼吼鬼叫：“啊－－救命啊－－我要死了！没有肉元，我要死了！” 这裡是千临山，申屠博可不能把他那颓废的样子给随意显现出来。虽说自从魔教歼灭之后，申屠博的本性多少显现了些，可坐在地上扯著嗓子喊这事一般时候申屠博仍是不敢干。 龙元乐看他要耍赖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道：“仔细有人路过看见，看你这大师兄的脸还要不要！” 申屠博静了一下，龙元乐当他冷静了，然而下一刻，他拿著剑鞘开始挠自己的背，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他道：“老子不乐意，管他什么脸。” “还真闹别扭了。”龙元乐来到他面前，趴到他身上，亲暱地亲亲他的脖子，低声道，“要不我在这裡陪你玩玩，这样你就有心情干活了？” 申屠博眯起眼，问道：“玩什么？” “玩这个。”龙元乐嘿嘿笑，慢慢地将身体往下挪、往下挪……最后脸正好对在申屠博的裤档前。 “你、你要在这裡？”申屠博紧张地左顾右盼，就怕有人突然来了，可心裡又期待得很。 “当然在这，现在可没人看得见我。”龙元乐胆儿特肥，舔舔嘴，开始干活。 过了好一会，申屠博飘飘然地哼著小曲子，拿著剑一走一蹦地找师弟师妹们去了。 他要干活，他要干好多好多活！ 那一天，申屠博发愤图强地把许多该干的事都干了。 照顾过师弟师妹，也打点好他师父寿宴时该置办的东西，又去见了几个前来拜访的客人，傍晚时候还去后山巡了一圈，摘了好多果子分送给大家。 申屠博揣著果子，满脸期待地蹦回房去。 “灭哈哈哈哈！”申屠博把果子朝桌上一放，发出魔教教主特有的邪佞笑声，“今天干了好多活了！够了吧！” 龙元乐看了他一天，知道他终于有了点干劲，嘿嘿笑道：“当然够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干活就怎么干活！” 龙元乐正打算现形，可他还没动作，便听申屠博兴奋地道：“等等，你先別现形。” “啊？” “我发觉……你隐形的时候和你一块……其实挺刺激的。”申屠博猥琐地一边搓手一边笑，“我们试试。” 还没想清楚早上时后申屠博还哭嚎著见不到他好痛苦，怎么现在又不想见到他了，龙元乐便被扑倒在床上。 那一夜，他们玩出了新的花样。 龙元乐摀著屁股躺在床上，发现以后不能拿隐形人威胁申屠博了，有点郁闷，掐了掐申屠博的屁股。 申屠博被掐著屁股，满足地笑了。 第70章 【番外】我看不见你 自从龙元乐又吃了一颗赤月果后，他使物品隐形的能力也能够随心所欲，随时随地想让什么东西隐形就让什么东西隐形。 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朝着申屠博说道：“要不我把你隐形看看？” “唔……”申屠博的脑海中跑过许多画面，随即猥琐地笑了，点头如捣蒜，“好好好！马上马上！” 于是，龙元乐伸出手来朝申屠博脸上一摸。 “我操，还真隐形了！”申屠博抬起自己的手，又抬起自己的脚，好奇地动个不停。 “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申屠博乐了，“就这样维持一天都别让我现形，我好好感受一下。” 申屠博一想到他终于能够尽情猥琐一把了，乐得“嘿嘿”直笑，一下子捏捏龙元乐的脸，一下子又把桌上的东西挪来挪去，还把睡在一旁的哭哭也抓到半空中玩，弄得哭哭都快被吓哭了。 龙元乐看申屠博疯个没完，本来只是一时兴起，这下脑子里顿时多出个馊主意。 他道：“教主，这下你能体会我当时的感受了么？虽然好玩，但看不见自己，有时候走路还会踢到东西，特别不方便。” 申屠博想了想，似乎还真有这回事，方才他也几回不小心碰着东西。 这时龙元乐又道：“这次吃了赤月果，我发现有一新的妙处。” “什么新的妙处？没听你说过。” “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说……别管这个，总之呢，我能够在隐形的时候选择要不要看见自己。” “你能看见自己？” “正是！”龙元乐在内心贼笑着，“这样很方便呢，自己看来与常人无异，但别人看不见你。” “听来挺妙的……要不，你给我弄弄？”申屠博心动了。 龙元乐就等他这句话，连忙招手让他过来，在他身上又是一摸。 “行了。” “还真行了！”申屠博低头一看，他又能看见他的身体了。他抬起头来，见龙元乐笑嘻嘻地看着前方，于是伸手在龙元乐面前挥了挥。 “看得见吗？” “什么东西？你在做什么？”龙元乐一脸茫然，“你别趁着你现在隐形就欺负我，小心我不和你玩。” 确定龙元乐真看不见自己，申屠博跳到前方得意地大笑，笑道：“才不会欺负你！我要疼你呢！” 他脱掉裤子，光着屁股在房里跑了两圈。 “哈哈哈！我终于能不穿裤子跑了！”申屠博高兴得都快飞了。 龙元乐面带微笑地看着申屠博的光屁股，恶作剧的快感大过上前捏人屁股的冲动。 他不会告诉申屠博他刚才那一摸，把申屠博又摸得现形了。 接下来一整天，申屠博一直以为自己隐形了。 龙元乐平常没出息，但在作弄人这件事情上特别有干劲，早趁着申屠博不注意时把这事给小春说了，要小春看见申屠博时也得装成没看见。 于是当申屠博装神弄鬼地跑到小春身边哇啦哇啦叫时，小春尽责地假装被吓着，而且一下演得用力过猛，还哭了。 申屠博这下急了，连忙摸摸小春的头，说道：“别哭别哭，逗你玩的！我是你家教主！” 小春原本还想笑，但看教主完全没察觉不对，她一想到自家教主这么蠢，悲从中来，哭得更凶了。 申屠博手忙脚乱地跑去摘了一朵花插在小春头上，说道：“小春今天好可爱，别哭别哭啊！哭了就不可爱了。” 小春又想到教主这么蠢，小元哥却还愿意喜欢教主，终于欣慰地破涕为笑。 完全不会哄妹子的申屠博看小妹妹笑了，松了一口气，灰溜溜地滚回房去了。 “还是待在这里和你玩最快活。”申屠博在路上也摘了一朵花，插在龙元乐的头上。 龙元乐装瞎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好一会才摸上申屠博，笑道：“那你陪我，别出去浪了。” 再出去只是丢人现眼，他怕申屠博后来晓得了承受不住。 “我也给你小花。”龙元乐拔出头上的花，摸到申屠博的手把花给他。 申屠博拿到花，高兴地又在房间里四处转。 龙元乐看申屠博这么容易满足，觉得这人真是太好了，以后他也要每天摘朵花给申屠博，让申屠博……拿着……玩…… 不远处的申屠博不知什么时候把裤子脱了，又露出白白亮亮的屁股来。接着，就见他把那小花夹在屁股瓣里，一脸陶醉的样子。 “教主，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没有啊，到处晃晃而已。”申屠博镇静地回答，屁股上还夹着花。 龙元乐看不下去了，缓缓躺倒在床上。 这家伙平常时候一定花了很大力气才能装成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看这下都给憋疯了。 当初要是申屠博成了隐形人，那申屠博一定每天裸着身子到处晃。 申屠博还不晓得龙元乐开始可怜他了，还夹着小花到处走，疯得不亦乐乎，怎么样也舍不得把小花拿下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龙元乐就静静地看申屠博各种疯，什么话也没说。 到了晚上，他们又一块洗澡。 在北辰派时，申屠博洗澡都在大澡堂里，和师弟们一同洗澡，因此就连洗澡时也得洗得一身正气，不能露出一点偏差来。 而一回到魔教来，申屠博自己有着小浴池，想在里面怎么浪就怎么浪，没人管他。 虽然已经看申屠博浪了一天了，可龙元乐还是想知道申屠博洗澡时还能怎么浪，因此一边洗着澡，他仍是一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申屠博。 此时申屠博仍很正常，坐在小板凳上给自己淋热水，嘴上哼着奇怪的小曲子，一脸高兴。 龙元乐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这么正常，一定会做点什么。 来了！ 申屠博突然转向龙元乐，盯着龙元乐看。 龙元乐收回眼神，装作认真洗澡的样子，努力搓肚皮，搓得肚皮亮晶晶。 申屠博盯了龙元乐一会，接着有了下一步动作。 龙元乐眼角瞄不到他在做些什么，于是装作要和他说话，转过去朝他道：“教主，你……” 申屠博盯着龙元乐，正一脸陶醉地努力撸自己的丁丁。 龙元乐本来想让申屠博帮他搓背，但看了看申屠博的手，决定还是算了，改口道：“洗好了吗？” “还没。”申屠博脸上陶醉，但声音仍很镇定。 “你洗到哪了？” “手。” 你洗手的方式真是特别，怎么刚才不这样洗脸呢？ 龙元乐看不下去了，自己的爱人看着自己偷偷来，他怎能还能放任爱人独自玩呢？ 他扭着屁股，连着身下的小板凳一块扭到申屠博面前，接着在申屠博还没察觉不对时，一把握住申屠博的丁丁，说道：“你也帮我洗手。” “咦？” 龙元乐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申屠博的屁股，说道：“屁股很翘，下次试试夹一束花看看。” “……咦？” 申屠博一脸茫然。 龙元乐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说开来：“你根本没隐形。” “……” 龙元乐怕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我又欺负你了。” 申屠博“唰”地站起，僵硬地向前走，面朝下倒入浴池里。 一会，申屠博飘起来，在水面上左晃右晃，像是浮尸。 龙元乐找了根棍子来，站在岸上猛戳申屠博的屁股，一下两下三下……戳戳戳，戳个不停。 申屠博被他戳得受不了，猛地站起来，喊道：“我不想活了，你就让我死吧！别拦我！”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子！” “我的蠢样都被你看光了！” “你还知道你蠢！”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不上来！”龙元乐拿竹竿戳申屠博的下面，“挺着东西站在那里不蠢吗！上来！我陪你玩！” 申屠博嚎了两声，觉得自己蠢死了。然而肉元说要陪自己玩，他也没犹豫，赶紧爬离池子，一把扑倒肉元。 不管了，蠢就蠢吧，还是肉元要紧，嘿嘿嘿…… 第70章 【番外】我看不见你 自从龙元乐又吃了一颗赤月果后，他使物品隐形的能力也能够随心所欲，随时随地想让什么东西隐形就让什么东西隐形。 有一天他心血来潮，朝着申屠博说道：“要不我把你隐形看看？” “唔……”申屠博的脑海中跑过许多画面，随即猥琐地笑了，点头如捣蒜，“好好好！马上马上！” 于是，龙元乐伸出手来朝申屠博脸上一摸。 “我操，还真隐形了！”申屠博抬起自己的手，又抬起自己的脚，好奇地动个不停。 “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申屠博乐了，“就这样维持一天都别让我现形，我好好感受一下。” 申屠博一想到他终于能够尽情猥琐一把了，乐得“嘿嘿”直笑，一下子捏捏龙元乐的脸，一下子又把桌上的东西挪来挪去，还把睡在一旁的哭哭也抓到半空中玩，弄得哭哭都快被吓哭了。 龙元乐看申屠博疯个没完，本来只是一时兴起，这下脑子里顿时多出个馊主意。 他道：“教主，这下你能体会我当时的感受了么？虽然好玩，但看不见自己，有时候走路还会踢到东西，特别不方便。” 申屠博想了想，似乎还真有这回事，方才他也几回不小心碰着东西。 这时龙元乐又道：“这次吃了赤月果，我发现有一新的妙处。” “什么新的妙处？没听你说过。” “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说……别管这个，总之呢，我能够在隐形的时候选择要不要看见自己。” “你能看见自己？” “正是！”龙元乐在内心贼笑着，“这样很方便呢，自己看来与常人无异，但别人看不见你。” “听来挺妙的……要不，你给我弄弄？”申屠博心动了。 龙元乐就等他这句话，连忙招手让他过来，在他身上又是一摸。 “行了。” “还真行了！”申屠博低头一看，他又能看见他的身体了。他抬起头来，见龙元乐笑嘻嘻地看着前方，于是伸手在龙元乐面前挥了挥。 “看得见吗？” “什么东西？你在做什么？”龙元乐一脸茫然，“你别趁着你现在隐形就欺负我，小心我不和你玩。” 确定龙元乐真看不见自己，申屠博跳到前方得意地大笑，笑道：“才不会欺负你！我要疼你呢！” 他脱掉裤子，光着屁股在房里跑了两圈。 “哈哈哈！我终于能不穿裤子跑了！”申屠博高兴得都快飞了。 龙元乐面带微笑地看着申屠博的光屁股，恶作剧的快感大过上前捏人屁股的冲动。 他不会告诉申屠博他刚才那一摸，把申屠博又摸得现形了。 接下来一整天，申屠博一直以为自己隐形了。 龙元乐平常没出息，但在作弄人这件事情上特别有干劲，早趁着申屠博不注意时把这事给小春说了，要小春看见申屠博时也得装成没看见。 于是当申屠博装神弄鬼地跑到小春身边哇啦哇啦叫时，小春尽责地假装被吓着，而且一下演得用力过猛，还哭了。 申屠博这下急了，连忙摸摸小春的头，说道：“别哭别哭，逗你玩的！我是你家教主！” 小春原本还想笑，但看教主完全没察觉不对，她一想到自家教主这么蠢，悲从中来，哭得更凶了。 申屠博手忙脚乱地跑去摘了一朵花插在小春头上，说道：“小春今天好可爱，别哭别哭啊！哭了就不可爱了。” 小春又想到教主这么蠢，小元哥却还愿意喜欢教主，终于欣慰地破涕为笑。 完全不会哄妹子的申屠博看小妹妹笑了，松了一口气，灰溜溜地滚回房去了。 “还是待在这里和你玩最快活。”申屠博在路上也摘了一朵花，插在龙元乐的头上。 龙元乐装瞎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好一会才摸上申屠博，笑道：“那你陪我，别出去浪了。” 再出去只是丢人现眼，他怕申屠博后来晓得了承受不住。 “我也给你小花。”龙元乐拔出头上的花，摸到申屠博的手把花给他。 申屠博拿到花，高兴地又在房间里四处转。 龙元乐看申屠博这么容易满足，觉得这人真是太好了，以后他也要每天摘朵花给申屠博，让申屠博……拿着……玩…… 不远处的申屠博不知什么时候把裤子脱了，又露出白白亮亮的屁股来。接着，就见他把那小花夹在屁股瓣里，一脸陶醉的样子。 “教主，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没有啊，到处晃晃而已。”申屠博镇静地回答，屁股上还夹着花。 龙元乐看不下去了，缓缓躺倒在床上。 这家伙平常时候一定花了很大力气才能装成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看这下都给憋疯了。 当初要是申屠博成了隐形人，那申屠博一定每天裸着身子到处晃。 申屠博还不晓得龙元乐开始可怜他了，还夹着小花到处走，疯得不亦乐乎，怎么样也舍不得把小花拿下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龙元乐就静静地看申屠博各种疯，什么话也没说。 到了晚上，他们又一块洗澡。 在北辰派时，申屠博洗澡都在大澡堂里，和师弟们一同洗澡，因此就连洗澡时也得洗得一身正气，不能露出一点偏差来。 而一回到魔教来，申屠博自己有着小浴池，想在里面怎么浪就怎么浪，没人管他。 虽然已经看申屠博浪了一天了，可龙元乐还是想知道申屠博洗澡时还能怎么浪，因此一边洗着澡，他仍是一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申屠博。 此时申屠博仍很正常，坐在小板凳上给自己淋热水，嘴上哼着奇怪的小曲子，一脸高兴。 龙元乐知道他绝对不可能这么正常，一定会做点什么。 来了！ 申屠博突然转向龙元乐，盯着龙元乐看。 龙元乐收回眼神，装作认真洗澡的样子，努力搓肚皮，搓得肚皮亮晶晶。 申屠博盯了龙元乐一会，接着有了下一步动作。 龙元乐眼角瞄不到他在做些什么，于是装作要和他说话，转过去朝他道：“教主，你……” 申屠博盯着龙元乐，正一脸陶醉地努力撸自己的丁丁。 龙元乐本来想让申屠博帮他搓背，但看了看申屠博的手，决定还是算了，改口道：“洗好了吗？” “还没。”申屠博脸上陶醉，但声音仍很镇定。 “你洗到哪了？” “手。” 你洗手的方式真是特别，怎么刚才不这样洗脸呢？ 龙元乐看不下去了，自己的爱人看着自己偷偷来，他怎能还能放任爱人独自玩呢？ 他扭着屁股，连着身下的小板凳一块扭到申屠博面前，接着在申屠博还没察觉不对时，一把握住申屠博的丁丁，说道：“你也帮我洗手。” “咦？” 龙元乐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申屠博的屁股，说道：“屁股很翘，下次试试夹一束花看看。” “……咦？” 申屠博一脸茫然。 龙元乐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说开来：“你根本没隐形。” “……” 龙元乐怕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我又欺负你了。” 申屠博“唰”地站起，僵硬地向前走，面朝下倒入浴池里。 一会，申屠博飘起来，在水面上左晃右晃，像是浮尸。 龙元乐找了根棍子来，站在岸上猛戳申屠博的屁股，一下两下三下……戳戳戳，戳个不停。 申屠博被他戳得受不了，猛地站起来，喊道：“我不想活了，你就让我死吧！别拦我！” “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子！” “我的蠢样都被你看光了！” “你还知道你蠢！”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不上来！”龙元乐拿竹竿戳申屠博的下面，“挺着东西站在那里不蠢吗！上来！我陪你玩！” 申屠博嚎了两声，觉得自己蠢死了。然而肉元说要陪自己玩，他也没犹豫，赶紧爬离池子，一把扑倒肉元。 不管了，蠢就蠢吧，还是肉元要紧，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