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闲人修仙GL》 第1章 来自命运的信函 几个月之前,叶季晨接到出版社的这封约稿函,起初她想要拒绝,因为她刚刚才从印度返回,身心十分疲惫。六月份的德里热得像一个巨大的烤箱,把人晒的晕头转向,这里城市交通拥堵,公共汽车塞满了人,车门洞开,有乘客用一只手抓住门框,半个身子吊在车外,天知道这里的交通规则是如何制定…… 这并非抱怨,实际上除了每天摄氏45度的高温外,叶季晨对异国的这趟摄影任务充满干劲。26岁的她才华展露,依靠手中的相机和笔记本上记录的只言片语,已经是国内出版界追捧的一名新贵。 她的旅行游记新奇有趣、视角独特,卖的相当紧俏,正因如此,才漫游过坑坑洼洼,人、车、牛、大象同挤一条道的印北乡下地区,出版社的编辑迫不及待又塞上了一份信函。 叶季晨拆开信函,感到为难,那名姓颜的女编辑过于热情,言辞恳切还附带了她的一份完整策划。 听说她新疆老家哈萨克牧民们正在经历变迁,地方政府为保护环境,阻止过度放牧,实施退牧还草政策。许多牧民因此退出了世代放牧的草场,放下了飞扬的马鞭,搬去城镇边政府盖起的新居。 牧民逐年减少,天山牧场上再也没有了云朵一样的羊群,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渐渐被抛弃,世人眼里这种落后的、生产力低下的游牧正像恐龙一样慢慢灭绝。这让女编辑感到不舍和不安,她想邀请叶季晨拿起相机,在这个冬季随着牧民一起进入牧区,记录下他们古老而传统的游牧生活。 叶季晨是应该拒绝的,从摄氏45度直接进入零下30度的严寒,任谁都会有些吃不消。然而,出版社的条件相当好,费用由其承担,赞助她想要的器材,给她配一名本地司机和一名摄影助理。 反复思想斗争后,叶季晨最终答应了这次邀约。 为什么不呢?人生短促,趁年轻多去经历一些见闻,多看几处没见过的风景,这便是她心中单纯的目的,至于这本摄影游记是否还能持续销售神话,则听天由命。 老计较钱,越赚不来钱,更何况自然之美无有定价。 ……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漫游人间的豪情壮志被泼了n盆冷水,也不只是冷水,是外面天寒地冻的冰渣子。从疆北某县赶往天山脚下牧区,一路上都是飞沙走石的戈壁滩,天地苍茫荒芜一片,唯一的伙伴就是和她们同挤一辆绿色大越野车的两位牧民。 听说摄影师要进牧场,哈萨克的大叔大妈分外高兴,几乎是把所有吃的喝的用的都塞满了出版社派来的那辆“公车”,以至于叶季晨吃饭的家伙,那堆贵重的器材都要找缝隙生存。 等挤上车,口音奇怪的司机跟她和助理解释,县城来往牧区的车很少,租一辆车迁徙的钱很昂贵,牧民十分感谢她们送一程,帮忙把家当都拉上。 根本也不是欢迎什么摄影,只是高兴能搭免费车,就塞的汽车都快压沉的状况看,叶季晨深感如果还能塞,估计大叔大妈会把羊和骆驼一起挤上来。总之,还是感谢了热情的牧民,他们笑起来眼神明亮,豪爽天真,歇息的间隙,叶季晨艰难的在拥挤的空间里,用相机拍下了他们淳朴的神态。 照片是原汁原味,模特也是“原汁原味”。 牧民身上羊骚味儿冲的能把人熏吐,挤在一路,叶季晨和她的女助理,出版社的实习生赵丹常常面面相觑。 哈萨克大妈兴高采烈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大叔叽里咕噜的回应,路途很是热闹。两个姑娘的心还是悬着,嘲笑印北地区坑坑洼洼的路面已然显得刻薄,戈壁上,起初还能看见灰色的马路,再深入下去茫然无尽头都是砂石,路已经没有了。 如非说有,可能就是从前的车路过时撵下的车辙。 车辙也算好,再走一天,车辙开始时有时无。 庞大的山体连绵在侧,前方的大地与天色浑然相接,哪里还能分清南北。 说话颠三倒四的哈族司机汉语并不顺畅,但却十分富有诗意:车追着太阳,太阳升就走,太阳落就睡觉,醒醒睡睡,就找到了羊。 叶季晨带着笑容满意他诗人般的语言天赋,但心中为这种浪漫主义说法还是捏了一把汗。可看看身边神态自若,有说有笑的哈萨克牧民,既然他们仍在说笑着,那姑且相信这框里哐当的车,在几百里无人的区域正一步步接近目的地。 走南闯北习惯了,叶季晨天性乐观大方,交谈里已经开始习惯那股羊骚,比比划划跟卷胡子的司机说起汉民的笑话,挤的转不动脖子的车里气氛融洽,唯一要担忧的,是她得照顾本来要负责关照她的助理。 “老师,我觉得有点晕。”赵丹是刚满20岁的在校大学生,挤掉了好多竞争者拿到了这个机会,可这并非什么好差事。 “停车,停一下。”第三次紧急喊停了车,叶季晨穿着厚厚的户外衣服,行动不太灵活,开了车门,把赵丹扶下来,让她在荒野里蹲着吐。 风吹的射人眼睛,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冻结实了,冷空气刺激的鼻腔疼痛,脑袋别提冻醒,倒是给冻木了。叶季晨把赵丹拉起来,扶上车,保温杯里给她倒热水:“喝点,遭罪吧?搞摄影可不是舒坦事儿。” 赵丹是学摄影的,机会难得,哪能放弃,摇晃着喝下温水,看着面相颇为文雅的叶季晨,实诚道:“我不是崇拜你吗?我打看见你第一本摄影游记就觉得特酷,尤其是你穿着衬衣在伊斯坦布尔那张,真漂亮。” 念书时候就是这样,总觉得天美,地美,人也美,花着公家的钱,扛着器材,吃着喝着玩着就把名给出了,一入行才知道这不是好行当。绿马甲一穿,浑身揣着镜头,为了拍美,基本自己也就告别美了。 叶季晨逗笑了道:“小赵,你说的我可不好意思带你,宁愿在你心里还是那么干净整齐,好过这都两天了愣是没洗脸,搓出泥来了。” 天太冷,烧水麻烦,司机告诉她,不用洗,等到目的地再说。 不洗就不洗了吧,叶季晨跟赵丹开玩笑,幸亏她两才是摄影,就两人目前这个风尘仆仆的模样,谁敢拍她两就砸谁镜头,实在是没脸见人的脏。 为了维护偶像派摄影师形象,师徒两约定好互相不准拍对方,但叶师父这人不地道,举着镜头老趁徒弟不注意,偷偷拍,怎么脏怎么拍,人吐也拍,披头散发,风吹流眼泪,钻帐篷啃馕,拍的不亦乐乎。 “我是记录生活啊。”叶季晨被抓后老是露出那种一脸老实人无辜的笑容,让人抓不到把柄:“顶多回去ps给你修修,肯定不会让你嫁不出去。” “老师,我记录记录你吧。”赵丹气呼呼举着镜头拍,对方一副被人枪毙的模样大喊大叫起来:“哎,哎,自己人不拍自己人!” 被徒弟追着绕着帐篷跑了仨来回,抢着相机,在冷风里喘气,零下几十度愣是跑出一身汗来。这么打着闹着,苦中作乐,跟着大叔大妈,还是欣慰的安全抵达了牧区营地,深入旷野几百里地的一处山脚,冬季放牧的所在。 羊群已经被前期抵达的夫妇的儿女赶来,咩咩的叫唤着在圈里挤成一团,矮矮的毡房里,烧着牛粪,叶季晨扛着她那一堆东西,哐当倒在床铺上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疲倦感,但精神上却感到满足而愉悦。 房间内挂满了牧民女儿手织的毛毡,那是个细心的小姑娘,她的哥哥高大强健,在门外吆喝着处理牛羊的篱笆,司机跟他们交谈着讨要热水,赵丹在房内欣喜的拿她的脸盆。 洗一次脸都算得上幸福。 “老师,你快起来吧,你不起来热水要被我用完了。”赵丹终于摘了帽子,露出她剪短的头发,准备享受热水,搭眼看着师父累的死狗一样趴在床上,正望着天花板,她赶紧拿相机要拍。 “求你,别拍了,让我给读者留个好脸吧,我可是万千读者心中的文艺女神,摄影界的汤唯好吗。”叶季晨吐着白色的雾气,累的四肢麻木,脸上带着那种淡然和蔼的笑容,一边说,一边用手把脸捂起来。 “你可真好意思,哪有你这样夸自个的。”赵丹觉得她时而稳重时而又有一些淘气,但跟她在一起仍是快乐的,即便旅途艰苦,但叶季晨的幽默温柔让她心生欢喜。 耳边还能听到风在天空中的呼啸,窗外的天色青苍,矮丘连绵一直到雪山前,茫茫一片再也没有人烟。 平静地躺在这简陋的建筑里,叶季晨喘着气息,像经历了生死后的一次脱胎换骨,从未能够想到自己能这样了不起的撑到了目的地。 尤其是她这样,刚刚被检测出罹患癌症。 第2章 人类没有朋友 接到检测通知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些惊慌的。 医生反复的询问是否有家人陪同,叶季晨坐在白色的医疗室内,自己向内心问了几问,然后很确定的告诉医生,并无家人。“你直接跟我说吧,我父母离异,我是奶奶带大,她前两年去世了。” “那你的父母能来吗?”医生试探。 “你告诉我吧,我可以承受。”叶季晨严肃起来,尽量表现的什么事都能够处理,事实上她也是这样的。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对父母的依赖降到最低,一年中只有几次电话,也并非是怨恨被抛弃,毕竟双方仍付给她足够的抚养费支持她的事业,只是她不愿意去打搅两人各自的新家庭。 “你最多还有一年时间……” “……”叶季晨一脸哑然。 …… 狠狠的睡了一天后,叶季晨跟徒弟从那张毡床上爬起来,由于太冷了,以至于为了钻出被窝的那一刹,叶季晨至少要给自己做上一个小时之久的思想工作。但毕竟得了癌症已经够惨了,在床上被尿憋死简直惨无人道。 师徒两叫苦不迭的起床,听着外面的羊叫声,再叫苦不迭的去门外某处上厕所。结束了早起的不堪后,裹着厚厚的大衣,已经听见牧民大叔在吆喝,骑着一头枣红色的马,挥着长鞭子很是威风,嘴里喊着某种口号,大批的羊群望风景从。 “我们也开工吧。”叶季晨感到精神为之一振,带着小徒弟两个人,扛着摄影机准备跟着牧民去拍摄今日放牧的景象。司机发动了车,摇晃着,在羊群的身后,冬季的牧场贫瘠又孕育着一些希望。 希望都在地下,在砂石下青草的根部被掩埋,羊们用嘴把根儿咀出来,吃的仍津津有味,干粮就着砂石上的点点积雪,大概就是一顿冰激凌吧。 矮丘上往前望去,牧民骑马行走在前,天地如此辽阔,仿佛都由他来主宰,鞭子响起来,羊群就动一动,还有什么比他更强大的所在。下车近距离拍摄,也许是冷,所以叶季晨和赵丹的话都少了,但这自然的景色让人心灵震撼,按着快门,追逐着牧人,她们也越走越远。 “老师你歇会,要吃东西吗?”走走停停,背着器材实在是太累,赵丹摸出饼干递给前面的人,拖着步伐,叶季晨接着吃的,分给了赵丹一半:“歇会,等会儿追大叔。” 喝着温水,叶季晨咳了几声,感到肺里的疼痛像刀钻一般,坐在冰冷的大石块上,对着前方那座白雪皑皑的山体,空茫茫的心有一些无法抑制的寂寥。看着旁边年轻的女孩道:“小赵,你说,人的寿命如果有几百年,几千年长,应该用来干什么?” 天空是亘古不变单调的蓝色,风寒地冷,空阔几百里荒无人烟,远处的羊群星星点点,牧人的歌声悠扬。赵丹吃着东西塞满嘴,蛮不在乎笑了道:“那不是都敏俊教授吗?念一大堆的书,买了半个首尔,巨有钱。” 叶季晨笑了道:“我说你会干吗?” 咽了噎着的食物,小助理道:“先跟你一样花上许多年环游世界,再跟都教授一样,哪儿地便宜先占了,等着几百年后升值!”顿了顿,胳膊碰碰叶季晨道:“老师,你说你要活那么长时间干嘛?” 在旷野里谈发财大计,是十分新鲜的事儿,因为就目前来说,她们除了几身脏兮兮洗不了……洗了也不会干的大衣,离买下半个首尔仍是很大的差距。叶季晨宽容了她的俗气,文雅的脸庞淡淡一笑,眼眸中的光温柔平静道:“如果真的能活那么久,我希望别是我一个人就好,至少我的亲人,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姐姐妹妹都能活那么久。要不然,我一个人独自活着,他们都去世了,那多惨啊。” “你这愿望像《暮光之城》,这得你一家要不是八仙,就是吸血鬼!”小助理逗笑了,龇牙咧嘴在旁边:“还有狼人呢。” 神仙鬼怪有些太飘渺,叶季晨叹了口气,笑道:“如果你只剩一年寿命,你会干吗?” “我啊?”赵丹皱眉头做沉思状,然后猛然拿起相机咔嚓了几下叶季晨有些呆愣的表情道:“你咒我干嘛啊?” “别拍!”吓的叶季晨差点摔地上,小徒弟犯案后一溜烟就跑了。 叶季晨追了两步,肺部疼痛加剧,天寒地冻里晃了两晃,在风里咳起来。 “我去拍羊。”小助理叮叮冬冬追着牧民往前去了。 叶季晨皱了眉头,感觉风吹的视力有些模糊,想要追上前方的人无奈自己速度像蜗牛,空落落的天地里,她一个人站在山梁上,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旅行。 这一生短暂宛若流星,最遗憾,心里的那个人不久前结婚生子,一脸幸福模样。她拿着相机,拍了几张天地,这奇异的景色被记录下来,见过的风景那样美,却遗憾从未与那人结伴欣赏过。 此刻漫步在零下几十度的荒野,在无尽的沙砾和枯萎发白的野草中挪移,苍穹低垂,雪山无语,她在悲痛中生出一些庆幸的喜悦,也许她不想抵挡世俗跟自己分开仍是件好事,否则怎么忍心告知她这样的疾病。 无垠的旷野,边走边思考着,听见赵丹在前面大吼大叫:“老师,好大一个洞!快来看。” 那丫头总是很有精神头,在山梁上到处乱窜,根本不害怕跑丢了。拖着步伐,叶季晨调整呼吸,慢慢走过去,赵丹在砂石头边抱怨:“你太慢了,像老年人。” 叶季晨病色的面孔笑一笑,嘴唇发白,幸而这天气太冷,她若是个男人唇上的胡须都该结冰了,哪儿还有谁会注意她的喘息和苍白。 山梁下是个粗树桩般大小的洞穴,洞壁光滑,四周的砂石上印有一些爪印。走过不少地方的叶季晨,分辨着道:“是狐狸吧。” 野兔应该没有这么大,老鼠则更小一些。 “我才知道狐狸也是打洞住。”赵丹赶紧拍拍照,那个开心的劲头,如果她能钻进去,肯定是要钻进去拍摄的:“做个野生动物摄影师也不错。” 叶季晨对她的野心多少有些羡慕,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恐怕是无法和这些自然的精灵沟通。如果有更多时间,她是打算踏上去非洲的旅途,拍一拍那些原始野性的美丽。 天地灵气孕育出的动物们,可敬可爱。 “它会出来吗?”赵丹真的打算见识见识。 “你不要打扰它。”叶季晨将她赶走,即使是摄影师,拿着镜头跑进人家家里,当然是不被主人欢迎的事儿。 赵丹有点失望,从背包里掏出一些肉干来撒在洞口,叶季晨叹口气觉得这学生肯定是逛动物园见猴子扔香蕉,见熊猫喂竹子那种熊娃。即便是出了野外,仍以主人的心态对待这些生灵,实际上,也许人类的施舍会让它们更警惕,狐狸如果再洞口嗅到其它生物的气味,很可能会连夜搬家。 交谈里,牧羊的大叔那边就出了点乱子。 羊群一阵惊慌,咩咩的叫着,有几只吓的奔跑。 牧羊犬在疯狂嚎叫。 咚一声,大叔放了枪。 “是狼!”赵丹赶紧举起相机,千钧一发,那匹巨大的豺狼咬住羊脖子的时候拍下照。 鲜红的雪撒出来,是羊血也有狼血。 枪还是打中了,但羊也死去了。 心惊肉跳的一幕。 远处的司机也驱车赶来,一阵惊慌后,大叔带着牧羊犬将走散的羊群重新聚集,司机是个老手,将两具尸体都搬上了车,仍有一些忧愁:“不准告密,狼现在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杀了要罚款。” “啊?还有这规定。”赵丹难以置信。 “有的。”司机从脖子上费劲儿的取下一个吊坠,是狼牙做的,他的父亲打猎时候留下的纪念物。这只青灰色的大狼,看来很快也会变成他的纪念物。 天色暗淡下去,她们乘上返程的汽车,大叔骑马在后面慢悠悠赶着羊群,他为被咬死的羊感到愤愤不平,回家后,不断重复着一些话语。司机为叶季晨翻译,大意是过去牧民可以随意杀死狼,现在突然变成保护动物,禁止捕杀,牧场的牧人也越来越少,导致这片牧场狼群出没成了常事。 人退出了自然,动物就填补了空缺,千载以来,人和动物都在这片区域共同生活。叶季晨为这种现象感慨,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愁,作为自然的热爱者,动物保护主义者,可能是需要高兴,但眼下为了能更好的寄宿在大叔家,不得不表现的同仇敌忾一些。 她带着赵丹,主动用汉语骂了狼,要求司机翻译给大叔,导致大叔十分感动,晚上吃饭的时候,多给两人弄了一些肉汤。吃肉多上火,赵丹有点牙疼。 夜里盖着厚被子,嗅着燃烧的牛粪,叶季晨在半夜翻身起床,她的助理睡相太差,老用脚踢她,而且肺部的疼痛让她着实难以入眠。 裹着厚厚的大衣,鬼使神差,她提着手电,拿着器材,开门走向了荒野。 抬头望去,星垂旷野,月涌大荒,这夜晚美若仙境。 黑暗中凭借着手电的光亮,她调试着摄影器材,选择f/2.8的光圈,将快门速度设置在15到20秒,慢速的曝光里希望能拍下这美丽的景象。 第一声快门响起后,她正准备再度调试设备,然而手电的光一晃,前方的山丘上忽而一抹雪白的影子,吓了她一跳,以为是狼。 呼啸的风声中,那抹影子逐渐走进一些,在月光下移动。 叶季晨睁大眼眸,准备转身就跑,然而手电的光线里,那真是个美丽的生灵。 通体雪白如锦缎,金色的眼眸温润,走起路来步伐像曼舞一样优雅。 是一只白狐狸。 第3章 狼是保护动物 那是一只十分好看的狐狸,叶季晨打着手电筒,风吹的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剧烈的咳起来。 然而,白狐并没有被她吓走。 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它放慢脚步,静静的蹲在了原地。 叶季晨咳的没完没了,白狐并不介意般,蛮不在乎仰头看她的脸。 这是否就是那个洞里的那只狐狸?叶季晨出野外时候,也会碰见一些亲人的动物,在印北是猴子、大象这类跟人和平相处习惯的才不怕生,像狐狸这类狡猾多智的生物,很少见人类不逃走。 打着手电,对持一般,叶季晨呆呆跟她相对而视。大脑里的逻辑也快断线,白狐应该是北极狐一类,就算出现也应该是北极圈附近,天山附近的狐狸,应该是赤狐或者黑灰色…… 大概是一种基因突变的白化病吧。叶季晨憋着呼吸,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白狐仍没有退缩。叶季晨依靠经验,再走近一些,白狐定定的看着她,神态自若。 灯光打过去,地上有暗色的痕迹。 是血。 “你受伤了?”叶季晨惊讶道。 白狐右侧的后腿有被咬伤的痕迹。 怪不得不走开,大概是被野狼追逐受伤,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叶季晨不敢随意挪动它,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保温的小水壶,倒出一点温水递到它嘴边,白狐伸出火红的舌头舔了起来。 那模样真是乖巧极了,叶季晨忍不住伸手去摸了她毛茸茸的耳朵,白狐抬起眼眸望了她一眼,那一瞬间,叶季晨心想,大抵蒲松龄书中所写乃是所言非虚,怪不得世人常说狐狸精,眼前这一只可不就是吗? 叶季晨吸了口冷风,冻的入心入肺,白狐自若的举止,她倒是真怕下一秒它能说出人话来。可这担心终归是多余的,白狐发出了低沉的叫声,因为疼痛默默的低头去舔伤口。 叶季晨感到十分心疼,小心翼翼伸出手将这只不算很大的狐狸抱了起来,白狐安静极了,像知道她是好意般,一动不动。叶季晨为对方的默契又惊讶又感动,对这些野外的生灵来说,人类是他们的敌人,要取得信任难于登天。 可能是她分外幸运吧。 推开门,在黑暗里,她唤醒了赵丹。 睡的迷迷糊糊,小助理看到她开了灯,然而天还没亮,混沉中赵丹听见她小声低语说受伤什么,惊醒后发现师父完好无损,眯着眼眸道:“你不要骗我了,我不上当。” “我捡了一只受伤的狐狸,我想给她上药包扎。”叶季晨翻找着药箱。 揉着惺忪的眼眸,小助理扫了半天,到底是看到那一坨白花花的毛皮,白狐一抬头,赵丹张大嘴巴,老半天合不拢,跟着狐疑的看着师父:“你出去上厕所捡了一只萨摩耶!” 原谅萨摩耶的原产地在阿拉斯加,在天山同样是捡不到萨摩耶的。叶季晨从床底的箱子里翻找出了医药箱,各种野外的经历让她处理突发事件游刃有余,拿出了一些抗生素类,将剂量调到小孩用,本该是称重计算,但没有称…… 野生动物都有很强的自我恢复能力,抗生素类避免伤口感染,她给它打了针,有敷上一些外用的伤药,用纱布和胶带缠绕了起来。赵丹由于太惊讶,见到狐狸也过于兴奋,只能不停的拍照,把她脏兮兮的师父和那只好看的狐狸都拍进去。 忙活一宿,赵丹又拿了一些肉干喂了它。 喂到最后,白狐眼神厌烦的看着助理,再吃就撑了的意思。 “别喂了。”叶季晨拍开助理的手,把墙上的毛毡取下来一大块,在靠近炉火的地方铺展开来,拿出一床被子围裹成一个窝,将那只白狐放在中间,给它盖了一角,又嫌不够,塞了两个暖宝宝进去。 花被子一盖,露个头,助理忍不住道:“好萌啊。”再次狂拍了一阵,叶季晨才想起来自己把器材丢在荒野了,赶紧带着徒弟把东西都搬回来。幸而拍摄的星空照片非常成功,清晰极了。 这一趟旅途,收获颇多。 忙到凌晨两人才重新睡好,裹在被子里,赵丹叽喳道:“我们要怎么处理它啊?要不带着回北京,我家能养。” “你真当是萨摩啊,我们在这儿把她的伤看好,然后把它放回去。”叶季晨反对人类干涉野生动物的生活。 “真可惜,这么好看。”赵丹惋惜道:“怪不得人家说女的长得好看叫狐狸精,它要是真是一女的,估计比范冰冰还美,妲己不知道有没有它好看。”顿了顿再往往地上的白狐道:“你知道妲己吗?你一家的,老吃人那个。” “瞎说什么啊,妲己就是个普通妃子,都是那些男的把罪责推给了女人,丑化女人形象的,狐狸精不是也有好的吗?”叶季晨是个女权主义者兼动保人士。 “画皮?”赵丹大大咧咧道:“周迅吃人心脏呢,老师你说个好狐狸精来听听。” 叶季晨无奈,只好在天快亮的时候,给她助理讲述一个好狐狸精的故事。蒲松龄聊斋志异里有一篇《鸦头》,故事讲的是鸦头的母亲逼鸦头和姐姐化做人形在青楼中为妓,迷惑嫖客害人。鸦头良心未泯,和公子王文相爱私奔,好景不长,鸦头被老狐狸精抓了回去软禁。王文十年间寻找未果,在京中巧遇自己和鸦头的儿子王孜,王孜长到十八岁,救母而回,一家团圆。 故事绘声绘色,助理鼾声四起。 白忙活,叶季晨只好翻了身,探头望望那只狐狸,狐狸竖着耳朵似乎听完了一整个故事,叶季晨有些撑不住了咳了几声后闭眼某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了大中午,听见大妈的敲门声,叶季晨被惊醒,隐约理解是吃饭的意思,这才推醒了赵丹,两个人忙忙碌碌起床,叶季晨已经学会去外面捡一些雪,回来烧着化开做洗脸水。 昨晚背回来的羊,已经连夜被大叔和儿子宰杀,烧着水,大妈正在外面清洗羊肠子,司机则一边处理着那只狼,狼肉当然也不能放过,据说它补五脏,厚肠胃,治虚劳,祛冷积。 跟狗肉差不多的功效,进补是十分不错。 成日的吃肉,就是龙肉也该吃吐了,亏了叶季晨带了一些腌菜和蔬菜罐头,否则她和小助理这身体,都该尥蹶子了。一把赵丹放出门,她就想把捡了一头白狐狸的故事传播给天下,幸亏这地方没有网,否则这会儿她应该发了无数微博微信了。 叶季晨捂住她的嘴,因为赵丹刚蹦出狐狸两字,司机十分高兴的表示,猎杀狐狸不犯法,他家都是打猎高手。常年出野外,叶季晨分外警惕,一般当地的向导还有很多再干走私动物的勾当。 两个人只能装作糊里糊涂,听不懂司机口音怪异的汉语,也听不懂大叔大妈的哈萨克语,把狐狸的事儿暂时保密,避免这只罕见的白色狐狸遭遇不测。白日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叶季晨的体力越来越差,起初还能跟上赵丹的步伐,到最后任凭赵丹怎么推搡,她只能累的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她咳的越来越厉害,赵丹觉得她是不耐风寒,把老师塞回车里,提早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让司机把两人送回家。 开了门,轻手轻脚的关好门,把窗帘拉上,做贼般掀开被角,那狐狸还是再的,两人因而分外欣喜,像家里来了什么贵客般,对狐狸疼爱异常,喂水喂粮,再加一些火,把房间温度尽量提高。 白狐任由两人折腾,赵丹感慨它比萨摩耶乖多了:“我叔家的萨摩把门都咬烂了。” 狐狸显然不喜欢这比喻,歪着脑袋不理她,眼睛盯着叶季晨似乎更喜欢她一般,叶季晨摸着它的耳朵,对它笑笑,那狐狸稍微起身伏在靠近她的地方,竟是一副亲昵的模样。 “老师,你说,它会不会对我们进行猫的恩返?”赵丹还是个宫崎骏迷。 “它是狐狸,干嘛是猫的恩返。”叶季晨是个有逻辑的人。 赵丹歪着脑袋,跟她钻在这个窝棚一样的家里笑了道:“因为动画片里猫是猫国的王子,救了它后,它报恩给了女主。”说完也摸摸它的耳朵道:“如果你是狐狸国的王子,报恩的话,我想要好多好多钱。” “财迷。”叶季晨敲了她的脑袋,吩咐她去开笔记本处理最近的照片。 助理不乐的走开了,干起收拾器材的杂活。难得不工作的下午,叶季晨从背包里翻出书籍,安静靠在床边看书,狐狸则伸了伸前爪,眯起眼眸在她身边继续睡觉。 如此一连好多天,两人在牧民的眼皮子底下照顾着狐狸,好几次那只牧羊犬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在门外狂吠,叶季晨不得不用肉骨头把它引开,避免它冲进来伤到了白狐。 狐狸的伤势在一天天好转,牧区的放牧工作日复一日的进行,为了拍到更好的景色,有时候叶季晨带着赵丹,让司机驱车深入更远的地区,然后徒步爬上某座不知名的山丘找到绝色风景,将其记录。 兴许是走的太远,回来的路上越野车爆胎了。司机花了很长时间补胎,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到快天黑,司机才开车把他们送回家。 疏忽大意了,开门的时候忘记巡视周围有没有动静,那只牧羊犬不知从哪里一头窜进房门,凶猛的大叫起来,叶季晨还没来得及反应,白狐狸闪电般窜出去,消失在牧野的黑暗中,牧羊犬随后紧紧追了过去。 叶季晨心头一空,丢了魂魄般,跑出去,夺过司机的钥匙,发动了越野车。 黑天暗地,驱车独自去追赶白狐和牧羊犬。 第4章 狐类多情 眼前茫茫一片,孤月一轮在天,耳闻犬吠声她驱车往前,车灯照射处又不见两只动物的身影,再开一会儿,连哈萨克大叔和司机的叫喊声也远了。 只听见哐当的车轮碾过砂石的声响,旷野肃杀,北风吹的放肆无主。 停下车,叶季晨感到再难前行,肺部的病痛折磨的她剧烈咳了起来,伸手捂住嘴巴,喉咙里有腥味儿冲出,鲜红染了一手。她用手绢擦了,推开门,在呼啸的寒风里吐出一些血沫。 天地浩渺,靠在车门边,心中生出巨大的悲怆。 如若就此死去,任北风冻僵了尸首,被野狼和秃鹫啃食干净倒也算作归宿。在医院里插着管道,日复一日的痛哭流涕,真是毫无尊严。这短暂的一生,一切宛如过眼云烟,没有父母,没有爱人,固执踏上每一个旅途,却仍摆脱不了孤独。 她爬上驾驶座,在发动机的声响中,掉了眼泪,活着虽然并非是快乐,但死亡的恐惧更让人感到悲哀。她清秀的面容苍白如纸,寻找的生活皆以成空,等待死神的宣判是最后的结局。 哭的悲痛至极,然而却又听见几声尖细的叫喊。 叶季晨不可思议的抬了头,车灯前方,白狐的身影再次显现。 是那只受伤的狐狸,腿上缠着绷带,抬头自若的看着车里。 几乎是冲出车去,她把狐狸搂进了怀里,掉了眼泪:“我以为你跑丢了,你也不见了。” 狐狸十分安静,眼眸看着她,叶季晨呜咽道:“你知道吗,我就快要死了。” 她发泄般开口:“就像我从来没有来过,很少人会再记得我,读者很快就会厌倦我,我的书落满灰尘,连图书馆都不再保留,哪儿也没有了我。那么我之前那么努力的生活都是为了什么?” 白狐伸出舌头,帮她舔掉了眼泪,叶季晨惊讶万分又觉得十分温暖,“谢谢你,在最后来做我的朋友。” 她把狐狸抱起来。 就在那一刹,夜色里不远处闪耀着一些幽幽的绿色光芒。 狼的眼眸宛如萤火,狼群悄然接近,嚎叫着向猎物冲击。 叶季晨急速冲进车内,咣当关了门,车体摇晃,某只冲的快的狼撞在门上。 叶季晨咬着牙齿,发动汽车,一脚将油门踩到最低,铁疙瘩嗡的一声窜出去,汽车加速甩开那些列阵而来的恶狼。 狼群四散而开,几只速度快的追在车后,荒野里到处是砂石和暗沟,她无法提速太快,冲出一段距离后,群狼声音渐远。 常年的旅行锻炼让她仍比常人来得镇静,她打开车上的卫星连线,向营地发出了求救信号。那头不大的狐狸还在她怀里,叶季晨感到一丝安慰,冥冥之中她觉得这是不寻常的邂逅,狐狸的出现让她接近干涸的生命得到了滋养般,她死亡的孤独感得到减轻。 然而死亡仍紧紧追随她,身体的疼痛让意识逐渐模糊,癌细胞的扩散大概已经转移到了其它器官,生命的衰竭她能够清晰感知。 再次咳出血来的时候,车轮胎突然不争气的爆裂后迅速打滑,方向盘猛的一拐,整个车身像左边倾斜直直的滚下山坡。 她病的太严重,以至于看不清道路,也许这旷野茫茫,从来就不曾有过路。 哪儿有她的出路呢。 …… 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感到腿部失去了知觉,默默睁开眼眸,阳光有一些刺眼。手上扎了一块玻璃,但血液已经全然凝固,她被压在车里,这倒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甚至是有些讽刺,车祸对一个癌症患者似乎是件好事,避免她再惊慌中熬到最后。动动脖子,看到车窗外白色的狐狸在她身边发出叫声,叶季晨对它流露出温柔:“你走吧,回家吧,免得被狼和牧民追捕。” 狐狸蹲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叶季晨嘴角渗出鲜血,眼眸却带着笑意:“其实我很想带你回家照顾你,我不能这么做是因为我快要去世了……你的家人呢?去找他们吧,他们会照顾你。” 狐狸低声叫了几声,神情甚是悲伤。 “你听得懂我的话?”叶季晨笑了,然而猛烈的咳起来,鲜血从口鼻中涌出来。眼神涣散,瞳孔开始放大,断断续续极为虚弱道:“快走吧,我也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我很喜欢你,千万不要被抓到……” 白日的冷光照耀着荒野,这渺无人烟的地带,一辆越野翻车压着她,耳边的风声越发静了,连光也暗淡了,然而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响,像是谁的说话声。 什么人? 她很努力的去听了,但分辨不清说的是什么。 眼前的光芒像黄昏,又像黎明,雾霭蒙蒙中吹来一丝清风,她想这大概就是死亡的幻象了,昏沉的幻觉里,眼前出现一团白色的光,如雾如烟,渐渐聚集化成一个婀娜的身形。 竟是一张十分美丽的面孔,一个烟云所化的女子,叶季晨只觉得浑身在往下沉,身体逐渐被黑暗包裹拉扯,那些黑暗像泥沼一样要将她带走,然而那少女伸手拦腰将她从黑暗中拉走。 你是谁? 叶季晨想问,可喉咙里无法出声,那绝色少女目带温柔,张开檀口吐出一枚青丹来,青丹见风化烟,钻入了她的口鼻,四肢百骸便如气球一样鼓胀开来,说不出的舒泰。 少女淡淡开口道:我越到此界时原也损了灵根,只恐时日无多,此间徘徊数十载,奈何这一界灵气稀薄,复原无望…… 叶季晨睁大眼眸,浑然不解,那少女不舍道,现下恩人有难,我自当报还。舍我内丹度你,免你在这无主之地魂魄飘摇,可你肉身已毁,即便还魂,双腿无法再生,恩人莫怪我私自做主…… 你究竟是谁? 叶季晨发出声音,那少女的眉眼似曾相识,沉静中带着几分娇媚,如烟似云。 伸出手,叶季晨想要抚摸她的脸庞,确定这死后的幻觉是否真实,然而手却直直划过了对方的身体,她是虚幻,那少女也是虚幻,梦也不似梦,真也不当真。虚虚实实里,少女露出一丝笑容道,恩人莫怕,绿真并非害你,从今往后你便要斩断这一界牵挂,再世为人。 你叫绿真?叶季晨浮身如梦,但眼前人却又如此真实,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忍移开眼眸,美得摄人心魄。 少女搂着她的腰身点了头,淡淡开口道,拼尽修为,我可带你离开此界借尸还魂。 …… 叶季晨被眼前景象所迷,隐隐约约感到那少女便是白狐,可受累与知识限制,怎样也无法相信这所发生的一切,只当是死后精魂虚幻,然而那被云烟笼罩的少女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耳中风声呼啸,她忽然被一大片白光刺痛双目,身心剧烈疼痛起来,宛如再一次经历生死。 灵魂被像什么用力撕扯,每一寸每一丝都疼痛难忍,身体像聚合的冰块正在融化碎散,却在模糊中腹内显出一撇青光,浑身精气围绕光芒慢慢聚合。 不知过了几多时辰,睡梦初醒,叶季晨朦胧中睁开双眸。 眼前天空湛蓝,空气不再是刺鼻的寒冷,淡淡的微风里夹杂着草木被阳光熏蒸后的香气,举目环顾竟是一处气候温暖,郁郁青青的山谷。 更让她感到惊奇的,她正飞在这山谷的上空,浮云一般自由。 绿真的手仍抓着她的腰,身影如梦似幻,将她托在空中飞出一段距离,叶季晨睁大眼眸俯瞰半空景色,脑中飞快的处理着连日的遭遇,仍万分震惊道:“我,我这是死了吗?”顿了顿,有些难过道:“难道我真是鬼魂了……” 绿真带她降落在一处山岩下,神情平淡道:“恩人不必惊慌,生死轮回本是平常之事……人有人间道,鬼有鬼路途,此间你我便和人世一般,若是生前为恶,死后做鬼才当恐惧,你生前与人为善,死后无须下狱受罚,仍是重入轮回。” 少女身姿飘忽,微风中笼罩着她的那团云烟将散未散,像全息投影般立在叶季晨身前哀叹道,只是恩人生前积郁,有万般心事未了,你我同为沦落,绿真不忍你将积怨带到下一世,再入轮回受苦。 叶季晨见她神色凄楚,心中为这绝美少女牵肠挂肚起来,也浑然忘记了害怕,带着疑惑惊奇道,你究竟是谁?真的是狐仙妖怪……还是这都是我车祸昏迷的梦境。 若说是梦,这感觉又未免太真实。 少女的身影再暗淡一层,秀丽的眉毛皱起道,我是狐类不假,但也并非寻常狐妖…… 她吞吞吐吐,语境中多是难言之隐,淡淡道,恩人需记住,此界有别你来的地方,未免你再入轮回,现下我将你引入一位修士体内,她入山修行,遭遇邪魔入侵灵海,二人神识缠斗不休,最终同归于尽,这副身体倒也正好能养住我的先天内丹,恩人只要按部就班引灵修行,他日未尝不可白昼飞升位列仙班。 那你呢?叶季晨忍不住问起。 绿真低低叹息道,我在那一界无法修行,空损灵根,若回到此界则须拼尽修为撕裂空间缝隙,不免落得魂飞魄散…… 言谈之间,白雾的光芒再次暗淡,绿真焦急皱起眉头,抓住叶季晨道,来不及了,恩人随我走。 耳闻风声呼啸,身旁树挪影移,霎时奔到一石洞前,天光照耀,叶季晨隐约得见洞中大石上,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年轻女子盘膝而坐,她模样娟秀文质,眉宇之间又带有一丝英气,垂目而坐,远远观之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绿真淡淡道,此人修行之日虽说不浅,但资质平平难以精进,你得我内丹自可弥补她短处,但若有人看出问起,切记轻易不要提起我名讳,以免不轨之徒加害于你。 白雾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少女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话到最后叶季晨已经无法听清,只看到那团雾气中,少女的面目亦开始模糊,她感觉被人推了一把,身形后退,直到撞上那修士,神智因而一滞,脑中有似有万道白芒闪现,都是他人生前经历的种种…… 耳边轻声细语,则是少女最后拼死交待:恩人他日飞升上界,有缘得见宝相仙子,请将我留于你怀中的玉佩交还于她。 “绿真!”喉咙发声喊出,眼眸猛地睁开,眼前云雾旋即消散,山洞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少女一丝倩影。 以为是梦,恍恍惚惚,步履沉浮勉强走出山洞,天光透亮,草木青苍,几声黄鹂鸣叫,风色宜人。 低头看看双手,衣着,又摸到腰间斜挎宝剑。 俯仰天地,此情此景,叶季晨只能在茫然中先落了眼泪,那白狐报恩送她还魂,不过一面机缘,已经舍她而去,不知是生是死。 …… 喃喃换了几声白狐名讳,再无人应答,她虽得内丹护身但越界乃是极为损耗之事,又值内心百感交集,茫然不知所措,眼前发黑,身子寸寸软倒,在洞口不省人事起来。 第5章 门派还是不错 中神州地界宽广博大,名山大川星罗棋布,郡国城邦七足争雄,千载悠悠不断上演着此消彼长的轮回。 地处西南边陲的灵虚山绵延百里,高可通天,因群山壮丽,奇峭峰峦,云雾变化被所在的康国百姓奉为仙山,谓之正神在其山中,四野皆生芝草,可避大兵大难,实乃洞天福地。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此界灵气充沛,动物草木皆受天地滋养,常有灵异之物通神化妖危害民间。数百载之前,灵虚上人来到此地除魔卫道拯救黎民疾苦,上人慈悲,飞升之际开山立宗创立了灵虚门,假弟子之手继续守护此地。 灵虚剑仙的故事流传神州,在修仙界是极有威望的一门。主峰上的灵虚宝殿金碧辉煌,三受大康皇帝亲自册封,多次派遣皇族子弟充当替身在此出家悟道,一时传为民间美谈。 今日正是主峰上举行皇帝祭祀大典,祈求剑仙庇佑国泰民安,便闻金钟大鼓声传百里而不歇,吟诵之声上达天界不绝,金表香纸,受赏馈赠皆由五花马列队拖运,不少康国百姓也在这五年一次的开山门日,前来跪拜承接福泽。 山脚到山峰,乌泱泱挤满了寻仙之人,灵虚宫内更是热闹非凡,百余位弟子锦衣束发,持长剑列阵,风姿卓著引人侧目。对这些平凡百姓来说,能入得灵虚门必然是有三生造化,甚至皆传灵虚门下都是星宿下凡,在下界游历救苦,他日自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这热闹非得持续上十天半月才消散,过了期限,灵虚山门关闭,结界打开,云雾隐匿,宝殿则真是云深不知处,世人要寻也没处可寻。主峰熙熙攘攘挤满人,有的信徒甚至爬上大树,把猕猴生生挤下树来。 吵闹不绝里,再往西四十里,遥遥相望的侧峰上多少有些冷清。 侧峰唤作自在峰,山势陡峭,山顶处盖着一棟小小的草棚院落,门前车马稀疏,草木交错,偶有山民闯入结界采药,也只当是什么破落寺庙,甚少打扰。此际,一垂髻男童嘟着嘴巴,神色忧愁看着身边和他一起坐在门墩上的女童道:“祭祀大典上肯定好多好吃的,可怜我们在这里守着也不能去。” “师父坐化后,大师姐外出修行三年,如今归来又负伤,我们应该好好为她护法。”女道童模样清秀可爱,大眼睛圆鼻头惹人喜欢。 “天铃,师姐她已得三师伯治疗,虽然昏睡不醒,那只是补气休息而已。何况灵虚山哪儿来的妖精需要你我护法,妖精现在是稀缺资源,主峰上百位师兄师姐天天抓、月月寻,能抓的早抓没了,要不然大师姐也不会跑出去修行除妖。”道童托着下巴,一心惦记着那些吃的,抚着肚皮饿的咕咕直叫。 望望虎头虎脑的男道童,叫天铃的女道童不免忧愁:“天易,我也有点饿。” 小道童坐在门墩上互相看看,都长叹一口气。 “还是二师兄和三师兄好,早早跑去主峰打牙祭,真羡慕大师伯、二师伯的弟子,有好衣服穿,好东西吃。哪儿像咱们,就只有个小破院子。”天易抓着脑门,对自己的命运十分感慨。 天铃从矮矮的门墩上起来,晃着小身板撅嘴道:“等二师兄和三师兄拿了吃的回来,我们都要饿死了。大师姐身受重伤,也需要好好补补,我们两还是去前面拣点竹笋清炖当晚饭吧。” 小童饿的难受,各自拿了竹笼在院边的竹林下挖起笋子。等闲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大摇大摆的路过,天易咽了口唾沫星子,伸手结出剑指指尖翻出噼啪作响的小电流,口中振振有词打算用天雷咒打晕山鸡,天铃抓了他的手,惊慌阻止道:“你要杀生啊,这可是要倒足一个月的大霉,攒下杀孽后,将来你飞升日天雷劫都是要报还的。” 道童撇撇嘴,眼巴巴收了手指,目送那山鸡摇摆着尾巴咕咕远去。 饿的扶着竹竿,天易头晕眼花道:“又要打坐,又要念经,又要种地,还得练剑修行各种功法,修到何年何月才能白日飞升,只怕等不到雷劫那天,我就坐化了,还累的一生只能吃青菜豆腐。”顿了顿,万般后悔道:“早知道,我五岁那年就不答应师父跟他上山修行,在家做个小少爷混吃等死岂不是美。” 天铃可不知道他这种凡心未泯的烦恼,她跟天易不一样,她是几个月大的时候父母瘟疫去世,师父救她上山,由诸位师姐师兄带大的,自小过的就是这种清苦生活,倒也不觉得十分苦,肉这种东西,她从来就没吃过。 倒也不是说修真者一定不能吃肉,万一遇上什么灵蟾金雀,吃一口徒增一个甲子功力,它们也是肉啊,摆在你眼前你吃还是不吃? 不吃白不吃。 本门百年前就有运气好的师兄游历神州遇上万载雪蛤的故事,师兄吃了雪蛤千载修行在身,没几年就平安渡劫飞升,成了本门即师祖以来第二位飞升,也是最后一位修行成功的修士。 自此后,康国地界偶有其他门派冒出一两个修成散仙或者地仙的大师,可飞升天仙的则不曾听闻。可见这修仙一途并非好走,数百年间才出一位的好事儿,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及。 灵虚上人走后,留下五位弟子,这五人各个功法高强都想步后尘,但拼了一生也不过比常人多活百八十岁,最终不免坐化,一连几代,门中长老也所剩无几,五位弟子的弟子开始另寻它法辅助,以求印证道法。 只是法门万千,每一代长老皆有所悟,以至于你说你的修行功法好,我看我的修行比你强,大家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干脆五门分家,你练你的我练我的,爱怎么练怎么练,谁也管不着谁。 这大门叫金峰宗,是入驻主峰的灵虚宗长房一脉,金峰道人主张广收弟子,扩大规模,意思就是广撒网,多捞鱼,弟子多了总有成器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门派实力壮大了也不至于受邪魔侵扰。 人一多,开销就大,所以金峰宗与皇家有些联系,做了康国国师,除魔卫道之余也帮康国守护疆土,这下有皇室供养,日子滋润,什么千年玄铁,万年神兵一旦出现,皇帝常命万人随国师前往掘取。 老大做了国师,老二不好争,珍宝宗因为某年某月一弟子吃了雪蛤,在门中也甚为有光,全宗上下开始迷信灵兽仙宝,要得到这些奇珍也不容易,珍宝宗便设立很多外门,由他们去经商寻宝行走凡间,二门攒下丰厚家资,弟子们吃仙露,喝灵泉,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两宗弟子互相争斗,常笼络境内灵根最优质者收入门下,以至于其它几门想寻个资质不错的徒弟都难。三门一气之下,改了修行法门,由道入佛,在山中兴了一座寺庙,不修今生修来世,今生坐化飞升无望,干脆攒着福报来生再战,门下一群和尚,在这道家名山显得分外特别。 前三门各有来路,天铃、天易所在的就是第四门,叫自在宗。 师祖清静无为,于凡俗之事甚少搀和,对神兵利刃没有兴趣,对灵兽仙宝也不强求,甚至对飞升仙班也顺其自然,每日只听从灵虚上人遗训,悟道打坐,观风听雨,下棋养生。 传了三代后,天易的师父也没能飞升,坐化后留下这破落小院和五位年轻弟子,大师姐沈天枫,二师兄罗天石,三师兄王天泉,老四林天易,老五薛天铃。五个人相依为命,住在小院里互相帮助修行,若不是五年一次必须全门相聚,老四这一脉早都被其他几门忘记,压根没啥存在感。 至于这最后一门,一直都代代单传,一个师父只带一个弟子,弟子必须是万中无一的好资质,如若碰不着此类,师父宁可不收弟子,导致此门老是有断绝后人的危机。亏了这一代白云散人颇有造化,十几年前收下一位弟子,二人一同修行在白云湖边,离自在峰倒也不远,只是师徒二人性皆孤僻,与其他师门甚少来往。 抱怨大门和二门都有凡间供养,自己根本用不着杀生,成天贡品都吃不完,逢年过节还能吃上鱼翅燕窝,天易跟师妹炖着青笋倍感凄凉,这祖师定下的规矩当真讨厌,不让接受供奉,不让打扰民间,想吃啥就自己种点啥,想穿啥还得自己织布做,又累又惨。 师父坐化后,平日种地做饭的师姐出门历练修行,二师兄饭做得也不行,三师兄狡猾偷懒,两个小道童没少吃苦。前几日,三师伯枯木大师带弟子背着师姐回来的时候,几个人吓了一跳,原是枯木禅师路过山道,捡到受伤的师姐,这才将她送还回来养伤。听闻只是练功出了岔子,受了点内伤,众人才放了心。 大师姐回家,两个道童内心还是十分喜悦,而且枯木大师也说了,师姐可能历练有成,已经大大突破进入金丹期,虽然丹小气息也十分微弱,但按年岁也算整个师门弟子里修行速度的前几位了,如果能继续保持这速度,说不定四十岁就可以到达元婴期,他日百年后或可渡劫。 “师姐这么厉害,以后咱也不用再受金峰、珍宝那些师兄的气,说不定将来白日飞升的是天枫师姐,那我们也能跟着沾光。”天易想到此十分得意。 天铃熬着汤,瞥了他一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二师兄一样懒散,哪儿等得到那一天,除非是……” “除非什么?”道童不服。 天铃咯咯笑道:“除非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若是野鸡走狗却是可能。” “你骂我。”天易追着她跑。 两个人打打闹闹,差点撒了汤水,等天光昏暗的时候,叶季晨勉强睁开眼,便见两个小童亲亲热热扑过来,天铃一脸笑容道:“师姐,我们给你送吃的。” 鼻之中传来一股竹笋清香,叶季晨口中正渴,撑起身子勉强喝了一大口,浑浑噩噩体力不支,只好又躺下昏睡。 天易叹口气道:“她别还没升天,先去了地府。” 天铃打了他脑袋道:“你咒她干嘛啊。” “我是担心啊。”天易哇哇大叫。 第6章 大家庭 自笋汤下肚,叶季晨一口气又睡足一天一夜,次日迷迷蒙蒙醒来,愣愣望着房间的稻草天顶发呆,脑中翻涌的都是沈天枫生前的一些记忆,但她死前在灵台大战,搅乱灵海,有些记忆也显得模糊。 叶季晨躺了不知多久,才稍稍撑起身子,心道,这大概就是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生活的房间,木板床、木板桌子、土坯墙,比起跟赵丹一起挤的那间哈萨克牧区毡房还简陋三分。 想起赵丹和牧区的经历,叶季晨心中五味杂陈,昏迷的这段日子,她在脑海里反复梦见白狐,绿真为她续命而死,她当真过意不去。脱离了原来的躯壳,得到了新的生命,但离开原来的世界又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修仙问道,若非自身经历,这听起来也有点太过于封建迷信,只要她敢写这样一段故事,别人大抵都以为她是疯了,直接关进精神病院。 要一个前几天还是无神论的现代人,一下跳跃到和鬼怪狐仙为伍实在勉强。但事已至此,绿真她也是好意,叶季晨昏沉里苦思了几日,决定接受现实,以免辜负绿真她一片好心。 白狐纵然已经灰飞烟灭,但叶季晨看来,她有情有义,舍己为人,值得自己尊重敬爱,也是自己前世为人时最后的朋友,绿真托付她修真成仙,又让她上天寻找一位叫宝相的仙子,想来也是大有深意。 说不定这位宝相乃是绿真在仙界的主人,不知是掌管何事的仙子,圈养了绿真这样善良的仙狐,又不知因为什么事,绿真离开仙庭流落自己那一界。种种谜团尚未解答,叶季晨浑噩中倒是看见两个小童子趴在床边呼呼大睡。 正值日上三竿之际,一男一女两位童子相对而眠,男童口中留着口水,不时嘟囔着好吃两字,大概是梦见什么美食,小女童则十分安静,这二人的模样着实可爱。 脑中搜索了一下,叶季晨记得她们两便是沈天枫最年幼的师弟师妹,脑海里的印象模糊,沈天枫生前外刚内柔,性格虽然严苛了点,但这间房内都是她照顾男童、女婴儿,拉扯两人长大的画面,当真是又当师父又当妈,辛苦也温馨着。 叶季晨性格开朗大方,比修炼日久沉闷无趣的沈天枫更好亲近,见两道童模样可爱,心中也算喜欢,毕竟现在借这躯壳重生,将来恐怕很长时间内要扮作沈天枫生活,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也得与师弟师妹友好相处。 正打算喊醒两人,却听门外一阵吵闹,一个男声语露欢喜大喊大叫:“天易、天铃,看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绕着吼了一圈,没找到师弟师妹,老三天泉大大咧咧推开叶季晨的房门,刚把天易喊出口,一眼瞥见受伤的师姐已经悠悠然转醒,正撑着身子靠在床头,天泉表情一愣,似乎极为害怕站的笔挺,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师,师了半天也没吐出姐字,手里拎着的两个鸡腿赶紧藏在身后,可老二天石人高马大跟在后面跑过来,不知情况的憨笑:“我们带了两个鸡腿!” “大师姐!”两个人倒是一起站直了身子,汗毛倒竖起来。 天易和天铃两人都被惊醒,一副你们惨了的模样看看门外的人,天易心道,两个蠢货偷腥还这么明目张胆,可惜了我的鸡腿…… 唯独天铃还算冷静,看着床上的叶季晨道:“大师姐,师兄也是好心……应该不是杀生取的,他们这两日去主峰参加朝会,肯定是凡间祭祀送的……” 道法有别,虽然同为一门,但金峰和珍宝两宗是可以吃肉,甚至若不出家也是可以娶妻阴阳双修的。但自在宗麻烦一些,功力是几门里最不济的,但规矩则是几门里最严苛的,即便不是自己杀死的畜生,也不准接纳他人馈赠的肉食,平日保持最低的生活需求即可,所谓食则粗茶淡饭,穿则寻常布衣。 叶季晨见众人反应,脑子搜索一下,全是这二人顽皮,沈天枫作为师姐严厉管教训斥的画面,原来自在真人常年闭关修行,沈天枫作为大弟子一直代师父教导徒弟,她天性严谨认真,自己恪守门规也决不允许他人触犯。 见那两位十□□岁的青年一脸心虚害怕,老二天石生的四方脸憨厚模样,老三略清秀一些,看起来很是顽皮机灵,叶季晨作为现代人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喝了几天清笋汤,她还想吃肉呢,嘴里都快流出口水了…… 之前在牧区抱怨吃肉吃上火,见肉就想吐,这会儿倒是恨不得再回牧区逮着肥羊啃几口。人啊,说多了都是欠。 五人挤在一起,老半天,叶季晨终于是吭了一声。 她脸色凝重这么恩一声,天石、天泉噗通就跪在门外,一脸知道错的表情:“大师姐,我们知道错了,就算是金峰的师兄们送的,我们也不该拿。” 叶季晨只好装作沈天枫平日稳重的模样,学着古人的口气,拖长了声音道:“知道就好……” 等于是过一把古装戏瘾了。 “还请大师姐责罚。”天石、天泉哭丧着脸。 叶季晨脑子里亏了有沈天枫生前的记忆,要不然还真以为这两个滑头是真心认错,师父闭关,几个师弟都是顽皮少年,管多了早都皮糙肉厚,就算是罚去面壁思过,过几天好了伤疤就忘记疼了,该惹祸闯祸照样惹祸闯祸,弄得沈天枫常常头疼不已。 叶季晨自己也是个自由自在习惯了,不爱被人管教的人,从心理上还挺同情这几位师弟的遭遇,但现在扮着别人,只好按着过去的路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把吃的放下,自己去思过崖跪上三个时辰。” “才三个时辰……”天易睁着眼眸有点惊讶,过去可是一罚十天半月。 “谢大师姐!”两小子高兴之极,倒是不像得了处罚,像得了奖赏一般。 天泉赶紧把手里的两个鸡腿当做被没收的证据,恭敬的放在房间内的桌子上,天石跟他使眼色赶紧走,生怕叶季晨改主意要罚的重。 天泉要走,却也真情流露,对刚刚处罚过自己的叶季晨露出笑容道:“大师姐,前几日你昏睡不醒,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好了,我们几个也就放心了。”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内里放着一枚棕色的丹药,天铃一眼认出,又惊又喜道:“是金峰的清心宝身丹啊,三师兄你那里弄的!” “山人自有妙计。”天泉嬉皮笑脸,凑在叶季晨床前,很是开心模样道:“大师伯听说你受伤了,让我带过来给师姐你的,你服下后调气运功肯定能恢复的更快。” 叶季晨脑中的记忆,大概只记得这丹药的名称,看模样倒是很像费列罗巧克力,闻着味道有点中药的酸苦,中药那么难喝,想必这草药丸也是发苦,但师弟都递到她嘴跟前了,叶季晨也不好意思不下咽,伸手拿了,露出笑容说了谢谢。 沈天枫生前心情十分开心时候才会笑,天铃见状道:“大师姐,师兄们虽然犯了门规,但也是为了照顾我们……你不知道你走后,我们生活也很辛苦……”说到此有些心酸,转而劝叶季晨:“大师姐你还是快点服用吧,只要你好起来,我们跟着就会好的。” 这一大家子对她都很关爱,叶季晨前生是个重感情之人,但可惜命运不济,亲人无情,现下继承了沈天枫的记忆,倒有些羡慕沈天枫有这么多爱她的人环绕,叶季晨心中一暖,张嘴吃了药丸,嘴巴里酸酸甜甜,味儿像话梅糖。 天铃欢喜道:“有用吗?听说宝身丹吃下去会涨七八年功力,平时金峰真人也不舍得给弟子的。” “哪能那么快,你当是吃饭,吃下去就不饿了……”天易时刻惦记鸡腿,心中大为惋惜。 叶季晨服下后一股清凉入体,脑袋昏沉疼痛减轻不少,但若说运行周天,她虽有别人记忆,但自己还没操作过,就像学炒菜,旁边放一菜谱,你把菜谱翻烂,自己没实际炒过也是枉然。 叶季晨在初次运行周天之前吃下这枚丹药,乃是幸运之事,这是本门防止弟子走火入魔清心调气的极品丹药,服用之后对身体大有补益,否则她贸然运气,很容易运功出了岔子。 天石、天泉见她吃了,这才退出房门,自行上思过崖面壁。 两人一走,叶季晨靠在床头,手脚还有些乏力,瞧着两个小的道:“我走之后,你们这几年都过得怎么样?”有此一问,一来是了解目前生活环境和状况,制定对策,二来是她看着几个师兄弟各个面黄肌瘦,身上衣服起了补丁,尤其是两个小的,跟没娘孤儿般鞋都快磨破了,着实可怜。 她这一问,倒是天易感慨最多,小男孩憋着一肚子委屈道:“大师姐……你是不知道,师父坐化后,你出门游历把我们托付给大师伯代为照顾,但大师伯他……” 叶季晨的记忆对这几宗之事了解也有一些,但平日看到的几宗表面都还和气,记得走之前大师伯金峰真人也是答应的不错,难道能有什么变故? 天铃不乐模样道:“不是我们跟你告状,是实话实说……大师伯推脱事务繁忙,把我们交给他的三弟子承崖师兄管理,可师兄这个人你也知道,出名的心胸狭隘,平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夏天就让我们顶着日头去挑水,冬季就让我们清扫天阶……至于陪练功法,帮助修行真是门儿也没有,搞的我们几个也没时间种地照顾菜园,口粮也成问题……” …… 在金峰门下托管的日子,几个人受尽欺负和白眼,那边的师兄弟都修行比他们高,嘲笑他们法力低下,让几个人早日脱离差劲的自在宗,归入金峰才是正途,但又说几人资质太差,金峰容不下也看不上,来了金峰也是扫地看门的材料。 “二师兄和三师兄不服,经常被那些人殴打。”天铃说多了,大眼睛里眼泪都滚了出来,忽闪忽闪的睫毛看起来楚楚可怜。 叶季晨长叹一口气,未料重生后遇到的事儿跟生前也没有差,由于自小父母离婚,这被其他孩子欺负的事儿,叶季晨也是遭遇不少,还好有奶奶关照化解她心里的积怨,保护她平安长大。否则心中对人世早早起了愤恨,性格也不会这样开朗。 听闻师弟师妹的经历,叶季晨由衷感慨,由于两小的等于是她带大的,比那两个大男孩容易亲近,叶季晨用袖子给天铃擦了眼泪,劝道:“好了,不哭了。”顿了顿,心中也没底,怕被人看出她举止有什么不对,尽量少言语道:“我回来了,大家都会好的。” 天铃心中欢喜,挂着眼泪笑起来道:“那是自然,你回来,我们就不用去金峰报道,便又是从前那样高高兴兴在一起。” 叶季晨见她懂事,露出笑容点点头。 天易却望着那两个鸡腿,肚子咕一声,特别响。 “对不起,大师姐,我只是有些饿了。”天易垂头丧气,心想既然师姐看见,那自然是要丢了的。 叶季晨心想,这给两个娃吃倒是没什么,但给了也显得突兀,只好都忍了道:“饿了就去厨房找点素斋吃吧。”顿了顿:“我要一个人打坐静一静消化丹药。” 两个人只好拜别了她,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叶季晨起身下床,揉揉鼻子,这幅身体比她那个病重的躯壳健康多了,手臂舒展,筋骨通泰,走起路步伐轻快,腹中永远有一股暖流非常舒服。 刷牙洗脸也没来得及,反正牧区也是脏习惯了,重点是饿好久,馋的没办法,坐在凳子上抓着两鸡腿,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满脸油光,心想,这要是再来一碗羊肉汤,这才是神仙日子啊! 吃素修仙什么的,人生噩梦有没有。 听到还要自己种地,头都要晕了,叶季晨可是活生生的现代人,真要让她完全揽下那沈天枫生前的活,无疑是赶鸭子上架。吃着肉,满嘴油,叶季晨心想,还是得找个法子,要不要再提出游历,直接离开这里以免被人识破是个冒牌? 第7章 御剑飞行 吃的噎了,捧着茶壶里的茶水咕咚灌几口,美美饱餐一顿,叶季晨可算缓过劲儿。 作为修仙人士,等级越高越不用吃凡间五谷杂粮,练到大成后的修士餐霞饮露便可。只有还未结丹的初期修士才需要一日三餐补充能量,叶季晨体内此刻拥有仙狐内丹,按道理饿上一个月不吃饭毫无问题,可她不懂修仙神通,从一个凡人直接跨入金丹期十分不适应,根本不会运行周天解除困乏。 昏睡了几天,叶季晨初到这个世界倒也并不急于如何修仙飞升,就脑中残碎记忆来说,好像这个修仙也是个虚无缥缈之事,动则三五十年才略有小成,拿她师父来说吧,活了二百零三岁,也不免坐化。 这门派创立以来的数百年间也不过两位修士有造化飞升,这几率居然在中神州名列前茅,相当于买体育福彩,中不中奖听天由命。 心里万分烦恼思量往后之事,啃着的鸡腿也消减了滋味。 “天易,你把汤端给师姐,她打坐完了可以喝。” 正吃独食,那两小的弄完吃的要送给她,惊得叶季晨赶紧抓了桌子上几张纸把鸡骨头包裹其中,左右转了一圈,想毁尸灭迹不要被小孩子发现,垃圾桶是没找到,正忙活,天易已经来开门,叶季晨一把把鸡骨头塞自己怀里了。 “咦,师姐你没有打坐啊?”天易还有点好奇。 叶季晨控制面部表情,像平日里逗赵丹那样装出一幅师长的模样,吭一声道:“师姐已经打坐过了。” “这么快?”天易把汤放在桌子上,一眼看过去,没有了鸡腿,估计师姐已经把它扔了……失望之余,又转念道:“哦,对了,枯木师伯说你已经迈入金丹期,比我们自然是快了不少。” 叶季晨对各种术语十分不适应,虽然有记忆补充,但很多概念也是一知半解,既然天易说了,她只好随口附和:“现在就是快。”心里对什么打坐,周天,金丹概念模糊。 天易还要再说,叶季晨把他话头掐死道:“师姐这么快,你也要好好努力,我不在的这些年,你肯定偷懒不用功对不对。” 偷懒是肯定的,小男童不好抵赖,抓着脑袋推脱道:“那都是承崖师兄欺负我们……” 叶季晨嗯了一声,脸色沉下来,天易不经吓赶紧要跑,指着门外道:“我现在就去修行打坐!师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练!” 屁滚尿流的吓跑了,叶季晨嘿嘿笑,对自己这个躯壳这么有威严还是很满意,指挥别人总好过受人的气好。好不容易来一个新世界,重生在一个苦命人身上未免也太惨了,如今这上无人管,还能唬人的环境还是蛮好的。 得感谢绿真帮自己谋划的好。 想起白狐,叶季晨心情一时充满抑郁,思索一番伸手去摸自己怀里,除了一包鸡骨头,摸到绿真说的那块玉佩,拿出来一看,三分之一那么大一块碧玉牌子,通体绿光莹润,好像一块水结晶,其中棉絮宛如云烟漂浮,隐隐冒着一丝冰凉之气。 光是握在手里就感觉让人心神安宁,叶季晨赞叹一番后,心道,她死前交给我,必然是极为宝贝,留言还于宝相,那就应该是这位仙子的配饰,并非人间玉石,乃是仙家之物。 叶季晨不敢怠慢,眼见绿玉上有一小孔,她在房里翻出绳线穿过,打了结后挂在脖子上贴身佩戴,以免遗失。 做完这一切,把笋汤又喝了一碗,感觉精力充沛,眼瞧外面天光明媚,作为一个旅行为业的摄影师,初初到了一个陌生世界,说不定还是一颗陌生的星球,自然要亲眼见见外界的模样。 推门迈步走出茅屋,但见院落破败不堪,石板散碎,绿草丛生,几个混小子把一些杂物就那么堆在院子里,跟她记忆里走前种花养草,整整齐齐的院子相去甚远。 摇摇头,叶季晨走出院落,一出门倒是精神一震。 自在峰离地三千四百米,直插云天,天蓝空阔,风清景奇,门派院落就坐落在峰顶,阳光普照,万般皆是生机勃勃,一抬头就见苍鹰划过,走两步便是野兔跳动,有结界庇佑,竹林、桃树、杏花不惧严寒在门外相映成趣。 叶季晨若是相机在手,二话不说先拍个痛快。 没了照相机虽然遗憾,但她还有一双爱美的眼睛,顿时觉得来此一趟也算值得,空气里花香浮动,似乎这一界的天比原来世界更加蓝,空气的新鲜程度也大大高出工业污染的原来。 “好漂亮。”叶季晨兴致勃勃,在峰顶四下散步。她对美的事物天生热爱,眼见这么一个桃花源般的世界,顿觉天美,水美,万物无一不好不美,伸手摘一枝桃花,再采几朵杏花,更让她高兴的是似乎这里的鸟也不怕人,她刚走到一株花下,一只黄色的鸟儿就落在她肩头叫个不停,声音十分好听。 叶季晨热爱自然万物,伸手指,那鸟儿跳到她手上一副乖巧模样。 乐得她合不拢嘴,心道这修仙界也挺不错,动物都不怕人。其实哪儿的动物都怕人,只是放眼这灵虚山,自在宗不杀生不吃肉,平时多出来的谷物还补时给山上的野生动物,久而久之都快成家养了,见他们才不跑,要是跟金峰宗那些大爷一样,动物早都跑光了。 东游西逛不亦乐乎,找了个隐秘地方把鸡骨头挖坑埋了。这下放心不少,愉快的准备继续游山玩水,走了几步,忽然脑中意念闪过,心道,不对啊,我是有仙丹的修士啊…… 脑中都是从前沈天枫在山峰上漫游的画面,可人家是怎么逛的? 脚踩飞剑,御风而行,宽袍大袖宛如摄云,纵横山林来去无踪。叶季晨也是飞过的,虽然是被绿真提着在半空飘了一圈,但是那个滋味比旅行时候坐小型飞机爽多啦,人要是能飞,那还在乎航拍角度吗? 当然不怕,飞在半空,她爱拍啥拍啥,开了广角三百六十度随便拍,多美的事儿。 叶季晨欣喜不已,修仙一路她最感兴趣的当然是这御风飞行术,当下把脑中模糊的印象整合,挽着袖子打算试试这违反物理定律的滋味,心道,可能这一界有什么不同,物理定律不适用。高高兴兴捡了一根树枝,丢在地上,学着沈天枫结出剑指,那么比划了两下,指着木头道:“起!” 连吼了三遍,树枝动都不动。 叶季晨一脸尴尬,不会吧,不灵验。赶紧在想想人家生前是咋弄的,可这个记忆也不太清晰,隐隐约约好像就是屏气凝神,气贯通神…… 她心念一起,体内金丹感应随即发动,气息鼓胀在她四肢百骸宛如马匹冲撞,可这个主人不争气,不懂驾驭,冲了半天这股灵气还窜在体内,涨的叶季晨难受。胡乱动用真气乃修仙大忌,轻则受点内伤,重则走火入魔。所好她之前吃下宝身丹,调和静脉气息。 此种情况下,叶季晨折腾半天累的够呛,索好脑中还有如何运气的记忆,凭着沈天枫生前修行的种种,叶季晨满头大汗,在经脉疼痛中学她模样,专心想象体内那股气流像马匹,把它们全力从冲撞中拉开,再将野马般奔腾的气息全神贯注汇集在左手…… “起!”大吼一声,那面前树枝嗖一声破空而出,飞上天际,惊得叶季晨睁大眼睛,跟着拍手大喜道:“成了!特异功能!” 手一拍,神一散,哐当那树枝从半空啪叽落下,“哎呦!”叶季晨被砸了脚,痛的撕心裂肺的叫出来,眼泪差点都出来了,脚趾头又麻又疼估计红肿了…… 折腾半天,叶季晨没劲儿了,坐在树下大口喘气,像她这样胡乱用劲儿,等于是拿发射大炮的火药去开了一把ppk的枪,操纵死物乃是修真最基本的一环,就是天易这样的筑基期也能利用灵气使用一些小法术,但叶季晨守着一水库的水源灌溉一亩田地都费劲,跟她不会灵活驾驭有很大关系。 本来也是第一天跑出来,能自己摸索出一点小窍门已经不容易。 当时叶季晨满脑子都是,这要是练得好了,回去了不就是雷神或者超人了,钢铁侠还得弄个铁罐子才能飞,也不知道这个念力是怎么一个突破物理定律的法儿,牛顿看到这个,掉多少苹果砸他也没用了,说不定牛顿也改修仙了。 除了是摄影师,还是一个思维颇活跃的专栏作家……那么多新鲜角度真不是白找的。拿科技来揣测法术,可惜她自己物理知识有限,否则说不定真的一边修仙一边研究物理,看看意念是怎么影响力场,灵力这种力到底是四大力场里的哪一种,又在什么层级改变了粒子运动规律…… 日头还在高照,歇了一会儿叶季晨恢复精力,她是蛮认真一个人,想做的事儿都尽力做好,爬起来后连续又试了几次控制树枝,倒还真的让她掌握了窍门,一次比一次进步。 等持续让树枝漂浮在半空,叶季晨欣喜不已,像小学生第一次考了100分似得,伸手降低了树枝的高度,踩滑板一样准备往上跳,试试御剑飞仙。但树枝也不粗,站上去摇摇晃晃,这下试了几次比之前还惨,摔的浑身酸疼。 到最后好不容易学会站稳,叶季晨按照脑中记忆操纵树枝,亏了仙丹护体否则她这样折腾早把自己摔死了。高高低低,树枝到底带着她勉强腾空而起,离地一米有余,速度像慢骑自行车…… 这个程度已经让叶季晨乐得合不拢嘴,把酸疼都忘记了,踩着树枝飘飘荡荡游在山崖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初次学会飞行术,她体内灵气十分充沛,那仙丹与俗人修成不同,仿佛有无尽能源,她消耗的灵力马上又从仙丹中生出补充进筋脉,叶季晨踩着这个漂浮的滑板儿,穿草地,绕花树,玩的不亦乐乎。 满脸欢笑,纵情山水,一高兴就把时间给忘记了,树枝前进速度越快,人也越走越远。 一路尽兴随着山间小路冲下半山腰,才觉得玩的有点够了,放慢速度准备刹车从树枝上跳下来,忽而听见后面一阵鸡飞狗跳的呼喊声。 “大师姐!救命啊!” 叶季晨听声音像是天石、天泉那两小子,看看天色,六个小时还没过吧,怎么从悬崖上下来跑到这半山腰,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就见两个小子跑的跟豹子一样猛,不时腾身半空像躲避什么,再一看不得了,天石身后猛窜出一条藏獒一样的恶犬,这狗头大如狮,浑身黝黑的皮毛,张着大嘴眼睛宛如铃铛,叫声震动山林,吓得四野鸟儿惊飞。 转瞬间,二人被恶犬追逐已经奔到近处。 叶季晨踩在树枝上,赶紧提高飞行高度,天石、天泉吓的要去抓她手臂,求她带着飞走,然而哪儿想到叶季晨绝非沈天枫那样的御剑好手,不过是初初练习的半吊子,二人一抓之下,倒是把叶季晨给抓下来了。 三人一起大吼大叫滚落在山路的石阶上。 第8章 化解危机 耳听那恶犬狂吠不止,天石一头爬起来,忘了疼般抓起叶季晨,跟天泉一起同时拉着师姐逃窜起来。边跑边还抱怨天泉道:“大师姐她有伤在身,神智都不太清明自然带不动我两啦,你看见她就该让她躲开,干嘛要扑她呢?” 天泉情急道:“还不都是你笨死了,你难道没有扑她吗?” “别说了,快跑吧!”天石哎一声,抓着叶季晨胳膊扯着她狂奔,跑的叶季晨快吐血了,吓得道:“这是什么妖怪啊!” 作为狗也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小山一样高,赶上狮子大了。 “师姐有所不知,你走后三年,金峰宗的三师兄在几十里外捕获一只黑乌灵兽驯养在家,没事儿就放出来游荡,这山里不少动物遭灾,比妖怪还凶狠。”天石喘着气解释,亏他也算筑基有深厚基础,奔出许久还不见累。 “三师兄他不管的吗?”叶季晨脸都白了,跟牧区遇见那些恶狼一样。 “管什么管,黑乌就是他放来咬我们的啊!”天泉体力不如天石,已经快要跑不动了。 那黑乌形似大狗,抽动着鼻子,两眼放光,奔到一处高地纵深用力向前扑去,眼看离一寸就要扑上三人,天石拉着叶季晨向左一侧,天泉双手结印翻出一道白色电光,大喝一声中! 白光擦着灵兽的鼻头划过,差点打中,那乌黑空中顺势腾身,滚落在地翻了几番,抖着皮毛又站了起来,眼中神色狂傲,咆哮着又追上三人。 “天泉我们兵分两路,你照顾师姐,我把它引开!”老二憨厚讲义气,把叶季晨推到老三怀里,跟着也结印道:“土行术。”身子凭空半截没入泥土,却行走如风毫无阻碍,伸手拿石块丢去砸了灵兽:“有本事追我啊。” 那黑乌脾气暴躁,顺势追着他往前跑了,天泉则趁机抓着叶季晨往相反方向去。 如此奔得一里路,叶季晨担心老二道:“我们跑了,他出事儿怎么办?” 天泉满脸忧愁道:“你别管这么多,我们都长大了是男子汉,当然有义务保护师姐你了,你放心吧,石头跑的很快,过一会儿就会甩开那个贱狗了。” “万一甩不掉呢?”叶季晨急了。 “那我们就只有给石头上香去了……”天泉生性没什么正经,叶季晨道:“你倒是想个办法救他啊。” 天泉本身懒惰,法术会的还没老二多,灵根资质也就那样,忧愁道:“我也没办法……”跟着,一机灵道:“对了,对了,师姐你不是已经修成金丹了吗?到金丹的修士,全门也就几个人,你可以打败那条狗的,你快出手灭了它!” “我……”叶季晨有苦难言,吞吞吐吐道:“我内伤还没好啊。” 天泉跑的累,喘气道:“这倒也是,你有伤在身最好不要妄动真气。”说完狠狠踢了旁边的树道:“都是那个承崖,哪知道他那么卑鄙,把宝身丹输给我们还不认,非得说我们趁他醉酒偷了他的丹药,追上思过崖报仇,放狗咬我们。” “丹药不是大师伯送的?”叶季晨又是一惊。 天泉抓耳挠腮,猴子似得恨不得打自己嘴巴,说漏了,只好勉强笑笑:“送……也算是送的吧。” “你老实交代!”叶季晨凶起来。 老三哎呀一声,垂头丧气道:“承崖师兄他们几个喝醉酒,说什么不相信你修到了金丹期,我们就跟他打赌,输了就把师伯刚刚赏赐他的宝身丹送给我们。他答应了,我就找到枯荣师伯作证,师伯发话,他就把丹药输给我。哪知他说我们故意骗他不知情,偷走仙丹。刚刚我们在悬崖打坐,他千里传音,又放出饿狗追凶……” 叶季晨听起来也确实是那个什么三师兄是个烂人,但现在这局面,还是先把人救出来,脑中搜索一番,沈天枫生前修的是五行中的木系法术,对这大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了解,平时与灵芝仙草为伍,倒也有不少木系的法门。 得内丹帮助,叶季晨神智思索比从前快了几十倍,如今也算半个神人,很快在脑中拼凑起一个法子来,四下张望在一棵草木旁蹲下身子,拔出一株紫色的草来,拉着天泉道:“你再用刚才那招把草抛出去,打中它鼻子,自可制服。” 天泉跟她相处,也懂一些草药,顿时来了兴趣道:“哇,师姐你真聪明,这下可以收拾那只贱狗了。”说完夺过草药,用小法术搓成泥丸,叶季晨依法重新踏上一根树枝,天泉本身也会御剑术,刚刚是被狗追的吓忘了。 这会儿也跳上树枝,倒是比叶季晨飞的还稳,叶季晨放了心,两个人这飞行水平都不咋地,林间仓促前往,但这到底比老二跑的快多了。天泉、天石适才不用这法术,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他两修行日浅,虽然飞的利索但一直往外放灵力,没多久就会飞累了,到时候半点灵力释放不出,那才倒霉。 但叶季晨到了金丹期就大大不一样,几乎可以很快转化外界吸收的灵气,靠呼吸补充自身消耗,释放这种基础法术,根本就没有太累一说。两个人找人急了,天泉忍不住大喊:“二师兄,你在哪儿?” 喊了几声,听见大狗狂吠,叶季晨如今耳聪目明,一眼瞧见道:“在那个湖边!” “天泉,你怎么不走啊!”老二终于出声。 他奔得久了,灵力消耗,人已经从土中浮动而出,再跑几步狼狈的滚在地上,那大狗追的狠了一爪子抓烂他的胳膊,天石衣襟散乱带血,气得结出剑指发动土系法术,顿时一堵土墙搁在二人中间,哪知那大狗力气无穷,轻松撞破土墙,张嘴就要咬天石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叶季晨救人心切,勇敢的从树枝上一跃而起扑向那大狗,死死搂着黑乌的脖颈把它扑在地上,连人带狗滚了几个圈,这下把师弟救了,她自己可糟糕,那灵兽发狂,一甩之下将她甩开,跟着伸爪子扑向她,一嘴就要咬她的脸孔,叶季晨情急之下双手死死卡住狗脖子…… 眼看要被锋利的牙齿咬到,天泉此时扑过来,将之前的药丸狠狠拍到了狗鼻子上。 一股辛辣之气弥漫开来,呛的叶季晨眼泪直流,黑乌也身子弹起,在地上跳的跟被针扎一样,嗷嗷狂吼。 原来那白草是一味特殊毒草,毒性虽然不强,但味道十分辛辣,类似警察的□□,一旦吸入就会让人流泪不止。黑乌得了这一招,难受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天泉才把叶季晨伸手拉起来,叶季晨痛苦的赶紧去湖边用水洗脸。 天石被黑乌抓伤还在地上趴着,天空轰然一声巨响,一个火球烧向天泉,一个怒急的声音道:“大胆小人,敢用毒草伤我灵兽!” 原是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承崖忍不住出手教训这几个人,天泉见火球飞来,一头跳入水中,大火球轰然炸开,宛如烟花四散而开,烧的湖边草木也焦黑起来。天泉躲在水底不敢出来,天石趴在地上道:“承崖,你才是小人,愿赌服输!你干嘛放狗咬我们!” “你二人诓骗我丹药在先,今日我非教训你们不可。”半空之中,那青年修士脚踩宝剑,金冠束发,一身绸缎白衫,浓眉大眼长相倒也英俊,只是肤色太白,看起来真有几分小白脸相貌。 叶季晨见他蛮横,心中不喜,保护两个小的为先,一边流眼泪一边开口道:“三、三师兄是吧,我带他们跟你道歉,天石和天泉不懂事得罪了你,你作为师兄还请宽宏处理。” 承崖负手立在剑上,嘴角狞笑,不屑的看她一眼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天枫你,听说你进展神速修成金丹,既然如此,你便拿出实力让我瞧瞧,若你真的能打败我,我也就对他们既往不咎。” 叶季晨还想再说,哪知对方全然不讲道理,承崖早都是金丹修士,如今正准备突破到元婴期,自煽也是门内的少年天才,突然被一直瞧不起的自在宗人赶上,心中不忿,借机刚好修理修理这些垃圾。伸手一挥,身后结出八团火球,各个在旋转中不断壮大,烈火在白昼里也放出巨大热量和光芒。 “师姐小心!”天泉从水里窜出来,但来不及帮忙,火球已经朝着叶季晨方向飞去。 叶季晨倒吸口凉气,情急之下也学天泉跳入旁边的湖水,便听火球落水便如水雷一般,轰隆炸开,连带她和水里的游鱼、水草统统被轰上半空。 场面就跟水雷爆炸般,声震数里难歇。 叶季晨跟天泉炸飞上半空,天泉没有仙丹护体,震的口鼻之中渗出鲜血。叶季晨也是头晕脑胀,几欲作呕。 承崖哈哈哈大笑:“看你们往哪儿躲!”说完伸手再发出第二波火球,急速飞向空中二人。 眼瞧那红光越来越大,叶季晨伸手护住眼睛,心中大叫不好。 忽而腰身一轻,身子被人从半空提起,火球擦着她的脚底斜飞出去,再次炸响在水面,又是一轮宛如行雨。 叶季晨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张大嘴巴都忘记呼吸了。 便闻身旁一个好听的女音叱咤道:“何人在我白云湖边放肆!” 叶季晨感到那人拖着她放在了地面,随她落地的还有受伤的天泉。 抬头看见一把古朴的长剑上,一个身形说不出婀娜的白衫少女立于剑上,此人秀发飘动,一双漂亮的眼眸下,轻纱遮面不露真容。 绕是遮着面孔,单论身形气度,也能让人联想到她必然是一位清秀绝伦的美少女,那少女颇有傲气,对着承崖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前来打搅我师父清修。” 承崖见她出手救下二人,又对自己无礼,不免恼羞成怒道:“青筠师妹,事情一码归一码,我无意冒犯五师叔和你,我只是跟自在峰的几个弟子了一桩过节,你还是早早让开,不要多管闲事。” “放肆!”那少女一挥衣袖,整个湖面立即结冰,大块大块冰晶迅速炸裂,形成一条条刀般的利刃,绕是叶季晨金丹有成,这施法速度也让她眼花缭乱。 冰刃悬飞半空,几百把利刃瞬间集结成为一条龙形,那冰龙似乎还是活物,仰天长啸怒吼一声,刚刚还威风十足的黑乌,吓得伏在地上呜呜低鸣,跟着夹着尾巴逃入丛林。 承崖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整个灵虚门内除了五位门主皆是不凡,其余弟子极少修炼到元婴期,年满十八岁就已经练到元婴期的也就只有这位进度如神的师妹。 “阮青筠!你休要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承崖嘴角抽抽,气得道:“你要是敢伤了我,金峰门下定然不会……” 他一开口,那大冰龙面目狰狞似乎狂怒,嗷一声大吼,附近的草木霎时宛如进入寒冬全部冻上冰棱,巨大的寒气袭来,承崖衣服上结出一层霜,眉毛冻出冰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地上的天石哈哈笑出声。 “阮青筠,你这个丑八怪!你给我记住!他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承崖撂下狠话,御剑化为一道金光以最快速度飞往主峰,倒像是吓走的。 他一走,那巨大的冰龙绕着白衫少女飞了两圈,然后飞回湖面,轰一声又全部化为湖水回落湖底。那些冻结的草木也随即解冻,只像淋过雨般分外娇艳可人。 天泉此时稍微恢复,去扶起天石,走到叶季晨身边,他嘴快,对着前面的阮青筠一脸感激道:“多谢白云宗出手相救,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就要被承崖杀死了。” 谁知那少女态度冷淡道:“自在宗也该立些规矩,免得闯祸多了最终大难临头。今日乃是他纵火毁湖我才出手教训,非是为救你等闲杂。他已经走了,你们也走吧,莫要打扰我们师徒二人清修。” 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毕竟也是救命恩人,叶季晨为人宽容,笑道:“多谢这位师妹救了我们,不管你领情不领情,我们都是感谢你的,以后师妹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们都会听你吩咐。” 青筠冷哼一声,十分傲慢道:“自己管好自己,别一出事就想着跑到我地界沾光,快滚!”言罢挥手纵剑,飞了个无影无踪。 这话一出,叶季晨大概也猜到几分,回头狠狠瞪了两个小的,估计是自己走的三年,两个刺头没少惹祸,一惹祸自己打不过就往这边跑,事儿闹大了惊动这位法力高强的师妹来救。 怪不得人家一脸不待见。 第9章 大德鲁伊 三个伤病搀扶着闹到快天黑才返回小院,天易和天铃吓得够呛。等到天泉解释完,天易大骂承崖,叶季晨累的懒得数落他们,这个事儿说起来两小子也有不对。 天铃担心三人,跟天易两个端着医药包跑回来,天石伤势严重,胳膊给灵兽抓的快见骨头了,天铃从小主修治疗法术,当下先为天石去掉烂肉,跟着帮他愈合两道伤口,但灵兽非普通野兽,爪带特殊劲力,刚愈合的伤口难免崩裂开来,天铃叹口气,抓把草药帮他涂上,天易用白布帮他包好:“得养几天了,二师兄。” 老二是外伤还好办,天泉被震成内伤,叶季晨依靠记忆从药箱里拿出一枚草药让他服下,又生气道:“就让你两受教训,免得好得太快忘记疼。” 天铃劝道:“大师姐,你别生气,他们也是为你好才去打赌。都是承崖太蛮横无理,明日我们禀报大师伯,狠狠告他一状。” “我也不是生气。”叶季晨实话实说,拿出她在赵丹跟前做老师的架子道: “我是担心大家,告了状,承崖记恨在心,他日还是会报复你们。” “那我们就一直被欺负吗?”天易不服气。 这个事儿,叶季晨也十分头疼。本想着修士怎么说也都该是清心寡欲,不问世事之人,谁知道都是些刺头,仗着有些法力就胡来,怪不得修不成仙人,就这种心性万一飞升成仙,那还得了,天庭都给拆了,一个个都是孙悟空似得。 “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只要不招惹他这个麻烦,他也不会欺负上门。”叶季晨如今实力不济,又怕小的们出事儿,只好道:“大家听我的,明日起你们禁足自在峰一个月,养伤的养伤,修行的修行,不准在到处乱跑给我惹是生非。” “是。”四个人垂头丧气答应了。 疗完伤,叶季晨跟天易把两个受伤的送回房间休息,天易今晚负责值班照看那两男的,天铃还是跟着叶季晨,因为就今天的表现来看,天石和天泉执意认为大师姐内伤还没好,需要人照顾。 对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叶季晨还是挺喜欢的,记忆里把她领回来的时候还是奶娃,喂饭洗衣服都是沈天枫来干。所以天铃对沈天枫的感情,说是师姐妹,有时候更像是亲姐,甚至亲妈,众人里跟她最为亲厚,性格也随了沈天枫几分。 就着一盏油灯,天铃见她衣服破了几道大口子,找了针线,坐在床头一侧帮她补衣服,叶季晨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照顾,心中一时温暖对她笑笑:“我走的这几年,你越来越能干了。” 天铃手指结成剑指,指挥着一根针,便跟指挥音乐一般,那针浮动在半空自行穿过衣服的缝隙,把线密密斜织在其中,那针脚走过,衣服丝毫看不出来有破损般。天铃得意道:“师姐出门修行,那自然我也要在家好好修行,万一你回来了,不见我长进,岂非要责罚我。” 叶季晨淡淡一笑,喜爱她懂事聪明,忽而想到一截道:“白云湖的阮师妹长得很丑吗?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这也不怪她记不得,原是沈天枫生前本身跟人交际不多,一共也就每五年一次的山门日才见一下,印象不深。又是她灵海记忆混乱所致,对于青筠的一切都太模糊。 “怎么了?忽然问起这个事儿。”天铃好奇的看着她。 叶季晨靠在床头,也算是闲得无聊吧,毕竟这世界又没网络,又没电视,天一黑电也没有,闲的发慌,所以跟人八卦一下邻居:“承崖今日打不过她,骂她是丑八怪,但我看青筠她不像长得不好看啊。” 天铃皱了皱眉头,嘟着嘴巴道:“别听那些男的瞎讲,他们就爱嫉妒我们女生比他们强。”小丫头人小鬼大,少年老成道:“青筠从小就带面纱,过去倒也没人那么叫她,你怎么都忘了?” “那承崖为什么要那么骂她?”叶季晨想不明白,总觉得那少女倩影清丽,身姿好看的紧,那双眼睛清澈漂亮,倒像是哪儿见过似得,比周迅还好看几份。 天铃想了想道:“你走之后的头一年,师门举办过一次比武大赛,本来青筠她从小风采出众,那些男修都很为她颠倒,大家都挺想知道她面纱下的模样。比试大赛上,金峰和珍宝的几个师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坏招,把她的面纱打下来了……”说到此,天铃有些失望模样道:“大家都看到了,青筠下半张脸全是烧伤的大疤,毁容一般,嘴巴皮肤都皱起来,吓死人了。” “啊?”叶季晨无法想象这是个什么模样。 天铃叹口气道:“自此那些男修见她就跑,再没人去给她大献殷勤,甚至还老私下拿她的烧伤取笑,说了很多难听话,说她将来飞升上天恐怕是仙界最丑的仙子,把玉帝王母都吓坏了,说不定贬她去地府,做个女钟馗才正合适。” 叶季晨心中不喜这些男人刻薄,前生她一直钟爱女生柔美,有交往女友,对女友算得上二十四孝,若是社会上谁敢这样不尊重女性,她也是会挺身维护,在专栏上把他骂死。 想起那个世界的前女友,叶季晨一下心又凉了半截,不由幽幽叹口气。但念在绿真为自己重新规划的人生目标,还是打起了精神,今日经历也让她悟道,还是得加紧练习,早日掌握着修仙的诀窍,一来是完成绿真遗愿,二来也避免今日之事再发生。 思量着心事,又跟天铃这丫头聊了几句闲话,忙活一天实在困乏,不由躺在床上闭目睡着了。天铃见她睡了,补完衣服也躺在她旁边,两个人一睡就是大中午。 第二天起来,天铃去做饭,天易继续照顾两个师兄,叶季晨昨晚靠着套了天铃一些话,跑到书房翻出一些基本修行的书籍,凭着沈天枫生前的记忆,叶季晨从这些最基础的运气法门开始学习。 第一次修行,有没有旁人指导,全凭自己感悟,索好她已经结出金丹,如今所做不过是熟练法门,不再是慢慢聚气,比那些刚练气的实在是进步神速。闭上眼睛,想象气海的流动,很快就能感应到丹田暖流,调整呼吸,学着如何让暖流流经全身,在回归丹田,如此运气一段时间,明显感觉气息能够控制自如。 这让叶季晨感到高兴,练习也更加勤奋。 这功法实在越练越妙,一连七天,她沉迷于此,每一次周天后,她的耳朵甚至能听到一公里外一只鸟儿翅膀震动的声音,睁开眼眸,能看见油灯的灯芯在慢慢燃烧,种种变化随即显现,再练四日更能随她心意操纵,叶季晨这下觉得自己真算是半个超人了。 又过七日后,叶季晨对运转周天已经完全掌握,这得益于沈天枫的记忆和身体自身的好底子,更是绿真的金丹起了莫大作用。天铃见她越来越发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为她十分高兴。 自在峰上,叶季晨和他们四人相处也越来越亲厚,可能是她走得太久,过去的一些事儿和行为让四个人虽然记得,但也慢慢模糊了。大家都觉得师姐走了这么久,出去游历见多识广,回来后性格稍微开朗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半月过后,天铃倒觉得有个爱笑一点的大师姐也没什么不妥,总好过师姐一天板着脸总说处罚处罚。说也奇怪,叶季晨和气起来,这几个小子也没了逆反心理,全都乖乖听话,在家修行听她差遣。 掌握了初级的运转周天,叶季晨的纵剑飞行术也越发熟练,这让她不满足于只运转气息,开始也凭着记忆练习一点沈天枫会的小法术。 沈天枫的五行属木,倒是会很多有意思的法术,比如枯木逢春。 随手拿起一截枯木,只要专心注入灵力,那截木头就能长出新的枝叶来,开花的植物还会很快发芽结出花苞,开出十分艳丽的花朵。这让叶季晨感到自豪而满足,比起那些打打杀杀的法术,这个小法术充满了美和生机。 叶季晨靠着这一法术,命令几个小的重新整宿院落,三个男的卖苦力把所有的石板重新翻修了一遍,丢掉了杂物和垃圾,小院儿一下看起来宽敞整齐多了。叶季晨把原来枯死的那些花草都注入灵力,只消半个时辰,小院儿便如春回大地,草木旺盛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大师姐,你真棒。”天铃喜的拍起手来。 叶季晨眯着眼眸,她花了几日还研究出来更棒的,在门外找到一颗桃树,只要屏息注入灵力,按照自己脑海中的意念催动,那树就跟回应她一样,在春季就结出一大堆饱满的桃子。 “哇!”天易抬头看着都不敢相信。 逆天修改植物生长周期这得需要大量灵力,过去一般沈天枫不会浪费灵力这么做,对于金丹期的叶季晨来说则显得容易,就这样试着法术,山上那些板栗树、柿子树、核桃、梨树、山楂乱七八糟的水果长出一大堆,得灵气滋养的水果吃的天易直打嗝,不停叫唤:“好吃好吃。” 生出一大堆吃的,基本解决了口粮问题,现下吃啥都只需要叶季晨略施生长类的法术。天铃晚上把这些食材收集起来,高兴给大家做了一顿好吃的素斋。 把几个人都吃撑了。 吃完饭,天泉脑袋灵光,突然想到:“大师姐,你现在灵力充沛用都用不完,既然能种粮食,那肯定也能种药材啊!明日我们寻些灵芝仙草,你施法加快生长,咱们以草药炼丹很快我们跟珍宝宗那些师兄一样也突破筑基期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众人感叹值得一试,天易还有点后悔道:“早知道我也学一学木系法术,是不是木系比雷系要快啊。”一般来说,这法术虽然是看个人灵根属性,但大多数人灵根属性也比较模糊,后天修炼中慢慢锻炼后才能看出端倪,大多数男修爱主修雷系、火系、土系这些攻击威力强大的法术,女修则主攻水系和木系此类辅助法术,当然也不是绝对,只要个人实力达到一定境地,任何一系都是非常恐怖的攻击法术。 只是本门木系很少有人主修,就算金峰那些男修愿意修习木系,也绝不会在什么枯木逢春术这种毫无用处的法术上下功夫,只会想着能召唤木龙。 而且修木系的达到金丹的人就更少,不具备养灵芝仙草的条件。这算是叶季晨一个独特的修行法门。几个人因此高兴的一晚上激动难以入眠,就等着第二天叶季晨大显神威,天易还梦见抱着千年灵芝啃个精光,不断喊好吃。 第10章 送药 次日清晨,五个人忙碌开来,自在峰上人少,平时保护的很好,灵芝仙草都没有遭到很大破坏。像珍宝宗那些师兄那么疯狂的话,早把山里的药孙子都挖出来了,哪儿还有什么可用的。 忙活一大早,几个人寻来不少灵异的仙草,天铃运气比较好,挖了老大一个何首乌。 七七八八的药材摆了一大桌子,众人就等着叶季晨施法,天易眼睛都不眨,叶季晨拿着那颗何首乌念念有词,输送灵力后,那何首乌刚开始还是膨大了一点点,但越往后越难长大,反倒把叶季晨累的汗流浃背,到最后实在难受,忍受不了灵力源源不断外泄,才收了法术。 几个人都倍感失望。其实这个道理也很浅显,纵然这一届弟子修炼木系人少,但这几百年里出过多少天纵英才,前辈长老中不乏修习高深的木系,利用枯木逢春来培养草药也是有人想过,但实施起来却是一个非常愚蠢的法子。 药材又不同于麦子,麦子顶多几个月就成熟,一株何首乌少说也得几十年长成,长到能供修士炼丹怎么说也得百八十年,这期间它吸收的百年天地灵气怎么能是输送的一点灵力可以代替?再者,吃何首乌本来就是要吸收它的灵力,现在你花那么大力气让它吃你,你再吃它,这不是本末倒置,愚蠢之极。 再闹那么三五下,众人也感觉到这不是个好法子,纵然叶季晨灵气充沛,也感到疲惫不已。这还是她运功以来的头一次,最后不得不及时喊停。 “都是天泉,出的烂主意。”天石凶了老二,劝叶季晨歇一歇。 叶季晨叹口气,也是他们几个过于求成,有点天真了。这么多草药采都采了,师弟们也是好心,叶季晨只好挑了几个对天石天泉伤势有利的补药,注入灵力,让它们更加成材,把五年生的硬生生催成十年生的。 交给天泉炼药丸,两个小子见她不惜耗费灵力为自己疗伤,都分外感动,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闯祸了。 叶季晨把何首乌丢给天易,叫他去炖了给大家吃。 人都走了,草药还有一大堆,叶季晨感觉脑子里总有什么事儿没有处理,前几日在书房看书,除了修行的书,还翻了一些珍贵的草药制作书籍,有一些是祖上流传下来的,珍宝宗都没有的配方,需要的药材也十分罕见严苛。 “天铃,你再去多采点清露草,我试试能不能练成玄灵白玉丹。”叶季晨一边选着趁手的草药,一边吩咐小的办事儿。 玄灵白玉丹乃是自在宗的古籍里记载的一味极品外伤用药,跟金峰宗的宝身丹号称灵虚门两大看家草药。但自在真人闭关后基本不再炼制,过去的草药有时候下山救苦也都用了,再采集也是艰难,这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清露草,需要三十年以上的方能入药。 这草说也奇怪,一岁一枯,只要枯萎就决不再生长,能碰见长到两年的都已经神奇,别提三十年了。 目下天铃找到的都是刚刚长出的草苗苗,叶季晨握着两个草苗也是有点担忧,今日已经运气太久,实在也不好催促其生长。叶季晨也不勉强,只是把草药收好,又去书房钻了几天,把各种炼药法门都学会背熟。 等三日后出来,这才选了一大早,在房中握着草药施展枯木逢春术,这草要长起来极为消耗灵力,花了整整一天,累的叶季晨手脚酸软,也不过长高寸许。叶季晨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很爱较劲,一天不行就来两天,就这么跟草药耗上了。 白天养草,晚上打坐养精蓄锐,这么不断试验,整整一个月结束,累死累活才算养出一株还算可以的清露草。这么珍贵的草药,累的她脚步虚浮,眼睛发花,把一个金丹期的修士累到饿的吃三碗饭都不够,待着饭猛吃才补充了精力。 万事俱备,叶季晨才小心翼翼合着其他的草药把清露草炼化。 手心一点微弱的青光若隐若现,那些草药在空中飞速旋转融合,最后归入一座小铜炉内,催动真气,丹药慢慢成形。 等了略约□□个时辰,那丹炉才轰然一声打开,一枚乒乓球大小的白色丹药从中出现。叶季晨欣喜不已,累了这么久总算有了收获。 披头散发,几天没洗脸从房里窜出来大喊成功了!差点把其他几个人吓到。 “大师姐,你练好了吗?”天铃窜出来,观察丹药。 几个人都挺稀罕这枚花了那么大工夫炼制的宝药,天石厚道道:“大师姐,我跟天泉都好的七七八八了,你练了药就自己留着,不用给我们费心。” 只有天铃瞥了他们一眼道:“谁说是给你们的啊,不要脸。”顿了顿,特别了解来龙去脉道:“你们天天闯祸,跑到白云湖去找青筠庇佑,她救了你们那么多次,你们从来也没有报答,还老跟金峰的那些坏人说人家坏话,大师姐看青筠可怜,不想让她受你们欺负,练给她活血生肌用的。” 天泉不好意思挠着头,笑的尴尬道:“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只是跑着跑着就到湖边了……不是给她找麻烦,而且青筠她那么厉害……也不会有什么事。”眼睛珠子转了几下,脸上笑的欣喜道:“给她也是好事儿啊,哎,万一有用,青筠她吃了药好了伤,不就又是一个大美人!那我们不是又希望了!” “去去去,什么人品,看人好看就追,知道人有烧伤就嫌弃。”天铃十分不屑。 天石跟天泉都是小伙子,当然喜欢漂亮姑娘,对青筠恢复容貌的事儿很是赞同,赶紧推着叶季晨道:“大师姐快去吧,记得告诉青筠,这草药我们也有出力找。叫她啊记得我们。” 唯有天易年纪还小,根本不懂那些事儿,吧唧嘴道:“不知道丹药什么味道,真想吃。” “吃吃吃,你跟猪有什么分别。”这些男的两个好色,一个贪吃,把天铃气死了,揪着天易的耳朵道:“不准跟老二老三学,学坏了看我收拾你。” 叶季晨懒得理这些毛头小子,对于青筠的事儿,天铃说的也没错,她还是挺同情这位师妹。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女人在这个社会打拼不容易,超不过男人叫无能,超过了又是没女人味,女强人他说你长得丑,长得美他说你不是正经人。 总之是怎么都会错。 叶季晨对这个师妹起了同情心,打听了青筠的住处踩了宝剑去送药。那白云湖就在自在峰脚下,离的很近,一汪湖水绿油油在大地一角,风动波浪摇晃,水面白鸟成群,偶有大鱼跃出水面,风景十分秀丽。 叶季晨御剑飞仙在湖面上绕了几圈,还是寻到了天泉口中的那片竹林。 便见湖边的一处山谷口,翠竹掩映,黄鸟相鸣,景色比起自在峰多了几份清雅幽静,御剑再往里深入几份,已经踏入白泉宗的地界,为表示尊敬叶季晨跳下飞剑,缓步而行,沿着小路不断往里走。 深入山谷后,目力好如她才隐隐看到某处盖着一院竹屋,叶季晨加快步伐赶过去,耳中传来一阵好听的琴音,她前世走南闯北也爱好一些民族音乐,可无论走到哪儿总是觉得汉族自己的音乐最优雅最清心,那少女仍旧是一身紫衫飘逸,坐在院落中抚琴,身旁停着一只白鹤,一匹梅花鹿,再走近一些,侧耳倾听,这林间不少动物都停驻在此,似乎是听得陶醉。 宛如流水清风,叶季晨心情也趋于平静,嘴角带了些许微笑,远远立着听曲子怕打扰了人家弹琴。待一曲终了,林间鸟儿才飞散,那少女抚着琴抬头淡淡道:“何人在我白云居前徘徊?” 叶季晨这才上前道:“师妹莫怪,我是自在峰的叶……沈天枫。”差点说漏嘴。 青筠不冷不热道:“又来作甚?可是闯了祸,想让我背黑锅。” “不是,不是。”叶季晨有些不好意思,被那少女一看,红了老脸道:“是我师弟他们不对,老是打扰师妹你清修。我外出三年,对他们疏于管教……我以后会好好教育他们,不给你再添麻烦。” 青筠哼一声,总算对她这个师姐还有几分客气:“既然知道错,以后就管好他们。” “一定一定。”叶季晨赶紧保证。 “若没有要紧事,请回吧,白云居不欢迎外人。”青筠态度算得上十分冷淡。 叶季晨倒也不怪她无礼,心道她可能是被师弟烦怕了,这才从怀里掏出草药道:“前日多谢师妹搭救,自在一门都非常感激,我们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报答你。刚巧我们在一块……练了一味丹药,想到送给师妹你。”说完想进门送给她:“这枚白玉丹你或许有用。”怕伤了她自尊心,说的十分含糊。 青筠还是冷冷淡淡道:“你请放在门外就可以回去了。” 事已至此,叶季晨也只好照办,她心中总觉得这少女与众不同,能弹出这样美妙的曲子的人,心也该是一片清澈,叶季晨不为她无礼感到气愤,宽容她的怪诞脾气,心道,她容貌被毁性格孤僻点也可以原谅,若我满脸烂肉只怕终身不肯见人。于是放下丹药,随即便要离开。 青筠自始至终没有多看她一眼。 叶季晨走出几步又叮咛:“师妹不必烦恼那些男人所言,你一次又一次救助我师弟,可见你人心至善,人至善则至美。玄灵白玉丹我练了一个月,你服下若有疗效当然是好,可我也不确定到底怎么样,如果没有疗效,你也不必气馁,只当药物是增进功力所用……” 青筠没有理她的言论,只淡淡道:“有劳这位师姐费心,你还是请回去吧。” “药有几个疗程,我送药三次之后则不再前来。”叶季晨边说边挥挥手,表示再见,等走出竹林才御剑返回侧峰。 第11章 善待花花草草 送过药叶季晨一路飞回家里,把所遇之事儿跟大家简单说了,天泉有些期待起来,叫嚷着偷偷去看看青筠,万一有作用变美,千万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叶季晨拿戒尺敲了他的头,自在宗这一门,一般来说不允许修士娶妻生子,大家不管出家不出家全得恪守清修。 “我为什么要入自在宗啊。”天泉后悔不已,早知道去了珍宝宗,有钱有闲每日吃丹药修行,事半功倍,还能娶妻荫子。 “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守规矩,不准胡来。青筠对你们有恩,不管她长什么样,你们都该尊敬人家,美丑有那么重要吗?”叶季晨拿出师姐的模样,义正言辞教训几个小的,免得万一丹药不起作用,石头和天泉真的跑去揭人家面纱,到时候肯定引得青筠恼羞成怒,不把他们打死才怪。 天泉挨骂不服气,小声嘀咕道:“大师姐是女子才这么说,爱美之心男儿皆有,再说了自古英雄配美人,我跟天石这样的男子汉,当然得有个漂亮姑娘配。” “还狡辩!你算什么英雄好汉,被人快烧成焦炭了。”叶季晨狠狠逮着他骂了一顿,倒是让众人找到了她从前的影子,骂完罚天石和天泉去面壁三天。 天石属于平白无故遭殃的,气得瞪了几眼天泉,两个少年就此飞上悬崖,乖乖面壁打坐念经去了。 正值天黑,山崖上风大寒冷,两人钻在狗洞一样大的山洞里,佝偻着身子也有点凄惨。天石宅心仁厚,其实心里也挺赞同叶季晨说的:“大师姐说的也没错,青筠是救过我们好多次,我们不应该嫌弃她长得不好看。” “那你说她为什么老要救我们?”天泉机灵万分,跟天石挤眉弄眼道:“说不定她是喜欢我们两长得英俊潇洒。” “啊?”天石压根没往这条路上想,而且被青筠喜欢上也挺麻烦:“她那么凶,那么丑,我才不要她喜欢我。” “看吧,嘴上不嫌弃,心里还是嫌弃人家。”天泉一下就试探出来,窝在洞里看着天色道:“不过师姐确实是好心,也不知道那个药物有用没用。耗费那么多灵力帮青筠,万一没用师姐不是白忙了吗?往后还得辛苦做那么多药……” “你有什么好办法?”天石跟他打听,老三看看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点子,主要青筠法力高强,可不是他们两能够对付,万一惹毛了喊打喊杀,大师姐也不一定能罩住他们,老三推了他一把:“过去点,我们早点睡吧,不管闲事了。” 二人窝在山崖也习惯了,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夜众人各自休息,第二日起来,叶季晨则继续按照行功法门好好运转周天,之前炼丹很是耗费灵力,打坐养了几日才恢复如常。这行功法门练起来进度如飞,不过才几日,叶季晨已经感到腹中金丹的暖流慢慢变大,比之刚刚得到之时似乎更为强大稳固。 叶季晨心中不解,感觉自在宗这练气修行的法门十分管用,也不知道为什么祖上没人飞升,而且沈天枫也没练个什么结果,连其他弟子都是修为平平,只能操作一些雕虫小技的法术。思前想后,她觉得可能是绿真说的那样大家资质平常,所以功法再好也练的一般。 这话也不够全面。一来,确实是因为资质非常优秀的人才都被其他几门网罗,二来自在宗的这门功法本身修行起来就比其他门派走捷径的路子缓慢,金峰宗借助神兵利刃,珍宝宗炼丹吃药,那群和尚好几个都是转世轮回,前生带有佛印佛法,修了几世福报,白云宗更是天赋异禀。自在宗则全靠一点一滴累积修行,跟一个班集体里不聪明,天天做习题勤能补拙的学生一般,自然慢一些。 但慢也有慢的好处,修行缓慢,悟道便多很难生出心魔。 叶季晨是得了仙狐内丹相助才比其他人快上三四倍,但这门功法清心助力,也让她十分得益,要不是如此,修行别的功法可能更快,但她这样的初学者可能抗不过心魔,没练多久就得走火入魔。 一面积累真气,一面也不吝啬真气,既然对青筠许下承诺,自然得为她好好炼药。叶季晨修行起来更慢一些,常常是刚刚攒了没多久的灵气,都耗在给青筠生长草药上了。 又折腾了半月,叶季晨发现依靠这个法术,自己最近对灵气的运用更为灵活自如,她开始尝试精细控制灵力的输送和传递,只让枯枝的某一部分长叶,某一部分开花,并不是从前那样花很大代价才能让树枝生长。 很小一点灵气也能让树木开花结果。 叶季晨对木系法术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但记忆里其实沈天枫很少沉溺这种雕虫小技的法术,她修行的大都数是打斗的法术,虽然召唤不出木龙,但召唤出几把木剑,缠绕术,毒藤术倒也威力不小。 要想保护师弟师妹和自己,练几门攻击类法术也十分必要。 为了有自保的能力,叶季晨开始依靠记忆和祖上留下的书籍,摩挲着修行攻击类木系法术。攻击类里最强的莫过于雷系和火系,雷系威力十足,据说练到绝顶可以引万雷齐发,有毁天灭地的能力。火系更不用说,一打起来烧的四野焦黑,修真界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就是这两类*。 至于水系法术,则有些区分,像青筠那样是主修攻击类的冰系,天铃则是主修治疗类的雾系。作为大冰法,青筠能跟雷系和火系的攻击力媲美,若是修为高于他们,则完虐没商量。 相比之下,木系的法术有点不太实用,就算召唤出木龙,但雷系、火系天然就是木系的克星,木头一着火,不就什么都没了。而且冰系一冷冻,也直接呵呵了。唯一能克制的,可能是天石这样的土系,但土系的最后几节发一大堆陨石砸下来,树木也就呵呵了。 木剑再锋利,能锋利过金系的那么多金属宝剑? 扶着额头,叶季晨觉得这个大招实在悲催,但有还是聊胜于无,按着沈天枫生前修炼的招数,叶季晨还是先从缠绕术和召唤木剑开始。虽然也不算很高级的木系攻击法术,但叶季晨是独自修炼,进度也并不快。 忙活一天,叶季晨在房间里倒是利用木头桌子生成了几把小木刺。 这个让物体形变的能力,累的她满头是汗,这么修了两天,勉强倒是让木桌子的一条腿变成了一把剑的模样,只是她那个枯木逢春的法术影响,木剑上还开了一朵花…… 导致天易进来,直接惊呆了:“大师姐,你干嘛让桌子也开花啊?” 叶季晨眯着眼睛实在不好说我练攻击法术,这战场上丢一把带花的剑过去,不笑掉别人大牙,赶紧吭了一声:“我、我在装修。” “什么叫装修?”天易可不知道这个新鲜词汇。 叶季晨前世对于各类设计都有涉及,装修房子的活计她自己也是干过的,再加上走南闯北艺术积淀比较深厚,见过的风俗民居也颇为多,早对这个毫无美感的草棚有一些意见,虽然修真人士清心寡欲是没错,但房间乱七八糟丑的一逼实在也影响审美。 接下来几天,叶季晨倒是陶醉在如何让大家住的又美又舒服这件事上,作为一个全国著名摄影,审美水平自然不用再说,根据走南闯北的经验,她很是总结了一些木质结构建筑的民居和现代简约家具的特点。 一边修炼如何让树木生长变形,一边又让天铃找了一些纸笔,闷在房里写写画画,最后破门而出的时候,大家又瞧见一个披头散发,几天不洗脸的女人举着图纸大喊:“我们来装修啊!” 几个毛头凑过来看图纸,都是叶季晨按照前辈子喜欢的家具模样写写画画,天铃看着其中一个模样奇怪的椅子道:“这是什么啊?” “沙发啊。”叶季晨脱口而出,挠挠头装模作样道:“师姐下山游历的时候,碰见一个木匠,这是他设计的一种很特别的椅子。” 众人顿时也来了兴趣,纷纷要求自己也再添点家具。当下天泉和天易两个雷系法术开路,负责去山里找点合适的木材,这自在峰上山大沟深,树龄够老,要啥没有啊?天泉发动天雷咒,两个人以雷电之力砍下两棵百年老榆木,天石伸手召唤来一大堆石块,榆木往石块上一放,石块滚动开来,自然就把木头送进大院里。 弄回木材,叶季晨按照图纸,让天泉再把木材分割开来。 忙忙碌碌搞了一天,叶季晨拿着一根木条,脑中绘制出想要的椅子形状,那木条顺势借助灵力开始生长变形,自然在某一个部分长出枝桠或者分开成叉子,连生长方向都能随意控制。 一盏茶十分,就长成了一把造型好看的漂亮座椅。只是人工生长没有具体测绘,有些地方可能达不到人体力学的要求,而且放置在地上,一边的椅子腿还有点短。这倒也难不倒大家,天泉跟天易有负责具体测量,再拿宝剑把多余部分裁切掉。 如此闹了三四天,叶季晨给各人都造了一些比原来结实漂亮的家具,甚至给自己换了一张木床,最难得,木床的床头上,生出小斜枝叶还带了几朵花,看起来生气十足…… 要不是工程太好大,太耗费灵力,她还是打算修一修房子,可这么闹下去得耽搁给青筠制药的事儿。玩了几天造家具,叶季晨就赶紧打住了,还是专心修炼,给青筠注灵长长草药。 换了新家具,收拾了屋子,大家十分欣喜。自在宗一门也不太注重攻击法术,大家师兄妹住在一起,天天打坐吃饭修行,没什么矛盾,而且师父一直教导忍让三分,不要去跟别人争夺。是以叶季晨的雕虫小技,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值一提,但对几个师弟师妹来说已经十分了不起。 等到一个月匆匆而过的时候,叶季晨再次练好草药,匆忙给青筠送到家门口,青筠家门关闭,喊了几声不见答应,应该是不在家里。叶季晨不好打扰,就把丹药放在门口。 转身要走,瞧见青筠竹屋外一株桃花树似乎长势不旺,叶黄花落,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叶季晨对植物最近都跟生了血肉一样有了天然联系,见不得植物受损,赶紧过去给它看看病,原是根部生了病虫,叶季晨不忍桃花枯萎,伸手抚摸树干帮它修复根茎,灵力一旦注入花草立即有了活力,枯黄的枝叶舒展开来,蔫死的花朵重新绽放,微风里飘摇的美丽动人。 正忙活,听见人呵斥:“你干什么!” 回头瞧见青筠立在剑上,修行刚刚回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立即呵斥。 叶季晨吓了一跳,举起手道:“我看你门前的花死了,帮你救活。” 青筠跳下宝剑,态度冷淡道:“多管闲事。” 叶季晨有点不开心道:“花草树木皆是性命,见死不救当然不好。我也没想你谢谢我,你也不用回回这么咄咄逼人。” 青筠不理会她道:“白云宗不欢迎其他宗的人,天枫师姐还请回吧。” 叶季晨讨了个没趣道:“马上走。”顿了顿道:“不知师妹用了药,伤势有变好吗?” 不提还好,一提青筠态度更加冷淡:“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是没用吗?”叶季晨心里多少感到失望,花了代价也没用,青筠也没有变好。 第12章 要多送礼物 “或许是再吃几次就会有用,我帮你再做点药。”叶季晨看了古书,上面写的是治疗各类外伤,还有帮助重新活血生肌的作用没有错,怎么对青筠的伤不起作用。 “这是我的事儿,你干嘛多管。”青筠已经十分不耐烦,神色间也很不客气道:“我是丑是美跟你们都没有关系,大家各自修行,井水不犯河水,天枫师姐不用劳神做药,世间丹药也治不好我的伤。” 叶季晨闻言心里不太痛快,虽然她是好意没错,但老送药,这样无形中更提醒青筠毁容的事实,让人家心理上背负压力,叶季晨淡淡解释道:“师妹,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这个人喜欢看大家都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就像这棵桃花树一样。” “什么?”青筠望了一眼那株桃花树。 叶季晨因而道:“树生病枯萎,我觉得很难过,因此才注入灵力帮它恢复。毕竟它也是生命,值得人照顾。你也只是受伤……才,毁了容貌……又不是说……” “说什么?”青筠瞪了她一眼。 “人说相由心生,像承崖那么讨厌,长得虽然不错也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气质。师妹你虽然受伤了,但我看你举止从容,后天虽然受伤但无损你的风度,你比承崖他们不知道美多少倍。”叶季晨作为一个写专栏过活的,说几句体贴话是老本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本来青筠一副准备再聊就强行驱逐她的模样,三哄四不哄倒是把青筠弄的不好大开杀戒,袖手在一旁,冷哼一声道:“你说得倒是好听。”言下之意也有些不屑。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叶季晨对她露出点笑容,虽然这个师妹对她处处挤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讨厌她,反而在内心对她生出一些同情。 青筠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看着了她一眼,不再争辩自己容貌美丑之事,开口平淡道:“你很会养花吗?这株桃花树怎么病的?” “会一点吧,它是根系生虫了。”叶季晨是刚学会种花养草,倒也不是真的养,就是灵气多,拿真气养的。 “若以后再生虫该怎么治疗?”青筠问的淡然,语意中似乎对树木花草也十分爱惜。 叶季晨赶紧道:“你喊我,我就来帮它治疗。” 青筠冷哼一声,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是不满。 叶季晨挠挠头道:“其实我也不懂,只不过我修炼木系法术,有一门叫枯木逢春的小法术,可以帮助树木再生。”顿了顿,心肠比较热:“你如果想自己治疗它们,我回去翻翻书,做点肥料,杀虫的药之类,得等一阵,我研究好了告诉你。” 青筠眼睛盯了她几眼,瞧她一身旧布衫,笑的特别傻气,老半天肯回话道:“我院子里有几株花长势也不好,你如果会治疗,可以帮我看看吗?” 叶季晨见她有忙要自己帮,赶紧举起手,跟植物界的上帝似得:“没问题,马上就好。” 青筠没接话,转身去开了院子门,路过门口倒是捡起了叶季晨的药在手,叶季晨也不好问,跟在她身后,眼睛瞅见这小院建的雅致,泛黄的竹屋,鹅卵石的小路,两边种着一些兰草,矮树。 一只特别高大的仙鹤在其中穿梭,还有一只梅花鹿在一颗树下窝着,懒洋洋晒太阳。 “你家好漂亮。”叶季晨喜欢美丽的事物。 青筠不予理睬,只引她走到两株矮矮的红枫前道:“不知什么原因,快要枯死了。” 叶季晨赶紧伸手抓住枝叶,进行灵气同调,发现原因跟桃树差不多,当下注入灵力那棵树很快舒展枝叶,重新焕发生机,夕阳下显得招展可爱。 可能灵气输的有点多,树还长高了几寸。 “可以了。”青筠出声阻止,她这个院儿里的植物都是师父精心布置栽下的,植物的高矮都是有定数,万一长成参天大树,那还怎么看? 叶季晨一时得意忘形,赶紧收了手,笑道:“别担心,只是生了病而已,稍微治疗一下,马上都恢复了,还比以前更好看了。” 话一出口,感觉有些别扭,叶季晨瞧她没反应,尴尬道:“我说树而已……” 夕阳西下,院子里格外安静,唯独仙鹤扑扇了一下翅膀,走过来在青筠旁边蹭了一下,似乎十分有灵性,安慰主人。 青筠毫不在意,倒是把手中握着的药递还给她,望着叶季晨模样,立在旁边缓慢除下面纱,目光平静。 叶季晨吓了一跳,那脸孔自眼睛下,脸颊大面积烧毁,红色的筋肉伤疤□□在外,嘴巴左边一半真如天铃所说,嘴唇皱巴巴萎缩,看起来可怕至极。 青筠以真面目示人,目光一丝坦荡,声音幽幽道:“天枫师姐,你以后可以不用耗费灵气帮我炼药,我的伤是很久以前被魔道中人拿炼狱火所烧,炼狱之火留下的烧伤无药可医。我这一生就是如此模样,我心中没有什么过意不去,是美是丑我比旁人更不在意。” 叶季晨看的心惊肉跳,心中同情她,可要说安慰话,也都是枉然。这种滋味自己也知道,得了癌症总归是要死,旁人说的再好听,那也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不禁起了心心相惜的意思。 青筠重新戴好面纱,叶季晨从这个容貌的巨大反差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师妹心中坦荡,那自然再好不过。倒显得我计较小气。既然师妹不需要丹药,我以后就不再炼制,只是我还有个小要求。” “什么?”青筠淡淡道。 叶季晨开口道:“我帮你治好了花草树木,你是不是也应该感谢我一下。” “你要如何?”青筠眼神戒备,独处久了,不习惯和人说这么多话。 叶季晨眼睛转一转,淡淡一笑道:“你那天弹的曲子挺好听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当感谢我,再弹来给我听听。” 幸亏她是女子,否则这么轻浮提出要求,青筠非把她轰走不可。但她既然是个女修也不存在什么占不占便宜的问题,青筠过去遭遇男修纠缠,自面纱掉落也落个清静,虽然知道外间对她冷嘲热讽,也随那些男修去了。 沈天枫只是个心肠不错的女邻居,青筠本身并非蛮不讲理,看在沈天枫不是坏人,也没有嘲笑她容貌的意思,对她客气了几分,淡淡道:“家师不喜人打扰我们清静,她每月逢初一十五两天出关,其余时间,都是我一个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叶季晨一听便懂,微笑道:“我明天带好吃的水果给你!” 当真是给点颜色开染坊。青筠大大翻了个白眼,感觉邻居热情的她心烦,三年前也不见这沈天枫往白云宗跑的这么频繁,但她跟沈天枫从来没什么交集,过去什么样她也不知道。还当是修炼回来人有了变化…… 叶季晨生恐她拒绝,踩了飞剑赶紧跑了,一路小跑回山峰,心情还有几分轻松。觉得青筠身世可怜,虽然性格冷淡容貌尽毁,但毕竟不是承崖那种卑鄙之徒,交个朋友也不错,毕竟这个世界没电脑,没音响,没解闷的东西,听人弹琴只当休闲娱乐了。 滚回家后,既然答应了青筠给她带好吃的,那自然不敢怠慢,在家门口的桃树边转悠半天,选了个比较粗的枝干,注入灵力,长出一些大如拳头的蟠桃来。回家天易闹着要吃,叶季晨也只分给他一两个。 青筠容貌的事儿,丹药既然没用,她的相貌恢复不了。 得知事实,两个师弟一阵失望,大叫可惜。 晚上跟天铃两个人在房间内收拾床铺,天铃给她倒了茶,休息期间叶季晨忽然想到,送点茶叶给青筠肯定比送一大堆桃子更让她高兴。都大半夜了,愣是抓着天铃满山去找茶树。 所好自在真人在后山种有几颗品种不错的茶树,叶季晨当即施展法术,长出一些新鲜又蕴含真气的嫩叶子出来,天铃负责采摘,忙了半天收集了那么一小瓶子。 回家冲泡后,味道果然比从前更清香醇厚。 结果茶碱影响,晚上茶喝多,两人差点没睡着,一头闷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天铃还错过了做饭时间,被天易急吼吼抱怨。 吩咐了天石、天泉好好修行,给天易留了一些念经的功课,让天铃把礼物都用木盒子装好,提着漂亮的桃木盒子,叶季晨踩着剑飞去找青筠,最近御剑术也是进展神速,越飞越快,越飞越稳。 找青筠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在门前等了一阵子,青筠衣襟飞扬从山谷后绕出,见她在门前也不再呵斥阻拦,多点客气,伸手打开竹制的篱笆门,让她进小院。 青筠住的小院诸多用具都是竹子制成,院子里散养着梅花鹿和仙鹤,人家说梅妻鹤子,青筠这里估计也差不多。 梅花鹿十分亲人,叶季晨走过来它就跟过来,嗅着叶季晨的木盒子。 “阿七,不得无礼。”青筠喝止了梅花鹿的行为,那鹿估计也算灵兽一类,一脸委屈低鸣了一声似乎是回话。 叶季晨笑笑,把木盒子放在竹桌子上,打开后拿出一些水果,特地取了一个拿着喂鹿,那叫阿七的鹿动动毛茸茸的耳朵,凑过来啃的咔嚓咔嚓十分享受。 “是不是很好吃?”叶季晨挺高兴,对着青筠道:“师妹也尝尝。” 青筠修行日久,法力高深对吃东西已经没有多大心思,淡淡道:“我到了元婴期,不用在进食五谷,每日只需喝上一杯清水。”顿了顿,看着叶季晨道:“我看天枫师姐也已经是金丹修士,怎么还喜欢吃这些果实沉淀浊气,不嫌麻烦吗。” 啊,不用吃饭? 叶季晨还挺尴尬,她倒也渐渐明白自己不用吃饭的道理,但前世吃习惯了,不吃还是习惯性嘴馋。只好勉强笑笑道:“我打打牙祭,打牙祭。” 青筠觉得她疯疯癫癫,但也不去搭理,叶季晨赶紧从盒子里拿出刚刚练好的茶叶,递给青筠道:“你不吃东西,可以喝茶嘛。我最近炼制了一些新茶,你可以尝尝。” 青筠接在手里,说了谢谢。 叶季晨见她肯收,心中踏实一些,觉得这师妹倒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讨厌之徒,可能是性格直一些,才导致说话难听。但说话难听没关系,反正她大咧习惯了,都不在意。 青筠收了她的东西,从屋内取出一柄古琴,在日落之前,在小院里抚琴一曲。 琴音平淡冲和,曲调宛转悠扬,听的十分醉人。 待一曲终了,叶季晨迷迷糊糊还小睡了一觉。 这下可糟糕,艺术造诣太差?欣赏不了高雅音乐,听个古典音乐听的睡着了……叶季晨迷糊起来,伸手还能擦掉自己脸边的口水,睡的也是太沉,脸红道:“抱歉,不是你弹得不好,可能是我昨晚炼茶叶睡太晚了。” 青筠叹口气,也没有讥讽她,一边收着琴一边道:“你一直给植物输送真气,导致你气息消耗过重,于金丹有损,我以琴音帮你调息。睡着了也是正常。你不用在意。” 叶季晨擦着口水,狼狈之极,想着好歹这冰山师妹对她是关心,露出笑容道:“怪不得我最近老是困乏头痛,原来是消耗过多,谢谢师妹提醒。” 青筠皱着眉头道:“怎么,你不知道这些吗?你师父难道都没有教过你这些最基础的法门。”顿了顿,小声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到这一步。” 叶季晨怕被人看出,只好皱着眉头道:“师父他……师父过去一直忙着闭关打坐,对我们管教很少,而且他归天日早,我们宗派就我一个人,还是老大,好多都是我自己摸索……所以自然不如师妹你懂得这么多。”顿了顿道:“我是运气好,修行的时候遇到仙果,摘了吃了突然突飞猛进。” 青筠打量了她半天,淡淡道:“难怪。” 叶季晨松口气,青筠对她修行之事就不再过问,只是道:“今日你且回去吧,我要修行运功,明日午后你再来,你损耗过重,得调养半月。” “好。”叶季晨感谢她关心,也挺喜欢跟她相处,没什么压力,家里那几个太让她操心了,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在青筠这儿待一会儿换个心境也不错。 踩着飞剑回家,晚上运功,感觉果然快了不少,看来是青筠帮她的关系,累了一天,晚上睡觉也更踏实。 第13章 都是出家人 自找了个听琴的乐子,一连好几天,叶季晨晚上睡觉,早起打坐一会儿,中午吩咐几个小的各自修行,等傍晚就踩着飞剑跑去青筠家听琴。 青筠每日作息规律,说好傍晚就一定赶回来。叶季晨知道她不吃东西,每次还是带一些吃的,主要是喂青筠家的两个灵兽。她的果子带了灵力,灵兽吃的欢实,喂了几天,阿七还有长膘的趋势……被青筠看在眼里,及时阻止,否则把她的梅花鹿吃的膘肥体壮路都走不动还得了。 叶季晨感慨自己也像赵丹一样,成了个进动物园就胡乱喂人吃的那种熊娃。但青筠即便怪罪,也不过呵斥几声,没有什么阴阳怪气的言语。叶季晨跟她这个直脾气相处也十分融洽,青筠话不多,有时候叶季晨能从她的琴音里听出一丝温柔,渐渐也就习惯她的脾气。 青筠弹琴,她就趴在桌子上静静聆听,一直到闭眼睛睡着,那些鸟儿有时候飞落下来站在她肩膀,松鼠跑上桌子偷偷拿走她带来的板栗。 一日青筠弹琴,叶季晨睡的沉了,老半天醒不了。眼看太阳下山,天都黑了,青筠不去打扰,帮她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身上。叶季晨就那么趴在青筠院子的竹桌子上睡了一夜。 待第二天醒来,青筠已经立在宝剑上准备走,催促她赶快离开:“师父今日出关,检查我修行功课,你赶紧走吧,不要让她看见你。师父不喜欢人打搅我们修行。” 叶季晨对这个五师叔倒也有印象,记忆里是个老道姑,长得也是极有威严,吓得赶紧踏上飞剑一溜烟跑了。 狼狈跑回家,只告诉众人在青筠家修行太晚,睡着了。 虽然有点好奇,但最近她跑的勤快,大家也就不去理会。毕竟青筠肯帮她调息,是莫大的好事,算是为青筠炼药的一点回报吧。 “青筠是五宗里的第一天才,有她帮忙,大师姐你说不定很快也能进入元婴期。”天泉什么都知道。 “青筠天生资质好,他们都说她是星宿转世,娘胎里自带了几十年功力。要不然怎么能十八岁就修到了元婴期。”天易有些感慨,嘟着嘴巴:“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突破。” “好好修行,自然就能突破。”叶季晨教训,看看天泉道:“你平日老跟金峰那些人混在一处,他们那些碎嘴告诉你不少秘密,你知道不知道青筠的事儿?她说她给魔道人拿火烧伤了。” “别人跟我说过,所以知道一点点。”天泉挠挠耳朵,显摆道:“现在出个天才资质不容易,大家肯定都是想收个好徒弟吗。我们是这样想,邪魔外道也是这样想,所以青筠她出生的时候,不少宗师和魔族都算出她资质绝佳,他们就跟抢夺灵兽珍宝一样,为青筠该加入那家打起来了。” “啊?还有这事。”叶季晨自己的记忆倒是没有这桩,估计是天泉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打来打去,你争我抢谁都不让谁,魔族眼看落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把青筠杀了,免得落入我们正道手中,将来养出一名厉害人物,那他们岂不是遭殃。所以其中一位就痛下杀手,拿出地狱之火要把她烧死。”天泉说的绘声绘色,一脸紧张道:“说时迟那时快,五师叔她一马当先,利用寒冰真气压制住了这股邪火,于众人之中夺回了青筠,她自此便跟了五师叔,她的容貌可能就是那时候毁了。” “青筠也算是可怜人。”天铃表示同情,突然觉得自己资质平平也是好事,所谓木头不才才能活千年呗。 “那这个烧伤……真的没救了吗?”叶季晨多少有点不死心,总是为青筠感到惋惜。 “不知道。”天泉歪了脑袋为难,其实邪魔外道啥样他都没见过,生活在灵虚山,实在□□全:“如果有救,凭着五师叔那么厉害的人,难道会不管自己的爱徒?她既然都没管,就说明是真的没救。” “话也不错。”叶季晨倍感失落,治疗一事再次放弃。众人又感叹了一番自己资质,叶季晨为一门人的修行也十分为难,师父死了,她作为代师父理应教导他们,可自己目前还在摸索阶段,也没什么教给他们的东西。再说了自己内丹是绿真拼死给的,只能说明运气太好,其他人也没这个机缘巧合。 烦恼了半天,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教导小子们用,只好加紧自己的练习,只有自己练好了,说不定往后就能多照顾其他人。这一日过的倍感乏味,下午也不能去找青筠玩,只好在家对着几根木棍子发呆。 正修习木剑法术,倒是天易那小混蛋急急忙忙闯进来,脸色惊讶说话结巴道:“大、大师姐……” “怎么了?”叶季晨还有点好奇。 “白云宗的青筠师姐,她,她在门口找你。”天易差点咬了舌头,头一次遇到怪事儿,那万年不出地界的白云宗的人跑到家门口了。 叶季晨一听,估计是师父回去闭关,青筠来找自己玩之类,心中十分高兴,跑到大门外。 几个小的从门缝张望,叶季晨觉得讨厌,赶紧用缠绕之术,两个门板忽而紧紧闭合长成一块门板。众人在里面气的哇哇叫。 “你来找我有事吗?”叶季晨带了一点笑容。 青筠点点头嗯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茶叶盒递给叶季晨道:“师父命我还给你,叫你以后不要去找我,如果被她知道你打扰我修行,她会找你麻烦。” 叶季晨被泼了一盆冷水,接过茶叶盒子,有些为难:“只是茶叶而已,你师父连这都管?” 青筠皱了眉头,淡淡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她悉心栽培,不喜我沾染太多人和事延误修行,她知道我帮你调息,觉得我浪费了打坐的时间。” 毕竟是人家门派,叶季晨不好再反驳道:“也是我麻烦你了,害你师父说了你,最近都谢谢你帮我。” 青筠看了她神情道:“我要走了,以后你和你的师弟师妹都莫要再踏入白云泉地界。” “师妹……”叶季晨不知道怎么心中十分舍不得,感觉这个少女是她进入这里以后,第一个比较投机的朋友。 她柔声一喊,青筠回头看了她一眼,叶季晨道:“我知你师命难违,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内伤,我会好好打坐,不再乱用灵力。” “一切好自为之。”青筠答话。 “你等一等。”叶季晨说完又收回缠绕术,打开家门,冲进去跑到书房翻出一些种花养草的书籍,再回来道:“我找了些书给你,以后我过不去,你家的花草要是出问题,你可以照着书里的法子照顾它们。” 青筠收了书,颔首说了谢谢。 叶季晨不好挽留,青筠踩了飞剑闪身消失在山崖。 良久,叶季晨看着夕阳天色有些怅然若失。就像是绿真那匆匆一面,总是叫她难以忘怀,朋友惜别真是难受之极的一件事。 回了家,叶季晨垂头丧气,不免把那个什么五师叔腹诽心谤了一番。晚上跟天铃在一起帮其他几个小子修补衣物,天铃也看出来她心不在焉,索性都揽了活计,还劝她道:“别不开心了,五师叔就是那样的人,修冰法,自己也冷冰冰的。反正五宗都是一门,又不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没几日说不定什么朝会啊,比武大会啊,炼药,行功,封法乱七八糟的活动上总能碰见青筠师姐。” “但愿吧。”叶季晨躺在床头,对天铃的安慰还是感觉温馨的。 小丫头补完衣物,也不想回去,对这半个妈很依赖,叶季晨也都随她了,师姐妹两同躺在一头,天铃叽叽喳喳跟她说了好多闲话。也聊到了男修们娶妻的事儿,叶季晨因而道:“金峰跟珍宝都能娶妻,和尚就不说了,天石他们不能,那白云宗能不能娶妻?” 她这一问,天铃还觉得有点古怪,不由哈哈大笑道:“大师姐,你跟我开玩笑还是伤糊涂,真的把什么都忘记了吗?” 叶季晨脑子浆糊确实很多记不起来,天铃嘻嘻笑道:“白云宗一直都是女子单传,哪儿来的可以娶妻。”眼珠子转悠,很是可爱道:“不过也没听说可以嫁人,好像都是出家人。” “出家好啊,六根清净。”叶季晨给逗笑了。 天铃扁嘴道:“哎,出家就是吃苦头。” 叶季晨逗她道:“莫非你还想着不出家,嫁个如意郎君?” “切,我不出家六根也很清静。”天铃十分不屑,本来也是,嫁给金峰,珍宝那些讨厌的男修还不如不嫁,嫁给满院子的土包子,也不如不嫁,还是修行飞升来得实际。 第14章 说梦话不好 好几天,叶季晨练功没什么突破,人偶尔在山崖边坐着望着湖水发呆。有时候看见湖水突然炸开,冒出冰龙的时候会来点精神。 遥遥相对,叶季晨也就把练功地点从屋内搬到屋外,青筠在湖边修行,她就在山崖的树下修行,内心之中影影约约觉得这么有个音信才感到有一些乐趣,否则一个人打坐冥想,也有点枯燥乏味。 她这一修行,时常也弄出点动静,练出的木剑渐渐能够控制在天空结阵飞行,在山林半空中鸽子一样画圈。 最后,叶季晨倒想出个小窍门,木剑阵绕到低空近湖面结界之前,迅速开出一些花朵,然后那些花随着飞行会洒落在湖边,像下雨一般,每日落一阵花雨在湖面,衬着阳光十分美丽动人。 偶尔她在山崖边修行,也会有天气变化,有一天大中午,突然飘来一朵云,下起雪来。 下雪的事儿让其他几个人也挺高兴,大家堆了不少雪人玩的不亦乐乎。 虽然见不着人,偶尔这些气象成了两人修行时候心照不宣的一种交流。 叶季晨心中感到愉快而满足,每日的修行似乎也有乐趣。 遥遥相对练功,叶季晨有一天突发奇想,感觉还是能跟青筠搭上话,她找了跟木棍,然后按照前世的记忆,让木棍长得跟个飞机一样,带两翅膀,能够低空滑行。 晚上回家拿毛笔费劲儿的写了几个修行中碰到的问题,准备请教青筠。 第二天大中午,把问题纸条绑在木头上,然后用法术先控制一段距离,等靠近青筠的范围,再撤去法术,让飞机平稳滑行落在湖边。这一招还是灵验的,过了一时三刻,半空中突然飞过来一只冰晶做的鸟。 那鸟儿亮闪闪,开口道:“金丹期不会用式神吗?干嘛丢木头垃圾到我湖边。” 啊?还有式神这一说……叶季晨脑袋一头黑线,眯着眼睛,记忆里好像沈天枫用过,但当时沈天枫功力比较低,也没有用的很成功,所以她也不会。叶季晨叹口气挠挠头对小鸟道:“师父没教。” 青筠在湖边冷哼出声,气了个半死,没见过那个金丹期了,所有普通法术都一知半解,还有些干脆不会,成天瞎捉摸一些没用的又笨得要死的招数。也许是学霸本性作祟,鬼使神差搭理了这个学渣,通过式神传音,把这门法术从头到尾详细跟她讲了一遍。 叶季晨这才恍然大悟,高兴的赶紧找了一根木棍,口中念念有词,脑中想来想去是绿真的模样,那木棍应声而化,变成一只跟绿真一模一样大小的木狐狸,包括眼珠子都生的一样灵动。 那狐狸也能御风飞行,自己踩着木棍飞去湖边,青筠一看那头狐狸,顿时更无语。常人选式神当然都是能飞、体型小巧的,就是传个话没必要长得这么大个头还是个狐狸…… “干嘛选个狐狸?”青筠一脸不理解。 叶季晨对狐狸感情比较深,但不好跟她说绿真的事儿,勉强道:“难道不可爱吗?”她自己可是萌的要死。 “……” 估计是太无语了,青筠懒得回话。 叶季晨靠着两个式神互相传音,见不着人,打电话听个音总能行吧? 收获不小,青筠正正经经解答她修行上的疑问,闹了一个下午,叶季晨对一些法门都理顺了关系,很多听不懂的,也慢慢能够听懂。再这么传音两三天,叶季晨的木剑招数也有了很大进步,飞行速度更快,生成的威力也更大,都多亏青筠指导她。 有了式神传音,叶季晨每天又有了新乐子。不是人过不去吗,有无线电通讯设备也可以啊,想听琴了,让冰晶鸟飞在身边,张着嘴跟音响一样,自然就传来那边的琴音。 想给送茶了,给木狐狸背上绑上一个小茶叶盒,狐狸自己就飞奔跑到附近把茶叶送给青筠。 暗地里你来我往这么好几天,叶季晨琢磨,这要是能发明个照相机啥的,也能拍拍照片,要是有个□□啥的,还能视屏聊天。无线通讯设备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惜工科不是本行,否则到时可以用仙法做一做现代化设备之类。 脑洞太大停不下来,最终还是让叶季晨这个有不少知识的现代人想了一招特别狠得,她老跟青筠在一起琢磨仙法。最后发现青筠她利用灵力能够控制一切水元素,能让水进行三态的转化。 空气里含水分,云层也是含水的,所以理论上青筠能够控制云雾,让这些自然之物按照她的指挥进行一些改变。按照这个理论,青筠也能够制造大规模的闪电。闪电不就是靠积雨云之间摩擦,互相吸引电荷产生的大量放电现象吗? 蹲在山崖边,叶季晨啃着桃子,脑补这个道理。 前辈子其实并非学渣,高中到大学都是很优秀的人,只是大学不是工科,科学知识有限。回忆了半天,才把一些基本原理想清楚,又花了几天时间把这个事儿写的特别浅显易懂,用式神跟青筠喊话,说是在古书上看到有这么一个大冰法放雷电攻击的大招,让青筠跟着试试。 青筠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可能闲着也是闲着,按照那个写的,瞅着天上瞅了半天,最后干脆在半空伸手自己结了一片雨云,学着人为制造雷雨天气。 这一试当然不得了,青筠控制天气让云层相互作用,结果电闪雷鸣,白云湖上咔嚓咔嚓的闪雷,轰隆一声能把树木都拦腰劈断。而且这一招不是自己费仙力召唤的雷电,只是简单控制高空的云层,虽然对雷电的控制力比较弱,但相对也没有费很大功夫。 “厉害!”叶季晨对自己的智慧都要跪拜了。 …… 自从开发出冰系大规模乱放雷电的狠招,金峰、珍宝两宗的那些雷系简直欲哭无泪,咋回事儿,整的一个冰法都开始玩大招放天雷了…… 等白云散人出关的时候,一检查作业,把徒弟狂夸了一顿。师父自己也是大冰法,徒弟能招雷,她肯定也是能的,徒弟才是元婴,自己都快接近大乘了,搞个万雷阵加冰雪乱飘不是易如反掌。 青筠被师父夸的都不好意思了,主要她师父很少夸她,平时管得特别严厉,不是打就是骂,极少心情这么好。等师父检查完作业,跑回去再闭关的时候,青筠也算心情很好,派冰晶鸟跟叶季晨说了谢谢。 叶季晨见她高兴,反倒装作一副谦虚的模样,呵呵笑道小意思拉。 正想跟冰晶鸟多说几句客气话,冰晶鸟飞在她肩膀道,天枫师姐,晚上你有空没? 有。叶季晨赶紧点头,侧着耳朵听小鸟说话。 青筠的声音淡淡的从鸟嘴里传出道:你不能跨入结界找我,我晚上去找你吧。 约,当然约。叶季晨感觉青筠这丫头非常可爱:“我在思过崖那边的树上等你。”主要是怕一屋子小捣蛋捣乱。 约人约到树上也算奇葩…… 青筠对她这种行为古怪只当视而不见了。 等到夜里月上中天,青筠偷偷施法隐身飞出结界,御剑上天,绕着自在峰不过一瞬已经升到最高点的思过崖。崖边一颗老松突然长得更加粗壮,枝叶四散而开,在主干部分形成一个不大的平台,可以供两人容膝而坐。 月光挥洒,叶季晨在上面用铜炉子烧着茶,带了一些瓜果吃的正开心。见她浮在半空,赶紧招手,学着西游记电视剧里的那些神仙道:“道友哪里去?有缘碰见,喝杯茶再走。” 青筠也不怪她不正经,御剑飞行而去,在松树平台上停下来,夜风里她裙角飞动模样动人,缓缓坐在叶季晨对面。 叶季晨烤着炉火倒茶给她,木质的漂亮茶碗递过去,青筠接过后啜饮了一小口,茶香扑鼻,茶碗也带着淡淡的植物香气,却不掠夺茶叶的清香,青筠侧头看她道:“这是什么,很好闻。” 叶季晨月亮下温柔一笑,再给她添了一些茶水道:“是茶树的木头,本来不会这样粗壮,我用灵力注入后把它做成了茶碗。”顿了顿很大方:“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做一些送给你。” 茶香淡淡,青筠目光幽幽道:“不劳烦你,灵力修炼不易,莫再乱损耗。”心中也不懂,别人很珍视的灵力,对叶季晨来说似乎并不那么看重,而且这人对强大的法术也没有任何追求,整日沉迷这些雕虫小技十分自满。 叶季晨不嫌她冷淡,笑着道:“大概吃了仙果修到金丹期,我已经很满意了。”说完,心中感慨笑容也自嘲起来,淡淡道:“这样已经让我很欣慰了……从前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今天这一日。” 青筠不懂她心中往事,捧着茶水道:“你能够得到仙果,说明你有仙缘,好好修行他日未尝不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叶季晨抬头看看浩渺天空中的月亮,无限感慨,又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忽而看着青筠眼神带笑道:“师妹,如果真能成仙,活上千年万年不去世,这么长的时间,这么久的生命,你想用它来做什么?” 月明星稀,除了很远处的金峰殿有一些灯火,四野寂静,坐在高台上,清风吹拂,青筠衣襟飘拂,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考,良久淡淡道:“不知道。” 叶季晨瞧她模样一笑道:“是不是很奇怪,世人都道神仙好,却从没想过活上千年万年究竟是什么滋味。” “你呢?”青筠问起。 叶季晨伸手撩着自己被风吹乱的鬓角发丝道:“也不知道,应该会觉得很无聊吧。”顿了顿,笑了道:“但我也有必须成仙的理由……” 青筠盯着她散漫的模样,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一时不做回答,沉默中一朵浮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青筠伸手一挥把云朵赶走。 叶季晨对她笑道:“你要是怕黑,我教你个办法。”顿了顿指着后面的树枝道:“你结一些圆盘那样的冰,挂在后面,冰晶会反射月光,就跟镜子一样。” 青筠依言做了,顿时月光显得更亮,照着冰盘,两人宛如身处琼林玉树之中,即便不成仙也已经宛如进入仙境。 青筠还是那样言语不多,喝茶低头安静地聆听叶季晨说话,叶季晨跟她说起三年里游历的见闻,其实哪儿有什么见闻,都是她把自己过去的事儿穿凿附会瞎说一气。什么西南边的南边,佛祖的老家,那些人路上见牛就下跪朝拜,每天跑到恒河里洗澡。 孙悟空就是他们的哈鲁曼,其实是一个神。 还指着星宿,特别无耻道:“那个叫猎户座……西边的人说的。” 青筠半信不信,哦了一声。 叶季晨跟她大晚上喝茶聊天,最后困得在青筠身边睡着了。她睡了,青筠命令式神去取了毯子,帮她盖好,眼瞧月落西沉,天际发白,守在她身边静静打坐。 却听叶季晨在睡梦中低声道,绿真……你别走。 青筠皱起眉头,最终叹口气,虽不知这绿真是谁,但她睡梦中能喊起,必然是一位极为思念的朋友。青筠一时感怀,又见天色已然亮了,不便就留,伸手招出飞剑,御剑而归。 等叶季晨一觉睡醒,天光大亮,哪儿还有青筠的人影。 总是在这种人去楼空的怅然感里徘徊,昨晚又梦见白狐的离开,叶季晨早起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第15章 城市生活还是比山里好的 自从那晚上后,青筠用冰晶鸟传话说师父吩咐,她要闭关修行一阵子,然后人就没了音信。山崖对着的那个湖面也不见有任何响动。青筠这一闭关,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 午间吃饭,叶季晨跟小的们打听闭关的事儿,结果天铃还以她要闭关,还问她是半年后出来还是一年后,还是要闭关三五年。叶季晨一听,感觉这闭关等于人间蒸发了,等闲闭关半年都是轻的,也有直接闭关三五十年,没参透法术直接坐化在山洞的。 对于青筠啥时候能闭关出来,叶季晨心里没底,派遣木狐狸去湖边游荡了一阵也啥都没发现,大了胆子让木狐狸偷偷潜入的再深一点,青筠的家里也没有人。 估计是山洞里清修,叶季晨也就放弃找人了,毕竟打扰人家清修也十分不好。既然青筠她修行去了,那么刚好这几天自己也好好修行,钻研一下法术。 木剑法术也好,缠绕术也好,打起来实在有点悲剧。木头这种材料本身硬度就不够,能供转化的形态也比较少,不经火烧,不经雷劈,不经刀砍,纯泥土倒是可以增加它的生长态势,但土系里的岩石法术也能够搞定木系。 研究木系的攻击法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让它威力大增。每日修行打坐,累积灵气倒是比从前进展快了一些,但究竟什么时候能够突破境界,还未可知。至于指导其他几个人修行……哎,原谅叶季晨完全也搞不定。 师弟师妹处于放养状态,天石、天泉虽然修行认真一些,但没事儿还是跑出去疯玩,跟金峰、珍宝的一些低级弟子吃喝打闹。 天易懒惰不思进取,除了睡就是吃,雷系的法术进展缓慢,那点小电火花基本也就能电晕一只鸟,天铃主修的是治疗类法术,平时大家又没人受伤,所以天铃也就闲着只打坐攒点灵力。 这日子说逍遥快活倒也十分不错,说无聊也确实有一些。对生长法术玩心也过了,不再满山遍野跑浪费灵力让树开花,闲了就拿两桃子,爬到那个松树平台上看看白云湖,神仙日子也不为过,就是寂寞了一点。 风景也总有看腻的一天,吃着桃子,叶季晨思量着看看木系能不能也有啥比较厉害的定律可以用上,弄得跟大冰法一样可以召唤雷电。但是作为现代人,本身基础科学知识都有一些限制,也没想到什么厉害的,因为木头也不是元素,能够发生啥大的化学反应……如果烧着了也算的话,但她又不能控制火。 不过想着想着,对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叶季晨还是有一些收获。 总的来说,她对这个修真界的种种神奇也抱有赞叹和好奇。但作为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具备一定的自然科学知识,虽然看到一些违反物理定律的事儿,但其实这一界不管怎么说也是存在过去世界的自然规律。 如果那些自然规律完全没有,那么世界肯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引力,所有物体都漂浮半空。证明这一界不管怎么说,引力是存在的,虽然修仙者可以借助灵力这种神秘力量摆脱引力的束缚,但修仙者以外不能动用灵力的各类都是遵循这一定律的。 再者,青筠可以利用云层相互摩擦产生放电现象,证明这里的正负电子也是遵循基本粒子运动规律。想了半天,吃着桃子,叶季晨觉得这一界可能跟自己原来的世界唯一的不同就是绿真说的,这一界充满了一种叫灵力的自然之力。修真者通过运气运功,把这种自然之力储存在自己体内,像个大电池一样,通过一些法门把它们释放出来,引导和控制与自己属性相对应的自然事物。 理解了自己大概就是一枚灵力电池,控制物体生长就等于释放电力给树木,树木吸收了灵力才长势旺盛。 吃着桃,叶季晨一拍脑袋,能放当然就可以收。 自己既然可以控制让植物生长,自然可以控制让植物死亡。想通这一关节,叶季晨跳下树,找了一棵比较矮小的灌木,伸手上去用灵力感受树木的枝干脉络,跟它调频一样融为一体,好像树木只是她身体里长出的一部分。 渐渐的,叶季晨能感觉到这株矮树身上也有一丝十分微弱的灵气,弱到像一丝头发,但就是这丝头发一样的灵气,支撑着树的整个生长。叶季晨将生长术的法门逆转,不再传送而是吸收。很快树木发生了变化,枝叶枯黄,根系萎缩,没多久就干枯而死。 一丝灵气被叶季晨吸收了。 这一发现让叶季晨很有收获,既然这么厉害,是不是也不用练功打坐了,每天就没事儿摸摸树,自然能吸收灵气了。可一想也不对,这练到修仙得弄死多少花草树木……想起唐僧说,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吗,叶季晨把这一发现pass了,把灵气还给了可怜的矮灌木,那灌木随即舒展开枝叶活了过来。 除非自己丧心病狂,把花花草草都搞死,就为成个仙。对于一个热爱自然的人,叶季晨还是没有这个魄力。 如此打发了一天算一天,生活逐渐变得有点平淡。 修着法术,吃着桃子,木剑也练得似模似样能够布阵了。有一天叶季晨心血来潮,拉着天石、天泉打算比划比划。 两个小子也很兴奋,打架么,男孩子都比较喜欢。 “不准打脸啊。”叶季晨立下规矩,天泉这小子比较滑头,她还没说完,死小子就开始乱放天雷咒,白光一道接一道,激光枪一样,天石赶紧召出一道土墙,叶季晨也用手中的木棍化出一面木盾牌。 雷系的法术因为攻击力强大,炸翻了天石的土墙,但是他修为比叶季晨低盾牌没有炸烂,只烧的起火了。叶季晨心想,不能那么丢面子啊,伸手一招,地面窜出一大堆藤蔓植物把天泉束缚住。 天泉平日也留着一招大的,雷系的法术在手心化作一把光剑,把藤蔓割断不少,叶季晨搞的连个筑基期的雷系小法都打不过,心中不忿,赶紧招出木剑阵,天泉划出一道雷网,结果叶季晨属于比较卑鄙那种,木剑飞到上空,陡然开出一大堆花朵,各个颜色鲜艳,香气逼人。 “大师姐,你用毒藤做木剑!”天泉吓死了,脸上已经占到那些毒花的花粉,顿时麻痒起来。 叶季晨深感自己这一招没有白想,看来这木系想要赢,一定要毒啊! 眯着眼眸,叶季晨心想,这个毒藤木还不够毒,要是收拾承崖那种贱人,应该上见血封侯树才对。 瞧见天泉浑身长出红斑,天石本身不太好斗,而且他一个土系,即便召唤出土墙,很快土墙那边也会长出木头来,他还没有修到可以召唤陨石那么牛逼,赶紧投降:“大师姐,我不想中毒。” “算你识相。”叶季晨收了木剑。 “大师姐,快帮我解毒!”老三已经满地打滚,痒死了。 “天铃啊,轮到你修行了。”叶季晨慢慢悠悠,这样一安排等于把几个人都练到了。 天铃的法术治疗外伤还可以,也还没练到解毒这一层,平日偷懒关键时刻也暴露了,挠头道:“三师兄……你等我翻书查查怎么驱毒啊。” 天易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正笑呢,感觉木剑悬头,花也开在头顶了。顿时天易也滚在地上。 “帮他两解毒。”叶季晨把一个两个都教训到了,看这几个死小子还敢不敢偷懒。 可怜的痒了好几个时辰,天铃才找到解毒的办法,两个雷系已经累趴了,回家狠吃了一堆东西,倒头去睡了。叶季晨为这套木剑结合毒藤的法术颇为得意,可她晚上见天铃打盹,想逗逗她的时候却没有作用。 天铃主修的是水系治疗,自身对很多毒素免疫,除非是毒蛊,强大的灵兽一类,一般花草毒素对她没有伤害。 看来这五行每一环都是相扣的,没有谁是绝对强大的。 这一晚她在房间里累的呼呼大睡,睡梦中隐隐约约梦到前世的一切,叶季晨心中感怀伤悲。醒来的那一刻,四周空空如也,其实说到底,她一个人还是十分孤独的,摸着脖颈的绿色玉佩,叶季晨想念从前的世界不禁流下眼泪。 第16章 知道送花是多么牛逼的技能吗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几个月了,叶季晨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适应了以后内心涌出的孤独感也越来越深。背负别人的躯壳过别人的生活,毕竟并非她的愿望。而且这世界虽然自然风光美丽,却少了几分现代社会的喧闹和便利。 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新闻,每日的生活就像在牧区一样与世隔绝。 天高地阔,她只能在灵虚山范围内御剑飞仙一阵,仙山之外布有强力结界,修仙之士为了避免纠纷,各自划归地盘,出自己家的势力范围,需要掌门同意。 大家都不是凡人,身负绝学,随便一个出去也能搞的凡间鸡飞狗跳,万一两个打起来必然山摇地动。所以各门派都严格控制弟子外出的行动。叶季晨之前因师父坐化,作为宗派继承人,增长见闻的游历是其中一环,所以金峰真人才放她下山。 如今她游历期满归来,想要再出去,基本也没多大可能,除非外界有大骚乱或者金峰真人让她出门办事,再或者她修到元婴期之上继承宗派的宗主之位,那时候算作长老,可以自主决定来去。 但是如今她还是金丹期,那一天也有点遥远。 对于成天满世界晃荡旅游为业的叶季晨来说,长久待在一个地方,实在是一种折磨。修行虽然照旧,不免更加无聊,有时候叶季晨御剑飞行不断向上,打算冲破高高的云层,去上面俯瞰这一界。 从高处看看,这片大地的轮廓,这空间是不是一颗星球,还是就是漂浮再宇宙中的岛屿。 然而冲破第一层云的时候,气流的风已经非常大,温度持续降低,她自身张了结界勉强忍受。再往高空去,感觉空气稀薄,她已不能呼吸。只好降低高度,恢复到一个她能够忍受的境地。 立在空中的顶点俯瞰,脚下的灵虚山山脉起伏,白云湖宛如一颗宝石镶嵌其中。叶季晨俯身冲下去,返回了自在峰,也不知道千百载以来,到底有没有人跟自己一样无聊,喜欢在最高点俯瞰这个神异的世界。 回到家中,见几个小子开始昨天那样的对打,打的乱七八糟,天泉一味乱放天雷咒,以火力压制对方,天石用最后开始也用小石子砸向天泉,打的天铃在一旁抱头鼠窜。 叶季晨心想,这么乱打,真是毫无准头可言,赶紧叫停。 正想教训两个不要乱来,天空中忽然飞来一只冰晶鸟,叶季晨抬头一看,大喜过望,青筠她出关了啊。赶紧把鸟接在掌心,却听见一个痛苦的声音道,天枫师姐,我……运功分神…… 声音越发微弱,叶季晨立即招出飞剑,御剑跟随式神,急的心跳的扑通扑通。 日前承崖被青筠拂了脸面,走时候撂了狠话,说不定趁青筠闭关,逮着机会报复了她,害她运功分神受了内伤。式神一路领着她,飞的高高低低,沿着白云湖的前行,拐了几个弯儿,落在一处山崖边,叶季晨收了宝剑赶到了式神带路的洞府。 那石洞并非多么幽深,几处还能见光,光线透过缝隙照耀,一些藤蔓垂在其中,隐约有滴水的响声。走在石洞内,不出几米叶季晨在石阶上看见倒在地上的青筠。惊的她赶紧过去把青筠扶起来在怀里,见她眼眸迷离,额头满是青黑之气。 “青筠,你怎么样了?谁把你打伤了?”叶季晨问的焦急。 青筠浑身酸软,提不起一丝力气,倒在她怀里,勉强道:“……我并非被人所伤……”说完口中突然涌出一丝鲜血,染红了面纱。 叶季晨伸手想除掉她面纱,青筠低声道:“别……”说完侧了头道:“别摘……” 眼神里都是凄楚神色。 叶季晨知道她还是有心病,也都随她,抱着她在怀里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筠摇摇头,淡淡道:“我想冲破元婴期,总有心魔打扰……我与心魔相抗,运功分神……受了内伤。”言罢,缓了好一会儿看着叶季晨道:“天枫师姐,你能不能带我去自在峰,我若留在湖边,师父的神识很快会感应到我受伤,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受伤……” “那你不见了,师父会知道吗?”叶季晨有担忧。 “我适才化出一缕□□,放置家中。师父出关之前不会察觉。”青筠心中非常惧怕师父。 “我带你回去。”叶季晨心疼极了,把她横着抱起来,青筠手中没有一点气力,只好靠在她肩头,叶季晨御剑返回,带着她飞奔一路,为怕风把她吹了,给她张了结界挡风。 回到小院,几个小的也吓坏了,叶季晨来不及解释把人先送回自己房间,青筠被她放在床上,叶季晨翻箱倒柜把之前炼制的那枚丹药送到她嘴边,青筠知道是疗伤之物,点头表示应允。叶季晨轻轻把她面纱掀开,青筠低头慢慢把丹药含在嘴里,嘴唇碰触到她掌心,叶季晨只觉得她嘴唇好冰凉。 白玉丹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灵力传入青筠体内,胸口翻腾的恶心感稍稍减轻。青筠恪守礼节,跟叶季晨点头说了谢谢。 叶季晨瞧她模样道:“你我之间还说谢谢干嘛。” 青筠避开她眼神,淡淡道:“我在此借住一两日……稍好一些就回去,不会打扰你太久。” 叶季晨挥挥手道:“没事儿,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把伤养好再走。” 青筠摇摇头,目光低垂似乎很是隐忧道:“师父她会找我的。” 叶季晨不禁皱了眉头道:“她是不是待你不好,弄得你这样怕她?” 青筠闻言解释道:“师姐误会了。”顿了顿,声音平淡又包含一丝感情道:“青筠父母被妖人所害,自己也险些命丧妖人之手,是师父她一力将我救下,抚养我长大,教导我仙法。师父她对我资质十分看重,把门中飞升的愿望都托付给我,是以对我看起来严厉了一些……其实她……” “怎么了?”叶季晨道。 青筠侧过头小声道:“师父跟师姐你一样,心地善良……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想她看到我这样,让她对我感到失望……” 叶季晨心中一动,头一次听青筠吐露心里话,青筠有些害羞的语气和躲避模十分可爱。吸了口气,憋在胸口,再慢慢呼出,叶季晨涌出一些欢喜,结结巴巴道:“既然如此,师妹多休息……我再去找点草药,给你炼丹……”言罢转身往门外跑了。 青筠见她走了,幽幽叹口气,伸手抚摸了脸上隆起的疤痕,心道,除了师父之外,旁人都在意我的长相,有些别派的修士装作不介意但自从见过她嘴唇皱起的模样,门中相见便很少再打招呼,对她冷冷清清刻意疏远。有些人当面夸赞她修为神速,背地里嫉妒她法力为高,总也说一些难听话。 过去她年幼时本也不太在意与人不同,如今逐渐长大,正是青春少艾,却因为这伤遭遇太多人情冷暖,对世间蜚短流长之事已然看透。叶季晨是少有的,见了她恐怖的面孔,仍对她很关心的人,是以这次出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她帮忙…… 几个小子鸡飞狗跳的凑在外面,叶季晨稍微说了原因,吩咐大家赶紧找草药准备炼丹。大家一哄而散,又开始满山找仙草。没多久,天石抱着人参飞奔跑回来,叶季晨按照方子和记忆,很快把找到的草药分类,制作几样调息的药物。 白玉丹虽然好,主要是治疗外伤的,内伤还需要别的药。凑来凑去,把材料凑齐,叶季晨发动生长术把人参,何首乌之类都催的长了年份,然后天泉用雷咒控制炉火,几个人加速丹药的炼制。 从中午忙到傍晚,练出了十几颗不错的药丸。叶季晨端着热水和药,敲了房门,青筠靠在床头正看着她床头树枝上开出的花发呆,叶季晨给她喂了水和药,青筠脸上的青色能够褪去一些。 叶季晨伸手用手背去碰她额头,惊的青筠缩了脖子,眼睛不解的盯着她,叶季晨见她小鹿受惊吓一般,笑一笑道:“别怕,我看你脸色不好,怕你受风寒,看看你体温而已。” 青筠微微皱着眉头,眼神宛如一滩湖水,略约不大好意思的模样道:“师姐不知道吗?” “什么?”叶季晨真不知道。 青筠道:“我是修冰系……害什么病,也决计不会害了风寒……” 啊……也对,叶季晨一拍脑门,她是前世辈子照顾女友习惯了,一般人得病就是个感冒啥的,但青筠她又不是凡人,成天跟冰块在一起,一个大冰法要是被冻感冒还得了,那还有啥好玩耍的,就跟练火系被自己烧死,练雷系被自己电死一样可笑。 “我……师父没教,师父他没说过,呵呵。”叶季晨只好把什么都推到她早死的师父身上。 青筠这才看着她模样,面纱下似乎是十分少有的笑了,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一般:“他怎么什么都不教给你。” 叶季晨坐在旁边对着她傻笑:“他……他忙,忙飞升呢。” 青筠不怪她说话颠三倒四,望着她,感觉心里多了几份安宁,又怕她瞧出端倪,侧头躲开她目光,看着床头树枝上的花道:“你家好奇怪,这床是活的吗?怎么也开花。” 叶季晨伸手触摸在床头,那根枝桠顿时再长几分,绕到了青筠鼻子尖,就在她眼皮底下开出一朵艳丽的桃花,美丽至极,叶季晨折了花枝,露出微笑递到青筠手心道:“好看吗?” “好看。”青筠攥着花不知为何心跳了一下,吓得以为内伤要发作,吸了口气惊道:“师姐你快出去。” “怎么了?”叶季晨瞧她怪怪的。 青筠本以为寒冰真气又要外溢,可很奇怪,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症状,运气走了一圈十分顺畅。想点说什么,突然之间又一阵伤感,捂着面纱淡淡道:“我要运功疗伤了,不想被人打扰。” “有麻烦记得喊我,你运功小心些。”叶季晨叮咛着退出去。 第17章 和电冰箱恋爱 青筠受伤修养,大家为贵客忙碌起来,老二老三每天满山头找药,天易跟天铃负责家务和做饭,叶季晨每天忙着炼丹。 一旦得到好的丹药,就送去给青筠服用。 生长术催出来的药材富含灵力,丹药也药效奇好,青筠服下加上运功,三天后已经恢复了三四成,脸色越来越好,甚至能勉强下床行走几步,但毕竟内伤还是严重,走几步站不稳,叶季晨只好伸手把她扶住。 离的近了,青筠反应又很奇怪,反倒不似从前那样跟自己对视,往往是收回视线,低头或者侧头,总躲着几分。 言辞稍微关心她一些,青筠似乎还有些防备,常找借口支开自己。 叶季晨隐约猜到她的矛盾是为什么,这丫头心中大概始终对自己的容貌感到难过,有一些自卑,想和人做朋友,总也碍着这个坎。 叹口气,叶季晨心道,不管是温柔的言语,还是那些空空而谈的大道理,对青筠来讲,都会加深她心里的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面对这位性格敏|感的少女,能做的就是静静陪着她,多帮她找一些草药,治好她的内伤。 再过一日,青筠服药运功,到了夜里,忽然无法压制住静脉里的寒冰真气,灵力不听指挥在身体里乱窜,一时间冰法外泄,只需一瞬,把半壁小院都给冻了个结实。 天石,天泉睡的正香,温度骤降,梦中大打喷嚏,冻得牙齿打颤,天泉一头坐起来伸手打出电火花照亮,惊得张大嘴巴,目光所及,屋内白皑皑一片,房梁上挂满了寸长的冰柱,被子上都结了一层霜,天石在隔壁床铺醒来吓得直接用土行术躲进地底避寒。 没过一会儿,天易打着喷嚏也跑了出来,天石从土里钻出来喊的心惊肉跳:“大,大师姐救命啊!” 叶季晨睡的迷迷糊糊还没感觉到冷,悠悠醒来,打着哈欠出门看个究竟道:“干嘛啊,吵什么吵。” 抬头一看,天易举着雷球照亮,小院子正在飘雪,所有花草树木一瞬间全部冻结了,叶季晨风一吹也猛打喷嚏,这温度又回到她在牧区的时候。再看看自己原来那间房子,门都被冰块死死封住了。 “青筠!”叶季晨惊呼一声,赶紧过去想使用飞剑术破开冰块,然而木剑挨上去就完全被冻住和门上的冰融为一体,惊得叶季晨道:“青筠,你怎么样了!我这就想办法救你!” “……我伤势复发,难以控制真气,你们快走!不要被我冻伤了……” 屋内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众人再想靠近,周围雪花围绕,冰层不断加厚。叶季晨急得再次催动木剑攻击那些冰块,还没等木剑接近,耳闻房顶轰隆一声,竟然是青筠破空而出,浮在半空道:“大家离我远一点……不用管我……” 几个人修为离她太远,只能呆呆立在小院,青筠纵剑一路带着冰雪往别处去了。 叶季晨招来飞剑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青筠身形不稳越飞越低,沿路的树冠全染上一层银霜,最终青筠一个跟头不稳,身形直直坠落,叶季晨不顾一切飞上去,半空中把她搂紧怀里,然而刚刚揽住她,阻止了她的下坠,手臂衣物全部冻的结霜,两只手皮肤变得青白,眉毛迅速挂上冰渣子。 “你放开我……”青筠在她怀里,伸手要把她推开。 叶季晨强忍冰冻的疼痛,极力控制飞剑,最终勉勉强强降落在一处溪水边,刚一落地,周围迅速结冰,溪水的流水形态被冻的结实,哐当一声甚至空中的鸟儿也冻硬了掉下,摔成一地冰渣子。 叶季晨冷得只吐白雾,不肯放开青筠,生怕她不测道:“你,你怎么样了?”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成了小冰球的药丸,递到青筠嘴边,青筠的面纱也早都冻硬了,叶季晨把它掰烂一角,喂她吃了。 但药丸仍就难以奏效。 青筠把她从身边推开,瞧她模样再冻一时三刻人也要不行了,吐着白雾眼神哀伤道:“师姐,你走吧,不要管我……”顿了顿,难受之极道:“我这毛病已经是第三次发作……师父抢走了我,那妖人心有不甘,以法力打伤了我两处经脉……虽说我进展神速,但只要我想突破元婴期,体内的妖法就会发作,灵力自然不受控制,五内也被寒气侵袭……” “青筠,我们去找你师父救你,她一定有办法。”叶季晨想到一个法子。 青筠眼神痛苦,嘴角溢出血丝道:“前两次就是师父强行帮我压制妖气……所以师父不得不闭关修行,她年事已高……再为我劳心劳力,只怕拖慢她飞升的时日,如若她五年内无法飞升,那就是她坐化之时,作为弟子怎敢……拖累师父。” 她言谈之间,心口真气再次外溢,天空中飘起雪花,方圆百米之内全部冻结成冰,用力推开叶季晨道:“师姐你快走吧,我……我撑得住,我会运功压制这股妖气。” 叶季晨那里舍得,她都成这个样子了,忍不住伸手去抓她寒冰一般的手,窝在掌心道:“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青筠被真气冻的牙齿打颤,叶季晨催动自己的内丹,全身散出一丝热息,把青筠扶好搂紧自己怀里,以内息帮她取暖。然而她毕竟跟青筠差距过大,内丹散发的气息很快被青筠的寒冷压制,连她自己也快承受不了。 青筠低声道:“师姐,你……你无须这样……” 叶季晨搂着她道:“你专心好好运功。” 青筠见她坚定,咬紧牙关,拼尽力气压制乱窜的真气。叶季晨拉着她的一只手,思绪一旦沉淀,忽而能够感知到对方身体种种气息乱流,就跟她能够感受树木的经脉一样,脑中一念闪过,催动内丹,尝试跟青筠的真气同调,渐渐地竟然适应了那股寒冷无比的真气。 这感觉从来没有过,叶季晨索性豪赌一把,抓着青筠的手,输入自身温暖的内息,引导自己的内息帮她平复体内乱窜的真气。青筠得她助力,压制真气更加得力,那两股妖气逐渐被青筠自身真气包围,压制成了一个点,缩回了原来所在的穴位。 也不知过了多久,真气逐渐理顺,身体的冰晶开始解冻,连带周围的雪花全部停止,溪水恢复了流动,树木的冰化成雨水落下。 叶季晨被水泼了一头,浑身湿透,却难以抑制的一脸笑容,搂着怀里的少女道:“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青筠喘着气息,眼神望着她,埋着头在她怀里,不敢让她看自己的面孔,苦乐参半道:“谢谢你帮我。” 叶季晨瞧她模样苦涩,不想勾起她的伤心事,她面纱坏了,叶季晨只好把自己袖子撕下来一块递给她道:“你怕吓着我,那你自己动手遮着好了。” 青筠收下*的布条,知心她处处关照,乃是十分体贴温柔之人,也不计较什么,拿布条换了纱巾。耳边却是叶季晨小声道:“我不会嫌弃的……我不是那种人。” 青筠点点头嗯了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季晨见她身世可怜,背负的太多,不管青筠的容貌如何,她很想照顾这个丫头,把青筠再次抱起来,御剑飞回自在峰,那几个小子冻得全部跑到外面来。青筠十分不好意思,忍着内息把冰雪都撤了。 恢复如常,天还黑洞洞的。 叶季晨吩咐大家快去睡觉,自己则留在房内照顾青筠伤势。 把青筠放在床上,坐在床边,叶季晨道:“不会有事儿的,我留下来照顾你。” 青筠要开口说话,抬头看看房顶的大窟窿,抱歉极了道:“我把你的房子弄烂了。” “小事,这都是小事。”叶季晨现在是个装修专业户,伸手结了剑指按在房内的一根木柱子上,不消一刻功夫,那木柱子开始顺势生长枝桠,很快窜到天顶,把那个大洞修补住,由于灵力作用,柱子长出了树叶,绿油油挂在房顶。 青筠见她衣服被冰水弄|湿,挥手使用法力把她身上的水渍祛除,叶季晨笑了道:“你比烘干机还好用。” “那是什么?”青筠不懂。 叶季晨坐在她床前,看着她道:“一种把衣服弄干的工具,是不会法术的人发明的。” “还有这种东西?”青筠其实也没有出去过。 叶季晨见多识广道:“当然有,还有跟你一样功能的电冰箱,冷藏储存食物,造冰用。” 青筠不理解这些东西,以为她诓骗,有些拿她的异想天开没辙道:“如果世人都有这些了,他们就不会想着修仙了,我们的法术也就没用了。” “有用,谁说没用。”叶季晨跟她开玩笑,想了想道:“那些东西是要用电能驱动,电是要钱的,哪儿像师妹你,不要钱的。以后我家的地窖啊,你造一大堆冰放进去我们存着蔬菜瓜果,吃一年没问题。夏天天热了,你在家里弄点雪花降温消暑,多美啊。” 青筠不乐的瞪她一眼,嫌她玩笑:“那你的本事能干吗?” “我可以养花种草,送你好多好多花。”叶季晨眼眸发亮,笑容温柔:“你喜欢花吗?” 青筠抬了眉头,看着她的笑容,好一会儿点点头,声音十分小:“喜欢。” 叶季晨坐在床边哄道:“早点休息,醒来了我送花给你。” 青筠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十分温和的气息,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平静的闭上眼眸,安稳的睡了。 第18章 求仙镇 平安度过一晚,一早上醒来青筠这么多年头一次睡过头,太阳都照到床边了,她才动动眼皮,睁开眼眸,光刺入眼里,发现叶季晨趴在她床头睡的还没醒。 青筠目不转睛盯着她睡熟的模样,面纱下烧伤的嘴角微微向上牵起一个淡然笑容,然而很快又皱起眉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心中莫名有些酸。 叶季晨睡醒的时候,青筠端坐在床头双手掐着法决正在打坐,她不敢打扰,轻轻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院子里天光正好,太阳晒的人暖洋洋,叶季晨忍不住打了哈欠舒舒服服伸了懒腰,却听见天铃道:“大师姐,你外套的袖子破了,我帮你补补。” 昨晚撕下一大块给了青筠,她一伸胳膊半边露出匀直白皙的手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正想脱了外套给天铃补,但那个洞烂的太大,叶季晨有些为难道:“怕是补不好了。” 天铃凑过去,拎着衣角看看,忧愁道:“补好了怕也不好看。”然后发愁道:“可你也不能穿的破破烂烂,要是被金峰那些人看见,又该嘲笑我们。” 唉,重生投了个穷胎。哪儿有姑娘不爱美的,可刚来的时候叶季晨就把她的房间翻箱倒柜找遍了,从头到脚也就两身内衣,一双布鞋,外套就只有这一件……缝缝补补都好多补丁了,亏了天铃这丫头针线好才补的让人看不出来多难看。 记忆里,都是沈天枫的师父教导大家清心寡欲,刻苦修行的训导,什么睡觉不过一张床,干嘛要住那么多房,衣服不用华丽,整齐干净就行,吃饭就是拿水把白菜煮一煮…… 扶着额头,叶季晨大脑中最崩溃的画面是,自在宗人老几辈子总共攒下的家资不过二十多个铜钱,她外出三年游历居然也才花了三枚,出门都是荒郊野外睡在树枝上,饿了都是找野果子充饥。 简直比乞丐还惨! 清心寡欲是不错,但作为现代人的叶季晨,她成天旅游最反对的就是极端的穷游,人说无欲则刚,但人如果连最基础的物质享受都没了,哪儿还来的精神层次。这辈子做人都没享受好,指望当神仙还有什么用? “哪儿有卖衣服的啊?”叶季晨实在忍不住了。 “啊?”天铃还有点不理解。 “师父遗训虽然要遵守,但这样下去连整齐干净都做不到了。”叶季晨一脸训导的模样道:“我要给大家添几件像样的衣服。” 天铃挠着头也困惑了:“有得卖,我们也没钱啊……就算是现在织布,也来不及。” 叶季晨叹口气,虽然她倒是可以种出桑麻,但织布是个精细活,她还没这么大本事。记忆里好像都是沈天枫闲暇时间慢慢操作织布机一点点弄的,感慨仙法这个东西……电视里演什么伸手一变就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我去,那才是神仙日子啊。现在这个整个是坑爹有没有? “我来想办法吧,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不准乱跑。”叶季晨遵循记忆,脑子里倒是有那么几个路途,记得东边结界边上有一个大镇子,是供皇帝五年来朝拜一次路过歇脚用的,灵虚山这么大地界,只在这个镇上设有一个山门,一般凡人踏入灵虚山都是从这个地方路过,久而久之这个镇也算繁华,虽然明文规定修士不准下山,但由于这个镇子离的太近,大家偶尔偷跑下去玩一趟,算共同的秘密,看守收点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吩咐大家在家,叶季晨稍微装了几样药材就往东边奔去,到底能卖多少钱不知道,好歹都是用灵力催出的,比年份不足的药材好上很多,应该不少人需要,换几件像样的衣服不成问题。 东边离自在峰有一百来公里远,叶季晨对自己飞行的速度做过一点点小测试,前世作为摄影师参加过航展,声速在空气中的传播速度是每秒340米,在万米高空,声音传播按每小时1065.6公里计算,超音速飞机突破这种速度的时候,因为气流问题会在机身周围产生一团音障云。 只要有这团云在结界周围出现,则证明自己目前最快飞行速度达到马赫1,也就是每小时1000公里,目前来说叶季晨无论加速试验多少次还没有见到音障云,也没感到有任何颠簸,空中还能听见别人的喊声,如果超过音速,空气里传播的声音则无法到达她的耳朵,世界会陡然变得安静。 试验几次,她估算自己的最快飞行速度可能也就是一小时200多公里左右,比起青筠那种眨眼就到眼前的速度还差很远,但随着功力的提升可能最终还是会突破这个速度。这样一想,理论上来讲,如果能够达到宇宙第一速度,她是可以飞出这一界的星球,去空间中看看这一界的全景,是否还是原来的地球。 这都是她闲得无聊的时候一些猜测,毕竟这一界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否除了灵力充沛还跟地球一般,这都是未可知。眼瞧飞到结界边缘,在山门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她减速落了下来,走了没几步路,一个身披金甲全副武装的男修把她拦住,呵斥道:“何人如此大胆,没有掌门御令也敢擅闯山门私自下界!” 还没给她解释时间,那金甲修士拔出长剑,浑身周围全是噼里啪啦的雷电,看来是个雷系。蓝白色的闪电一环绕,闪的人眼睛疼,叶季晨记忆里曾经见过有人行贿成功,当下心中无所畏惧,脸上只嘿嘿一笑道:“师兄莫慌,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一手伸进怀中不急着拿出来道:“我原是有御令的……” 那金甲男修生的五大三粗,鼻子旁边还有一颗很大的黑痣,脸庞抽动,傲慢不屑道:“且拿来给本君过目,看看是真是假。” 叶季晨心道,唉,哪儿都是有这种吃拿卡要的家伙,摸着怀里的一枚灵芝暗中催肥了不少,大了胆子凑过去道:“不知这枚御令是否过得去?” 其实守山门这差事,听起来辛苦,整日得在山门附近游荡,夏天晒冬天冷,实际上对灵虚门下的人来说真是个大肥差,门下少说上千名弟子,各宗的规矩制度又不一样,管理起来并非毫无纰漏,特别是金峰、珍宝这样的大宗派,很有些仗着有几分法力,又在这百十里地待几十年腻味疯了,想偷溜出去几天换换口味,通常都是要靠这值日的通融。 通融多了,收入自然丰厚,少不了得一些灵丹妙药,不错的兵刃之类,所以金峰宗,珍宝宗很是有一些弟子来抢这个差事,最后两宗达成协议每月轮换派一弟子看守。 灵芝一拿出来,泛着粼粼仙气,金甲男修眼珠子露出惊喜的光芒,用神识审视周围,确定只有两人后,接过灵芝,垂着眼眸拉长声音道:“确是掌门御令。”顿了顿,凑在叶季晨耳边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懂不懂?” 叶季晨见管用,一笑道:“只有天知地知,连你我都不知。” 不错,虽然面孔生疏一些,但这女修很是上道。金甲男修点点头,露出笑容道:“师妹一点就通。”心情不错,主动指路道:“那棵松树下有我特意留的通往外界的出口,天黑前回来,太晚容易被其他人发觉。” “谢谢师兄。”叶季晨赶紧一溜烟跑了。 钻出松树旁结界的一个狭窄缝隙,叶季晨得了人身自由一般,大大松了口气,抓紧时间好好见识一下这一界人世的模样。沿着路途前行,走了十几分钟就看见不远处一座古朴的镇,白墙黑瓦,飞檐叠嶂很有乌镇江南水乡的感觉,走近一些,热闹的人声传来,叶季晨在山上憋了那么久的寂寞感一扫而光。 叫卖的,打杂的,呼喊的,小孩的哭声都那么亲切。 小镇异常繁华,到处都是穿着道士服的相士摆摊算命,连路旁的土地公庙也香火鼎盛,小贩们卖的糕点名目繁多,一个卖花生糕的凑在她跟前,堆着笑容道:“灵虚长生糕,道爷不来一口吗?” 这道士分乾坤,乾为男,坤为女,无论男女都是喊某爷,这样呼她原本也不错。眼瞧只是普通糕点,那小贩却硬推销:“吃一口功力大涨,吃两口多活十年,你要是吃上两三个保证白日飞升!” 太夸张了,安利的没有一点水平。叶季晨摆摆手,不回话,再逛几步,眼瞧全是以灵虚为名的各类商品,什么升天茶叶,养生膏药,治病灵丹,最离谱一个男的拉了一只土狗扯着嗓门:“哮天犬勒,卖哮天犬了啊!一口吞天,两口食日,法力无边,各位修仙的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在家靠师父,在外靠灵兽,带着出门绝对威风啊!” 叶季晨差点喷了,服了这些胡扯的人的智慧,这大概就是古代的骗子加喷子。由于她一副道士打扮,所以一路都被这些人拉着安利,都被她以没钱为由婉言谢绝。她不上当,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这小镇是通往灵虚的唯一山门,全国各地每天慕名而来的求仙者不知几何,所以这镇的名字就叫求仙镇,傻子再多,骗子都不够用。 第19章 琉璃盏 热热闹闹里,叶季晨找到一家当铺,举步进去却被人拦住,她穿的寒碜,这当铺和街上摆摊的人可不同,是有头脸的人来的地方。 “干什么的啊?我们这儿不欢迎闲杂人等。”掌柜很有些傲慢。 狗眼看人的到处都是。 叶季晨不放在心中道:“我有一些药材想出售,找不到地方,干脆就寻到你们。你们收吗?” 当然是收的,毕竟是做寻仙人买卖,掌柜跟金甲男修一副嘴脸道:“拿来看看再说。” 叶季晨把一枚人参交给他,那掌柜一见药材顿时眉开眼笑,拿在手里道:“原来不是个穷酸。”却一副嫌弃模样道:“不过二十来年罢了,不算值钱。” 晕,起码四十年,足足被坑了二十年。感叹这掌柜够厚黑,但叶季晨如今也不缺这点药,反正她要多少就能催多少,顶多就是费点灵力,打坐一阵也就补回来,跟掌柜还是稍微讨价还价了一阵,最终换了五十两白银。 虽然不知道被坑了多少,叶季晨还是不计较了,免得浪费时间。拿了钱就走,那掌柜喊了留步:“道爷下次再有好货一定拿来给我,价格可以再商量……”顿了顿,悄悄小声道:“看道爷也是有货的人,不瞒你说,我们是珍宝宗的外门……有的是实力收货,你需要什么修行的天材地宝,或者看上什么金银珠宝我们都能找到。” 搞了半天还是卖给珍宝的人了,早知道就多要点钱。 目前来说药材什么都可以自己种自己催,炼丹照着书上可以做,金银珠宝用处不大……转念一想,叶季晨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一副大爷模样道:“我要的,你们不一定有。” “只管说。”掌柜嘿嘿一笑,作为离珍宝宗最近的一个中转站,该有的一样不差,毕竟这中神州地界博大,长在海边的天材地宝,不一定灵虚山就有,同理,灵虚山的天材地宝,其他地方也不一定有,所以修仙界互通有无都是靠外门的这些店铺来买卖,否则若有个急需一时还真不好找东西。 叶季晨心念一动,她在家里的花卉苗圃上看了不少奇异的花草,自在峰虽然不小,但也不可能啥花啥草都生长,有些东西根本没有,她作为一个木系没材料也为难道:“我想要一些比较珍贵的植物种子,不知道你有没有?” “好说。”掌柜一听,心里有数,眼前这个可能是个修木系的坤道,赶紧招手给伙计。 没一会儿伙计端着托盘出来,那托盘上放了十几颗形状色泽不同的植物种子。掌柜低声道:“这些都是咱们中神州地界上难得的树种,黑泽木质地坚硬如铁可制作飞剑,白花木轻巧无比韧性十足可制作良弓,再有这一枚……”边说边指着白色的种子道:“这是毒血藤的种子,毒性堪比最毒的灵蛇猛兽,中了就是无药可医。” 物种都是叶季晨在书上看到过,而且这些植物稀少珍贵,一般也很难采集,就算找到很可能也采集不了。毕竟很多都是长在别人的地盘上,你不可能去人家地盘抢吃的。要也只能买了,可过去沈天枫又没钱,只好就那么凑合修行。 听起来十分不错,叶季晨再拿出几枚催熟的仙草之流,跟掌柜交换,可那掌柜好生小气,言及也只能换上几颗,叶季晨心道提高木剑威力黑泽木必须有,那白花木不要也罢,毒血腾毒性太强,但留一颗种子防身也是好的……先拿了这两颗,才道:“有珍贵一些的花种子吗?要无毒好看的,我观赏用。” 这有点为难了,毕竟这种东西要的少,掌柜又不是开苗圃的。眼瞧她要求奇怪,掌柜也不愿意错过这个发财机会,毕竟种子年年都有,十分好找,但灵芝仙草可是要花费时间生长,两者相比还是大赚了一笔。 想了想去,那掌柜拍手道:“有!”言罢自己跑到后院去鼓捣了一阵,拿了几颗种子过来道:“这是南海生长的琉璃盏,乃是一味不错的清热解□□材,但是它的花也十分好看,你若喜欢就拿走吧,我免费送你。” 琉璃盏的图鉴书上还是有的,有点类似于郁金香,叶季晨颇为满意,拿了要走,又要来纸笔,费劲儿的写了一些花卉的名目留给掌柜,吩咐去找,过几天她来取。 花草不值钱,掌柜满嘴答应,高兴的宰了肥羊放走了叶季晨。 拿了种子,叶季晨这才跑去市集拿银两换了几身衣服和一些布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用树枝生出一个背篓,背在肩上,逛了市集买了好多糕点,路过一家酒楼闻到酒香异常勾人,没忍住换了一坛子酒。 背着一大堆东西,趁天还没黑赶回结界内,跟金甲修士打了招呼,赶紧飞回自在峰。 家门口就看见天易伸着脖子在望她,这死小子听说师姐去买礼物了,等了一个下午,叶季晨倒也不嫌他懒散,本来十岁出头的娃娃正是玩的时候,天天吃白菜豆腐也很可怜,把糕点丢给他:“拿去跟大家分。” “谢谢师姐。”天易兴高采烈往回跑。 其他人一听有礼物,纷纷一涌而出,叶季晨护着一篮子东西,不敢让他们抢没了,只把一些零碎的吃的,用的丢给他们。绕是这样,几个人已经跟过年一样,天泉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师姐会出门做生意换钱买东西送他们。 “我不是做梦吧。”天泉都高兴晕了。 叶季晨吭了一声道:“那是看在我走这几年没人照顾你们,你们受了苦。”顿了顿还是要装的威严一些:“不准闹事,以后要好好修炼。” “那必须。”天石赶紧保证。 分了脏,小娃们吃的吃,穿的穿。叶季晨这才走向自己房间,门一开却不见青筠的人影。 一问之下,原来青筠怕运功再出岔子,把小院给毁了,独自去思过崖那边调息去了。叶季晨背着东西去找她,御剑飞过去,远远就看见青筠在那颗松树上盘膝而坐,叶季晨飞的近了,青筠缓缓睁开眼眸,吐出一口白雾,脸色还算正常,叶季晨松了口气,笑着登上台子道:“我出门一趟回来了,你今天还好吗?” 青筠见她换了件藕荷色纱织的道袍,腰间系了一条白色腰带,头发也梳理的比平日整齐,插着一枚青玉簪子,整个人比从前更有些仙气,也算是这灵虚山排在前头好看的女修,她看的叶季晨还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下山了一趟,给大家添了点家用,自己也添了几身衣物,好看吗?” 点点头,青筠实话实说,眼神带了一些笑意:“好看的。” 叶季晨闻言心中欢喜,坐在她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块淡绿色的纱巾道:“给你的,昨晚把你的面纱弄坏了。”顿了顿,解释道:“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你知道的。” 青筠眼神清澈,再次点头也不介意道:“谢谢你。”伸手接了,侧过身随手换了面纱。 一回头,却见一朵淡白色的花凑到她眼跟前,花瓣绸缎般的质地,随风散发出淡雅的香气,漂亮极了。“琉璃盏?”青筠也是个认识草药的,只是这花生在南海,离此地十万八千里,且在南海水晶宫的势力范围内,一般不易采摘。 “送给你的。”叶季晨笑了道:“昨晚答应给你的。” “味道好香。”青筠接过花,拿在手里,隔着纱巾低头嗅着香气,很喜欢这种清新的味道,心中很是喜欢这种被人关心记挂的感觉,忽而想起来什么一样,抬头看着叶季晨道:“师姐,你总是送我东西,青筠却还从没有给过你什么……”顿了顿,小声提点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说实在的,还真没啥。 叶季晨想了想道:“一时想不起来,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青筠拿着花道:“如果你想到了,可以告诉我。” 叶季晨挺大咧的点了头,眉目带笑:“师妹这么大方,你送我,我肯定会要的。”顿了顿,看着青筠的模样道:“我带了点好东西,你要试试吗?” “什么?”青筠道。 叶季晨左右看看还有点不放心,毕竟虽然没有明说禁绝,但自在宗也不太鼓励喝酒,有点担心低声道:“白云宗禁酒吗?” “这……师父倒是没提。”青筠她师父是出家人,但道家也没有严格规定不准喝酒,所谓神仙不禁酒,白云宗的规定里确实没提这一条,只是她师父从来不喝,她也就连酒味儿尝也没尝过。 叶季晨见她似有为难神色,想来想去,保险起见道:“你等等啊。”言罢,伸手触摸这颗松树,这回费了很大劲儿,催动内丹,真气外泄后松树很快生出一些变化,青筠四下观察,觉得坐着的平台变得更大,枝叶开始疯狂生长,最后像一个山洞一样把他们裹在里面,只在天顶开了一个小窗户,若从窗户飞出去观察,这树像把她们包裹住,根本完全发现不了里面有人。 搞完这一切,叶季晨欢欢喜喜拿出那坛子酒,取出茶树碗和一些吃的,青筠一眼就看见猪头肉和烧鸡了…… 眼神怪异的看着叶季晨,叶季晨以为她不喜欢:“是不是也不能见荤?” 青筠摇摇头,叹口气,眼中都是无奈道:“师姐是不是……也不会结挡风结界以外的结界,若是怕被人发现,只需张开隐身结界便可。”顿了顿,一头黑线道:“何必费那么大功夫生个树洞,若谁想发现,神识一探仍旧可以看到你在破戒。” 倒吸口凉气,叶季晨刚累个半死等于瞎忙活,估计青筠看她就跟看那些无知小贩一样,一脸尴尬呵呵笑了两声:“师父没教……他忙飞升,忙着飞升!” 永远只有这一个借口。 青筠再叹口气,也就随她去了,可能是自在峰这一门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比较弱吧……青筠心道,就这种水平的师父,亏了坐化了,简直误人子弟。 九泉之下,自在真人实在冤枉无比。 叶季晨没见过师父,也就无所谓师徒恩情,反正又不是她的师父,随便冤枉,她不心疼。 青筠顶着一头黑线张开结界,又见天快黑了,两个人黑洞洞钻在这树洞里实在不像样子,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物照亮。叶季晨定睛一看,高尔夫球那么大一颗南海夜明珠,流光溢彩泛着清辉,当真比月色还美,照的树洞里幽幽宛如海底龙宫。 却见青筠也不甚稀罕模样随手置于地上,解决了照明问题,看的叶季晨心惊肉跳,心道,白云宗果然也不穷啊,照亮都用夜明珠,跪求包养,自在宗实在太穷了,吃喝都成问题…… 分了酒,叶季晨馋肉馋酒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能够再尝滋味,嘴巴都乐歪了,仰头就干了:“我敬你。” 她吃着喝着,青筠本来不想说,自己都七八年没吃过东西了,但见她高兴,也都随她,跟叶季晨碰了碗,怀袖藏杯十分文雅的遮着半张脸尝了酒滋味。 算是青筠从小到大第一次喝酒。 至于肉,青筠不肯动筷子,顶多从筐子里拿了几块枣糕慢慢吃了。 两个人就着一坛子酒,窝在这树洞里,吃吃喝喝,叶季晨一高兴说了很多话,青筠都在旁边安静的听着,有时候眼神露出一些笑意。到最后,叶季晨吃饱喝足满脸发红,青筠本来也没喝过酒,脑子里还没啥叫喝醉酒的概念,初次喝酒,几碗下肚不免头晕眼花,手发酸,还没等叶季晨醉倒,她倒是困乏想睡。 “师妹?”叶季晨端着碗准备再敬酒,就见旁边的丫头虽然端坐却一言不发,她伸手一碰,青筠醉倒后顺势落在她一侧怀中,眼眸半闭,声音很小淡淡道:“师姐,我困……” 一手把她搂在怀里,叶季晨背靠着木壁,放下酒杯伸手把夜明珠用碗倒扣,遮挡了光,树洞里昏昏一片,青筠靠在她怀里温温的很舒服,迷糊着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低头嗅到她发丝上的一缕香气,叶季晨心跳有点快,极力用内息控制了,也闭上了眼眸,一动不动给怀里人当了人肉靠垫。 第20章 科学系是这样修的 第二日早起,叶季晨睡的浑身僵直,但毕竟她是金丹期的修士,稍微运功立即解除疲乏,眼看青筠醉酒还不曾醒,叶季晨发挥自己厚黑无耻的一面,占着人便宜也不放手,心中泛着一些淡淡的甜。 青筠虽然毁了容貌,但心地善良为人耿直,自己在这一界除了师弟师妹,就只剩下这位师妹待自己算作亲厚,几千年的日子十分漫长,他日若自己飞升,仍想跟他们在一起,否则一个人孤独的过着,一年和一千年也没甚差别。 等了好久,青筠迷迷糊糊中醒来,睁眼看见这状况可能还懵着,转念暗道,师父禁止我和男修往来,不准为私情耽误修行,便是他们多看我几眼,师父也会寻人晦气,但师姐她是女修……给师姐抱着睡着,自然算不得什么越礼之事。 心中为自己开解,靠着叶季晨很喜欢她身上温和平静的内息,脑中竟不知不觉生出一丝妄念,贪恋起这份难得的暖。 叶季晨瞧她眼神,淡淡一笑道:“你昨晚喝醉,我不敢打扰你才一直抱着你。” 面纱下没烧伤部分的脸部皮肤红的像朱砂似得,说话也更小声,埋头道:“原来如此……”本来起来了,但这一钻反倒撒娇似得又贴紧了几分。 叶季晨露出微笑道:“还睡吗?” 青筠这辈子从未跟别人这样亲近暧昧过,无法分辨好坏回话道:“不睡了……” 叶季晨把她放开,开口:“昨日我在山下订了一些花卉种子,过几日我取回来,我们寻一个地方垦一座花圃,我种花,你浇水,让它们自然生长,收获后,我们插花放在家里摆设,这样好不好?” 青筠坐在旁边发愣般,只嗯不回话。 叶季晨道:“我不想种在自在峰,那些小的会给我糟蹋坏,你有什么隐秘一点的地方吗?” 老半天,青筠回话道:“白云湖和自在峰交界的南面,结界边沿有一处山谷,离师父的洞府很远,我布下非常强的阵法……除了你我别人进不去,师父她也探查不到……” “师妹,你真厉害。”叶季晨夸了她。 青筠心里生出一些骄傲来,这跟师父夸,旁人夸也不太一样,叶季晨为这么点小事夸她,她却自满起来,仿佛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 种花养草算什么大事儿?在修仙界眼里都算上玩物丧志了,但平日山中寂寞,种花养草也不算什么不好的事儿就是了。两人交谈中,青筠始终低着头不敢让她看见自己的脸,仿佛搁着面纱对方也能看见伤痕一般。 旁人看见也倒罢了,偏偏她越发在意叶季晨的目光。 颦着眉头,青筠抬头望她一眼,淡淡道:“这也没什么……算不上厉害。” “我觉得算就算。”叶季晨她自己不知道的,对方会的,当然就算比她厉害。 青筠瞧她说话颠三倒四,但心中一点厌恶也无,暗暗思量道,我生来坎坷,灵虚山上其他师兄师姐不是厌恶我容貌丑陋,就是排挤我修行为高,除了师父待我好,便只有天枫师姐诚心待我…… 二人在树洞中闲谈了几句,要出树洞,忽而叶季晨想到一节,昨天花那么大代接生了这么大个树洞却毫无用处,留着还引那两个小子注意,说不定自己和青筠搂着过夜的地方被他两拿来玩耍,既然释放了灵气给树木,自然可以吸收灵气。 叶季晨想罢触摸树干,闭目冥想,同调了和植物的一丝灵气,很快真的如她所想,那些树枝飞速倒回,树干也由粗变细,最终那些枝叶打开,又变回从前只剩一个平台的模样。 自己吸收回的灵气还补充进了丹田,暖暖的很舒服。 “你能把释放出的灵力收回来?”这下轮到青筠感到吃惊。 “怎么了?你不能吗?”叶季晨还以为人人都会才对,没想过这么个小事引得青筠吃惊。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光,伸手在空中一挥,一朵云彩飘来下起鹅毛大雪,青筠缓缓道:“难道你一点不知道吗?”顿了顿:“我们修士打坐呼吸以精神感应天地,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灵气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天生有灵根生命力旺盛的人可以对其产生感应,将它吸收,通过锻炼在体内转化为灵力,不同修士灵根差异则转化出现能感应不同元素的灵力,金木水火土风雷……释放这些灵力,我们可以操纵相对应的元素实现种种神通。” “我刚刚让云层下雪,灵力让水气变成雪。”伸手一挥,眼前的鹅毛大雪无影无踪,青筠道:“如果我想让雪再变回去,则需要再使出一部分灵力,再次改变水的形态,而不是像你一样把水变雪的灵力吸收回来,因为灵力一旦释放,就会化为灵气重归天地,要吸收灵气,则又要靠调整呼吸打坐运功。” 叶季晨瞪大眼眸,消化着这番讲解,想了想也算有道理,按科学的解释来说……不管是什么能量,都遵循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 灵力虽然可以通神,但看样子也遵循规律,佛经上说的舍利子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不生不灭,大抵与这个类似。 即这天地间的灵气像空气和水一样,保有一定量,并不是无限制增长,存在转化关系。叶季晨道:“可能跟我修习的木系法术很大关系吧。” “怎么?”青筠却没有想到。 “金木水火土风雷,这些事物里,只有树木是以生命形式存在的,金属、水、火、泥土、空气,雷电这都是没有生命的自然物质,而树木跟你我一样都是有生命的,万物皆为灵气滋养,不止是我们才能储存灵力,其实其他生命也是可以的,只是多少的问题。”叶季晨想到这些,随口道:“没有生命的物体无法在转化中保存灵力,但有生命的树木接受我的灵力则补充在自身的灵根里,我只需要把我自己补充的抽出来,它就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样一说也十分有道理,青筠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照师姐所说,虽然木系战斗威力不是很大,但灵力损耗也应该比我们要小。因为如果打败了敌人,你完全可以把灵气再从树木里抽回来。不像我,灵力用了就没有了。” 青筠一提点,叶季晨也笑了起来:“我都没想到我还有这个好。”可想了想也觉得不对道:“这个只对活着的植物管用,如果只是一块死木头,就跟顽石一样,则灵力还是损耗了。” 青筠点点头,马上给她出主意道:“我有办法。”顿了顿道:“种子乃是草木之本,师姐只需要带一些可以战斗的树种,施法时注入灵力,结束时从中抽出,这样你的灵力始终都在体内,就算有损耗也应该比过去要小很多。” 也对啊,种子比较好带在身上,亏她还想把之前买到的两颗种子种出来……其实根本不用种,只需要拿着能放能收,方便多了。就跟池塘蓄水一样,只流入,很少流出,这样攒着灵力她很快就能突破目前的状态。 有青筠这个天才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叶季晨一笑说起之前的事儿道:“其实不瞒师妹说,我不但可以收回自己的灵力,只要我感应到植物体内的一丝灵气,我可以抽走他们,但是这样一来树就死了,所以我才没有……” “师姐万万不可如此。”青筠眼中神色大变,呵斥起来。 叶季晨一脸不解。 第21章 天光云影之中,二人站在高台上,青筠道:“只此一道,已经由仙入魔,若你施展此法无疑累积杀孽,和魔道中人毫无两样。” 这么严重?幸亏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累积灵气,青筠缓缓道来:“妖魔鬼怪吃人喝血吸收精气,无非是人乃万物之灵,体内蕴含阴阳二气最多,邪魔窥伺,妄想依靠于此快速修行,获得强*力……”顿了顿道:“你若想着吸收生灵的生气修仙,很快就会走火入魔……轻则严重内伤,重则万劫不复。” 叶季晨吓了一跳,笑的尴尬:“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只是好奇的试验过一次,但过后把灵气还回去了。我喜欢花草树木,不会想着把它们都害死的。” 青筠松口气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叶季晨点点头,知道她是关心,非常感谢她,本想跟她多聊,青筠表示自己想打坐调息,叶季晨这才收拾了高台上的东西,不敢打扰她行功,回家一趟把东西放好。 回了家,天易和天铃也都换了新衣服,看起来整洁多了。找找不见老二,老三,天易才结巴道:“别找了,他们好不容易穿了新衣服,打扮英俊了,早跑去别处找那些师姐师妹们玩去了。” 唉,男大不中留,小伙子血气方刚留在家里还成问题。 但求不惹出什么大毛病,等回来再收拾教训吧。左右在家里闲着,叶季晨思量着跟青筠讨论的话,单就施法来说,木剑阵需要的只是一些木剑的形态,不是整棵树,只让种子发芽长出木剑的形态花费灵力也不算很大。 站在院子里,叶季晨把黑泽木的树种托在手心,第一次的时候尽量放慢速度,一点点注入灵力,很快那种子听从指令一般疯长出枝桠,叶季晨伸手一挥,枝桠化成一柄木剑形态,喜的她一笑,对着院中一块石头发动木剑,耳闻轰隆一声,那石块应声而碎石屑纷飞,黝黑的木剑笔直挺立毫发无损,剑身上还泛着金属光泽,不似普通树木容易摧折。 伸手召回,发动吸收能力,木剑枝桠瞬间转化为一颗黝黑豆大的种子。腹中金丹运转,感受到灵气的损耗只是平时的三分之一而已。 叶季晨喜的yes了一声,天易在一旁道:“师姐你的剑阵威力越来越大了。” 天铃也跑出来看,也为她高兴:“师姐越厉害,我们也就越不用受金峰珍宝的气了。” 叶季晨再试了几次,用种子多化了几把木剑,威力越来越大,黑泽木本身乃是灵气蕴含极多的异种树木,加上她注灵,加固了剑身,已经比普通上等铁剑更加结实了。叶季晨为此欣喜不已,但又有点美中不足。 黑泽木一味坚硬,威力是大了,但缺少之前毒藤的毒性,无法使用开花那招。 难免顾此失彼,叶季晨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心道,顶多拿上两种种子,混合剑阵,一些有毒的混在其中开花撒毒,一些负责攻击掩护。 这样一想,放心不少,试了试还真的能行,就是得在操作指挥环节得双手来,搞的她不免手忙脚乱,跟跳舞一样指挥一堆木剑。 测试成功后,就是以后慢慢熟练的问题,这倒也不着急。 只是那颗毒血藤的种子始终没有动用,因为毒性太强,没必要的话还是不需伤人性命。自己在家闹的欢腾,叶季晨突发奇想,招出一柄木剑,打算试试究竟面对天雷和火的时候能不能撑住。 家里的雷系只剩天易了,虽然电流是小了点,但也是电啊,叶季晨吩咐天易持雷咒在木头上刻画,看是否有痕迹,天易一个指头招出电光,跟电焊枪似得伸手在木头上刻画。 然而电流过处,木头毫发无损。 看来黑泽木的强硬程度超过想象,普通雷电不至于让其迅速起火。 防雷耐热度上去了,也不太担心刚上来就被烧没了。 天易倒是烦恼起来:“我的雷电好像没有一点用。” 怎么会没用?现代生活当然什么都是电力驱动,电的作用很大,最不济起码电灯总归是有用的。不过毕竟有基础科学知识,但又不代表是工科能制造机械或者简易的装置,指望造电灯叶季晨是不会了。 其它的……可能也需要大量实验,叶季晨没材料也没心情。 玩着闹着,天色也不早了,青筠修习完毕御剑回来,她自得了那晚压制,内伤调息后恢复的很快。见满院子热闹,青筠得知是大家演习战斗,来了兴趣。 叶季晨心想有个陪练的也不错,好过她自己一天到晚瞎练习,当下不知道脑子哪儿搭错线了,跃跃欲试要跟青筠比试一下。 青筠觉得她既然是金丹期了,应该也还可以就答应了。 两个站好方位,摆开架势要打,叶季晨刚喊了师妹小心了,木剑还没变出来,一股寒气锋芒在背,喉咙里仿佛被人塞了一把冰渣子,整个人顿时冻硬了,一脸我勒个去,这也太快了……张大嘴巴,表情都僵了。 天易和天铃扶住额头,心道,青筠是本门第一年少天才,比武大会上一直前三名的打架高手,师姐属于万年垫底倒数第三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敢丢人丢的这么彻底。 灵力越强,操纵越熟练,发动法术的速度越快,等叶季晨把木剑长出来…… 空气里的水分无处不在,只消稍加发动灵力,她就被青筠给冻成傻逼了。 吐着满喉咙的冰碴子,冷的只打喷嚏,叶季晨惨不忍睹,青筠吓得赶紧撤了法术,紧张的跑过去扶住她:“师姐,你没事儿吧?” 冻的牙齿打颤,僵硬着笑出来:“没、没事儿,撑得住。” 天铃一脸悲剧的表情,长叹口气在她旁边施展治疗法术,叶季晨这才算有一些恢复道:“师妹,还是你厉害一些。”顿了顿,掩饰自己的尴尬,呵呵笑:“真的很厉害。” 青筠把她扶进房间,倒了热茶给她,眉间也有一些心事道:“其实师姐不用气馁,法术一道并非是打打杀杀多厉害才算高强。越厉害的攻击法术也需要相应的道法化解,如果修为不深一味追求威力,很快会走火入魔。”顿了顿道:“青筠自幼得师父教诲,虽然有能力改换天气,召唤冰龙,但也不觉得这就是很强。” 叶季晨闻言觉得她心地纯良,这样才像一个清修之士,像金峰的承崖那种小气狠毒的简直有辱道门。又听青筠开解道:“师姐种花养草,修身养性也没什么不好,佛家号称八万四千法门,道家的道更是天地之始包容万物,每个人证道的路途不必拘泥,至于法术是否攻击力强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修士如果因果得宜,一样可以功德圆满。” 见她举止从容,心性高洁,叶季晨都有点惭愧,因为她纯粹是觉得种花好玩而已,没往修身养性的路子上想,不过话虽然对,但如今练好攻击法术也必不可少,叹口气道:“那日承崖出手,我没有能力保护师弟,心里总是担忧,所以才苦练攻击强大一些的法术避免被人所害。” 青筠点头表示理解道:“师姐踏入金丹期日短,和承崖过招之事不必操之过急,虽然你现在可能法力不如承崖也不如我,他日未尝不可以。”说完有些隐忧道:“不瞒师姐……其实我……” “你怎么了?”叶季晨道。 “如果一切顺利,可能我不久后可以突破元婴期,但是现在看来也是无望。”青筠叹了口气,按着肩膀左侧道:“我出生后不久,因资质绝佳,引发了一场正邪交战,妖人得手不成,不但毁我容貌,更将一道无形妖气打入我体内,每当我想突破元婴就会被其牵制发狂,这妖气的主人十分厉害,师父也祛除不了,因此受伤闭关。”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叶季晨一阵心疼。 “师父曾想联合几大宗门门主之力帮我拔出,但金峰和珍宝两位师伯吞吞吐吐不愿帮忙……可能因为我并非他们门下,即便将来飞升也和他们无关。再者,我大大超越了他们的弟子,岂不是显得他们法门有误,修行不足,教导无方。”青筠说的平淡,摇摇头叹息道:“师父一怒之下和他们大吵一架,说他们无情无义不顾大局,因而带着年幼的我返回白云湖,也不再多跟其他人来往。” 金峰跟珍宝是□□裸的嫉妒啊。 叶季晨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安慰道:“没关系的,一时找不到法子,说不定以后就有法子了。再说了,五师叔她若飞升成功,将来以仙家之力救你不是很好吗。” 青筠听见她这些漏洞百出的话也不做深思,只是一味往她师父待她不好这个路子上想,心道,师姐一门修为不济,都是四师伯光顾着自己修行,不管徒弟所致。 毫无保留解释道:“仙凡有别,除非再现不周山倒,天裂地陷洪水蔓延,或又是通天教主率魔道来袭,欲带人间重回洪荒,否则凡人之事仙界不可插手,谨遵天道,一任自然,师父他日飞升成功,便是我们师徒别离之日,更不能出手帮我。” 晕,练到最后还是个离别。叶季晨还没想到这个问题,似乎好像也是,一般神仙都归玉帝管,不让随便往下面跑,什么三圣母、七仙女之类不是统统都抓了回去。咽口唾沫,再想找个什么话安慰一时也想不出来。 两杯茶下肚,叶季晨不免打了喷嚏,毕竟寒冰真气除了冰还有冰上附着的灵力,青筠法力大大高于她,叶季晨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消化这种冷。 见她冻的发抖,青筠找了条被子给她裹上,一脸抱歉道:“刚刚是我出手重了,对不起。” 她一生高傲除了师父甚少对别人低头道歉,叶季晨脸色不怎么样,冻的抖着腿,自嘲笑道:“不是你出手太重,是我也太不济了一些。” 青筠不和她争辩,伸手去摸她额头探体温。 叶季晨抬了眉头,觉得青筠的手柔若无骨,掌心一丝暖,碰着很舒服。 青筠收回手,摸到她发烫的额头道:“我去拿一些驱寒药物给你,你现在上床去打坐运转周天,二个时辰后自可驱除我的寒冰之气。” 叶季晨听了青筠的话爬上床,打坐时仍拿被子捂住自己,模样猥琐,不伦不类,青筠瞧她滑稽,眼神流露出一些笑意,类似看见阿七做了什么蠢事一般。叶季晨在心中叫苦道,好歹也是摄影界的汤唯……现在在师妹眼里,活生生成了蠢萌的逗比。 自尊和形象完全摧毁了。 叶季晨欲哭无泪,但风度和温度,她还是选择温度。打着喷嚏把被子裹的更紧。 青筠去拿了一些药,用温水喂她服下,叶季晨运转周天慢慢调息,丹田的内息缓缓流动,身体的寒冷在一点点驱除。 打坐到月上中天,睁开眼眸,低头却瞧见轮到青筠趴在她床边睡着了。叶季晨不敢怠慢,把她喊醒,却听见小院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22章 今日入V “天枫师姐,石头和水沟被抓了!” 二半夜,门外大喊大叫,搅乱了峰顶上的宁静。 一屋子人急急忙忙跑出来,天易去开了门,一个灰衣僧袍的少年和尚,脑袋光溜溜的剃着青,叶季晨看清长相,凭着印象,又不太确定道:“你是本因?发生了什么事?” 小和尚十六七岁,长得老实模样,灵禅宗这一门僧人修灵力是由外功开始练,自外而内,所以本因比起天石倒还显得结实一些。本字辈儿在禅宗是低级弟子,加上他年纪小,所以闲来无事就跟那两个捣蛋鬼常常一起山里跑着玩。 本因站在门外,喘着气双手合十道:“阿、阿弥陀佛,本因见过自在宗天枫师姐………”越着急越说不出来,急的一拍光头,结结巴巴道:“哎呀,就是下午的时候,石头和水沟被、被承崖师兄给抓走了,说他们胆敢调戏金峰宗的女修……要关押他们等大师伯出关后处置啊!你、你快去救他们啊。” “啊?”叶季晨吓了一跳,这两个小子也太会惹祸了,但她毕竟见多识广性子沉一些,吩咐道:“天易、天铃,你们在家好好待着,我去一趟先把人要回来。” 正要跟本因走,身后一个声音淡淡道“我陪你们去吧。” 青筠一袭白衫,带着面纱,态度从容。 那和尚见是她,一脸惊讶,不知这位名震全门的恐怖女修为何在此,但禅宗僧人向来守礼,本因为人更呆板,惊恐之中赶紧竖了手掌:“阿、阿弥陀佛,本因见过、见过白云宗青筠……” 话说的咬舌头,身体一轻,已经被青筠绕到他身后提着腰带拎上半空,足尖立处转瞬在空中结出冰晶,冰晶飞速组合成一只巨大的苍鹰,青筠丢了本因在冰鸟背部,对叶季晨道:“师姐,你上来,我速度快一些。” 叶季晨心中踏实不少,若承崖发难,自己打不过人家,有青筠在起码那男的不敢乱来。点点头,叶季晨跃上鸟背,夜风之中大鸟挥动翅膀,一飞冲天。 眼前景物变幻,金峰宗灯火通明的长生殿隐隐可见轮廓,大鸟盘桓向前,叶季晨趁这功夫道:“本因,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天石、天泉虽然顽皮,但还不至于欺负女生,而且他们修为低下,不被金峰的师姐妹们打死才怪,哪儿有这个胆子撒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本因一脸为难,坐在冰鸟背上还冻得有点寒冷,双手搓着哈气,年少不经事,吓得道:“师姐莫要怪罪!此事、此事你千万不可告诉枯木方丈……” 青筠见他吞吐,冷声平静道:“天枫师姐问话,你如实作答便是,她跟贵寺无牵无碍,不会牵连于你。倒是你如果有所隐瞒,她救不了两位师弟,闹去大师伯那里,你也难辞其咎。” “你说吧,我们不会害你。”叶季晨甚感青筠这小丫头其实也很会处事,当初承崖在湖边大闹,烧毁了那么多树木,杀死了那么多湖里的鱼虾,青筠也没有对他大惩大戒,呵斥后就让滚回去了,不怕事儿也不惹事。 本因这才点头说了谢谢,万分苦恼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是叶季晨给了两身新衣服,给了一些好吃的糕点,两个小子出门炫耀去了,说是炫耀不过也就是跑去找其他三门的狐朋狗友玩闹一阵,大家斗鸡走狗,在山里追野猪,吓狗熊,也挺快乐。赶上珍宝宗一位大几岁的师兄心情并不是很好,天泉年纪不大主意比较多,就问这位师兄出了什么事儿。 “哎呀,陆良师兄他……他这几个月茶不思饭不想,原是因为害了相思病。”本因原原本本道:“陆良师兄出身贫寒,资质不高,在珍宝宗混的也很不如意。不久前他去金峰办事得遇一位金峰宗的女修,听说这位姐姐生的貌若天人,宛如天仙,陆良师兄一见倾心……” 这都是什么事儿?叶季晨皱着眉头道:“陆良追人家,关我们天石、天泉什么事儿?” “两位师兄……都是讲义气的人,兄弟受苦,大家都不愿看到,天泉拍胸口保证,大家一起帮陆良追到这位师姐……”本因脸庞发红,他一个和尚参与此事怪不得怕方丈知晓。 晕死,两人自己都是大光棍,也没恋爱过还要帮人追女友? 这陆良估计也是一个超级男*丝,脑子被狗吃了,居然还能听自己两个大忽悠师弟的,扶着额头,叶季晨进而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本因红着脸,吞吞吐吐解释,他们几个人都一穷二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去讨人欢心,天泉想到先从写点情诗搭话开始,几个人翻了翻典籍,东拼西凑写了首酸掉牙的诗歌,让陆良夹在珍宝宗送往金峰交流的一些草药方子里,交给这位掌管丹药房的美貌女修。 大家偷偷潜伏在丹药房外看动静,结果女修都没见到,他进去的时候碰见金峰的二师兄承肆和老三承崖带着人来巡视,陆良鬼鬼祟祟被承崖抓个现行,这小子没本事还没什么定力,人品也堪忧,抓住了就朝墙外一指说自己是替人来送的,信的主人在外面。 “吓的大家转身就跑,但我们都是低级弟子,跑的再快哪比得上金峰两位师兄和那么多金峰弟子,我师兄本法和珍宝的一位师弟都被承崖烧伤了,最后大家都被活捉了,承崖师兄一看我们这么多人,火刑逼供我们到底是谁干的。”本因吓得脸色发白道:“他烧的本法双脚受伤,天泉不忍大家遭罪,就说主意是他出的,诗也是他写的,让承崖放了我们。” 叶季晨闻言,虽然觉得两个师弟也算活该,不知道收敛,明明跟金峰那么大仇怨,还老要撞枪口,什么兄弟义气这种江湖习气简直跟小流氓似得。但也不过写了封信,怎么也叫调戏?承崖那厮出手也太狠了。 “哪位女修姓名如何?既然只是误会,她缘何不出来解释她并没有被几个人实质骚扰,陆良虽然胆小无义,过去也没有任何逾越之事,而且大家只是莽撞少年,不至于对不起她什么。”青筠开口询问。 本因坐在冰鸟上,面部表情为难,看着青筠道:“不瞒师姐,我们也不知道陆良喜欢的是谁……等那女修一出来,差点吓死我们了。” “到底是何人见死不救?”叶季晨询问。 “是承兰……陆良不知为何有眼无珠,不曾认出她来。”本因可大大为难之极。 这名字初听还有点耳熟,叶季晨脑子里一闪而过,回忆起过去种种,脸上也是吃泥巴一样的表情。 …… 那金峰宗这一辈的师伯有一房妻子,生有一儿一女,大儿子目前是金峰的大师兄,叫李承玄,二女儿就叫李承兰。 有个大宗师掌门爹,有个师兄哥,娘也是厉害女修,自己还生的漂亮,简直是天之骄子,别说灵虚山地界无人敢惹,放眼中神州能惹的起的也不多。属于那种邪魔外道见了也避之不及,唯恐得罪后吃不了兜着走。 年岁不大,脾气骄纵,仗着一门人宠在手掌心,想干嘛干嘛,爱干嘛干嘛,而且她确实生的不凡,金峰上那些师兄个个为她争风吃醋,私底下决斗的人都不少。追的人多了,承兰还经常以此为乐,坐在树枝上观看那些男修为她私下斗法取乐。 性格如此,也不指望她能出面解释什么,估计瞧见承崖抓人只当是看笑话。也不知道那个陆良……到底是多混,色令智昏,光顾着思念人家的长相,也不打听打听到底是何人。 “承兰她还命令承肆和承崖好好教训大家,避免再有阿猫阿狗也惦记上她,坏了她的清誉。”本因估计也被暴打了一顿。 言谈间飞抵了金峰练药房附近,青筠让鸟儿降落在一块大石上,耳闻练药房那边的林子里有人哀嚎的声音,本因赶紧带路道:“他们在那边。” 正要走,叶季晨出手阻止,捡起木棍化了一只很小的木狐狸,让式神先去探明,看看情况。贸然过去,虽然青筠可以打败承崖,但如果承肆也在,他也是元婴期的修士,二对一,万一伤了青筠就不好,而且青筠内伤还没有完全好。 林间鸟兽很多,木狐狸活灵活现夜里不容易被发现,青筠会意后还给狐狸加了一道隐身结界,那狐狸奔得近了藏在一棵松树后,叶季晨脑海中就有式神传来的声音和图像。 便见两个师弟可怜兮兮,被人拿铁笼子给关着吊在半空,打的皮开肉绽,最惨的是那铁笼子时不时往下面那盆大火上降落,把铁烧的滚烫,两人在笼中鸡飞狗跳,左右脚交换战力,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承崖控制火势大小,跟旁边一个大红锦衣漂亮姑娘道:“师妹,古有纣王炮烙之刑处罚大臣,我们依样画葫芦,这样好玩不好玩?” 那少女桃花一般娇柔的眼波流转,打着哈欠提不起兴趣道:“三师兄,你怎么那么蠢。你这样比喻,不是说自己是纣王,他们是比干,人家是忠臣,你是暴君。”顿了顿,忍不住伸手指头戳承崖的脑袋瓜道:“你这蠢东西,用这些讨我开心,那不是还骂我是狐妖妲己吗?” 承崖着急吃瘪,尴尬道:“师妹教训的是,怪我……不学无术。”说完倒是收了火焰,但那边笼子里两人已经烫的腿脚起了水泡。 第23章 这把戏拙劣,承兰懒得再看,对那边坐在一把由铁块组合而成的金属椅子上俊美男修道:“二师兄,如果没有什么精彩的,我就走了。” 那男子丰神俊逸,眉眼狭长,一副毫不在意模样一笑道:“兰儿若是不喜欢,大可以退下回家休息。” “我走了。”承兰闻言欲走。 那男修哎了一声道:“只是若师父面前,兰儿一定要说的严重一些,说这两人行为不端,多次尾随窥视你,还动手动脚轻薄了你。” “我干嘛要坏自己清誉?”承兰不干了。 承肆坐在椅子上笑道:“你若不这样讲,我们把事情闹的这样大,师父会怪罪我们的。” 承兰想了想道:“哎,你别往我身上推啊,是你们两想教训你们的情敌,跟我没关系。” 承肆哼一声道:“他们还有资格跟我比,垃圾。”顿了顿道:“我不过是看在自在宗那一门一代不如一代,快香火断绝,做一点好事儿罢了。” 天泉闻言吼道:“承肆,你就直说吧,你想干嘛,何必侮辱我们师门!” “闭嘴!二师兄说话,哪儿有你们插嘴的份儿。”承崖对外面人放肆,对金峰的老大老二却满脸谄媚相。 承肆三十岁多岁,是元婴期的修士,虽说有白云宗那个怪物在前,但论实力也是很强的存在。而且跟青筠交手过几次,顶多平手,不输不赢。 承肆淡淡道:“传闻灵虚上人飞升之时,将一门功法给了自在宗,这是他生平得意之作。但我看你们自在宗人老几辈也是十分不争气,祖宗的好东西全让你们这些废材给练没了,我已经提前放了那几个傻子,吩咐本因去找沈天枫。等她来了,我倒要好好问问,看是功法要紧还是你们要紧,如果她舍得让我抄录功法,我就把师弟们完好无损的还给她,以后也不再找自在宗的麻烦。” …… 怪不得本因这样害怕,原来是受人指使来传话。叶季晨看着和尚道:“你怎么不说实话,承肆要我宗派功法口诀,你为何不告知与我。” 本因见她识破,噗通跪倒道:“我适才一直想说,但怕……”言罢看着旁边青筠道:“助纣为虐是佛门大忌,阿弥陀佛,两位师姐切莫怪我胆小隐瞒真相引你们到此……其实承肆本来让我直接骗你过去,想捉住你,我不说也是怕你一时冲动中计。” 亏了叶季晨是个有脑子的人,常年旅游,对这些事儿还是有防备,毕竟你在伊朗那些国家去拍照,出门碰见极端武装分子咋办?都是要留一个心眼的。 “事已至此,师姐打算怎么办?”青筠眉间隐隐担忧,看着她道:“若是力敌,我与承肆在伯仲间,拼力一战也可获胜……若要救人,我便帮你。” 这个事儿也麻烦极了。给口诀……说实在的,叶季晨倒是脑子里有口诀,但毕竟是师父传授的,虽然自己照着修炼也就那么回事儿,而且师父自己也没练多厉害,就是一本聚气养生的经,还夹杂了n多说教成分的经文,还有一些什么不杀生,爱护他人之类的事例。 如果真那么神,祖上那么多修士,没一个练厉害的,全属于扑街货坐化去投胎了。但若说给承肆,当然也万万不能。万一真有啥,让承肆看破了,练得牛逼哄哄更没有他们活路了。 经是不能给。打也是不能打。 叶季晨叹口气道:“我们不用力敌,还是智取吧。” “师姐可有什么法子?”青筠询问。 叶季晨脑袋一转,前世本就是聪明人,虽然善良点,但行走江湖没点机智和手段早被什么小偷啊匪类啊欺负死了。你说几十万一身摄影设备扛着到印度贫民窟去,惊悚不惊悚?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我们不用跟承肆硬碰硬。”叶季晨淡淡一笑,使眼色道:“正要让人闹到大师伯那里,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脸。” “可大师伯出名的护短,而且事关女儿清誉,未必肯听信咱们的话。承肆只要找人略施治疗法术,天石他们没有伤痕,也很难看出被人虐待。”青筠考虑周道,年纪虽轻也是极为内秀沉着之人。 叶季晨抬了眉头,露出她好看的笑容道:“这就是关键呗,只要承兰她反咬一口,怪罪承崖他们,天石天泉就得救了。” “我不懂。”青筠还没转过弯。 叶季晨勾勾指头,凑在她耳边叽叽咕咕一阵,青筠闻言才点点头,两个人算是敲定了战术。 那边通过木狐狸所见,承兰已经等的实在不耐烦,大晚上,看刑法也腻味了,跟师兄们告别了,自己踩着飞剑回她在金峰旁边一个小峰上的院子。她是掌门的掌上明珠,享受特殊待遇,别人都睡一处院落,她独独住在娘从前修行的一间院子。娘去云游了,她一个人在家,倒也没啥安全问题,谁敢得罪她啊? 承兰是个正宗的雷系,自己已经迈入金丹期,这房子周围都是娘布下的强力阵法,家里法宝一大堆,门口再蹲一只金吼兽,大的跟狮子一样。 不想活了才擅闯。 冰鸟刚一接近,阵法就有隐隐发动的迹象,青筠只好降落在不远处,三人藏好法力缓步向前。再走几步,本因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眼冒金星差点摔倒。叶季晨把他拉住,伸手一摸,前面有天然阻力。 “是璇玑道人的法阵,她保护女儿用的。”青筠也触摸了法阵,感觉一股十分强大的风之力蕴含其中。 强行上前恐怕被风刀切成碎片,青筠淡淡道:“我修为不如璇玑,硬撑出裂缝,只有一盏茶十分,前面还有灵兽镇守,你们打不过它。” 叶季晨一拍本因的背道:“傻和尚想赎罪还不快喊!” “喊什么喊?”本因一头雾水。 叶季晨道:“快大骂她是丑八怪,黑心肠,让她放了天石天泉!否则毁她的容,咒她一辈子没人要!” “啊?”本因吓的一脸惊恐,刚要说不,青筠伸手使了定身咒,他跑也跑不了,叶季晨为队友的默契点一百二十个赞。青筠是她的挡箭牌,说起来,她这功夫还算是青筠的猪队友。 两个姑娘对着小和尚,一副凶残模样。 “不喊,我就告诉枯木大师哦,说你调戏女修,你等着破戒被逐出师门吧。”叶季晨欺负一个高中娃肯定顺手。 本因吃了灰一样,一脸倒霉,啊了半天,最终扯嗓子道:“啊,弥陀佛啊!承兰师姐是个丑八怪!快放了我的好兄弟,天石,天泉,你阴险毒辣,本因咒……咒你一辈子没人要!”骂完后,本因赶紧双手合十,急速道,出家人不骂人,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过得片刻,忽而那院子里一声狮子吼,轰隆一声,一头金毛怪兽冲天而起,“是她的金吾卫啊!”本因吓的发抖起来。 青筠提着两人腰带闪身就走,那怪兽打着响鼻,一眨眼间紧随其后,青筠飞在半空,那怪兽等级颇高也能控制风力在半空飞行,追在后面像发怒的犀牛,不时张开血盆大口,意在撕咬。 夜空中风声赫赫,怪兽紧随其后不让半步,青筠只管站在冰鸟之上纵意翱翔,叶季晨见她并不慌乱,心道师妹她法力高深,应该是不惧这灵兽,但不知要如何处置。 奔袭片刻,耳听身后传来呵斥道,本因,你这臭和尚,请了谁做帮手也敢门前嘲笑于我,看我抓了你不剥掉你的皮! 原是那承兰御剑在后指挥灵兽。 冰鸟左躲右闪一直向远离金峰的反方向追,叶季晨会意,心道,师妹她知道承兰追随,故意引开她出金峰,免得闹大动静不好下手。 过得三刻,那冰鸟忽而空中一滞,金吼兽用力一扑爪子抓向众人,然而力道下去却扑进虚空,那冰鸟和人都宛如重影消散。金吼兽用力过猛刹车不稳,在空中滚了几个跟头,亏了它是风属性的灵兽,依靠风力把自己裹起来不至于跌落地面。 然而不过一瞬,它上方的云层之中迅速降下无数寒冰利刃,金吼兽躲避不及被冰柱打中,冰柱把它围裹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冰块迅速叠加,小山一样那么高大,灵兽惨叫一声浑身缀满冰疙瘩,重量增加,无法控制风力漂浮,迅速从空中落下,青筠带着二人这才从云层上方现身。 适才不过利用水系法术里的幻术,迷惑了灵兽,趁它卖出破绽才生擒起来。 灵兽被冰山镇压在树林中,冻了个结实。 承兰冷哼一声,还大模大样现身道:“我当本因向谁求助,原来是青筠你,你这丑鬼不好好待在白云湖修行,还跑出来吓人吗?” 她一张漂亮的面孔上都是鄙夷神色,降落在灵兽旁边,言谈对青筠极为羞辱。青筠面纱没有掉落前,由于资质绝佳,带着纱有几分神秘色彩,那些师兄师弟成天谈论打赌,没事儿就去白云湖守着看热闹,都说青筠是因为容貌绝色才带着面纱,以免众人看见分心耽误修行。传的神乎其神,承兰自持貌美,老早就不爽,等青筠的秘密暴露于众,她落井下石起来自然十分顺手。 反正她是掌门闺女,青筠能把她咋样? 平时羞辱言辞没少听,当着叶季晨的面,青筠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心里道,我不曾得罪于她,处处不与她相争,但承兰万般轻贱于我,难道我应该容她放肆吗? 伸手要召唤冰龙,但手腕被叶季晨抓住,听见劝道:“我们捉住她就好了,打伤了,就没法救天泉他们。” 青筠挥了衣袖,忍了羞辱,淡淡道:“伤她也没那么容易。”顿了顿,开口解释道:“掌门师伯以大乘期法力给她的护身甲下有极强咒印,除非我们跟大师伯一样境界,否则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风雷不伤,我冻住她一时,不消片刻也自然脱困,她自持能耐,不会不知道我引她出来,她是仗着法印加身,根本不把我们看在眼里而已。” 言语间,承兰十分不耐烦,寄出雷咒化作万道白光,往三人处打去,乐道:“你们不去找承肆麻烦,来惹本小姐,本来是要夸你们聪明,但实在又愚蠢到家。” 她是金丹修士,那雷咒威力比天泉可强上数十倍,轰隆打来,周围草木全都遭殃,炸的鸡飞狗跳,劈的土地焦黑,她咒法虽强,青筠以灵力化为护盾抵挡,谁知承兰是个野蛮,雷咒发动后,机关枪一样连续不断攻击,炸的三人周围土石都下沉半米之深。 第24章 周围全是轰隆的声音,震得本因耳朵都麻,没被电死估计也得震聋了。 亏了青筠早早张开结界,否则这动静基本全门都能招来,这样大规模火力压制,青筠如若自己一个人,早早躲开雷咒,进行反击。如今带了两个猪队友,她要是不聚灵打开防护罩,估计两个猪队友早都炸锅,电成黑炭了。 “承兰手腕上带着聚灵镯,这法宝平时可以和她一道吸收天地灵气,虽然她是金丹期,但依靠它发动高法术也能做到。”青筠皱着眉头,一脸不喜。叶季晨耳朵发麻,目瞪口呆大声道:“修仙也这么拼爹!” 青筠不懂啥叫拼爹,担忧防护罩万一破裂,她两人受伤,还是一手聚力,招出三条体型较小的冰龙,一边抵挡一边操纵攻击。万雷齐发下,承兰只当玩耍,眼瞧那冰龙奔涌过来夹风带雪,她有意显摆,居然不动不躲,任由冰龙将她围困。 雷电一收,青筠双手合拢喝了收字,冰龙化作寒气将承兰双腿冻住定在原地,却见她一脸笑容道:“看你们也是可怜,这点本事就想困住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一时三刻,那冰块就有解冻迹象,发出卡卡的裂帛声。 “青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一点点冰块就想抓我?”承兰毫不在乎,有意展示法印威力般任凭冰块冻住,由法印来破解这寒气,故意气气青筠。 她正得意,身旁土里突然生出一株奇异的树杈,一没留神,树枝窜出泥土宛如绳索将她手脚缠绑,冰加上木,这围困再次加固,承兰则毫不在意,更加傲慢道:“沈天枫,你那一点破树枝子,也敢献丑?”双手释放电流,意图把树枝摧毁,然而那树木似乎比寻常树枝坚硬许多,电流过处一时也没能烧毁。 “大意了吧?”叶季晨摸着手里延伸出去的黑泽木树种,树种伸出枝桠钻入土地悄悄钻过去,缠住她,关键问题也不是缠,那树枝忽而上生出一些细小如发丝的毛绒的根须,只往她鼻孔、耳朵里钻。 根须湿漉漉,一簇一簇,看着黑绵绵跟蛆虫一样蠕动,这么恶心的东西往鼻孔里爬是啥概念? 承兰一时不知道这是啥招,被那些蠕动的根须恶心的啊的大叫出来,这一叫,嘴巴一张,更加出问题,根须活物一般往她嘴里丢了什么细小的东西。吞虫子一般落入她腹中,承兰赶紧呕起来,气的七窍生烟,再难忍住轰隆一声全力炸开困扰她的冰块和树枝。 “你给我吃了什么!”承兰捂着嘴巴,一想到刚才那个恶心的被戳鼻孔的画面,杀人的心都有了。 叶季晨这才大了胆子,往前走几步,一脸笑容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喂师妹吃了一颗黑泽木的树种罢了。”心道,刀枪不入是吧,试试孙爷爷那招总该管用吧,悟空他不是老变成虫子钻人肚子吗?总不见得你比牛魔王还厉害吧。 承兰再要上前,叶季晨伸手一指,她在树种上存了灵力,此刻感应起来,远程遥控操作,很快一缕黑色根须从承兰鼻孔中长出,在她鼻子下生的宛如一缕缕黑黑的大胡子,形状恐怖又滑稽,看的本因睁大眼睛惊吼道:“承兰师姐,你、你怎么长出胡子了!”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鼻子、耳朵往外冒胡子难道是很好看的事儿?叶季晨操纵树种以头发丝那么细的根须沿着她器官、血管蔓延,若要取她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但毕竟不是为了杀人,只是弄点怪异的恶作剧,吓唬她。 承兰伸手抓着根须,要扯出来,疼的五脏六腑移位似得,又急又气看着叶季晨跳了脚道:“你个混蛋!快撤了这恶心的法术,不然我跟你没完。” 叶季晨伸手一指,种子在体内立即缠绕住她的心脏,承兰疼的在地上缩成一团。叶季晨撤了力道:“小惩大诫教你个乖,不要以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有什么了不起。万一你遇上心地歹毒之人,今日喂你吃下的乃有毒树种,你早就七窍流血而死。还能在这里跟我大吼大叫。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让你尝尝这给人欺负的滋味。” 承兰也硬气,稍好点又开始乱骂二人无耻,叶季晨反正也无所谓,她骂一句就捏一下她的内脏,心肝脾肺胃轮流整治她。 尤其是胃,捏的她趴在地上吐清水,狼狈不堪。 叶季晨叹口气道:“继续骂啊,你不是很厉害吗?”顿了顿道:“种子已经生根在你五脏,如果我不帮你取出来,谁能帮你拿出来?你有种让你爹娘拿雷劈,拿风切,拿火烧试试?内脏可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找个木系的师伯来,他没出手,恐怕我就能弄死你。”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承兰气的头发根都竖起来,眼眸直直瞪着她。 叶季晨拍拍手,乐乐呵呵道:“放心,我不会弄死你这么残忍,杀生毕竟还是不好的。但你一天到晚顶着一脸大胡子出门,是不是也不太好,你爹问起来,难免牵扯你们抓了天石的事儿。论道理,你可是理亏,人家不过写了首诗给你,你们就纵火烧伤七个弟子,意图诬赖。” 承兰心知理亏,咬牙忍住不说话。 叶季晨见她动摇,随即道:“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你现在就随我回禀师伯,说承肆跟承崖为了你争风吃醋,滥用私刑打伤了我自在宗的弟子,让师伯把人放了,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不帮忙,也别怪我不客气,胡子你就自己留着,想法子跟你爹解释,让他来找我,问问我为什么欺负他的宝贝闺女。” 这一招连消带打,虽然承兰高傲,但把柄在她手里,顿时乖觉一些,淡淡道:“你先放了我。” 叶季晨耸肩膀,一脸笑在她跟前道:“你有手有脚,既没冻伤,也没烧伤,好的活蹦乱跳,谈什么放不放,自己起来吧。” 承兰恶狠狠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那些根须自然缩回她体内不再乱七八糟疯长。承兰见她收手,怒火难以平息,伸手要打她耳光,手腕一冻,被青筠捏在手里,瞬间冻的她胳膊衣服变脆卡卡直响。 “丑八怪,快放开我!”承兰虽然也不受寒冰气息侵袭,但衣服冻脆咔咔变成渣滓,光着也不好在荒郊野地吧。 要电青筠,叶季晨却眯着眼眸发动了种子,承兰半点法力都发挥不出,气的快哭了。 “敢对青筠师妹无礼,小心我让你顶着一脸大胡子嫁人,看你的师兄谁敢要你。”叶季晨伸手戳承兰脑门,眼神凶狠道:“快跟我师妹道歉。” 自己在人家手里,好汉不吃眼前亏,承兰又不是真的是神经病,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天叫我逮到你,喝血扒皮!嘴里软了,对着青筠皮笑肉不笑道:“青筠师姐,对不起了,一直喊你是丑八怪是我的错,你根本不丑,美得很呢。” 早知她嘴巴毒、心眼刁,青筠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师妹虽然生的花容月貌,但娘胎里带个口臭的毛病,怪不得那些师兄远远瞧你还算颠倒,走近一闻,掩鼻而逃,你追都追不回来。”顿了顿,冷一笑道:“真为璇玑道长惋惜,缘何她也不治治你这臭毛病。” “阮青筠!你敢说我娘!”承兰横眉怒目又要动手。 “哎。”叶季晨做了个停的手势,承兰鼻子里又要长出毛茸茸的胡子了,气的承兰收敛了雷电,眯着眼眸道:“你嫉妒我,我知道,反正不管怎么说,根本也不会有师兄看上你,远远瞧都没人肯瞧你一眼。” 青筠懒得搭理她道:“白云宗道法高深,修行为重,哪儿有哪闲工夫搭理那些资质蠢笨不堪的男修,自丢身份。也属师妹你资质低劣,连个聚气都聚不好,怕是修仙无望,心如死灰才搭理他们想跟人双修吧。”言语傲慢,自抬身份,傲进骨头缝里。 承兰素日没见她这么多话,总觉得她是个嘴笨人傻只有怪力的丑八怪,今晚遇见了,被青筠刻薄的半分反驳言语也吐不出来,只能你、你了半天,说了句你等着瞧。 青筠少见的呵呵了两声,浑然不理她道,你若要说理,大可找你爹来跟我师父理论。 承兰憋的脸都青了,气死了。 拼爹不行,拼师父难道还不行?白云宗一脉单传,所有传人必须天生灵力高绝,历代宗主都是灵虚门最强的战力,飞升一事虽然多靠机缘,但未必没飞升就是不够强。这一代灵虚门一共也就两个大乘,算到头了,其中论实力,青筠师父是等着飞升的大乘后期,马上就要迈入渡劫。承兰爹只在大乘初期徘徊不前,资质有限,实在堪忧。 虽说这前期等级实力相差已经巨大,但到了后期,往往差一点就是天差地别。 青筠师父如今算作全门第一牛人,虽说对她管教多爱打骂,但找了几十年也就这么个宝贝徒弟,还能不护着?简直恨不得天天喂灵果,月月炖灵药,养不好岂不是宗派都绝后了。 金峰跟白云宗一直有过节,承兰也是知道五师叔是个冷心冷脸还特狠辣的老道姑,她不乐归不乐,还是闭嘴认栽。 叶季晨瞧青筠冰冷冷嘲讽技能全开,一头黑线,心想,这丫头明明在意的要死别人说她不好看,面上还装的大度不在乎,找着机会才反驳,这么傲娇,这么一比,说师妹性子直不通世故真是冤枉她了,明明只是真的太过傲慢,傲到看其修士都是蝼蚁在爬,根本懒得搭理而已。 大抵就是一个什么都是第一名的满分学霸,到了一群学渣学*的班级,那种表面客气,骨子里蔑视的节奏…… 第25章 抓了承兰,逼她认栽,叶季晨大晚上赶紧让承兰去找她爹来管管这个事儿。 承兰被她们抓着,吞吞吐吐也不乐意,最后万不得已道:“能不找我爹吗?”顿了顿,也挺怕她爹的,虽然骄纵但挨骂还是不乐意的,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道:“爹爹近来闭关,收拾承肆他们用不着我爹出面,喊我哥管管就行。而且……哥哥疼我爱我,将来也不会责罚我。” 事已至此,有个人能管住就行。李承玄是金峰大师兄,平时掌管不少教务,将来唯一的接班人,大家见他都跟见灵虚门的掌教一样,十分尊敬。他年纪三十多岁,性格还算沉稳,更是晚辈中唯一突破了元婴进入化神期的修士。 叶季晨心道,虽说他们有错,但毕竟是大师伯弟子,闹大了金峰全门无光,大师伯必然心下记恨,如果是大师兄来管,则是平辈之间的一场打闹,算保全了金峰的脸面。 答应了承兰的提议,青筠带着大家飞往大师兄处。 二半夜,承玄在家打坐,耳闻外间有异动,神识立即感应到是自己妹子和其他人。 再爱惹是生非总归是妹妹,何况生的美貌,垂涎的男人从修仙界一直排到魔界金鳌岛,要不是家里管着不让出门,放出去了才叫人担心死。承玄以身外法身化为金光,承兰刚开口喊了个哥,人便已在月光下站着,现身在众人面前。 是个气度不凡已经出家的青年男修,身着蓝色道袍,头戴金冠,垂着眼眸并不是很友善道:“你们几个所为何事,如此深夜在贫道门前。” 叶季晨使了眼色给承兰,姑娘撇着嘴万分不乐,隐隐觉得胃部疼痛,怕了被修理,赶紧上去跟哥哥撒娇道:“大哥,你也不管管,承肆他们好烦啊。” “他们怎么了?”承玄手里拎着柄银丝佛尘,一脸我乃下任掌门的官派作风。 叶季晨淡淡道:“大师兄,贵宗的承肆、承崖因为一点小误会,捉了我门中两个小弟子,希望你前去探查。” 承玄青着脸,眼神看着妹妹道:“这跟你有关?” 承兰忽悠家里人是一把好手,神色娇气道:“哎呀你也知道,那些男修为我经常争风吃醋,我这几日在药房跟其他门派几个送药草的师弟走的近点,承肆觉得不顺气,抓了两个小的去教训,现下人家师姐找来了,我也不能不帮这个忙。”顿了顿,很不耐烦道:“你就稍微管教管教,别让他们再烦我。” 妹子既然这么说,应该也不会差池到哪儿去。 叶季晨一笑道:“小辈们调皮,也是我管教不力,希望大师兄出面化解此事。以后我必然严加管教,不准他们再上金峰乱来。” “兰儿你带路,贫道且去看看。”轻轻一挥佛尘,院子里一只金吼兽随即跳出现身,脚踩疾风,甩头嗥叫一声甚是威武,承玄抓了妹妹侧身坐上灵兽,月光下浮于半空,口吻平淡:“天枫,你们随我来。” “我等在此等师兄带人回来便可。”叶季晨并不随同。 承玄身骑灵兽,颔首道:“必然给自在宗一个交代。” 疾风过处,灵兽利剑般冲出奔向出事地点,这外形类似狮子的原来跟承兰那头名叫金吾卫的金吼兽是一对雌雄。 本因担忧道:“我们不去,他们放人吗?” 叶季晨叹口气道:“人肯定是会放。”心中有数,如果同去,承玄为了展示自己公平公正,肯定会加重处罚承肆、承崖。那二人必然怀恨,将来不免再生事端。现下他们自己处理,那就是金峰门内的事。 “弓弦拉的太紧,良弓就催折了,好事也就变了坏事。”青筠点了头,赞同叶季晨所说,毕竟天枫将来就算超越不了元婴期,也会是自在宗的实际掌事,师父飞升后,白云宗归自己管,这点面子承玄要给,不会不放人,但纠缠处罚,无异于得罪金峰,招惹闲事。 本因见二人对答,心中安定不少,又想起承兰长胡子一事,对叶季晨更加佩服不已道:“天枫师姐,你可真厉害,轻轻巧巧就把那个女魔头给制服了!让她帮我们救回石头和水沟。” 叶季晨却皱眉头道:“这招数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二人,免得他们犯傻想找个木系的狐朋狗友依样画葫芦。这一招用一次,以后就不会管用,她有了防备,又该捉了你们痛打一顿。” “一定,一定。”本因点头如捣蒜。 三人在小峰上立了不过片刻,便有灵兽驮着两个受罪的返回,承玄带着妹妹御剑在后。 “他们回来了!”本因赶紧过去把灵兽上的小伙伴扶下来,两人哎呦哎呦的惨叫,身上都是伤痕,模样狼狈异常。 “谢谢大师兄放还自在宗弟子。”叶季晨上前拱手做礼。 天泉受伤,心中实在难平义气道:“他们把我们害成这样,大师姐你干嘛还要谢谢……” 叶季晨呵斥道:“住嘴!不是你们无端招惹承兰师妹,会有这些事吗!一天到晚不思进取,只会交一些狐朋狗友在山里乱晃,若不是大师兄救你们,你们还指望谁?” 天泉撇撇嘴,把要骂金峰的话都吞回肚子,眼睛里委屈流泪,但终究会意,跟天石一起对承玄说了谢谢。 承玄这才道:“贫道不会徇私枉法,若自在峰想要交代,明日一早我禀明掌门,定会给天枫师妹一个公道。” 话说的挺客气,叶季晨心道,此人极为好面子,让他几分,以退为进是上策,摇头道:“师兄为人光明磊落,天枫一向佩服。既然是一个小误会,还是不要惊动掌门师伯,如今他们都没出大事儿,我就安心了。” 亲口承认不要啥损失赔偿之类,承玄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让金吾卫送大家一程。” “师兄客气了,我跟青筠师妹会带他们回去,这么晚多有打扰。”叶季晨一笑。 承玄随他们去了,本因把伤号扶上冰鸟的档口,承兰急了半天才凑到叶季晨跟前小声道:“我怎么办?” 叶季晨伸手拍了她的背,承兰呛水一般咳了两声,吐出一枚比枣核小一半的种子。一旦脱困,承兰便发作,抬手要打叶季晨,忽闻身后哥哥唤道:“兰儿过来,我让金吾卫送你回去,你在家反省几日。” 哥哥管教,承兰这才收敛,瞪了一眼叶季晨道:“别让我撞见你。”顿了顿,抬头对这冰鸟之上的一袭白衫道:“阮青筠,你快把我的金吾卫也放了。” 倒把这个事儿给忘记了,那只金吼兽还冻在林里。 “明日太阳出来,它自会脱困。”青筠不再搭理,带众人乘冰鸟返回。 一路上天石、天泉两人垂头丧气,青筠把本因送回禅寺,叶季晨一路黑脸,一回小院大发脾气,把惹祸的狂训一顿。 天铃要给两人治疗烫伤,叶季晨不许,让二人自己速速去思过崖,打坐运功慢慢恢复。一年内不准出思过崖一步,让青筠用冰把思过崖洞门封了,只留一个风口送饭,两个人就在里面冻一阵清醒清醒。 一人领了一本清心经,罚抄一百遍。 二人虽然委屈,但也都领了罚,没有平时那样敢顶嘴。 天铃有些同情,鉴于师姐大发脾气不敢求情,跟天易两个人面面相窥,早早滚回各自房间,表示天天打坐,月月修行,不出门了。 收拾完人,叶季晨坐在房间内倒着茶水,青筠推门进来,低声唤道:“天枫师姐……” “怎么了?”叶季晨起身给她让座。 青筠眼眸含着一些忧郁,小声吐露心事:“后天便是师父出关的日子,我即刻离开,早做准备,以免她提前出关……若见我不知长进,必会怪罪。” 折腾一晚,天都亮了,叶季晨差点把这个事儿都忘记了,心中大为不舍:“这也不急于一时,你一晚上没睡,休息休息再走。” 青筠摇摇头道:“不用麻烦,趁天亮我正好返回。” “伤还要紧吗?”叶季晨担心她动用灵力牵动内伤。 青筠眼中神色一丝温暖道:“说也奇怪,自从师姐注灵帮我调息后倒是好得很快,最近几日也不曾发作。”顿了顿,还是诚实道:“若说痊愈,只能看今后造化。” 难得自己还能管点用,叶季晨十分大方:“既然有效,我再分些灵力给你。” 青筠不敢答应,明白她是好心道:“那倒不必,每个人灵力不同,就算是师徒之间互相传功也需十分小心,稍有不慎互相排斥反而对练功者有害,功力如果那么好得,哪儿还用苦修,师父只需把毕生功力传给我,我岂不是马上白日飞升?” “那天我把灵气注入你体内,岂不是十分危险?”叶季晨暗叫不好,自己一知半解也太糟糕了。 青筠对此也颇有猜测,此后仔细分析近来的事,心中才想通一节道:“倒也不至于危险。当时你注灵帮我梳理紊乱的寒冰真气,本来我以为你的灵力会滞留在我筋脉,我需要一段时间吸收,但你松手之时那股绿色的真气随即褪去……”顿了顿,一笑道:“后来才明了,你能释放灵力也能把它回收,定然是当时你运功后已经无意中收回了。” 哎,看来什么虚竹白得无崖子一百年功力在这一界是行不通了,估计类似令狐冲,谁越送真气,令狐冲就越倒霉。 练吧练吧,慢慢练。 “好了,天亮了,我走了。”青筠告辞。 “我送你。”叶季晨紧随其后。 追出小院,青筠点头答应相送,招出冰鸟同乘一骑,升腾半空后,眼瞧东方红日冉冉,云雾中慢慢露出万道金光,灵虚山绵延百里一片青苍未了之色,天地巍巍,俯仰之间蔚为壮观。 清风徐来,穿梭云雾,青筠察觉她喜欢这番日出景色,将冰鸟放缓让她欣赏,又听叶季晨道:“师妹,你最高能够飞多高啊?” 青筠伸手加一重结界,淡淡道:“多有得罪。”言罢,叶季晨双腿已经被寒气笼罩,半个身子被冰黏住牢牢立在冰鸟上,青筠衣襟飘荡,如水双眸含着一点温柔笑意看了她一眼,冰鸟一个翻身,空中划出大圈,笔直的冲上云霄。 第26章 “啊啊啊……”叶季晨一阵头晕眼花,双手划船似的乱扑腾,风声呼啸,两重结界之内,仍感觉气息阻碍,难以呼吸。 冲破层层云雾,光亮也越来越刺目,叶季晨被晒的睁不开眼,再往上飞一阵,青筠渐感吃力,不得不再加一重灵力护盾,叶季晨眯着眼眸隐隐看到冰鸟翅膀周围出现了锥云,半空中一切安静下来。 再要往上,冰鸟翅膀开始粉碎成渣,强行冲刺冰鸟的身体开裂出缝隙,青筠皱了眉头,每回冲刺最高也就到这儿了,若再上去自身则会被无形压力压碎一般,于是重塑冰鸟,往下缓缓沉了数十里,叶季晨这才喘息一口,张望着周围景色。 阳光刺眼,周围太安静,往下看一片云雾缭绕,隐隐可以看到中神州轮廓,和一些蓝色的区域。但遥远的南方似乎有一块区域黑洞洞的,看不清是什么。 “那是此界与魔交界之地,数千年前仙魔大战,众仙与凡人合力驱赶妖魔返回洪荒界,人王伏羲、女娲大神、通天教主相约,不论仙和魔都不再踏入人间,以神通左右凡人生活,自此人间才安定繁荣起来。”青筠眼观那区域,娓娓道来。 叶季晨道:“不准魔界下凡还有道理,为何不准许仙人下界,难道世间疾苦大家空有神通法力也见死不救?” 青筠不怪她总有很多低级提问,与她遨游九天心中畅然,开口解释道:“上古之时,人间和仙界界限模糊,凡人攀登高山便可寻仙诉苦。直到水神共工与颛顼争夺天帝之位大打出手,一怒之下撞毁天柱不周山,引发凡间灾难。”顿了顿,对这些远古之事表示理解道:“上神并非修炼而成,乃是诞生于鸿蒙之中,不懂凡间疾苦,各有各的脾气,若无管理斗起法,吃亏的毕竟是凡人。人王伏羲对妖魔忌惮,对仙人也有防备,只愿各处兴建庙宇祭祀,不愿让其来去自由。” “若你我今后位列仙班,岂不是也不能下凡。”叶季晨突然有点烦恼,这丫的跟监狱一样,进去了还出不来了。 “怎么?师姐很喜欢凡间吗?”青筠心中对凡间之事兴趣不大。 “热热闹闹多好。”叶季晨快怀念死自己的照相机,怀念各种大餐,各类小吃,怀念北京,怀念纽约,怀念印度,怀念自己走过的所有大小城市,电视,电影,连电灯泡都怀念的要死。除了生老病死,当个凡人也没差到哪儿。 “那你会不会后悔修仙,不想飞升?”青筠疑问,倒是有不少前辈修到最后,觉得太难,贪恋凡间临门一脚放弃的。 “那倒不会……”叶季晨想起绿真的事儿,伸手摸了脖子的玉牌,只微微笑笑道:“我有一个要修炼的理由,而且……” “什么?”青筠一直很想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 叶季晨的面容被阳光照耀,白衣染金,笑容温柔道:“师妹飞升上界,天庭不准你下凡,我要是不好好修炼,那不是要永远见不着你了。” 她说的可爱,青筠面微微皱了眉头,淡淡道:“为何……想着要见我。” 叶季晨在天上待的也够了,怕耽误她回家,凑在她身旁说的十分十分小声道:“见不到会想的。” 青筠不知道听见没听见,侧过头也不说话,稍停留片刻,伸手指挥冰鸟急速向下飞行返回地面。那鸟一路急冲,速度快得叶季晨眼花缭乱,万米高空急速俯冲难道是好玩的,有个心脏病不得吓死了,叶季晨啊啊一路大吼大叫回去,差点犯了高血压。 落下地面,手软脚软,腿还给冰冻的有点麻。青筠只好扶起她放在悬崖边的一处大石上,让太阳把她多照一会儿,叶季晨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头,青筠见犯错把她吓着了,坐在一边也不开口。 老半天,叶季晨才在她身边道:“等你师父下次闭关后,我们就一起去种花好不好。” “嗯。”青筠点头。 “你不会不来吧。”叶季晨打探。 “不会。”青筠言出必行。 乖死了。叶季晨眯着眼眸笑起来,这一笑,青筠心忧道,天枫师姐人虽好,但行事说话疯疯癫癫,若是师父见了定然不喜…… 跑出来太久,实在不敢耽搁,跟叶季晨再坐一会儿,低声聊几句,便要走。叶季晨起身把她送出林子,在离湖很近的地方和她分开。 青筠驾驭冰鸟返回自己的山谷,待在叶季晨身边一时忘形,家里的仙鹤和梅花鹿不知道咋样了,阿七那只傻鹿饿极了估计把家里的花草都啃光了…… …… 人一走,叶季晨在林中立了一会儿,有些怅然,也许因为绿真的事,现在越来越讨厌和人分别,但青筠毕竟只是回家,倒不是绿真那样…… 叹口气,叶季晨化木为剑,御剑飞回山顶。 这一日,峰顶极为冷清,往日吵吵嚷嚷的家里人都各自干各自的,连天铃也关门打坐不出来。到了中午,天易饿的扛不住了,撅着嘴去找在书房看草药书籍的叶季晨。 叶季晨瞧他可怜,主动往厨房去,前辈子倒也十分会做饭,只是来的这些天有人顶替,而且说老实话,自从她打坐运气顺畅后,根本不会觉得饿,吃点水果算足够。 天铃虽然做饭还可以,毕竟属于一锅青菜炒一炒,没啥色香味俱全的说法。叶季晨在厨房里忙活半天,把几样素菜都切好,但这个古代做饭,最大的问题是烧柴的火候不好控制。点了半天火,柴都没着,最后急了喊天易过来,对着柴火放了点雷电,电的烧了起来。 一个炒饭,一个烧火,叶季晨炒了几样山野素菜,找了半天也没辣椒,心道,估计这时候还没有从西方流传过来……搞的叶季晨很想飞剑出门,看看能不能去这个世界的美洲寻寻这些佐料,否则麻辣火锅怎么办? 菜做的好吃,天易吃的停不下来,最后还喊天铃一块出来吃饭。 “大师姐,你出外一番,做菜的功夫也见长。”天易满嘴塞着吃的夸。 叶季晨自己吃了两三口,觉得没啥新鲜,拿了木盒子给关着的人装一点。天铃因而道:“我们吃完去送吧。”心道,师姐毕竟还是关心师兄们,希望他们能体会。 两个小的提着餐盒去送饭,叶季晨关了门继续书房研究一些草木,一看就是一整天,晚上很晚才休息,第二日醒来,早起打坐半天,积累的灵气马上又释放给一些草药,由于草药不易携带,叶季晨把它们都练成丹药。 算算日子也该是去问当铺要花种了。叶季晨潜心研究了一下此界的植物谱图,还是有收获的,常见的草药跟以前世界也差不多,但过去叶季晨也不了解这门学问,只是旅游比较多,见识多一点,但不一定就具体知道。 比如玫瑰花,属蔷薇目,英语里蔷薇、玫瑰、月季都是一个词叫rose,但中文往往好几个名称、别称。这世界里过去世界的某品种玫瑰,在这儿很可能叫别的名字,这样一时对上号也比较困难。 所好有名的那些药材,人参,何首乌之类还是差不多。 揣着药,叶季晨再次飞临山门附近的小路,那金甲守卫还在值班,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男修主动打招呼,叶季晨直接给了一些丹药丸,男修便放行通过。 第二次漫步凡间小镇,没了上次的急迫,心情轻松。躲过卖假货的小商小贩,叶季晨逛到了当铺,掌柜见她来也高兴,连忙让进小屋,沏茶送点心,让伙计拿了一个大盒子,里面都是一包一包分装好的草籽,上面还贴又属性名称。 瞧掌柜是个细心会做生意的人,叶季晨不跟他计较黑不黑这回事儿,给了他一些练好的丹药。掌柜凑近闻一闻,皱着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好好看了看叶季晨,笑的更厉害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敢问阁下是咱们灵虚门内哪一宗?年纪轻轻竟有这般炼药的手段,这枚明目花露丸可是十分有火候,药好功效足,比普通的好上三四倍。” 药有药性,一闻便知是哪方丹药,灵虚门的方子自然是别处没有的,掌柜既然是珍宝宗的外门铺子店主,多少都认识,见这情形心里门清。 “这就不必多问了吧。”叶季晨没想到这么个事儿反而暴露了身份,当下急忙要走。 “留步,留步。”那掌柜劝起来,拿着丹药笑了道:“自己人,不用怕。”见她年轻,怕是不像那些师兄师姐那么放肆。赶紧安抚道:“敞开门做生意,来者皆为客,不管是五湖四海里的那一门,鸿运当铺都是欢迎的。别人都欢迎,更别提咱们自己人……虽然有那么些规矩,但生意人更注重实际。” 掌柜进而解释道,门内私下做生意的也不少,否则每月发的那点零用哪儿够花销?遇到珍惜灵兽拍卖,难道弟子们要干瞪眼睛吗?只要不是偷抢拐骗,自己采药炼丹出售哪算什么事儿? 这门道原来还是门里的潜规则…… 叶季晨放了点心,但也不肯让他知道太多,只表示以后有需要还会再来。掌柜淡淡一笑道:“若是以后常来常往,金甲卫那边我们会为你打点妥当。” 叶季晨这才懂这个黑事儿早已经形成一条龙服务。 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愿意坏了这条交易线索,所以就算她身份被看破,或者在街上碰见别的男修女修,大家不会揭穿违反规定出来的事儿。一旦掌门要追查,加强了门禁,吃亏的是全门弟子,珍宝宗生意也受影响,所以只要不闹太大动静,其实花点钱出来玩耍或者做生意都是安全的。 拿了花卉草籽,叶季晨跟掌柜再写了一些下次来需要的货物,都是一些低毒性的草药,让人嗜睡的云蒙草,让人产生幻觉的花草菇,让人能够精神亢奋的贺豆……因为就书里记载来说,她觉得这个贺豆很像咖啡豆。 种出来如果真的是,搞点咖啡喝了解下馋。 今日的交易完毕,叶季晨按惯例给小的们买了点糕点,路过市集看见有手艺人做了风车,十分精巧,要了一个给天铃做礼物,给天易买了一把小的玄铁剑,男孩子嘛喜欢兵器多一点。绕了一圈,没见着什么配得上青筠的事物,没有就没有吧,勉强买了她不喜欢。 青筠容貌虽然不好看,但在叶季晨心里等闲俗物半点也不能近她的身。 再带一坛子女儿红,拎着准备回家,长街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吵吵嚷嚷,有人哎呦呦叫喊的声音,一个道人气急败坏道:“妖怪!有妖怪!快帮我捉住她!” 吼了半天,见一个身体孱弱的年轻女子带着一位小丫鬟,她咳的厉害,脸色发白,被一着道人当街拦住,那道人两撇八字胡,头戴方士巾,宽袍大袖衣着夸张,一手桃木剑,一手铜宝鉴,凶神恶煞道:“那里来的妖精在这里撒野,遇见我九天飞龙无极长生道长还不速速现形!” 这镇上啥都不多,就是道士多,多到什么程度呢,饭店里十桌里有九桌都是自称贫道,马路边十个摆地摊九个都是算命道士。一个人叫喊,很快全街的道长都来看热闹。 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叶季晨闲着也是闲着,心想,哎呀天啊,修了半天仙,还真没见过妖怪长啥模样,这要是蛇精啥的,是不是电视里演的白素贞那模样?曾笑话人赵丹熊,好奇心旺盛起来她比赵丹还熊。 倒是在她心目里,绿真算是仙,不是妖。 这灵虚山地界出一个妖真算轰动大事儿,所谓天子脚下敢造反,纯属不要命了,以至于最近灵虚门下各个无聊的浑身长刺了,年纪大的弟子纷纷跟掌门申请去外间抓妖,就这都抱怨。 两三百年的小妖看不上,抓了浪费时间。四五百年的刚刚好,但就是同行抢生意,抢到一只算稀奇。*百年,上千年的老妖精……这个有点厉害,别没抓找把自己贡献给人塞牙了,高难度boss留给师尊们练手吧。 沈天枫前世其实也没见过妖,一来灵虚山方圆几百里内根本不可能有妖,当有灵气的动物植物都傻啊,好不容易天赋异禀,不会去别处悄悄修炼,非得还没成精呢就给那些修士天雷劈死煮着吃了。 妖界是有这么个潜规则,除非是胆大气粗的,否则灵虚山内就算是灵气再旺盛,再有助修行,一般也不允许有前途的晚辈在这里修炼成精的。 所以算来算去,叶季晨是真没见过妖,特想看一眼模样。 第27章 挤挤攘攘,那个字号长生道人的中年男子,做法一般跳着天罡步伐,木剑晃在那女子眼前,周围的道士和群众都起哄,伸长脖子看抓妖。 叶季晨挤不进去,干脆跳上一旁的矮房顶蹲着看热闹。却见围困在中间的女子身量不高,生的容貌雅致,眉尖眼柔,身着杏黄的衫子,倒也是富贵人家的好女儿模样,身边带了个小丫鬟。 那丫鬟十三四岁模样,绿裙襦,精明容貌,眼尖嘴快,大发脾气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也敢唐突我们小姐!还不给我速速让开,闹的厉害,我要报官了!” “翠羽,莫要争执……”小姐开口劝了,手绢掩着咳了两声道:“这位道长怕是一时看走眼,生了误会,青天白日,莫要吓我们主仆二人。” 这一瞧,众人都议论纷纷,忽而一个妇女高声道:“道长,就是她,是那伙天仙楼的狐狸精!她们都是不要脸的东西,大街上也敢勾搭人夫,道长快速速收了她!” 长生道人举着剑,嘴里念念有词,气势汹汹直了身子道:“大胆妖精!藏身青楼勾引男子,罪孽深重,这就让我来收服与你!” 说完举剑便刺,那小丫鬟忠义,护着主子生生挨了几木剑,戳的哎呦哎呦。那道士不饶人,仍旧要上前去用木剑打那女子,先前那喊话妇人带着同伙,拿了烂菜叶子丢这女子,满嘴嚷嚷,叫你抢人丈夫,可恼的东西,定是妖精投胎,迷了我家夫君心智! 长街顿时热闹一团,叶季晨瞧着也稀松平常,类似于什么小区门口正房抓小三之类……再者,她作为一个修仙的,好歹也是金丹期,不算弱,反正也没感觉到女子身上有妖气,更没感觉到那个道长身上有仙气,估计道长是妇女们安排好的,一个收钱的骗子罢了。 跳下房,拎着酒,背着零食打算回家,听见旁边群众议论,说着飘仙楼的韩衣凝姑娘本也算好命人,父亲在本州府内任职,只是两年前被查出贪赃,朝廷下令全家男丁流放,女眷打入贱级,她父亲愧对人世,自尽而亡,她从州府充公到这里做了官妓。 叶季晨听着觉得挺惨,古代女性没啥地位保障,在家从父母,出嫁从丈夫,这什么姓韩的姑娘纯属于被爹坑了。 围观人议论中,那妇女的同伙端着一盆热淋淋的黑狗血,喊着让开,妖怪要现原形了!眼瞧血淋淋泼出,主仆二人躲避不及,惊恐的叫出声,忽而一阵清风,那道士不知怎么脚底打滑,反而迎面冲向了狗血。 满头满脸被泼了一身,顿时跳了脚喊道:“谁啊,那个他娘的捣蛋!敢打扰爷爷我捉、捉妖!”说完擦了一脸狗血,又被黏糊了眼睛,越擦越糟。 路人轰然哈哈大笑,那妇人也十分抱歉:“道爷,道爷莫怪,泼错了,泼上你了。” “你也看准了再泼嘛!”道士气得半死。 妇人还要开口,却听一个白衣道服的女子笑一笑道:“长街之上,缘何欺负人家姑娘,如此蛮横哪儿像是修道之人。” “你、你哪儿冒出来的!爷爷收妖,你操什么心。”道士十分不服。 叶季晨哎了一声,笑笑道:“我看啊,你这狠心人才叫妖怪。”顿了顿,朗声跟群众认定道:“我刚刚以法力探明,他啊,是个修行百年的榆木疙瘩精!” “什么榆木疙瘩精!我明明是人!”道士急吼吼,活了这么多年哪儿听过榆木疙瘩成精的。 话音刚落,脖子部位一疼,哎呦叫出来,头发后面生出一些榆木枝桠,形似人手,还能乱动! 满街的道士,顿时眼放绿光啊,比见黄金珠宝都开心,大声道:“真是个妖精!大伙儿快捉妖啊!” 几十号人,闲的蛋疼,就等这一天了,顿时轰然而上,你拿桃长木剑,我拿大铁铃铛,朱砂粉,黑驴蹄子,柳树枝,天罡镜,七十二种法宝齐齐上,又有壮士大喊道,围住了!看我放灵兽哮天犬! 那道士吓得一路跑了,被众人追在后面,最后被按住暴打了一顿。 乱七八糟里,叶季晨赶紧跑过去让那主仆二人先走,等三人逃到一背街小巷,韩衣凝脸色发白,嘴唇发乌,咳的更加厉害,丫鬟急的满头大汗,叶季晨拿出一颗丹药让她服下。 片刻后,韩衣凝长吸口气,缓过来般,看着叶季晨盈盈一拜道:“多谢这位道长搭救,小女子韩衣凝谢过恩人。” 那丫鬟也随她拜谢,叶季晨比较反感古代麻烦的礼节,慷慨道:“小事一桩,姑娘快回去吧。” 韩衣凝说了声谢谢,丫鬟却忧愁道:“也不知那些人走了没有,再碰上那些无知村妇可麻烦。”顿了顿,看着主人道:“最近司马大人事务繁忙,若是在此,也不至于……” 叶季晨心想估计是个世家子弟之类的姘头或者本地官员吧,看看天色还有时间,劝道:“姑娘若不放心,我送你们回去吧。” 韩衣凝对她十分客气,点头答应:“有劳道长,今日之事衣凝必当铭记在心。” “萍水相逢,就不要计较了。”叶季晨现在是很怕人家要报恩之类,会给自己弄个心理负担。 送着这古代青楼女子,叶季晨心道,瞧人家知书达理的模样,比那些成天混夜店,泡酒吧,抽烟喝酒打麻将微信摸摸摇一摇之类的姑娘强多了,心中并不嫌弃。 拐了几个弯,见那小桥流水的街道旁立着一个豪华的五层木质大楼,披红挂绿,招摇无比,牌子上书天仙楼,估计是古代规格很高的某娱乐场所,那姑娘见她是个女道士,也不可能贸然让她进去喝茶谢礼,只是淡淡一笑,要拜别。 却听翠羽指着门前一个正要进去的人欣喜道:“司马大人,我们在这儿呢。” 那叫司马的一回头,原是个面若白玉,眼神冷硬些的年轻女子,只不过女扮男装带了金冠,揣了一把折扇在怀。眼瞧叶季晨在场,那女子皱着眉毛,冷冰冰开口道:“多日不见,天枫师妹可好。” 啊? 熟人? 脑中记忆模模糊糊,有的事儿熟悉,有的事儿一片模糊。叶季晨瞧着这人,脑子飞快搜索,百度了半天,怕人看出她是个冒牌,只能先道:“好,好。巧,在这儿撞见……师姐……” 那叫司马的女子,看着跟她差不多大,既然把她叫师妹,她也认了,想了半天才影影忽忽记得,好像是珍宝宗的老四姓司马,是个女的。 再一想,回忆越来越清晰。 顿时快跪了。 那珍宝宗的老四叫司马静楠,十岁上山悟道,深居简出,身份神秘,传闻是宰相之女,亲姐姐嫁给了皇帝,是当朝皇后,她自幼灵根深厚一心向道这才上了灵山。 家族巨有钱无比,上山时候自带一堆天材地宝,还有皇帝赏赐的各类玩意,在珍宝宗里也受重视,据说悟道修行在此,皇帝听媳妇吩咐,封了这小姑子一个地方宗教官职,掌管灵虚山外两个洲的官方祭祀活动,包括五年一次接引皇帝上山祭天,终身享受朝廷俸禄,接受民间供奉,确保这小姑子就算修仙也是一生享福。 …… 总而言之,是一个白富美师姐。 叶季晨偷跑下界出门撞见熟人,还是在妓院门口撞见,不尴尬才奇怪。笑的有点僵:“司马师姐慢慢逛,我……我东西都采购完了,先回去了。” “恩人留步。”韩衣凝喊了她,碎步走到司马静楠跟前,神色欣慰道:“今日出门有歹人缠闹于我,他们伤了翠羽,是你这位师妹出手救我,我还不曾感谢她什么。” 司马静楠淡淡看了一眼叶季晨道:“多谢天枫你出手救我朋友,我改日再行谢礼,天色已晚,师妹还是速速回去。” 叶季晨跟这逛窑子的师姐交集不多,也不想这么瞎跟人对口诀似得来回礼让,司马静楠有凡间官职在身,全灵虚山也就她一人挂有掌门手谕牌子,来去自由出入山门,常驻在外也没有啥大问题。叶季晨跟人家不一样,她是偷跑出来的,被抓住就惨了。 匆匆告别,赶紧趁着每天黑返回。 背着一堆吃的喝的,回了家,逗小的们高兴了半天,对司马静楠的事儿想来想去,觉得新鲜,心道,这师姐放着满山的女修没出手祸害,去青楼买了个姑娘相好,这修仙也修的实在是境界高啊境界高。 蒙头睡了一觉,第二日早起,忽闻外间吵闹。叶季晨醒来去看,天易和天铃两个小的已经炸了锅了,围着院子里几大木箱子高兴的大吼大叫。 “这什么啊?”叶季晨搞不懂,又见几个低级弟子打扮的人在往院子里扛东西,连忙喝住道:“谁家弟子,干嘛往我这里搬东西,怎么回事儿?” 却听打头的汉子做礼道:“小人王三五,乃西京太常寺司马少卿院内一名管事,少卿命尔等将答谢礼物送至。” 这灵虚山弟子里有独栋院子的不止承玄、承兰二人,那司马氏上山之时,皇后特命人关照,盖了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在珍宝宗地界,留给自己妹妹享福,命随从就地出家修行,鞍前马后伺候上。 虽说修士已经有别凡人,但若大个门派上千张嘴要吃饭,而且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神兵利器这些东西那一样不是要靠人去搜集,光是每天全国各地跑着找药,跑着开矿打造神兵去了,打坐修行练功怎么办? 干那些杂事儿,还是朝廷力气大些,所以金峰宗掌门也就卖了点好,对大康国的皇亲国戚们少不了关照关照,有资质的收了做徒弟,没资质又想修行的就弄成挂名的俗家弟子,在家吃喝练功不用上山交点供奉便好。但是他自己做了国师,皇帝赏封都落入了金峰宗门下,为避免其他几宗不平衡,当初就让这皇后的妹妹拜进了珍宝宗。如此一来,每年皇后、宰相的送礼自然少不了珍宝宗,珍宝上人也就不再嚷嚷。 过圣诞节一样收了一堆礼,叶季晨本来不想要,但一想也没做错啥事,人家是报恩感谢,当下道:“多谢珍宝宗各位。” “沈修客气,少卿还有一事相求,请务必答应。”王三五十分有礼,到底是宰相府里出来的仆人。 “她有什么事儿啊?”叶季晨道,人家是皇亲国戚,要啥有啥,还能找我干嘛。 陈三五拱手道:“天仙楼的韩衣凝姑娘天生体弱,有严重的气血不足之症,身子虚弱不宜大补,但补的少了也不见起色。少卿为她炼制过不少丹药,但作用有限。昨日沈修你赠予韩姑娘的药丸却有疗效,韩姑娘服下后康泰不少,少卿照拂她病症所以不能亲往此地,特命小人跟沈修询问,此药是门中哪一方,可否将方子告知,少卿也好为韩姑娘制药。” 咽了口唾沫,叶季晨心领神会,默默佩服人家搅百合这么明目张胆的…… “是一味理顺气血补精气的药,自在宗祖上单方,给了司马师姐也无妨,只是这药材她怕是不好找。”叶季晨倒是没啥派别门户之见,无保留道:“实不相瞒,药是我拿灵力催出的,司马师姐是修风术,控制药材生长到适当年份她估计不行。要不这样吧,反正我做的多,都给你们吧,以后需要随时来取。” “如此多谢了。”王三五再鞠躬致礼。 叶季晨为人大方,把杂七杂八能补血气的药弄了一罐子送给别人。 王三五拿药回去复命了。 等人走了,天铃一边拆礼物,一边好奇看着叶季晨道:“大师姐,那天仙楼是什么修仙门派,我怎么没听过灵虚山跟前还有这一派,厉害吗?” 妓院两字没说出口。暗骂这灵虚山地界生意人太浮夸,卖膏药的号称太上老君弟子,开个饭馆叫王母宴,打铁的挂牌子战神府,卖马的带一猴叫弼马温,澡堂子主人字号天蓬元帅,掌管天河……皮肉生意的妓院管叫天仙楼。 “是……镇上一家保健按摩足浴馆……” 叶季晨一脸通红,扶着额头想了个十分确切的解释,没错,就是大保健! 第28章 有吃有喝,有用有玩,四大箱子礼物,天铃和天易乐歪了,叶季晨心想这果然也是有钱人,随手翻了一方砚台,下面也刻着官造。毫州笔、宣湖纸,锦州丝,蜀州锦,昆仑玉,给了一堆。 “发财了!哈哈哈。”天易举着一宝剑,两眼放光。 那剑上流纹交错,日月之辉,叶季晨之前送娃的小玩意简直不值一提。对这些东西,叶季晨倒也罢了,让天铃跟天易自己去分去,看上啥拿啥,给关着的两个也留点。至于她自己,说实在的,字儿写的歪歪扭扭,不如不写,衣服布匹啥的,上次自己去买了几身够穿了,玉石啥的哪儿比得上她脖子上挂的仙玉。 至于神兵宝剑之类,背着好麻烦,反正她有种子带着化一柄木剑就好了。 挑来挑去,瞧见送来的一对天青色的花瓶不错,留着插花用。 打包了礼物,带了桃子和酒,算算时辰也该是青筠她师父回去闭关了吧。当下变出狐狸式神,这次形状稍微大一些,帮背着那些礼品,然后悄悄飞去两人之前约定的那块山崖大石旁。 太阳晒的暖融融,虽到了十月份,但灵虚山地处西南边,离西南沿海还算近,暖湿气流影响,一年四季气温如春,只在冬季高海拔一些的地方飘飘雪。种花养草是非常合适的地界,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青筠人还没来,叶季晨躺在石头边的草地上,吃着喝着,晒太阳听鸟鸣,日子好不惬意。木狐狸式神还能随意控制,蹲着坐在地上给她倒酒。 叶季晨越看越喜欢自己制作的这个式神,伸手摸摸它的头,又有些怀念起牧区生活。忽而听见一声鹤鸣,再有鹿叫,却是青筠今日没有御剑,一身青衫素雅,侧坐在阿七身上缓缓从林中出来,那只仙鹤则盘旋在天上。 叶季晨一头翻身起来,一脸笑容跟她招手。两天不见,更亲热。 青筠从梅花鹿上下来,眼神有点无奈道:“它们连日不见我,现在我出门都不乐意,非得粘着我怕我不回去。” 跟养了两只狗一样。 叶季晨倒也不介意带两动物电灯泡,溜鹿溜仙鹤,也蛮好玩的。 “你师父没说什么吧。”叶季晨担心她被骂。 青筠摇摇头道:“我说了内伤的事儿,她只吩咐我最近休息几日。等她年内闭关结束,帮我再看看。” “没事儿就好。”叶季晨点点头。 梅花鹿直奔到木托盘旁,见了桃子低头啃的欢实。仙鹤则立在大石头旁,啄食一些昆虫和草根。青筠皱着眉头,似乎嫌养了个吃货比较丢脸,叹了口气,懒得训诫,反正那鹿已经那样了,说了也不听。 “阿七是不是也算灵兽,跟承兰的金吾卫一样。”叶季晨早都想问了。 青筠无奈道:“阿七是我小时候在湖边捡的,白鹤是师父以前的一对仙鹤繁殖的。它们在灵虚山长大,有一些灵气能听懂人话,但金吾卫是天生灵兽,会使用法术,可以作战的。” 原来傻鹿是充话费送的……叶季晨想了想道:“那万一它灵气吸多,成精了怎么办。” 青筠似乎都习惯了她这些比傻鹿还傻的言论,淡淡道:“修炼化人得种种机缘,完全做人得三四百年时间,等它成精我都老了。”瞧了一眼傻鹿吃的欢实,心里估计也从没担心这两宠物能修成人。 阿七动动耳朵,对修炼似乎没兴趣,低头自己吃自己的,吃完还去舔碗里的酒。 叶季晨见青筠要生气骂鹿,赶紧从怀里拿出几包草籽道:“我们还是开始种花吧,别管它们了。” 这山崖边向阳的地方有几个矮丘,土质松软,倒是比较合适做花圃。叶季晨划定了几亩地,青筠在方圆百米之内放置了一些符文,平时她发动法术是不用吟咒画符的,但这个结界要躲过灵虚山这么多人的法眼,躲过师父的探查,成为两人的秘密地点,自然要麻烦一些。 她带的符咒和特殊的一些法器都安置完成后,口中念起经文,双手合十结指印,以自身灵力注入,那符文瞬间发动,翻涌出一个强大的结界。完事后,青筠割破手指滴血注灵,那结界的阵眼咒符便如活了一般,闪着淡淡的清辉。 “此阵是白云宗祖上流传,可自己引灵保持结界威力,随着时间加长,阵法会越来越强,便是师父临近,如果不是非常注意,一般也不会发现。”青筠发挥了学霸的长处。 叶季晨满脸笑容,夸她厉害,其实也就是主要防范个师父,因为其他几个宗跟他们的关系也不大好,那些修士都知道白云宗的一师一徒性格怪癖,擅闯可能要遭殃,没事儿不会往这里跑,就算有事也不过用式神送信罢了。 做好结界,叶季晨把黑泽木树种拿在手里,注灵后伸出七八条枝叶,在南面的小坡上用这些坚硬的枝条翻土,枝条蚯蚓一样在土中涌动,把下面的黑土翻上地面,这法子十分管用,没一会儿就平整出一亩土地。 叶季晨心道,若是天石在,用土系法术肯定更快一点,但种田养花也不是图快,是图个乐趣,这样翻土慢一点但也挺有意思。主要是动静太大,惊的那头傻鹿以为木条是活物,咬着桃子转身要跑,结果撞在旁边的一棵矮树上,撞的眼冒金星吐了舌头。 鹿太蠢,青筠都有点后悔捡回来养大。仙鹤则十分高兴,翻土后,土里的一些虫子草根都露出地表,仙鹤冲过去美美饱餐了一顿。 忙活半天,翻了一亩地,眼瞧今日也差不多了,叶季晨托着一把草种在掌中,每一颗都注入一点灵力,然后均匀的撒在土壤里,旁边的黑泽木树枝随即把土掩埋上。等她忙完这些后,青筠招来一片云,凝结成雨飘飘洒洒浇了水,那些带有灵力的花草种子长势非常快,一遍雨水过后,不少花草都冒出了绿油油的小苗子,看起来十分可人。 叶季晨看着花圃,笑了道:“这些玫瑰花过几日就会长大出花骨朵的。” “玫瑰是什么花,我为什么没有听说过。”青筠不知道这个名字,可能这界没有这个称呼。 叶季晨手中还留有一颗种子,催生后化为一朵鲜艳的红色玫瑰,枝叶翠绿,花朵明艳,分外芳香。“灿若玫瑰,皎若星辰,这种花是蔷薇的一种,但比蔷薇的其它种类都要好看些。”叶季晨笑着把花递给她。 青筠接了花,眼中流露出温柔笑意,欣赏着这朵娇艳的花,忽而想到一事,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白玉道:“师父说这是她带我回来的时候,几位修仙界的前辈为恭贺她收徒之喜送的贺礼,她把那些礼物都给了我,我昨日在家找到这个,你不嫌弃可以收下。” 礼尚往来,叶季晨道:“怎么会嫌弃,你送的,我会好好收着。” 从青筠手里接过那块玉,这丫头细心已经穿好了绳子,看样子是希望她待在脖子上的,这就有点麻烦,叶季晨已经带了一块,总不能挂一脖子叮叮当当的,当下只是收入怀中。 “你可以带上的。”青筠昨晚特意编了一条锦绳。 叶季晨无奈,只好取出那块碧玉,不好跟她解释,只能道:“我刚好有一块,已经带了,你送我这块,我回家改改绳线挂在腰带上。” 那碧玉一见阳光,通体散发着温润的灵气,不像凡品。青筠是个识货的,这比师父给她那块白玉好得多,顿时生出些惭愧,心道,原来她已经有一块,倒显得我此举多余,淡淡开口道:“没关系,随你喜欢处置就好。”顿了顿,好奇道:“师姐这块碧玉充满灵气,似乎不是寻常玉石,能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绿真临终托付的,肯定很珍贵。叶季晨也觉得是个宝贝,但是具体怎么个宝贝法还没搞明白,可能就是块好看的玉石吧,取下来递给青筠道:“师妹你看。” 青筠接过后,闭眼睛以神识去探查,但玉石似乎一层强大防护,周围始终笼罩着一层白烟,对内在结构保护的严密。青筠用了些灵力,那云雾反而集结的更浓。试了半天,青筠也没有突破那层云雾,反而感到灵力大量的消耗。 收回神识后,青筠一脸惊讶道:“师姐,你这玉石从何而来?” “……师父坐化前送的。”叶季晨只能这样遮掩了,毕竟绿真不让说出真相,而且这也关乎自己的身份,现在告诉青筠恐怕不妥。 “原来如此。”青筠不多怀疑,毕竟自在宗再不济,师父总归是留有一点压箱底的东西,临死之前传给大徒弟也是惯例。既然是自在宗的东西,她也不好再探查,还给叶季晨道:“这玉牌似乎有些古怪,其中蕴含灵气极为纯净,但是这些灵气又被一团不知道什么的云雾遮蔽,我想穿过云雾也没有成功……师姐,我看这可能是一件很厉害的法宝,你师父坐化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是什么,怎么用啊?” 她不知道,叶季晨更不知道,想来想去道:“她也没有说,只是叫我好生收藏,将来如果有机会飞升,要上天界找一位叫宝相的仙子,把碧玉交还给她。” 青筠皱着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宝相又是哪一位仙子?这碧玉是她的物品?” “我也不知道,我翻遍了神仙志,没有见到哪里记载有这样一位仙子,不知道她司管什么职责。”叶季晨心想,若是知道了,也能弄明白绿真的身世。 一团迷雾里,青筠安慰她道:“天庭仙子宛如星辰繁多,一时查不出也不要紧,改日我可以问问师父,她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见多识广说不定认识。而且你师父既然认识,她肯定多少知道。”顿了顿,心中缓解了一些,既然是人家师父所赠,她也不好跟人抢位置,一笑道:“既然是仙家之物,师姐好生带着,找到运用之法说不定会是一件威力无比的法器。” 叶季晨倒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事儿,拐弯掐死青筠的念头道:“师妹,最好还是不要问你师父好了,免得她问起你原因,被她发现咱们不务正业,经常玩在一起……” “也是。”青筠每次出来其实都心惊胆战,可越是如此反而越想见她,每次偷着见面还有一些刺激,心中喜悦之情也更重些。 “留着我慢慢参详吧,就算参不透,好好修行飞升,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叶季晨豁达。 青筠因而想通一关节道:“原来师姐所谓的成仙理由,是师父临终所托。” 点了头,叶季晨承认道:“师妹真聪明。” “好了,别抬举我了。”青筠心中更轻松些,淡淡笑道:“既然你师父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了,师姐缘何不对灵器滴血刻印,它认了主人,说不定你就知道怎么用了。” 滴血认亲?还有这一招…… 叶季晨含糊其辞,但又对这玉石也十分好奇,答应了青筠的法子,青筠食指结出尖锐的刀状冰刃,轻轻在她摊开的手掌心一划,怕弄疼她,只划了小小一个伤口,叶季晨用带血的手掌抓住玉石,集中意念往里注灵。 玉石隐隐放出一丝清辉,青筠欣喜不已道:“看来有用,真是一块灵器。” 第29章 不消片刻,那清辉突然消失,叶季晨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只感觉手中玉石像黑洞一样在源源不断吸食自身灵力,身体灵力宛如开了洪闸一样奔腾向外,想收回也收不住,叶季晨忍不住道:“师妹,它在吸食我的灵力,我、我……” “师姐,你怎么了?”青筠察觉不对,要掰开她的手指,叶季晨手指牢牢黏在玉石上一般,一团清气自她经脉里流往玉石,再过片刻,叶季晨就要被吸成废人。青筠大声喊什么,叶季晨已经听不清,眼眸中倒影出一团团云雾,眼前闪现的是风起云涌宛如末日的天象,万道雷光从天而降,声音炸开轰隆隆像爆了一颗□□。 叶季晨口鼻之中被虚影震出鲜血,复尔那万道雷光好似打在她身体,叶季晨滚倒在地,口中咳出大蓬鲜血,浑身羊癫疯般发抖起来,手指上冒出雷击后的青烟,发丝上忽而生起火星,皮肤通红一片,像被蒸熟了一般。 青筠大为惊骇,从未见过这等景象,人体没有任何发咒下看起来要自燃一般,千钧一发之时,青筠伸手释放寒冰真气,将叶季晨浑身冻了个结实,然而冰雪接触她的皮肤,发出嘶嘶的声音,水滴落入柴火上般形成水雾。 青筠不敢放松,以寒冰之力为她压制她身体里的那股邪火,叶季晨一时冷一时热,迷迷糊糊颤抖着,浑身刀劈针刺一般疼的要命,这疼痛不断持续,待万道金光过后,复尔耳中听见一个声音,咋咋呼呼道,太虚九光龟台金母元君座下司使接引下界女仙归位,尔等速速随我返回复命于殿前,受赏听封! …… 那灵石不断放出清辉,青筠不忍她受苦,急的咬牙握住叶季晨的手,想用自身灵力注入把叶季晨替换出来,然而灵力一旦进入宛如泥牛入海,叶季晨感受到的雷电之痛却急速传入她脑海,青筠吐出一口鲜血,万剑钻心般巨痛,眼前一阵昏黑,身子颤巍巍倒在叶季晨身边,手中还紧握着她的手。 脑海中景象好似在深海飘荡,被无形的力量推涌向前,然而无边无尽的黑暗里,也不知该当如何。一些零星的片段闪过眼眸,有鲜血和叫喊声,但叶季晨太虚弱,无论如何也拼凑不出这些电光火石一闪过的影像。 耳边是沉重的喘息声,碎碎念念,叶季晨努力集中精神听清了一部分。 为了褚怀不带走你,我将你送往它界,来日修行足够……发动此物自可相见…… …… 记忆混乱无序,一时是自己的,一时是沈天枫的,一时又是这玉中碎片。夹杂其中让人头痛欲裂,拼命想摆脱这泥沼,腹中青丹残余的灵力集中,闪着淡淡的光泽。 亦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是奔涌的江河之音,复尔有尖锐的马嘶,叶季晨浑身酸软无力,眼皮沉重的难以睁开,如此浑浑噩噩,日月星辰在上方变幻,叶季晨昏睡宛如死人。 眉头微微皱一皱,感觉到太阳光晒的皮肤有一些发热,忍不住伸手去挡,刺目的阳光里,天空湛蓝净若琉璃,空气温暖潮湿。 叶季晨朦朦胧胧睁开眼眸,神智慢慢清醒,宿醉了一夜般有些难受,拍拍脑袋力求大脑不要空白,牵动左手,这才反应过来谁牢牢抓着她的手。勉力起来些,低头看见身侧躺着的正是青筠。 却见她双眸紧闭,面纱染血,叶季晨一惊不小,连忙将她抱起一些,搂在怀中呼喊:“青筠,青筠,你醒醒!”手指探测她脖颈脉搏,身体温热仍有脉动,大大松了口气,喊了半天,青筠眼皮下长而卷曲的睫毛颤巍巍,虚弱中睁开眼。 叶季晨大喜,搂着她在怀道:“青筠,你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睁眼见是叶季晨,青筠心下稍安,摇摇头,努力张嘴道:“我没有什么大碍,师姐,你怎么样?” 叶季晨衣襟染血,嘴中一股腥气,脏腑疼痛,但内丹的灵气依然有存在的感应,淡淡道:“有一点小伤,应该不算严重。” 青筠颔首,想动弹却手脚酸软,灵力消耗过重,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般,但叶季晨在身边,心下比什么都感到欣慰,靠在她肩头,眼眸如水瞧着她道:“你没事就好。”顿了顿,愧疚不已道:“是我不好,没弄清那是什么贸然让你与它融合,累你差点身受重伤……” “不怪你的。”叶季晨一笑,安抚她道:“现在不是也没事吗?你为救我也受伤了,我还要谢谢你。” 青筠心知她安慰,点点头,不再多言语,眼眸扫着周围境地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儿不是自在峰脚下……” 叶季晨还没察觉此事,经她提醒,抬头打量周围,顿时有点懵。 四周野草成群,荆棘满布,二人躺在一处离地略高的石台上,身后是一道青灰色石壁,前方荒草的尽头处无遮无拦便是云天。 仿佛是一处山崖峭壁。 二人惊魂未定,心中满是疑问,互相搀扶着起身,青筠看着身后石山上的那道石壁,青苔附着上,青筠仿佛看见高处横着有一排字。 咬牙聚灵,想招出小冰龙清理出字,奇怪的是明明感觉到内丹仍有一丝余力,但竟然一点灵力都释放不出,无法显示任何神通,青筠一惊道:“师姐,好奇怪,我想清理那块石壁,却不能动用法术了。” 叶季晨以为她是受伤过重,从怀里取出树种道:“我来吧。”可遭遇了跟青筠一样的怪事,灵力明明都聚集丹田,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用生长术。 “奇怪,我也不能操控种子了。”叶季晨皱了眉头。 青筠左右看看周围,心下疑惑不解道:“此地当真古怪,我明明能感受到天地间充满灵气,但无论吸收还是释放,都不能够……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怎么来的……”心下一细想,连忙道:“师姐,你的玉呢?” 叶季晨这才意识到,可两手空空,哪儿来的什么玉:“不见了。” 青筠叹口气,眉头紧锁,忧愁之极,但毕竟是灵虚山里年轻一辈的翘楚,逆境中保持应有的清醒道:“总之,这儿不像是灵虚山,倒像是哪儿的山顶,我们去周围看看,再想法子清理那些字。” 叶季晨答应提议,青筠转身要往前方荒草地中前行,去那边尽头的山崖处看看下山是否有路,可刚刚恢复,不免手脚酸痛,脚步虚浮差点摔倒,叶季晨眼疾手快抓住她胳膊,稳稳扶住她道:“小心。” 青筠有些晕沉,看了她一眼道:“没事,就是手脚乏力。” 叶季晨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怕她再跌了,伸手在她眼前道:“手给我,我拉着你。” 她神情关爱,青筠面纱下脸颊发烫,低头避开她的眼神,抿着嘴不说话,还是答应了般把手落在她掌心,叶季晨牵着她的手,心里甚甜,要不是如今身处囫囵,则要好好夸夸她乖。 手牵手,二人小心避开荆棘中的乱石沟壑,往前山崖前去一探究竟。路途不过五六百米,却走的缓慢,青筠的裙子不小心挂出了口子,脚踝被藤蔓植物倒刺勾伤出血,但都忍了,怕叫嚷让叶季晨担心。 漫步走过杂乱的山石堆,一阵风来,叶季晨和青筠手拉手在山崖边目瞪口呆。 山崖之下,云海苍苍莽莽,宛如大地宽广延展,一眼毫无尽头,远处群山巍峨似岛屿浮于九天,瀑布琼江发源其中,泄入云海,耳闻轰轰宛如海浪波涛,一条大河汇集流出,万顷碧波如带,奔涌白云之中,两岸似有一群马匹追逐嬉戏发出吼声。 二人面面相窥,待要走近些,飓风扑扇,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山崖下冲出。 “凤鸟!”青筠叫出声,表情万分惊讶,见那大鸟双翅展开足有百丈,羽毛五彩斑斓粼粼闪耀清辉,一只脚抓着一条小青蛟,一抛上天,张嘴咬住吞入腹中,噬后在空中回翔半里地,一个俯身又飞往别处。 若非无法动用灵力,二人都想御剑去追逐这下界罕见的珍奇异兽。 种种震撼让叶季晨半天回不了神,不知不觉再往崖边踏出一步,碰到一堵无形墙壁,撞的哎呦叫出来。青筠连忙伸手去摸结界,掌心贴上去,立即感知到一股强大无匹的念力,若说承兰家的结界坚不可摧,这结界的施法者宛如浩瀚星空般深不可测,不仅不能测,甚至连稍微的感知也像触犯天威。 青筠吓得冒出冷汗,一念间收回手,拉着叶季晨的另一只手捏的紧紧,连她这样的冷静人物也张嘴结舌快说不出话,镇定了又镇定,快把叶季晨的手捏酸了才道:“师姐、你我恐怕……是到了昆仑太虚琼林无上境界……” “啊?”叶季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疼。 青筠哎一声,吐出词儿来:“仙界啊!” 叶季晨张大嘴巴,再吐一个字道:“啊?” 两个啊其实表达的意思完全是不一样的,第一个是没听懂,第二个是很惊讶。 青筠看她的表情,隐隐涌出担忧,跟那个鹿太像了。 第30章 看在大家留言很欢实,二更 叶季晨把这个阿凡达混合雷神混合西游记的景象再呆呆望一望,不信也不行了,咽了口唾沫,悔恨没有带照相机,不然拍一拍这个景象,比去哪儿旅游都有纪念价值。 “玉佩不知为何把我们送到仙界了。”青筠惊讶又有一些激动心情。 “那我们怎么回去啊?”叶季晨愣愣的,提了个傻而现实的问题。 修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来这儿吗?刚来就想着如何回去…… 青筠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她师姐脑子是啥构造,但仔细一想,也对,没遭遇雷劫,身体的灵力也没有更纯净的感觉,这样也不像是飞升。糟糕,这下真的还麻烦了,凡人擅闯天庭……是犯罪,轻则要被驱离,严重了会被直接打入轮回。 “我不知道。”两人连飞都飞不了,青筠皱着眉头,心下一时没了主意……而且有结界,就这片山崖这么大地方,想跳下去都不可能,似乎是困住了。 景色奇异壮观,但处境堪忧。 叶季晨拉着她,安抚道:“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再说。”心道,不管怎么说相信绿真给我的玉石,不会是害我,肯定是另有玄机。四处张望,瞧见左边不远处的杂草中似乎耸有一块石碑,随即拉着青筠过去。 一片荒草丛生里,叶季晨跟青筠拨开杂草,那石碑高不过一米,上面深深浅浅用大篆写着“妙源真境无尘洞天界”。 “是一块界碑。”青筠仔细辨认,用手触摸其字,那界碑上生出一股反弹之力,将她向后弹出,幸而叶季晨在身后将她护住,二人双双跌倒在地,五内翻腾难忍,却见那石碑上光芒一闪,其上空浮出一道金光,上面画满奇异的咒符。 “……上圣太真无极瑶池大圣仙宫……封……”青筠努力看着那些异形文,都是上古时候流传的文字,亏了她博学方能辨认。 认出后,更为惊骇道:“师姐,这地界恐怕是一块不祥之地。” “怎么了?”叶季晨疑问。 青筠侧头看她,忧愁道:“那是仙界封条,此地唤作无尘洞天,不知主人所犯何事,洞府已经被瑶池仙宫下咒查封,此印封禁范围内一切仙法咒术灵力流动,莫说你我在此便如凡人,便是灵虚山受印,很快也会成为荒山野岭,不能引灵修行不能来去自由,修行者则老死其中化归尘埃……”顿了顿,叹口气道:“难怪九天上如此荒芜,原是罪臣旧址,被废弃的洞府。” 叶季晨把她扶起来,四周再望望,这下属于悲剧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仙界,跟坐牢一样,哪儿也去不了,占个便宜都不行,隐隐感受到这一界灵气多的,恨不得深呼吸到醉氧,但光吸气儿半分灵力吸收不进体内…… “那我们回不去,又不能修行……岂不是也要老死其中?”叶季晨想到一节。 点点头,青筠扶着她的胳膊支撑,淡淡道:“正是如此。”心中难过道:“师姐,我们误闯仙界,又来到这一界禁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人救,没人理,更也难以回去。” 叶季晨闻言心中郁闷之极,但隐隐约约对绿真仍然抱有信心,见青筠心情低落,正要安慰,却听青筠先抚慰她道:“既然是你师父临终所托,相信他也不会害我们,可能机缘巧合一切都是另有深意。你我不如再多看看,进前面洞府一瞧,再做决定。” “我也这样想。”叶季晨点了头。 再次搀扶走过那段荆棘,石壁前,青筠仔细查看在某个方位摸到一块凸起的石块,用力按下去,那石壁轰隆发出声响,缓缓从中间破开,显露出几级台阶。 叶季晨拉着青筠步入那石阶,再往洞中走进步,发现原来是一个通道,借着天顶上方一些透光的石眼,通道内也不暗。便见青砖整齐的铺地,两侧都是漂亮的石刻花纹,其镂空工艺也算鬼斧神工。 几十米通道后,则显出亮光来,二人走出,便见于山门前荒芜景象不同的是,此境足有四个足球场大小,地势起伏平缓,青草虽然有点杂乱,但没有那么高,绿茵茵的贴着地面,琼林玉树点缀相应,西面一处瀑布从更高的山崖上倾泻而下,在山前汇聚成一滩碧绿泛波的小湖,湖水又从靠悬崖处流向外间,滴落天河。 东面一丛竹林前,搭着一处院落。 景色异常美丽清雅。 “倒有些像你的白云居。”叶季晨看到竹林就想到她的房子。 青筠可不敢跟神仙洞府攀比,那竹子棵棵宛如翠玉雕琢,院子也更精巧,相比之下她那个是茅棚了。怡人的风景里,她拉着叶季晨心情转好。 二人拉着手一路看一路瞧,踏过草地走到院落前,青筠推动篱笆,见小院中一些盆栽花草枯死甚为惋惜,再往进去,推开房门,布置的简洁之极,案几,床榻,灯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二人转了两三间屋,都是空空如也,书房的一切早已被搬走。 一片纸都不曾留下。 叶季晨叹口气,跟青筠退出房间,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望着外间美丽的风景一时无语。微风吹拂,从高处看着这仙境的一切,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开始西沉,耳闻有仙乐从远处传来,二人抬头隐隐看见头顶苍穹上,高空中飞过一辆六龙拉的黄金车,只是离得太远,龙也像是蠕动的水蛇般。 虽然看的不太清,但也是真的龙啊!在修仙界哪儿能随便看到六条白龙,叶季晨仰的脖子酸,一直看到那龙飞走。 “是羲和载着太阳要回去了,天黑了。”青筠指着那个浮动的龙车,见到这景象也不免一丝惊喜。 叶季晨的知识概念里,天黑是地球自转造成的,而且太阳是恒星,哪儿放的进车里。但身处这一界才感觉到佛家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千世界远不是过去的知识能够涵盖,也许等科技发展到一定境界,科学和法术就成了一回事。 感慨了自身的渺小和大千世界的广袤,叶季晨再不去追本溯源,而是敞开胸怀融入其中,试着做神话中人,此刻跟青筠一道享受着从未见过的景象,抬头看看龙车,时不时再瞧瞧身侧人,突然油然而生一些满足感,心道,就算是被困在此,我与师妹总是有个伴儿。 天色渐渐暗下去,星辰罗列散布,密集处形成星河,流光溢彩与反射星光的天河交相辉映,间有七彩极光闪烁其中。夜间景色更加美丽,两人坐观星汉,几次都看的痴了。 夜风吹来,二人都有些冷,这儿吸收不了灵力也无法使用法术,二人又消耗了身体里差不多大半的真气,连青筠这个大冰法生平头一次也打起了喷嚏。叶季晨心疼,拉着她回房间,青筠带着夜明珠,此刻照亮方便不过。 举着珠子,二人脱鞋赤脚走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卧室的矮床只剩空木板但聊胜于无,叶季晨扶着青筠躺上去道:“累了一天,不管出去还是出不去,先休息一晚,恢复精神再说。” 夜间九天仙境寒冷,青筠空有灵力,却无法发动一切咒术御寒,连最基本的行功都做不到,她与凡人无异,冻的脸色发白,双手抱着胳膊发起抖来,寒冷之中叶季晨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把她裹的严实。 “睡吧。”叶季晨对她一笑,如今她跟青筠差不多都算凡人了,青筠再不休息就是灵力损耗,此界吸收不了灵力,一再消耗下去,两人难免还没老死先饿死在此。 青筠裹着她的衣服,抬头看她道:“你不冷吗?” “我还好。”叶季晨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天山零下30度锻炼过的。 但锻炼也没锻炼好,冻得打了喷嚏。 “为何说谎骗我?”青筠掀开她裹着自己的外套,撑着起来要把衣物还回去。 叶季晨一味坚持:“你不盖好,可能真的会生病。”顿了顿,开玩笑那样道:“我风寒倒没什么,你这样了不起的冰修士害了风寒,给金峰的人知道,不是要笑死你了。” 她说的风趣,脸上还有一些笑容,青筠皱着眉头道:“笑就笑话吧。”心道,那些人对我嘲讽奚落从来不会少,便只有你和师父待我很好。 “青筠……”叶季晨开口要劝,青筠将外套彻底掀起,动手又将自己的外套除下,两件宽袍大袖的衣物叠加,形成一块毯子似得,将其中一半盖过去道:“师姐,我们一人盖一半吧……”若不如此,只怕对方固执,真的冻病了。 叶季晨本来打算在床边的地上睡,刚要开口,青筠都猜出了道:“地上湿寒,你运不了功,根本抵御不了九天冰冷……”言罢脸庞微热,不敢看她道:“师姐便随我一起睡在床榻,同裹外衣,将就一晚……” 她这主意倒也不是不好。 叶季晨不想再争执,答了一声好,收了夜明珠,掀起衣角躺了进去。青筠往里给她腾了位置,但衣料也就那么多,盖着两个人,叶季晨跟她只能面对面躺着,近在咫尺,叶季晨稍一低头,呼吸热热的都喷在青筠的额角,感觉嘴唇稍向前一些,就可以吻到青筠的额头,叶季晨嗅着满怀的淡淡香气,喉咙发干,控制思绪,静静躺在衣物下不敢动弹。 良久,叶季晨感觉对面的人的身体瑟瑟的还有些发抖。 “还冷吗?”叶季晨轻声开口。 青筠实在难捱的点了头。 万难里,叶季晨伸了胳膊让她躲进自己怀里,将她后背覆盖的衣物裹的再紧一些,牢牢护在身旁道:“坚持一会儿,我们会找到回去的办法。” “若回不去怎么办?”青筠满心担忧,但钻在她怀里又是另一种奇异的感受,被人呵护着又从心里涌出一些暖意,仿佛手脚也不是那么冰冷了。 叶季晨不愿意讨论这种可能无望的事,岔开话题道:“回不去也没什么,这儿其实也没那么差,景色好看,地点秘密,无人打扰,清静中的清静,只是有一点可十分不好。” “怎么?”青筠道。 叶季晨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再也变不出花给你了。” 青筠闻言知是玩笑,是她故意逗自己开心的,一丝欣慰道:“有花也好没花也好……”十分小声道:“只要此刻咱们还平安,已经足够。” 叶季晨喜欢她善良懂事,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声唤了道:“筠儿,你说的真好。” 一般师父这么叫,别人都不会喊这么亲热。 青筠第一次被外人这么喊,不知道为何,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被她搂着也有点冷,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出来。 唉。叶季晨承认有点失败,突然这么喊是不是太肉麻太冷了…… “你还好吧。”叶季晨再搂紧一些。 被人结结实实护着,青筠三岁起就睡寒冰床练功,睡到十四岁开始睡木板床,被子有,很少用……大冰法,哪儿会怕冷。家里的毯子之类,说实在的其实是冬季给阿七用的……哦,还给叶季晨用过,上面都是鹿毛,不知道她发现没。 “还好。”青筠答了话,搂着自己的是她除师傅外最喜欢的人,头一次,心中扑通扑通,阿七不知道怎么在她心里乱撞似得,血液都往脑袋流,心道,和天枫师姐在一起的感觉,跟师父在一起不一样,跟其他师姐妹也不一样,跟阿七,白鹤都不一样…… “还冷不冷?”叶季晨问她。 窗外七彩极光不时闪现,月光清澈如水,远处天河的奔流声隐隐传来,青筠枕在她怀里,只摇头说了句不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睡吧。”叶季晨道。 “师姐……”青筠极为小声喊她。 “怎么?”叶季晨回话。 青筠思前想后,脑袋发晕,鬼使神差道:“我……我有点怪,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毛病,我调试内息也没用。” “你的伤发作了?”叶季晨担心不已。 “不是。”青筠吸了口气,感觉比那个严重,因为内伤好歹她能知道原因,但这个不一样:“我的心从刚刚你抱着我开始就一直跳,跳的还很快,脑袋发热……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典籍上也没有记载这种伤和病。 叶季晨叹口气,她师妹山里头一姑娘,见识也有限。心想,这症状,一般来说,不是感冒就该是恋爱了。 “筠儿。”叶季晨想半天,管他的,肉麻就肉麻吧,癌症都得过了,有啥怕的,低声开口道:“那不是病。” “那是什么?”青筠不理解,对她喊筠儿这个事儿也并不想纠正,心中反而泛出花蜜一样的甜。师父喊的严肃又凶,师姐喊起来她觉得格外好听,跟她有时候心情好管阿七叫七七似得。 “有时候,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在一起若很开心就会这样。”叶季晨一笑,在她耳边道:“我跟你在一起开心的时候也会这样,你放松点,一会儿就好了,这不算得病受伤。” “恩。”青筠点了头,老半天把憋心坎的气息吐出来,心中懊恼不已道:“师姐,我放松入定过了,但跳的更严重了……” 叶季晨哭笑不得,只好命令道:“睡不着就数羊,这是凡间的办法,脑子里一只羊跳过去就记一个数,数到自己睡为止。” 她不瞎教还行,瞎教更麻烦,青筠这丫头固执专心一个人,大晚上为了不心跳,在她怀里数羊,等她呼呼大睡了,青筠数羊数的停不下来,一万只了快!急死了,羊蹦的心更烦。 第31章 梦中又见暗云翻腾,迷迷糊糊好像在爬山赶路似得,只是这一次身边多了一个人,青筠一直陪在她左右,叶季晨心中宽慰。 折腾里,叶季晨睁开了眼眸,然而一觉醒来还是竹屋,青筠闭着眼眸在她怀里睡的踏实……其实是昨晚羊数多了,失眠半宿,如今灵力都在丹田无法发挥,她们都如同凡人。十七八一个小姑娘,熬半宿大早上能起来才怪。 叶季晨搂着小师妹,虽然身处这个鬼地方,但青筠埋头在她怀里,一手还搂着她腰的模样,看的叶季晨嘴角直笑,跟抱了一只小奶猫似得,平时青筠虽然装的很老成,但熟睡时候倒比实际年纪还要小一些。 叶季晨瞧的多了,偷偷凑过去亲在人家额角,鼻子里嗅到青筠发丝上一股淡淡的香气,老鼠偷吃糖一样,暗暗开心了好久。 青筠睡着给人占了便宜,完全不知道,睡的都日上三竿了,朦朦胧胧睁开眼眸,却瞧见早起叶季晨都已经醒了,搂着自己做靠垫。这情景似乎是第二次了,青筠上一次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只道是偶然,心中并不如何缱绻。 “筠儿,你醒了?”叶季晨低头瞧着她揉眼睛的模样。 青筠微微皱了眉头,又羞又恼,想着快些起来,身子却一动不动伏在她身边,心中又有昨夜睡着之前那种奇怪的反应,虽然师姐说没事,但这么跳下去总害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很喜欢被她抱着那种温温热热的感觉,青筠还是撑起身子,起床淡淡道:“师姐,早上好。” 还会问早安……乖得要命。 叶季晨大早上跟痴汉一样,萌的心肝颤。倒是青筠瞧了她神情怪怪的,不知道她傻高兴什么,说了个比较实际的话:“师姐,你想到怎么回去了吗?” …… “没。”叶季晨脑袋是浆糊,沈天枫关于修仙界的记忆都是一团糟糕,她个半吊子修士,能想出什么办法。 青筠叹口气,虽然喜欢跟她单独待着,又有点担忧起来:“如果回不去,时候长了,师父难免会找我。” 想到这一茬,叶季晨也忧愁起来,家里大大小小还有几个人,如果不回去,师弟师妹们也很可怜,想来想去没个主意,还是先起床再说。 穿好衣服和鞋,叶季晨瞧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伸了懒腰,青筠还好,她待了一天已经隐隐感觉到饥饿的那种心慌,也不是真的饿,就是身体吸收不了灵气,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应激的反应。 烦恼半天,连风景也无心再看,和青筠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叶季晨苦恼道:“我觉得再回不去,这儿也没东西吃,饿死的感觉可真难受。” 青筠见她精神不振,也挺想安慰她,嘴笨说不了什么好听话,自己心里对此事也挺后怕,眼瞧她睡的头发蓬松,伸手从袖中口袋取出一把小银梳子,柔声道:“师姐,你头发快散了,我帮你梳好。” 她乖巧懂事,叶季晨闻言倍感温馨,往下坐了一个台阶,任她解开自己的发簪,给自己梳头发。青筠以前在家,只伺候过她师父,不过大多数时候师父忙着修行,或者严格指导她修行,总不如师姐这般有说有笑,十分亲热。 青筠一点一点给她收拾完后,眼眸带了点笑端详自己的杰作,似乎是喜欢被自己收拾整齐的叶季晨。 “筠儿,你梳的真好看。”叶季晨随口就夸。 青筠收起梳子道:“这儿也没有镜子,你没看见,怎么就夸起来了。” 叶季晨心情好转,看着她笑笑道:“想着是你梳的,当然会好看。” “偏偏梳的一点也不好。”青筠这人别扭。 “那也是筠儿第一次梳头发给我,我心里很高兴。”叶季晨早看出来她是个心口不一的。 “我梳的有什么不一样吗?”青筠道。 叶季晨趁机凑的近一些,在人耳边说的小声:“筠儿待我好,我心里喜欢,所以会不一样。” 说起来,这话倒也没有特别过分。只是青筠听得不知道怎么接话,心里丝丝泛出些从未有过的甜。叶季晨瞧她可爱,也很愿意一直陪在她身边,和她就这么无波无澜相伴也是极好,但是处境的事儿又叹口气道:“我们跑来这里,都是因为玉牌,不知道是不是中途丢了,如果玉牌还在,你我总能拿它回去。”顿了顿道:“要不要再去前门找一找,看看是不是落下了。” 她偶然一提,青筠突然意识到那玉牌,昨天到现在一直在探索这被封的天界山崖,倒把玉的事儿暂时忘记了。如今该见识的也见识了,开始着急回去,开口道:“也许不是落下了。” “可我身上哪儿也没有,当时明明握在掌心的。”叶季晨记得清清楚楚。 青筠回忆那天情景道:“大神沉睡后,上古法宝也不再现身,盘古幡,太极图千年以来不曾听闻谁见过,仙魔大战后,仙家禁止下界,留在凡间的仙家法宝也数量减少,如今普通修士能拿上一件元婴期的法宝已经不错。像师父这样厉害的修士倒是有几件散仙级的宝物,师姐的法宝既然是你师父赠送,应该和师父的法宝差不多,都是仙级。这样的法宝要收服也很有难度……”心下责怪自己当日鲁莽,师姐修为不高,万一法宝不服,反噬起来才麻烦。 “那我算是收服了还是没收服?”叶季晨搞不懂。 “问题就在这儿。”青筠也为难,本来如果是下界那倒是很好感知,跑到这儿,她俩都是凡人,就算有感应也是极其微弱的,神识都不能释放,淡淡道:“如果它与你融合成功最好,万一没有成功,只是反噬把你我送到此地受罚……” 缩着脖子,叶季晨听的挺害怕的,就那天的反应看来,自己根本也控制不来这个玉,差点就被吸成人干了,幸亏青筠及时出手注灵。 “融合成功,会怎么样?”叶季晨也不知道。 青筠道:“它会与你融为一体,从此寄存在你的丹田,想要发挥威力的时候,只要稍稍感应就可以再次到你手中。” 摸摸肚子附近,叶季晨的概念里,肚里有法轮的都是邪教……可修仙界自然不一样,肚子里住一块玉的原理就不去追究了。青筠瞧她滑稽,一时都快要怀疑叶季晨到底是怎么上的灵虚山,整个什么都不知道,瞎混成金丹的。 “师姐,我瞧我们如今不能释放灵力,也无法以神念感知外界,但我昨晚放松入定的时候,神念还是可以向内探索,能够进入藏识海。你不如打坐试一试,看看玉牌是否在你的体内。”青筠想出了一个主意。 有希望就好,叶季晨当即盘膝而坐,收拢意识,虽然无法催动体内灵力,但逐渐的也能够慢慢感应到体内虚境。像一个大房间,一条长长的走廊,脚下又都是云雾,这景象她从前打坐的时候倒是见识过,这是她脑内的藏识海,联系心理学,也就是佛洛依德说过的潜意识吧。 光亮柔和,路过的每个房间外都有明亮的阳光,有一些是她过去旅行见到过的景色,有城市,有草原,有大海。都是过往的记忆,叶季晨不停脚步,路过的走廊也有岔道,岔道中闪现的是沈天枫生前的记忆。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心中想要的唯独那块玉牌十分重要。 不仅仅是牵扯到回去,内心总认为那是绿真交托的极为重要的事,怎么能还没完成就先把玉牌丢失…… 心念一动,感觉前面的门在发亮,伸手去推却卡住了一般,心中有什么在告诉她,也许回去的希望就在这扇门后,脑中想着花圃的景象,想着和青筠在一起种花的模样。 猛的睁开眼,从藏识海中抽身,青筠还在旁边,叶季晨深吸口气来不及言语,伸手抓着青筠的手,青筠被她握住的那一刹,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神识还没来及反应,此身已入进入一片虚无。 耳边只淡淡听闻叶季晨的声音道,我找到玉了。 影像模糊中,瞧见师姐的手中攥着一块流光溢彩的事物,二人被什么卷入,青筠就此失去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季晨缓缓醒来,身边竹屋不见了,天为被地为床她躺在一处山崖下,正要仔细辨认,脸上一温,一个柔软的事物贴上来。 侧头看见一张鹿嘴,进而是粉红色的大舌头,湿哒哒开始舔。 “停、停!”叶季晨被鹿舔了一脸口水,那鹿见她醒过来了,十分高兴模样四蹄在原地蹦跶了起来,仙鹤在旁边也挥着翅膀绕着她转圈圈。 两宠物这一闹,她旁边的青筠也醒了,抬眼瞧见鹿跟发羊癫疯了一样在蹦,仙鹤在莫名其妙转圈圈…… 叶季晨对着这个景象的第一反应:“师妹,它们不是……发情了吧。” “啊?”轮到青筠一脸惊讶,片刻后扶住额头,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的无奈。最终才提醒叶季晨道:“师姐,仙界若不是我们的黄粱一梦,就是我们回到自在峰,它们看见我们回来很高兴罢了。” 保留对自己智商的一份自信,还有一些师姐的尊严,叶季晨伸手拍开鹿又凑过来的脸,严肃一些道:“原、原来如此。”感到手心中有一些冰冰凉凉,举起来道:“它也回来了。” 瞧见那块玉,青筠颇高兴道:“它不是回来了,是本来就在你身边。”顿了顿,眼中带笑道:“师姐,恭喜你,你刻印成功,这块玉现在不会离开你了。” 第32章 得知收服了一块仙家法宝,叶季晨满心欢喜,拿着那块玉瞧来瞧去,如果不是青筠教导,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块石头能凭意志钻入她的身体。 青筠坐在对面,瞧她跟个傻子一样,一直在尝试跟玉进行意念沟通。 说是沟通,其实就是叶季晨好奇,伸着手,脑子里想着出现,把玉放出来,想着收回,把玉变不见。还特别高兴的对着青筠显摆:“筠儿,你看你看,它可以不见了。” 类似于男生在女生面前变点小魔术装b。 青筠要不是处于礼貌,压根不想理会她了,随她傻乐呵了半天,淡淡道:“师姐,你还是不要玩了,我们对着玉牌还不是很了解,虽然它与你融合成功,但是贸然这样沟通,万一它以为你要启动它,开始吸收你的灵力,就麻烦了。”言下之意,你灵力太低,玩不转仙家宝贝,别瞎折腾了,等会作死了,累我救你。 被师妹嫌弃了一番,叶季晨才收敛,举着玉牌子有些好奇:“筠儿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吗?” 青筠和她相对坐在草地上,从她手里拿过那块玉仔细探查,仍看不出个究竟,只能凭借一些蛛丝马迹道:“我们靠它来往两界,可能它就是一块注灵后能带人穿梭越界的法宝。” 这样一说也对,叶季晨慢慢又将梦中那些片段凑出,心下思索恍然大悟,心道,绿真她从此界到了我的世界,又从那边穿回来,必然也是依靠这个法宝。这法宝发动起来极为损耗灵力,我与师妹二人合力都差点力竭,莫说是她一人之力…… 梦中一些残影闪现,叶季晨回忆起一些语言道:“我昏迷时,玉中有一个声音提到了褚怀……好像他在追什么人。” 两字一出,青筠脸色大变道:“褚怀是通天教主所辖,魔界十二魔君之一,有改天换地力崩山河之能……十二君旗下各司无数妖魔,与天庭各部分庭抗礼,非凡人所能企及。” 无怪绿真的主人要送她逃亡。 但不知宝相后来怎么样了,玉石所传仙府是否就是她的所在,不知因何事又被查封。如今绿真已经魂飞魄散,种种谜团困扰,叶季晨决心一点点的把事情搞清楚,以免贻误绿真的托付。 握着那块玉,叶季晨道:“要搞清楚我们是不是可以来去仙界,恐怕还得发动这法宝,看看能不能再去一次。” 这倒让青筠有点为难,叹息道:“你我注灵一次损耗极大,而且尚不知这法宝的具体使用方法,万一……下次传送出了偏差,到了魔界该当如何?” 叶季晨心有余悸,只好把玉再揣回去,对越界之事不提。心中到另有一丝希望,如果将来修为高深了,可以抵御灵力消耗,说不定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对实验法宝的事儿暂时放下。 二人这一次经历风险,内力消耗过重,回到此界已经十分幸运。青筠看看日头,决定带着鹿和仙鹤先回去修行数日把灵气补回来。叶季晨也是此意,送走青筠后,独自御剑飞回峰顶。 回了家,两个小的见是她都很高兴,叶季晨小心打探了时间,倒是时流一样,过去世界说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在这里也不算适用。 要不然到了天界一天,回来时差一年,门派里不见了两个弟子倒是大问题。 损耗灵力,她腹中饥饿,陪着天铃给大家做了几个菜,美美饱餐一顿,饭后又吃了一大堆水果,看的天易暗自心惊,师姐比他还能吃。 吃饱喝足,叶季晨不耽误工夫,一头扎在房间里打坐行功。 这一练,不吃不喝不睡,生生端坐了七天七夜。 体内经脉一点点充盈灵气,内丹逐渐变大,但跟去天界之前相比还只恢复了一半,完全恢复可能还要几天。稍好一些出关,一问之下,自己居然闭关了七天浑然不觉,心道,这么久,也不知道青筠怎么样了。当下让天铃拿司马静楠送的人参啥的炖了药汤,辅助一些活血补气的丹药,叶季晨自己试验了一下效果不错,变出木狐狸,让式神背着汤和丹药给青筠送去。 谁知木狐狸刚跑出去,青筠的冰晶鸟就飞过来,落到天铃的肩膀上,叶季晨看见鸟心中安一些,天铃解释道:“你闭关这几天,青筠师姐每日都派式神来查探,生怕你出了什么岔子,你出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叶季晨一伸手,那鸟儿自然落在她手背上,歪着脑袋似乎在打量她,叶季晨一笑道:“我已经好多了,你怎么样了?我刚让狐狸送了你一些参汤和丹药。” 冰晶鸟传音道:“我也还好,这几日打坐行功慢慢都在恢复。” 叶季晨看看日头,正是大中午,连忙道:“你能出来吗?” 冰晶鸟在她掌心答话道:“日落时分见吧,我有事跟你讲。”言罢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叶季晨对着鸟喊:“记得把汤喝完。” 天铃在旁边,有些嫉妒了,撇着嘴道:“真奇怪,明明我才是你的师妹,现在你反倒那么关心人家宗派的人,有汤有药都送去给人。”虽说青筠帮过不少大忙,但现在这情况真的太不同寻常。 叶季晨瞧她模样,一笑道:“说的我很偏心的样子,我不是回回出门都给和天易带了好吃的吗,还有你玩的穿的,仙丹灵药都在那边丢着,你们想吃随便吃,我有说过什么吗?” 话虽然不错,但是天铃很聪明道:“那算什么,我说的是关心。”顿了顿,心下不舒服道:“你光顾着陪青筠修炼,日日厮混在一起,生怕少见一面,对我们几个不闻不问,想找你讨教功法人都不见。” 这是冤枉,叶季晨自己对有些功法都一知半解要青筠教,不教他们主要是害怕教坏了,如果能教好,自然还是愿意管好他们。“那我打坐的这几天,你有好好行功吗?”叶季晨道。 完全没有,跟天易满山跑着玩去了。 “我去修行。”天铃怕她骂,吃完饭拉着天易就跑了。 唉,这也是个问题。自己行功尚且慢悠悠,如何照顾师弟师妹? 改日还得请青筠来给他们客座教两天,免得几个一直都没有自保能力。 在书房看书混到日落,惦记去见青筠,御剑赶到了花圃,走了七日,花苗倒长势不错,有的已经抽了枝子,再过一阵就可以开花了。 等了一会儿,青筠乘着冰鸟才来,两人独处,叶季晨淡淡一笑唤道:“筠儿。” 青筠走到她身旁,一双漂亮的眼眸凝视着她道:“师姐看起来恢复的不错。”顿了顿,欣慰的神色道:“谢谢你做汤给我,药我也已经服下,效力比普通的药好上很多。” “早知有效多给你一些,只是前一阵珍宝宗的司马师姐来讨了很多拿走了,也没剩几颗,你需要我就多炼制一些。”叶季晨见了她,心情总是很好。 青筠道:“你和司马静楠很熟吗?” “也不是,之前去镇上偶然遇到,她为她一个朋友讨的药。”叶季晨解释。 司马静楠是皇亲国戚理应不该问沈天枫讨药,既然只是偶然,青筠才不多问,淡淡道:“我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讲。” “怎么了?”叶季晨道。 青筠从袖中掏出一本古籍,开口道:“为玉之事,我近日翻查无数典籍,只在这本东皇太一的传记里找到了类似,这是一本讲述上古先民祭祀东皇上神的书。” “这和东皇太一有什么关系?”叶季晨拿了书仔细翻了两页,都是歌功颂德,描写祭祀的。 “自元始大神开天地,诸多上古大神应运而生,上神形态各异,脾气不一,东皇太一是盘古氏眼睛所化一只金乌鸟,和帝俊并列两大妖皇,他生性风流娶过不少妻子。其中一任是青丘国的天狐夫人,此书中先民同时祭祀了东皇的妻子和众多儿女。”青筠指着一页书道:“这里写,天狐夫人是青丘仙狐,有千万化身和驾驭风雪的能力,亦有三十六中法宝显示神通,力量可与众神媲美。” 叶季晨顺着那文中所书,看见了万古星辰玄天珠几个字。 “众神尚未沉睡之时,东皇掌管宇宙星辰,来往于虚空之中,万古星辰玄天珠可助他穿梭无碍。他宠爱妻子,赠与这位夫人,这玄天珠的能力倒是与玉佩有一些相似。”青筠费了一番功夫,这些线索查证起来困难之极。 倒也能对上路,叶季晨心道,这什么夫人是远古的狐仙,绿真她也是狐狸,说不定是这夫人的后裔,就是书里画的这个珠子是圆的,玉是方的。但都过了几万年了,也许是当初先民记载错了也不一定。 把书再翻几遍,没有更多记载了,青筠摇摇头道:“只有这么多,如果有别的我一定会看到。白云宗藏书破万卷,乃为修仙界之冠,若我找不到,其他人更不会知道。” 学霸就是这样彪悍。 叶季晨特爱听她掉书袋的言论,一本正经显示博学的样子特别可爱。 第33章 分析了半天。 叶季晨合上书道:“已经够了,这至少证明世间是有这种可以劈开界限的法宝,但玉到底是不是玄天珠以后我们再慢慢验证。” 青筠正是此意,但若说要再动用法宝却并不想:“若真是玄天珠,此乃上神法宝,我们修为不够,贸然使用有性命之忧,师姐收好便是。” 好不容易得了个法宝,结果用不了。叹口气,心道,也对,如果真那么容易能用它来去自由,绿真恐怕早都回到这一界,还能在自己的世界空耗灵力无法修行? 看来宝相仙子当时也是很坑,本来是送绿真逃命,结果反而害她流落异乡。 但最终害死绿真的,不是自己吗? 叶季晨想到此处,心情低落,青筠连叫她几声,叶季晨才反应过来。 “师姐想到什么了吗?”青筠道。 有那么一瞬,叶季晨是很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但话到嘴边又闭嘴,绿真叮咛过不要告诉别人。可师妹算不算别人? 叶季晨心里不愿把青筠当别人,这一界,遇到这个师妹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和遇到绿真一般,都是很深的缘分。要吐露实情,还是好生为难,当下只一笑道:“在想师父的话而已,他教导我好好修行,照顾师弟师妹,我可都不算做得好。” 她面色忧郁,青筠以为她想到离世的师父,安慰她道:“师姐不必心忧,短短七日你就恢复到这样程度,我看了都有些惊讶。师姐引灵的恢复能力,比一般金丹期修士快上十倍不止,你天资不低,假以时日必能光大门楣,成为灵虚山内的高手。” “但愿如此。”叶季晨喜欢她夸自己,虽然她处处不如青筠,法力也算低微,但青筠总是鼓励她。叶季晨把书递还给她,顺道指着自己脖子上配饰的白玉道:“我现在可以带了,好看吗?” 青筠见她肯佩戴自己送的玉,还有些不好意思道:“好不好看不该我说,你觉得好就好。” “我要是觉得不好呢?”叶季晨逗她。 “那你还给我。”青筠伸手去摘。 叶季晨躲开了,拉着她的手在手心,笑了道:“不还。” 青筠被她拉着手,七天没见她了,日日担心她伤势,见她好些了心中才放心,和她在一起总感到很愉快甜蜜,一时竟也不愿意抽出手。 见青筠不答话,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神色温柔,叶季晨心热难以自制,凑在她耳边道:“筠儿给我的,我便觉得好看,会一直带在身边。” 青筠说不出话,双颊发烫,给她拉着手,喜欢她温热潮湿的掌心,心跳又开始加速,点点头嗯了一声,可这种感觉让她隐隐不安起来。 声音和模样都太乖。叶季晨得意忘形,一时忘乎所以,拉着她的手趁她不注意把她搂紧了在怀,在她额前轻轻亲了一下,满心怜惜道:“筠儿,我心中一直在想你,我好喜欢你……” “喜欢我?”青筠睁大眼眸,等从她的神态举止读出她说的喜欢并不单纯,吓了一跳,推开叶季晨道:“别……” “筠儿?”叶季晨见她反应,初初也有点愣,随即想起不该如此轻浮,心中好生抱歉:“我不是恶意,也不是轻薄你……” 青筠在她身侧也像犯了大错般,眉头皱着躲避她的目光道:“师姐…我不能久留……”顿了顿,慌乱中结出冰鸟在半空便要离开。 叶季晨见她不知为何受惊,连忙拉着她衣袖解释:“筠儿别怕,刚才只是……”心中一直在忍耐此事,也许是青筠最近和她实在走得太近,才让她一时得意忘形冒犯了她,举止虽然轻浮,但心是真的,诚恳开口道:“我知道可能太唐突,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青筠眼眸晃动,犹豫不定,最后只得收回衣袖道:“我没有怪你。”最近几日离别,日思夜想,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并不寻常,如今叶季晨唐突表白,她终于明了她们之间不同寻常的联系,那大概就是书里写的情思。 但师父早有吩咐,让她万万不可妄动这心思,以免延误修行酿成大祸。 如今叶季晨先表明心迹,她纠结之下不知如何是好,难过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谢谢师姐一直照顾我,青筠要返回竹林调息修行,师姐也早点回去吧。” “筠儿,我知道你有很多难处,我也从没想过让你很快接受,刚刚是我一时糊涂,但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已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可以顺其自然,我也能忍到机缘成熟,但我们不论谁违背心意,只会感到难过。”叶季晨苦倒是不怕,青筠是初次喜欢一个人,还不明白这种痛苦的滋味,她特别不想青筠受这个罪。 “你待我好,我都知道。青筠的事青筠会处理好,至于我们之间……”青筠心慌意乱,根本听不懂她说的,也分辨不出什么好坏,这种感情对她而言还太陌生,飞上冰鸟夺路而逃道:“你是我师姐,我是你师妹,便是这样吧。” 叶季晨不忍再逼她什么,心情再低落也承受了,这件事说来都怪她处理的不好,唐突了对方,青筠这一走,不知道下次相见该是什么时候。 天边红彤彤一抹斜阳,倦鸟归林,叶季晨无奈中招出木飞剑返回小峰。 进院子就钻进房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又不知道干嘛。望着天花板上一片片的树叶,想起青筠那晚在房间里的模样,叹口气,只觉心里懊悔,为什么要做出过分举动,一直保持一点距离在一起也不错,好过现在虽然挑明心意,又陷入尴尬境地。 胡思乱想一晚,第二天人不人鬼不鬼,天铃推门给她送吃的,吓了一跳:“大师姐,你怎么了?” “啊?”叶季晨没有任何精神。 “伤还没好啊?”天铃很担忧。 叶季晨没胃口,只要能运功她倒不会饿,之前回来那天是耗灵太多,没及时补,才饿的吃了很多东西。端着人参汤喝两口就放下碗,木木呆呆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也不修行,光发呆。 天铃喊几声,她跟没听见一样,劝半天,叶季晨还嫌烦,让她出去了。天铃端着碗去厨房,一路上唠叨道:“真讨厌,也不知道怎么了,丢魂了一样。” 天易在旁边帮她收拾碗筷道:“你别担心,说不定她是思考修行问题。她之前不是也经常这样傻兮兮的,过几天好了又弄什么幺蛾子,折腾一阵就高兴了。” 天铃看了他一眼,皱眉头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聪明?” 天易丢碗筷在厨房的水槽里,拍胸口道:“我一直就这么聪明。” 切。天铃懒得搭理他,忽而道:“你不觉得大师姐出外回来就有点怪吗?跟从前就是两个人。” 天易毫不在乎道:“那有什么啊,人都会变吗。你看现在二师兄三师兄不都变了一个人吗,我们去送饭,两人客客气气,也不叫我们放他们出来了,还抄经呢,你过去能想到这个吗?” “那倒也是。”天铃叹口气,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反正变来变去总归都是家里人,只要身体健康就好。 如此再过半月,叶季晨都是那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修行还是照样修行,灵力攒的也快完全恢复了,每日傍晚去花圃照看花,一待就是快到半夜。陪她的只有木狐狸,有时候呆呆在花圃旁,跟狐狸说几句话,但青筠始终不见影子。 一日,叶季晨在花圃旁正在用木藤除草,天空突然飘来一朵乌云,跟着下起阵雨,结界内霎时风雨交加起来。 叶季晨没注意淋的浑身湿透,但心中却一喜,青筠必然还是惦记花圃,按时给花浇水。她转了几圈,四周都没有看见人,神识感应也没有察觉任何。眼瞧苦等这么多天不见她人,叶季晨急了,对着半空道:“筠儿,我知道错了,别躲我,你出来好不好?我答应你,不再那样唐突让你为难。” 雨下一半就停了,玫瑰花长势不错,一些已经长出花苞,淋过水后更加娇艳。叶季晨一身*,模样狼狈,一着急眼眶都泛红。 过了好一会儿,西边树林里闪出一抹白色的影子,青筠端坐冰鸟浮于半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叶季晨见她肯出来已经很高兴:“谢谢你肯见我。” 青筠叹口气,挥手把她身上的水渍撤走道:“对不起,没注意你在除草,路过想着浇一些水。” 摇摇头,叶季晨笑了道:“再过几天它们会开的,你可以陪我一起来看。” “我要闭关一阵,恐怕不能及时欣赏。”青筠言辞冷淡,恢复了从前见她时候那种傲慢模样。 叶季晨不在意道:“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剪上几只开的最好的,让木狐狸送去你那里,你在家看也是一样。” 青筠端坐在冰鸟上,眼眸冷淡,可也没有狠下心拒绝,点点头,淡淡道:“我要返回竹屋,师姐也早点回去。”言罢,冰鸟挥动翅膀,振翅直上云霄,飞的无影无踪。 叶季晨得了一点安慰,缓解了相思,又在这个不冷不热的状态里陷入难受,叹口气继续为花圃除草,如今照顾好这一亩田地,可能是她跟青筠之间唯一的纽带。 忙到日落才回家,家里客厅却坐着一个人。 司马静楠的家仆王三五上门来找,在等她回来。 第34章 天铃端上茶,王三五道:“小人奉命拜访,多有打扰。” “王先生不要客气,司马师姐派你来是有什么事。”他是挂名出家在门下做低级弟子,身份还是司马的家臣,叶季晨不以师兄弟来称呼他。 王三五拱手道:“少卿命我感谢沈修,韩姑娘服用后身体大有好转,只是有个问题,如今一日不服用上三颗,总感觉头晕乏力气。”顿了顿,更客气道:“少卿想再讨一些。” 叶季晨挺惊讶,书上可没写这玩意吃了还有依赖性。晕,是不是自己炼药的时候不懂多少药理,瞎胡整,搞出问题了,吓得道:“她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这倒没有,少卿自己为她查看了,没有什么大碍。”王三五解释。 叶季晨心想,司马比她修为高,跟承崖差不多等级,有问题肯定先看出来,而且司马家有钱有势必然能请名医,药丸若有问题也很容易检测。现在这情况,可能是药效副作用。 叶季晨去搜刮剩下的药,找来找去所剩不多,凑了六颗给王三五道:“你先拿去,这两天我再帮她做一些。”想起自己上次订了花种,刚好去取道:“我后天出门进镇子,顺道就捎过去给她,我也想去看看韩姑娘,亲自问问这个药的药效,诊断后回来好做调整。” “沈修真是有心,如此我代少卿多谢你。”王三五拿药行礼方才回去。 找了个事儿,叶季晨稍微精神些,第二日和两个小的一起寻了一堆用的草药,催的够年份了,开始炼药。 给人炼药,也不能拉下青筠。 做了一堆药后,挑了十颗好些的,木盒子装了让狐狸去送。 待木狐狸回来,她见盒子空了才放心,青筠肯收就好。 心意被接纳,心情愉快了些,收拾东西准备去小镇。两小的齐齐把她拦住了,天铃嘟着嘴巴道:“师姐,带我们去玩呗。” 天易也不乐:“我们天天在山上多可怜。” 两个小的特别无耻的一人抱她一边大腿:“别丢我们在家,人家要跟师姐去镇上。” 天。叶季晨快累死了,自己出去每次都心惊肉跳,再带两小的,找死啊。 三两下闹的叶季晨烦了,狠训一顿,让回屋悔过抄经去了,要是以后养成这种没事儿就要她带着去镇上的毛病还得了,万一哪天上头风变了,被抓个正着,那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小的被打发了。叶季晨驾驭飞剑花了点时间到缝隙处,眼瞧那守卫在,却不是那个熟人。来还有点害怕,结果那守卫主动跑上来打招呼:“来者可是安老板的朋友?” 安老板就是当铺的掌柜。 叶季晨点点头:“正是。” 守卫闻言,不曾为难道:“老规矩,早去早回。” 叶季晨心道,估计是成了安老板的vip客户,这些守卫有当铺出面打点,享受比较高级的待遇。安心逛去市集,来得多新鲜劲头也就过了,不像过去还四下转转,采买物品,最近心情一般只想把事儿办完,赶紧回去。 先去掌柜那边拿了之前订的一些低毒性的花种,一共6种,老板依旧分门别类写好药性装成小袋子给她。叶季晨把丹药出售给老板,那老板挥挥手,并不收下。 叶季晨不明就里,安老板点头礼貌道:“不瞒你说,日前王三五来过一趟,吩咐在下以后若是你要的东西,只管操持,不再入账。”顿了顿,笑了道:“原也是我们不清楚,你是少卿的朋友,再者说一些花种并不值钱,以后要多少,要那一类,只管开口。留下条儿,王三五会给你送去。” 叶季晨这才恍然大悟,原是这个原因守卫也大开绿灯,心道,司马她也是重情义的人,为韩姑娘能做到这一步,心思也极为细致。这下倒是不好不去那家妓院,必然是要帮韩衣凝好好瞧瞧病症。 若说她有多会看病,倒也不是,那点医理药理都是靠沈天枫从前的记忆,但是记忆归记忆,古代中医玄之又玄,乃是一门混杂了哲学、玄学、医理、药理的系统学说,还有不少迷信成分,弄懂很难。 叶季晨比较擅长的,还是药理这一块,沈天枫生前用功,对药书大多倒背如流,对草药的药性比医生还了解几分,是以受益叶季晨把丹药练的比其他人好上几分,需知这一味草药放错一钱,那功效就大大不同。 去问问韩衣凝的症状,看是草药上哪儿搭配错了。 按等价交换原则,叶季晨还是给了掌柜一些好处,这一次是给了他私人几枚丹药,毕竟维护个长久关系也是好的。掌柜见她十分通情达理,知道人情世故,顿时态度又好了三分,生恐叶季晨拿少了般,又送了几枚海外产的藤类种子。 “此物唤作食虫草,极为稀罕,能够捕捉昆虫化为肥料。”安老板介绍。 叶季晨心想,不就是类似猪笼草么,但想着这边人肯定见得少,说了谢谢就收下了。取了花草种子,叶季晨也不闲逛了,尽快赶到了天仙楼,但是到了门口又不太好意思进去…… 一身女道士打扮,进去不像样子。被人看见了,谣传逛妓院也太糟糕了点。 也算巧,哪壶不开提哪壶。 妓院门口还真碰见大熟人,门里大大方方走出来一个左拥右抱的男修,长得俊美风流,喝的醉醺醺满脸通红,那些女子穿着高腰襦裙露肩露胸,一口一个官人就留下来过夜吧。 叶季晨赶紧躲在一边,碰见老熟人承崖出来逛窑子,心里恶心坏了。平时一副人模狗样的修道模样,骨子里不过是个龌龊之辈。 “小娘子且等两日,过一阵我就又回来了。”承崖喷着酒气,满脸笑容,抱着姑娘亲来亲去。 当街如此行为,叶季晨悔恨没有照相机,做一回狗仔拍下来,秘密流传门内,以后承崖也就没脸装x了……可惜来的时候太匆忙,导致自己的老本行都丢了。 正瞄着,心想是不是找个法子抓抓他把柄,以后再让他倒霉几次。结果用不着她出手,承崖一出来,就有放风的小弟子跑过来报信,刚说了几句师妹知道你出来找女人,正往过赶,你快回去吧。 吓得承崖顿时酒醒,扯着被弄乱的衣服,擦了脸上的胭脂,提着剑要跟三四个小弟子回去。结果大街上就听见一个娇俏的女声道:“师兄,你玩的这么高兴,干嘛还急着回去?再玩几天,不,直接入赘在这天仙楼不是更好,出了灵虚门,入了这神仙窝,比你在山上对着我们可愉快多了。” “师妹,你……你误会了……”承崖满头大汗,急的一把抓住旁边的小修士道:“叫你不遵守门规,这地方你也敢来,我这就抓你回去治罪!” 那小修似乎是早有顶罪准备,叫的凄惨道:“三师兄,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一遭。” 其他小修噗通跪倒,当真是演的惊天动地。 叶季晨心道,这要是有什么金像奖倒是可以给这几个人颁发了,说来就来的好演员啊。 看的李承兰一愣一愣,其实她本来对那些追她的男子也没多上心,但对出家做道姑更是拒之千里,受不了那个青菜豆腐,每天打坐的苦。反正她家爹厉害,她宝物护身谁把她咋样,修炼又不急于一时。她自视甚高,可灵虚山地界说大也就那么大,鱼池子里总共就那点王八,数来数去,出家的那些男修不能要,法力低微没前途的滚开,长得不好看的再见,算来算去,年纪相衬的也就剩老二和老三两。 这是老二有老二的好,老三有老三的好,左右权衡反倒不好选了。 承肆这个人虽然聪明些,但目的性太强,总还想当掌门,承兰虽然骄纵但又不是傻子,掌门是她哥哥的,能给了外姓人?万一承肆当了掌门翻脸不认她,对她不好了怎么办?谁帮她?若是她哥哥是掌门,承肆在她身边压根不敢咋样,所以这选也好,不选也罢,反正承肆为了门里地位,总归还是得巴结她。 老三这个人,没有老二那么精,但是贵在对她听话。她叫老三朝东,老三不敢朝西,也许就是太听话,所以没啥新鲜。但这小姑娘呗,答不答应做女友是一回事儿,享受人追自然是个很愉快的事儿。 追她的倒也不止这两人,今儿在家闲着正无聊,忽然有式神在叫门,开了门只见地上一个字条,也不知是那个跟承崖有过节的人给的线报,男修为她争风吃醋的事儿她碰见多了,但老三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还没跟她结婚,就在外头瞎搞,她直接把老三踢出局了。 承崖也是拼,抓着那小修不放,伸手扇起耳光:“你对得起师父吗?对得起你爹娘吗?对得起师兄师姐们平日的教导吗!对得起师妹她对我们的关心吗?” 那小修比他还拼,顿时嚎啕大哭:“师兄,我不是人,你打死我吧!” 叶季晨咽口唾沫,看的都醉了…… 演的太夸张了吧! 第35章 长街上,不少路人围观,承兰天性骄纵,不理也不管,。 承崖打的那小修喊疼,再要一巴掌扇过去,承兰伸手拦住,脸上一些笑容道:“三师哥啊,是不是你酒喝多了手上没劲儿啊?” “师妹,这是什么话,容我先教训他。”承崖继续装。 承兰一把抓起那小修的衣襟道:“说实话,到底是你逛窑子,还是他冤枉你,我在这儿,帮你撑腰。” 那小修一脸尴尬,瞧见承崖在后面不停使眼色,三师兄他得罪不起,但是眼前不圆谎话却要受了小师妹的苦头。左右权衡下,呵呵讨好道:“自是师兄他……” “怎么样?”承兰凶巴巴道。 “他是清白的,都是我……”话还没说完,那小修哐当一声,被承兰高高抛起丢在半空,还没咋样,咔嚓咔嚓一些闪电球轰隆就开始乱炸。 “打起来了!”围观群众吓得半死,灵虚山下修士满地走,大家身怀绝技,有时候难免互相打架斗殴,没法术的还好说,衙门扣了走,这有法术的才麻烦,不免鸡飞狗跳一阵。 轰隆隆的炸雷,附近几个卖货的地摊一下就烧了,那卖鸡的路过,直接就是几只电烤鸡了。吓得农民丢了鸡就跑,最惨的就是天仙楼前面小桥边几艘乌篷船。 被雷电击中烧了起来,路人四散奔逃喊救命,不少人从桥上挤进水里,承崖看的不敢吭声,承兰则充耳不闻,只去管教那个被炸的满脸焦黑头发倒竖的小修道:“说实话我就放过你,不然我叫你变成焦炭。” “师妹饶命,饶了我吧。”那小修吓哭了。 正闹着,那桥上一妇女抱着婴儿被人一推挤,手中孩子不小心飞出,眼看就要跌入河中,忽而一条长长的绿色藤蔓将那小孩裹住,离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接住了小孩,叶季晨御剑飞在半空,也管不了其它。 把孩子赶紧还给妇女,浮在桥旁边,空中指挥道:“大家慢点走,别踩踏,注意老人小孩。” 瞧见是有法力的,众人从惊慌里稍微安宁点,她正忙着指挥,水面上凭空显出一道小型龙卷风,旋转着抽取河面的水,只消片刻,河水化归雨水泼洒下来,被火烧着的地方都霎时熄灭。 叶季晨正纳闷。 承兰瞧见是她,正恨的牙牙痒,对小修放了手,御剑飞到半空道:“我当谁这么英雄,原来是天枫师姐。”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叶季晨真的也不愿意现身。 “师妹好久不见,不知承玄师兄近日也可好。”叶季晨跟她打嘴仗还是稳赢,毕竟前世好歹也是专栏作家,耍文字功夫是家常。这意思,就是你敢咋样,我找你哥告状,你哥肯定要给我这个未来自在宗掌事面子。 承兰估计被她哥哥训导过了,还是有点顾忌。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外头逮着对头了,心道,沈天枫啊沈天枫,冤家路窄,若说灵虚山地界闹大了你喊一嗓子就有人管,这灵虚地界外,你喊都不敢喊,私跑下界可是可以逐出师门的啊! “少废话。”承兰面色一冷,在手中形成一条长长的雷电鞭子,一挥之下就要打中叶季晨,眼瞧来势汹汹,忽而清风徐来,一道蓝色影子一闪,雷鞭子僵硬的停在半空,被强烈的气流阻碍不得动弹。 叶季晨侧头看见身边一个御剑的蓝色官服女修道:“承兰,不要在镇上闹事,这里很多百姓,你收敛一点。” 却是司马静楠出面阻止此事。 承兰的鞭子被她用气墙阻隔,心生不满,向她撒起娇来:“少卿,你干嘛拦着我教训那个得罪我的坏人,你该帮我教训她才是。” 她跟司马静楠一向走动的频繁,只因这山内无聊,只有司马处经常来往一些外间人士,宫廷中时不时派遣一些使臣馈赠各类珍宝,还有不少后宫正时兴的衣料、花簪、香料,司马经常劝皇后别给了,但皇后异常疼爱唯一的妹妹,赠的越来越多。 她自持修行日久,已经对此淡泊,承兰喜欢她就都丢给她了。一来二去,承兰基本把司马的别院当做自己另一个玩耍的地方,没事儿就去扫荡一下,让王三五他们给她讲讲宫廷里头最新的趣闻,全当解闷。 司马刚从临县办事赶回来,眼见闹的厉害赶紧制止。叶季晨肯站出来冒风险救人,多半是侠义心肠,为人善良。 “师妹,修真之人岂能因一己私怨导致百姓受伤。”司马指着承兰道:“再闹下去,我要抓你回灵虚山了。” 之前说有法术的出家人打起来鸡飞狗跳谁来管?灵虚山外有法力的道士、方士、和尚、修士闹事儿,一般地方官府管不了,还是归太常寺管,法术低微的,由太常寺联合大理寺以人海战术围捕,法术高强的,则报归这位修士少卿,由少卿带灵虚山弟子管理。 少卿也管不了,则由灵虚山派众修士捉拿。 如此严格管理,一般大事儿很少,没谁那么蠢,跟人多势众的灵虚山作对。 只是地方上一些小门小派容易为抢夺天材地宝打起来。附近两个洲出现这些婆婆妈妈的事都归司马管,李承兰在镇子上闹起来,等于她眼皮下找事儿,把司马静楠气得不轻。 承兰还没还嘴,沿街百姓噗通跪了一街道:“大人为我等做主啊,店铺、船只烧毁,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讨生活啊。” “请大人抓了这妖女!” “大人快抓了妖女!” …… 承兰气也气死了道:“你们敢叫我妖女!”顺手结了闪电球要释放,司马静楠一挥手,空中显身六个穿戴捕快服的人,原是灵虚门内一些稍年长的修士,在外帮助朝廷管理捉拿一些身怀法术作乱的人。 这几个人都归了司马管,平日随她处理两个洲内的异事。 虽说修士该不问世事专心修行,但寻仙问道之事,数百年间能有一个人成功也就不错了,很可能上千年也白忙活。寻仙虽然是追求,但奈何不是谁都能成功,灵虚门内弟子上千,人才济济,资质绝佳的不在少数,如此修炼数十载,大家差距逐渐显现,一些资质差些的又没什么背景的修士跟上位弟子之间差距更加明显,对于飞升无望,门内也寻不到什么好差事的弟子来说,加入外勤弟子的队伍,则算是个好出路。 一来免于参与门内勾心斗角,争夺宗派主人,乃至门派主人的斗争,因为往往这样会让自己成为炮灰,万一站错队得不偿失。跟着朝廷在外办公,待遇都不错,而且是除暴安良的正义差事,也算积累福报,是以门内除了自在和白云二宗本身人数少,金峰和珍宝很多年纪大一些,又无其他出路的弟子对这个差事倒很喜欢。 眼瞧对方人多,承兰自知理亏,私跑下山被司马捉回去免不了被爹一阵痛骂,万一是知道她下山捉承崖的奸,则更让她在门内丢脸。传出去,她一个姑娘跑到妓院找自己男人一般,难听死了。 围住这闹事儿精,司马静楠御剑立半空,缓缓对百姓道:“此事稍安勿躁,这女修并非妖人,中间有一些误会。”顿了顿,给承兰找台阶,背这个黑锅道:“等会儿本官自会派人查问,记录大家损失,一律按照三倍赔偿给诸位,现下受伤者先留在原地,由六位捕快送往医馆救治。” 言罢吩咐道:“你们去吧。” 六个人霎时闪现在地面,将一些伤者抱起来送走。 速度奇快无比,叶季晨看的眼花,记忆里有关外勤捕快的信息比较少,大概知道的是几个人都修有一门加速的法术,具体是什么还没弄清。临敌对阵,若是速度提高,则也大大占了便宜。 等局面稳定,司马静楠对着承兰道:“好了,你快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哥告状的。”一副姐姐对妹妹的安抚口气,给个台阶下。 承兰不能跟她抬杠,气得跺脚道:“沈天枫,咱们走着瞧!”言罢御剑飞走了。 承崖跟在后面去追她,金峰的人走的精光。 司马静楠这才转身对着叶季晨道:“承兰她从小就是这种脾气,你得罪她,以后可得小心了。” “正头疼呢,谢谢师姐救我。”叶季晨一笑,觉得她这个人处事还算公平,愿意跟她交朋友。毕竟多个人罩着也是好事。 双□□回地面,司马静楠引着她道:“听三五说你今日会来,我早起去办了一些公务,特意赶回来迎你,没错过就好。” “师姐客气了。”叶季晨觉得她啥都好,就是太多礼节,太客气了。 这也没办法,司马静楠自幼受教导就是贵族式教育,一句话来回能把人听晕,冷冰冰也没什么人情味儿。 叶季晨本来以为官老爷要带她进妓院,哪知道司马把她带到一旁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走了几步,一处小院前停了脚步,敲了门,那日的翠羽迎出来,笑意盈盈道:“大人回来了,快进来歇息。”顿了顿,看清是叶季晨,也万福道:“原是恩人道爷今日也上门做客,那可太欢迎了。” 叶季晨都弄得不好意思,挠头笑了道:“小翠姑娘别客气,叫我沈天枫就行。” “天枫是自在宗的长弟子,但不曾出家,你喊沈修士就好。”司马静楠更正。 “沈修好。”翠羽笑的一团喜庆。 言语中,韩衣凝款步从堂屋门内迈出,出来迎人:“听三五说沈修要来,我还特意备了点斋菜,正等你来。” 她斯文温柔,头发挽在脑后,杏黄的衫子,瘦弱的腰身,俨然谁家俏媳妇的模样,叶季晨倒觉得她跟天仙楼里的人完全两个世界,明明算作是大宅主妇才更合适。韩衣凝清雅面容笑一笑,在二人面前道:“请进来一叙。” “有请。”司马静邀请。 独翠羽在后小声对叶季晨道:“司马大人和我家小姐从不让任何客人来此,你算头一个。” 言下之意,二人把她很当朋友,叶季晨刚在门外也感觉到了,这地方隐隐有很强的结界,看来司马她对韩衣凝十分上心,下了结界护着她。 第36章 金丹修士可以不用吃饭,韩衣凝若跟司马相熟,这些都是知道的。 待司马换了常服,还是一身男装,众人才落座。 叶季晨坐上桌才发现并非普通食材,是一些珍贵的药膳,做的精巧细致。 至于酒,叶季晨馋的多喝了几口,夸韩衣凝做饭手艺好,夸司马家的酒也特别好。 多夸了几句,司马静楠才淡淡一笑道:“若喜欢,改日让三五送一车给你。” 叶季晨好不容易见她笑一下,忽而意识到,哎呀我也太放肆了点,自在宗对外宣称严守戒律,结果我跑下来大吃大喝,给人感觉是死了师父暴露本性般,难怪她发笑。 “别送……不用那么客气,你送这么多东西,我还没怎么谢谢你。”叶季晨不好意思。 韩衣凝为她添酒道:“你不要见怪,少卿她为人多礼,我有时候也嫌她太严肃,像衙门里坐着的县太爷。” 这话似乎司马静楠不爱听,韩衣凝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道:“我可说错了。” 司马不说话,韩衣凝身体好多了,性格也多几分开朗,对叶季晨玩笑道:“少卿嫌我比喻失当,她本是正四品,县太爷才是七品,差的大呢。” “衣凝,不要瞎说。”司马为人谨慎,但对身边这位,眼眸里都是关爱,叶季晨再瞎也能看出来。 饭桌上,和二人说了一些门派内的旧事,司马对家国大事也很上心,谈到最近和北方燕国局势紧张的问题。燕人兵强马壮,一些夹在七国中间地带的小国不堪其扰,甚至还被吞并,这种无道行为,不少修真门派还暗地鼓励,派修士抢夺弱国的天材地宝充实实力。 “目下大康边境情况堪忧,又涌进一大批藩国难民,若不是东北角接壤处有一大片沼泽,只怕燕国的快马很快也会攻过来。”司马很忧心。 叶季晨劝她道:“我常在镇上逛,百姓都说当今圣上勤政,宰相清廉,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错。如果百姓过得不好,还没等忧心别国打进来,百姓都要造反了。司马师姐不要担忧,若是燕国侵犯,百姓都会为了保护好日子奋起反抗的。” 对这个论调,司马倒也认同。两个人说的多了,了解多,司马对她笑容多了一些。 二人劝着喝着,叶季晨这才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都忘记了。瞧着韩衣凝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韩姑娘,吃药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恢复的倒不错。”韩衣凝确实不似之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咳也咳的少了,精神上开朗多了。 叶季晨不知道书里写的有误还是什么原因,心忧道:“我怕是我炼制的不好,你有别的副作用,特此来给你看看。” 正说话间,那外勤的弟子在门外呼喊。 司马去接待,便听闻外间道:“宜州地界又出乱子,一僧一道为一件法器斗的狠了,伤了不少村民,报到府台大人那边,衙门拿他们不住,请少卿速去办公。” 只怪这灵虚山下修仙人遍地,管是人才不人才,全往成仙路上挤,挤着挤着就容易出问题。小门派争地盘,散修抢法宝,大门派也有一些枯枝败叶不肖弟子。 “衣凝,你招呼天枫师妹,我去去就回来。”司马静楠穿着私服,带着人御剑而去。 她一走,家里顿时冷清些。 韩衣凝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中白云被一道光芒划成一线的痕迹,嘴角露出淡淡笑容,院子里两棵樱花树,粉白的花衬着,她身姿越发清秀。 说起来,叶季晨一直在跟那些十七八岁,甚至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打交道,倒是头一次跟自己同龄,甚至比自己大一些的女子来往。 青筠虽然少年老成十分懂事,但毕竟是不谙情事的小丫头。叶季晨倒有点羡慕司马静楠和韩衣凝之间,有些居家过日子气息的相处。 待彻底天边见不着痕迹,韩衣凝从院子里回来,领着叶季晨去内堂坐着,亲自给她沏茶道:“少卿下界后一直化作男子身份方便办公,那日她被你撞见,本来她不想喊你,但守礼喊了你,谁知你不懂下界规矩,直接喊了师姐……”顿了顿,十分莞尔道:“她总以为自己装扮起来没人认出,其实整个天仙楼都知道她是女的,大家当她面不提而已。” 晕,主要司马长得也不是很像男的啊,她咋想的…… 叶季晨扶着额头,心想电视剧里那些从没被人认出的女侠,估计也和司马一个心理。其实也好理解,女子男子虽然外貌身量不同,但总有一些例外。男子有董贤,卫阶,女子里也有花木兰呗。 “以后我在外就直接喊她少卿,免得她尴尬。”叶季晨呵呵笑两声。 韩衣凝温婉一笑道:“沈修是善良之人,少卿知你当街救我,心里很感激,只是她的客套话多,开口就容易跟人生分。”顿了顿,长姐看幼妹般道:“她朋友不多,希望你以后常来做客。” “好吃好喝,我肯定来。”叶季晨性子随意,总觉得跟这位说话比跟司马打官腔舒服多了:“姐姐也别那么客气,你喊我天枫就好了。” 韩衣凝看面相似乎也不过二十间,若说司马的老成有点拿腔拿调,在下属面前必须要端着,那韩衣凝的气度则更自然一点,温婉淳厚道:“你是少卿的师妹,不嫌弃我乃贱籍,我便直呼其名。” “哪敢嫌弃。”叶季晨很喜欢她身上那种姐姐的气息,她前世孤独,今生带了一大堆娃,到正想要两个能搭上话的靠谱人。 再就病症问了一些问题,韩衣凝如实答了,怪叶季晨本来就算半吊子,查探不出什么缘由,可能就是个人体质差异造成,韩衣凝叹口气道:“我听少卿说,这药之所以比普通药有效,因为药材都是你拿灵力催的,比平常草药蕴含更多灵力也更珍贵,你们修行不易,肯如此为我舍得修为,我心中好生感激,你是有胸襟的慈悲人,是以我和少卿都很喜欢你。” “我心中也对二位很喜欢。”叶季晨被夸的不好意思,其实她那么催药,是对灵力很多地方都还不懂,一知半解所以看的也不重,加上她本性豁达,才这么不知收敛,其实普通修士损耗灵力对自己身体和寿命都是有缩减的,只是她是金丹期,所以伤害小很多,很多能通过行功补救罢了。 韩衣凝一些笑容道:“那日你替我这样的身份解围,我便瞧出来你是个见识不一般的人,今日听你和她言谈,更有过人之处。”顿了顿,目光也十分坦然,对叶季晨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少卿她待我这般好。” 叶季晨缩着脖子,心想,那还能是啥,无非就是她喜欢你,面上还要装傻道:“姐姐但说无妨。” 韩衣凝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妾身此生福薄,年幼丧母,未过几年父亲去世。流落此间,唯有贴身小仆翠羽相伴,幸而得遇少卿……”顿了顿,目光温柔道:“她怜我受苦,以男子身份将我安置起来,多加关照。正因为她待我好,我对她心生爱慕……这感情也不求旁人理解,说来你切勿见怪,只当是我有些疯魔吧。” “这……我并非介意。”叶季晨不好直说彼此彼此…… “少卿若是男儿身必是将相之才。身为女儿,少卿心气极高也不愿攀附男子生活,这才上山修行。若非国内修士时常作乱,少卿她一心清修也不会下山,下山处理俗世,让她无暇修行,否则少卿在门内也会是前几名的修士,他日白日飞升也有可能成仙。”韩衣凝谈的说的都是对方,心都在人家身上,想起对方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她若上山修行,你怕又碰不见她了。”叶季晨为她开解。 韩衣凝点头道:“这倒是真。”顿了顿,还是感觉自己拖累对方道:“只是我身体太差,累她劳心。” 叶季晨打算回家好好钻研一下医药书籍,回头再跟精通医理的门内人讨论一下,看看怎么把药的效用再提升一下又不会产生依赖,若是能把病根子连根拔除当然最好。 韩衣凝体虚,气弱,脾胃不好,肺上还有积劳,天热就虚汗,天冷就咳,叶季晨心想就这体质还进青楼,幸亏司马遇到她了。想到一节道:“少卿可有帮你赎身?姑娘身体要静养才是,那地方吵闹,对养病无益。” 韩衣凝皱了眉头道:“天枫在山上修行,对下界不知。”顿了顿,神色自伤道:“我乃罪臣之女,圣上下令打入贱籍不得赎回,此生除非德蒙圣恩特赦……如今已经很好,有她在,我也不会怎么样。” 叶季晨心想,再说倒是暴露越多,自己对古代的事儿一知半解,还是少问为好。看天色也不早,起身要告辞,韩衣凝挽留不住,把她送出小巷子。 叶季晨留言下次研究出更好的丹药再来做客。 原路返回,却在缝隙处碰见了堵路的李承兰。 第37章 冤家路窄。 叶季晨也算服了她了,找茬的本事比什么都强。李承兰嘴角笑着坐在小路边的一截枯木上,旁边还有承崖和小修伺候着。 叶季晨懒得搭理,正准备走,承兰叫住道:“没看出来,天枫你人缘这么好,青筠护着你也就罢了,司马跟你也很熟。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以为有人罩你,就躲的了吗?” “我不躲,你想怎么样。”叶季晨反问。 “也不怎么样,承崖他新练了一门法术,听说天枫你突飞猛进,正想找你赐教,宗派间公平比试,这完全合理合法。”承兰笑一笑,使了个眼色给承崖。 今儿逮着她落单,大好的机会,不收拾了,心里怎么解恨? 新愁旧怨,那承崖学聪明了,也笑着客气道:“天枫,咱们互相讨教,点到为止。” 叶季晨心想这也是逃不了了,只道:“比试的事儿,若我不答应,仍是不合理。” “在场的都听见你答应了。”承兰看着那些小修道。 …… 叶季晨正想法子脱困,承崖御剑在半空,火球术就气势汹汹的飞了过来,嘴里道:“天枫,千万要挡好了。” 火势凶猛,叶季晨只好拿木墙挡了,但她修为毕竟比承崖低,承崖又是发狠往死里整她,木墙瞬间起火,叶季晨一颗种子就废了。打算是打不过,只好御剑半空,谁知承崖也不再远程攻击,招出一把火舌一样的长剑,朝她砍过来,一剑递来,叶季晨的木盾牌被砍的焦黑。 手中黑泽木树种化作长剑,依靠记忆里一些招式跟承崖过招,但毕竟她不是沈天枫,很多地方都不熟练,过不了一时半会儿,挨了承崖一剑,幸而躲得及时,只烧焦了半缕头发,承崖笑一笑仍不放过,举剑就砍来。 黑泽木虽然坚硬,但毕竟也是木头,时间长了,一些地方开始碳化。叶季晨心道不能拖延了,接了两招后,承崖把火剑已经压在她面前,她横剑抵挡,火舌喷出热焰,承崖意在烧了她的脸。 “天枫,你很快也会跟青筠一样,没脸见人的。”承崖笑着手上用力。 忽而他腰上一紧,确是被一条长长的绿藤缠住,叶季晨一手格挡,另一手催动藤蔓将他绕住,承崖立即浑身周围发火,宛如一个燃烧的炸弹,藤蔓起火烧着,承崖笑道:“想用对付师妹那招对付我吗?” 叶季晨此时迅速后退百米,使用木剑阵,在半空与他保持距离。承崖的火球术攻击而来,黑泽木还能撑一阵,二人打斗激烈,看的承兰却打了哈欠:“师兄,你别玩了,快动真格的教训她。” 承崖玩的正高兴,听她说话,一不留神,叶季晨一柄木剑飞到眼前,一阵异香扑鼻,承崖脸上瘙痒,挥手将木剑化为灰烬:“沈天枫,别刷这些小花招。” 言罢双手指挥火球,竭尽将她木剑包裹,烧的着火。 叶季晨心知差的远,边打边退,往湖边去。 承崖满脸其痒无比,怒而大骂道:“卑鄙无耻,还敢下毒!我要烧死你。” 大怒之下,以双手为翼,自身被火焰包裹,化作一只火鸟,紧紧追着叶季晨。 承兰在下面大喊道:“捉住她,别让她跑了。”看着热闹,也御剑飞行,追在后面一边还刺激承崖:“三师兄,你今日若不帮我把她教训了,我再也不理你了,还要告诉我爹,你去逛青楼。” 承崖又急又怒,追的凶猛,叶季晨御剑的速度已经是极限,但毕竟是二对一,承兰吸取教训不自己动手,鼓动承崖动手,即便把叶季晨打死,跟她也没有关系。承崖被她捉着逛青楼,这事儿可大可小,讨好她也罢,惧怕也罢,当下狠了心,招出火墙拦住叶季晨去路,叶季晨待要绕开,旁边窜出来一道火光。 她躲避不及,被火球击中,腹中金丹瞬间感应发动,灵气护身没有皮开肉绽烧焦,但火球爆炸之力,震的她头晕眼花从飞剑上掉落林中。 她跌落密林,承崖哈哈大笑:“看你还逞能。” 承兰在一旁看笑话,收拾了这女修解了口气,跟承崖一道钻入密林想看她狼狈模样取笑。 可降落后,眼瞧空空如也,密林中却查无此人一般。 “躲起来了。”承崖随即以神识查探,却只感到周围的树木之气,不见叶季晨踪影。 承兰左右看看道:“藏在树上有何意思,胆小鬼,怕就别出来,看我电焦这一片树林,你也一起化为飞灰。” 二人言辞威胁,叶季晨不愿现身。 待承兰召唤雷球,环肆周围,雷电之音嗡嗡震飞这林中鸟类。 二人查探周围,瞧她躲得隐秘,承崖笑道:“师妹别怕,我放火烧了此地,她跑不远。” 话音刚落,忽而感觉有大片枯黄树叶飘落,此时离灵虚山的冬季还远,且这片密林地势较低,气候终年温暖,不会在此时落叶。二人仰头去看,这些树木几乎在以瞬间,一棵接着一棵,全部落叶,枝干也迅速枯萎,连万年前的松树类也成了光杆。 此时日落黄昏,树木纷纷枯死,一片密林霎时被厚厚的枯叶覆盖,成千上百的树木佝偻着树枝,形状恐怖,情况不同寻常。 承崖皱着眉头,查探着景象,一时倒吸口凉气道:“师妹,这是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啊。”承兰没见过一大片森林在一瞬间枯萎。 心中正奇怪,却见附近地面上有一片绚烂的花朵,颜色娇艳欲滴,承兰闻到一股清香,正要上前去看,承崖中过招连忙阻止道:“师妹花朵可能有毒,我脸上起了红斑,这会儿还痒痒。” 承兰哼了一声,伸手电焦了这片花朵,正要讥讽,忽见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大片各类鲜艳的藤蔓和花朵之中,承崖起身御剑要飞走,脚腕被毒藤缠住。他惊恐中披上火焰铠甲,手持火焰宝剑跟毒藤缠斗起来,然而那些毒藤没完没了,烧了一批马上长出一批,前仆后继,不知后退害怕。 空气里花香越来越浓郁,花粉几乎快成为雾状,遮蔽的这片密林更加可怖。 承兰受惊之下,动用手镯发动大规模雷击,然而炸烂的毒藤总能从土地里迅速钻出,她要飞离树林,那树木随机长出枝桠将她缠绕。二人灵力护盾撑不了多久,吸入的花粉越多,头脑越胀痛。 到最后承崖身上火焰逐渐减少,脚步开始漂浮。 眼前五彩斑斓,如腾云驾雾。 承兰看不清方向,只感觉十分瞌睡,雷电不听使唤般打歪方向,她有咒印护身,倒也没什么能制住她,可这一次似乎不同以往。 藤蔓将二人渐渐围困起来,承兰乏力中猛然看到一个奇异的事物,说动物不像是动物,说植物还有嘴有牙,活活像个妖怪,放出白雷,然而那张大嘴猛然张开,她神志不清之下被咬紧植物腹中。 承崖惊恐之中去相救,他身后也冒出这植物将他也吞了进去。 那大嘴联通一个囊袋,里面的液体将二人包裹,又腥又臭,承兰再要以雷电破开这玩意,毒瘴气发作,手脚麻木不听使唤。 二人就此晕倒在怪物口中。 良久,几个藤蔓从土地中破开而出,叶季晨被钻地的藤蔓送出,她在落地后,急中生智,以藤蔓裹住自身,让藤蔓带着迅速潜入地中躲避。地底的世界则让她感到更多不同,树木的根系互相碰触,缠绕,深深扎在这片土地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地里生长出去,这些树木在此少说也几百年树龄,一大片密林蕴含的生命力是凡人不可想象。 耳听二人要放火烧林,叶季晨愤怒不已,在地底以藤蔓根须握住树根,闭了眼睛开始吸收树木灵气,准备让二人看看这森林的力量。 谁知她一吸收,也有些收不住,整整吸了方圆两公里内所有树木花草的灵气,连千年古木也被吸食干净,金丹飞速转动,经脉里鼓胀着充盈的灵气,叶季晨双眸放光,取出那些低毒性的花种,乱七八糟捏了一大把,催动起来,一切有毒物质暴涨开来。 像个超能蓄电池,大规模释放灵力缠斗那二人。 终于将人捕获。 叶季晨浑身泥土,狼狈异常,挥手让二人从植物里出来,大嘴花吐出二人,一股腐臭的粘液流出,叶季晨都要吐了。 叶季晨不想要他们的贱命,为避免再被纠缠,从二人耳朵处一人种下一枚毒草种子,但凡以后敢对她有恶意,毒草发作,二人立即能陷入幻境。 眼瞧这周围死寂一片,叶季晨感觉到有不少人正在往过赶,看看发生什么事,伸手握住旁边一棵树的枝干,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往森林注入回去。临时借的,总要还回去,她也不想生灵涂炭。 不消三刻那树木各个起死回生,到最后叶季晨头晕眼花,手脚虚脱,恢复了被承崖打伤的惨样子,甚至更加严重,咳出血来。 她难以招架,但不想被人发现,用藤蔓裹着自己再此潜入地底,从地下逃走。 那些察觉有异动飞来的修士,赶到时却只看到二人都昏迷在地,之前感觉到此地灵气异常波动,此时消失无踪,半分痕迹也无,连之前被二人大闹改变的地形,烧焦的树木也被青草、青苔覆盖,除了森林生命,再也没有其他。 承玄亲自前来,审视情况也看不出什么究竟,见妹妹和师弟浑身被腥臭的粘液包围昏迷,命令修士先带回去,再审问。 然而半路上,承崖像睡醒了打了哈欠醒来,对自己如此狼狈,却脑子里半分印象也没有,只有一些幻觉,跟承玄说有一个植物不是植物,动物不是动物的怪兽,袭击了二人,觉得灵虚山里有妖怪横行。 承玄心道,莫名其妙。不信他鬼话,只能把两个人先带回去。 叶季晨从地下走出,受了重伤,又消耗大量灵力,顶着月亮奔到了一处清净。 月光下,那些玫瑰有一些开出了花朵。 叶季晨走了两步,直直倒在花田边,昏迷过去。 待第二日清晨,青筠路过来浇水看花,一眼瞧见她倒在地上,浑身沾满泥土,衣服有焦黑痕迹,飞身从冰鸟上下来。 第38章 大早上,天铃打着哈欠听见有人喊,迷迷糊糊去院子里开门,见院中站着青筠,她怀里扶着的人正是叶季晨。 叶季晨模样狼狈,身受重伤,天铃吓了一跳赶紧把房门打开,青筠把人送进去。天铃施展治疗法术,老半天,叶季晨咳了几声,勉强睁开眼眸,瞧清楚是家,旁边是青筠和天铃。 “大师姐,你被哪个土系打伤了啊?”天铃还以为谁用泥土把她裹住了。 摇摇头,叶季晨大口呼吸几次,淡淡道:“承兰、承崖找我麻烦,我被打伤后,用藤蔓钻入林中逃脱。他二人中了我一些低毒的花粉,昏迷在林中。” “啊?又是他们!你应该拿最毒的□□,把他们毒死才好。”天铃被这帮人气死了,心疼道:“你躺着,我去烧水,等会儿先把你洗干净。” 小丫头一走,留着两个人,青筠见她满脸沾着泥土,嘴角还有血污,掏出手绢凝一些水汽沾湿,轻轻擦在她脸上,帮她擦掉血污泥垢。 叶季晨好久才见她一回,心中思念,对她笑一笑。 青筠喉咙哽咽,好一会儿才道:“你受了一些内伤,我刚喂了药给你,你睡醒再调息。” 叶季晨睁着眼眸摇摇头。 青筠道:“你损了元气,怎么不愿休息?” 叶季晨小声开口道:“我闭了眼,等会儿醒来,你要是不在了,我就看不见你了。”顿了顿,淡淡道:“让我多看你一会儿,我再休息。” 青筠心里难受,近日反复思量备受煎熬,强行以心神定力相抗衡,方稍稍减轻,今日见了她,觉得这么多天闭门苦修都白费。舍不得又不敢答应,守在旁边,苦苦看着她道:“你休息,我不走,我陪着你。” 叶季晨仍旧愣愣看她。 青筠实在不懂,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单单容貌一事,她内心一想到二人相处,倘若她掉了面纱,对方即便不厌恶,她也难以和她相对。 “你若不休息,我真的就走了。”又不忍心看叶季晨受伤,她撒手不管。 叶季晨点点头,闭了眼眸。 她休息了,青筠心里好受些,坐在她旁边安静看着她。天铃忙活了半天,烧了一大池子水在后院一个单独的浴室,这是从前门里人建造净室,地面挖有一个小型池子,半米多高,鹅卵石铺设,供大家沐浴焚香用。 叶季晨睡足一个多时辰,被天铃喊起来,扶着去洗漱。 青筠则帮她收拾了换洗的衣服,让天铃拿着放置在净室。 “你有力气洗吗?”天铃瞧她走都快走不动了,自告奋勇:“我帮你洗吧。” 叶季晨可不想被小丫头片子伺候:“还行,我泡晕堂了你再来救我。” 天铃撇嘴,把她丢进浴室:“衣服都在里头,洗完换好后出来。” 叶季晨昏昏沉沉,脱了泥污的衣服,进了热水池,温水一泡能舒服许多。伸手摸到脖子处的玉牌,庆幸昨天打架没丢失。水里胡乱洗干净,头发有几缕烧的乱七八糟,无心管了。 裹了折好的中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来了。天铃唠唠叨叨:“都成这样了,我们该找大师伯告状,不能再做小伏低让人欺负。” “此事我会做主,你跟天易不要惹事。”叶季晨教训。 天铃不敢顶嘴,送她回房,青筠还在,见她模样,抬手帮她烘干了头发。头发一散更加难看,青筠叹口气,扶着她坐在床边。 掏出银梳子,手中结出一把小冰刀,眉头微微皱着,在旁边帮她梳理头发,用小冰刀帮她断了烧焦的发丝,重新挽了道士发髻在头顶,拿天铃给的木簪子固定好。 青筠梳的极为整齐,把断发都藏在里面,从外面看也看不出。 忙完后,吩咐她行功恢复,加了一重结界在她房间周围,以免人打扰。 天铃先退出去的,青筠要走,叶季晨叫住她。 “我一闭关,花草无人照料,你帮着多看一下。”叶季晨叮咛。 青筠点了头,叶季晨从怀里取出白玉佩道:“昨日打斗,摔了一角,心中着实对不住你。” 左下角缺了一小块,青筠叹口气道:“你人没事儿就好。”言罢走到她身边,一手结出冰刀,割破左手,拿起白玉佩,掌中血污尽数钻入白玉之中,形成一丝丝血沁,伸手在虚空画符念咒,片刻那白玉上隐约闪现一层咒印。青筠掰开她的手,塞进去,小声道:“我沁血注灵,设了一个咒法,若下次你再出事,它会保护你,也会让我感应到。” 叶季晨低头一笑,有些自嘲道:“若我厉害些,你也不用为我担忧。” 青筠在她身边,心里万分难过,但也不想再言语,起身离开道:“我会好好照顾花,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叶季晨不忍她为难,点头让她去吧。 房间里空落落,叶季晨心情低落,躺下又昏睡了数个时辰。梦里都是些陈年往事,倒是记起过去在大学的时候,那些稍愉快的时光,记起过去的恋情,孤独的旅程,仿佛那都已经走远,成了别人的生活,她则不再是她,成了另一个人。 一连几天,叶季晨倒也没有沉迷在过往里,打起精神修炼更加刻苦。经历了这许多后,变强的*一时控制她的心,修仙一道并非清心寡欲不问世事则得偿所望,在修仙的路途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劫难。 如果倒在最低级的争斗上,真的十分愧对绿真。 这几天,叶季晨想的很清楚,一再散漫对待生活也不是好事,每日早起沐浴后,喊天铃和天易一起念经做早课,中午帮他们做饭,下午一直行功到晚上。终于不到处乱跑,跟家里人一起参详师父留下的口诀。 承肆要的那份口诀,叶季晨把它按记忆写了下来,对照家里其他典籍看,实在纷繁复杂了,就不参悟,留着后面行功遇到麻烦的时候再对照。如此折腾一周,行功上虽然还是原来的速度,但对师父留下的道理体会不少。 慢慢也不觉得师父留下的口诀说教意味浓,只觉得劝人向善,少发脾气都是极为有道理的事。只是书里劝人摒弃情思,叶季晨生性做不到,干脆也就懒得做了。 恢复了几天,叶季晨回忆之前打斗的方法,感觉这一战斗方法也是有限制。也只有灵虚山周围才有那么大片茂密的林子灵气旺盛,若是出了门,沙漠戈壁滩,半点草不长,还是玩完。 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承兰、承崖虽然会的法术多,但如果在灵力的储备上大大高于他们,实则根本也不用理会他们的法术。元婴期碰见金丹期气息压制也就是这个道理,看来厉害不厉害,灵力多少是个绝对优势。 除此之外,人的反应速度,临场应变能力,对法术的钻研有多深也是取胜要素。 像承兰这种傲慢之人,空有那么好的条件,不好好钻研,一遇到敌人只会开炮乱轰。这招数打一支万人军队可能无往不利,但单打独斗未免大刀砍苍蝇,准头太差。 承崖这家伙阴险毒辣,动不动想着烧人家容貌,两人打架往往性命相斗,求这些小节,容易被人钻空子。你想毁人家容,人家还想要你的命。是命重要还是脸重要,这种打法属于分不清层次。 叶季晨心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做不到悉知对方,我自己钻研好木系法术,埋头在家看书,跟天铃、天易互相讨论,有所参悟后也写成册子拿去给天石、天泉。 如此行动,家里诸人都有进步,天铃的治疗法术恢复速度更快了。 这日在家看书,却听外间天铃叫喊:“师姐,珍宝宗的司马师姐带人来看你。” 叶季晨赶紧出来迎接,见司马静楠穿着常服,在门外等候,身后站着一队人抬了一些坛子,司马静楠淡淡一笑道:“说好为你送一些喝的,一直太忙,昨日才备好,三五他有别的事去办,我难得闲一点,便顺道送过来给你。” “少卿太客气。”叶季晨闻到是酒香,心里很高兴。其实这一界酿酒技术也没有达到现代化工艺,高纯度的蒸馏酒也不会有,都是一些果酒、米酒、黄酒、稠酒。酒精度数也不高,叶季晨前世本也不是酒鬼,只是在这儿找个乐子罢了。 司马送了她五六坛子各类好酒,叶季晨都吩咐搬到书房。 既然师父都坐化了,规矩的事儿,她也可以说了算。 反正她是放羊没人管。 天气正好,太阳不错,天铃给司马搬了凳子在小院花圃旁,叶季晨为她奉了茶,司马夸茶好,叶季晨便赠了她的家仆,让拿回去尝尝。 聊表了谢意,司马这几日也赋闲,心情不错跟她道:“衣凝越来越好,都多亏了你,她还想请你去做客,可最近也不见你去镇上。” 叶季晨将那天的事儿简单说了,司马因而生气道:“这一门真是缺乏管教。”在皇城,她倒是禀明皇姐,让其下令将这女眷禁足。但灵虚山上,她是修士,没有职权管不着金峰的事,只能私下牢骚两句。 叶季晨最近把生气的事儿给淡忘了,倒是积累了很多修行的疑问,想找人探讨,门内没人,又不好贸然找其他宗,往日都是问青筠,如今青筠躲着不见,自己不想她为难,正好司马在这里,她修为为高,见多识广自能帮助解答。 当下叶季晨说了苦恼,请教一些对练气的疑问,司马也算学有所成,只因公务才累的修行尚在金丹后期,两人一问一答相得益彰,说到高兴处,一向比较严肃的司马静楠也面带笑容。 从没想,有一天聊个功法也很解闷。相当于两个数学系的人,在一起讨论微积分,外人听得倍感乏味,内行听了津津有味。 聊到高兴处,司马静楠道:“你我在门内,对付的都是咱们自己人的功法,打来打去没甚新鲜花样。前年我在凉州办公,遇到真一门人,他专门修咒,可以通过下不同的咒,让人或失明、失聪、聋哑,没有嗅觉,还碰见过一个妖僧,炼骨的,将死后动物的尸骨做成式神。” 原来不单单是控制元素……灵力的用法各种各样。 叶季晨一时高兴道:“少卿在外见多识广,我正愁没人切磋,希望少卿陪我练习,指点我一二。” 司马静楠大方洒脱道:“天枫,你我御剑去一旁的比武台吧。” “多谢赐教。”叶季晨给自己找了个厉害陪练。 比武台在离自在峰不远的一处高地,周围光秃秃的,有很多战斗痕迹。环境对叶季晨这样的算不太有利,所好地面只是平整一些的土地,大概也是为了土系着想,一些低级弟子还不能操纵岩石。 叶季晨打算攻其不备,以飞剑阵扰乱她视线,再用藤蔓从地下攻击。刚召唤来混合剑阵,感觉司马静楠给她周围布下结界,她们两个虽然有差距,但毕竟没有跨阶,叶季晨以飞剑全力攻击也可以让结界产生缝隙。 然而,飞剑还没碰上结界,司马静楠一挥手道:“天枫,注意呼吸,我要抽走结界里的空气。” 耳边有空气迅速流出的尖锐摩擦声,随即血管开始感到胀痛,呼吸困难,叶季晨瞬间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防护结界,但是此界中的氧气也是有限的,必须从外界补充,但外界已经霎时成为真空。 第39章 剑阵不得不首先空破结界,否则就会在不久后她窒息而死。 全力一击,结界产生缝隙,可司马静楠只要稍微加固,缝隙又自动合上,仍旧将她围困…… 这招太卑鄙了,叶季晨缺氧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结果一拍脑袋自己傻啊,赶紧在自己的防护罩内,招出n多枝叶,二氧化碳总该有吧,自己让植物多造点氧气就ok。 对她这招数,司马静楠倒有点点不理解,她没有区分氧气和二氧化碳的概念。所有的都叫气,但瞧见叶季晨慢慢恢复,木剑阵的攻击也丝毫不放松,真空区域似乎对叶季晨不起作用,司马也就撤了结界,笑了道:“天枫,你使了什么法子,可以呼吸。” 叶季晨突破障碍后道:“等会儿再告诉你。”指挥木剑阵,准备冲过去围攻她,谁知自己刚跑两步脸似乎撞玻璃上一般,凭空出现一堵气墙。 差点把叶季晨鼻子撞流血了,酸疼死了。 “你不说,我就玩真格的了。”司马静楠觉得她很有意思。 “卑鄙。”叶季晨烦死风系了,全是偷袭的招数,其他那些系总归是有形物质,还能看见还能躲,风系完全看也看不见,躲都没法躲。 忽然感觉气墙在往她这边推动,叶季晨被挤的后退两步,忽然感觉身后也有无形压力压上来,把她死死压在中间,两堵墙压的她五脏六腑生疼,挤得脸都变形了,叶季晨欲哭无泪。 “天枫,快点投降吧。”司马笑起来,她至今也只是跟她随便玩玩,动起真格的,气墙化成剁刀,瞬间发动,早让对方人头落地。 藤蔓伸出,叶季晨实在不想用这招,藤蔓把她拉进土里,气墙只能在外面,土里空气少,没办法成形。逃进土里,这次叶季晨用藤蔓裹的比较严实,加了灵力防护罩,藤蔓在前面挖,她在后面躺着,也算逍遥。 “你土遁了。”司马觉得很有意思。 脚下土地稍微往内陷落,司马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坑里掉,叶季晨直接挖了个大坑准备把她埋了,土里藤蔓蛇一样钻出,缠着司马,把她裹成一个茧。 忽然,平底一阵小型龙卷风,刮得藤蔓断裂,将司马从中破开,她浮于半空闲庭信步,从怀里掏出折扇,笑了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叶季晨被藤蔓围着从土里出来,跟她遥遥相对道:“我若在地里,你仍伤不了我。” 司马道:“我可以改变气的重量。” 闻言叶季晨直接从藤曼上跌落,牢牢被无形的气压按在地上,所有藤蔓也都牢牢被固定住,整个比武台泥土向下陷落一寸有余,司马还未用全力,手掌控制着区域道:“我可以制造穿透泥土和岩石的气流。” 话音刚落,叶季晨周围子弹打一半,密密麻麻出现了一排弹痕一样的东西,推测是高压气弹一类,司马可以改变气体类的密度、压强,流速,如果是可燃气体,家里煤气罐爆炸的威力…… “天枫,认输吧,你撑到第三回合已经算不错了,便是很多比你高级的修士,也会被我们抓到。”司马静楠对她很温和了。 叶季晨一时半会儿没想好,也不愿意认输,趴在地上道:“容我想想怎么出来。” 司马见她嘴硬,笑笑道:“我可以放你出来。” 言罢,招出龙卷风,直接把她卷上半空,刚是动弹不得,这会儿高速旋转,眼晕想吐,自认还没有飞行员的素质,一张嘴全是风往里灌,脸上皮肤都吹皱了,手中伸出藤蔓钻入土地生根,这才牢牢把自己从半空拉下来,但是那招吸灵她实在也不想用,毕竟只是比试玩而已,吸个半公里的古树灵气,以灵力总量压制还有获胜机会。 打斗间,司马的龙卷风变为风刃,只是她把刃变钝了,更像是空气拳头罢了。叶季晨左躲右闪,以木遁或者灵力护照阻挡,累的半死,一不小心还挨了一击,风向变幻,其他的风刃都朝她卷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腰上的白玉金光大作,在她身前形成一道护盾。 叶季晨挨揍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被金光牢牢护住。 “天枫,你那是什么法宝。”司马还觉得有点奇怪,想下去探探究竟。 “这个是朋友给的一个护身符,有危险的时候会启动。”叶季晨差点忘记了,青筠做了个咒符保护自己,刚想摘下来给司马瞧瞧。 没过一会儿,东边天空中夹风带雪,司马皱着眉头道:“那边是什么?” 叶季晨从地上起来去看,便见那风雪以肉眼可见的最快速度闪了过来,近了才看清,是一条身长百尺,体型巨大的大冰龙。 冰龙只在一瞬接近,张嘴怒吼,司马还没来得及反应,浑身冻出一层冰霜,一刹那间要动用风力阻挡。 叶季晨眼睛一花,根本没看清咋回事儿,司马冻的僵了从半空坠落,叶季晨吓死了,赶紧用藤蔓缠绕,把人救下来。 冰龙消散,空中落下一个白色的影子,却是青筠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样了?” “师妹,你快把她解冻吧。”叶季晨目瞪口呆,别把司马冻死了。 青筠淡淡道:“她要伤你,为什么要解冻她。”言下之意,对司马万分不满,打量着叶季晨道:“你伤哪儿了?” “我没事儿,我跟司马师姐练习法术,都是误会,她没伤我。你快把她从冰里弄出来。”叶季晨半是感动半是紧张。 青筠听懂了,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模样,挥手把司马恢复原样,冷哼了一声站在一旁也不搭理。 “少卿,你没事吧,有没有冻伤啊?”叶季晨赶紧去看,之前她被青筠随便冻一下都冷的要死要活,刚刚青筠是招了大冰龙,司马不死也半条命冻硬了。 “还行。”亏了是金丹护身,司马静楠咳的喉咙里都是冰碴子,缓了半天,吸着气道:“你……你是……白云宗的阮师妹吧……” “就是我。”青筠冷淡至极。 “我跟天枫只是闹着玩。”司马冻的手脚发青,脚趾头都没知觉了,打起喷嚏,心道她这是上大招,风都被冻住了,那一瞬的极寒自己明显感觉空气似乎都不再流动…… “对不起。”青筠冷言冷语,瞧二个人没事儿,召唤出冰鸟飞身要走,白忙一趟,气也气死了。 “筠儿,你等等。”叶季晨喊了。 “我忙着修行,没时间聊天。”青筠见她二人亲密互相维护,心中一股无名火,风呼呼来,风呼呼回去。冰鸟一闪下,飞的无影无踪。 叶季晨拍了司马的肩膀道:“少卿,对不起你,我替她道歉。你快回去休息,我等会儿回去看你,我先去找她解释清楚,她以为我有事才来救我,白跑一趟她生气了,以为我耍她。” 司马冻的连打几个喷嚏,还没回话,叶季晨就御剑去追。 勉强用风把自己托举半空,晃晃悠悠准备回灵虚别院,冻感冒的模样回镇上的家,别把衣凝给吓着了。 叶季晨追了半天,她的速度是追不上了,干脆也不怕五师叔抓,一头钻进白云湖的结界。时隔好久,跑到竹林里头,找到竹屋,师妹、师妹的乱喊几句。 没人答应,听见鹿叫。 “阿七?”叶季晨走到木门边,感觉鹿在顶门,用角把门栓子顶开,然后开门迎她,鹿十分高兴模样,抬头要舔她的脸,叶季晨心道,说不会成精,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肯定是鹿精。 “阿七,青筠在哪儿?”叶季晨捧着鹿脸,不让它舔,万一是公鹿,不是被占了便宜。 鹿不会说话,在她身边嗅了半天,没有见吃的,鹿叫了几声。 晕,还要贿赂。 真的不是成精了吗? 叶季晨左右看看,找到家门口一个桃树,用了灵力结出几个果子,鹿吃的欢实,“阿七,青筠在哪儿?”叶季晨眯着眼睛,贿赂一头鹿。 鹿咬着桃子,蹦跶两下,叶季晨感觉是它让自己坐上去,试了一下坐在鹿背上,阿七这才咬着吃的,迈步往竹林深处走。 走了半天,穿过竹林,到了一面石壁前,鹿停下来,叶季晨看了半天没发现青筠人,只好喊了两嗓子道:“师妹,你在不在?” 喊了两声,突然感觉嘴巴一木,直接被冰冻住了。 青筠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在她旁边,轮到青筠吓得半死道:“别喊,师父的洞门在后山上呢。” 叶季晨喉咙里嗯几声,青筠打开结界,提着她的腰带赶紧就躲,幸亏师父闭关行功,神识收拢不受外间影响。否则叶季晨贸然打扰,说不出原因,要被师父扇死的。 拖着猪队友,青筠飞出二十里地,到了结界最强的花圃那边才把她丢在地上道:“我说过,不得擅闯白云居。”心道,简直不要命了。 叶季晨狼狈的爬起来,满脸忧愁道:“你先跑的啊。” “跑什么跑,我回家修炼,不用你跟着。”青筠傲起来,说话冷冰冰。 叶季晨走过去,看着她道:“是我错了,比试的时候忘记摘玉。害你担心。” “我没担心。”青筠嘴硬。 叶季晨突然看她手指缝里滴出血液,吓了一跳:“司马把你弄伤了?” 是不是刚刚一瞬司马还手了? 青筠握了手掌藏在身后道:“不用你管。” “筠儿。”叶季晨不高兴了,皱眉头看她道:“你再闹,我现在就跑到白云居后山,大喊你师父名讳。” “你干嘛?”青筠吓了一跳。 “我不如直说了,我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看上她徒弟了。让她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把劈死算了。这样你也就不用烦恼,也不用担心我给人伤了。”叶季晨贱招多得是。 青筠咬牙切齿,七窍生烟,气的要打她耳光,都忍了道:“离我们师徒远一点。” “那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叶季晨道。 见过威胁的,没见过拿自己安危威胁别人的。青筠恨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一伸手道:“你看。” 手掌上深深一道刀伤,往外涓涓涌出鲜血,皮肉外翻,甚是恐怖。叶季晨吓得怀里掏出药丸用灵力捻成粉末,撒上去止血,然而不见任何恢复,血流个不停。 “这是怎么了?”叶季晨心疼死,拉着她道:“我带你去回小峰治疗。” 青筠收回手,冷冷清清道:“治不好,过几天就好了。” 啊?这过几天,血还经得住这样流啊?叶季晨赶紧扯下袖子上的布条,在她手臂动脉处紧紧扎了个结,血流出的量才少一些。 “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季晨感觉这是中毒症状,一般被蛇咬可能会中神经毒素,止不了血,但血液颜色还是鲜红,伤口也没有黑。她闹不清是什么伤,而且司马的风力应该不会有毒。 青筠本来不想说,她一直问,心里嫌烦,暗骂她无知,这么低级的咒术知识都不懂,淡淡道:“咒术和法术不同,法术是自身灵力发动。咒术是借助世间鬼神的力量,要施咒者跟鬼神做交换。仙咒术跟司职仙人交换,鬼咒、魔咒则是跟魔鬼定契约。通常咒本身没有好坏,只看施咒者的用法和抵挡反噬的做法是否正确。如果有能力承担反噬,正派修士也可以用鬼咒和魔咒,所谓驱神役鬼。你可能没修过咒,不知道这些。” 说实在的,沈天枫就算修过,叶季晨也忘记了,但听这话的意思,拿起白玉道:“是这个咒术的反噬作用吗?” 青筠点了头,眉间轻描淡写道:“仙咒绝大多数是交换灵力,鬼咒需要牛羊、金箔等祭祀品,显现最迅速,效力最高的是魔咒。我在白玉上刻印了护身魔咒,旁人难以破解,只是此咒的魔君喜欢吸食鲜血,需要我以血液供它三天,三天之内伤口开裂,任何方法都不会让它愈合。” 叶季晨听得害怕:“没有别的办法了?” 摇摇头,青筠一脸没什么大事儿似得:“办法当然有,我在方圆百里内找个婴儿,割开他手掌,作为祭品供奉,等婴儿的血流干,反噬自然就过去了。” 区别在这儿,心术正的就自己供,心术不正的就把反噬推到别人身上。 “我的血不行吗?”叶季晨愿意代替她。 青筠冷淡看了她一眼道:“你年纪太大了,人家不要。” 这还跟喝饮料似得,挑口味…… “我走了,你回去吧。”青筠对她冷言冷语,也不打算理她,准备回去,叶季晨在旁边愣半天,鼻子一酸,来此界大半年了,头一次人前哭起来。 搞毛啊,青筠提着鲜血淋漓的手掌,皱着眉头,瞧她眼泪滚出来:“你哭什么啊?” 叶季晨哽咽的回不了话,衣袖擦眼泪道:“是我害你受伤,我心里难过。”说着摘了白玉道:“我以后不敢带它,就算被别人打死,算我没本事,让你这么流几天血,我哪儿受得了这心疼。” 青筠手指上不断滴落鲜血,面纱下肤色开始发白。头有些晕,这咒她也头一次用,但自信扛得住,自己给手臂降温,冻住一条胳膊,减慢血液流动,手指的血滴的少一些。 忍着伤口的疼,青筠刚刚气急,没有仔细处理伤势,让那魔君喝血喝的有些狠,头晕浑身没劲,看着叶季晨的样子又不太忍心,叹了口气道:“你带着吧,万一你给人打死了……”顿了顿,艰难里开口道:“你、你师父给你的托付怎么办……”还是嘴硬,找了个别的说辞。 叶季晨哭的难受道:“我谁都不管,只想你好好的。” 青筠怪她哭起来太难看,自己不喜欢,开口低声道:“我没事儿,你先把眼泪擦了。”一手从怀里掏出丝手帕,走到她跟前,有些怪怨也都算了不计较了,给她擦眼泪。 叶季晨抓了她的手,青筠要抽出来,手软动弹不得,心道一声罢了。手给她拉着,叶季晨心疼死了,边哭边把她搂紧在怀里道:“我以后都不会找这些麻烦给你,我不会害你难过。我会好好修炼,将来要保护你。” 青筠靠在她肩膀上老半天,皱着眉头,咬着下嘴唇,感觉有些事只能暂时不理会了。她舍不得这个人,意识再抗拒,但心在她身上,这都是徒劳的。 第40章 和好的有点太心酸,叶季晨望着那个裂开的伤口,心疼半天,但是这咒都发动了,她们也没办法。咒术跟法术的不同,咒术是得等反噬结束才算发动完成。没有完成期间,除非是结缔契约的强势一方自主取消,否则施咒者违约则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修仙者背信神仙,五雷轰顶,背信恶鬼,厄运缠身,背信魔王,自堕成魔。 冰冻半个胳膊后,血液流速减缓,流出的量控制在最低,也不能没有,没有算违约。 叶季晨跟她坐在岩石下,顶着太阳,望着前面一园子玫瑰花,花朵娇艳已经开了,青筠最近时常来照顾,反倒是叶季晨来看的少了。可花好看,也没心情看,叶季晨搂着她一边肩膀道:“以后再下这种咒,你得征得我同意。” 青筠点了头,心道,你这么笨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叶季晨可不知道她的腹诽心谤,瞧她不说话,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拿手绢把裂开的伤口包扎起来,免得看的人头皮发麻。从怀里又取出一些补血气的药,本来是打算给司马的,自己新做的一些药,现在喂自己媳妇吧,给她倒了一颗。 拿着尝了,味儿稍微苦,青筠苦着脸道:“这什么啊?” “益气丸,我练了好多。”叶季晨瓷瓶子里装了一瓶子,都塞给了她:“多吃点。” 怎么可能多吃……是药三分毒,又不是菜花丸子,还能当零食啊。 药入口,倒是感觉一股暖气在腹中,但是作为方圆百里最年轻的学霸,青筠对炼丹啥的也算精通,尝着尝着道:“你怎么没有加红蛇草。” “我试了新方子,本来是练给司马的朋友,这位病人贫血气弱,有肺痨,红蛇草对她有副作用,我取了。”叶季晨手边没拿别的药,但这个新方子,她拿自己已经试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是吃了会有点嗜睡。红蛇草本身是提神的,叶季晨害怕这个对病人有刺激,跟咖啡一样上瘾。如果不吃,人就觉得好像没劲。 青筠再尝了一颗,感觉还是有点问题道:“你还是加回去吧,否则白蛇草容易让人精神不振。” “但是韩姑娘吃了这个药有副作用,一天得多服两颗,我怀疑是红蛇草让她产生依赖了。”叶季晨研究半天,得出这个结论。 头一次听说吃个益气丸依赖的,镇痛丸依赖还有可能。青筠思索道:“好奇怪,益气丸是补血调气的,需要循序渐进。”顿了顿,看着叶季晨道:“你给她的量小,还是药效低?或者这韩姑娘是受了严重内伤的修士?” “那倒也不是,她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叶季晨道。 青筠有点惊讶,拿了一颗药丸在手道:“那她吃太多,不补的流鼻血才怪。” “不会吧。”叶季晨自己完全弄不清,反正司马让吃,那肯定也没事儿:“少卿她天天看着呢,要是有问题,肯定就不给吃了。” “你确定她一点灵力都没有?”青筠道。 “没有。”叶季晨这点探查能力还是有,对方就完全是个普通人,除了普通人的一点灵气,啥也没。 青筠想来想去道:“要不是司马有办法辅助她慢慢吸收药效,就是她可能是个天然仙骨。” “那是什么?”叶季晨脑子里搜半天,感觉沈天枫的记忆里没有这个词,她最近拼命看书恶补知识,但大多看的是药书,其他还没开始涉及。 基础知识这么差,都没有办法一起玩耍了…… 青筠有时候真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拜过师,再看她一门修为渣中之渣,她能啃仙果到金丹,纯属撞大运了,不跟她计较道:“你我这样生来有灵根的人,被修仙的师父发现,带走进行锻炼,修出高深法力将来白日飞升成仙。但大千世界,师父们也是大海捞针,有些天生灵根好,不被师父发现,他们有万中无一的灵根资质,但没有及时锻炼,灵力天赋很可能就被转移到其它地方。” “是说天才吗?”叶季晨貌似听懂一点。 “有人1岁开口说话,10岁博览群书倒背如流。有人心算千百万,算无遗漏。也有体格强健奔跑如风,还有不用人教就精通绘画、音律,还有一些人特别长寿……总之灵根会转化成各种各样特异的天赋,此类人平凡一生也罢,如果是出类拔萃造福百姓的,死后天界也承认造化,升其魂魄为神,那些土地公、城隍庙老爷大多都是此类凡人魂魄飞升。”青筠脑袋靠在她肩膀,教的事无巨细。 叶季晨一脸受教,侧头看她靠在自己身边,青筠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很不屑她看自己,哼了一声,把脸扭在一边。 萌死了。叶季晨搂她肩膀,哄她高兴道:“我就是笨嘛,你博学多才,就多教我一点。” “找别人教你。”青筠心道,你不是有别人陪你练法术吗。 “哪儿有别人……”叶季晨大喊冤枉。 青筠怪她不老实道:“司马师姐肯陪你练习法术,她知道的也挺多,你问她,她会告诉你。”之前她还说跟司马不熟,不熟人家能陪她打半天。司马是皇亲国戚,出身高贵,在门内也受重用,长得也漂亮…… 叶季晨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内心一种被萌出血的感觉,丫头吃醋了,怪不得生那么大气。 叶季晨搂着她,笑呵呵的,摇头晃脑道:“要不要听一个小秘密。” “不要。”青筠不稀罕,就没联系几天,一见面,冒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儿,总是不消停。 “听嘛,听完你就不生气了。”叶季晨在她耳朵边哄她。 耳病厮磨,青筠发了半天脾气也早没力气折腾了,看她一眼:“你说。” 叶季晨笑嘻嘻,凑在她耳根边叽里咕噜把最近的见闻都告诉她,虽然也属于说人家的事有点不厚道,但是青筠又不是外人,给她知道了还是好事儿。小声都说完了,青筠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真的。”叶季晨发誓。 青筠的大脑里可以容得下经数万藏,容得下各类法术咒术知识,但对于人情世故之类,道听途说多一些。像这类有一位师姐找了个姑娘是青楼小姐……表情只能木然,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她师父不管吗?” 叶季晨脸上肌肉亏了绷得紧,否则笑出褶子,心道,唉,小丫头太没见识,大脑里来来回回只有师父会责罚这件事,跟小学生不好好写作业,老担心老师罚站一样。再过两年看,多大个事儿? 一般太守规矩的人,偶尔出格一下,内心也是惶恐万分。 叹口气,叶季晨更心疼,把她搂过来再怀里道:“这也是我不好,如果我跟司马一样有权有势,能把事情处理好,你也就不用担惊受怕。” 青筠有点烦恼,她师父跟珍宝宗的师父还不一样,在珍宝宗家里有钱有势当然是优势,毕竟珍宝上人有点势利眼,但是她师父一点也不在乎权势,就目前来说,叶季晨才是个金丹初期,自己师父估计眼角都不想瞧她一眼……别提觉得她不错,就是好感都还差很大距离。 流血头昏,加上药有嗜睡副作用,青筠靠在她肩膀头没一会儿困的眼皮打架,闭了眼睛就睡着了。叶季晨还在说话,没见她反应,喊两声不见醒来,瞧她已经都睡沉,连忙往怀里又搂了一些。 天快黑了,叶季晨把她抱着返回自在峰顶,让她在自己房间好好休息,晚上灯下瞧见她凝结不了的伤口,血把布条都染红了,心中不是滋味。手掌心抚摸她的发丝,心中多少有一些不安,内心很不希望青筠为自己受伤…… 好比绿真的事儿,如果有一天再碰见前世的灾难,更想看到的是对方好好活着,不要为自己牺牲什么。 …… 守到第二天,青筠醒来,叶季晨把熬好的参汤放在房间桌上,青筠起床后自行喝了一些,感觉这汤中药材充满了灵力。心道,天枫师姐她又开始耗费灵气催药,她也才刚好…… 你来我往这样浪费灵力为对方,青筠感动又烦恼。 等叶季晨一手抓着一个罗卜粗的人参,一手提着一块磨盘大的灵芝冲进来的时候,青筠被这景象都吓一跳,这要不是走狗运捡的几百年药材,就是她不要命浪费的灵力:“这……哪儿来的?” 叶季晨扛着东西累的半死,但满脸笑容,精神奕奕,倒不像是浪费了灵力,青筠神识探查,感到她体内灵气不但没有减弱迹象隐隐还增强不少,起码都快到了金丹中期,不是又吃了啥仙丹肉果吧,师姐的实力虽然很渣,但运气堪称本门第一。 “筠儿,你别着急,把汤喝完,我去让天易他们把这药练了,这两天肯定把你补回来。”叶季晨灰头土脸,衣服上又是泥巴。 青筠还没说话,她只管跑去炼丹了。 等药炉子小火烧上,天铃、天易都成了炼丹童子给看火。 叶季晨洗完澡换衣服,干干净净才去找青筠,高兴地告诉她自己想出了个惊天动地的绝妙主意:“你知道钱庄吗?”就是银行。 青筠看书多,都是书里写的,点了头:“跟那有什么关系。”心道,修士又不怎么花钱,难道你去镇上跟珍宝宗外门买的? 叶季晨笑了道:“你看,钱庄是个全镇人都去存钱的地方,假设镇上有三百人,每人存三百钱,钱庄就有九万钱。” “没错。”青筠点了头。 叶季晨继而道:“我现在就把自己变成一个钱庄,让他们到我这里存钱。” “啊?”青筠越听越糊涂。 叶季晨只好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可以抽走植物里的灵气,上次承兰打我,我从地下植物的根系里抽走了方圆几里内所有植物的灵气,以这些灵气跟他们战斗,这才得胜。得胜后我把灵气又都还回去了,但消耗的那部分其实我也没有能力还,可说也奇怪,植物们都恢复了生机。”顿了顿,得出结论道:“好比钱庄借出去九万钱,亏损了一万,还有八万,这八万分散到三百户头上,每个人亏损的就不算太多。” 青筠点头,琢磨她的话道:“你是把伤害分散到每一棵树了,等于是那片林子帮你承受了损失。” “没错。”叶季晨琢磨一晚上,开心的不得了:“所以我早起去做实验,我借了三里地内一些植物的灵气,连接到药材上,结果它们长势比我催的还要好,我以后可以不用浪费灵力催药了。这个法子,起码灵虚山内数百里地,我可以催出好多药,我的修为很快也能突破了。” “原来如此,你这法子倒好。”青筠眼神欣喜,心中为她高兴。 叶季晨凑到她身边,拉起她受伤不能愈合的手,眼神疼惜,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冰凉的指尖,小声道:“我有个请求可以吗?” “什么?”青筠含羞,手指欲收回,刚刚指甲碰在她柔软的嘴唇,便好像被雷系的修士电了一下般,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叶季晨皱着眉头,在她耳边道:“我们约好,将来我有什么麻烦了,一,你不准舍弃自己安危只管救我。二,无论如何,你都要以自己安危为第一位。”顿了顿,叹口气道:“这个规矩也适用于我,我们俩不能再这样互相操心下去,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修行变强。我们约好一起度雷劫,同归仙班。这样可好?” 青筠吸了口气,嘴巴张了张,想拒绝,但心里细细一想道,她求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将来我有难,她不顾性命来救我,我心中……自是也百万个不情愿。 两难中,青筠心一软,点了头:“我答应你。” 叶季晨一笑,头一次光明正大,扳着她肩膀,楼进怀里道:“筠儿,我好喜欢你。” “大师姐,药炉子火力不够……” 天铃一推门。 青筠吓死了,啊了一声,着急害羞起来反而是往叶季晨怀里钻,脸都快埋进叶季晨胸里了,一手抓着的叶季晨肩膀衣料起了深深的褶子。 天铃瞧着场面,一脸你俩这是搞毛啊的表情。 叶季晨衣袖宽大,遮着怀里人,演的特别自然:“青筠,你没事儿吧,内伤是不是很疼啊?” “疼。”青筠皱着眉头,面红耳赤窝在她怀里,老半天吐出个字。 天铃吓了一跳:“大师姐,现在……要怎么办啊?她这么严重。” “你出去,我帮她疗伤。”叶季晨赶走小娃。 “哦。”天铃缩着脖子赶紧退出去,怕人家出了什么岔子。 第41章 小丫头不经吓,鸵鸟似得埋着头不敢出来,叶季晨胳膊都快被她指甲掐紫了,等人走了,青筠才尴尬的抬了头,耳朵发红,一语不发。 叶季晨淡淡一笑,怀抱着她,手掌心抚摸她脑后的发丝柔声安慰道:“没事儿了,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点了头,青筠提心吊胆,但这样跟她这样亲近,在她身边又觉得很安心,忍不住靠在她怀里,十分安静的享受她的爱护,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 叶季晨嗅到她发丝上让人砰然心动的香气,像抱着宝贝似得贪恋这难得的相处时光,低下头,眼眸炙热和她对视,青筠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带着一丝眷恋和忧愁,叶季晨凑近一些,难以克制亲在她额头。 伸手又把青筠往怀里搂紧一些,回忆起那些往昔孤独的岁月,仿佛灵魂有了一丝依凭,前世一直不断地旅行,流浪在世界的角角落落,内心是渴望这样的安宁与平静。 也许这是她再世为人的意义。 思绪翻涌,嘴角想张开说一些心里话,喉咙发干,最终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 她与绿真的秘密仍需保守。 她没有说出口,却听青筠有点虚弱的声音娓娓道:“自幼师父教导我,要我严加修行不要为旁事分心。”言罢心中情丝百转,像青涩的果实般,甜中带着一些酸,眼神清澈宛如一滩湖水,看着喜欢的人的面孔道:“她说我出生的时候,有高深的修士推演我的命格,说我命运多舛……”心中却独把那修士后半句省略,那言语原是此身如冰,情如烈火,焚心不寿。 叶季晨闻言极为怜悯,摸着她发丝,心道,师妹她自幼父母亡故,师父严厉,算得上可怜之人,性情敏感一些原也是有些道理,不由开口道:“这修士可曾飞升?” 青筠摇摇头:“他已经坐化而去。” 叶季晨淡淡一笑道:“纵然你之前有一些波折,但不见得今后会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相伴修行,将来你我飞升上界,才让那修士后悔。” 青筠心道,我怀有师父也祛除不了的伤,便是与你一起修行,将来只怕也是师姐先我而去。她心中虽然酸楚,眼眸中却透出温柔,点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叶季晨瞧她似乎好转,扶她起来道:“你歇一会儿,我去看看丹药炉子。” “你去吧,我运气调息一会儿。”青筠道。 …… 叶季晨出了门,心里开始盘算,丹有几种练法,低等草药消耗不多,可以用灵力结成丹炉直接炼化。稍好一些的草药则要通过炼丹炉慢慢炼化,丹炉的结构特殊,可以用灵力催动作为炉火,再好一些的珍惜药材则也要配上很好的炼丹炉来熔炼,要不然制出的丹药药效会差一些。 给青筠炼药,叶季晨算是拿上了很好的药材,但奈何自在宗一门属于穷的叮当响,家里的大药炉子属于传了好多年,破旧不堪,老黄牛一般慢慢悠悠,叶季晨用上灵力催动,也不见速度快多少,等把这一路子草药炼制完毕,黄花菜都凉了。 天易对家里这些破烂一直很多牢骚,借机叹息道:“祖上不努力,我们还得白手起家。看看人家金峰和珍宝,几十个金炉子一起发动,烟雾缭绕,太上老君家也不过如此吧。” “唉,慢就慢点吧,反正迟早也能弄出来。”天铃自我安慰。 放在过去等也是能等……只是目前急着给青筠炼药,也得给司马家那位备着一些。 想来想去,去借门中炼丹房的丹炉一用,这是唯一的法子。搁在过去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丹炉房是门中祖上传下来的,据说祖师爷飞升时候也没具体说传给谁,那意思大家都能用。 只是金峰和珍宝两宗需求多一些,平时是他们轮流值日看守,大家谁想借用都是填个单子,有空的丹炉就可以直接用。叶季晨倒不觉得这很难,唯一难在,目前看守丹炉房的人……是李承兰。 虽然现在也有控制她的法子,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惹的事儿大了,说不定她爹疼她,更要暗中打压自在宗了。 左思右想,叶季晨一拍脑袋,开口道:“有了,让少卿替我把材料拿去,方子写给少卿,她去炼丹,承兰总不会有胆拦着少卿。” 叶季晨钻在书房把方子附上,写明缘由,招出木狐狸,把一切都放在她背后的篮子里。木狐狸自己御剑往司马的别院去。 喜滋滋处理完这些事儿,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司马的式神回复,一只白玉做的鸟飞过来,捎话道,家仆接到药方禀明我,我已差三五去办理,待明日丹药出炉,我送去给你。 司马非常可靠,叶季晨对这个办事速度感到满意。这一日,忙忙碌碌,青筠一直在闭关调息,待夜里吐出气息,情况稍微好转一些,但掌心的血仍在缓慢滴落,这苦非受够三日不可。 叶季晨等到她调息完毕,帮她又换了条白布,瞧着血肉模糊,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青筠总是有所顾忌,缩了脖子躲开她目光,小声道:“别担心,明日就完全好了。” 手上的伤倒也罢了,青筠侧过脸,心中十分后悔当初那么无谓在她面前摘下过面纱,这脸孔怕永远也难好,总要用这样的脸去面对喜欢的人,心中仍感到难受。 叶季晨明白她心病,但自己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顺着她的心意道:“伤好了,你还得补一阵元气。我让少卿去丹药房练了药,她明日送来,你拿一些。其余的让她留给韩姑娘。” “都留给韩姑娘也无妨,伤一好,我不用特意补充,过几日也就好了。炼药不易,丹药房不是谁都能排队进去,司马肯定给了他们不少好处。”青筠对这些勾当倒心知肚明,只是从来没有顾忌过,也不愿意和那些人打招呼。 “我有时候也不明白,缘何明明是修仙的超脱人,反比凡间人争抢的更厉害。”叶季晨挺不懂的,为抢个药材就动手,为练个法宝就杀人,这哪儿像是神仙,明明跟恶鬼也差不多了。 她有此一问,青筠比她豁达,淡淡开口道:“仙若好修,只需稍有灵根得点传承,大家都飞升上界了。”顿了顿,眉头如水皱起道:“天帝历亿万劫而成正道,凡人修仙若不历劫如何正道?殊不知,痴嗔贪欲皆为劫,他们空有灵根心中充满贪欲,便是已经败在劫上……师姐不必为他们感叹。” 叶季晨喜欢听她说这种有点老气但又很有道理的话,青筠见她不答道:“我说的不对吗?” “有时候我也奇怪,你小小年纪一直在湖边修行,可一开口像个看透世情的老道姑似得。”叶季晨怎么说她可是两世为人,但大道理上还不如她懂得多。 青筠被她取笑,瞥了她一眼,叶季晨赶紧道歉:“我的意思是你说的都特别有道理,我活这么大都白活了,想不出来这么好的道理。” 她行径颠三倒四,青筠叹口气道:“道理都是师父教的,本来我也不明白……”顿了顿,手心按住半边面纱道:“可慢慢也都能体会……” 绕来绕去,总解不开这个疙瘩。叶季晨心道,师妹聪明敏感,类似承兰他们的讥笑都藏在心中,冷眼看世人待她无情,以此印证了她师父那些道理,可又养的性子更加嫉俗孤僻。 叶季晨一笑道:“你劝我看开这些,我现在已经不生他们的气了,反正他们也成不了仙,等我跟你一道飞升,逍遥快活的时候,让他们后悔吧。” 她形容滑稽,青筠给逗的稍微宽解,叶季晨进而劝她休息,自己则在房中打坐行功弥补今日消耗。如此一夜相安无事,待第二日醒来,青筠手掌伤口有一些愈合趋势,叶季晨才稍放心。 早起去炖了点汤给诸人,本来想一勺一勺喂给师妹,但想到她介意容貌被自己窥见,还是只送了点喝的在房内,自己在院子里跟其他人一起。 如此到中午十分,司马亲自前来送药。 “少卿,劳烦你跑一趟。”叶季晨赶紧迎进门。 司马静楠最近几日在别院行功,其实是被青筠冻狠了,请了假没办公,也不敢回家歇在山上。刚进门要说话,一个喷嚏打出来,鼻子不通气道:“怕什么劳烦,我也经常麻烦你,阿嚏……” 手绢捏着鼻子,捏的鼻子都发红了,模样甚为狼狈,进门连打几个喷嚏,看的叶季晨吓了一跳:“你病的怎么这么严重,我配点去风寒的药给你。” “不妨……我吃过药了。”青筠那天使了全力,司马静楠吃了药也不太管用,幸而叶季晨及时阻止,否则再冻一时三刻恐怕得落下病根,目前情况还算好了。 叶季晨拿着她递过来新炼制的丹药,瞧见是多半瓶便道:“可有给韩姑娘留一些吗?没有我分一些出来。” “三五已经送过去,这些你留着吧。”司马静楠打着喷嚏,言谈间,青筠推门走出来,吓了司马一跳,她给这灾星冻怕了:“阮师妹也在此间,我今日来可不是找天枫切磋……”说一半又开始咳。 叶季晨挺不好意思,给她拍着背,让天铃去端一碗参汤给她暖暖。 青筠那天生气,如今知道是误会,有点过意不去,淡淡道:“那日多有得罪,请司马师姐见谅。”言罢,教了她一个驱寒调息的行功法门,算是赔礼道歉。 “谈何得罪,正需要师妹这样的人才多指点我与几个捕快。”司马倒也说得不是客气话,她常年在外捉拿凶徒,是危险工作,自然实力越强越好,放眼康国境内,其实到达元婴期的修士有一些,但并不多,而且这一期的修士已经算飞升有望,大多不会出来闹事。闹事多是一些年纪不小,飞升无望,破罐子也就破摔了。 “聊修行咱们慢慢聊,少卿你先坐,喝点汤。”叶季晨瞧见两个人没啥心结,赶紧张罗拉着她坐在院子里。 天铃给她端了汤,恰好太阳也算暖和,司马稍作调息缓过来不少,当下对青筠的修为更为佩服,就一些法术上的问题请教起青筠。 白云宗历代师父都是大牛,一个师父带一个徒弟,往往倾囊相授,青筠自幼师父教导博览群书,于诸多法门关键上懂的比旁人为多,她三言两语一点拨,司马静楠也十分高兴。 灵虚门此时虽然五宗看起来同属一脉,诸人间兄友弟恭,往来频繁客气。但经历七百年变化,大家修行法门早已千差万别,而且暗中门户之见严重,像他们几个这样坐在这里聊各自门派修行问题实则是大忌。 世人总有胜负之心,五宗之间暗地互看不顺眼,各自功法都对其他宗保密,生恐谁多学了抢在前头飞升了。也正是这种严防死守不做任何交流,导致百年间大家修行毫无变化,仍旧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一套,甚至连那点东西也参不透。 她三人在一起探讨,叶季晨心思活络一些道:“我瞧咱们三宗各有所长,心法之中似乎有一部分相同,另一部分不同但却十分互补。” 这关节一旦想出,青筠也点头道:“我宗虽然修行速度为快,但不如自在宗慢而稳当,如果能又快又稳则最好不过。珍宝宗对法术细微处的控制力,又远高于其它各宗。” 司马静楠本来生病,这会儿也精神起来道:“你二人肯打破门户之见,和我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已是高洁之举,我素日只当白云宗人孤僻古怪,今日相识,才发现阮师妹秉性纯真,乃是真正的得道之士,心中十分佩服。” 猛然得一夸奖,青筠颔首致礼道:“司马师姐客气了。” 叶季晨心道,师妹她性子傲归傲,但一般特别讲理的时候,都是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她跟我在一起虽然很愉快,但总戒备外面的人对她心病也不好,司马师姐是个好人,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师妹心里开朗多一些,过去那些别人伤害她的言语带给她的痛苦就少几分。 三人闲谈正欢,忽闻金峰飘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哐哐哐,震得方圆百里内群鸟惊飞,走兽嚎叫。 这钟声一出,人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叶季晨脑中搜索了一下,大概上一次听见这钟音的时候,是她师父坐化之时。 “金悬钟响,必是出了事,你我速速前往大殿一探究竟。”司马静楠已然身在半空,风力包裹急速往山顶去了。 第42章 金峰上空钟声回响,天空之中数十道金光闪过,皆是在外的修士急匆匆赶回。 青筠带着叶季晨飞的速度快些,冰鸟赶到峰顶广场时,她环顾四周不见师父,心下暗暗松口气。 金峰传钟一般是门内出了事,五宗高级弟子必须悉数赶到,长老如不闭关也需前往。 若给师父察觉手上伤口,知道自己擅用魔咒保护外人,必然会给骂死,说不定打入湖底冰窟关上一年半载不见天日,受苦是其次,就再见不着师姐了…… 小心翼翼挤在人群里,青筠随大家一起往大殿去,叮嘱叶季晨道:“若我师父等会儿现身,你尽量离我远些,她不爱我和人亲近。” 叶季晨一直想不通,心道这师父怎么跟灭绝师太一样,恨不得青筠与世隔绝,就算再愤世嫉俗跟其他人不睦,但徒儿跟没有坏心的人说说话,难道也不行?可她也不想青筠为难,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大殿高高耸立,飞檐走兽,白玉围栏,紫檀为柱,台上供奉三清和本门祖师牌位,下面放着五个蒲团,乃是门内五大长老坐席。 高级入室弟子少说也近百人,分门排开依次站在堂下,金峰宗以承玄打头,后面领着承肆,承崖,承兰等诸人,珍宝宗也颇兴旺,弟子分两列而坐,排着长长的队伍,司马静楠位列前面。和尚一门列坐者皆为缘字辈高级弟子。 比较尴尬的就是叶季晨和青筠两个人。 别宗快挤出门外,门外还站有进不来的人,她二宗独独就坐了两人,还占了老大一片地方,格格不入。 感觉好多人在看自己,叶季晨挺直脊背不愿人看低。 青筠则毫不在意,只关心师父行踪。 众人一片安静,待有处理教务的年长弟子吆喝有请长老列坐,大殿后才转出三人,分别是当今掌门金峰道人李鼎真,珍宝上人卢清波,灵虚方丈枯木大师。 自在道人归天后,位子空着,白云散人常年不出席门内活动,紧急事件也不见前来。 瞧见师父不在,青筠心里大大松口气,缩在衣服里的手掌才敢稍稍露出一点,叶季晨拿白布给她裹的厚,血液渗出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预计今天过后伤势转好,师父下一次出关应该看不见。 却听枯木方丈观察左右道:“青筠,缘何你师父不在。” 在了才麻烦…… “回禀三师伯,师父闭关修行,弟子不敢打扰,是以一人前来,还望诸位叔伯见谅。”青筠在堂下答了话,耳朵尖,听见有金峰的人嚼舌根,暗骂白云宗傲慢无礼不懂规矩。 李鼎真当了二十年掌门,回回喊老五都不来,只在老四死的那年,老五来上了香,搞他的十分没面子。金峰宗一门弟子对此也颇有微词,承兰头一个有些不服,冷言冷语泼道:“金钟一响,万法归宗,五师叔便是闭关也该前来,万一商议大事,单凭青筠你一人难道能做了白云宗的主?” 她带头讥讽,堂上金峰、珍宝二宗弟子皆点头称是。 场面一时难堪,承崖在一旁附和道:“想来五师叔白日飞升在即,青筠便同天枫一样,都是可以做主的。” 眼见长老们还没出声训斥,诸人心知肚明,金峰道人对此也十分不满,因而对门下多了几分放纵。 李承玄及时出来呵斥道:“大殿上,岂容尔等呱噪,执法弟子何在?给我拖几个出去,赏受十耳光。” 殿上一片安静。 黑白红黄,诸位是把角都唱齐了。叶季晨心道,他老子有意立儿子,处处垂手而治,让儿子显威风,这种场合也不放过。 那执法弟子到承兰跟前,却闻承兰撒娇道:“哥,我又没说错什么……” 李承玄当着众人面道:“拖下去。” 弟子拉着承兰衣角象征性秘密传音道:“师姐,就当旁边歇会儿去,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承兰还要还嘴,忽而大殿外一道白光飘至,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压迫而来,诸人均感到气息一滞,殿上霎时静若寒蝉,百余弟子皆低头缩脑头不敢对来人瞪目而视。 门外那道姑满头银发,容貌清冽,身量中等,一身玄色道服,手持一柄白玉如意,神情肃穆迈步入殿,淡淡开口道:“贫道出关来迟,三位长老久等了。” 青筠跪下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白云散人苏全英并不理会,端直走向自己在殿上的蒲团。 她不答话,青筠就一直跪在她蒲团正对的地方,心里吓得七上八下。 叶季晨抬头窥视,心道,五师叔除了头发全白了,容貌看起来也并不老,顶多四十多岁模样,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美貌道姑,就是太凶了,累师妹受苦,再瞧瞧跪着的青筠,心疼不已。 李鼎真这才淡淡道:“来了便好,散人还请落座。” 苏全英宽袍大袖盘膝而坐,头一句道:“适才执法大可继续,不用因为我来就中断议程。” 此言一出,本来那帮人可以浑水摸鱼混过去算数,现下个个伸了脖子看着大师兄,李承玄面色不改冷声道:“还不拖下去管教。” 几个多嘴弟子被拉到堂外,掌了嘴,承兰挨了一巴掌,倒是把行刑弟子吓的半死。 气氛肃穆,李承玄这才行礼道:“启禀掌门和诸位长老,适才朝廷飞奔来报,临近的惠州府和前洲府发现我门下外出游历的二位弟子尸体,尸身毁坏严重,似是妖人所为,是以弟子鸣钟示警召集长老前来共察此事。” 一群黑衣弟子抬上二具尸首,皆用白布盖上,诸人都是修为深厚之人,只需用神识稍稍探查,便可见拿尸首满身伤痕,双双被抽干鲜血,成为干尸。 堂上一些好洁的女弟子发出作呕之音,叶季晨一身鸡皮疙瘩,旁边一群和尚各个阿弥陀佛开始念往生咒。 “肃静。”李承玄呵斥一声。 那二位弟子都是金峰、寺庙中修为不错之人,和尚那边早已有人哭泣起来道:“方丈,那是了成……” 这了成按实力算,已经相当于道门筑基期,其余一位金峰弟子也是修行为高,他二人外出游历遭遇横祸,实属惨痛。 四位长老端坐堂上,珍宝上人面色凝重道:“此事蹊跷,不知是何妖魔敢作乱灵虚山附近,我探查诸人伤口并无残留妖气,也不见血中含有妖毒,不知是什么妖怪可以隐藏气息,盘踞人间,又或者并非妖人所谓……碰见什么邪门修士也未可知。” “阿弥陀佛,肯请掌门定夺,务必彻查此事。”枯木对失去弟子甚为心痛。 李鼎真皱紧眉头,叹息一声道:“传令将遇难弟子好生安葬。”顿了顿,朗声吩咐道:“近日方圆百里加强警戒,各州府上报异常伤亡一律禀告长老。” “谨遵掌门之命。”承玄起身领命,吩咐弟子前去查办。 李鼎真手结法印,神色凝重,望着坐下诸人道:“千年轮回,星宿转换,目下又快到天地阴阳颠倒之期,仙魔虽然缔结有约,但妖魔仍蠢蠢欲动,想尽一切办法危害人间。我们五宗必当同心协力渡过此劫,即日起,各宗抽选得力弟子,组成人马,在附近州府巡查妖魔踪迹。” 珍宝上人道:“为尽快查出此次祸患为何,承肆他年富力强可带队一组去前洲,司马一直在外巡查可带队一组去惠州查看,其余三宗只需跟随他二人即可。” 苏全英脸色冷傲,不予争执,只瞧着承肆皱了眉头道:“男修带队多有不便,不若男女分开,司马带女子出行,如此方便。” 叶季晨心里一喜,暗道,五师叔神助攻!差点担心死青筠分到承肆那边受罪,如今当然跟着司马,三人一块互相照应。 “便依散人所言。”李鼎真点头。 当下掌门安排了两队人马,命令组队人马安排妥当后前往查探是否有妖魔出没,也叮咛若是修为高深的妖魔则不用战斗,返回回禀即可。承肆那边带队承崖,珍宝宗的静会,和尚缘觉,司马这里头一个带的是承兰…… 叶季晨闻这名号,一阵头晕,然后听见承玄点名自己,接着是青筠名号。 大殿上任务分配完,遣散诸人,留一部分弟子办丧事。 叶季晨出得殿来,司马在后面喊她:“天枫,此事棘手,你跟着我要万分小心。”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知道的。”叶季晨苦笑一下,心想,反正人多,跑总该有机会,言谈中不忘在人群中寻找青筠身影。 忽而一阵劲风,背后一凉,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巨型冰雪大鸟利爪紧紧锢住了她,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广场上修为略低的弟子全部震的噗通跪倒,惨叫一片中,叶季晨被这股霸道的灵力压制的头晕脑胀五内翻腾欲呕,雪鹰抓着她直冲霄汉,渺无踪迹。 大风吹的脸疼,那鸟抓着她不松开,叶季晨勉强张开结界给自己挡风,那大鸟已经飞抵白云湖后山山崖下,感觉鸟爪子一挥,叶季晨啊啊啊了半天,赶紧操纵树种将自己包裹成一个大弹力球般从天而堕,压倒了一片竹子才从藤蔓里狼狈爬出。 刚逃出升天,一股寒冰之气袭来,身前一道金光化作护盾,叶季晨头晕眼花,心道不好,白玉忘记摘下,似乎又发动了。 “青筠,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淡淡声音传来,叶季晨趴在地上被对方的气息压制的动也动不了。 眼眸之中,两道青光落地,原是白云宗师徒二人现身,青筠手掌不住颤抖,似乎魔咒又再行发动。 “徒儿不敢。”青筠大惊失色,噗通跪倒在地。 “五师叔别为难阮师妹……”叶季晨笼罩在金光中还有一丝余力,若是没有护身符只怕此刻话都说不出,对方光用气息就可以把她压成肉饼。 苏全英伸手一指那护符应声落地,凭空飞入她掌心,皱着眉头,她手掌心放出白芒将护符金光包裹,手心再摊开,白玉化为一堆冰渣,随风而落。 原是她用*力阻隔断咒术,强行毁约。 青筠手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合,直到消失不见,叶季晨身上的金光也随即消失,可护盾消失,整个人被气息生生压进土里半截,差点直接被活埋了。 青筠咬着牙齿,半分不敢为其求情,只恐自己表现的越关心,师父整治师姐的手段越狠辣,若自己不动声色,师姐毕竟是旁门弟子,师父不会真的动手将她杀了。 “为何下咒护着这人?师父悉心教导,你就这样不自爱惜损耗修为。”苏全英垂着眼眸,冷声质问。 叶季晨趴在地上,被压入泥土,口鼻塞满了尘土,五脏六腑疼的快移位了,连肋骨咔咔的响声都听得清楚,耳中勉强听见青筠冰冷冷的声音道:“师父莫要误会,筠儿并非是护她,只是……” “什么?”苏全英道。 第43章 “师父自幼教诲徒儿知恩莫忘报,徒儿铭记在心,不敢有违。前日徒儿在湖边修炼,引发旧伤,恰逢天枫师姐经过,她舍己救人,帮我理顺真气……我怕你担忧,没有提过。”青筠声音冷静,也不曾包含任何感情,平铺直述道:“天枫师姐修为低下,常遭金峰门下欺辱,徒儿不想对人有所亏欠,因而下咒将白玉给她,想着……一报还一报,帮她一次算扯清。” 叶季晨窝在泥里,浑身骨头都快碾碎了,待青筠说完感觉气息稍微能够理顺,动动手指头,从被自己压出的坑里稍微爬起来,满脸是泥,嘴巴里往外吐渣滓,模样难看。 苏全英看着青筠道:“隐瞒不报,该当受罚。” 青筠面无表情,跪在她脚边道:“让师父担忧,徒儿甘愿受罚。” “怎么报恩也……也受罚?”叶季晨吐着泥水,脏兮兮的在对面,气也快气死了。 刚说完,一股风来,打的她凭空退出十几米,撞断身后数根碗口粗的青竹,喉咙一甜,跪在地上咳出血。 苏全英道:“我处置门内事,何须外人插嘴。”顿了顿,一脸冷怒:“如此修为也敢招惹事端,累我弟子帮你挡灾,好大的胆子。” 叶季晨手脚抽筋,勉勉强强站起来,又听青筠冷淡开口道:“师父莫要为此事生气,便是你不说,我也打算收回白玉。现下已经帮过她一次,无需再理会她生死。” “念在你明日要随司马出巡,等你回来再去积冰窟长跪。”苏全英面无表情下了处罚。 再要动手收拾叶季晨,苏全英站立不稳,青筠吓得起身扶住她道:“师父,你伤势未愈,莫要再动真气。” 苏全英不答话,撑着压住内伤,招出冰鸟抓着叶季晨丢出白云湖地界。这才自行闭关修炼,只吩咐青筠领罚,以青光在她双手十指上下咒,口中念念有词,施法结束,淡淡对青筠道:“记得我的吩咐,你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继承我宗大业,飞升上界……莫要为不相干的人损耗灵力,你生来福薄正需清修养性,斩断爱恨痴嗔方可一世平安。入得我门,便要遵守戒律,现下我不得已为之,加注束心咒在你身……这次外出,我不在你跟前,一切小心。” “徒儿谨遵教诲,不敢有违。”青筠对此咒忌惮不已,十指连心,一旦修行者有什么出格妄念,这咒法会让手指如获夹刑,痛入心扉。虽说师父待她好,但却要求她不能对外人有一丝一毫感情,有时候她又觉得师父这样做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十指带着咒印,此咒说高级也并非十分高级,乃是很多宗派□□入门弟子的时候所加诸,十岁的小娃娃会因此慢慢收敛心性,听从师父教诲。但普通咒术是教导师父加的,法力不强,只起个惩戒作用,跟戒尺打手板心一个道理。 师父是大乘期的宗师,随便一招一式都并非她一个元婴期所能抗拒,若她有违师父教诲,擅自逾越师父禁止之事,则立即显现。 出得山洞,青筠走进竹林,眼见满目翠绿,亭亭如盖,心中却忧愁不已。 情思婉转下,双手一阵刺骨疼痛,感觉万把铁锥在刺心脏,喉头甜腻便要咳出血来。 倒在竹旁,咳了半天却不见血,双手也无任何伤痕,青筠咬牙强行以意念断绝脑中所思,心口锥痛立即减缓消失,运功探查,五脏六腑并无任何伤害。 深深吸一口气,为试这咒法到底多厉害,青筠疼得后背冒出冷汗,抬头看着竹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突然生出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悲伤,眼中一酸,差点滚出热泪来。 …… 叶季晨被大鸟丢回自在峰顶,摔的头晕脑胀,爬起来站都快站不稳,勉强东倒西歪回小院,差点把天铃吓着:“大师姐,金峰的人又欺负你了吗?” “没有……”叶季晨趴在门边喘气,两个小的把她接回家。 躺在房中,运功调息到夜里,这才冒点人气,洗了澡换了衣服,想去找青筠看看她怎么样了,刚要动身,又忌惮五师叔脾气,怕越这样找青筠,反而对青筠不好,心下一时郁郁寡欢。 辗转一夜,脑中为此事焦虑,待第二日一早,却是司马不放心,前来探查。 “天枫,昨天是出了什么事,五师叔把你带走。”司马静楠探查到她身上似乎有伤。 叶季晨皱着眉头,叹口气道:“青筠之前看我被承兰欺负,下了护身法咒给我,此法损耗她元气,五师叔觉得我拖累她修行,昨日将我教训一通。” 师叔脾气古怪世人皆知,司马静楠对此只能抱怨几句,担忧道:“掌门命我启程,我本想召集大家商议出行对策,以式神通知承兰,却不见她回复,可真麻烦。”要她带这么一个队伍,头快三个大了。 根据任务分配,承肆他们往东查探,女修这一队往西。 “承兰万一出危险,我不好跟掌门交代。”司马很想申请别让承兰去了,但好像听说承兰对出门跃跃欲试。 叶季晨心中对承兰恼人之事已不算在意,便是她闹上天,自己留了后招,收拾她应该不成问题。心中所忧,唯有青筠安危,忍着昨日的伤,咳了两声道:“别愁了,她不会闹上天的。”顿了顿,想起一节道:“这一次似乎情况比较严重,你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韩姑娘的病症没人照料……会不会有事?” 司马对她浅一笑道:“天枫你可真是个体贴的人,我已经吩咐三五好好照顾她,她平日有小翠陪着应该不会有事,惠州府离得不算太远,即便有事我可以及时回来看她。” 叶季晨有成人之美,但心中对夸赞却苦乐参半道:“你对韩姑娘真好……” 司马本来是个不经调笑的人,摇摇头道:“其实都是衣凝关照我多些……我公务繁忙,家中奉茶备酒,裁衣卷帘,衣凝她都尽力为我。” 这幸福秀的快闪瞎了。叶季晨想起青筠受苦,暗叹一声,心道,所好五师叔还是让她随我们出行,这一路我得照顾好她。 既然是筹备出行,司马取出一个储物戒指赠与叶季晨:“你拿着,要带什么都装上,应该比你之前的空间要大。” 土豪赠送,必是精品,叶季晨灵力一扫,已经发现这戒指内的空间赶上她这小院子大,恭敬不如从命,笑纳了人家的馈赠,叶季晨先把之前炼制的外伤、内伤等特效药丸都装一些,再把自己战斗需要的各类种子全部装入,衣服、钱、司马送的酒,又去书房把要用的书籍装了一大堆。 司马帮她忙完,先行一步回宗派处理一些事务,商议午后在山门碰头,一起出发去隔壁州府。 叶季晨送走她,这才唤出天玲、天易,把注意事项交代了又交代,挽起袖子给他们做了最后一顿饭。 两个小孩不太开心,天玲撇着嘴叫她小心点。 叶季晨摸了她的头,答应回来给两个人带好吃的。 哄好两个小的,对青筠的事十分忧心,忍不住飞到思过崖前的那颗松树上,看看对面湖泊动静正思量着去寻她,恍然间,见对面一道青光,湖边升出一只冰鸟,一人白衣垂手立于其中,遥遥看去,她身姿卓著,衣襟飞荡当真恍若神妃仙子。 “青筠。”叶季晨喊一声,御剑随风追去。 冰鸟速度极快,朝着山门而去,叶季晨追的辛苦,喊了几声不见她答话,直到近山门处,冰鸟盘桓一圈缓缓降落。 叶季晨跳下木剑,喘着气跑到她身边,神识先探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心才稍安一些,眼神瞧她侧脸道:“你还好吧?我很担心你。” 青筠始终不曾看她一眼,冷冷清清道:“师父也是为我好,怕我耽误修行而已。” “筠儿,我知道你委屈,我怕找你会刺激你师父,所以才等到现在见你。”叶季晨格外心疼她,目中神色忧伤。 “师姐不必多言。”青筠叹口气,口吻尽量平静道:“我也不想瞒你……”言罢,抬起双手,稍稍逾越,眼眸看向叶季晨,十指指尖隐隐闪现白光,叶季晨不解,青筠淡淡道“师父为免我心生妄念,下了一道咒法,此咒名曰束心,若是触犯痴嗔爱欲憎中任意一种,如受万剑锥心之苦……” 心口疼痛剧烈,青筠努力平复,藏起手指道:“这一路,你最好离我远一些……便当我不存在最好。莫要多看我一眼,多与我说话,否则……我难以支撑。” 叶季晨脊背发凉,气的浑身发抖道:“师叔如此对你,这也算待你好吗?她简直是疯了。”恨不得现在就去后山,将那道姑大骂一顿解气。 “便已至此,多说无益。”青筠强忍心痛,最后劝她道:“师命难违。若不是师父救我,恐怕我早已沦丧妖魔之手,更不知受尽何等痛苦,如今这咒法只不过是一点小劫,忍过便罢。你若一再挑衅师父,遭殃的只会是你,到时候更不知你我会如何,只怕今日这等对面相谈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筠儿……你别说了。”叶季晨见她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几时也不曾见过她边说话边冒虚汗的模样,只恐她再疼下去道:“我、我便不再同你说那些话便是……你对我冷淡点也无妨,只要你好受些,我暂时屈从师叔,不会蠢到找她闹事。” 见她懂得利害,青筠强行镇定心智,恢复那种冰冰凉凉毫无人气的模样。 叶季晨不敢贸然跟她讲话,只随在她身后,一起前往和司马的约定地点。 如此相伴,心中痛苦不堪,但为对方着想,叶季晨也都先忍了,便是不能说话,只要在她身边瞧见她平安,总也是好的。 行到山门处,耳闻一声嘶吼,一头面目狰狞的灵兽窜了出来,两个金甲守门男修惊慌不已躲在门柱边,灵兽打着响鼻身子抖动,铜铃大的眼眸盯着叶季晨和青筠处,喉咙里低声咆哮。 叶季晨见是金吾卫,知道李承兰也在跟前,对这灵兽的吼叫视而不见。 果不然,一时三刻,灵兽动动耳朵,往后退了几步,一道红光降落,李承兰满脸不乐意的来汇合。昨日已经跟爹闹了一天,言及一人之力即可,无需跟其他人合作,或者跟着承肆就行,其他三女修简直多余。 爹没同意,反被训了一顿,承兰心中不满,勉强同意跟着司马静楠。她对司马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成见,只是之前司马护着叶季晨,让她颇不顺气。同行三位,没一个让她心生欢喜的。 叶季晨不搭理她,青筠冷冰冰目不斜视,承兰瞧她们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待要开口讥讽几句解气,司马静楠恰好御剑赶到,隔开几人道:“承肆他们正在集结准备出发,你我四人也即刻上路,赶赴西边临近州府,先建一个据点,再去一些地方打探消息。” 记忆里康国面积相当于半个中国大小,人口也不少,叶季晨不由道:“茫茫人海里查谁是妖怪,我们应该好好拟定一个计划。” 她刚开口,承兰蛮不在乎,冷哼一声道:“怕啊,怕就走开。”言罢从怀中掏出一枚罗盘,作为掌门闺女,自然一大堆天材地宝,搞的她更像是珍宝宗出身般,那罗盘巴掌大小,黄铜泛着古旧,刻印着天干地支,与普通罗盘不同却多了一根灰色的指针。 承兰有意显示,抬着下巴傲慢道:“我拿了娘的追妖仪,有了它,就算比发丝还细微的妖气,统统都能感应。当年祖师爷爷就是靠这个宝贝,捉住了那么多妖怪。” 叶季晨淡淡道:“那就多靠小师妹你在前面带路,举着你的罗盘帮我们查查,哪儿有妖怪。最好你一个人也把捉妖的事儿干完,我们只在后面喝茶。” 她语中带讥讽,承兰气呼呼,瞧了她一眼,拿着罗盘戳她肩膀道:“你想得美啊!法力那么低微,让你跟着我们捡漏立功,你还想着偷懒,不知道好歹,希望妖怪吃了你才好。” 叶季晨正是不爽的时候,伸手就要召出她体内的种子,让她知道好歹。二人争吵不休,司马吵的耳朵麻,欲开口呵斥,忽见戳着叶季晨肩膀的罗盘指针由灰变红,动了两动。 “兰儿,罗盘指针变红是什么意思?”司马皱着眉头把她的手腕握住,看着罗盘的变化。 罗盘刚刚灰色的指针还好好悬停不动,现在色泽是开始慢慢发红,针尖颤巍巍左右晃动了两下。 “有妖怪!”承兰瞪大眼眸,一脸不是害怕,反而特别欣喜的神色。 第44章 “咱们连灵虚山结界还没出,哪儿来的妖怪?什么妖怪这么不要命,在咱们家门口晃荡。”叶季晨指着山门,心道,这妖怪就算是魔王级别,也不会这么眼瞎跑结界附近乱晃吧,好歹上千修士的老窝啊。 承兰闻言也觉得有道理,罗盘是从娘的柜子里偷得,具体怎么用还没研究透,家里宝贝太多,这罗盘偷出来的时候都落灰了,难道放得太久失灵了?小姑娘皱着眉头晃了两晃,叶季晨还听见那罗盘里头机械声咔咔响了一下。 等了等,那罗盘指针突然变灰。 叶季晨耸了耸肩膀道:“原来不怎么灵。” 话音刚落,那罗盘突然整个都泛起淡淡的红光,红色的指针剧烈震动起来,带的罗盘都抖起来。 罗盘正对着叶季晨,众人面面相觑,叶季晨忽然想起来自己吞了绿真的内丹,按道理绿真也是狐狸精的说……顿时吓的不敢吭声,生恐是捉来捉去,把自己捉了。 承兰拿着罗盘对着她,叶季晨看着几个人倒吸口气道:“不是我啊。” “走开,别挡路!”承兰一把推开她,原是嫌她挡了山门的路,腾身飞上半空,立于风口道:“指针对着求仙镇,我去查探!”口哨一打,金吾卫嗷的一声,显然也十分兴奋,承兰跨上坐骑一脸大喜神色向小镇飞去道:“大胆妖怪,敢来灵虚山下撒野,看我收了你!” “兰儿不可鲁莽!”司马静楠化作一道青光紧随其后,追赶这惹事精。 叶季晨咽口唾沫,松了口气,思量绿真的内丹已经和我融为一体,如果有妖气,这么多师伯也早早发现,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青筠一直垂手在旁不言不语,此刻冷冰冰道:“我们去看看吧,浑天伏魔仪是祖师炼制的十三法宝之一,突然发动不会毫无因由,也许和了成被杀的案子有关。” 飞向上空,足下结出一只冰晶大鸟,眼眸看着叶季晨道:“上来吧,我快一些。” 叶季晨不敢多说,老老实实跳上冰鸟,跟着她御风飞向小镇。 眼前景物变幻,山门离小镇不过数里,几人你追我赶片刻即在小镇上空盘桓。等司马静楠追上承兰,金吾卫悬停在半空打了几个响鼻。 举着罗盘,承兰晃着法宝,一脸疑惑道:“是不是真的坏了?这会儿又不亮了。” 原是那法宝忽而又感应变弱,指针从晃动中缓慢停了下来。 叶季晨随青筠在后面赶来,见了这情况道:“你到底会不会用啊,你这样疑神疑鬼,大家追着你到处跑很累的。” 承兰讨厌她之极,眼角斜了她一眼,嘀嘀咕咕道:“根本也没指望你,你这水平遇见个三百年的小妖怪就吓跑了。刚才罗盘转的那么狠,少说这妖怪也有七八百,上千年了,定然是他害死了两位师兄。” 司马静楠叹口气道:“好了,不管罗盘指的方位是对是错,大家不要争吵。”顿了顿道:“我们的任务在惠州府,先去那里查探了成遇难之地,小镇离灵虚山那么近,应该不会有妖怪这么大胆,即便有,师父也顷刻便到可以解决。我会派灵虚捕快对小镇加强巡逻,不会有事的。” 承兰闻言再晃两下罗盘,瞧见失灵一般反应不大,嘴里叨叨着奇怪,眼睛在不甘心的望望下面繁华的市井,自身神识扫了一圈也没有感应到危险和妖气。只好把罗盘收入怀中,对司马静楠道:“静楠姐,我们走吧” 叶季晨正想讥讽几句,司马眼神示意她别找事儿,叶季晨忍了,心道,总有机会收拾这个小丫头片子。当下司马带队,调转方向朝西边的惠州府出发,此地离惠州府不过两百余里,脚程快些一个多时辰就赶到。 众人御风而去,叶季晨坐在冰鸟上,心思都在青筠身上,见她默然垂手而立不言不语,宛如一座冰雕,暗暗思量,师妹对我不加理睬,只怕她心中比我更难过。得想个法子,让师叔解开这个咒语…… 想到青筠受苦,更为她感到担忧。 情思正浓,忽见金吾卫鬃毛竖起,对天吼叫一声,承兰怀中罗盘红光大盛,离开小镇不过十几里地,那妖气忽而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承兰掏出怀里抖动的罗盘,但见指针转着方向,由灰色变为深红。 不等承兰下令,连金吾卫也察觉有异,空中一个调头,大踏步飞回小镇。耳闻风声呼啸,却是司马静楠喝道:“兰儿等等!” 两道白光交错,承兰满脸欣喜道:“不会错,我知道妖怪就在镇上!” 司马紧追其后,一脸焦急道:“你慢点。” 眨眼睛奔出数里,那小镇便在眼前,适才猛然一股妖气暴涨,虽然即刻便又抑制无踪,但已然招来无数神识探查,承兰盯着前方紧张道:“节骨眼上,姐姐不要畏首畏尾,再不去捉妖,承肆他们就要抢功了!你看他们几个都在上边呢!” 疾风飞行中,几道光芒闪现,男修那一队的承肆、承崖已然奔赴小镇上空,承崖高声呵斥道:“何方妖孽,敢到灵虚山下挑衅,还不速速给道爷现回原形!否则我就大开杀戒,扒掉你的皮!” 他尖声利嗓一吼叫,求仙镇里顿时炸了锅,不少平民百姓听闻有妖怪,抱头就跑,往日那些算命摆摊的江湖术士,各个东躲西藏,长街上一阵鸡飞狗跳。 承兰瞧着势头,心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万万不可让师兄抢先,否则我的面子往哪儿搁?举着罗盘倒是帮了大忙,那指针一路把她带到一座四合小院。 “在那儿!”承兰大喜过望,冲着那边的男修道:“别喊了,这个妖怪是我的了!” 言罢,发动手镯灵力,刹那间天空咔咔作响,白日闪出巨大的白雷火光,轰隆一声炸向那院子屋顶。连带周围几间民居也遭了秧,砖瓦石屑纷飞四处。 似这般不顾一切乱打一通,木质建筑浓烟四起,被击碎的石灰粉尘飞的雾霭蒙蒙飘散在半空,小镇上人声哭喊不绝,虽未伤人但也把四邻惊扰不清。粉尘弥漫,诸人挥着衣袖,承崖身后一阵火光冲天,已经集结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白日里比太阳还要炽热,只待那妖魔现身就要烧他个元神俱灭。 金吾卫摇头晃脑咆哮着,用上风力为主人驱散烟尘,承兰周身被电流环绕,眼眸盯着浓烟处道:“师兄,你不准抢!它是我的!” 众人一字排开,包围在据点上空,叶季晨乘坐青筠飞鸟赶来,一眼瞧见那小院地形,猛然想到什么,心下大骇,却见承肆、承崖、承兰三人在小院东面,独独司马立在西面,于众人对持的姿态,那烟雾飘散,滚滚黑烟中逐渐显出两个女子身形来…… “大胆妖魔!当我灵虚山是什么地方!”承兰面露笑容,伸手一挥,天空中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集结出一道道球形闪电,宛如万箭齐发,雷霆霹雳落下便要那妖魔伏诛。 忽而轰隆一声,几十道白雷凭空炸开,离小院上空仍然有几丈距离,乃是不知为何天空中张开一道风力结界,白雷与空气摩擦的嘶吼之音,震的全镇的门窗咔咔咔作响。 承兰一惊,不待反应,承肆负手而立在一旁大喊道:“司马静楠,你想抢功不成!”他乃元婴期修士,只需一瞬已经感应到法术发动的源头,储物戒指里囤积的大量金属化作流态,在半空中宛如海涛释放,每一滴金属随即变形成为利剑,悬停半空,一半对准司马,一半对准院中尘灰中的身影。 “静楠姐,你我谁捉了不都一样,我先来!”承兰颇有不高兴,手中灵力镯子再起聚灵,仿佛有不竭的精力。 叶季晨忽而笑道:“何必要争抢,抓住了是大家的功劳。”眼神望着司马处,但见她神色凝重,额头上全是冷汗。 承兰见她搭话,叽叽喳喳开始说些嘲笑言辞,叶季晨对吵几句,伸手捏了一下身旁青筠的胳膊,以心识传音道,若承肆出手,你以全力阻挡,院中人是韩姑娘……万不可落入贼子之手。 那头承兰还在吵吵嚷嚷,手镯聚灵已然达到最高点,滋滋的电流声隔空穿得老远,承崖已然不耐烦道:“师妹,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联手干掉妖怪,到时候我和师兄就说是你抓的不就成了,你开心就好。” 再难等待,手指尖迅速伸展,衣襟飘荡指向小院,火球陡然光亮一闪,化作四只火鸟俯冲下界,要把一切烧为灰烬。 承兰见他出手,雷击也骤然发动,单两人这一击摧毁半个小镇也绰绰有余,叶季晨猛地御剑一跃而起,半空中对司马心识传音道:“少卿带人先走。” 一阵龙卷风化作龙形,将火球和白雷统统吸入风中,半空中相撞爆炸声不绝,司马静楠跟她点头,也不再多说,以风化为结界包裹住小院,承兰不明所以大怒道:“你们干什么!” 叶季晨皱着眉头,双手结指以最快速度催动埋藏在二人体内的树种,承兰心口一道针刺般的疼痛,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吓得花容失色,正要骂那叶季晨卑鄙无耻不知何时又给自己种下树种,舌头忽而僵直不动,眼前发晕,天地一瞬间开始上下旋转不分。 “师妹!”承崖见她从金吾卫上跌落,飞剑正要去救,半空中五内翻腾,一口血咳出,双手指甲已然全部发黑,惊得道:“有毒!” 叶季晨给两个人种下的是几种毒性轻微的混合树种,此刻一招制住两人,忽然锋芒在背,十几把金剑已经悬停在她左侧,承肆已然感应到她发动了法术,虽然不知明细节,但叶季晨攻击自己宗派师弟师妹,便是敌人。 金剑呼啸着,要把她在半空绞杀,施法之快火光电石,并非叶季晨这样的金丹期可以感应,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寒气先行一步,裹住叶季晨在她周身形成厚厚的冰墙,急速飞行的金剑撞在冰墙上,轰隆一声,冰屑纷飞,叶季晨却完好无损。 承肆眉头一皱,集结更多飞剑,却见那头天空中阴阴郁郁冰雪飘洒,青筠面无表情的立在半空,脚下的大鸟已然换做一条小山般的冰龙,她浮于天际,冰龙面孔狰狞,嘶吼一声,那百把金剑上全都结出一层白霜。 承肆心道,莫非是趁着除妖要报平日仇怨?不如先下手为强,长剑顿时统统化为金光冲着冰龙而去。 青筠眼瞧金剑全部绕着自己,远远看来叶季晨一眼,心识传音道:“要走趁现在,我的结界顶不住诸多人神识刺探,已开始碎裂。”原是叶季晨一传音,她心中意识到有异,已在方圆数百米内张开结界,阻挡外界悉知真相。 承肆双手操纵金剑缠斗冰龙,一脸阴气道:“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从实招来!” 冰龙体型庞大,被金剑砍的冰雪纷飞,便在此时,小院的浓烟中冲出一头巨大的青鸟,形似喜鹊,双翅展开足有半间房屋大小,眼睛漆黑大如铜铃,金色的嘴巴叼着一个人。 第45章 叶季晨看清那怪鸟所叼的人正是韩衣凝。 大鸟飞向司马静楠,把人丢在她怀里,望着山门外前来追击的更多修士,开口道:“大人快走。” 言罢,清光粼粼中散发一股妖气,独自往东边而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承肆撤去围攻青筠的金剑,急速追赶青鸟飞去,金剑在半空中一个个首尾相连,变形成一张金属的大网。 远远的,已经瞧见从山门处迅速穿过的十几道白光,灵虚山上的修士正陆续赶来,天空中瞬间风起云涌,青筠强行把自己的身体与冰龙冻在一起,呵斥一声起,冰龙一飞冲天,追赶承肆,片刻便欺近他身边,眼瞧那大网要捕捉住大鸟,青筠瞪着眼眸,驾驭冰龙半空中撞向大网,轰然一声,将铁网冲烂,冰龙身形巨大,龙尾以千钧之力扫向承肆。 二人急速飞行中斗法,承肆全身忽被一副金属铠甲包裹,绕是如此,仍被冰龙撞飞数十里地,冰龙傲视九天,长啸一声,吐出极寒的风雪,周围一切迅速结冰,从天上坠落的金剑各个被冻的结出厚厚的冰疙瘩,掉落地面,承肆浑身铠甲生出厚厚的冰层。 绕是如此,承肆在撞飞的一瞬,双手合十从储物戒指里祭出看家法宝,便见一道金光破空而出,快如闪电,以雷霆之势洞穿冰龙尾部,转瞬间欺近青筠身前,连她建起的护身法界也击的粉碎,离心口不过寸许。 “青筠!”叶季晨吓得大喊起来。 冰龙之上,青筠闪身躲过,却被那金剑刺伤了左臂。 鲜血不过涌出一刹,伤口随即被冰霜封住,青筠铁了心般,冷冷看了一眼承肆,心道,我处处克制,你却下手狠毒,这便饶你不得。眉头皱起,以身祭出强大灵力,口中飞快念着口诀,对他强加十二层冰墙封印,承肆想要召回金剑,可百把金剑牢牢被冰雪固定在地表,他空有一身灵力,赤手空拳打碎一层冰墙,结冰速度远远高于他的反击速度,不消片刻承肆被封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冰疙瘩里,从半空坠落。 叶季晨此时追上,顶着风雪飞到她身旁,正欲说话,瞧见后面已然数十道白光追击而来,青筠叹口气道:“此地离灵虚山太近,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感应到承玄的神念撕裂了我的结界,他正从金峰出发,司马逃不掉的。” 她救下的那头青鸟去而复返,青筠道:“你怎么还不走?” 那青鸟道:“既然我无法引开那么多人,主人仍需我回去相救。” 青筠目光平静看着叶季晨道:“现在和司马在一起的就是韩姑娘吗?” 她冰雪聪明,已然猜透,叶季晨点了头道:“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青筠皱了皱眉头不再多问妖孽之事,看着二人道:“承玄师兄法力为高,带着诸多金峰弟子,我不是对手,况且此地离灵虚山太近,再打上一时三刻,惊动师父下界,到时候你我根本无法逃出一步。” 青鸟扇动翅膀道:“主人曾想过万一发生不测,如何脱身,她以为祸兮福所倚,若有事端,则向离此地百余里的惠州府天竺山躲藏,哪里地形复杂,山多中空,虽是灵虚门封印妖魔之地,但正因阴气过重,我们藏入其中便如水滴入海,旁人难以发现。” 此界灵虚山占尽天地正气,但阴阳双生,与灵虚山遥遥相对的天竺山则是阴气丛生的地界,地形诡异复杂,山多洞府,过去曾是妖魔鬼怪聚集之地,数百年前祖师爷在那个地方替天行道,封印了不少妖魔鬼怪,又怕天竺山再孕育出大妖,对山从整体上加一道封印,因为这道印,天竺山也成为后来其余人捉妖后的最佳封印地点,祖师大印在上,妖魔很难突破。 历代大师不断加强封印的情况下,倒把整个天竺山变成了天然锁妖塔,妖怪一旦被封在这些山洞中,几乎别想重见天日,只能等着灵力耗尽力竭而死。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朝别的地方跑,无论怎样都很容易被发现,倒不如闯入禁地以那里的阴气隐藏她二人妖气,寻找脱身之法。 青筠闻言,挥手以风雪裹着二人,将其带上冰龙,青鸟落在龙背上随即化为人形,乃是那个名唤翠羽的小丫鬟。 叶季晨顶着风道:“你主仆二人也太大胆,缘何潜在灵虚山下,惹来这场祸端。” 翠羽伏在冰龙上,冻的面色发青道:“沈修息怒,奴婢与主人乃是青鸟后裔,并非什么歹毒妖魔,两年前主人在惠州偶遇少卿与她相恋。介于灵虚山不容任何妖族靠近,为与少卿长相厮守,她与我一同吞下抑妖丹停止体内妖气运转,化为凡人血肉之躯,可她原本体弱,失去妖力更加困苦……幸而有你炼制的丹药可以解她一时痛苦,谁知今日服药不知为何,药中有毒草,主人中毒,若不释放妖气驱毒,她难以支撑。” 叶季晨闻言脑中思绪飞转,不由道:“定是承兰在炼药的时候做了手脚……” 原是那日司马公务缠身,需要办理琐事,接到三五回禀,便差遣他去炼丹,他去得药房,承兰正闲着没事儿,二人一贯熟络,三五便告知是替自在宗来炼丹。承兰心道,不加料白不加,只要吃不死人,害他们躺上十天半月去半条小命总该可以吧,不管三七二十一加了几味毒草。 谁料这丹药青筠还没来得及吃,先让韩衣凝吃进嘴里。 …… 这头司马御风抱着韩衣凝一路狂奔,眼前山川河流飞速变换,风系历来是众多修仙者里速度最快的,作为金丹中期修士,司马御风的速度可以媲美元婴初期修士,翠羽将承肆引开这为她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此刻不管好歹全力奔往前方,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白光。 速度虽快,但仍已经感应到身后有*力者追逐而来,强大的灵力压迫感在一步一步紧逼。司马咬紧牙关再加一些灵力,半空中一个提升,搂着韩衣凝钻进高空中的云层中,贴着云雾隐藏身形高速飞行。耳边却闻一个虚弱的声音道:“静楠,是我不好,连累了你,不若就此将我放下,我自会担当罪责……” 司马只顾飞行并不答话,心道,灵虚山上规矩森严,不论你是正是邪,那些人容不下一个怀着六百年修行的妖女,金峰、珍宝俩宗那些混账必然以各种理由夺你内丹炼药,当初苦劝你走,你偏要留着…… 韩衣凝趴在她怀中,目中盈盈带泪道:“你再带着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你听我的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司马静楠眉目坚定,搂着她更紧道:“没谁可以把你带走。” 眼瞧天际云海苍茫,身后那些白色的光点越飞越近,韩衣凝心道,罢了罢了,便是那些人来,一切罪责我主动认了便是。身负毒伤,妖气抑制太久要完全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但勉强聚气在左手掌心,手掌贴在司马的脖颈间,眼中落泪道:“便是他们抓了我锁入镇妖塔,我也是在灵虚山上,不曾远离你……” “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处置,我带你走,我带你去找你的族人。”司马感觉心在微微颤抖,带着她在风中翱翔。 韩衣凝形貌憔悴,两年来妖气被封,无法吸食天地灵气补充,瘦的一把骨头,目中眼泪滚落,在她耳边柔声道:“我心中从未后悔与你在一起,你要好好的。”言罢,一股妖气顺着她掌心入侵司马静楠的经脉,脖颈上的血管突然发黑突起,司马的速度陡然慢下来,可仍坚持与这股力量对抗,眼睛看着怀中人,声音嘶哑起来道:“快住手……你不能回头……衣凝,我求你……” 韩衣凝满脸泪水,见她痛苦形态万分不忍,咬牙强行要以妖力将她击晕,好为她洗脱罪责。 “衣凝!”司马嘴角渗出鲜血,眼底呈现出一股青黑之气,妖力已经将她体内灵力驱赶压制,不消片刻,她就要失去意识,身形一跌,司马搂着韩衣凝的手垂下来,二人从云端跌落。 云层被风划出一道轨迹,叶季晨眼尖,指着那道尾线道:“在哪儿!” 青筠催动冰龙只需一闪间已经接近,她半道杀出比其它修士脚程仍快出不少,翠羽救主心切冲出冰龙脊背再次化为飞鸟,空中鸣叫一声,以脊背接住下坠的主人,韩衣凝趴在鸟背上却见叶季晨伸出藤蔓,裹住司马,将她强行拉到冰龙上。 二人双双得救。 眼瞧后面修士已经接近,叶季晨忽而对着翠羽大喊道:“小翠你能飞多高?” 那翠鸟本是九天翱翔之物,飞行本事与生俱来,虽则不过三百年道行但对此颇为自负道:“能够西渡凌绝山顶。” 鸟类有迁徙本能,这一界的凌绝山远在万里之外,是比昆仑还要高出一倍的第一高峰,传闻中凌绝就是众神修补后的不周山。 叶季晨因而下令道:“朝着天竺山,一直往上飞,我们追你在身侧。” 韩衣凝趴在青鸟上,闻言是天竺山,心中已然明了,这是当初她跟翠羽定下的万全之策,伸手以妖力加一重挡风结界,对青鸟道:“听她的话,我以法力助你飞行。” 翠羽挥动翅膀奋力向上,叶季晨以藤蔓把自己和司马固定在冰龙之上,对青筠道:“追来的只有承玄法力超过你,我们浮于九天,可以甩掉大部分追兵。” 青筠立即追上九霄,眼瞧云雾从身边略过,气息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命令俩人道:“你们坐稳,越高越难攀登。” 冰龙随着翠鸟越飞越高,从后看去倒是真像追兵在缉拿凶犯一般,司马道:“两位师妹出手相助,我不胜感激,连累两位我心中着实惶恐。” “还多说什么,我们以三人之力加强结界,飞的越高越好。”叶季晨此时顶着气压的变化,催动内丹灵力帮着青筠加固结界,冰龙有些要溃散的身形随即得以稳固,司马忍着体内残留妖力,以法力不断加固结界,冰龙不断向上提升。 向下看去,唯有一道白光仍在追随,而且速度在慢慢放缓,其余人已然有些跟不上步伐。叶季晨见计谋起了作用道:“我们能摆脱那些人,翠羽你加油向上。” “什么叫加油?”那鸟儿似乎比修士更加灵活,飞到这个大多数修士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仍有余力。 叶季晨无法解释,总不能说飞机烧油飞得快之类……只能鼓励道:“我们冲上九天,还能瞧见天庭呢!” 再飞一阵,鸟儿也渐渐到了极限,翅膀像绑了千斤重担,无论怎么冲击已然无法再提升一步,韩衣凝身上带伤无法再施展法力。而三人灵力顶着结界,冰龙仍有溃散迹象,尾部已经开始脱落,叶季晨见无法向上,便道:“翠羽你保持速度接近我们,慢慢靠过来一点。“ 鸟儿以言行事,离的不过几米远,叶季晨撤去身上的藤蔓,忽而从冰龙上跳下道:“你用爪子抓住我,我就是你们的人质。” 九天之上说跳就跳,她也太过胡来,青筠瞧在眼里差点要动脾气,可稍有杂念手指间白光泛出,心口疼痛不已,只能强行镇定心神稳定冰龙,继续飞行。 青鸟稳稳抓牢叶季晨,感应着山的位置往前飞行,不消片刻,那追赶而来的白光化作人形,原是承玄亲自前来,瞧见此场面,手中拂尘就要扫出雷电要将青鸟击溃,忽闻叶季晨大喊大叫道:“大师兄救命!大师兄救命啊!” 承玄皱了皱眉头,看清叶季晨被妖孽抓住。 第46章 同一时刻,青筠传声道:“大师兄,此时若贸然攻击只怕天枫师姐性命不保,是以我们正以追鱼之术尾随它,看着妖怪到底有多少余力可用。” 叶季晨心道,师妹不愧冰雪聪明,我只需叫喊,她便能会意。追鱼之术是灵虚山那些修士捉妖的一个窍门,遇到速度快能跑的,既然跑不过它,不如就追着它,反正灵虚山人多势众,车轮战轮着追,你不行换我来,总能把妖怪累趴。据闻有nb的长老,追上七七四十九天不停歇,生生把妖怪累的现原形求饶的。 这解释倒也合理,否则他感应到那妖怪两个加起来也不到千年修行,虽则是善飞的鸟类,但以青筠元婴期的实力不至于追不上那妖怪。 承玄收住天雷落在青筠冰龙之上道:“不过是两只不大的妖,怎惹的这么大动静,承兰也罢,怎么连承肆也不见了踪影。” 青筠催动冰龙,淡淡回话道:“此妖多智,不知以什么法子迷惑了众人心智,承肆师兄突然对我出手,我为他安全着想先行把他冰封。” 妖善蛊惑人心,女妖为甚,既然能隐匿在灵虚山下,必然有一些过人之处,绝非寻常善类。承玄缓缓点头,不再追问。 司马此时紧张的冒汗,不断听闻叶季晨在前方大喊大叫,它说,你们追的太近,就用鸟爪刺入我心脏…… 青筠放慢一些速度,承玄嫌这样追实在太慢,心中甚嫌自在宗人实力孱弱,拖了众人后腿,眼瞧九天之上浮云朵朵,伸手一指,前方赫然变幻出一片雷电之海,几十道雷光不断从云层中释放,他腾身而起道:“我以雷电阻隔,迫它降速,你趁机以法力将三人全部冰冻,带回去再给天枫解冻既可。” 叶季晨耳朵尖,远远听见心道,我勒个去,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节奏,大师兄表面正经,骨子里太坑了。 赶紧拍拍鸟爪子,传音给翠羽道:“离山还有多远?” “就在下方,我们已经飞到了。”翠羽回话。 叶季晨眼瞧再飞就冲进雷区,命令道:“俯冲下去,我们躲入山中。”心中盘算,那个山的地形很像有溶洞之类,里面沟壑万千,岔路比较多,钻进去,要找也没那么容易。 前方电闪雷鸣,翠鸟躲过一道雷击,鸣叫一声俯身冲下万丈高空,叶季晨赶紧张结界给自己挡风,吹的面部肌肉都变形了…… 飞的时候不恐高,她这人有个毛病,降落速度太快容易恐高。 叫的杀猪一样难听。 冰龙上三人见状,青筠眯着眼眸感觉被吵的耳朵发麻,操纵冰龙随即下沉,随口道:“大师兄不必着急,想来那妖怪脱力,我追踪而去定能救回天枫师姐,擒下妖孽。” 承玄浮于九天,好不容易追都追来了,本以为是多大个妖怪,闲着也练练手,谁知就这么个小青鸟能搅合门派鸡犬不宁,出手也显得颇没意思。既然青筠愿意出手,他全当出门散了趟心,点了头并不答话。 众人见他负手而立,心中暗松一口气。 青鸟越飞越低,翠羽大大超出自身极限奔逃,凭信念支撑,双翅早已被罡风刮断不少羽毛,血液从皮肤下渗出,韩衣凝中毒未驱,面色发青顶着风支撑结界,下坠之势愈加猛烈。眼瞧群山越来越接近,青鸟一个侧身在半空回旋,急速冲往一处密林。 青筠驾驭冰龙尾随在后,追的不紧不慢,承玄耐着性子,眼瞧那翠鸟似要脱力,忽而见它盘桓,神念一扫,观察了此处地形,眉头猛然皱起道:“青筠,快捉住它,天竺山禁地不容乱闯!” 话音刚落,青筠啊一声低呼,一侧胳膊涌出大量鲜血。 “你怎么了?”承玄道。 青筠咬牙道:“适才承肆师兄将我打伤,我一路追击损耗灵力,撑不住伤口迸裂。”这倒不是她刻意伪装,这节骨眼上她也想出战去打马虎眼,可被冰封的伤口忽然裂开,伤口表面隐隐有些发黑,冒出一股妖气,她渐渐感觉有些不支,心道,承肆为人阴险,没想到他的看家法宝淬了妖毒…… 承玄见她受伤严重嗯了一声,回头再看看趴在冰龙上的司马,见她满脸青黑妖气未消散,心道,这一辈当真没几个像样的:“我去追,你们等着。”言罢,神外法身幻化,已然飞在冰龙前方,手中化出一把雷霆长弓,指尖电流结剑,确实对着虚空猛然发箭。 但见那道比日光还亮的电流刺破云层,冲到一定高度,忽而像烟火一样四散而开,白昼里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司马瞧的心惊胆战,趴在冰龙之上瞧着那青鸟,生恐 三人被电击落。 眼瞧一道道雷电从天而落,叶季晨吓得深吸一口气,对青鸟道:“钻入密林!” 划过一棵松树顶端,一道雷剑瞬间击打下来,松树轰隆被劈为两半,翠羽被声浪震的头晕脑胀,自身已然到了极限,低空中无法维持形态,化作一个小人模样,韩衣凝和叶季晨随即跌落入密林。 便闻一阵阵轰鸣,密林中大树一颗接一颗被雷电击中起火。雷电过后,一里范围内成为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青筠跟司马均看的面面相觑,司马御风吹散浓烟,却不见那三人的影子。 二人都见识过叶季晨躲入泥土之中的本事,心中暗道,但愿她躲得及时。承玄不是土系,雷电入土等于泥牛入海,顶多炸点坑,挖不出个人。皱着眉头以神念探索,然而受到此地阴气影响,无法探查几人确切方位。 青筠飞身过去道:“大师兄,你感应到天枫师姐了吗?” 承玄不答话,片刻才道:“奇怪,那妖怪闯入结界,看守的四方土地公怎么也不见现身。” 原是这山为禁地,祖师爷飞升之际吩咐凡间几位法力不弱的土地公来此守山,若有异动,土地会一早现身与弟子同时卫道。 承玄昂首而立,手执银尘朗声道:“弟子金峰承玄,有请东南西北土地前来。” 他一连唤了三声,神念四扫,均未感到任何异常,但土地不现身倒奇了怪了。正着急,忽见前方几丈处金光闪动,地里钻出几个矮冬瓜似的小老头,身量不过常人一半,各个白须白发,高矮胖瘦不一,模样滑稽,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酒坛,离的老远都闻到一股醉人酒气。 “谁……谁叫我们……”打头的老头一身红色锦缎,喝的烂醉如泥,眼睛困的睁不开。 一见此情景,承玄皱着眉头道:“四方土地,适才有妖魔潜入,你们可曾感知。” 四个老头轮流打着酒嗝,老大迷迷糊糊道:“原来是小……小玄子,你都长这么大了,那年你才和我一样高……妖魔怎么会不知死活潜入这里?此乃灵虚禁地,有我四人镇守,到叫它有来无回!” “弟子亲眼所见,一路追至此地,望前辈速速查询。”承玄心中不悦。 黄色衣衫的西方土地,醉的快要不省人事道:“哎呀,安心吧,有我们四个在这里,便是闯入也出不去……好酒,接着喝。” 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皆离不开怀中酒坛,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迷恋起杯中之物,连守山的任务也都忘却。 承玄大为恼火,待要以雷电弄醒四人,那四老已经全然醉倒,电都电不醒。承玄伸手把那酒坛提起来,凑近一闻,心道,原是喝了解忧果酿造的神仙倒,不知四人怎么弄到的这稀罕之物,一口下去不醉个一年半载才奇怪。 不待他再想法子,那四人熟睡中身形渐渐隐去,最终在原地消失,醉回土地庙睡去了。 “岂有此理!供奉弟子如此失职,待我查出是谁干的,定然不饶。”承玄气的不清,这四方土地均为地仙,神仙在世自然不需要吃俗物,但一年四季既然给灵虚门干活,享受点香火供奉也是应当,只是平日都是瓜果,香表一类,看守禁地是紧要职责,哪儿敢贡酒,还是这么烈的仙酒。 事已至此,青筠望着四周道:“师兄,除魔要紧,不如我们四下寻找。” 承玄出来一趟,连个小妖也没捉住,十分没有面子,一手招出储物戒指中的金卷,打开后是扇形地图,上面还记载这山上各处封印所在,心中一动,暗道,这妖怪一路奔袭偏偏躲在此处,恰逢护山土地竟醉酒不省人事……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先有弟子受伤,再有妖怪潜伏小镇,不由沉吟道:“青筠,为怕那妖怪计划而来,目的是破坏禁地封印,释放妖魔危害人间,事关重大,你我先分头查探几个要紧封印确保平安,我去北面,你们去南面山崖下查探。” “谨遵师兄吩咐。”司马点头答应,随即往南面去。 等了片刻,叶季晨带着两人挤在幽暗的地下,她这一手藤蔓打洞的功夫都快练得出神入化了,搞的跟钻地老鼠般,顾不得其他,神识询问翠羽道:“你知道南面的封印处吗?” 翠羽点了头,以神识把具体方位传入她脑海,叶季晨催动藤蔓,从地底潜行而去。 待青筠和司马飞抵那山崖旁边,瞧见光秃秃一片,一股乱葬岗的死寂气息,修仙者待在这种地方都会觉得不太舒服,眼前荆棘密布,不少地方张贴着黄榜咒符,这山崖绵延不知几许,与灵虚山截然不同的风光。 越走道路越崎岖,司马开口道:“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我们如此能不能骗过承玄,看样子他已经起疑心,而且非要捉住妖魔不可。” 青筠重新冻好手臂伤口,调节体内真气,淡淡道:“如今,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二人步入洞口附近,见重重咒印刻在山崖,那股阴气仍然不散。司马不禁道:“好重的阴邪之气,若不封印,只怕养出不少厉害妖魔。” 人间号称七十二仙山,三十六洞府,都是天地灵秀的浩然正气,凡人用来养生修仙再合适不过。可阴阳双生,既然有仙山,必然就有魔山,七国之内极阴之地也不少,只是灵虚山附近的极阴之地大多都被历代长老加了封印,已经甚少有妖孽诞生。 二人言谈间,忽而见旁边树林里有藤蔓窜出,不一会儿地表塌陷,形成一个坑,枝蔓卷着三人从地底爬出,尘土呛的叶季晨只咳。 “衣凝。”司马奔过去,把韩衣凝搂入怀中,一眼瞧见女仆浑身带伤在旁边,差点也滚出眼泪道:“翠羽,多亏你。” 那鸟儿要回话,口中咳出鲜血,韩衣凝不忍,伸手画圈施法让其现回原形,翠羽伏在地上化作巴掌大的一只青鸟,喳喳叫了一声,韩衣凝将其收入衣袖。 叶季晨吸口气,满头满脸的尘土,一眼瞧见青筠衣袖带血,吓得跑过去道:“筠儿,你没事吧?” 青筠心中稍喜,指甲上白光泛起,疼的比胳膊的伤口还疼,万般欣喜也都化作飞灰,面上冷冷清清道:“没事。” 伤口被冰霜冻住反而显不出来,叶季晨要关心也不是,只有取出之前炼制的外伤药递给她,让她服下。 才会面片刻,青筠皱了眉头,飞身上天,悬浮半空望向西南方位道:“适才承玄以神识传音,召集那些被甩掉的金峰修士们前来探查……” 司马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突然睁大眼睛道:“承玄师兄说北面几个小型封印有裂痕,怀疑有妖魔在动手脚,要拆除这里的封印……”顿了顿,更加凝重道:“他忙于修补封印,怕事出有因,正以神识召集之前被我们甩开的金峰弟子,前来查探此地所有封印……” 叶季晨瞧瞧四周道:“我们找找看山中岔洞,让韩姐姐和小翠快进去躲躲。” 她一脸着急,却见司马静楠观望四周道:“若是躲避师兄一人还好说,这下如此大规模出动人力,再搜不着好歹,承玄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适才观察,这附近深一些的洞府都被封印,那些太小的洞府进去只怕也躲不了太久……” 第47章 “还有其他地方躲避吗?”叶季晨道。 韩衣凝苍白的面孔浮出一些忧愁道:“就算有,我们也来不及寻找……翠羽已经到了极限,我还没有复原。”言罢看了看身旁的司马,面色忧伤道:“若再帮我逃走,门派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场面叫人好生为难,但都走到这一步,叶季晨不想认栽,正思索主意,青筠在天上道:“大家小心,我以神念探查,这附近数个封印也都有异常裂缝,有人在破坏封印,有一些如不加强,难免不久以后会出现较大破损,必然有妖魔现身。” 她一提醒,司马也探出神念,扫过眼前封印,但见表面虽然完好无损,可一些符文隐隐出现裂痕,似乎有断裂迹象。 神念再往里探入,猛地感到一股阴损之气,司马收回神识,背后惊出身冷汗道:“此洞非比寻常,不知是哪位长老下封,里面有不少东西。” 灵虚山的修士除魔卫道,一般碰见危害不算太大的,收入镇妖塔内炼化,废止修为,祛除妖气,打入轮回。碰见危害稍大,本身杀孽太重无缘炼化,则进行封印。此山阴气虽重,但祖师爷用仙咒从整体上加有一道大印,越是法力高强的妖怪越难突破屏障,是以这山成了后辈长老封印一些妖魔的绝佳场所。 “灵虚咒印是仙咒,乃纯正天罡之气,妖类阴气过重不可能摧毁……除非是法力高过仙咒的大魔头,可天人魔有约,断不可能踏入人间……”青筠对这咒印之事心有余悸,灵虚山的仙咒,除非是施法者自己,或者同属灵虚的人去揭开,普通妖魔碰触都要内伤个一年半载,绝对不会有妖魔那么大胆,冒着元神俱灭的危险去撕咒印。 “有人在暗中释放妖魔。”司马观察咒印,心中突然后怕起来道:“可能是灵虚弟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叶季晨暗叫一声糟糕,开口道:“咱们赶紧走吧,等会儿承玄师兄发现此事,你我带着韩姑娘冲入此处,他们必然以为是咱们走火入魔,准备助纣为虐释放妖魔,咱们有嘴也说不清!”这黑锅可万万不能背。 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再跑也不知去往何处。 眼瞧修士们正在接近,青筠欲召唤冰龙带大家走,胳膊上的伤口竟第二次迸裂开来,散发出一股更浓郁的阴气。 青筠从天上下来,叶季晨惊道:“你的伤这样严重!” 青筠咬牙再次封住伤口,却见韩衣凝道:“阮师妹,你的伤口是何人所为?为何会有妖毒?” “是承肆打伤了我。”青筠答了话,回忆与他交手情形。 司马静楠探查伤势道:“灵虚弟子向来恪守规矩,便是淬毒顶多是毒草一类,怎么会扯上妖毒?瞧着毒性不低,若非你修为高强只怕挡不住这些时候。”顿了顿,好奇道:“妖毒阴气太重,损人心智,灵虚门内捉到妖怪要么入塔炼化让其重入轮回,要么进行封印永世不得翻身,不会将其拆筋取骨淬炼妖毒……若是黑市购买,价格太高……他是怎么弄来的这毒药?” 叶季晨灵机一动,心中猛地明了般道:“莫非是他与封印裂开之事有关?” 司马算久混门中,对其中很多门道了解的比青筠这样不太出门的多,稍加思索道:“近来镇上黑市有不少妖怪内丹出售,奇货可居……我本以为是从别的地方流入,还好奇不知中神州其他人上哪儿抓了这么多妖怪练出内丹。如果此事当真和他有关,不排除是这样一门生意。” 修士除妖,除了除魔卫道,也有捡便宜的心理。妖魔也是天地异种,妖魔瞧着唐僧是宝,修士看着妖魔还觉得浑身是宝。抽条龙筋练个捆仙绳,割块鹿角整成大还丹,这比你关着门在家苦思冥想来得快得多。 妖怪也是三四百年才出一个,哪儿那么容易天天遇见让你抽筋拔骨练法宝,而且真遇上大妖,师父们早出手抢了,轮不到下面弟子。可能是闲的慌,有些胆大包天的修士就干起了挖坟的勾当,选择一些长期被封印,气虚体弱的妖怪释放,将其杀死后拆除有效部件,拿去黑市当材料卖。 这种做法风险极大,但收益非常可观。 众人正在猜测, “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吧。承肆的事以后再捉他个现行吧。”司马抱起韩衣凝,看着两人道:“两位师妹相助,我和衣凝都十分感激,到此为止,你们请回吧。我自会带着衣凝走,你们不必为此牵连。” 见她要走,叶季晨苦思冥想道:“还有别的方法,你们不需要就这样放弃。” 青筠感应到不过三刻就有人赶来,催促道:“他们要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叶季晨胆大包天,看着那些咒符道:“反正我们若不发现,再过几天这咒符也得破损,不如现在我们毁了,让妖怪出来制造混乱,吸引修士的注意力,我们再带人趁机逃走!” “天枫,万不可如此,你们还是回去禀告长老来加强封印,我的事你不用再管。”司马静楠已经快要听天由命了。 叶季晨见她婆婆妈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藤蔓就去掀开那些黄榜咒符,她这人见识短,也没见过啥大妖怪之类,一道咒符撕下,忽而那山崖轰一声震了一震,一股反弹之力把她弹开,震的老远。 “天枫!”司马忙御风把她拖住。 咒印哪儿是人想撕就能撕开,也必须是有些火候的人才能去除。但她这人运气极好,误打误撞倒把阵眼的一道黄符给撤下来一半,眼瞧着都已经这样了,司马对着韩衣凝道:“死马当活马医,放出异类,正好缠住这些赶来的修士。”顿了顿,起身从怀里掏出折扇,抛向咒印,那折扇瞬间打开化为高速旋转的圆形,卷起风刃,对着符印狂砍起来。 她修为高过叶季晨,咒符上虽然加固结界,但那结界更多是针对妖魔鬼怪,对属性相同的修士灵力效力减弱不少。祖师爷下咒的时候,哪儿知道还有今天,一群不肖徒子徒孙自己跑过来挖坑。 她出手还是慢,青筠瞧在眼里忍不住伸手招出几条小龙,去咬断周围的符咒铁索。几个人合力挖祖宗的家底,倒是快了不少,每每扯下一道符印,那山崖摇晃的趋势就加强一份,山洞内忽然传出几声吼叫,光听声音司马就心惊。 韩衣凝对同类的感应更强烈一些,伏在地上道:“这不是普通妖怪!你们放了出来,会祸及自身。” 都到了这个份上,叶季晨也顾不了那么多,就算妖怪厉害,灵虚山上上千人,这妖怪能被封印第一次,就能被封第二次,心道,承肆那么鸡贼,难道还能挑个厉害角色不成,他都敢拆,咱也拆了算了。她哪儿知道,承肆和承崖他们几个都是循序渐进,拆也不过拆一点缝隙,放出些小的,等杀死了,立即就把窟窿补好。似这般毁坏拆除,承肆也是万万不敢。 她胆子奇大,再扯一道符印,忽而轰隆一声周围地面猛烈摇晃,青筠见势不对,赶紧停手,贴着地面飞行,一手把叶季晨捞起,对着司马道:“躲开!有东西要出来了!” 一股旋风卷着韩衣凝向天空飞起,便听轰隆一声,洞穴口巨石纷飞,完全张开,黑黝黝宛如蛇类的腔道,一股妖气冲天,赶来的修士们都愣了一愣,承玄远在另一边听声不对,化作一道金光奔袭而来。 远远的,叶季晨冲着承玄就开始喊:“大师兄!妖怪不知以什么法子把咒印撕了!” 听得后面奔来的几十个修士集体唔的一声都是一惊。 一阵邪风,那洞穴中飞出一群黑黝黝的蝙蝠,忽而洞穴一暗一亮,有什么要爬出来。众人全部悬停在半空,呼吸都暂停了一般。 承玄气了个半死,神识已经感应到洞内妖怪不是善茬,他一脸青黑,生闷气之余对着后面追来的弟子道:“灵虚剑阵!不要让这些妖魔踏出天竺山地界!” 灵虚弟子都是训练有素之辈,立刻派集结成队,将洞府围成一圈,混乱之中也没人有空顾及其他,叶季晨拍着青筠肩膀,使眼色让她往后退。 青筠带着她,不声不响从包围圈撤退,那边司马早已经躲在附近密林里,逮着机会准备跑。 四人怀着鬼胎,盯着洞口动静,承玄突然引弓万雷齐发想先下手为强,炸的洞口一阵山崩地裂。土石纷飞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有妖怪,但见洞府中冲出一个形貌丑陋长着一对肉翅的妖怪,急速飞出,后面跟着冒出一群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足有十几只,重见天日般奔逃出来。 修士们一时你拿剑,我拿刀,杀的乱七八糟。 那些小妖不断涌出,灵虚山弟子打的热热闹闹,青筠和叶季晨边打边退,最后逮机会钻入林子,跟司马汇合。 眼瞧天空中白光,红光闪的你来我往,不断有妖怪的鲜血从空中低落,散发着腐臭气息,四个人躲在叶季晨生出的一个树洞内,你看我,我看你,默默把结界再加牢固一点。 也有不知好歹的小妖魔,看样子像狼,但獠牙满嘴,留着口水,更像生化危机里的僵尸战狗之类发现了四人,叶季晨看的想吐,心道,同是妖怪为毛绿真长得那么好看,韩衣凝和翠羽也长得挺好。 那狼也挺不识相,还冲着四个躲着的人乱叫,叶季晨眼神看着司马,司马会意的点点头,这么叫下去说不定四个人就被发现了。赶紧结出风刃准备把这个小妖怪结果了,那边青筠只消伸手一指,哗一声,小妖怪已经冻成冰疙瘩。 法术的发动速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叶季晨咽口唾沫,缩着脖子默默给师妹点了赞。 第48章 耳闻外头打的吼叫声越来越打,也有灵虚弟子受伤的叫喊,叶季晨如今也能感应到灵力,自我安慰道,没事儿,此人伤的不重,顿了顿安慰旁边一脸愧疚的司马道:“受伤的是金峰弟子……平时老欺负我们那伙,听声音也不严重,别心疼。” 司马叹口气,被她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干一场的性子弄的不言语。 打的天昏地暗,妖怪的势头慢慢减弱,似乎也被杀的差不多了。叶季晨望着外头道:“这是打完了?” 韩衣凝突然做出嘘的手势,然后一脸紧张道:“这才开始。” 便闻一声地裂天崩之音,直接震飞了半空中无数弟子,承玄衣襟飞荡,此刻再不托大,抽出背上的玄铁剑,浑身雷光闪闪道:“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滚回地底,否则休怪我无情!” 一声吼叫后,一个粗粝的声音道:“老子等的就是出关的这一天!黄口小儿,受死吧!” 那妖魔与混沌中显出身形,原是一头高有百尺的黑色蛟龙,口中喷出浓浓烈焰,众弟子惊的往后撤退数里,纷纷祭出法宝,与那黑蛟龙恶斗。 承玄双手持剑,引天雷与蛟龙交战,打的附近地动山摇。 眼瞧着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叶季晨对着司马道:“趁现在,你们赶快走,等局面稳定我告诉他们说青鸟撞开封印,与封印同归于尽,再报告筠儿被他们以妖毒所伤,揭发承肆毁坏封印,让妖怪有机可乘之事。” 司马与韩衣凝互相看了一眼,韩衣凝叹口气道:“我与翠羽独自离去便好,你门中颇有威望的修士,若跟我流亡则前功尽弃,他们不见了你,定然也要找寻。” 司马静楠不舍她负伤离去,淡淡道:“我愿舍弃这些,与你前往凌绝山,设法送你西渡找寻族人。” 韩衣凝闻言摇头道:“为避开势力越来越大的人修,300年前中神州最后一批妖修选择西迁,在凌绝附近遭遇魔族袭击,族人奋起抵抗,也已所剩无几。现在那里有魔族看守,更无法靠近。你还是留下来,待我他日复原自会设法回灵虚找你。” 司马待要再说,外头打的也是差不多了,黑龙嗷嗷喷火,烧的周围一片焦黑,大家躲藏的树干眼瞧也要被烧,叶季晨干脆再次裹着众人直接潜入地底。 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正得意,也不知道外间那个造孽的土系,大喊道:“大师兄,我撕开沟壑,你丢它进去,我们集体发动法印再封它五百年!” 晕。 叶季晨特别想扇死这个乱出主意的土系,忽而感觉大地开始摇晃,藤蔓包裹着也有点支撑不住,叶季晨只好拖着一群人迅速潜行,幸亏躲的及时,那土系催动法力把山崖前撕开一条横断裂缝,承玄带领众人以雷电结成大网裹住黑色蛟龙,两方斗的难解难分。 叶季晨以神念密切注意着外间的动静,忽然感到南方又有一波灵虚山修士赶到,不乏一些厉害人物,司马低声道,是三师伯的弟子们赶到了。 和尚一门各个练得体格极为强健,自称不动罗汉,打架的本事也是十分暴力。 局面骤然有些改观,那些从洞穴中爬出的妖魔逐渐落败,蛟龙被承玄和金峰宗弟子纠缠,罗汉们抖开黄布条,一人割破臂膀,另一人高声道,大日如来法尊,助弟子降妖伏魔!众人以血为墨,重新书写咒文,企图趁乱封上那洞口。 黑蛟龙被电网包裹,表面鳞甲冒出丝丝青烟,电的龙身冲天而起,坚硬的龙爪撕裂电网脱困,口中喷出烈焰,烧的天空一片通红。 那黑蛟龙着实厉害,叶季晨四人躲在地底也看的心惊胆战,四人屏住呼吸,只待战斗中稍有空子,便让韩衣凝设法先走。 承玄见困它不住,杀心顿起,手中电剑暴涨光芒,飞行速度提高三倍,以急速刺的龙身迸裂出伤口,黑龙死后一声,忽而化作人形,额头生角,长发披肩,浑身被黑色的铠甲包裹,手中提着一把冒着火焰的长枪,挡住了承玄的雷电,狞笑道:“这点修行也想困住我?” 斗上三回合,那蛟龙的力量仍在不断提升,承玄心道拿它不下,岂非折了面子,打了手势召集金峰弟子,一同重新促成剑阵,如此又将蛟龙压了下去。 斗到激烈处,三名弟子被黑龙长枪击伤,剑阵顿时缺了一角。 剑阵虽乱,承玄趁机以雷弓发箭,那黑蛟龙正得意时被击中了头顶的独角,角被削断了半截,顿时气的发狂,双眸通红,承玄见他被击中灵关,一股妖气外泄,以为就此得手,正欲冲上去斩杀于剑下,谁知有个更爱占便宜的匆匆赶来。 “是承肆。”青筠感应到他的气息,心道,他能这么快解开我的冰封也是有些本事。 她冰冻了承肆,但这二师兄好歹和她一般同是元婴期修士,且后面追来不少金峰弟子,众人不明所以,以为他被妖怪所害,合力把他救出,承肆气的满脸青黑,催动地上百把金剑,一身铠甲寻着众人气息往前追。 这一路赶来,迟是迟了,眼瞧前面师兄打了半天,正好砍中黑龙的弱处,他从背后捅个黑刀,帮了师兄的忙,还白得一件功劳,待杀了这黑龙,夺了妖丹,再去找青筠她们算账,倒要把这几个攻击同门的事公之于众。 看家法宝乃是一把金灿灿无坚不摧的黄金宝剑,这一击就要直插黑龙的心脏。 谁料那黑龙直挺挺站立,任由法宝戳进左胸,那金剑忽而迅速升温,原是蛟龙体内热焰将它煅烧起来。 承肆握着金剑的剑柄,手掌迅速冒烟,这一下大吃一惊,那黑龙双目通红,浑身裹着强大的妖气,血盆大口张开,对着他就喷出一股火焰。 承肆伸手捂住左眼,感觉灼烧的疼痛,那黑龙一手拔出胸口金剑丢开,回手将承肆击飞,半空中承肆疼痛难忍逐渐失去了意识,几名金峰弟子飞身去救。 黑龙体内血液从胸口喷出,怒吼中又化为原形,眼瞧和尚们在重新布置符咒,顿时飞抵洞口,以烈焰焚烧咒文,开口道:“离恨,还观战吗?快滚出来!你难道不想回金鳌吗?” 忽闻那洞中传来一个平静道:“这里地方虽然窄了点,但也算清净,我在这里惬意的很,缘何还得回去见那些讨人厌的老家伙。” 太阳照耀,这地方始终阴气森森,和尚们感应到不同寻常,往后退了几步,那洞穴中走出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穿的整齐干净的白袍,相貌白净英俊,一副公子模样。 钻在地下,韩衣凝忽而浑身发抖,抓紧了身旁司马静楠的胳膊,惊恐道:“是他……他为何在这里?” “他是谁?”叶季晨明显感觉十分不同,此人身上妖气不如黑龙强盛,但散发着另一种惹人心虚的能量。 司马抱紧韩衣凝在怀,在这个仅能容膝的地洞中道:“衣凝不怕,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保护你。” 近在咫尺,青筠伏在洞边眼眸望向叶季晨,心中感怀道,若今天沦落的是我,天枫师姐心中可也是会一般待我?稍有情绪起伏,手指尖白光闪动,疼的五脏六腑被揉捏般,可漆黑里一声也不能叫喊,生生都忍在心口。 “离恨是十二魔君座下使臣,乃是一把凶刃所化,力量不强但十分邪门,与他交手的人都会被他的气息所感染,变得暴怒无常,充满憎恨之念,寻常修士近身,稍有不慎则会被影响到走火入魔……”韩衣凝言罢,强行压制体内之前复苏的妖气,抓司马的胳膊更紧道:“他对妖类影响更甚,我体内妖气要不受控制,若我起了变幻,你不要犹豫,对我出手便是。” “衣凝,你好好控制,不要迷失心智。”司马感应到她体内妖气开始翻腾。 言谈间,韩衣凝的双眸有发红的趋势。 洞穴也就挖了个能容身的地步,这要是韩衣凝受影响显出邪恶面,其余三人躲都来不及,叶季晨正欲带着大家逃的再远一些。青筠忽然一声轻哼,心口开始散发寒气,黑暗里出声道:“我心口那道无形妖气……突然也要不受控制……你、你们快躲开!” 话音刚落,叶季晨听见水汽迅速结晶的声响,感觉这窄小的空间内一瞬温度已经降到冰点,再待下去只怕大家都得被青筠冻死。 外间罗汉们纷纷扑向那白衣妖魔,男子倒十分悠闲模样,在罗汉之间来回穿梭,抵挡的功夫倒也不见得十分高强,只是一招一式颇不费劲,如此数个汇合之后,那些罗汉各个发了狂一般,双目通红,竟不顾一切互相斗殴起来。 承玄见状,招出天雷剑欲与之大战,黑龙却飞身上来与他颤斗。 离恨一脸惬意笑容,看着那些修士互相打起来,他手中化出一柄刀,随手刺中一位和尚,便见那和尚随即双目绯红,站在原地不动,离恨如此炮制,霎时不少和尚都中招,成了任他驱使的傀儡。 玩的正高兴,身后的土地里轰隆一声炸出个大坑,一股霜寒之气满溢而出,青筠为避免伤人自行从地下窜出,她钻出地底,周围被控制的罗汉迅速想追击这一新目标。 只消往前跑上三步,全部冻了个结实。 那道妖气翻腾,青筠瞳孔隐隐也变化颜色,露出少见的狰狞神色。 离恨见状,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直勾勾盯着青筠,一脸惊讶道:“你是何人?为何身怀主人的妖魔之气?”顿了顿,放弃周围的罗汉,举着长刀噗嗤一声笑出来,万分欣喜道:“原来是这样,你就是大家当年争夺的那个孩子,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青筠浑身散发着寒气,闻言脑中似乎有什么在翻腾,抬眼在看天空中黑龙喷着烈焰,顿时感到脸部灼烧的疼痛似乎从未消散,心中激起强烈的憎恨之念,双手结出冰刃,怒火中烧道:“是你!是你们杀我父母打伤了我!” 第49章 青筠体内妖气翻涌更加厉害,离恨漂浮起来,似乎欣赏杰作一般,绕着她转了半圈,笑嘻嘻道:“先天灵胎好不一般,你记起我了吗?我说过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滚开!”青筠恶狠狠道,脑中神智混乱,时儿闪过一些火光,仍然无法拼凑记忆,愤怒中伸手将两道冰刃抛出,却准头奇差,没能打中离恨,原是此刻狂怒牵动身上束心咒,折磨的青筠痛苦不已,被离恨影响的妖气都无法代替这种控制的疼痛,疼的狠了,却大大中和了被影响的情绪。 “你不想跟我走吗?你和我们在一起会更快乐。”离恨走近一些,放出更多魔障蛊惑,掌中利刃往前戳去,便要把她化为和罗汉一样的傀儡。 忽而不知从哪儿钻出的藤蔓卷住刀刃,一股强大的风力朝离恨袭击,不得已他向后跳出,离青筠远了一些。 叶季晨带着那二人从地底钻出,以藤蔓卷住青筠,把她像茧一样裹起来,司马抱着韩衣凝在身后,韩衣凝嘴角渗出鲜血,为了不被影响,咬破了舌头,强行冷静头脑。 然而那木茧却被青筠自身溢出的寒气冻了个粉碎。 离恨虎视眈眈,嬉笑道:“你们是无法阻拦我的,这位姑娘与我有缘,我必须带走她。” 青筠趴在地上发丝已然冻白了一片,双目隐隐发红,露出凶相道:“你找死……” “筠儿,不要被他影响。”叶季晨再次以藤蔓把她卷来自己身边,冻的眉毛结冰,把她死死搂在怀里道:“你不会有事。”灵机一动,发动丹田里的玉牌,玉牌现身她掌中,一边注灵,皱着眉头神识传音道:“师妹,你既然灵力不受控,不如都释放到玉中来,你我再试一次。” 青筠手指白光更盛,实在是痛不欲生,混乱之际抓着她的手,像抓上一个磁铁般,灵气源源不断被吸入。司马在旁边眼瞧二人身上气息混乱,听见叶季晨神识在喊自己,下意识随她说的一手把着她肩膀注灵。 一搭上手感到不同寻常,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吸收四个人的灵力。 “不用耍花样,你们都会跟我走。”离恨的长刀舞动,就要向几人刺去,千钧一发之际,眼前一闪,扑了个空。 回头一看,原地空空如也,惊得他放出神念四下找寻,忽闻九天之上,一个满含威严的声音道:“赤龙、离恨!胆敢脱离符印,危害人间!” “苏全英!来得正好!”离恨腾身而起,迎向来者。 …… 眼前昏暗一片,似乎是乘舟而行浮于海面,倒是比上次利用玉佩穿梭时好受不少,不知是不是四人一起注灵所致,灵力充足的情况下,倒也没有上次那种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反而多了一丝平静。 等再睁开眼,叶季晨仿佛从梦中醒来,猛地大口吸气,耳边仍是那股奔流的江海之音,天空格外清亮,蓝的像湖水要化入人眼眸。 本来狼烟满地的惊险,此刻都归于清风流水。 青筠是第二个清醒,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似乎是没有睡醒的困倦,叶季晨瞧着她模样心疼道:“你怎么样了?” 青筠睁眼见是在洞府门前,长长松了口气,感应到体内的妖气也不再作乱返回原先的位置。此地灵力会失去作用,那么妖气自然也一样无法流动,反而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内息都各归原位,不再流窜。”青筠淡淡答了,忽然感觉手臂巨疼无比,低头看去涓涓鲜血涌出,这下也糟糕起来,无法用真气封住伤口进行愈合,皮肉翻出,疼的直冒冷汗。 叶季晨看清她伤口全貌,心惊肉跳,从怀里取出外伤用药,撕烂她衣袖一截撒上药粉,心疼再忍不住道:“先上药裹住,承肆下手太狠,回头我定不饶他。” 药粉是她灵力催出的丹药,效力强劲,敷上后止住了鲜血,叶季晨再拿出一截白布条给她整整齐齐扎好,这本来都是为了出门捉妖备下的,此时派上用场,可心中不忿,仍为没照顾好师妹自责起来。 瞧她给自己包扎的模样,青筠心口一热,伸手给她擦眼角的一些泪水道:“别难过,这点伤,回去了就会好起来。” 她目光温柔,叶季晨抓着她的手,深情看她,忽而意识到什么,喜悦道:“你的束心咒失效了!” 青筠这才意识到,此地咒法也是禁止。顿时更多喜悦,眼中满含笑意,胸口起伏终得解脱一般,瞧着叶季晨,一时百感交集,又是欢喜又是委屈,连日遭遇难忍,初次十分主动扑入她怀中,紧紧搂着她脖颈,鼻子一酸,声音哽咽道:“师姐……” 叶季晨悲喜交加,喉咙也快说不出话,只好把她死死搂在怀,抚着她脑后发丝,柔声道:“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跟你在一起。” 青筠眼眸湿润,很少这样强烈的表达感情,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像个孩子那样乖巧的点头,忽而觉得这世上天大地大,自己唯独和她在一起心中才能感觉到活着的喜悦,似那般没头没脑的苦修,便给她千万年时间,也都好似从未活着。 叶季晨怀抱着她,怜她也像疼孩子般,生恐她有一丝一毫难受,心道,我来到此界,师妹至情至性,肯舍出性命为我,有生之年我都应好好爱护她。 仙界风和日丽,洞府门口虽是杂草丛生,但死里逃生和两情相悦的欣喜,让叶季晨反倒觉得这里就算不是仙界也胜似仙界。 搂着师妹亲昵,好一会儿,耳闻司马她们俩似乎悠悠然转醒,叶季晨才松开青筠,拉着她转身去看。 司马失了灵力,一脸做梦醒来的模样,茫然看着四周不知所措,韩衣凝初睁开眼,调节着呼吸,似乎十分不适应,只瞧着司马仍在身边,喜的扑在她肩头道:“你没事就好。” 司马稍加安慰,抬头瞧见叶季晨拉着青筠在旁边石阶上,询问道:“天枫,我们怎么来的这里?这儿是哪儿?” 叶季晨瞧她傻了的模样,跟自己当时有一拼,笑嘻嘻道:“这儿是个不祥之地,但对你我来说,这里避难倒是再好不过,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我们四个。” 她说的没头没脑,司马扶着韩衣凝站起来,更加疑惑道:“请师妹明示,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说来话长,少卿你随我们进去,我和阮师妹慢慢解释给你。”叶季晨一脸笑容,拉紧了青筠的手,二人熟悉一般再次打开进入洞府的通道。 一路上司马甚是好奇,观察着这个新世界,心中隐隐觉得此地不同凡响,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扶着韩衣凝道:“你游历识广,可知这儿是哪儿?” 韩衣凝性子细致入微,心道,天枫和那小师妹并不慌乱,可见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既然不危险,既来之则安之。她毕竟活了几百年,对这些看得淡,倒是瞧着叶季晨拉着青筠,她俩肩并肩走在前面,比司马和自己更黏糊的劲头来了点兴趣,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嘴角露出笑容。 “衣凝,有什么那么好笑?”司马静楠全然不知,只觉得其他人都怪怪的。 韩衣凝凑在她耳朵边低声道:“天枫不曾奇怪你和我的事,原是她心中装着阮师妹。你竟不曾看出,真是榆木疙瘩一块,快要气死我啦。” 她一提点,司马静楠才恍然大悟,她为人真诚,心中又万分过意不去,暗道,天枫和我是朋友,阮师妹和我并无多少交情,她受伤都是被我们二人拖累,天枫心中一定很难过。 正思量,已经走到了石洞的尽头,步入那片草地,众人心中都是精神一震。韩衣凝和司马凝望着这块地方,看着天空惊讶的说不出话。 叶季晨这才简略的把已知的所有情况告诉了二人,得知是天枫师父留给她的一块玉石法宝带大家来到了仙界,司马长呼一口气,心道,好险,亏了有这样一个宝贝,要不然定是那妖魔刀下亡魂,或又让承玄师兄擒住了衣凝那可如何是好? 唯独韩衣凝皱了皱眉头,仔细端详着叶季晨,看的叶季晨都有些发毛,青筠不喜欢人家盯着叶季晨看,淡淡道:“韩姑娘怎么了?” 韩衣凝闻言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中神州地界的妖修西渡凌绝山之前,我似乎听过这样的法宝,可时光毕竟太久,我那时尚属年幼,又遭遇过袭击记忆十分模糊,容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们。” 叶季晨隐约记得妖修西渡的事儿,但模模糊糊也记不清,心道,我若张嘴问她们必然奇怪,还是留着问筠儿好了。 四人缓步走在仙境,大难不死各自心中多了些畅快,以至于一时之间怎么回去,回去后又是什么情况都抛诸脑后。眼瞧草地柔软,叶季晨是个爱玩闹的,脱了鞋赤脚踩在那些仙草上,露珠冰冰凉凉十分舒服。 “筠儿,这儿的泉水好清澈。”叶季晨打洞打了半天,一脸灰尘,二话不说在湖边捧了一把清水好好洗洗尘土。 青筠此时眼中只有她一人,她爱做什么都随她,总觉得她师姐待自己好,便万般都好,缓缓走在她身边,与她同坐在湖边草地上,瞧她洗的水珠满脸,怀中取了手帕给她擦拭。 “你有伤,不要动。”叶季晨叮咛,接过她手绢,伸手入自己怀中口袋摸索半天,也只掏出一小粒丹药,叹口气道:“出来时大部分东西都在储物戒指里,没灵力我也拿不出来,只有一颗补充精力的,但愿你服下有益。” 青筠接在手中,安慰她道:“别担心,我会很快好起来。”言罢叹口气,看看周围漂亮的景色,心中颇为懊恼,淡淡道:“其实这儿也不错,虽然用不了灵力,但无人打扰……师父的咒法也失效……” “不能用灵力,咱们就是普通凡人啦,修不了仙,也不能长生不老,再过三五十年你与我就该分别入土,这样也好嘛?”叶季晨开起玩笑,手指卷起她肩上一缕发丝,凑近了去闻她发梢的香气,青筠已经到了元婴期,这一期由于功力使然,自身肉身已经到了污秽不沾的境界,泥土里裹了半天,青筠仍是干干净净,如出水莲花。 青筠性子安静些,有时候也会为她这人不知礼数,举止轻挑懊恼,但又对她大胆、开朗的天性感到羡慕,心道,我若修上千年,我们始终不能见面、说话、养花种草、御剑遨游,不若天天厮守在此地终老,如今你我三五十年都没有,谈长生不老岂非更加飘渺。她是别扭人,口中只道:“也无甚不好,只要重入轮回时,孟婆不给我喝汤便是好。” “喝了汤又会怎么样?”叶季晨眼中带笑,旁若无人把她搂进怀中在她耳边道:“筠儿是不想忘记我,下辈子也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心事被看破,青筠羞的耳朵发烫,身后不远处司马和韩衣凝还在一棵树下站着观望景色,被人瞧见与她耳鬓厮磨可万分难为情,一时情节推开她,羞的发起脾气:“不是,我才没有。” 叶季晨知道她口是心非,笑着手指点了一下青筠的鼻子尖儿道:“有个故事里,小孩说谎话鼻子会变长的。” 听她调笑几句也罢,岂料这个动作却让青筠一惊,生怕面纱被她动作弄掉。伸手按住面纱,低头瞧见水中倒影,面纱下隐隐可见烧伤的红色疤痕,一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不能面对心爱的人,悲哀之下,青筠怪脾性发作,鼻子一酸,起身道:“你若不喜欢,那你还是离我远一些……” 没头没脑丢下句话,青筠直往那边竹屋去了。 叶季晨不明所以,追了几步,青筠没理会她。两个人本来好好的,现在一个跑一个追,司马跟韩衣凝在树下立着,一副老夫老妻看小年轻黏糊的心,这会儿吵架了,韩衣凝笑道:“你猜是她们谁欺负了谁?” 司马静楠道:“阮师妹性格内敛,怕是天枫轻浮,惹她生气了。” 韩衣凝好笑模样摇摇头道:“亏你们都是女儿身,各个蠢笨不堪,这些细小事一点也看不出。” “怎么?”司马这人一般关心国家大事比较多,这些小事真的不擅长。 韩衣凝也不搭理她,自顾自把袖中的小青鸟放出来,托在手心,对着翠羽道:“这儿不能吸收灵力,晒晒太阳也好。” 青鸟张望着天空,但翅膀受伤带血,不能飞翔情绪低落。 韩衣凝这才对那边闷闷不乐的叶季晨道:“天枫,把你的伤药拿一些来,翠羽需要照顾。” 叶季晨哎了一声,只好过去先给人拿药。 第50章 翠羽的翅膀有几处伤口,收拾起来比较麻烦,叶季晨费了半天劲头才给小鸟上了药,白布条给青筠用完了,叶季晨只好撕了点衣袖给它裹结实了。 这医生也是个半吊子,缠的五花大绑,那青鸟似乎不喜,吱吱叫着抗议。 韩衣凝一脸好笑,看热闹似得把鸟儿托在手心道:“天枫给你看伤已经不错啦,不要强求,等回去了我赏你些好吃的,慰劳你救主有功。” 那青鸟毛茸茸一团闻言安静一些,瞧见天气温暖,向后倒着肚皮朝天,在韩衣凝手掌心晒起太阳。韩衣凝托着它可十分麻烦,她表面斯文骨子里挺爱玩笑,瞧见司马呆呆坐在一旁打坐,把小鸟放在她头顶,司马正要抗议,韩衣凝沉了脸道:“翠羽晒太阳疗伤,你也不帮忙吗?” 司马一副久被欺负已经习惯的面孔,不跟爱人争吵,不嫌她顽皮,把鸟拿下来放在身前,眼中只无奈看她,都是纵容神色。 二人老夫老妻秀恩爱,叶季晨瞧着青筠独自在竹屋前,心中不免烦恼。韩衣凝见她不开心,开口道:“我听静楠说过阮师妹的事,她毁容带伤所以性子才有些孤僻,她应该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为此有些难过罢了。” 这件事叶季晨明白,治好青筠的伤也是她的心愿,但一时也没个头绪道:“她被妖人以地狱火焰所伤,我查了很多医书,但没有找到治好她的方法。”便是去了现代社会,进行植皮手术也不能恢复原貌,很多烧伤的人都是一生痛苦。 韩衣凝闻言,惋惜道:“瞧她身姿,若容貌复原也该是个漂亮的美人,可惜如今要沦落受人嘲笑,难怪静楠以前说她不好亲近。” 叹口气,叶季晨心中疼惜道:“无论如何,我会找到让她恢复的法子。” 韩衣凝点点头,开口道:“若是普通伤口,修士运气自然愈合,灵力到处也不会留疤痕。但黑炎是魔界烈火,附着有强大阴邪之气,一旦烧伤自然抗拒灵力愈合,夺人性命最为厉害,不少魔族爱用这个折磨敌人,便是以外伤药修复使其愈合,灵力也无法使疤痕复原……修仙界的草药对魔界黑炎来说作用有限。” 叶季晨心道,当年筠儿受伤时尚属年幼,所受折磨非人,这些妖魔当真该死。她正思量,韩衣凝若有所悟,万分欣喜道:“有了,修仙界的灵力不够纯粹,无法治愈黑炎的伤,但仙界的草药吸收的灵力纯度高于凡间十倍百倍,我们只要有法子得到外伤的仙丹,定然是有些作用。” 她一分析,突然天降希望,叶季晨喜的一头窜起来,想着这不是就在仙界么,四下望望道:“也许这儿就有草药,衣凝姐,当真多亏你了!” 草药她还是认得的,啥书都读的少,就这些书读的最多,神仙志和风物志里都有记载,仙界灵草其实和凡间品种差不多,但是品质差距就大了。王母的蟠桃吃一个延年益寿,修仙界的蟠桃吃一个顶多保证你几天不饿。 这个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 得了这个好消息,叶季晨自己先在这地方蹿起来。 说风就是雨,韩衣凝只当她们这些人都是小孩子,以她的年岁当祖奶奶都有些嫌小,若非西渡时候出了些问题,如今她和翠羽应该随族人去了凌绝山的那一头,安静修行飞升上界。 瞧叶季晨闹的欢腾,满地界跑着找药去了。韩衣凝叹口气心道,我若三百年前随最后一批妖修离开中神州,此时也许修为有成,我当初嘲笑他人为情爱耽搁修行万分愚蠢,如今和静楠一起,却把修行都看的淡泊了。眼眸望着叶季晨在前面慌忙找药,身子躺在司马身旁,头枕着在她腿上,心中思虑起许多往事来。 司马静楠见她愁眉不展,手指去蹭她眉头安慰道:“是不是累了?趁太阳好,你可以睡一会儿休息。” 心中虽然想起不少往事,可眼瞧翠羽在司马一侧大腿上呼呼大睡,她枕在右边,倒有些羡慕小青鸟年幼的无拘无束,闭上眼眸在司马的呵护下睡着了。 天界的日头似乎特别长,阳光充满一些特殊的好闻气味,晒在身上暖融融十分舒服,如此睡上一个时辰,醒来时精神大为好转。 可她是休息的不错,但叶季晨比她睡着时候更加垂头丧气,跑了一个时辰,累的气喘呼呼,此界没有灵气,她也是肉身,前世虽然身体不错,但绕着四个足球场大的地方来回转悠不累趴才怪。 韩衣凝睡醒,常年抑制妖气导致她反倒适应了这里凡人的生活一般,凡事多了一些淡然,瞧着她的模样道:“天枫,你找到了吗?” 叶季晨两手一摊,生闷气道:“瞎忙一场,感觉都不对。” 这结果韩衣凝早就知道般,一笑道:“适才想劝你,但看你劲头怕劝不住。”顿了顿解释道:“仙草靠灵力滋养才能生长,此界灵力无法流动,这里的草木与凡间花草无异,还不如灵虚山的草木富有灵气,你在这里找也是枉然。” 叶季晨累的手软脚软,趴在草地上,锤着地面好不甘心:“若是能撕开这个鬼封印,这里这么大,我挖上几亩地,爱种啥药种啥药,哪怕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园,我也能再种一个出来!” 这倒不是吹,现在种地的本事非同小可,种点药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自身灵力不是仙灵力,倒也炼不出仙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司马静楠瞧她灰心,忙安慰道:“天枫,不要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让青筠师妹恢复的。”如今四人共同历险,心中都把对方当做有难同当的好伙伴。 事到如今也是走一步瞧一步,若不是长久待在这个地方会被饿死,其实四人结庐而居,在此修行悟道也不错,那里还管什么灵虚山中你争我夺的俗事。叶季晨在这边懊恼,青筠在竹屋前心情也不好,她手臂受伤恢复缓慢,自伤身世情绪不佳,瞧着叶季晨满山乱转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傲着心性装作瞧不见,不去看。 闹着别扭,最终是韩衣凝长姐般劝叶季晨:“先别忙了,你快去哄哄她,你是她师姐,得处处让她。” 此地无事可做,闲着也发慌,叶季晨挠着脑袋,厚脸皮还是奔到小院去找青筠。 她傻兮兮的,青筠在竹屋台阶上打坐,继续不理她。 叶季晨凑在跟前,可怜的看着她,老半天小声道:“筠儿,别打坐了,这儿打坐吸收不了灵气,坐久了还腿麻。” 青筠以为她有啥好话要说,一开口,还真给她师姐说中了,她是打坐了俩小时脚底血液都不循环了,脚麻快起不来了,傲气得哼一声,扭头不理她。 叶季晨凑在跟前道:“别生气了,是我不该调笑你。” 这事本来也不怪叶季晨,是青筠自己心病严重,经不住她软声求饶,青筠才看了她一眼,叶季晨见她肯搭理,伸手把她的手拉在手心道:“别躲我,你一不理我,我心里会不好受。” 青筠自是知道,叹口气又有些认错般,小声嘀咕:“对不起,是我脾气不好。” 叶季晨拉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心软的要命道:“你有脾气经管冲我发,打骂都行。” 青筠怪怪看她一眼:“你喜欢人打骂你?”这爱好也挺奇特。 师妹心眼太实,叶季晨嘻嘻笑道:“打坏了自有你心疼。” “才不心疼。”青筠这会儿要是有灵力,非把她的嘴冻住不可。叶季晨见彻底把她哄好了,再亲热点,让她侧过来靠在自己怀里,心疼的搂着她。 人家说床头吵,床位和,这地方没床,但挡不住吵吵嘴,又黏黏糊糊凑在一起。远远的,叶季晨见韩衣凝举着小青鸟,赖在司马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忽而想起一事来道:“筠儿,衣凝姐的真身也是鸟吗?小翠看起来很像喜鹊。” 脑补了一下司马其实抱着一只巨大的鸟……人兽的画面太美…… 青筠天天被她这些无聊问题骚扰,她师姐到底是多不学无术!简直无知到烦人,回家一定要锁她去藏书阁,多学点东西。瞥了她一眼,手指戳她脑门,学霸的脾性发作道:“什么喜鹊,青鸾是凤凰的旁系后裔,不是普通鸟类妖怪,它们一族诞生于洪荒,比人族历史更久远,自妖修们西渡之后,如今凡间能看到一两只也算稀罕。” “这都能被司马捡到……”叶季晨愣愣看看那边两个妖怪,心道,司马可以买中□□了。转念一想,自己不是也在天山脚下捡了一只萨摩耶么……可浑浑噩噩,有一事不解道:“你们老说西渡,我记忆里有这件事,但是总很模糊,你能跟我说说吗。” 青筠闻言眼神奇怪看着她,为她的这些常识太堪忧,终于也忍不住疑心道:“为何师姐常常要问这些最简单的事?虽然这在修仙界是一件尘封的往事,但门内弟子大多都有耳闻,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叶季晨被问的老脸通红道:“我外出游历虽然得了金丹,但也受过伤。三师伯把我捡回来的时候,说我与心魔缠斗,灵海受损,我醒来的时候有些事就记不太清了……” 有个解释比没有好,沈天枫回来结丹又受伤的事儿,三师伯是在全门通报过的,青筠叹口气,对她还有些担忧,当下费心为她解释,淡淡道:“洪荒的仙魔大战曾经搅动三界,许多大神和魔怪纷纷参与,斗的三界支离破碎。当时人修和妖族里的妖修关系融洽,双方密切配合与魔界战斗,胜利之后,女娲大神偏心她创造出的人族,答应伏羲不许仙魔越界的条约,可中神州许多介于仙魔人的存在,就这些上古大神后裔的妖族却开始反对起条约。” 原是仙魔退出,各界也不再联|通,结界泾渭分明,过去那些半神半妖的族裔能自由穿梭各界,甚至不需要修仙也可以因为天生灵力出色,作为神明的使臣,现在这种机会越来越少。而后,修仙界人族力量开始兴盛。很多族裔稀少的妖修只能默默退守。随后,因为凡间安定,人族人口骤然增多,很多仙山都被占据,妖修和人修终于为争夺洞天福地爆发一场持久的战争…… 这一界的资源就那么多,天材地宝你抢我也抢,抢来抢去人修和妖修积怨便多,互相看不顺眼,斗的两败俱伤惊动了仙界,一方是人多势众的人修,一方是法力高强的妖修,天帝为秉公处理,便派了仙人下界,在凌绝山以西的地方划归了一片区域,凭空以高山河流、仙人结界阻碍人修和妖魔到达,确保神族后裔平安。 “千年前起,修仙的妖族开始浩浩荡荡西渡,据说最后一批妖修已经在三百年前渡过凌绝山,前往他们的乐园,在哪儿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青筠娓娓道来。 古书上记载,西渡前后经历数百年,绝大多数妖修到达凌绝山以西,中神州内上古神族后代的妖修几乎绝迹,偶尔有几只龙,凤,青鸟,貔貅都颇罕见,倒是那些凡兽修炼化成人的比较多见。 这个故事老长,听完也算明白了,就是人修跟妖修互看不顺眼,祖上有仇怨,韩衣凝的事儿若摊开明说,说不定灵虚山那些人把她打回原形,捉了当灵兽驱使也不一定。 司马跟韩衣凝的故事,顿时有了一股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味道…… 同情之余,叶季晨思量出一个问题道:“筠儿,那你说狐狸精这种妖,常见吗?”记得绿真说过,她不是寻常狐妖。 问个啥妖精不好,偏偏问狐狸精…… 青筠联系她用木头做过狐狸式神,一惊不小,看着她道:“师姐你被狐狸精迷惑过吗?”狐妖善惑人心,书里写的也挺那个啥,是……嘴对嘴那样吸人灵气……青筠小时候翻书,一边看还一边脑补那个画面,觉得莫名恐怖,吓得一晚上没睡好。 缩着脖子,叶季晨嘴角吸气,说迷惑不算吧,咽口唾沫死不承认道:“怎么可能……” 第51章 小师妹虽好,叶季晨隐隐有种她的筠儿将来会是一个大大的管家婆,最糟糕的问题是,师妹她法力爆表,若自己得罪她,不免被冻成冰激凌。 想着以后那个画面,叶季晨大白天都感觉冷。 可瞧着小师妹一双眼眸漂亮,眨巴眨巴戳人心窝,叶季晨心道,给筠儿管死我都乐意!不要老脸的,靠在青筠半个肩膀上,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心里都是老牛吃嫩草的愉快。 搁在过去,她奔三的人了,找个未成年高中妹子恋爱也该被耻笑她不顾人伦了。 但修仙界无所谓了,想到司马静楠跟一只鸟恋爱,她只是轻薄一下小姑娘真的也不算过分。 晒着太阳,和恋人卿卿我我,叶季晨的大脑倒是一直在盘算,眼下时光虽然快乐,但毕竟不能久留,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走的那一瞬隐隐约约听见天空有师伯的话,若是师伯出马,以她法力应该能震慑黑龙和那把妖刀。 可四人凭空消失,回去也得想好说辞,不如就说司马和筠儿受伤,自己怕妖怪追逐,带着他们躲到地下,师妹突然寒气发作,把三人冻了个结实,等从冰冻中醒来,已然是这模样。 编故事是她前世的老本行,这一思索倒是十分像样。 等回去了,找个机会,揭发承肆毁坏封印,淬炼妖丹和妖毒的事儿,够他受罚了。 一面想着如何报仇,一面为筠儿的伤烦恼不已,韩衣凝虽然出了个主意,可这鬼地方半分也帮不上忙,眼瞧小院子里好多盆栽无人照看,不少都枯萎而死,若自己在下界倒还能救,这会儿眼瞧死了的花草也很心疼。 也算她这人思路一向不同寻常,猛然意识到一事,抓着青筠的手都把人抓疼了,青筠如今是凡人,哎呦一声,不解她一惊一乍。叶季晨倒是十分高兴,拉着她起来道:“筠儿,你快随我来,我们去看看这些花草。” 扯着青筠把人拉起来,青筠见她疯癫了,倒习惯她的颠三倒四,被她拉扯着走到院中的盆栽跟前。瞧着那些仙家花盆烧制精美,想来此地主人从前也是爱护花草的风雅神仙,只是人去楼空,盆栽也无人照料,大多枯萎而死。 那盆栽只剩枯树枝,里面的泥土也是干的皲裂,叶季晨却向见了宝贝,伸手还去摸那里面的泥土,青筠正想说脏。 叶季晨却不顾一切满脸喜悦,一把抱住青筠道:“我想到法子了,我知道怎么给你找到仙草,炼制仙丹复原你容貌了!筠儿,你很快就会变回原来的模样,不再烦恼了。” 青筠一愣,心里到没有这个准备,但瞧她说的眉飞色舞,开口道:“怎么回事……” 叶季晨略约解释一下,又挥手大声喊着韩衣凝:“衣凝姐,你快来,我想到一个法子帮筠儿。” 司马和韩衣凝难得享受静谧的时光,闻她言语,司马把恋人搀扶起来,韩衣凝将翠羽放在司马肩膀,两人缓步走过来,进了院子韩衣凝道:“天枫,你想到什么了?” “正要请你参详一下。”叶季晨指着盆栽道:“虽然我的灵力不能吸收也不能释放,但还是能感受到这儿的空气、土壤、水分全都蕴含着下界没有的仙灵,高出灵虚山数十倍不止,如果能以这儿的土壤水分种植草药,得到的草药效力比我用下界灵力催出的要好得多,以仙草炼制白玉丹,应该对黑炎的伤痕有疗效。” 沉思片刻,韩衣凝点点头道:“你说的倒有些道理,可这儿是养不出仙草的,把下界的仙草带来,你我得到的不过是连下品草药也不如的凡草。”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啊,叶季晨一拍手道:“这里养不出仙草,我们可以把蕴含仙灵的土壤挖回去,在灵虚山辟出一块药田,咱去下去种不是一样的!” 此言一出,韩衣凝头一个咯咯笑起来,伸出大拇指道:“天枫,你真是想人之不敢想。”顿了顿,十分高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就是千万别给人知道,否则咱们挖地挖到老天爷头上,神仙老爷们要气的鼻子歪。” 既然众人都不反对,看来此法可行,叶季晨因而抱着女友原地转了几圈,差点没把青筠转晕,她乐的手舞足蹈道:“有了药材,咱们也要发财了!” 咋能不发财,这儿到处是仙土,回家开辟几亩田,药材一种,炼出丹药,到时候随便一颗丹药都是仙丹级别,那得换多少天材地宝! 财迷!青筠在心里轻哼,早看出来她师姐凡心未泯,又是喝酒又是吃肉,还老轻薄自己,十足十是个要走火入魔的坏修士,是师父教导千万别搭理的那种人。可鄙视归鄙视,瞧着叶季晨在自己跟前发疯,青筠认栽了一样,为内心那种抑制不了的喜悦和爱,搂着叶季晨脖子直嚷嚷让她慢点转圈。 内伤都要被转出来了,天旋地转里,青筠被叶季晨放下来。 倒是司马这人一贯冷静,问了个极其冷静的问题:“那么多土,我们拿什么装回去?” …… 问的太好,一时都无言以对。 “愚公移山,咱多来几次。”叶季晨不信邪。 “来一次得消耗大量灵力,咱们几个人只怕得修养十天半月才能来第二次。”司马倒是感应到自己体内灵力流失严重。 叶季晨思索道:“那也不用,我回去生一些空心木头,来了后进行装运,一次可以带好多回去,来上两趟差不多了。” “我们在这儿,是要自己挖土吗?”韩衣凝咳了一声,没了灵力大家体力再好也不过是凡人。 欲哭无泪,终于意识到是个巨大的工程,悔恨这地方连个挖掘机都没。叶季晨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不要一次带太多,以实验的方式先把给青筠养仙草的土壤带够,以后慢慢再扩大自己的仙田工程。 敲定细节,似乎胜利在望。 抑制不住喜悦,叶季晨对着众人道:“事不宜迟,我们在这儿待的越久,师伯们会越怀疑,不如我现在以感应发动玉佩,先回去做好准备。” 她正兴头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司马有些退缩,侧头看着心上人道:“万一那些人没走,衣凝她怎么办?” 叶季晨还没想好,却听韩衣凝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瞧这里十分清静,日光充沛,想留在这里晒几日太阳。”顿了顿,仰望蓝天白云,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淡淡道:“上古时候昆仑和仙界本界限模糊,我们青鸟一族栖息在昆仑北面,族中优秀者甚至不需要渡劫,直接被上神选中做为信使。仙魔大战后,仙界与昆仑的通道关闭,族人也慢慢离开昆仑山。来到这里,想到九天的下方是族人老家,我在这儿十分愉快。你们不用担心,我待上几天应该平安无事,过几日你们找时机再来寻我。” 她说的动情,叶季晨劝司马道:“放眼望去,只有这儿最安全。虽然用不了灵力,但衣凝姐撑几日没有问题,我们下界后很快可以来找她。” 司马是个大局为重的人,拉着韩衣凝的手道:“你独自多保重,我很快回来接你。” 韩衣凝点点头,司马把翠羽从肩膀上捧下来交给她。 二人再恋恋不舍说几句安慰的话,众人这才做好要返回的准备。叶季晨像上次一样,集中意识向内搜索,灵力不能吸收释放,但意识在自己体内,仍随自己控制。闭目打坐冥想,在丹田内找到了玉,幻想着抓住它在手,与玉进行沟通。 每次这么做后,总觉得玉佩会把自己带向一片奇异的海洋,说是海洋更像是星空,里面繁星点点,有银河飞舞,漂浮其中,自己想着要去某个地方的时候,会感觉到前方有一道门出现,而自己迫切想要前往的意念如同一把钥匙,会打开这扇门。 似乎每次发动,是双程票。 去的时候只要给足了灵力,回来的时候便不需要刻意注灵,而每次徜徉在玉中那片星空之海,周围涌来的,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可究竟是什么,叶季晨往往来不及分辨。 这一次回程,带着三个人,昏暗里叶季晨的神识抓牢了青筠和司马的手,集中意念,终于穿过了那道门,猛地一睁开眼眸,黑洞洞一片,鼻子碰到一大堆灰,确切的说是尘土。 忽而一点光亮,是夜明珠在闪。 叶季晨看清四周都是土,身子被斜斜挤在一个崎岖的洞穴里,青筠被自己压在正下方,抵的快喘不过气,司马更可怜,被两人踩在下面。 晕,传送的技术太差,可能集中意念的时候想着钻地的情节,结果那玉佩也是不太智能,直接给传到当初叶季晨拿藤蔓打的一处洞穴里了。 第52章 “大家还好吧,我这就放大家出去。”叶季晨赶紧储物戒指里抓一把草籽,管他三七二十一,把三人包裹起来,要拉三人出去。 “天枫慢点。”司马在下头以神念喊:“先看看外头怎么样了啊!” 要是还打着,一出去再碰上那魔头,简直倒霉到家,她们仨一死,韩衣凝还在天上呢,回不来只怕早早饿死了。 亏了司马喊得及时,青筠法力为高,以神念探查外界。却见地上到处炸的是雷坑,敢情是大师伯亲自上阵,他们一家子都是那种不拿雷炸个轰轰烈烈都不叫捉妖的,那山崖前一片焦黑,别提妖怪了,野兔子都不见一只,全炸飞了。 扫来扫去,碰上一股极大的神念,青筠吓的脸都白了,惊慌之下,手指上束心咒又要开始显出威力,在叶季晨怀里道:“师、师父她,她在山崖前修补咒印……” 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这才刚冒出点苗头,便有外间一股神识追踪而至,白云散人的神识在外道,青筠!青筠你在吗?快出来! “师父!徒儿在地下!”青筠惊以神念回话,担心再不搭话,会被师父处罚去跪思过崖。 都被人找到了,叶季晨赶紧发动藤蔓,拉着两人破土而出。 闻到空气中一股焦味,还有妖怪死亡后的尸体臭味,叶季晨咳着尘土,眯着眼眸倒是瞧见了,远远的山崖下,苏全英带着几个三师伯的弟子,在逐一修补咒印。 呛着土,叶季晨看着师伯怒气冲冲走过来,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抬头道:“两天不见……师叔可好……” 好字还没念清晰,再次被五师叔的气息压进土里,在这样下去自己都快成鼹鼠精变得了。 “师叔……”叶季晨天天都在吃泥,快吃吐了。 司马勉勉强强跪拜在一旁,对苏全英礼数周全道:“珍宝宗弟子司马静楠参加白云宗五师叔。” 司马毕竟是门中颇有名望的青年弟子,苏全英眼角瞟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道:“起来说话。” 叶季晨气了个半死,这待遇差距也有点太大了吧? 司马从旁边站起来,苏全英倒也没再找她的事儿,直直走到青筠面前,淡淡道:“这是怎么了?如此狼狈现身。” 青筠在师父面前一点不敢马虎,深呼吸调节内息,作出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道:“徒儿追捕妖魔一路到此,承玄师兄为怕妖魔作孽要解开封印,命我和司马师姐查看此地,谁料我们神识感应这里的不少封印都出现极大裂缝,尤其是……眼前这个。我和司马师姐察觉危险,可先前抓着沈师姐的妖怪出现,它不知怎么撞向封印,符咒的裂缝受冲击断开……妖魔横空出世……”青筠边说边观望师父神色道:“我们三人缠斗众妖,打斗中天枫师姐为躲避一个叫离恨的妖魔,拉着我们躲入地下,但是……” “怎么了?”苏全英皱着眉头。 青筠低下头,乖觉模样道:“我体内的那道……气突然不受控制,我怕自己走火入魔,因而发动冰封术,但事情仓促,把她二人连我也一并冰封在了地下。” 她娓娓道来,苏全英端详片刻,对徒儿一向放心,只是适才神念快把周围搜遍也不见青筠,问了其余弟子,都说没看见,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或者因为什么事儿自己来时离开了此地。 “手臂是那妖人砍伤的吗?”苏全英一眼瞧见了伤。 此时不告状,简直不是人。青筠抬了头,一双大眼睛眨了两下,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道:“承肆师兄他……他不知为何在补妖行动时,对我出手,他的金剑淬炼了罕见妖毒,徒儿冰封了数次伤口都不见愈合,多亏天枫师姐给了我药,救我性命。” 叶季晨趴在地里,内心狂竖大拇指,平时那种油嘴滑舌的人说谎,信得人才少。像小师妹这样一眼看上去纯的跟24层进化水一眼纯的妹子,骗起人来,简直骗死人不偿命! 本来还想着寻个法子好好整整承肆,哪知五师叔这么上道,一听说是爱徒被人以妖毒弄伤,格外关注此事。青筠的伤口当时战斗情况比较紧张,没时间运功驱毒,本以为没有大碍,过后再进行驱毒,哪知那妖毒着实不简单,伤口冰封几次都迸裂开来。 所好叶季晨带着一些丹药,暂时止住了妖毒扩散,逃往上界后,由于妖气也不能流动,导致妖气所化的妖毒也暂时失去效力。如今下界,伤口包着白布也隐隐透出青黑。 苏全英命她起来,走近些为她查看,拆了叶季晨所包裹的白布,瞧见伤口外裹着一些药粉,已经和黑色的血液混合凝固,苏全英哼了一声道:“蠢笨不堪,紫泥玲珑膏需以清露为引合成泥状方能显现全部效力,哪有撒面粉一样这么撒上去。” 叶季晨当时是一时着急,怕她失血过多,这道理她也知道,可九天上哪儿去找什么灵力清露,能止血都是万幸。 被人嫌弃一番,却见苏全英凭空冻出些水汽来,给青筠冲洗伤口,又从怀中取出几枚金丹捏在手心,慢慢从指缝中滴出一些黄金水滴,弥补在青筠的伤口上。白玉手臂上,原本发黑的伤口那层黑气化为几丝黑烟从中窜出,没等黑烟逃脱,苏全英以灵力锁住黑烟,将其压缩最后形成一块四四方方的小方块,落入其手心。 青筠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这一手古里古怪,瞧的叶季晨心下佩服,若自己有师叔这实力,筠儿早就给治好了。 握着那块妖气化成的方块,苏全英以神识感知,忽而皱了眉头,一脸怒色,开口道:“无知小儿!胆大包天!”言罢,发了极大脾气,召出巨大的冰雪苍鹰,拽着青筠上去,只留下话给和尚们道:“加紧封印,不准停工!” 话音刚落,人影子都不见了。 叶季晨身上压的那股无形真气顿时散了,浑身是泥爬起来,瞧着司马道:“五师叔简直神经病,说风就是雨。不知道把筠儿抓去做什么。” 司马摇摇头,看她狼狈模样,怕她不放心,挥手御风把她拖起来道:“怕是去大殿找金峰的人算账,你若担心阮师妹,我们去看看。” 司马御风的速度非常快,虽然追不上来无影去无踪的师叔,这一路回程叶季晨几乎没操心。二人追着五师叔往回赶,刚刚迈入山门处倒是迎面碰上两个熟人,原是承兰被金峰弟子救回,由于当时场面比较混乱,她和承崖都莫名昏迷,低级弟子也不好处置,只把二人带回退守到山门处,让门中医道人诊治。 吃了驱毒的丹药,二人悠悠然转醒,可还跟那天一样,记忆模糊,医道一看,顿时提醒道,怕是那妖怪厉害,前一次你二人定也是遇到它了。待承玄师兄将它捉拿,你二人再仔细辨认。 这事儿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可不对的地方又说不太出来。承兰打着哈欠,脑袋里死活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拿着罗盘,正要带人捉妖。此刻调息的稍微缓过来劲儿,瞧见天上一道道来来往往的金光,听几个师兄说起去封印之山大战妖魔凯旋的故事,一肚子火。 此等好事儿,她偏偏昏迷在此,简直太没天理。 正跳脚到时候,司马带着叶季晨从山门上空飞过,承兰顿时抓着也刚缓过来的承崖道:“我们当时不是跟她们在一起吗?问问她们,咱们是怎么又失忆了。” 她性子急,腾身飞上去追叶季晨,后面嚷嚷:“沈天枫,你给我等等!” 叶季晨听见声音都头疼,赶紧对司马道:“别理会她,我们去金峰主峰。” 司马也正是此意,加快速度甩掉后面两个。 “你们什么意思!”承兰更加生气,拉着承崖道:“这俩人好生讨厌,我从前就疑心她们有什么瞒着咱们,倒要追上去看看,这些人耍什么花样。” 承崖一心讨好,忘乎所以道:“师妹放心,我帮你擒下她们,问个清楚。” 一帮人你追我赶,却见叶季晨跟司马直直飞到金峰的主峰大殿停了下来。 “你们跑上金峰干嘛来了?”承兰追在后面,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家门口看你们怎么不老实。正想高喝一声,拿下这俩人,隐隐又觉得广场空无一人,大殿红门紧闭分外奇怪。 四人降落在广场,叶季晨跟司马静楠都眉头皱紧,缓缓迈步接近大殿,在门外竖着耳朵想听动静。奈何殿门外,就感觉到一重强力结界。 结界属性是雷,想来是金峰宗宗主所加。 两个大乘期在里面对持,那种表面和平,内在波涛暗涌的气愤还是让叶季晨捏了一把汗,心道,此事大大折损大师伯颜面,五师叔这人性子刚烈受不得一丝一毫委屈,若处理不好,倒成了问题。 “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呢?”承兰大大咧咧,伸手去碰结界,却被父亲的雷电之力弹开,疼的哎呦一声。 却闻自家哥哥及时从旁出现道:“五宗长老在商议事情,你们几个在这儿干嘛?还不速速离去,若有传唤自会通知。” 说不定金峰是想大事化小,司马静楠倒也不是个软柿子,何况珍宝实力雄厚本也不太害怕金峰的人。针锋相对,淡淡道:“大师兄见谅,天枫她目前代理自在宗掌事,既是五宗共议,料想她也是该听一听。” “就凭她?”承兰先笑了。 叶季晨侧头看她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再聊什么吗?我进去了,还能告诉你。” “你!”承兰指着她鼻子,气死了,老半天切了一声道:“我才不想知道。” 二人言谈间,听闻轰的一声,忽而大殿两扇巨大的檀木大门洞开,一阵风来吹的众人呼吸一窒,电光火石之间,承兰身边的承崖脖子上感觉被人牢牢卡住,砰的飞入殿内,紧接着大门再自然关闭。 承兰吓了一跳,在门外却也不敢再乱喊叫,对着叶季晨支支吾吾道:“这是怎么了?为何独独抓了三师兄进去。” 她话音刚落,殿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让人头皮发麻。 “三师兄!你怎么了!”承兰在外忍不住喊叫起来,心里一着急拉着哥哥道:“大哥,爹他们在干什么?为何把三师兄打的这严重……” 承玄昂首而立并不答话,良久道:“不过是承肆、承崖自作自受。”他言谈冷漠,满脸冰霜似乎对门下弟子行为大为火光,冷眼看着妹妹道:“亏了他们没敢带上你干这勾当,否则我把他们的皮扒了。” 承兰第一次见他气成这样,一时缩着脖子不敢问话。心道,大哥一向爱我,决计不会对我不好,既如此,定是那两人做下什么过分之事。 众人在门外矗立良久,那大殿外的结界才光芒一闪消失无踪,便闻金峰真人又急又气的声音对外道:“金峰大弟子承玄何在!” “弟子在此。”承玄行礼。 “快把这两个孽畜拖下去,关进摩天崖!忏悔终生。”金峰真人显是怒急。 第53章 大门洞开后,承玄率领一队低级弟子前往,承兰跟着进去,叶季晨也跟着进去看看青筠,却见大殿上,承肆一脸被黑炎烧伤的疤痕,刚刚毁去容貌,又被师尊打中天灵盖废止一身修为,双手双脚被师尊的法宝金宣锁铐住,眼中神色万念俱灰,呆坐在原地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老三承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承崖满嘴血污,躺在地上抽搐,气若游丝,目中含泪趴着小声求饶。 大殿内满是寒霜肃杀之气,承兰吓的一声不敢吭,走进些,承崖伸手去抓她裤脚,眼神恳求道,师妹,师妹救我…… 承兰屏住呼吸,往后郎仓了一步,头也不回跑出大殿。承玄带领弟子将二人抬了出去,一路上,广场两侧暗藏的弟子只敢眼神交换,连窃窃私语的议论都没人敢说出口。 金峰真人跌坐在大堂蒲团上,看着一侧其它宗的长老,长叹口气道:“是我疏于管教才养出这等祸患,我愧对诸位托付,愧对列祖列宗!金峰即刻就将这丑事公之于众,让全门做个惊醒。” 事已至此,查出是金峰门下有人吃里扒外撕开封印释放妖魔,贩卖妖丹,珍宝上人卢清波打个圆场道:“师兄不必太过自责,你为全门尽心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树大有枯枝,既已严肃处理,此事就算过去了。” “阿弥陀佛,因果报应不爽,但愿他二人能够真心悔改。”枯木一脸慈悲,心中却为自己一位弟子之前死于释放的妖魔之手倍感难过。原是承肆在威逼之下,吐露之前撕开封印,他二人没能控制局面,落跑了一个妖魔,二人也不知跑掉的是哪一个,追也没追上,这妖怪凶狠杀死了两位师弟,本以为妖魔定然跑远,谁料出现在镇上…… 苏全英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淡淡道:“几位师兄好自为之,事已至此,我先拜别。”顿了顿,眼神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青筠道:“筠儿,我们走。” 青筠恢复了冷漠模样,声音无悲无喜道:“是,师父。” 她二人轻纱及地,袅袅而去,殿外暮色四合,黄昏的光线穿过古老的木门照射在内堂,迈过门槛的那一瞬,青筠皱着眉头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叶季晨。 经历了这些事,叶季晨心中对她被师父带走也是不舍。 暮色里,白云真人召出苍鹰飞向远处。 青筠一走,叶季晨提不起什么劲头,草草跟几位长老请安告辞,走出门外司马静楠正在等她,二人一路飞出金峰地界,司马才安慰她道:“只要阮师妹一切安好,过几天你们就会见面。” 叶季晨淡淡一笑:“你心中必然也担心死了衣凝姐,还是不要忙着安慰我了。” 司马叹口气,仰望万里长空道:“衣凝流浪世间三百余年,经历的苦难原也多过你我,比我们更会照顾自己,我相信她和翠羽在一起不会有事。” 叶季晨听她说完稍稍放心,倒是她适才在大殿听了大师伯的昭告,感觉有些不对道:“大师伯以神识传音四方,叙述经过,可有一事仍对不上,承肆无意中漏了一只妖魔,这妖魔害死了了成师兄,但承肆以为衣凝姐就是这个妖魔,所以当时全力追捕……但是你我都知道她不是。这么说,这个妖魔还没捉住。” 千算万算,还有个漏网之鱼。 司马静楠皱着眉头,心中盘算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没捉住,当下道:“天枫,看来这个妖魔要靠你我了,若他再出来祸害,衣凝的事就麻烦了。我这几天就回镇上带灵虚领捕快查探此事,你回去好好修养,待我有了线索,我们秘密缉拿。” 叶季晨点点头:“师姐你多小心。” 司马静楠说风就是雨,一刻也不能等,起身飞上半空直奔小镇。 对司马的实力还是放心的,毕竟捕快人数众多,实力都不弱,应该很快会有些消息。 叶季晨安心了一些,召出木剑返回自在峰。 月出群山,星涌云间,叶季晨御风而归,经历种种后,第一次感到回到这座破落小院有一种旅人归家的感慨。 刚在门外落下,暗哑的木门咯吱被推开,天易一手举着照亮的白雷,带着天铃那丫头就来迎接她,天铃见门外是她,高兴极了扑过去抱住她一只胳膊道:“大师姐,听说妖怪作乱,我们都很担心你。” “别怕,我好好的呢。”叶季晨见两个小孩对她这么依赖,心情很好,心底不管如何,终究对这个世界不再有过客的感觉。 “大师姐,金峰的人还骗我,说你被妖怪捉走了,哼,这些坏人,妖怪明明就是他们放出来的。”天易一脸愤愤不平,随即又十分高兴:“那几个坏蛋被抓实在太好了,以后我们都平平安安,再不会有人欺负我们。” “好了回去吧,我也累了一天了。”叶季晨被两个人一边一个扯着衣袖扯进门,当英雄一样迎接回家。 一到家,却不见天石,天泉。原是那俩人仍坚持坐满三个月处罚,不肯提前出洞。 叶季晨心道多亏是转性,这样也好,免得心性浮躁,万一将来惹出祸患更不好,如今能够安稳受罚,足见孺子可教。 两个小的围绕着她,叽叽喳喳开始询问今天的战况,听说蛟龙出世,惊动了五师叔前去捉拿,必然是大战,自己没法看见颇为遗憾。叶季晨装模作样,指挥两个小孩,一个给她倒茶,一个给她捶肩,添油加醋胡乱说了一通。 听得天铃一直张大嘴巴喔,天易拍着胸口叫好险。 叶季晨死不要脸,胡吹了一通自己怎么杀妖,编到最后词穷,她耗费灵力也是困倦,打着哈欠道:“好了好了,以后再讲故事,我困了。” 两个人本来还要再听,但叶季晨实在不行了,说了几句,自顾自倒在床边呼呼大睡起来,两个小孩还给她盖被子才退出来。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叶季晨蓬头垢面的起床,伸着懒腰,浑身针扎一样酸疼,灵力流失严重看来要补上好几天了。早起去洗漱沐浴,换了衣服,打起精神给两个小的做了饭。 伺候小孩吃完,叶季晨为提高实力也是颇头疼,觉得之前练功虽然快,但仍不得法门。主要是她对炼药感兴趣,大半时间都花在研究医术上。倒是把师父传授的自在宗的高级心法少了参详。 如今一切归于平静,及早提升实力也好将来保护师妹。叶季晨跑进书房,杂七杂八翻出一大堆师父留下的练功书籍,包括承肆想要的最重要的那部自在决。 一头扎进房间,埋头运功修行。 …… 一连四日,叶季晨闭关修行,小院里也安安静静,既不见青筠冰鸟传书,也不见司马上门传唤。叶季晨专心运转周天,只感觉这一次吸收灵气的速度似乎更加迅速,腹部除了金丹依旧转动外,隐隐约约感到藏在丹田内的那块玉也似乎在帮助运行,但这种帮助几乎是无法察觉的,具体怎么作用,她一时也无法感知。但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玉石和自己有着十分深厚的渊源。 向内感知中,脑中又浮现出第一次发动玉石时,继承下的上任主人的零散记忆。 满空的白雷,血染的颜色…… 渐渐生出一些妄念,灵海反复被这些痛苦的画面蚕食,叶季晨一时又游走在走火入魔的边沿,全身皮肤再次发红,额头跌落汗珠,咬牙忍住疼痛,想稳定心神,可那些感情太强烈,让她难以控制。 叶季晨拼着一口气,心道,我想探寻玉中秘密,总也破不了这道魔障,反而会被它的残像影响,筠儿不再我身边,也没人会拼命注入灵力救我,我要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危急时刻,睁开双目,不知怎么随手抓住了师尊留下的一页口诀,看清是自己书写下的那份自在决,为怕人发现,她以简体字写就,即便承肆夺走,也会断章取义,练不到点上。此时一眼瞧见上面歪歪扭扭的文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絮絮叨叨慢慢念上一遍。 脑中什么大道无为,形神至简均翻涌起来,渐渐多了一些沈天枫生前的记忆。 那些原先被搅乱的记忆,忽而浮现出来,眼前分明是旧时的院落,自己做小孩打扮,面前一位白须白发的慈祥老人坐在悬崖边的草地上,握着书籍和蔼可亲正在讲经:“天枫,吩咐你背的口诀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父只管考我。”叶季晨按着灵海里的记忆回答。 那老人一脸笑容,伸手抚摸孩子的头顶道:“你真是个乖孩子。” “师父,是不是练好这心法就能飞升?”那小孩开口,一脸认真。 老人摇摇头,呵呵笑了道:“那倒也不是。” “那我记得它,勤加修炼又有什么用?”小孩似乎不满。 老人叹息一声,忽而严肃道:“天枫,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修仙?” 小孩挠挠头,懵懵懂懂道:“师门规定说,我们学习法术,应该除魔卫道,严加修炼将来飞升成仙,得证因果,跳出轮回不受苦难。徒儿以为,修仙是救人的正道事业。” 老人点点头,一脸教诲道:“你这孩子又有点太过乖觉,美中不足。”顿了顿,开口道:“若师父告诉你,世人不值得你赔了性命去挽救,又该当如何?” “师父何出此言,徒儿不懂。”小孩一脸诧异。 老人叹息道:“天道轮回,渡人首先要渡己,修仙者实力越强,越容易生出心魔。自在决并非是让你修行变强的一门功法,它是祖师亲传,用以匡正身心的不二法门。祖师以为,仙者自在也,能够纵横天地,随心所欲,保持纯真本心是为返璞归真,这门法可以让你看清自己,也可以让你看清这世间的万物,追寻到天地的本源,从而自在无碍,若是到了这个境界,你便不去成仙,也算不得大碍。” “那师父修到了吗?”小孩问起。 老人咳了两声道:“道理已经全部参详出,可不久前,师父同你五师叔在凌绝山受伤,恐怕来不及修行,不久后就要坐化,此中的道理,修习木系的你恐怕理解起来比我们更快,希望你好自为之……” “师父,我不要你走……”那小孩嚎嚎大哭起来。 老人柔声哄她道:“不哭,师父暂时还陪着你不会走。”言罢,为使她高兴一般,笑着用手按住她天灵盖道:“天枫,你看到了吗?这世界原是这样生机勃勃,万物都蕴含灵气。” 眼前一花,叶季晨借由灵海中那小孩的双目,看见了一种奇异的景象。眼前的花草树木都不在具有外形,而是以不同颜色,不同浓度的灵气构成,过去只能通过感知到的无形的灵气,在眼前具象化。 每一颗石头,砂砾,天空中的飞鸟,地上的树木,甚至是群山,都能够清楚的看到灵力的流动方向,存在位置。叶季晨感到那小孩拿起一棵草,甚至只要稍微探查,立刻能知道草的过去和未来,因为蕴含灵力的不同,它繁茂或者衰亡的模样。 “天枫,万事万物都是由这些灵气来支撑,但每种事物的灵气不尽相同,你能感到不同在哪儿吗?”老人拿过叶子问她。 叶季晨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那小孩歪着脑袋也苦思冥想道:“是颜色不一样吗?” 老人摇头到:“五色使人盲目,古人诚不欺我。”顿了顿道:“你再细细的看。” 小孩仍旧看不出。 叶季晨如堕云雾,最大的不一样无非是浓度和无形颜色属性不同。 “天枫,你仔细想想,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颜色。”老人说了最后一句话。 叶季晨猛然从这段支离破碎的记忆力抽离。 深吸口气,总算是躲过了心魔,回归正常。叶季晨淡淡道:“师父留下的口诀,她少说也练了很多年,怎么也没有突破,师父在灵海里的那些话,是想告诉天枫什么呢?” 可惜沈天枫死得早,后来的事,记忆模糊,她想不起来。话又说回来,沈天枫要是不死,她也活不了。看来冥冥中一切早有安排,叶季晨练了几天功,灵气差不多补回来,心境也更平和。 参不透的事儿,勉强去想也没有什么效果,反而容易走火入魔。叶季晨闷头补灵力,补了几天,感觉好些了才出关去看看,这日跟天铃一打听,原来两日前司马曾亲自来过一次,倒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送来了很多上等丹药。 叶季晨眉开眼笑,心道,有个土豪就是好,抓着那些上等的补灵药塞的满嘴,全当零食吃了,有些效用比她自己炼制的丹药还要好。 吃着丹,喝着仙露,叶季晨拍着脑门,心道既然自己感觉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完全可以联络司马和青筠,上天去找韩衣凝要紧。 给司马和青筠都送了信,御剑往花圃那边去,约两人在花圃见面。 这一日,算算离开天上已经是第五天,再不去救韩衣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她着急,司马比她还着急,她刚到花圃不久,司马已经被木狐狸式神领着前来。 等了老半天青筠,直到日暮时分才见她出现在不远处。 第54章 “师妹。”叶季晨不敢太过亲热,只是小声喊了她一句,眼巴巴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青筠嗯了一声,跟司马也打了招呼。始终不再多说话,叶季晨心道,五师叔这样做,师妹和那些被囚禁的人有何区别,这样做仙又有何快乐可言,完全是行尸走肉罢了,必然要想个法子打破师妹的咒术。 司马静楠是第一次走进花圃,对这个隐秘的地方也颇为好奇,观察结界后发现并不一般,以她金丹中期的法力若平时走过也毫无发现:“阮师妹,这结界牢不可破,已经超越你元婴期的能力,你们是如何建造起来如此强力的结界。” 当初也是抱着躲师父的目的,虽然师父如果全力搜索也能发现,但一般情况下仍旧是目前灵虚山范围内最隐蔽的结界,青筠淡淡道:“此界阵眼中我放置了引灵仪,它是白云宗祖上传下的法宝,能够日夜不停自动吸附周围灵气,吸收灵气越多结界越牢固,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结界会越来越强。” “原来如此,没想到白云宗还有这样的法器。”司马点点头,心中仍在想韩衣凝的事,若衣凝长久留在天上也不是法子,若下凡来则容易被发现。长期服食抑制妖气的丹药又让她身体虚弱,若能有个栖身之地自然最好。 叶季晨倒是看透她的心思,只是此事仍太冒险,这个结界说来虽然强力,但毕竟离五师叔那里太近,何况现在全门风声都很紧,万一被发现也难以交代,挠挠头道:“要是有个来往方便,不会被人察觉,又能住着舒服的地方就好了,我们可以盖点房屋,弄个院子,种我们的仙草,衣凝姐也可以居住其中。”愿望虽好,但是放眼灵虚山实在也没有个清净的地方。 此事一提,青筠也流露出一丝焦虑道:“灵虚山方圆百里的灵力浓度都差不多,我们若从天上带下仙土,它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蕴含的灵力跟此界不同,若在此长期培育仙草,虽有结界隔绝外界,但也难免会被其他人察觉出异样。” 这倒是个问题,万一给人发现此地土壤异样,那些人不疯狗一样过来抢夺。如此算来,这个地方的安全级别需要加强。 叶季晨转念一想道:“既然引灵仪可以吸收周围灵气,我们也可以养花草一样养着它,在它附近放置仙土,这样结界的强度能够迅速提升。”顿了顿,看看周围道:“我们可以在结界中盖一座小院给衣凝姐居住,平时她在此也可以照顾仙草。” “可以一试。”青筠淡淡看她一眼,表示应允。 司马万分高兴,抓着叶季晨的胳膊道:“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接她。” 当下叶季晨以种子生出两个十分粗壮的空心树干,类似天然马槽一般,又从储物空间中拿出预备好的铁铲,备好这些东西,身后两人一人按住她一边肩膀,叶季晨成功穿梭两次,如今对此越发熟悉,启动本命法宝。 …… 穿越那片漆黑后,眼前亮光越来越明亮,睁开眼时,眼前就是那片蓝天。叶季晨再次带人来到天界的封印之地,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发动都会来到这里,但是目前来说,这里确实是个大宝库一样的地方。 如果能把土壤搬空,回去全部种上药材,简直要发财了。 叶季晨从短暂的昏沉中醒来,司马和青筠同时也醒来了,三人在石洞门前,司马忧心忡忡先跑进石山后的洞府,去看韩衣凝怎么样了。这里咒法失效,叶季晨才敢上前去拉青筠的手,一把搂紧在怀心疼不已道:“筠儿,你这两天还好不好?” 青筠一双眼眸凝望她,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在她怀里点点头道:“我很好,你别担心。”言罢,很懂事道:“你看,我的伤也痊愈了,师父毕竟是关心我的,我受伤后,她减轻了我的功课。” “我以为她又为难你了。”叶季晨现在总觉得这师叔太过祸害。 青筠夹在她跟师父之间十分为难,师父就算再严厉也是再生父母,但师姐也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喜欢她的心仍没有丝毫动摇,甚至这几日有时候因为想她,咒语发作,疼的死去活来也都随它去,每当情爱越深,内心涌出的担忧就越多,想起前路坎坷,青筠叹口气,又不想她难过,打起精神享受这片刻的相处,一笑道:“她是我师父,这些原也不是为难我。”顿了顿,从她怀里出来些道:“我们还是快去去找司马师姐吧。” 叶季晨松开她一些,以仙土培育草药目前仍是最重要的事,可转身看着身旁两个大木槽,叶季晨伸手去拖…… 费力拉上了石阶,胳膊酸痛,悔恨干嘛那么蠢,生出如此笨重巨大的木槽,偏偏还没按上俩轮子,从门口搬去里面也费劲儿。 还没等她拖着木槽进去,司马和韩衣凝先走出来,众人相聚也算欢喜,叶季晨挠挠脑袋叹气道:“可算我对不起大家一回,把木槽弄得太笨重。” 事已至此,韩衣凝笑了道:“正好,你也体验一下做凡人的感觉。” 叶季晨做过二十几年的凡人,现代社会里感觉还不错,但这种啥都没有的古代,还是饶了她吧。 她在前面拉,司马帮她在后面推,两个人摆弄了半天总算把第一个木槽推出了隧道,刚丢在出口处,两个人就再不愿推动了,只转身去把第二个木槽拉扯过来。叶季晨正要歇会儿,司马丢给叶季晨一把铁锹,二话不说闷头挖土往木槽里填装。 青筠和韩衣凝准备帮忙,两个挖土的都不让,韩衣凝只好拉着青筠在不远处的树下一坐瞧那两个人忙碌。修仙修久了,身体体力还是强过凡人,疲惫感虽然有但并非特别强烈,二人花费大半时辰总算装满了第一个木槽。 瞧那边俩人手忙脚乱,韩衣凝靠着身后的大树,对一旁目不转睛盯着叶季晨的青筠道:“天枫虽然看起来有些大咧,但我总感觉她和旁人有所不同,阮姑娘,天枫的法宝可是稀罕,不知她从何得来可以连通上界的宝贝。” 青筠对她如今也算朋友,坦言道:“师姐说是她师父死前留下,可四师伯已经坐化,这法宝具体如何使用,到底是什么,师姐也并不清楚,来到这里也是误打误撞。” 韩衣凝笑了道:“也不知是我们运气好,还是太倒霉。”顿了顿,看着远处的天空道:“也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就像我注定无法西渡一般。” 青筠点点头,她一向言语不多,对外界之事漠不关心,但对真正的朋友她仍是愿意关怀,淡淡道:“若是你想去找家人,我们可以找机会送你去西边。” 韩衣凝见她年岁不大,摇摇头解释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心中甚是沮丧道:“三百年前,我初初化人,阿爹和阿妈正在准备西渡,那一路并非毫无威胁,人族里坏的那些和妖魔都企图抓捕我们训为灵兽或者以我们炼制法宝,也有天魔引诱妖修堕落成魔,妖修中的五个部族不得不结盟前往。” 青筠心道,原来她的身世也颇坎坷,便听她谈起在西渡的最后一关,凌绝山顶附近遭遇魔界袭击,成群的神裔被魔界大军捕获,由于这山附近百里之内荒无人烟,已经远离中神州,魔族趁其不备大举入境,妖修不得不奋力抵抗。 “阿爹和其他族群的长老先后战死,阿爹死前救出了我和翠羽,吩咐我西渡去找寻已经抵达的族人。待我从重伤昏迷中醒来,四周只有死去的无数尸体,我与零星存活的族裔飞过凌绝山,可山的那一头只有连绵的沙漠,飞了七天七夜也没有飞过那片荒芜,大家找不到迁徙后的族人具体的位置,不得不返回中神州……” “无法西渡,姐姐在神州地界修行,他年飞升上界,说不定你的族人已经成仙在此等你。”青筠温言安慰她。 韩衣凝对她一笑道:“三百年过去,我对此已不再奢望。”顿了顿,一脸温柔道:“遇到静楠后,我只要能常伴她身边就已满足,修行在我心中也不再是最大追求,只不过……” “怎么了?”青筠道。 韩衣凝看着前面的沈天枫道:“天枫的法宝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天枫也不知所以然。” 二人正相顾言谈,叶季晨跟司马已经把第二个木槽装好了土,两个人累的灰头土脸浑身是汗,韩衣凝对二人招手道:“你们也歇一会儿吧。” “累的腰快断了。”叶季晨疲惫不堪,双手被磨出了水泡,青筠走过去看她,心疼不已,拉着她的胳膊拽到湖水边,沾湿手绢给她擦汗。 叶季晨正享受女友的温柔,耳朵边叽叽喳喳一阵鸟叫,原是翠羽这只青鸟不知为何在她头顶停歇,还一蹦一跳。叶季晨伸手想拍开它,心道,恋个爱都有电灯泡,我跟师妹难得有机会团聚一下,别打扰了。 “它的嘴巴里好像叼着东西。”青筠瞧小鸟在跳,阳光下金黄色的鸟嘴中叼着一块隐隐发蓝的白色小石子。 “我看看。”叶季晨要去抓鸟,翠羽拍拍翅膀飞走,似乎找靠山一般,飞到主人那边落韩衣凝手心,吐出嘴里晶晶亮的小石子,手舞足蹈叽叽喳喳叫起来。 司马静楠看着爱人道:“她说什么?” 韩衣凝满脸笑容道:“她在告天枫的状,说她好好的在水边收集这种漂亮的石头,天枫不注意水边有它,差点踩着她。” 司马静楠淡淡一笑,安慰青鸟道:“天枫是无心的,你可以原谅她。”言罢,对她叼来的小石头好奇:“这是什么石头?” 韩衣凝拿起来,对着太阳,那石头通体透明泛着蓝光,内部隐隐有水波,老半天韩衣凝也欣喜起来道:“是一块水精。” 青鸟扑闪着翅膀,领着大家往湖边走,在湖面附近绕了几圈,众人奔过去,仔细寻找发现湖底各色的石头里,好几处都有这样无色的晶体,韩衣凝收集了几块高兴不已道:“这儿有一些看起来浓度很高的水灵气结晶。” 将高浓度的灵气压缩能产生类似水精的结晶体,这些结晶蕴藏着大量纯粹的灵气,除了人为制造,在修仙界也有自然产生的精石,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几种,但这种晶石的数量极为稀少,开采难度十分大,修士一般能得到的晶石品质都非常低。 晶石中最顶级者,则称为五色灵石,相传是当年盘古氏头颅骨骼所化,女娲大神将其采集,在不周山倒塌之时用以熔炼补天。 五色灵石在补天中已经消耗所剩无几,凡间遗落者不过寥寥。 就是这寥寥几块,散落在中神州地界,它们不断散发灵气使得人间拥有了七十二洞天。 这些洞天逐渐演变为修仙界诸多门派所在之地。 众人在湖中发现水精,叶季晨高兴不已和司马下水去捡那些石头,捞了一整个下午搜罗了大概三十多块大小不一的晶石,最大的一块有拳头那么大。 忙活一天,众人在树下坐着稍微歇息,司马说要带韩衣凝下界的计划,小翠叽叽喳喳叫着似乎很高兴。唯独青筠心里对回去一事并不乐意,她抬头望天只觉得此地虽然封闭,但静悄悄无人打扰十分安静,回去了反倒不能跟叶季晨在一起。 天色快要暗下去的时候,众人把晶石放进木槽,叶季晨带领准备满载而归。 第55章 天色变得昏黄,树林有风划过,天空中的飞鸟开始归巢,叶季晨带着众人回归了结界中心,一开始谁也不敢动作,生怕触动了灵虚山内一切警觉的力量般。然而,等了三刻仍旧归于平静。 “结界是有用的。”叶季晨更有信心一些,暗暗呼出口气,双手放开触摸的两个木槽,普一落地时候,青筠就在其上加了封印,害怕仙气外泄,这结界无法隐藏。 韩衣凝把自身妖气抑制到最低,翠羽仍旧是小鸟的模样在她手心,司马现在可以松口气,将她搂在怀中带了些笑容道:“这儿就是天枫的花圃,你可以暂时住下。” 青筠恢复了冷冷清清,声线抑制道:“结界的范围只有这片空地到那边的山崖下,出了结界,你随时可能被人发现。” “我知道怎么做。”韩衣凝毕竟也是在世间流浪了300年,躲过的灾祸不计其数,自保能力还是有。看了一眼地上的木槽道:“我们还是先把木槽移动到你们说的阵眼附近,加强结界。” 在天上是累个半死,回到修仙界则容易得多,叶季晨用树藤托起木槽,青筠飞身半空闭着眼睛,手指飞快的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双目猛地一睁开,位于结界中心位置的土地里忽而显现出一道金光,原是她放置的引灵仪。 调出阵眼的引灵仪,青筠开口道:“它只能现身不久,沈师姐请将木槽埋于下方,我再把它放置回去。” 叶季晨得令,藤蔓迅速挖出一个洞穴,将木槽安置其中,韩衣凝从另一个水槽中又取出两块水结晶丢入其中。青筠缓慢将引灵仪放下,相互接触的那一瞬,她解开了两个木槽的封印,一瞬间,叶季晨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有些改变。 空气变得更清新,空气中的水分增加,更加奇异的是她似乎看到了一点点蓝色的光在从木槽中向外流动,跟师父在灵海中给自己所见的相同。木槽中的灵气含量极高,她明显感知到无论从灵气的质量,浓度上都远远超过修仙界。 众人纷纷有些呆,司马也不禁欣喜道:“除了养草药,看来我们也可以在此修行了,进度一定比在其他地方快很多。” 引灵仪的变化更为明显,通体发出白色的光,源源不绝吸收着仙灵,结界不过片刻已经比之前的牢固等级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青筠缓缓降落在地面,心中虽然欢喜,但指尖的疼痛不敢忘却,双目中仍旧是看不出半分喜悦,只淡淡道:“仙土中的灵力毕竟有限,若你我都来吸收,则会降低结界强度。” 叶季晨虽然心疼她,但目前属于无可奈何,只好笑笑道:“大不了下次我再上去弄一些土壤,把这里的土质都替换了,大家修行起来事半功倍。”顿了顿,从木槽中拿出一块晶石道:“还有结晶石,也许那边还有很多,我们可以多找一些。” 韩衣凝却笑了道:“你可真着急,小心别浪费了那些石头。”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储物锦囊把结晶石一一放入其中,递过去给青筠道:“水精五行属水,若我等强行吸收其中灵气,至多只能吸收掉三分之一,还得费劲儿转化为自身属性,期间消耗更多,若是你来修炼则更合适不过。师妹如今已经是元婴后期,若再突破则对我们都有好处,还是你留着吧。” 她一片心意,只当青筠会因此高心,可青筠面无表情,眼神冷漠道:“不必给我,我收着也没用。”言罢,看了一眼天色,跟众人道别道:“天色已晚,为怕师父查探,我得回去了,你们好自为之。” 便见她乘骑冰晶鸟匆匆赶往那边竹林。 叶季晨呆呆看了好久,一脸忧愁叹口气,跟韩衣凝解释道:“筠儿她受有妖人一道邪气,抑制她无法突破元婴期,如果她强行聚灵冲关,这道妖气就会腐蚀她心智,使她走火入魔。所以她婉言拒据,韩姐姐你别多心。” “原来如此。”韩衣凝点点头,又把结晶石都交给叶季晨道:“青筠她谢绝使用,留着也是浪费,你可以拿它修行或者种植花草。” 叶季晨为人也比较大方,将水结晶仍旧拿出分作三分,与大家共享。眼瞧天色快要晚了,为怕韩衣凝没地方住,叶季晨选了一处向阳的山崖,在其下的两棵树旁以藤蔓进行编织生长,交错的藤蔓不一会儿围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看起来很像那种后现代建筑,特意还留了门窗。 那神奇的小房子不过一盏茶十分便建成,翠羽叽叽喳喳在叫,忽闪着翅膀第一个飞进去,韩衣凝嬉笑起来道:“翠羽说,她是青鸟没错,但你也不至于真给它盖个鸟窝出来。” 挠挠头,叶季晨本来是按照生前看到的某某建筑大师的造型设计的,结果听翠羽一说,一头黑线,说真的,还挺像鸟窝的。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委屈你们了,明天开始我慢慢给你们建造合适的居所。” 司马静楠十分感激道:“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俩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叶季晨其实也不需要别人帮什么,只是她和青筠的事如今搞成这样,她没有能力帮忙才更难过,笑一笑道:“韩姐姐若在此,可以帮我们照看草药。” “你尽管放心好了。”韩衣凝一脸温婉笑容,伸手将另一个木槽以风力托起,放置在那团鸟窝前,看着叶季晨道:“趁着天色还没有全暗下去,你可以将草药种植于此,我有一个小法术或许可以帮你尽快收获草药。” 叶季晨闻言感到欣喜,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早已经预备好的一些原材料的种子,一一播下在仙土之中。韩衣凝指尖凝聚出一点绿色的光芒,做出结印的手势,那点绿光逐渐扩大,变成一层绿色的防护罩般笼罩着木槽。 叶季晨以神识探查,感觉并没有任何异样,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防护或者隐身的结界,好奇道:“韩姐姐下的这是什么术?” 韩衣凝收了手势,笑眼弯弯,缓缓开口道:“我族能为上神使臣,也并非只是因为御风飞行速度快。”顿了顿,手指再次聚起绿光道:“这是我族从远古大神那里继承的一种特殊法印,可以隔绝结界内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起初是为了帮助大神运送一些不易保存的物品,比如只开一瞬的昙花,摘下就必须吃食的仙果。渐渐的族人发现只要稍微改动咒印,除了可以减缓时间外,也可以略约加速时间的流动。” 她施展此法术,结界内的时间流动比外界加快,植物生长周期更加短暂,叶季晨感到好奇,灵机一动道:“那你如果对我施展此法,我的修行速度是不是也会加快?” 外头一年,里面三年,出来了岂不是比外面人多三年功力。 韩衣凝低头浅笑,容貌格外清新雅致,连翠羽都听不下去了,叽叽喳喳教导般落在司马肩头。韩衣凝翻译道:“翠羽说,你想的也太好了。你就不怕自己衰老吗?我们的阳寿没有增多的情况下,你加速时间,不过是使自己加速衰老而已。”顿了顿,笑道:“这个印如果由灵力很高强的长老使用,是一门非常恐怖的攻击法术,万事万物都有衰老周期,石头会风化,钢铁会腐蚀,生灵会死去,一旦受印则妖魔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化为枯骨,甚至连其它咒印也是有衰老,如果你想试试,我倒是可以让你尝试快速修行的滋味。” “还是不要了。”叶季晨听得呵呵直笑,她还不想那么早死,琢磨着韩衣凝的言语,突然意识道:“那如果对青筠师父所下的咒印也加上此印,筠儿她岂不是可以很快破解束心咒。” 说她聪明,有时候确实跟猴子一样十分机灵。韩衣凝手指凝着绿光,思量后点点头,一笑道:“可以一试,但我法力低微,虽然可以加速束心咒的衰老,但束心咒的施法者大大高于我,它的衰老周期必然很长,也许以千年计算也不一定。我只能以自己最大程度的法力加速时间流动,一旦它减弱到某种程度,它会对青筠的影响越来越弱。” 有这点都已经够了,叶季晨高兴地笑起来道:“筠儿少受一些苦也是好的。”眼瞧天色不早了,跟俩人告别道:“我要回去了,你们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我再过来。” 司马点头将她送走,叶季晨今天虽然累,但是收获颇多,御剑飞回小院,跟师弟师妹们打了招呼,查看了他们的功课,心道,有了仙土,将来生成草药也可以帮助全门修行,天铃他们也能事半功倍。 晚间休息,心中却参详起师父的话。 灵气跟灵气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叶季晨向内探索,只觉得自身涌动的木属性灵气充满生机,神识探查外间,感应到天易身上雷属性的灵气总是躁动不安,比其他属性更加充满攻击性,怪不得雷属性的人都是天生的急性子,承兰她一门都是焦躁不安的火爆脾气。 而天铃身上的水属性,温和安宁,非常治愈人心。也许木遇水则生,木系的人天生对水系有好感。 再研究下去,叶季晨能写出一本无形性格研究录了。可师父的问题仍旧云山雾绕,打坐修行中,叶季晨掏出水结晶,青筠虽然无法突破元婴期,但不意味着她不需要吸收灵气,她婉拒韩姐姐,其实是想留给我们。 筠儿这丫头太过为人着想,叶季晨想着她嘴角不由流露出笑容,明了青筠的心意,也不管浪费不浪费了,抓住一块水结晶,运起功法,感应着它的能量,对其进行吸收。渐渐感应到一股淡蓝色的灵气,正从手掌心的皮肤透入血脉,被自己吸收入体内。 一点一滴,那些蓝色的灵气遭遇到自身绿色的灵气,两者相遇似乎都有知觉一般,互相试探缠绕,最终由于绿色的灵气十分充盈,蓝色逐渐变绿,被自己吸收入内丹之中。 转换的十分顺利。 如此一夜,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储蓄灵力,一夜之间耗光了所有的灵石。待天亮起,只觉得浑身经脉充盈着灵力,整个人的气色好多了,发动法宝消耗的灵气不但全部补充回来,隐隐比前往天界前灵力量多了一倍,很像自己吸了很多树木灵气的那次。 似乎从金丹初期逐渐迈入了金丹中期,但她自己仍未多有察觉,只是对自身某些变化感到欣喜,精神奕奕的御剑去花圃找寻大家。 飞到一半瞧见前方半空中有一只仙鹤,料想是青筠出来,仙鹤又缠着她,赶紧追着仙鹤过去,那仙鹤盘桓几下,俯冲落地,把她引到结界不远处,原是青筠骑着鹿缓缓在林中穿行。 一眼看去,她轻纱遮面,一头秀发散在脑后,浑身素白的衣服,当真宛如琼林仙子一般,叶季晨挥挥手喊了她名字。 青筠嗯了一声,话并不多。 叶季晨知道她其实也很不好受,默默陪在她身边与她同行。二人穿过结界,青筠跳下鹿的脊背,却没在结界里瞧见司马和韩衣凝,叶季晨指着那个鸟窝一样的房子道:“我昨天给韩姐姐临时搭了个住处,草药种在她房屋前,你去看吗?” 青筠点头,随她去看房前的草药,两人缓步过去也并无交谈。 草药的木槽里,已经冒出一些尖尖的小嫩芽,叶季晨正要解释那道绿光遮罩的作用,那房子盖的奇奇怪怪,青筠对她这个三流建筑师的杰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也许是木槽正对着人家窗户,又也许是青筠这娃眼睛太尖,回头看着叶季晨问的冷冷淡淡道:“韩姐姐受伤了吗?” “怎么了?”叶季晨还没太注意,也朝窗户看了一眼。 青筠仰着头看着叶季晨的脸,眼眸里都是疑问:“我瞧见她在吸食司马的灵气。”顿了顿,十分学霸的解释道:“书里写女妖善惑人心,会嘴对嘴吸食人的灵气补充自身。”言下之意是,韩衣凝既然是个好妖精,那自然不是害司马,唯一的解释,那就是韩衣凝受伤,司马主动去让她吸食。 叶季晨伸着脖子往里瞅了一眼,一把捂住青筠振振有词的嘴,扯着青筠往旁边山崖下躲,一口气憋着没把自己憋死,拽着自己的小情人,叶季晨满脸通红,堪比给天铃,天易解释什么叫天仙楼。 “她们……不是在疗伤……这个也不是为了吸食灵气。”叶季晨面对对方一脸清纯无辜。 “那她们在干吗?”青筠那孩子,满眼睛里都是,书上写的是,那十有□□就是。 叶季晨把接吻俩字,轮回了千百遍,也没说出口,算她也有词穷的一天。 青筠见她支支吾吾,以为她跟从前一样哄自己玩,毕竟她师姐是人尽皆知的学渣,说不定师姐根本不知道人家在干吗,青筠一脸疑惑,淡淡开口道:“我还是直接问韩姐姐好了。” “别。”叶季晨被自己口水呛了。 第56章 大清早就如何对自己女友介绍啥叫接吻,叶季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人之初性本善说起,刚刚才介绍到关关雎鸠,就应景的被几声鸟叫给打断了。 翠羽扑闪着翅膀飞到叶季晨头顶,发出类似咯咯的笑声般的叫。叶季晨气死了,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被一只鸟嘲笑,这可不是在天上,伸手冷不防用藤蔓把鸟缠绕起来,翠羽无法飞走,扑腾着叫的更凶。 大概是叫的太惨,一时三刻司马拉着韩衣凝从屋里走出来,瞧见场面,韩衣凝惊讶道:“天枫,你抓着翠羽干嘛?” 这鸟也是告的一手好状,叶季晨无法只好把它放开,翠羽扑闪着朝韩衣凝飞过去,扑进主人怀里,一阵胡乱叫唤。韩衣凝起初是疑惑,然后开始笑,笑的越来越厉害,司马静楠不理解道:“你们说什么这么好笑。” 唯独叶季晨一脸通红,不好意思坦白俩人偷看的事儿,青筠要说,她拉着青筠死都不让说。 韩衣凝带着鸟,看了一眼司马,两颊俏丽,神色一点温柔道:“它跟我告天枫的状,你不用管。” 她家的事儿,基本都是韩衣凝说啥就是啥,司马这个人很听老婆话,说不让问,果真就不问了,她昨晚留宿在此,两人难得团聚。韩衣凝恢复妖气支持,身体比之前好上许多,虽然她是个大方人,但考虑到下次万一再出现被人瞧见的状况,还是默默给鸟巢加了一层结界。 司马是个有公务的人,留着太久也不好,跟韩衣凝再聊几句,开口道:“怕捕快们找我,我得回镇上一趟,你和天枫她们在这里,我傍晚就回来了。” 毕竟还有妖怪没抓住,她派出捕快搜寻,也许近几天会有消息,得赶在那个妖怪完全暴露前,第一个抓了他。 送走司马,三人在养草的木槽前观察草药生长情况,虽然昨天傍晚才种下去,这时候已经长出绿芽,韩衣凝一手推算时间,欢喜道:“再过上半月,这些草药就能够长成。”仙灵充足,使得草药生长加快,结界的作用又让时间压缩到极限。 “韩姐姐这门术倒是很有意思。”青筠博览群书,但对这门法术也是第一次见。 叶季晨惦记为青筠解开束心咒的事,简单对青筠提起了韩衣凝的法术,青筠闻言又有点犹豫道:“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发现你在束心咒上加注了这门法术。”如果被发现,一切都糟糕了。 韩衣凝皱着眉头,以神念仔细感知她身上的这道简单咒法,待睁开眼眸才道:“法印是以灵力编织各种特殊结界,以此产生不同效果,要解开这些结,必须有极为精确的灵力感应能力,可以感知到每一丝灵力的流动方向,我的感知能力有限,无法立即像解开绳结一样解开你的束心咒,但时间咒术并非是以解开结界为目的,它的目的是加速原有结界衰老。” 韩衣凝颇有信心,凝聚绿光在她十指上逐一点过,淡淡道:“除非像有引灵仪这样的法宝不断加固结界,否则任何结界本身的灵力在没有持续供给的情况下,是呈消耗状态,在自然的时间流逝下会产生裂缝,时间咒术只是加速这些缝隙的产生,不是以外力强行撕毁或者拉扯,这个咒术十分隐秘,你师父即便察觉,也只会以为是自身灵力减弱导致束心咒变弱,因为束心咒上完全没有人为打开过的痕迹,每个裂缝都完完全全是自然产生。” 能解开当然是最好,青筠并没有再反对,毕竟韩衣凝也是为她帮忙。 三人忙碌中又给仙草浇了些水,但明显感觉到修仙界的水汽似乎对植物的涨势并不明显。青筠从叶季晨那拿出一块小小的水精,以法力将水精中的灵气倾泻,空中迅速凝结出一片小小的雨云,在木槽上方下起雨。 那些绿芽在雨中颜色更加娇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成长,很快有一株花草长出了第一枚小叶子。 第一个木槽的花草可算是试验成功,大家心中都是欣喜之情。叶季晨吸取上次教训又生了一个比较轻巧的木槽,准备第二次去仙界取土。 刚把想法说出来,韩衣凝颇惊讶道:“天枫,你恢复的这么快吗?” 叶季晨瞧她疑问,挥挥胳膊一脸笑容道:“昨夜打坐,我把姐姐分给的水晶石用光了,虽然不是完全吸收,但感觉大有长进。” 青筠闻言以神念扫过,但觉她体内经脉灵力充盈,水晶石的灵气与她自身灵气完全融为一体,常人吸收灵气的速度无论如何都有一些限制,这种限制就是内丹将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的经过,一般以周天计算,一个周天下来转化率并不高,是以寻常修士十分珍惜修炼来的灵力,不会随意浪费,也许这是她师姐的一种天赋吧,青筠淡淡道:“师姐她一直以来引灵修行的能力都高过其他人,想来迅速转化不同的灵气加以吸收,速度也高过我们。” “既然你天赋异禀,为何还是金丹期修士?”韩衣凝对她了解毕竟不多,感觉认识她的时候她水平在司马之下,如今隐隐已经和司马差不多。神识去探她五内,只觉她的金丹被一片云雾笼罩,压根看不真切,想强行突破则能够感到丹田中的某样法宝对她的神念进行遮蔽,云雾笼罩更加紧密。 叶季晨一脸心虚,丹是绿真给的,按道理也属于妖丹一类,为怕韩衣凝看出异样,当下岔开话题,从自己师父坐化说起,一路说到自己遇到妖怪,灵海大战,短暂失忆的事。 听得韩衣凝叹口气,颇同情的看着她道:“原来如此,你是个有福报的人,只是福报里也有一些坎坷。”顿了顿,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颗树种递给她道:“两百年前,我行到东边一处沼泽,那里生有一棵奇树,说它稀奇,因为一株树上发有四种不同的树芽,似乎这四种不同的植物在岁月里已经融为一体,这株奇树修行千年正要渡劫,它邀请我为它护法,我欣然答应。” “它渡劫是否成功?”青筠道。 摇摇头,韩衣凝十分惋惜道:“也许机缘未到,它没有能够度过雷劫,神形俱灭前它为了答谢我,留下这颗种子。我曾经想把它种在某处,又怕意外使它摧折。它本身蕴含着树姥姥的强大灵气,妖魔也会窥伺。”顿了顿,递给叶季晨道:“树姥姥的种子,我将它送给你,相信你能让它很好的发挥作用。” 叶季晨接过这枚种子,发现并不寻常,心道,现代社会有以科技手段嫁接水果树,或者以基因科技使两种完全不相干的植物交换基因代码,从而形成一种新植物。而这颗种子在手心,她能够感知到其中既有藤蔓,又有坚硬的树干,还有巨毒的菌菇,以及另一种十分稀罕的形态,软糖般一团裹在种子的内核。 叶季晨忍不住以灵力注入,催动这枚种子生长,这枚种子发出奇异的白色光芒,似乎并不是一枚树种,而是很接近法宝的属性,具有相当的灵性。 通常法宝都需要滴血刻印,才能够跟主人产生感应。但叶季晨将灵力注入种子后,催出一点枝桠,歪着脑袋仔细观察树种,未料到那点枝桠也和她一样歪向了一边。 “它在模仿你。”韩衣凝也感到惊奇。 叶季晨再试验两次,她脑袋歪那边,树叶就歪那边,左手跟树叶打打招呼,树叶自然卷曲也像在打招呼。 这有点灵性过头了,像一个植物小人般,叶季晨都不好意思拿它当武器使用了,只好先收起来,放入储物戒指道:“我会好好收着它的。” 得到了一件新宝贝,叶季晨也并不着急如何利用,惦记上天再取一些土的事,喊韩衣凝和青筠同往,韩衣凝耸耸肩笑了道:“像我这样肩膀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老年人,陪你们上去也不过是浪费你灵力,你们俩去聚聚也好。” 言罢还十分好笑看着叶季晨,叶季晨知道她言下之意,只好叹口气装作什么也不懂,只将工具带上,拉着青筠发动了法宝。 …… 毫无意外,再一次踏入了封印之地。 察觉自身灵力消耗,比起之前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那样难以承受。叶季晨睁开眼眸的时候,青筠在自己身边闭着眼眸仍在昏睡,两个人耗灵远远大过于四个人,自己修为低下,每次来其实消耗最多的是师妹。 叹口气,把青筠搂起来一些放在怀里,靠在山洞的崖壁前,凝眸望着外间的天空,心中为有这一片空间感到一丝安慰,心道,若有一天筠儿师父再阻拦,我便不顾一切带她来此了却余生也好。 低头看看青筠熟睡的模样,叶季晨想起她早上询问的呆愣模样,笑一笑,吻在她额头。九天之上,清风徐来,太阳暖融融,四下又只有她们俩人,叶季晨趁她睡着,鬼使神差隔着面纱吻在她嘴角。偷吃般即刻起来,怕给她察觉,毕竟师妹她面孔有伤,如此唐突反而惹她不开心。叶季晨是个体贴的人,小声悄悄自言自语道:“等你伤好了,我再慢慢教你。” 她自顾自傻乐呵,青筠昏迷中悠悠然转醒,迷迷糊糊听见她说话,眨着眼眸一副刚刚梦醒模样,淡淡道:“师姐,你要教我什么?” 叶季晨瞧她醒来,一脸颇尴尬,哄小姑娘的本事可能是好久没用了,也不太灵光,张口结舌道:“啊……” 青筠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见她言辞闪烁,越发疑心,心想她师姐没让她教都是好的,难道还能有什么长处,反过来要指导自己?一副学霸看学渣的那种无奈道:“啊是什么……” “啊就是……”叶季晨搂着她在怀里,咽口唾沫,心想死就死吧,凑在她耳朵边,小声道:“教你怎么接吻……” 她还以为青筠得生气了,结果师妹根本没这个概念,皱着眉头一脸迷茫:“那是什么?”顿了顿,学霸的心道:“一种法术吗?” 叶季晨倒吸口凉气,感觉自己光说出那俩字都是罪恶,虽然更多罪恶的事都在大脑里,但她师妹这种万年钻山沟里修炼,别说见世面,就连人都很少见,天天面对的只有她那个石头一样的师父,顶多再见点什么鹿啊鸟啊……真的也是知道的太少了。 “也算是一种法术……”叶季晨心想,妖精拿着这个吸收灵气……那就勉强也算是法术了。实在是想试探青筠这孩子到底还有啥是不知道,叶季晨缩着脖子道:“筠儿,你知道道侣之间是怎么修炼的吗?” 青筠觉得她从早上开始就很奇怪,冷着脸嫌她问题多道:“师父说非礼勿思,叫我别管人家怎么修炼的,反正我用不着,书库里也没这方面的书。” 我勒个去…… 叶季晨当时满心都是,算师父狠,黄书都没留一本,师妹这生活过的也太无聊了。有时候吧,叶季晨也还挺同情她师妹,别提人间烟火,连修仙界的烟火都快不食了。 她一直问这种问题,青筠靠在她怀里,一双清亮的眼眸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露出点好奇心,小声在她耳边道:“你知道这种修炼方法?” 点点头,叶季晨憋笑脸都僵了,是以那种学渣好不容易懂点东西,于是乎在补课期间,拿出来跟学霸分享一下知识,其实是个比较严肃的学术交流。青筠在她怀里,觉得很好玩,眼眸一点笑意道:“那是怎么样的?” “首先……”叶季晨内心都是挥之不去的罪恶感。 “怎么做?”青筠运气一般提起左手的手掌,要掐个法决出来般,叶季晨把她的手拉过来,及时制止道:“不用这么麻烦……”顿了顿,望着姑娘瞧她的眼神,感觉呼吸有些紧张,凑的近些,嘴唇贴在师妹的耳廓边低声道:“得像韩姐姐她们早上那样……” 也许是痒痒,青筠缩了一下脖子,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脑中回忆了下早上不小心看到的情景,不知道怎么耳根子一下就红了,似乎意识到了个什么了不得大事,喉咙卡壳也不说话,蔫了一般埋头在叶季晨的脖颈窝,大气不敢出。 “怎么了?”叶季晨觉得她像柳条般,软在自己怀里。 青筠闷着摇摇头,心里总有一块拧巴,把这个事来回想了半天,傻了吧唧道:“我早上说她们在修炼,你非说不是……现在又跟我说这样是道侣修炼,你肯定是骗我。” 这也真的也忍不住不笑了,叶季晨露出笑容,在她旁边都觉得她可爱的可怜道:“真不是修炼。”顿了顿,想了个新词儿道:“顶多是修炼的前奏吧。”前|戏俩字没说出来。 青筠被她哄了半天,有一点懊恼的抬起头道:“那然后呢?” 叶季晨一脸笑对着她道:“然后?然后,我慢慢教你啊。” 青筠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头,心口总有啥堵着慌,少女有烦恼般叹口气道:“不学不行吗?”总感觉是师姐在逗她玩。 还怪聪明,怕吃亏还不学。叶季晨心道,那能由着你吗?你打算出家做道姑,我可没打算出家。 “还是学一下吧。”叶季晨满脑子都是我包教包会。 “不要,我又不找道侣,不需要这种法术。”青筠很听师父的话,严词拒绝这种非|礼行为。 “那我算筠儿的什么人?”叶季晨死命往带坏小孩这条路上奔,都算是诱拐了吧。 青筠撇着嘴,眼眸看着她,嘴快道:“师姐。” “那司马也算你师姐,我跟她是不是对你是一样的?”叶季晨用逻辑证明,自己也是有智商的,特别是把小姑娘拐沟里的时候。 青筠嫌她麻烦,要推开她,叶季晨不让,搂着她盈盈一把的腰,搂的更近,呼吸打在她耳朵边道:“我如果娶了你,筠儿就是我的妻子,我们难道不算道侣?筠儿和我一起修行,将来飞升上界,长生不老永远都在一起,难道不好?” 一口气卡在嗓子眼,老半天,青筠低低道:“好。” 只这么淡淡一声,叶季晨觉得开心不已,低了头主动去吻她,隔着面纱,轻柔一点,再次亲在她嘴唇。柔柔软软,青筠眨着眼眸一时不知所措,心跳的更快。 叶季晨松开她,眼里万般关爱,摸着她脑后的发丝,柔声哄道:“爱人之间,表达喜欢才会互相亲吻。这不是修炼,只是亲密的方式。我喜欢筠儿,所以想吻你。” 像上了贼船那种懊悔,青筠一手抚着面纱,眼神转瞬又很难过。 她不说,叶季晨也知道,拉开她的手,搂着她在怀里道:“不伤心,过一阵药做好了,你就可以摘掉面纱,那时候我的筠儿就会漂漂亮亮出现在我面前。” “嗯。”青筠点点头,渐渐安下心般,伸手主动搂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肩膀一侧,每次也就只有在天上这一点点时光可以自由自在赖一下她。叶季晨喜欢她安静的依偎在自己身侧,晒着太阳,靠着石壁,手指碰触到石壁上的一株杂草,把草根挽着弯成一圈,拉着师妹的手,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教她道:“凡人向心爱的女子求婚的时候,会给她送上一枚戒指,带在无名指上,这样别人看见这位姑娘,就明白她已经名花有主。” 亏了她师妹也是不咋计较,让她拿草根都能哄回家。 青筠似乎十分高兴,搂着她的脖颈更紧一些,老半天松开她一些,大大的眼眸流露出一些羞涩,盯着情人盯久了,也算是动了凡心吧,青筠问的认认真真道:“等我脸上的伤好了……” “怎么了?”叶季晨道。 “我想吻你一下,可以吗?”青筠好不容易说出口,虽然修炼的事还没搞懂,但这个前奏看起来不难学。 叶季晨点点头,说了好。 第57章 空气里都是太阳熏蒸着的青草芬芳,叶季晨忙碌着把第二个木槽从山洞外推进草场,青筠瞧她笨手笨脚,忍不住去搭把手,亏了叶季晨吸取教训把这个木槽生的轻巧许多,等到了上次取土的地方,青筠再要帮忙,叶季晨死活不让。 挖土这种差事,咋想也跟她师妹那种细皮嫩肉的手不搭,她反正手已经磨出茧子了,这点罪也就继续受着。她一忙碌,青筠也不愿意闲着,去水边找找还有没有水结晶,留着给叶季晨练功也是好的。 那一汪泉水清清凉凉,水底石头清晰可见,阳光反射下一些石头发出好看的光芒,但都不是青筠要找的水结晶,忙活半天,只拾取了一小块水精。看来水结晶这种东西也不是遍地都是,极有可能是这里的灵气充沛过去遗留下的物品,如今洞府被封印,应该是无法再生成。 叶季晨挖的汗流浃背,挖到一多半实在没劲儿了,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见青筠拿着一小节竹筒走过来,原是她去竹屋那边找的一截残器,装了泉水递给她解渴。 叶季晨捧着竹节喝了个痛快,青筠以打湿的手绢给她擦汗,收回手时却面有隐忧小声道:“师姐,对不起。” “怎么了?”叶季晨不理解。 青筠伸出右手,十指芊芊道:“适才我去水边寻找晶石,不小心把你编的那枚草戒弄丢了,可能是见水后散开了。”言语中,感到十分惋惜。 叶季晨瞧她懊恼的模样,把她的手拉进掌心,低头在她手指背啄吻一下,惊的青筠要收回手但似乎意识到叶季晨的这些小动作,都是因为喜欢她,是很爱她的表现,便由着她轻薄,不像从前那样生她的气。 瞧她越来越乖,叶季晨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脸颊贴着她凉凉的掌心,露出笑容道:“等回去了,我找材料做上一对漂亮的戒指,你我两人一人一枚。” 青筠摸着她的脸庞,瞧她带笑的眉眼,心下甜蜜,淡淡道:“凡人的规矩真多,嫁娶之事,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何这个我没听过?” 这是哪儿学的封建思想?叶季晨教育道:“父母若命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难道你也要屈从?我这个法儿,是凡间相互喜欢人定终身时候用的,只要两个人喜欢,不管父母愿意与否,别人反对与否,对神明许下互相相伴的誓言,带上婚戒,就算是一对夫妻。” “那不是算私奔吗?”青筠道。 叶季晨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笑了道:“两人相爱,光明正大,敢对天发誓,又有什么私不私。” 青筠若有所悟道:“你说的很好。”心道,便是像韩姐姐她们,父母都已不在身边,自己不为自己做主,难道还等谁来吗?师姐和我也都是孤儿,四师伯已经坐化,师父再过三五年也该飞升上界,我与她原也是要自己做主。 心下宽慰许多,看叶季晨的眼神也越发温柔,二人难得清清静静相处一天,青筠头一次没什么负担,在她身边听她说话,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在叶季晨身边。 亲亲热热,相偎相依待了整整一天,叶季晨直到傍晚十分才带着她和第二个木槽回到花圃。 司马已经回来,带了一些家具和用品正在往叶季晨打造的那栋鸟巢里搬,亏了当时制作的时候空间还比较大,稍加修饰,也算一处雅致居所。 叶季晨将第二个木槽的花草也种上。 韩衣凝下了结界后计算道:“应该是够用了。” 按照叶季晨的想法多种些自然是好,但韩衣凝阻止道:“你上天一次消耗过重,如此得不偿失,如今制药的草药种植已然够用,我想我们几个人应该在这期间好好修行一段时日,整日为此奔波,大家已经疲惫不堪。” 话也十分有道理,叶季晨总是分心干这些事才将修行拉下。司马整日奔波在外体会颇多,淡淡道:“天枫,若你想和青筠长久厮守在一起,不努力变强怕是不行,我也要为了衣凝好好修炼。” 青筠最近忙于事务也把修行怠慢了,为怕师父下次出关问起,对严加修行的事也点头应允。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需求,韩衣凝道:“那正好,大家每日晚间各自回家打坐,白日在此参禅悟道,切磋功法,想来不出一个月应该各有进展。” 这小日子倒也不错,叶季晨欣然应允,眼瞧天色不早,青筠第一个告辞,带着鹿和仙鹤返回白云湖。她一走,叶季晨拉着司马到一边打听:“师姐可知道咱们修仙界做首饰的材料一般什么比较珍贵?我想给青筠送一枚戒指。” 司马贵重东西见得多,闻言一笑道:“金银珠宝我别院很多,你告知三五是我应允,尽管去拿。” 给跪了。 土豪就是这么大方。 叶季晨摇头道:“我是想自己炼化一枚给她,想要个特别的。” 司马想了想,一般做戒指无非也就是金银铜铁,玉石翡翠玳瑁,象牙,若是仙灵戒指那材料就更多,掰着指头数给叶季晨,蛟龙的骨头,貔貅的牙,凤凰的羽毛凡此种种都算珍贵,不知要送青筠那一样? “羽毛戒指?”叶季晨还没反应过来,心想羽毛不是软的吗? 司马脱口而出:“凡间有一种工艺叫点翠,用羽毛一点点粘出翠色。凤凰的羽毛色彩斑斓具有神力,所以是稀罕材料。” 凤凰属于比较难找,修仙界几乎没有的,耳朵里听见几声青鸟叫,叶季晨不太好意思问韩衣凝要羽毛,抓着翠羽弄点好看颜色的羽毛倒是顺手,伸着藤蔓准备动手,顺道报一下这个老打小报告的鸟的仇。 吓的翠羽飞高飞低躲着她,最后飞进树屋把门一关,死都不出来。 “天枫,别逗她了。”韩衣凝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道:“阮师妹是高洁之人,不会在乎这枚戒指是否贵重,你无论怎么制作她应该都会高兴。” 这倒也是,金银珠宝配青筠怎么样都显得俗气,叶季晨只好飞回自在峰,一回家二话不说钻进房门,拿出图纸写写画画。折腾了一整晚,总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画来画去都快觉得灵思枯竭,白搞了那么多年的艺术。 夜里困倦伏案睡着了,梦境里仍是天上,与青筠一起走出了那片封印之地,御剑遨游九天,在天河边追逐天马。 她睡的香甜,储物戒指中忽而冒出一点点绿光,原是韩衣凝所赠的树种不知以什么法子跑了出来,滚落在桌面,椭圆的种子滚在她的图画前,差点撞翻了笔架上的毛笔。 叶季晨被动静惊醒,睁开眼瞧瞧,那树种被发现般就不再动弹,叶季晨瞧着这异样伸手把树种拾起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树种在她手心滚了两下,冒出几缕幽光,叶季晨脑中嗡一声,感觉到树种散发的灵气,似乎能够懂它的言语般道:“你说那里面没光没空气,你憋得难受,所以自己出来了?” 树种微微动了两下。 估计也是成精了,叶季晨瞧着这意思,老树精没有飞升,留下了个小妖精。 用手指拨弄两下树种,叶季晨笑道:“可你这么不乖,我要把你放在那儿合适?” 树种听懂般,从她手心滚落,在桌子的图边生出枝桠,然后按照图上的形状变化成一枚十分好看的木头戒指,叶季晨拾起戒指试了一下尺寸,还挺合适,笑了道:“可我本来打算做一对儿,如今只有一枚,我可不能送给师妹。” 那树种闻言,从戒指上生出枝桠,原模原样再生出一个戒指掉落在桌面。 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叶季晨能够感觉到,桌上那个蕴含的灵力只有一丁点,自己手上的这枚却蕴含着强大的灵力。 一时间叶季晨还有些好奇,对着自己的戒指道:“你这么有灵性,我带着你,究竟还有什么好处?” 戒指却一动不动不再回应。 叶季晨大半夜跟一枚戒指说了半天话,老半天,戒指仍没反应,似乎是进入休眠。叶季晨打着哈欠,困的也不行了,总之现在任务是完成了,趴在桌上继续睡。 待第二天大天亮,听见外间吵吵嚷嚷,睁开眼,抓着桌上的戒指丢在怀中口袋,迷迷糊糊往外走,原是天铃和天易在追逐一只漂亮的鸟。 叶季晨眯着眼睛一瞧,赶紧让小的别追了,那不是翠羽吗?怎么跑结界外面了?吓了一跳,刚才动了个要抓来一问究竟的念头,手指间的木戒指瞬间发动,化为柳枝般的细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翠羽五花大绑起来 翠羽叫的叽叽喳喳,叶季晨回头看看周围,确定是只有自己一个木系,再看下手指间,张大嘴巴,我去,这个树精居然自行吸收她的木系灵力,按照她的心念自主行动。 “大师姐,这个鸟好漂亮,快拔根羽毛给我玩。”天铃跳起来要够着那个鸟。 翠羽在心里把这家人都骂了一遍,自己就是过来捎个信,至于这样吗? 拔还是不拔? 叶季晨好不容易抓着鸟了,韩衣凝又不在。 眼睛瞟着鸟,心道,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翠羽满眼睛都是你敢,我就告你的状。 既然如此,叶季晨就不客气了,把鸟放低一点,放到小孩够得着的地方,天易那孩子眼疾手快揪了它翅膀上一根漂亮的羽毛,青鸟吱吱乱叫起来。 叶季晨赶紧示意小孩去玩吧,自己抓着鸟御剑半空,这才道:“你干嘛跑出来,也不怕被人捉住。” 老半天,听见脑中翠羽以神识传音道,我又不是大妖,以此形态出现,和普通低级灵兽无异,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司马大人说花圃太小,无法跟你们切磋,约你和阮师妹去上次的比武台,我好心来通知你,你居然纵容小孩伤我。 叶季晨闻言,戒指自动散开对青鸟的缠绕,笑笑道:“算我对不起你,等会儿给你一些吃的。” 话音刚落,木戒指上生出一根枝桠,瞬间结满了红色的小浆果。 翠羽飞在旁边,落在枝桠上似乎被浆果吸引,神识道,你怎么会有我们老家的赤尾树? 鬼知道这是什么树,叶季晨举着树枝,树枝上再站只鸟,全当大早上遛鸟了,翠羽低头吃的欢实。叶季晨琢磨,那树姥姥肯定不是一棵树修炼成的妖精,也不知道共生了多少种植物,死前把信息都留在这颗小树种里,这戒指相当于植物大全了。 如此一想,叶季晨欣喜不已。 也没欣喜多久,带着树枝降落,叶季晨吸口气让树枝恢复原状,戒指很快听话是恢复了,但叶季晨突然感觉这树种仍然在不断吸食她的灵气。 没变形也吸食?叶季晨感到奇怪,想摘下戒指瞧瞧,伸手去取,死都取不下来了,戒指跟生了根一样,这下才算是坑爹到家了。“我好不容易攒了点灵力,你这样一直吸,我怎么办?”叶季晨都开口求饶了,虽然吸食的也不多,但这就跟没关紧的水龙头是一个道理,滴水多了也能成池啊,别她刚有点进展,全喂这树祖宗了。 着急上火半天,引来了司马,翠羽叽叽喳喳在旁边看热闹,似乎一副你这是恶人有恶报的模样。 叶季晨说了情况,司马静楠端详了半天道:“要不然我以风力把它割开算了。” 这一不小心割歪了,我的手就废了啊。 叶季晨眯着眼睛实在不好下这个决定,司马静楠对自己掌控的精度还是有信心的,指尖划出一缕空气小刀,刚要去碰那枚戒指,缠绕的木戒指化为一缕缕细丝倒是整个把叶季晨的手给包裹住了,裹的跟个粽子一样。 刀刃上去,压根没用,那细丝看着柔软却异常坚固。 司马收了手,那戒指又恢复了原样,司马静楠叹口气道:“除了会一直吸收你的灵气,刚刚似乎是在保护你,你得了这个法宝也挺好。” 吸收灵气过多这件事就已经不好了成不成? 叶季晨本着老娘也没多余灵气喂它,还是想除下来。一时三刻,青筠坐着冰鸟过来,见此情景,冷冷道:“我把它冻碎便是。” 伸手一指,冰刺刺,叶季晨刚想说师妹等等,别没把戒指冻碎,你把我冻僵了。她师妹天上地下属于两个人,在天上的时候软萌软萌,下界了,有咒语束缚,基本属于冷的没边。 第58章 叶季晨还以为自己冻结实了,结果半个身子前都是一面巨大的木盾,黑漆漆,质地异常坚硬,挡住了青筠的寒气,听闻清脆的一声卡,木遁后和戒指连接的地方自动断开,木遁碎成冰渣,戒指完好无损。 青筠再要动手,叶季晨求饶道:“大家还是别试了,你们每次进攻,它都在吸收我灵气抵挡,你们若不进攻,它吸食的速度还十分缓慢。” 能咋样,认栽呗,当养了个宠物,你养狗还得喂狗粮,养个树精给点灵气能咋样。 “我瞧它很奇怪,说法宝不是法宝,说精怪也没有妖气。”司马琢磨,仔细查探道:“衣凝给你的这个东西,倒有些像灵兽一类。” “灵兽一般都是动物,没听过树也能当灵兽。”青筠书读得多,别人骗不来。 “也许这就是它的特别之处吧,一个植物形态的灵兽。”司马静楠也算见多识广,丝毫不让。 叶季晨对这个玩意到底是啥已经失去兴趣,既然已经取不下来,只好养上了,顶多她平时打坐勤快点,避免给树先吸干了。闷闷不乐的时候,司马邀约练习剑术,叶季晨还没说要打,戒指变换成一把木剑,在她身边自行环绕,似乎对这游戏很感兴趣,跃跃欲试。 “好了,我打。”叶季晨算是服了,养条狗也得遛吧。 司马召出一柄飞剑,叶季晨惊了道:“开始都不喊,直接打了。” “我试试你的木剑反应速度。”司马振振有词。 两厢交手,司马操纵飞剑攻击,叶季晨只看见眼前一阵金光乱闪,司马差点没把她眼睛闪花,木剑倒也还可以,速度不紧不慢能够跟上缠斗,打到一半,眼瞧硬度不够被砍出许多豁,木剑在接近铁剑的时候忽而生出一堆细细的枝条,把人家缠了个结实,硬是拖着拽着拽到地面,枝条在土地上生了根,裹着飞剑变成一棵矮桩,锁的死死的。 这木剑也太流氓了。 叶季晨在旁边瞧的来了兴趣,流氓好啊,她就怕打架的时候不够流氓。顿时对自己的树种有了信心,司马静楠如果强行以风力破开也可以,但是说好了是练习剑术,刮阵龙卷风也不太合适。当下说了认输。 叶季晨还没嘚瑟起来,青筠在旁边冷冷观战,司马认输的同时,说了句,我来。 言罢,半空中结出一把长长的冰刃,飞速朝叶季晨轰去。 叶季晨拿着木剑刚接上一招,只要碰触冰刃,木剑就迅速结冰,枝桠要包裹冰刃,枝桠却扑了个空,那冰刃化作一团白雾,消失无形。 师妹这也算犯规吧…… “飞剑不都是有形的实体,有自主意识可以飞行的吗?”叶季晨搞不懂,青筠召出冰块算啥。 青筠一脸面无表情道:“这把白无就是师父送我的飞剑,它本身就是水系,不是我以水汽凝结而成,它跟我召出的冰块一样可以进行转换。能够听从我的命令变成水,变成雾,也可以变成冰。” 言罢那团雾已经飘出攻击范围,凝结成冰刃继续攻击。 叶季晨挡的手忙脚乱,青筠一脸无奈,对司马道:“天枫师姐各项法术都很差,我们还是从最简单的武功招式开始教起吧。”言罢,从怀里掏出一本灵虚门的上乘剑术秘籍道:“你纵然有木剑变化,但遇到要夺你性命的敌人,人家不会像我们这样慢慢等你,也许一瞬就能置你于死地。操纵飞剑是修士最基础的技能,你好好学习这么本书。” 一边说一边把书里的精要,通过神识传授给她,操纵着冰剑给她喂招,叶季晨第一次遇到这么狂风暴雨般密集的攻击,好几次被冰剑的速度刺的浑身是青紫,这已经算青筠非常手下留情。 那木剑的变化遇到冰刃这样可以消失无形的飞剑,顿时也只能老老实实落进叶季晨手心,陪她练习剑术。 叶季晨基本只有挨打的份儿,偶尔能接招上几下算不错。 青筠束心咒在身,隐蔽了所有感情,抱着她师父教她的心,也一般教导叶季晨,司马在旁边看的也感觉肉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在一旁打坐练功,不闻不问。 打了一天,等回家的时候,那木剑化为戒指重新回归叶季晨手指,倒是跟死了一般,闹也不闹了,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做一枚戒指,默默再吸点叶季晨的灵气。 叶季晨早给媳妇打服了,青筠三成功力她已经趴了,跑回小院,狼狈的样子差点把师弟师妹吓着,只好关进屋里,打坐运功多吸收点灵气补充恢复。 她对外吸收灵气,那戒指毫不在意,她吸收多少,那戒指就敞开吸收多少,打坐了大半晚上,跟白忙了一样。弄得叶季晨大发脾气,指着自己的手指道:“你在这样,你信不信一把火把你烧了干净。” 戒指听懂一般,老老实实不再吸收。 叶季晨眯着眼眸琢磨,这树是共生而成,我擦,不会把我当成新的寄宿体,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它能吸收我的灵气,叶季晨想了想,自己不是有门法术可以吸收树木花草的灵气吗? “难道还没法子制服你?”叶季晨呵呵笑两声,逆转功法,开始源源不断吸收戒指的灵气,这下好了,那戒指把吸收到的她的灵气只好吐还出来,叶季晨神识扫过,戒指拥有的灵气不止这一点,她敞开吸收,只觉得跟水结晶比起来,戒指的灵气跟她融合更快。 吸的叶季晨灵力一时暴涨,正得意,手指突然一紧,那戒指跟紧箍咒一样,缩小了尺寸箍住她的手指,疼的叶季晨一时停止继续吸食。 两方僵持不下,叶季晨只好立了规矩道:“你以后不准胡来,我让你变形,你再变形。你既然灵气这么充沛,非战斗时候,你不准借我的灵气。我也答应你,不把你吸干,平时喂你点灵气无所谓,但你别有多少吃多少,我养不起。” 戒指恢复了原样,一时各自安宁,叶季晨得了这么个小祖宗,说高兴也挺高兴,说烦恼也颇烦恼。但挠着脑袋,瞧见外面天亮,更不想出门,昨天都被打的没人样了,青筠那丫头根本没有同情心,严格管教,说今天继续练习。 媳妇这么厉害,这咋整…… 还能咋整,自己的媳妇总不会把自己给打死。本着青筠那丫头肯定不会把自己往死里打的心,叶季晨啃了一大堆治伤的药,第二天活蹦乱跳又跑去挨打。 算她对媳妇期望过高,青筠还真的是往死里打。 “师妹,停,停……”叶季晨被青筠的飞剑追的满场乱跑,连带木剑也老老实实,生怕给冻烂了一般。 管她怎么鬼叫,青筠束心咒加身,封闭了感情,不达目的不罢休,默然看着她被揍的脸上一块青一块紫,淡淡道:“你谨记我昨日所传授,自然不会再喊疼。” 叶季晨勉强还招,苦苦支持了一个天。 再过得数日,司马静楠起初还来看看,后来实在看不下去每天叶季晨都被打的抱头鼠窜,转而回花圃一心打坐,她专心一意倒把之前的水结晶慢慢吸收转化,功力有所提升。 等过了七天,韩衣凝听闻叶季晨每天打的皮开肉绽,觉得好笑,出不了花圃,只好招出她的一个式神,一枚紫玉蝴蝶让司马带着去看热闹。 练武台上,打的久了,叶季晨也能接上几招,冰剑的速度虽然快,慢慢她也能够看清,身上虽然还有青紫,但恢复速度十分快。 打的精彩处,韩衣凝透过紫玉蝴蝶暗暗向她喝彩,给她打气道,天枫,你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雷劫对你来说遥遥无期,更别提做个好情人,保护你的心上人。 呕着口气,叶季晨不愿意认输,飞上半空缠斗青筠的飞剑。 这一日打到最后,竟有六成的招数都被她挡了下来。 叶季晨浑身是汗,嘴角还有血污,趴在地上指头都动不了,心道这哪儿是练习,明明是拼命啊。 瞧她宛如一滩烂泥,青筠眼神冷漠之中略约动容,关心的话在喉咙,但也一句都说不出口,平静心情,只从怀里掏出手绢丢在她面前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直到你练会了这套剑法,我们在学其他的。” 叶季晨趴在地上,青紫着一边眼睛露出笑容说了谢谢。 青筠不能扶她,司马过去把她扛起来,送她回了小院。如此再打上七八日,青筠的招数叶季晨也都能抵挡,虽然姿势是难看了一点,但受的伤已经越来越少,渐渐也能领会到剑法中的种种精妙之处,反倒觉得自己之前那么胡闹去跟别人斗法,简直是作死,幸亏运气好没出事儿,否则那点小聪明若是碰见高手,早被弄死了。 对剑术一道略窥门径,也不觉得青筠教导如何严厉,如果不严格,她进步不会这么快。心道,筠儿指不定背后怎么心疼呢。 稍加休息,正要喊继续。 半空中翠羽今日又飞了过来,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以神识传音道,主人请你今日就别再挨打了,你种下的草药似乎有些已经长成,你被打趴了可没发炼药了。 “真的啊?”叶季晨没想这么快。 “爱信不信。”翠羽绕着飞了一圈,自顾自往回走。 叶季晨一高兴,带着青筠御剑返回花圃。 第59章 一路上叶季晨把伤和疼都忘记了个干净,拉着青筠御剑飞行满脸欣喜道:“韩姐姐这门法术可真是厉害,我原本以为好歹要长上一年半载,谁料不过个把月就已经有结果。” 叶季晨踏着她的戒指幻化的木剑,飞的是生平最快的速度,心情急切溢于言表,青筠立于她身侧,脚下踩着那把打的叶季晨浑身青紫的飞剑,白无是师父以雪妖精魄炼化,平时收在她储物戒指中,以她如今之能已经甚少寄出飞剑与人打斗。寻常修士她也不过以冰晶幻化的各类式神便足以应付,若非教导叶季晨,也不需这样费尽。 束心咒锁心,青筠稍动妄念,手指泛出白光,心脏被刀割一般疼痛。收回看着叶季晨的目光,脸上一副冰刺刺的傲慢神色,对爱人的欣喜全然不见,也并不答话。 只当自己是一俱行尸走肉般,无欲无求。 眼瞧天边云朵擦肩而过,抽回叶季晨手里的衣袖,只淡淡提醒道:“我们快要到了。” 叶季晨撒欢跑的快,差点就错过了那封印之地。这也不怪她,最近每一天结界的能力都在暴涨,有时候连她若不放出神念与之呼应,肉眼也难以发现这方寸之地。 空中一个回旋,二人安然落地。 木剑只需顷刻便恢复戒指模样,缠绕于叶季晨手指,顺道吸她一点灵力当做补充。叶季晨无可奈何,对着自己的戒指道:“你这狡猾的家伙,几时你也学学人家的法宝,哪儿有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吸主人灵力的?人家的法宝还会给主人送灵力呢,你能吗?小心我那天就不要你了。” 那戒指乖觉一般,默默吸收的少了一点,但依然是个喂不饱的无底洞般。 叶季晨叹口气,毕竟是韩衣凝当初当宝贝好心送给自己的,可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诉说自己跟这戒指八字不合,被克的本来好端端快跟司马一样是金丹后期,结果短短几天活生生被吞回刚到中期,经脉里稍加运转还是那一池子水,气也快气死了。 好一阵没回来,叶季晨发现花圃有了一些变化,早先她种的那几亩花田已经被重新打理了一番,借助时间法术,已经过了花期的玫瑰花又有不少开出绚丽的花朵,山崖前不少野草都被清除干净,连带她搭建的那处鸟巢一样的房子也多了一些藤蔓缠绕,看起来格外雅致。 虽说只是暂时居住,但韩衣凝将其打理的非常舒适。瞧是她俩回来了,一脸笑吟吟招呼叶季晨道:“天枫,你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才只轻了一只眼睛罢了。”顿了顿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青筠道:“阮师妹,肯定是你手下留情了。” …… 明明是我进步了…… 捂着半边青紫的脸,叶季晨属于屋漏偏逢连夜雨,几个人里她的功力也就能胜过翠羽,韩衣凝虽然看着病怏怏,但毕竟也是活了六百年的妖,若没有服下抑妖丹造成的难以复原的伤害,她的实力比青筠高出一些。 “韩姐姐不要取笑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叶季晨实在想说都是因为那个破戒指把我吸退步了,但勉强闭嘴,小声嘀咕:“师妹已经教的很好了,我学的太慢而已。” 青筠不答话,心中对此也不算认同,叶季晨进步的速度也让她有过惊讶,一直以来都被人当怪物的她,有时候隐隐会有一种出现了威胁的感觉。也许不就的将来,师姐就会超越她。 瞧见青筠一语不发,叶季晨暗自叹气,心道,我和韩姐姐偶尔插科打诨,在一起说笑几句,原是互相逗着玩取乐,但筠儿她一点都不能感受到,或者感受到这些朋友之情的快乐,对她来说不过是多一份痛苦。 想着青筠受苦,随即就不在跟人说笑,免得引她伤感。只跟韩衣凝询问草药状况,韩衣凝带着她去木槽边,众人观察着草药长势,韩衣凝淡淡道:“我按你说的仔细照料,今日发现这几株草药似乎已经长到你说的可以采摘的情况,所以请你前来过目。” 便见那几株矮草绿茵茵泛着一层白光,叶季晨在修仙界看到过不少灵气充沛的草药,但像这样灵气外溢的还是头一次见,忍不住乐开了花道:“不错不错,就是它!我能感觉到它很不一般,这次的药肯定能成。” 韩衣凝也分外高兴,这几日守候也没白忙活,笑了道:“若是可以用,你及早拿去,好好炼制丹药,来日阮师妹也算康复有望。” 叶季晨点点头,欣喜不已,她小心翼翼以木戒指变出小铲子,挖取了几株要紧仙草,事到临头却为难道:“这草药仙灵充沛,我担心自在峰的老炉子可炼化不了。灵虚门里好一点的药炉子都在金峰宗,药房一直是承兰看守……” 承兰上次已经害苦了大家,这次再有差池,众人只有死路一条。毕竟包藏妖怪是一条大罪。 韩衣凝对他们师门的事略知一二,但毕竟知道有限,司马今日去小镇执行公务,亦不在此,她闻言也想不出个办法。 二人正愁眉不展,青筠淡淡道:“炉子的话,师父那里还有一鼎,应该不会比金峰最好的仙炉差。师父近日闭关,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去我宗药房查看,我可以拿出借你几日。” 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下众人分配了任务,韩衣凝继续培植仙草,青筠回家取炉子,叶季晨采摘草药回自在峰,一回家就宣布要闭关炼药几天,小孩一个都不准打扰,天铃正烦恼她最近都忙来忙去,没时间陪自己玩,等闲瞧见青筠一手托着一个高寸许的小金炉时,倒也不敢在青筠跟前瞎乱窜,答应叶季晨滚回房间打坐去了。 自在宗的药房破破烂烂,但收藏的草药标本还是不少,叶季晨瞧着那小炉子道:“怎么这么小?” 炉子当然是越大越有火候,青筠不嫌弃她没见识,冷道:“乾坤炉便只有这样大,我以灵力助你先把草药压碎,融入炉中,你我以阴阳二气为炉火,它便会自行运转起来。” 叶季晨依言,将草药摆开,以灵力发动炼药术,二人共同施法终于将草药放入炉中炼化。 眼瞧火光幽幽,叶季晨似乎也看到一些希望,对青筠道:“筠儿,你肯定能好起来。” 青筠的眼神却越发冷漠,只吐字道:“若是仍好不了呢?” 叶季晨忽而被她哽住,心道,我总是匆匆忙忙,她心思却越发深了,对我来说是为她好,若终究是白忙一场,不过是惹她再失望一次。 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难受程度会一次比一次深。 叶季晨吸口气,不嫌她冷漠,只想更疼她些,可惜这都被咒语阻隔。心酸中,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戒指,递给青筠道:“这是树种生出的一枚戒指,我告诉它要送你,它就给了这个和我佩戴的一模一样的戒指。这模样是我自己设计的,用来送你的。在天上的时候,我说要娶你做妻子,这一生都不会变。” 青筠皱着眉头,不能表达出任何感情,木然的收了那枚戒指的一刻,心口还是疼了,理智暂时放在一边,几乎是不管不顾束心咒的作用,喉咙哽咽道:“我知道你待我好。” “筠儿。”叶季晨听出她异样,赶紧劝她道:“你快别多想,免得受苦。” 眼睛一酸,青筠掉了眼泪,忍了好久,忍的比不忍还难受,随它疼的万箭穿心也不理会,声音颤了颤,小声哭腔道:“我不怕疼,我只怕让你失望……” 叶季晨听得心碎,顾不得她的咒,伸手拉她的手,瞧着她指尖的光道:“筠儿不多想,我永远不会对筠儿失望。”顿了顿,声音尽量平静些道:“你别哭,好好平复心情,不要为这些事担忧,这不值得你受苦。” 青筠缓缓点头,抓紧了叶季晨的手指头,可眼泪就是止不住,有些感情压抑的太久,一旦外露很难收回来。叶季晨不忍她受罪道:“筠儿乖,不难受了,我带你去透口气。” 青筠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疼痛中对她流露出温柔的眼神,叶季晨让她稍等,以戒指变出一个木背篓,随意收拾了些东西,拉着青筠发动了法宝,走之前还给药房加了结界防止外人进入。 …… 待上了天,夕阳挂在远处的天河边,凤鸟偶尔飞过天际,远远的会有几处仙光闪动,似乎是仙人飞行的痕迹。 天宫上空不时传来音乐,似乎是个节日般。 风很轻柔,逐渐入夜后的九天仍然是冷。叶季晨从背篓里拿出一条毯子,裹给青筠,两个人坐在房前看着景色。 青筠瞧叶季晨脸上的伤,手指头轻轻去按道:“疼不疼?我出手是不是太重。”心里快心疼坏了,靠在她肩膀头道:“你不准怪我,我遮蔽感情的时候,自己是分不清轻重的。” 叶季晨吻在她额头,满眼怜惜道:“你遮蔽感情,没有感觉,心里一定很难受,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五师叔大骂一顿。” 青筠垂着眼眸,那倒也不能用难受形容,不是难受,只是很空虚罢了。按照师父的法门,屏蔽感官,内在灵力虽然可以因为精心守一发挥到旁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但随之伴随的是一种空虚。 她不想提这种感觉,但关于师父的安排,也并不像叶季晨说的,思量着近日的事,青筠道:“也许是我误会师父。” “什么?”叶季晨不理解。 青筠靠在她肩膀道:“我见到那把妖刀的时候,身怀的妖气发作,有一刻满心杀念顿起,只想把它撕碎。但咒法束缚,才让我夺回一些心智。”顿了顿,望着叶季晨道:“也许是因为我的灵气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如果我再不突破,总会向溢满的水池,有一天即便我不想突破,也会自动引发突破。若我元婴冲入上阶时,妖气发作,这道咒法仍可以为我赢得一些时间,让我不会走火入魔。” 叶季晨摸着她脑后柔软的发丝,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对怀里人,她无论如何疼爱都嫌不够,可对她的命运,她能够帮助的太少。 “那么说,只有你的妖气解除,你师父才会撤销咒语?” 青筠不太确定,小声道:“师父也跟我说过多情误人,她说女修最不应该为情所困,所谓女之耽兮无可脱也,也许我妖气解除,她也不会让我解除咒语。” 叶季晨叹口气,在她耳边道:“那是爱上不好的人,所以会误人,你跟我两情相悦,算不得误。” 像早恋被师父抓包,但忍不住还是想着初恋情人般,青筠点点头嗯了一声。 叶季晨再低头吻吻她耳朵,在她旁边道:“我会想想法子,帮你拔出体内妖气,你就不用再受这种苦。” 青筠耳根发烫,靠在她怀里总是心里颇欢喜,虽说叶季晨的法力并不高,但她总有一种感觉,在她身边十分安全,来这天界后,脑中思绪纷纷,仿佛在这里才能做一个有血肉的凡人,心中不少事感怀起来道:“那日战斗,离恨提起我父母之事,我脑中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即刻想到他们跟我父母的死有关系,是我的仇人,后来师父将他们重新收服,此事也算过去……可是影像的事,有时候仍冒出来,让我很困扰。” “是什么样的影像?”叶季晨也挺好奇。 青筠微微皱着眉头,神情似乎努力回忆道:“模模糊糊也记不清,似乎是一个十分冷十分暗的地方,周围有好多雪,有一座寺庙,剩下的就是一些打斗的残影。比较清晰的是一个白衣服的女子,她抱着我和人打斗……”顿了顿,叹口气:“想想觉得她应该是师父吧,但是我又觉得很奇怪,我当时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居然记得这么久的事。” “你灵力出类拔萃,也许这些事在你那时候已经有映像,遇到离恨把它激发出来了而已。”叶季晨倒是很想讲一讲潜意识的理论,但是这个又太冗长太现代。对青筠来说也不知道谁是佛洛依德,安慰她道:“既然都过去了,你也可以不用想太多。” 青筠总也放不下般道:“也许有一天我能完全想起来了,倒是可以去父母生活的地方看一看。他们去世后,我便上山修行,很少祭奠他们。” 如果没有身怀灵力,师妹跟父母平平安安长大也是不错,叶季晨怜惜她身世,搂她更紧一些道:“若将来你能想起来,我陪你一起回去看一看,了却一桩心事。” 青筠说了好,对她越来越亲密的动作渐渐有了适应,有时候会大脑中不经意会冒出一些贪恋的妄念,希望天枫她一直这样抱着自己,眼睛也只注视自己一个人…… 忍也没忍住,青筠是怕了下界后的一切,头一次脸红但也要说出来,装作不经意道:“师姐,我晚上也不想回去。”顿了顿,极为小声道:“我们今晚一起睡在这里吧。” 媳妇求睡还能咋,叶季晨一脸笑。 第60章 叶季晨这一次上界纯属休闲,带青筠上来换一下心情,木框里丢了好多水果,还有一罐司马静楠给的好酒,夜里坐在庭中点了一支蜡烛,遥看上方星河,叶季晨吃着喝着陪青筠聊天。 青筠心情转好,陪她喝了酒,听她笑着讲那些不找边际的故事,总觉得她与旁人不同,虽说有时候看起来傻乎乎什么都不懂,但有时候却意外的懂的特别多。眼下这个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编的也还可以。 天空中时不时有五彩斑斓的光线闪耀,叶季晨前世去过北极,看着光倒很像是极光,想来天界应该是在高纬度地区的天空上,添油加醋的胡乱讲了一下金庸,青筠对小龙女这个角色惺惺相惜起来,叹口气道:“难为她等了16年。” “若我和筠儿分开,便是100年也愿意等。”叶季晨心想痴情原也不是难事,主要是看对谁痴情。 青筠笑一笑,伸手去摸她被打的青紫的脸,心中不忍道:“为何要分开。”一丝醉意上涌,内心压抑已久的感情稍加释放道:“你答应要一直陪着我。” 叶季晨瞧她是醉了,把她楼进怀道:“是了,我说错话。我不会跟你分开,别说十几年,就是十几天也难熬,筠儿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青筠不胜酒力,逢酒必醉,被她搂着感觉温暖,瞧着天空中闪烁的极光,内心充满某种安心的幸福,眨眨眼,鼻息渐渐沉了。 叶季晨怕再吹风把她冻出毛病,毕竟这会儿她可没灵力,把她横抱着放回房间的床上,借着夜明珠的光,帮她脱去外衣和鞋袜,给她盖上毯子,躺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一时喜欢,吻在她眉梢。 青筠觉得痒,往她怀里凑,把她当暖炉般双手搂着她的腰身,叶季晨被她这样搂的紧了,心情有一些复杂,毕竟她前世也是七情六欲习惯了的大人了。这一世虽然天天修炼,但完全也不是吃素的类型,搂着个姑娘,又是情思正浓的时候,有一些想法很正常。 叶季晨怪自己想法太多,青筠毕竟是睡着了,这时候如果做点什么看起来很乘人之危……微微呼吸,口鼻里都是青筠散发出的幽香,叶季晨老早就很奇怪,青筠身上这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而且一直不散,即便是酒味儿也掩盖不住,虽然这味道很淡,但似乎比酒味儿更加醉人。 叶季晨被这股香气勾的,稍微矮了身子,凑在青筠的鬓边去嗅她好闻的味道,像花香又不像,可能是她每日沐浴焚香,沾染的这种味道。忍不住,吻在青筠耳垂,再往下,嘴唇游弋亲在她脖颈边,细腻的肤质在舌尖下尝起来像是冰激凌一般,心中为轻薄了醉酒的爱人还有些愧疚,叶季晨觉得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也许她是酒喝多了,心跳的厉害,稍稍翻了一下怀里人,偷偷去解她中衣的衣襟。 喉咙稍微动了一下,叶季晨深吸了口气,像打开一个礼盒般,抽开了筠儿的衣带,雪白的衣衫散乱,在微微的夜明珠光芒下,筠儿的内衣滚着蓝色的细边,肩膀的肤色白腻一片,锁骨笔直匀称…… 犯罪般,叶季晨脑子有些晕,嘴角动动,在她肩头落了个吻,亲的稍微用了点力气,吸出一个红痕。 迷迷糊糊,青筠皱了眉头,喉咙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哼声。叶季晨怕再折腾把她惊醒了,为自己的恶作剧内疚,摸着她的头发,哄她道:“弄疼你了,是我不好,你好好睡。” 青筠朦胧中听见是爱人的安抚声,乖巧的点点头,失去灵力有些冷,仍是往她怀里凑,叶季晨自责死了,把她衣服扯好,重新把小媳妇搂好,摸着她的后背,陪她一块睡着。 这一夜,青筠睡的极为踏实,早起的时候,还没意识到昨晚被人差点脱光吃了,还把色狼当宝,凑在叶季晨跟前,叶季晨不说起床,她就一言不发,默默任她搂抱,把师父说的什么授受不亲之类全忘光了。 要不是家里丹药炉子还烧着,叶季晨抓她在天界卿卿我我几天也不是啥问题,和师妹说笑一会儿,还是将她送回下界了。 传送回炼丹炉,眼前景象倒让人小吃一惊。 房间结界完好,但破破烂烂的药房里充斥着外溢的灵气,丹炉自行运转,悬浮半空,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叶季晨傻傻看着,这才明白那个小炉子是个宝贝,比起金峰上那些半自动的炉子,眼前这个大概就是个全自动的微波炉烤箱,放进去材料,设定好时间,剩下的它自己就能够搞定。 …… 弄点玉米,肯定可以烤出爆米花。 “筠儿,它是不是不用人管啊?”叶季晨发现了宝,娶了青筠真是太划算了,连带就赠送了白云宗那么多祖传宝贝。 青筠叹口气,下界了就收起这样那样的心思,目光冷冷,像结冰一样甩开了叶季晨拉自己的手,淡淡道:“那倒也不是,铜炉像飞剑一样有一定的灵智,但仍需要人看守。” “那我留着看着吧。”这毕竟是叶季晨的主要任务。 未料青筠凝视那炉子良久,再看了叶季晨一眼,心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一手指着炉子,一道金光闪过将它收入掌心,转而打开结界,从门内飞身出去,冷冷留下话道:“师姐,你和司马继续修行,炉子这几天我会照料,若练好丹药,我会通知。” 她飞的太快,叶季晨跑到院子里,她人已经不见了。 叶季晨望着天,无可奈何。总归是劝了好久,那丫头还是很在意练好仙丹也治不了伤的事儿,由她自己炼化也罢,筠儿自己炼化,自己使用,是否能好,她也是第一个知道,我们都不用忧心。 垂头丧气,提不起什么精神,叶季晨独自飞回了花圃。 本来是找司马练习法术,到达后发现只有韩衣凝一个人正在花圃修剪花枝,司马今天去办公去了,听她说完了烦恼,韩衣凝笑了道:“我觉得你想错了。”手底下剪下一枚花枝,淡淡道:“阮师妹修为高深,并非是十分在意自己容貌,她受伤也已经十几年了,如果是偏激之人,那些嘲笑过她的人早都被她揍死了。她之所以现在变得这么敏感,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觉得大家为她劳心劳力,若无法恢复,惹大家白忙一场,所以把炼丹的精细活自己揽了。” 叶季晨一手托着下巴,坐在花圃旁边,对此事比较难过的部分,也恰好是青筠自从跟自己恋爱以来,快乐的时光少,遭罪的时候反倒多。 想为她做一些事,往往也并不算很成功。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等几天,说不定阮师妹变成大美人,皆大欢喜岂不是好。”韩衣凝剪了几只漂亮的花,对此倒是很开心:“怪不得青筠这样喜欢你,你种下的花开的好旺盛,味道也更浓郁,这本事真好。” “别笑话我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叶季晨倒宁愿自己有改天换地之力,看着韩衣凝道:“司马师姐什么时候回来?筠儿这几天不能陪我练习法术了。” 韩衣凝抱着一捧花,秀美美目,饶有兴趣道:“她不在,我可以教你啊。” “你?”叶季晨张大嘴巴,老半天才想起来对方是妖,而且是比较厉害的妖怪,都怪平时被她柔弱的表象迷惑,可结界内就这么大地方,打起来不合适吧。 “天枫,不要瞧不起人。”韩衣凝哼了她一声,丢给她一支玫瑰花,伸手将翠羽点化为人身,吩咐道:“你们用两支花打斗,把它们当做飞剑,但前提是谁的花瓣落光了就算输。” 翠羽好容易恢复了人形,一脸笑嘻嘻,御风在半空道:“叫你一直欺负我,你输了就处罚你找很多浆果给我。” 晕。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则。 捏着手里的花,叶季晨是轻也不是,重也不是,只能立在原地,慢慢跟翠羽缠斗。 玫瑰花不比飞剑,剑疾风快雨撞断了都无所谓,这花飞起来稍微碰一下就落花瓣,别提打了。最后,总是被翠羽的花枝打败,叶季晨都怀疑对方以风吹坏了她的花。 打坏了四五只花后,叶季晨累死了,趴在地方不想玩了,被翠羽嘲笑了一番,叶季晨认输,只能用戒指长出很多吃的给她。 韩衣凝也不强求,把翠羽变回鸟儿,让她在一边吃东西。自己则坐在叶季晨的身边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连翠羽也打不过吗?” 摇摇头,叶季晨很想说,这丫作弊。 韩衣凝一笑道:“修行是个很艰苦的事。”顿了顿回忆道:“我阿爸是个非常厉害的御剑师,他有一样旁人没有的本事。” “那是什么?”叶季晨道。 “便是我用剑跟他打斗,他用花枝,我的剑仍然会被他打败,他的花完好无损。”韩衣凝想起父亲流露出眷恋的笑容,手指凝出一点青光道:“我以为阿爸他定然是用了比我跟多的妖力,否则怎么维持花枝这样柔软的东西,于是我不断提高妖力,想以此打败他。但是花枝一次又一次躲过了我的进攻,并对我进行反击。阿爸的妖力始终维持在很低很低的水平,低的就像他没有出力,阿爸他可以将一点点妖力发挥出它最大的极限。” 叶季晨听得玄乎,深吸口气,似乎明白了一点道理。这种感觉她也有,跟青筠打斗的时候,青筠几乎不怎么用功,灵力水平维持在一定量,但总能找准攻击点,然后进行攻击。 韩衣凝拿着花枝继续道:“我一直以为这是阿爸比较精通剑术,能够把它和妖气融为一体的结果,结果发现,无论怎么做仍然追赶不上阿爸,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叶季晨皱着眉头不答话。 韩衣凝叹口气道:“灵力天赋极高的人,与生俱来会有一些本事,阿爸是我族最优秀的战士,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他不仅自身灵力强大,还能够精准的感知别人身体里的灵气流动。你操纵飞机的时候,想让它往左,控制它的左手自然聚集更多灵气,阿爸有心灵感应一般会意在先发,所以能够精准的避开所有攻击,然后进行反击。”顿了顿,连日来观战叶季晨的培训,有所悟道:“我瞧阮师妹她那么轻松的模样,恐怕她也跟阿爸一样是了不起的天才,你如果不懂诀窍,练上一百年也只有挨打。” “但这本事可以通过修炼学会吗?”叶季晨觉得自己算不上天才。 “也可以。”韩衣凝晃动着花,笑了道:“这需要你静下心,在打斗中不以剑法招数为目的,忘记你在比剑,只以躲开所有攻击为目的,只有先躲避开所有攻击,才能找到反击机会。而躲避的方法,不是眼睛去看对方的剑,是以神识感应对方的灵气流动。” 叶季晨刚想说什么,猛然回忆到自己师父曾经给自己看到过的画面,画面里她通过师父的引导可以看到万事万物灵气的流动方向,心念一动,露出笑容,正想喊翠羽继续比试。 天空之中落下一只翠玉所化的式神蝴蝶。 “是静楠的式神。”韩衣凝起身过去,伸出手让它落在手掌心。 对方传音道,捕快在惠州发现了一些妖魔的痕迹,这里有一个村子不少人染病,捕快查探后发现,村民也不是得了瘟疫,只是很多人都被夺走了阳元。似乎有受伤的妖怪在这一带活动。 “你一个人应付的来吗?”韩衣凝感到担心,侧头看着叶季晨道:“天枫,我不能出结界,你去惠州一趟,帮静楠彻查此事。你们在一起,我放心些,如有万一,你即刻发动法宝,带静楠上天界,千万别出事才好。” “你放心吧。”叶季晨答应了。 第61章 事不宜迟,叶季晨当即要在司马式神的带领下飞出门派,前往外间去找寻司马,一起擒拿妖魔。刚飞出花圃不久,便听见身后翠羽在喊她,叶季晨御剑停在半空,瞧见那小鸟追随而来道:“你不在花圃照顾韩姐姐,干嘛追着我跑。” 翠羽扇动翅膀,降落在她头顶,踩着她的发髻颇有不满道:“万一你们出事久久不归,主人日夜担心如何是好?主人吩咐我这一次跟着你们静观其变,若有好歹飞回来报信。” “韩姐姐也太紧张司马师姐。”叶季晨叹口气,伸手要把翠羽打下来,但那鸟儿异常灵活,跳来跳去始终在她头顶,叶季晨无奈只好用戒指长出枝桠,结满浆果引诱它下来。 那鸟儿果然上当,愉快的飞到枝桠上啃起浆果,塞的满嘴。叶季晨这才警告道:“要想时常吃到好吃的,就对我客气一点,我们抓妖的时候你离远点,以免伤到你。” 翠羽叽叽喳喳道:“你不拖司马大人的后腿就不错了。” 叶季晨懒得跟一只鸟计较,只好就这样带着这个麻烦往外走。她没有出入令,私自下山也算罪过,但经常做生意导致和看门的都熟悉,临近山门处把翠羽塞进衣袖悄悄给了守卫不少好处蒙混过关。 放出式神的蝴蝶,叶季晨飞的不紧不慢,那惠州倒也不算非常远,眼瞧景色变幻山川河流此消彼长,不出两个时辰叶季晨已经飞抵一座村庄上空,但见那小山村隐蔽在两山间的川道旁,四周交通闭塞,村子也没几间砖瓦房都是土坯茅草顶,看起来比较贫穷。 玉蝴蝶引着她飞下去,叶季晨在村子的入口收了飞剑,翠羽闷了一路此时颤抖身体,羽毛的颜色由漂亮的翠色转为普通棕灰,看起来如同凡鸟,稍不留神不会察觉出她是一只鸾鸟,只会以为是叶季晨捕捉的什么寻常灵兽,毕竟灵虚门里养动物的不在少数。 “是司马大人的气息。”翠羽对司马静楠的灵气极为熟悉,动物感应灵气的能力比人族强上不少,带着叶季晨往村子的一处祠堂走去。 那小村空荡荡,每家每户大门敞开,但都不见人影,叶季晨转了一圈拐入祠堂的院子才发现人都在这里。 但见祠堂的院中挤满了人,大家排着队正在领取草药。而祠堂的地上还躺着不少人,司马带的捕快们正在给病人疗伤,眼见乱糟糟一片,翠羽一眼瞧见司马静楠叽叽喳喳飞过去,十分高兴模样扑在她肩头,以密音道:“大人在这里,我们正一顿好找,主人担心你,派我和天枫来帮你。” 司马静楠一身蓝色官服,俊俏之余略显威严,正忙得不可开交,见了她也是心宽,手指摸摸她脑袋顶的羽毛,嘴角一点笑意道:“衣凝她怎么样了?” 翠羽歪着鸟脑袋道:“主人平安无事,大人若能早早回去陪她自然更好。”似乎也是平时戏虐惯了,调笑道:“主人她离了你,不出三刻就心肝疼,现下虽然没事,但保不齐过一阵就哭哭啼啼,真麻烦。” 司马静楠性情平和,闻言也只是用手指弹了它一下,怪它多嘴多舌,淡淡一笑道:“我也很想念衣凝,愿意回家陪着你们,只是这里正是要紧,我难以走开。” 见她谦虚谨慎,翠羽一贯对她属于爱屋及乌,倒不好再取笑道:“翠羽知道错了,大人为百姓操劳,我等该尽心辅佐,不该开你的玩笑。” 司马久和她们住在一起,把这鸟儿当做妹妹,十分宽容。 “师姐,这儿是怎么了?”叶季晨好容易从人群里挤进来,拿药的村民抢的也十分疯狂,堪比商场季末打折,她还被人踩了脚,那个鸟太无情无义,丢下她就飞走了。 “天枫,你也来了。”司马见她颇为惊喜,忙把她拉进堂,环顾四周,地上躺着的十几个壮丁都痛苦的哼唧着,个个脸色发白,一副大病虚弱的模样,司马拉着叶季晨查看后道:“捕头飞奔来报,这里出了瘟疫。我下界查看,发现并非瘟疫为祸这般简单。这十几个男丁都三魂丢了七魄,阳魄丢失成了废人,” 叶季晨如今金丹期,虽然灵虚门里高手如云,倒显得她并非一等一出众,但下界后她在中神州大大小小的修仙者前也算实力派。有些小门派往往金丹期就已经十分不错,能当上掌门了。神念一观,叶季晨也可以看到病患体内灵气十分微弱,仅凭一丝阳气吊着口气。 “救人要紧。”叶季晨当下从储物戒指里七七八八掏出一堆自己炼制的仙药,喊了捕快分发给地上伤者。仙药蕴含她的灵力,帮着撑上一阵并不难。 外间人见伤者吃下药后略有好转,不少村民想进入大堂,眼瞧人越来越多,司马随手结了结界把人群挡住,朗声道:“诸位不必担心,此事我灵虚门既然插手,便一定会保此地一方平安。你们稍安勿躁,捕快会发给大家一些辟邪之物,人人有份,不必拥挤。” 她身着官服,此地百姓见了便知她身份,族长带头跪在院中呼喊多谢少卿。 叶季晨见秩序稳定下来,才喊了几个捕快到跟前,又把一些草药分发下去,让村民拿回去自己煎煮,均是一些压惊固本的药物。毕竟受这一惊,不少村民吓的不轻。 司马出门所带药物不多,见她派上用场,心中高兴:“天枫你来的正是时候。” 叶季晨却担忧道:“这么多人集体丢失阳元,捉妖的事你可有线索。” 司马静楠闻言摇摇头,神色黯然道:“捕快连夜审问了村民,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么多人也病的七荤八素,口不能言。暂时只能以静制动,等待那妖怪再次出手。” 叶季晨也只好点点头。二人忙着应付村民,不等天黑,外间一名捕快又飞奔来报道:“启禀少卿,河间府一个山村也出了类似事件,还请少卿前往查探。” 又是一起。 留着两个捕快再次,为怕妖怪又帮村子设下结界,二人火速赶往河间,那村子与此地一模一样的情况。 “这是第三个村子。”司马静楠忧心忡忡,连日的迹象表明那妖怪也是极为狡猾,打一处便换一个地方,这些地方往往相隔百里地,此妖怪作案也不曾留下其他痕迹,查来查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妖。此事也属于罕见。 若是从前倒也罢了,只需要守株待兔,静静等候总有叫妖怪伏诛的时候,但是这件事拖的太久闹得太大,难免惊动灵虚门里的其他人。到时候妖怪被人先抓住,之前二人告倒承崖的谎言就要露馅。 叶季晨前世不是干侦查工作的,对抓犯人这个事儿也不过是看了一点警匪片的水平。司马毕竟是专业管治安的,沉吟之际从戒指里取出国境地图,以红光标记目前出事的地点,这三个村子相隔都是百里,出事时间也非常临近。 “我瞧不像是疗伤。”叶季晨凭着沈天枫生前的见识,加上一些理解道:“师姐想想,一个需要这么多人阳元疗伤的妖怪,必然伤情极重,哪儿能一夕之间飞到这么多地方作案。” 这话倒也对,太虚弱的妖怪不可能耗费真气飞那么远去找下一个地点作案。 “而且这些人都是20岁到30岁的青壮年,这些村子偏僻,一个村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它看起来像是以这种偏远山村里的青年群体做目标。专门找附近几个郡县这样的村子下手。”叶季晨感谢自己看过的警匪片,倒着推算道:“师姐需把这样的山村都标记一下,有可能就有它下一次的作案地点。” 她说的倒没错,只是司马静楠摇摇头,随手落了红光道:“这样的村子在附近几个州府,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光这样找很难得知。” 看到那坨密密麻麻的红光,叶季晨敲了一下自己脑袋,意识到这法子有点蠢。 但这也给司马了一些启示,不禁淡淡道:“这三个村子之间都相隔百里,这里是它第三次出现的地方,那么离这个村子距离百里的几个村子倒也不是很多。” 言罢,挥手圈出一个范围。 翠羽喜道:“看样子只有两个村子复合条件。” 司马一笑,当下把捕快整编为一组派往其中一个村子,若有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回报。她和叶季晨去另一个山村前往查看。 临飞去之前,司马带着她隐去身形,落在一座山坡上,淡淡道:“你我这样贸然入村,容易被察觉。”言罢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易容之物,二人办成普通樵夫,一路往村里去了。 山路崎岖,二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快行到村口,见路旁有一茶棚,翠羽喊着口渴,叶季晨这才举着它坐在茶棚问老板要了茶,让这个麻烦鸟喝个够。 正直傍晚,山林间弥漫起雾气,茶棚火光温暖,不少做完农活准备回村的农夫都在这里歇脚,叶季晨带着斗笠倒也无人察觉是个外人。便听一个农夫绘声绘色道:“听闻附近百里外几个村都遭了狐狸精的毒手,不少男子都丢了魂魄,大家可得小心。” 他添油加醋胡乱讲一番,引得五六个人七嘴八舌起来。 所聊不过狐狸精如何如何美艳,越聊越粗俗起来。 翠羽十分不屑,哼在叶季晨耳边道,拿我们妖族都当什么了?狐族如若在世,定叫他们好看。 叶季晨无奈,心念一动道:“怎么,这世上便没有狐妖了吗?” 翠羽梳理羽毛道,凡种修炼成人应该有一些,似我们这般上古应运而生的天狐族千百年前就已经凋敝。西渡的途中也不见几只,唯一稀罕的九天玄狐听闻已经飞升上界很久很久,做了天庭的上仙,也不在人间走动。 叶季晨对狐狸的事始终放不下,想着翠羽是妖,也许知道的更多,只是忘记了翠羽这孩子不过是西渡劫难后才降生,对过去之事知道的仅仅皮毛,就连族中历史也所知甚少。 叶季晨倒把绿真的事儿再次压在喉咙,不再追问。 第62章 天色渐渐晚了,茶棚里闲散的人闲聊了半宿也已经感到倦乏,准备各自回家,哪知正在要走的档口,那之前绘声绘色讲起狐狸精的汉子,话锋一转又聊到它处,只眉飞色舞道:“大家可曾听过狐狸精的秘宝?” 大家都是穷兮兮的村民,对美色和钱财都有极高的好奇,顿时一群人又不走了,旁边的农夫一边喝茶一边闲聊道:“这倒真没听过,大哥若是知道不如聊聊是什么。” 这讲的天花乱坠的汉子,浓眉大眼,是本村有名的泼皮,平日在附近几个乡镇都游手好闲,小道消息灵通,此时为彰显本事道:“听出事儿的人说,他们之所以集体去汇峰山上,是因为不久前有人曾在那儿看到闪闪发亮的金子,一闪一闪就在天溪洞旁边。” “竟胡邹,大白天那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农夫不信。 这泼皮一拍大腿道:“千万别不信,那妖精为迷惑众人撒下这些金子,命硬的或许能寻回宝贝,那命不好的……就会被妖精抓了吸食阳气!要不然怎么会大家都不要命般集体去天溪洞日夜寻找?” “也有一番道理。”农夫点点头,又对众人道:“哎呀,既然那妖精如此猖狂,大家得知线索要赶快报官才是!” “不能报,不能报!”这泼皮却连连摇手,拉着众人道:“大家想想,那可是一堆堆金子啊,报了官,定然被那帮狗官没收。如果是我们自己上山捉妖,杀了妖怪,钱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休要胡说,几个村都遭殃了,凭什么我们就能成?”农夫心中害怕,已然手抖道:“不聊了,不聊了,我要赶紧回家,把门窗锁好,以免出了事儿。大家也快快散去。明日还要下地干活。” “哎哎,别走啊,大家多合计合计,兴许就能发笔横财!”泼皮拦住大家去路。 那些农夫都是乡野之人,一生老实无华,发财虽然也心痒,但连续出事儿,心中都很胆寒,钱重要,命也很重要。众人在一起推推搡搡,最后推开了泼皮,一哄而散,各自回家了。 天色渐渐晚了,那泼皮垂头丧气咒骂村民都是胆小鬼,偶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大哥,你说的天溪在哪儿,小弟不才,想去看看。” 原是一直在旁听他们闲聊的叶季晨,她与司马静楠乔装打扮,此时在这山村并不扎眼,那泼皮瞧她模样,打量道:“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没见过。” “我们是前山梁村的,过来给村长送东西,路过歇脚听见大哥所说,心中一时痒痒,不瞒大哥,小弟日前在村口赌输了,缺钱……”叶季晨临机应变随口胡邹,顺道看着司马静楠眨眼睛,司马静楠只嗯了一声,附和着点头。 那泼皮哦了一声,喜笑颜开道:“我懂我懂!”拉着叶季晨走到旁边道:“看兄弟生的虽然瘦小,但豪气干云,颇有胆色,此事我们应该好好计议计议,我可以告诉你洞府的位置,但是咱们提前说好,杀了妖怪,二八分账,我八,你二!” …… 叶季晨见他生的八字眉,黄豆眼,尖嘴猴腮的模样,能是好人才奇怪,但这二八分账也有点太过火了吧?虽说是装的,但也不能被人当傻子吧,瞪着眼谋道:“这位大哥,你这也有点太不公平了吧!我们杀妖怪,合着你还多拿钱,好处都被你一人占完了,不行不行。” 谁知那泼皮一拍她肩膀,嘻嘻笑起来道:“兄弟也未免太托大了!指望你去杀妖怪,不如我自己去送死得好。你想想,之前村子的村民也有十好几个前往的,不乏能杀虎屠蛇的好手,可统统着了道了,这妖怪怕是极为厉害,没有百年也有千年,咱们去了不是白白送死吗?” 擦。这混混还不是蠢货,叶季晨还小瞧了他,继而道:“那大哥是是何意思?” 那泼皮只使了个眼色,笑着小声道:“现下这事儿都传疯了,不少灵虚山附近的修士也都想捉妖,日前我在镇上碰上一位天华门的道长,他愿意带我们前去,到时候少不了分他一笔钱,这笔钱我给,所以哥哥多要一些不是亏了你们。道长阵法尤其厉害,只是发动之时需要咱们帮忙助阵。所以我才想找点帮手,既然你二位愿意,那当真极好!” 叶季晨印象里灵虚山附近的门派少说也有好几十,这天华门倒也是有的,只是法力并非如何高深,那掌门不过才是个筑基后期,结丹都谈不上,非常平庸无能的一个小门派,全靠在凡间行走逞能度日,这道士估计也是见钱眼开,为钱不要命,装着高深跳大神。心中暗骂这人无耻,又只好笑脸道:“一切都听大哥安排,小弟只求能捞一笔,是多是少无所谓了。我们人多,又有修士相助,想来手到擒来。” 泼皮赚钱心切,也不管与这二人交情多深,只是高高兴兴与她们定下时间,于今晚子夜在此见面,那道爷现下正在自家观里养精蓄锐备至阵法,他会按约定前来,泼皮连定钱都下过了,对这次大赚一笔之事深信不疑,衬着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想再多动员几个村民壮胆。 眼瞧天色晚了,那泼皮也就此别过回家。翠羽在叶季晨衣袖里窝了半天,此时才跳出来,叽喳道:“真个是人为财死,为钱统统不要命。” 叶季晨一听它叽叽喳喳就头疼,连忙用戒指变出结着浆果的树枝子,那鸟也忘记啥叫鸟为食亡,扑闪着翅膀飞上去低头吃的快乐连话也忘记说。叶季晨心里暗骂它是个大吃货,司马静楠却一直愁眉不展道:“天枫,你真的认为他说的话可靠吗?” 叶季晨见她老是那么严肃,对她笑笑道:“司马大人,反正现下毫无头绪,既然有这么一点点线索,聊胜于无。何况他口中所言虽然有些玄乎,但是日前之事确实也是村民集体失了阳元,而且你我调查之时村民都支支吾吾颇有遮掩,想来和那人说的虽有不同,但肯定他们有什么是想瞒着官府,不想汇报。” 司马静楠回忆近来之事,想了想这些村民确实颇为蹊跷:“莫非真是为钱知情不报?倒也有些道理……”顿了顿,看着叶季晨道:“那咱们只好静观其变了。” 当下二人在村子外寻了间土地庙,司马打坐静静等待时间,叶季晨心不在焉的和那小鸟拌拌嘴,对那妖怪之事并不是很担忧,一来她和司马都是结丹期的修士,加上翠羽,三人就算对付厉害妖怪也是有些余力。二来此地离灵虚山颇近,实在不行也只有认栽等人来救,随机应变。她心中所忧虑不过青筠的事,也不知道师妹她现在怎么样了…… 如此静静等候直到夜里,司马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带着叶季晨前往约定地点,二人为怕那劳什子道长看出蹊跷坏事,只好隐藏了自身灵力,到了那茶馆处却只见泼皮又领了两个胆壮的村民,伸着脖子正等那道士。 众人眼巴巴盼到月上中天,泼皮打着灯笼才照见前方村口慢悠悠走来一位中年道士,叶季晨早就有点不耐烦了,此时打量,见这道士生的容貌端正,身量魁梧,一身玄色道袍也颇有些仙风道骨,只是她感应之下,这道士似乎法力并不高强,估计是个纯坑钱的西贝货。 “方道长,方道长我们等你好久了。”泼皮眉开眼笑冲过去作揖,其实刚才心里打鼓,就怕这道士坑他,收了钱又不来,忙活着给大家介绍:“诸位乡亲,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捉妖天师,方冰洋道长!” “无量天尊。”方冰洋行了一礼,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淡淡开口道:“除妖伏魔乃我辈职责,诸位不必太过担心,待贫道布下阵法捉拿妖怪,诸位等会只需帮我稳住阵法,不需和妖怪真刀真枪。” 村民多是见财起意,也爱惜性命,听他说的简单,各个点头称是,叶季晨当下海夸了那道士一番,催着泼皮赶紧去找那洞府,倒要看看是什么妖怪。那泼皮如今人手齐备,也十分壮胆,踏着月色领着众人上路。 他们一行脚程都不弱,但奇在越走越身轻如燕,步伐健如飞奔却丝毫不累,爬山越岭一口气奔出15里路不过一顿饭功夫,那些凡人啧啧惊叹,司马却对这修仙界的初级法术缩地术有些瞧不上眼,原是那道士施法加强了每个人的脚力。 那泼皮再带着众人走了一个时辰,月色已经西斜,那山中雾气飘荡,四周影影绰绰,虽然人多终不免都有些胆寒起来,泼皮越接近那洞府,手臂汗毛都竖起来,再不敢往前去,在一座大石头前停住,回头对道士笑了道:“道长,前头就是天溪洞,你说了,我们不用去……”顿了顿,更是跑到了众人身后躲着道:“还是劳烦道长这就施法捉妖,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那道士此时也无拖拉,从怀里掏出五面小旗子,分发给众人,从背后剑鞘抽出宝剑在地上划定了方位,让几人站好,又拿出一个纸扎的小人放在中间,那娃娃扎的异常精巧,连叶季晨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司马皱着眉头,这等法术如不是坑蒙拐骗,她博学多识倒也没见过此等乱七八糟的阵法。修仙界虽大,但修仙阵法一般都是以天材地宝引灵注灵,极少要求用普通人来助阵,除非大家都是剑仙倒是可以组成剑法大阵…… 她心下正疑惑,忽见那纸扎的小人发出阵阵微弱的红光,那道士宝剑剑尖不断嗡嗡鸣叫,叶季晨猛地也感觉前头崖壁有什么不对,闻那方冰洋大喝一声道:“何方妖孽兴风作浪!还不给本座速速现身!否则休怪我无情!” 那崖壁一处裂缝里忽而传来女子有些渗人的大笑之声,黑夜里只让人毛骨悚然,方冰洋闻声而动飞身向那洞府而去,须臾便见天空中白光闪过,一个虚影般的女子身影将方道长缠住,不过须臾那方冰洋就宛如手脚无力长剑坠地,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第63章 眼前景象怪异,那泼皮只冷汗流出,吓的啊啊大叫道长救命,抬腿要跑却双腿打颤,腿软的迈不动步。眼瞧如此,叶季晨再不出手只怕迟了,手中一道木剑破空而,她最近几日道法精进不同寻常,便是结丹期的妖魔也该躲不开她一剑。 司马身形一换已经掀起风墙遮住那女妖后路,她二人包抄起来,便是那女妖天大本事也得思量,哪知叶季晨飞剑寄出离那白影不过寸许,那白影应声而散,司马的罡风吹来,那白影更是无影无踪,离奇失踪。 她二人扑了个空,不免有些心惊,叶季晨变回原形瞧着司马道:“师姐,这妖怪气息时有时无好生邪门。” 司马静楠捉妖的历练原比她丰富,只是这等忽影忽现的妖怪,也极少碰见,伸手布了一个结界先把吓晕的村民护住道:“别怕,灵虚门下今日乔装捉妖,诸位自当能活着回去。”她刚言罢,那白影和笑声又飘到山崖前,似乎是一阵讥笑。 叶季晨经过之前大规模妖怪的出山的体验,胆子越来越肥,反正她是有一个万无一失的逃命法宝在丹田,怕它作甚,化出长剑追拿而去:“有种你别跑你!”她以剑法追击,那女妖终是现身,忽远忽近与她缠斗,只是月光下,那女妖一身白衣实在看不清真容。 “天枫!”司马静楠怕她出事,待正欲前去相助,耳听前头地上方冰洋呼救:“道友救我!我被女妖打中心脉……” 司马随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颗丹药,趁叶季晨与女妖斗法之际,闪身到那道士身前,见他面色苍白口中带血,便捏他下颚将丹药喂入道:“你这道人法力低微,见财起意,绝非修道正途。经了此事,以后好生在观中休养,莫再招摇撞骗害人害己。” “道友说的是……”那道士气若游丝之际,抬头看了司马静楠一眼,只淡淡道:“道友小心……” “什么?”司马静楠正扶着他帮他调息,待他提醒,脖颈后却针扎般一疼,她毕竟是金丹期的修士随即周身罡风卷动形成一成结界,身形已在结界包裹中腾上半空,手指摸上脖颈后,一手扯下来一个寸大的小纸人,那纸人手里是一枚小针。 正是适才布下阵法的那个纸人。 “是你!”司马静楠气急,皱着眉头卷起风刃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编造这个谎言欺骗村民!” 那道士倒地不起,待要开口,叶季晨那头已然抓住了女鬼,兴高采烈大喊:“师姐,我抓住女妖了!” “天枫小心!那不是女妖……”司马静楠普一开口,叶季晨手中的白衣女子忽而碎成一张张白纸片,那些纸片进而变成更小的纸人,蚂蚁一般爬上了叶季晨的身,叶季晨几时也没见过这等法术,她的木戒指化作藤条帮她阻拦这些纸人,但那些纸人密密麻麻纠缠不休,不一会儿就像吐丝般把她层层裹住,只露出头来,活像一个大茧,此时才恍然大悟,瞧着那远处的道士道:“这女妖原来是你操纵!” 那道士才起身,淡淡道:“道友不必挣扎,我的纸傀儡韧性十足,越挣扎越难受。”言罢,又看着司马静楠道:“你中了我的龙陵血毒,若无解药便要毒发身亡,运功只会让你死得更快,若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性命。” 那道士言谈冰冷却也十分礼貌,对二人之事似乎早已看破,叶季晨被裹住恨道:“这几个村的案子都是你以傀儡假扮女妖犯下吗?缘何你一届人修要假扮妖怪吸人元气?” 方冰洋冷冷瞧了她一眼,开口道:“本座的事尚轮不到你们来管。” “夺人阳元修行,是入魔之事,灵虚修士不会放过你。”司马静楠周身如火炭般灼烧疼痛起来,她从空中徐徐落下,罡风也消失无踪,口鼻中渗出血来。 方冰洋嘴角一抹冷笑道:“我本不欲夺凡人性命,多少给他们留了点气息。但是既然你们送上门了,那我还是要了了你们性命。”他抬手拿着长剑要去砍司马静楠,土地里突然钻出无数细小的树枝,霎时便捆住了他的双腿,双手。 忽而听闻一个少女的声音叱咤道:“哼,敢伤我家大人,你才不要命了!” 那月光下树林中转出一个清丽的绿衣少女,原是翠羽化回人型,手中控制那些木藤的却是叶季晨的那枚戒指。她一脸怒容对着那道士,叶季晨在那边着急喊:“笨丫头!你出来早了,我才刚套了几句话!” “套你个头啊!还废话什么,捉了回去慢慢严刑拷打!再问,大人她哪儿撑得住。”翠羽快言快语,路上就看出这道士法术怪异有点问题,叶季晨鸡贼把自己的真戒指一早给了小鸟,让她在后头等着,有问题就杀过来解救。谁曾想,这丫头太关心司马静楠,她还没套多少话,让道士招供,鸟就跑出来护主。 这头叶季晨被纸缠了个动弹不得,那边方冰洋被木头绕了个七七八八,叶季晨索性道:“纸人兄,你虽然邪乎,说是人修,我们俩个金丹期也看不出你的道行深浅,说你是妖魔,身上又没有半点妖气……但我这木头法宝也不是吃素的,被缠上你跑不掉的……” “把解药给我,不然我杀了你!”翠羽比不得叶季晨那么啰嗦,直接化出长剑走过去要戳这贼道人的心窝子。司马静楠若有个三长两短,主人不得伤心而死,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持剑一步步走过去,月光之下,那道士却瞪大了眼眸,等她走得近了,越看也越是心慌,那道士见她容姿,不禁手抖起来,颤声道:“小羽儿!是你!” 翠羽听他呼喊,皱着眉头一脸疑惑道:“你知道我名字?” 那道士脸上忽而褪下碎纸屑,便如面具剥落一般露出一张年轻许多的男人面孔,生的更加俊美一些,月光之下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竟是喜悦神色道:“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西渡了!” “沐阳哥哥,你还活着!” 那少女极为惊讶,转而又化为极大惊喜,不可置信般走近那男子,伸手去摸他的脸,确定是活生生的人后,重逢亲人般搂他脖颈道:“沐哥哥,真的是你!” 那男子一改冰凉神色,露出笑容道:“是我,我还没死。”顿了顿,想起来什么般道:“你没有西渡,那圣女她呢?” “衣凝姐姐现下和我在一起,她也没能西渡。大劫难后,主人带着我寻找其他人,可零星的族人都已经身负重伤,无法再寻西渡的路,主人和我照顾伤重的族人,最后……也就只剩下我们流落在这中神州。”言罢,重逢亲人,那翠鸟留下眼泪,哭着道:“能够再见到你实在太好了,主人她一定很高兴。” “很好,你这就快带我去见她吧。”沐阳挣脱着想从戒指的木阵中出来。 “搞什么!小鸟千万别被妖怪迷惑,不能放他!”叶季晨在后面听的一愣一愣,被这场面搞糊涂了,眼瞧那边司马静楠中毒虚弱道:“小鸟,快问他要解药啊!” “沐阳哥才是不是妖怪,你快闭嘴!他是我们羽族十二长老中大长老沐风的儿子,是个大好人。”翠羽见了那男子,一脸欣喜,胳膊肘还是朝了青鸟族拐,手指一挥把那男子释放,伸手去拉他衣袖道:“哥哥,我等会儿再带你去找衣凝姐,你先把解药给我,司马大人她是衣凝姐姐的朋友,也是一个大好人,你可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那男子对她宛如幼妹,笑容温柔去摸她的头顶,对她点点头道:“既然你帮她求情,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言罢,走到司马静楠身边瞧了瞧她脸色,将怀中解药瓶子递给翠羽,翠羽连忙扶起司马静楠把解药给她喂下,又以真力为她驱除体内余毒。 一盏茶十分,司马静楠吐出一口黑血,眉间阴气全部褪去,方才行动如常,眼中虽有许多疑问,却听翠羽道:“大人稍安勿躁,此事想来有些缘由。沐阳哥哥是我族中人,他不是坏人,等你好些,他见过衣凝姐后,相信哥哥他会告诉你们此事原委,给你一个交代。” 第64章 司马静楠冷静的点点头,这才道:“既是你失散多年的族人,我们可以给他机会诉说。只是让他先放了天枫。” 翠羽撇着嘴把她扶起来,对沐阳道:“还有那边那位,麻烦哥哥高抬贵手。” 沐阳哼了一声,对叶季晨一挥手,那些纸人应声而散,落了一地碎纸片,每张纸片细看中心都有一个淡淡的血指头印,想来这纸傀儡是一种罕见的咒术。 被纸人箍的太久,脚都麻了,叶季晨走路一跛一跛,一脸不高兴过去把翠羽手中的木戒指拿走,眯着眼眸道:“胳膊肘往外拐,白养你这几天,再不给你浆果吃了。” 那羽族少女斜了她一眼,甚为骄傲道:“不稀罕不稀罕。”转而看着俊美的男子,化作一只小鸟蹲在他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脖颈,啾啾直叫,模样甚为亲昵,看的叶季晨一身鸡皮疙瘩,这鸟是发春了还是咋…… “接下来怎么办?”闹了一大晚上,无功而返,倒是给鸟找了个情郎,这算什么烂事。叶季晨无奈的看着司马静楠:“真的要再带个妖怪回去?” 司马静楠一时心里也没底,眼瞧前面村民都昏厥在地,撤了结界,帮他们查看一番,发现只是吓晕。伸手施展忘仙咒,消除他们这段记忆,等早上醒来他们只会记得上山砍柴的事。 “先御风回灵虚山下再说。”司马办事稳妥,召出飞剑道:“我们走吧。” “你们等等,沐哥哥不会御风,大人需捎他一程。”翠羽叽叽喳喳喊起来。 “他是一只鸟好吗,你都会飞,他不会吗,翅膀白长了?”叶季晨在旁边打量这男子,心有余悸之余,都是不信任。 “沐哥哥没有翅膀的……”翠羽声音突然低落下来,眼神可怜的看着那男子,用翅膀抚摸他脸颊,那男子把它从肩上碰到手心,摸着它的羽毛道:“我没事,告诉他们也无妨。” 翠羽才万分不情愿跟二人开口道:“沐哥哥不是纯粹的羽族,他虽然是大长老的公子,但是是大长老他在外游历与人族所生的混血。他生来就是人形,妖气似有似无,也不会幻化,和其他羽族区别很大。”顿了顿,叹口气道:“族中本来不认可他,但是他毕竟是长老儿子,而且很久很久以前他诞生的时候,人族和羽族关系还不差,大家就留下了他。” 司马静楠闻言再看他一眼,忽而意识到:“你是一位天然仙骨?” “是的,大长老找到失散的儿子时候,沐哥哥虽然生来就有很强的灵根,但已经过了五十多年,他没有来得及踏上修仙法门,仙人骨就全部转化,灵根也变得杂乱不堪无法修习很高的法术。”翠羽言语颇为可惜,解释道:“沐哥哥的仙人骨把自身灵力都化为了寿命,他甚至超越普通羽族有千岁之寿,容颜不衰,只是修不了仙罢了。” 半人半妖,还没法飞升,听起来是有点惨。叶季晨听完觉得这爱拿纸人装神弄鬼的家伙,是有点可怜,用戒指化出木狐狸式神道:“坐好了,我带你们飞。” 那式神狐狸模样虽然怪了点,沐阳还是跨坐了上去,青鸟始终陪伴着他,看来极为喜欢他,啾啾叫个没完,都是青鸟族的语言,叶季晨听不懂都随着去了,司马一知半解,听来都是说西渡之后她和韩衣凝相依为命的旅行见闻。 这才有叶季晨的千里传音秘密入耳,听师妹道:“师姐啊,带他去咱们的地段真的没问题吗?里面有好多我们的秘密,而且山门守卫那么森严,万一出事儿?” 这担忧司马静楠之前也有,现下以传音和她交谈道:“他没有妖气,又是天然仙骨,探查不出什么灵力。不若就仍告知是它派弟子,前来山中拜山门,寻我处理凡间事务。”这事儿倒也常有,灵虚山下大大小小门派众多,修士们打打闹闹一派热闹,很多纠纷都爱找灵虚门做主,一般找来找去都找到司马头上,把她搞得公务繁忙。 “可他吸人阳气的事儿怎么办?”叶季晨对这人好感不多,仍当罪犯看。 “他既是羽族,听令于圣女,想来衣凝会给我们交代。”司马对恋人很信任。 叶季晨虽不放心,想来那纸傀儡虽然邪门,但他毕竟没什么灵力和法术,自己全力出击自然能手到擒来。 此地离灵虚山并不算很远,待天亮时众人已经飞抵山门之外,叶季晨带着翠羽先行从漏洞进入,沐阳则跟着司马静楠大大方方从正门而入。那司掌弟子见是她很是乖觉的让路,沐阳身上没有妖气,灵力一般,倒也没人看得出什么岔子。 叶季晨一夜未归,带着小鸟回了韩衣凝处,这厢正惦记她们外出之事,此时见二人完好归来,韩衣凝一脸欣喜道:“天枫,你们回来了。”顿了顿,四下瞧瞧不见司马静楠,心里又紧张道:“静楠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那妖怪捉住了吗?” 叶季晨叹口气,看着肩头的小鸟道:“你还是自己给她说吧。” “出了什么事儿吗?”韩衣凝面有疑惑,翠羽扇着翅膀,飞到她跟前,在半空中就叽叽喳喳叫起来,叶季晨因而觉得这凤凰的后裔叫声也跟麻雀一般,普通的很。她跑出去这趟也是累趴了,不由盘膝坐在院中草坪上,好好吸吸这里的天地灵气养养精神。 哪知韩衣凝听了那小鸟描述,更是喜上眉梢,一直不断问是否是真的,翠羽和她都开心极了,叶季晨见她少见的这般高兴,也笑笑道:“师姐正带他在山门登记入内,想来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们就可以族人团聚。” “天枫,真谢谢你们了……”韩衣凝自从那件事后,流落世间百年,已经很久很久再没有看见过其它的青鸟族人,偶然得知熟人的消息,差点要喜极而泣。 她三人正言谈,便是司马的声音从外间小径传来道:“衣凝,我带了你认识的人来。” 司马静楠一身官服为曾换,从外间走入结界,身后带着一个着道士衣襟的青年男子,那男子容貌清秀俊美,肤色白皙,对着结界不免多打量几眼,适才路途司马已经把韩姑娘住在这里的简要经过说与他,只是把二人关系略带过不深表。 沐阳从她话里也能听出二人交情非浅,妖族不比人类多礼,这与女或者男相好之事瞧的无关紧,他心中所思也不在这上头,司马静楠略略一说,他便只是点点头再无过问。待进了结界,一眼瞧见那杏色衫子的窈窕女子,目中放出喜悦的光芒,随即跪拜在地,开口道:“属下天羽部沐阳,拜见我族圣女大人。” 他一个大男人,若非情之所至,声音也有些颤抖,想是极为激动。韩衣凝乍见真的是他,目中双泪盈盈而下,走到他身前道:“沐大哥,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快快起来吧,这儿不是昆仑山,咱们不必多礼。” 沐阳抬起头来,见她比之从前青春少年多了几分成熟之色,喜道:“圣女大人安康,我便放心了……” 韩衣凝把他扶起来,见他仍是没有改变几分,对他笑笑道:“若无你们拼死从魔族手上保护我,也不会有我今日。说起来,沐大哥和众勇士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是族长的女儿,我们保护你都是应该的。”沐阳一幅极为忠诚模样,对韩衣凝视若珍宝一般。 韩衣凝虽流落人世,但从前在族中地位极高,被人众星捧月惯了,对他的尊敬也习以为常般,只略略点头,这才过去拉旁边司马静楠的衣袖,像介绍亲戚那般对她道:“沐大哥是大长老的公子,也是我族忠诚的勇士,我小的时候他便十分照顾我,你能带他来见我,我很高兴。” 二人分开两日,司马静楠一贯是宠她爱她的脾性,她说高兴,司马嘴角笑笑,十分温柔道:“你找到族人,我也为你高兴。” 这些人是光顾着高兴,叶季晨在旁边叹口气,其实她也不愿意扫兴,只是村民的事儿还没了解,便看着众人道:“高兴归高兴,纸人兄吸凡人阳气的事儿还没了结,你答应见了韩姐姐就和盘托出,现下总该说说你意欲为何,否则我们还是得抓了你进锁妖塔。” 韩衣凝适才听翠羽简略说了,但重逢族人心中欢喜,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沐阳所为,开口维护道:“天枫,沐大哥是我族勇士,青鸟是上古神族后裔,一向都谨遵女娲娘娘神旨,只做对天地生灵有益的事,更不会无故伤害人族,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且容沐大哥细说。” “圣女不用为我说情,这些事是我做下。”沐阳淡淡开口,一脸无怨无悔。 “怎么会?!哥哥才不是那种人。”翠羽急的化出人形在他身旁,去抱他胳膊道:“他肯定是弄错了。” 沐阳在族中虽然是个异类,但为人正直善良很多族中子弟都对他爱戴,他对幼鸟们脾气最好,所以大多数幼鸟也都粘他。沐阳抚了抚翠羽的头,这才对韩衣凝道:“此事我确实会有个交代。”顿了顿,淡淡道:“不过不是对这些人,我经历之事只会告诉圣女一人。” 韩衣凝游历多年已然成熟,不再是当初的年少,只看着司马静楠和叶季晨道:“既然沐大哥这样说,还请俩位见谅。是非曲直,待他和我说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虽然羽族如今只剩我们三个,但羽族人仍是大神的后代,心中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是神族后裔,自有一些气度风范,司马静楠点头允了,叶季晨也不好多说,韩衣凝领着沐阳往自己的木屋去了,翠羽要跟着去,却被韩衣凝勒令在外间等候。 她领着沐阳回屋,又设下一重结界,这才凝眉正视这男子道:“你放心交代,我公正无私定会为你做主。静楠她一向理解我,天枫也是善良之辈,不会害你。” 沐阳脸色苍白,对她恭敬有加,只是此时此刻忽而大声咳起来。 韩衣凝见他神色有异,连忙过去看他脸色道:“可是静楠和你大战时,将你打伤?” 沐阳摇摇头并不说话,跟着扯开自己前襟,露出前胸一道道血渍刚刚凝结的伤疤,有的伤势极为严重,沐阳叹口气道:“人族居心叵测,圣女还是小心为上,不如这就随属下出去,属下定然拼命护送圣女重返昆仑,寻找西渡之法。” “你这伤势怎么来的?谁将你伤成这样?”韩衣凝见他浑身似无一块好肉,心惊不已。 “此事说来话长……”沐阳似有难言之隐。 “你快告诉我,不论如何,我都为你做主。”韩衣凝伸手扶住他,把他扶到床边,从怀中掏出丹药喂给他,但沐阳的伤势依旧非常严重,他灵根杂乱恢复起来极为困难,一时半会丹药的仙力也难以吸收,倒是咳出鲜血来,气息紊乱对韩衣凝道:“人族不可信任,圣女快快出逃为上……” “沐大哥,我知双方争斗数百年,你没有妖族庇佑,与人族有异,这些年一定过得辛苦。”韩衣凝倒是对族人怀疑人族已经司空见惯,安慰他道:“可是你在这儿十分安全,静楠她……”顿了顿,叹口气索性也不瞒他道:“大哥谅解,静楠她虽是人族又是女儿身,但我心中爱慕她品德……和她便如夫妻一般。静楠待我很好,对妖族也没有偏见,相信此事你说明原委,她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好生留在这里养伤,从今往后,我们三位仅存的后裔便可以相依为命,我会照顾你们的。” “圣女身份尊贵,你与那人族之事,我不便评价……只是……”沐阳猛咳两口鲜血,双眸中透出一些希望神色道:“如果我说,活下来的不止我们三人呢?如果我说族长他尚且在世呢?” 第65章 “阿爸!他还活着!”韩衣凝一惊非同小可,止不住双手发抖,去抓他衣袖,秀美的眉目露出喜悦的泪光道:“沐大哥快告诉我,阿爸现下在哪里?我要去找到他,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阿爸他果真还活着……” 她自百年前已经很少这样方寸大乱,秀雅的双眸流出泪水,心中只被亲人的消息占据,浑然忘记其他。沐阳见她激动,不由也有些发抖,咳的更加凶猛,捂着胸口的伤痕,忍着疼痛,嘴巴张开道:“就在……此地不远……他被人族锁在天竺山核心处的镇妖塔中……” “什么!你,你如何得知!”韩衣凝吓的面色苍白,怎料到是这结果,颇有不信。 “我……”沐阳再要说话,伤势太重,口鼻伸出鲜血,再也撑不住,身子向后倒了下去,韩衣凝伸手扶住他急的呼喊,沐阳却无法转醒,她连忙撤了结界,外间三人感觉有异这才奔进房间,见到沐阳浑身是伤,一些伤口隐隐散发妖毒的黑气时,司马让大家散开些,以深厚灵力帮他镇住了伤势。 叶季晨掏出一大堆丹药给翠羽道:“先疗毒。” 翠羽去给沐阳塞了半天,不见几分起色,韩衣凝才擦了眼角眼泪道:“沐大哥体质特殊,丹药便是再好他的吸收都有限,补的太厉害反而他需要更多时间来消化……这伤怕是没几天时间,他难以清醒……” 司马静楠观她模样,瞧是哭过,便起身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给她拭泪道:“没事儿的,我已经帮他稳住了灵根,他虽没有多少灵力,但贵在身体强壮,这些伤养上数月自当痊愈。”顿了顿,开口道:“他怎么会有伤?他跟你说了原委吗?” 韩衣凝摇了摇头,想和盘托出,又怕是一场误会,沐阳清醒以前她不好妄下论断,只是淡淡道:“我二人刚刚叙旧,沐大哥待要细说他所经历的事,但一时伤重便昏迷过去,我还没来及问出什么。” “不要紧,你也别急,我们总会有答案。”司马对她都温柔备至,韩衣凝在她怀中头一次心怀愧疚不敢看她眼眸。 叶季晨在一旁思索道:“他灵根杂乱,法力低微,非修仙之人,便是夺了人阳气,又有何用?既不能像妖修魔修那样修炼,又不能炼出天材地宝……便是补伤,那些阳气他也消化不了……实在奇怪。” “你别说了,大哥哥都伤成这样了,等他醒了再问吧。”翠羽见她还追着不放,抢白她几句。叶季晨不想跟鸟丫头计较,见韩衣凝体虚伤神,又拿出些丹药给司马,让她照顾好韩衣凝,瞧人家一家子不论是好是坏总归是团聚一堂,便不好再待,只请辞回家先歇着,待过几日这劳什子长老儿子醒来再说。 她一路出了结界,御剑飞回小峰的院子,自家那几位师弟师妹最近老见她忙进忙出,总是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头又闷进房间。 天玲少不了叨叨她几句,但叶季晨最近体内灵力不断增长,身上的剑气也越来越强,想是和司马以及青筠待久了,确实练的更厉害,大师姐专心修行,诸人倒也不敢打扰。 叶季晨不是不想管这几个小娃,只是事情太多,总有个主次之分,师弟师妹虽然需要教导但不急于一时,现下她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教不好人的。只有刻苦先把自己的等级提升,才好带小娃去刷怪不是。 不过练了几天,着实是累。好容易偷闲回家,她还是闷头先睡了一觉。梦中前世今生交杂不断,都是她和青筠在一起,醒来时,天色渐渐晚了,不过又是空梦。她思念师妹,幻化出木狐狸式神去寻她。 但式神去了良久也没有回音。 叶季晨不由有些担忧起来,那丹药成败与否都不知道,青筠万一有事该当如何?又或者她师父闹出什么幺蛾子,青筠挨不住怎么办?她心中千愁万怨,只是希望得到师妹的一点回应。 要么,偷偷去瞧一眼?不惊动她,只远远看她一眼? 想来师妹不会怪罪吧。 叶季晨越想心里越痒,越痒越想,这世上,司马有韩姑娘,师弟师妹们是一家人,她总归是个天外来客,唯独小师妹和自己一样孤零零的,既是两个孤零零的人遇见了,那么又为何要忍受这些分离? 近在咫尺又不得相见,比远在天边更加难捱。许是这几日涨了些本事,或又是好了被师伯打的疤,忘了疼。叶季晨眼瞧日暮黄昏,便走出房门,刚想出去被师兄弟们缠上,叶季晨最近着实冷落这几个小的,一时不方便走,就去给他们几个当了回老妈子,做了些可口饭菜,堵了几人的嘴。 喂饱了几个小的,叶季晨在家搜刮半天,找出了之前炼药的时候,尝试炼制的隐身丸,借口去思过崖修行,偷偷化出木剑绕着山峰飞了几遭,趁着月色浮云,吃下消除气息的药物,又不放心施展了隐身结界悄悄往青筠的竹屋去了,她这一手倒也不是防着筠儿,主要是大半夜跑去怕师伯抓住毒打。 她打定主意只是远远瞧瞧,刚刚飞到竹林前就收了灵气,借了月光明亮,往竹屋潜去。青筠这儿向来清净,她穿在竹林中,只瞧见竹屋里烛火飘摇,不知怎么心中就似乎被点燃了一站灯般,嘴角露出笑来。 筠儿她在家。 叶季晨慢慢走过去,再加一层隐身咒,生恐惊扰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如今功力渐长,层层隐身咒加身只要不离的太近,闹出大动静,一般也不易察觉。 再往前走一点,矮了身子爬青筠家的篱笆,头一个撞见的,却是青筠家的那个傻鹿阿七。 大半夜,这跟爬墙的野男人被狗抓了似得,叶季晨有苦难言,第一次爬墙来看妹子,结果刚跳进篱笆,迎头就撞见那头鹿,瞪着圆圆的眼睛直直瞧她。 我去。叶季晨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就怕它叫起来,宰鹿的心都有了。 还好还好,阿七只是天冷打了个喷嚏,摇了尾巴走开了。想来是隐身咒有用,阿七不是灵兽看不见自己。 长吐出口气。谁家瞧自己媳妇需要跟做贼一样?叶季晨做贼做的颇为痛苦,青筠家虽不算太大,但竹屋修的颇为典雅精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叶季晨蹿了半天,慢慢接近亮着灯的那间房子,猫着腰慢慢摸到窗户口,淡淡往里瞧了一眼。 但见半空中一个旋转的丹炉仍然发着淡淡的光晕,房间内却空无一人。叶季晨叹口气,想来丹炉的药还没练成,筠儿还没有服用那颗仙丹。大晚上,她没有在此守着仙炉,是不是睡了?或者在别处修行。 叶季晨跑了一趟,人也没见着,不免有点失落。要不再找找?反正只要不被她师父发现,就算是青筠抓了她,总不至于把她咋样。 想着她师父虽然厉害,但总归是有伤在身正在修养,大半夜不会那么变态还放出神念时刻刺探。叶季晨稍稍大了胆子,从窗户口翻身入了内室。筠儿的卧室和书房都还亮着灯,她便一路往小院又绕了过去。 她步履极轻,藏了灵力,咒法隐匿下走到青筠寝室,但见窗棂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叠着衣物,叶季晨心中突突直跳,想来是小师妹,她正想看真切些,那身影却正好开了门,叶季晨差点没给这人影吓死。 正想一把搂着小师妹逗她玩玩,哪知闪身到门边,迎面走来一个人形的冰晶傀儡,鼻子眉毛眼睛都是冰,外衣也是寒冰所化,手中捧着一叠衣物正往出走。 叶季晨没见过青筠的人形式神,二半夜被这似模似样的冰疙瘩吓了一跳,只好悄悄躲开,任那式神行走,她矮身进屋,随即口鼻之中嗅到一阵香气,淡雅舒心,是师妹身上常有的熏香,可寻遍四周却没有香炉,好生奇怪。正疑惑,却闻青筠的声音道:“阿七?是你吗?不许拦着式神,它身上可没有吃的。” 叶季晨听见这声音就喜上眉梢,师妹还没喊出嘴,另一个式神又进了屋,手中捧着一件白色的衣物,直往屏风后去。青筠似乎还没感应到来贼了,继续叨叨自己家的鹿道:“阿七,你晚上不许睡在我房间,你昨天啃了我的兰花……” 叶季晨轻一笑,扶在屏风旁边,撤了隐身咒法道:“师妹,它这么不乖,我帮你收拾……” 它字还没说出口,耳朵里听见青筠啊的一声呼喊,继而是什么跌落水里的声音……喉喽一凉,里里外外已经冻的硬邦邦,舌头都直了,只剩下眼睛珠子还勉强能动。 朦朦胧胧里,水雾弥漫,面前一个大木桶,叶季晨全瞧见了。 小师妹正沐浴中…… 怪谁呢,怪她自己挑的时候也太美了。 青筠躲在木桶里,一头湿漉漉的秀发,贴着脸颊,只盖着她曲线优美的脖颈和肩膀,自肩膀下皮肤嫩白如雪,比雪还尤胜一分。烛光晃晃,水波幽幽,她半截身子在外面,半截身子在水里,躲的十分狼狈却叫人移不开眼睛,不知这少女是人是仙,或者乃是什么狐精妖怪,否则凡人断不能生的这般精致巧妙,美若幽兰。 叶季晨冻的眼睛珠子也直了,大脑意识一时麻木,仿佛周围时间都缓慢下来了,四只手脚没有一点知觉。空空就剩下灵海一点清明。 她确定,她被冻僵之际,眼前少女的脸上既没有大块的烧伤,也没有□□在外的肌肉,嘴巴小巧红润,色泽宛如刚缀红的针叶樱桃,鼻子挺直,明亮的眼眸中还有一丝惊恐,仿佛见了老鹰的兔子。 叶季晨冻的硬|邦|邦的,思绪里最后一点意识,是她确实见过这少女。 那张脸,她肖想了许多回,想着前世的劫难,想着今生的机缘…… 青筠躲在水里,惊吓中回过了神,等看清是叶季晨,心中不知是喜还是该忧,忙从木桶中出来,夺过傀儡递过的衣服,胡乱披上身,着了急挥手撤了叶季晨身上那层可以冻死一头中型灵兽的冰块,黑黝黝的眸子都是怜惜,可奈何稍一动情,十指钻心般疼痛,碰也碰不得叶季晨半分,心神牵动下,差点没曾站稳,扶着屏风不由又气又怜道:“师姐也太胆大,冒冒失失跑到我这儿生事……”顿了顿,稳着心神,一脸冷冷淡淡道:“无怪我下手重了,这下伤着你灵根……你还不快快打坐运功驱寒,再迟些只怕手脚出问题……” 叶季晨浑身还冒着霜气,却一脸无知无觉,仿佛被她八成功力冻结实了还不算什么大伤。叶季晨傻了一眼,只呆呆看着她面容。 青筠扶着屏风抗拒师父的咒法,咬着牙齿,以为她伤的太深动不了,开口道:“你是伤的太重吗?怎么不回话。” “绿真……”叶季晨看了又看,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看错,心口发疼发慌,双眸不自觉流出眼泪,眼前这少女容貌她怎么会忘?冻僵的嘴角微微动动,手臂要抬又抬不起来,只能落泪看她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死。” 青筠一时不知她胡言乱语什么,这名字依稀听她在梦中呓语过,她先前便对这名字宛如针刺扎在心口,她师姐惦念万分的女子,她从未问过是谁。她生性单纯,师姐说喜欢她,她就不曾猜忌她分毫,而今再听这名字,心下竟是一丝酸楚,手指白光更盛,这种情绪她从未尝试过,只觉比之爱恨嗔痴的牵引,这丝酸楚让咒法发动的更像锥子扎心般。 “她是谁?”青筠终忍不住问出来,偷偷看她道:“师姐为何突然说起她……” 叶季晨流泪着急,冻伤没有来得及化解,再要说话,口中吐出鲜血,眼前只冒金星。身子向后跌去,青筠闪身将她拦腰搂住,再顾不得任何疼痛,把她搂紧了在怀里道:“我不知道是你,出手太重,你别生气……我帮你运功,你不会有事。” 这声音传来,叶季晨眼前模模糊糊道:“筠儿,是你吗?” “是我。”青筠点着头,一时有些无措,只顾着给她输送灵力化解寒冰道:“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她头脑也是情急少了清明,忽而想着自己沐浴更衣,未带面纱,脸上竟是烧伤的烂肉,叶季晨乍一相见必然吓坏了,不认得她,内心苦道:“你不该闯进来,我便是这副模样,别吓坏你了……” 叶季晨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摇着头,得她灵力输送寒冰之痛减轻许多,眼前不再模糊,真真切切瞧见那张漂亮的脸道:“丹药是不是成了,你是吃过药了吗?” 青筠叹口气道:“成于日暮,我取来服食,略加运功……可惜并无成效……” “许是你着急了。”叶季晨目中带泪,微微笑着,笑的发苦,高兴又难过道:“筠儿,你再去照照镜子……” 青筠闻言心中一惊,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入手冰凉滑腻,再无一点硬疙瘩,一双美眸看着叶季晨,睫毛眨巴眨巴,要说什么,却不敢动弹,只默默继续给她输送内力。 叶季晨瞧她神态,知她心事,只是她千算万算真的没想到,筠儿她脸伤好后,竟长得与绿真有七八分相似,若不细看,却难分辨。只是绿真生的眉眼之间更成熟些,筠儿脸颊消瘦,神态之中更婉约灵动一些。一颦一笑,却又好像是初识。 她在这少女怀中,一时分不清是梦是幻,见她手指上的白光大肆发作,知她此时已经尽了全力,再让青筠心神异动,只怕还没解开种种疑惑,筠儿她要给咒法活活疼死。 叶季晨不愿她受苦,勉强反手搂着她在怀道:“我们去天上说话,你好受些。”不待她反应,擅自发动了法宝。 第66章 眼前白光闪动,似乎又回到从前世穿越而来的景象。 叶季晨身负重伤,强行发动法宝,虽有青筠在侧,但灵力透支过渡,一时半会儿躺在地上醒不过来。倒是青筠散着发丝,还未来及驱散头发上的水渍,裹着一身白绫衣物,从她怀里迷糊着醒来,那种失去灵力的感觉每一回都让她有些异样的感觉。 大脑沉沉的发胀,四肢变得不再轻盈,双脚似乎有些沉重,五脏六腑全都踏踏实实的在胸腔中,口鼻微微呼吸,那种身为人,一刻不能停了呼吸的生命感觉更加清晰。她每次这样感应到自身变化,心境之中有一些惶恐,也生出一些新鲜和好奇。记忆里似乎没有过太多甚为凡人的感受,她天生灵力过人,养在山中与世隔绝,若非叶季晨一味亲近,她怎么也不会尝试到这么多新鲜滋味。 “师姐?”青筠伏在她身边低声喊她,瞧她不醒来,皱着眉头担忧她伤势,可上了天后,双方都无灵力,身为凡人如何救助内伤,青筠一时没有快速奏效的法子,只能先以手探她口鼻,再拉着她手臂细细诊脉,待一时三刻,心下先松了口气,师姐她呼吸均匀,脉象虽弱但也不算太差。 受了自己八成功力,还未算重伤,想来师姐这些日子确实有很大进步。她好,青筠便感到踏实安心。清风徐来,二人正躺在天界幽静柔软的草坪之上,九天之上群星明若灯火,七彩的光幕不断闪现,浮云天马,宛若幻境。 青筠坐在草地上,虽看过这景象千百回,但每次看仍有些痴迷般,无怪谁都想要做神仙,天界这般好处,凡人可是领会不到。低头看看叶季晨,拉她的手在自己手中,心道,我与师姐有缘能到这人人羡慕敬仰之地,可算幸运得很。 叶季晨沉睡之中,眉头隐隐皱着,神色不安定。 “师姐,你做噩梦了吗?”青筠拉紧她的手,想唤醒她,可叶季晨沉睡之中无法醒来。青筠担忧她内伤,一时感怀红了眼眶道:“是我不好,把你打伤了。” “绿真,你去哪儿……” “师姐?”青筠又一次听到她的呓语,更觉好奇:“这人是谁?师姐在找她吗?” “绿真……”叶季晨抓着青筠的手,胡乱喊了几声人名,出了一头冷汗,这才又迷糊过去。青筠再唤她几声,仍得不到回应,一阵九天夜风吹来,草地和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四下空茫一片,青筠拉着她的手,竟涌起一阵孤独感。 这种感觉从前不是没有,也许是有过的,但是她感受的不够真切,也就无从谈起感受。她自幼养在孤山僻林,本也无甚交往,便谈不上孤独不孤独,喜悦不喜悦。至于师父所说,情之艰辛累人,她倒觉得并不如何凶险。 道心既然坚定,怎会被情所累,宁愿放弃成仙? 仙人身心无碍,来去自由,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解救世人苦难不过挥手之间。凡人痴缠短短数十载,有何可慕。 古井无波,自不会觉得波折苦。等真有个大石头丢进心坎,一池春水吹皱,再想从前无波无澜的清净生活,可又难上加难。 旁人都说她孤零零的十分可怜,她反而觉得一个人甚是清净,嫌旁人吵闹扰她清修。现下她不再是孤零零的,等和师姐互相牵肠挂肚起来,又似乎更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孤独。 种种凡人的思绪,过去没有的,一点一滴从浅尝辄止开始,拉扯着她往更深里陷落。她开始有些患得患失的怕,可抓着叶季晨的手,实在又难以放开,心中只道,师姐待我好,她必不会瞒着我什么…… 如此一宿,待天明时,耳闻凤鸟在远处鸣叫,日光驱散晨雾,气温逐渐回升,叶季晨睡了一夜,待睁开眼眸,已经在木屋之中,昨夜青筠怕她冻出毛病,费了一番功夫把她从草地扶进了木屋,之前来的这几趟,已经渐渐把屋子弄的有了人气,被褥都俱全,叶季晨被她冻伤,上界虽然寒冰法力都消失无踪,但仍让叶季晨缩着也瑟瑟发抖,青筠无法,只能钻在她怀里,静静搂着她,暖冰般孵着她身体。 叶季晨怀抱着她柔软温暖的躯体,方才睡踏实些。待一梦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眸,瞧见怀里人,张嘴喊了绿字……心下觉得不对,仍改口道:“筠儿。” 青筠勉强睡了一会儿,精神难继,轻轻皱了皱眉头,又不好多问,只淡淡道:“师姐可还是难受吗?我将你冻伤原非本意,九天之上我没有灵力,不能帮你调息恢复,你若难受,歇息一阵,我们还是下界吧。我帮你好好治疗。” 叶季晨搂着她,对她的爱意心中温暖,对她笑了笑,搂她更紧些抱在怀中:“我宁远在这儿疼些,好过你在下面心疼,让我陪你一会儿好吗?这几天我很想你。” “嗯。”青筠一点也挨不住她这么求,心中从未有过的,情愿她粘自己。 小师妹向来乖巧,叶季晨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愿先搂着她在怀里解了日前相思之苦。待放开她时,瞧见她青丝散乱,脸颊显现出红晕,一双如水的眸子隐隐含羞,当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眸,叶季晨心神恍惚,不由皱起眉头,细细凝视起青筠的五官。 青筠自记事起,还没有人这样痴痴看着她的脸看半晌不说话,她不习惯,也不太喜欢,躲避般身子往前靠,把脸贴在叶季晨肩膀,心口发酸竟有些想哭,反而觉得过去一脸疤痕带着面纱更自在些:“我长得很奇怪吗?” 叶季晨听她问才回过神,赶紧摇摇头,揉着她脑后的发丝,浅笑道:“是有些奇怪。” “是难看吗?”青筠叹口气,想来烧伤下原本容姿也不见得如何。 叶季晨摇摇头,吻在她耳朵边,目光充满温柔,把她从怀里拉起来些,盯着她的眼眸道:“恐怕是生的太好看了些,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青筠不想相信:“师姐不用哄我高兴。” 叶季晨难得清清静静和她依偎,她的脸伤又好了,心中充满怜爱和欢喜道:“非是哄你,你自己还没瞧见,若你瞧见了就知道我没说谎。”顿了顿,想让她更高兴些:“想看看自己的样子吗?” 青筠说不想也是不太可能,点了点头,叶季晨伸手刮了刮她精致的小鼻子,筠儿这样美,倒让她觉得配不起她这小仙女般的模样。拉着青筠的手下床,带着她一路往湖边走,天光明媚可人,叶季晨恍惚之间觉得她白衣飘飘,眉宇清丽,便好似生来就是该在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 那湖面光洁如镜,天光云影徘徊其中,几位游鱼仿若静止半空,花草气味飘香,青筠一身白衣胜雪,散着一头漆黑如丝的秀发,在湖边一处缓缓蹲下来,伴着天光去向里瞧。 但见水面映出一张青莲般灵秀雅致的面容,眉眼若星辰,云鬓若墨染,肤色宛如初冬新雪,唇角柔软如花。她一时也竟不知是真是幻,手指拨弄水面,涟漪散开聚合仍是那般惹人怜的光影。 “这是我?”青筠抬头看着叶季晨,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神色,手掌来回在脸庞轻按,似乎在确定那真的是她。 叶季晨点了头,生出骄傲来:“是你,师姐可是没有说错。你生的好漂亮。比门中女修都要好看,承兰见了你别说自愧不如,简直云泥之别。”顿了顿,笑了道:“这下师妹可是放心了,我不会骗你的。” 青筠说不喜悦,自是不可能,只是终究自幼修道比旁人更加自持,得此机缘内心万般激动,都化作温文有礼,对叶季晨感激一笑道:“多谢师姐……” 她生得美,笑起来更动人,好似海棠花瓣在和煦的日光中款摆盛开,让人如沐春风,叶季晨只恨没有相机拍张照,感慨万千道:“第一次看到筠儿不带面纱对我笑,真要谢我,以后便多对我笑笑。” 青筠容貌虽变了,性子仍是那个内敛不会表达的性子,只痴痴看她,嘴角淡笑,芙蓉般动人。 叶季晨瞧她容姿,总也绕不开舍命救他的白狐,心中道,筠儿生的好像绿真,不知是何缘故。这世间人相似总也是有的,很多漂亮的女明星毫无关系,却长得差不离。也许美人和美人之间都是有些相似…… 她强行这样想,但不免十分仍心存疑惑。青筠生性敏感,也能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反倒不如先前带着面纱时候,那种纯粹的喜欢。不免心中又有些失落,终忍不住开口道:“师姐有什么心事吗?” “嗯?”叶季晨才被从思绪里拉出来,摇头道:“没有什么。” 她语义遮掩,青筠不免由喜转忧,立在水边道:“我与师姐在一起,从未藏私,师姐心中有事,大可告诉我。” 她不断追问,叶季晨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说,她是不应该瞒她骗她,可有些事又不知如何说起。青筠见她不说话,终是内心泛出酸涩来,抿着嘴角目光如水道:“是因为那个叫绿真的人吗?” “筠儿知道了?”叶季晨昨晚迷迷糊糊,自己是否交代过这名字她记忆不深,吃了一惊道:“筠儿如何得知?莫非你和她真的有关系?” 她言语混乱,青筠闻言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手指攥紧道:“师姐何出此言,我独居幽谷,不曾认识外人……”顿了顿,亏她自幼教养极好,忍着难过道:“我与你初识时候,师姐就常在梦中呓语她的名字。昨夜你闯我小筑,我冻伤你,你解冻后神情恍惚,看着我喊她。我也很好奇,这个人是谁……师姐这般想念,她与师姐的关系应不一般……” 天枫师姐自幼和她一样在灵虚长大,这山上总共就这几百来人,可从未听说这个名字,师姐是师叔收养的孤女,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这人也不会是师姐的亲人。她如此思念,只怕是外出游历时候认识的朋友…… 叶季晨见她神色,知道她已经心生芥蒂,千言万语都在喉咙中,青筠等了半天,她还是不说,青筠也不想勉强淡淡道:“既然师姐有难言之隐,不想告诉筠儿,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季晨终是抓她衣袖跟她开了口。 “我也未想的太多。”她只是不喜欢被喜欢的人瞒着的感觉。 叶季晨见她神情利落,虽恢复容貌,似乎也并未太开心,想来都是为了此事。她疼爱青筠更甚自己,可有苦难言,叹口气,不愿生了矛盾,硬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搂着抱着才开口道:“我不是有心瞒你,只是筠儿知道此事……” “你不想跟我说……不说也行……”青筠抓紧她衣襟,埋头在她怀里,心中又生听到什么她思慕别人的故事。 “你说不想我瞒你,我也知道你以真心待我,我不该欺你。”叶季晨咬咬牙下了个大决心,搂着怀里的少女道:“其实……” “什么?” “我……” “你怎么了?” “我……我本姓叶,叫季晨……并不是你的师姐沈天枫。” 第67章 青筠闻言吃惊不小,从她怀中抬头,仔细看看,左看右看依然是师姐的模样,她虽然之前和沈天枫不是很熟,但毕竟自小看到大,这可不会错。叶季晨说的古怪异常,青筠皱着眉头担忧道:“你说你不是沈天枫?”顿了顿,倍感诧异伸手去摸她额头道:“你发烧了吗?” 叶季晨抓住她的手,眼眸坚定看着她,这事情一旦开口,似乎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筠儿不管是否接受,但自己骗着她总是不好。而且自己也不希望,筠儿一直把自己当成别人来爱。拉着她的手在掌心,有些忧伤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此事关乎我在这一界的生存和安危,所以没有很快告诉你,事到如今,我若不说你心中始终怀疑,我也愧对于你。筠儿,不管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什么,你答应我。” “你想让我答应什么……”青筠虽然性子一贯冷静,但不免也有些乱了分寸,心跳的很快,生恐她说出什么惊天地动的大事。 叶季晨诚恳的看着她的眼眸,淡淡道:“我想你答应我,不管我是谁,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也许我不属于灵虚山,不属于这一方世界,但我的心仍是属于你的。” 青筠听她一番肺腑,却更加糊涂,反手去拉她的手道:“师姐,我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如果你不是沈天枫,那么真正的天枫在哪儿?”顿了顿,突然想起她爱开玩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莫不是你又想出什么点子,想捉弄人,拿我开心,肯定是这样的,你是天枫师姐没有错……”她还是越来越怕起来。 叶季晨也不想太残忍,很想顺着她的话认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对着青筠摇头道:“筠儿,我没有开玩笑。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我的举动时常很怪异,言谈之间颇有漏洞,根本也不像你认识的天枫。” 青筠被她一说,脊背都寒凉起来,松开她的手,一脸惊恐道:“你真的不是她?” 叶季晨难过的点头“我说了,我并不是天枫。”顿了顿,一丝苦笑道:“我叫叶季晨来自很远的地方……我本身只是个身患重病,不久人世的凡人。” 青筠屏住呼吸,漂亮的眼眸睁得老大,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 叶季晨反倒淡然许多,她憋了许久的苦水,终于能找一个人倾诉一番,当下顺着这点勇气,把过往经历一一诉说,身患重病,深入边区,救了白狐,白狐报恩。她讲的并不复杂,可这件事本事似乎又太复杂,青筠听得插不上一句话,只从头到尾流露着有些难以接受现实的神色,握着叶季晨的手也一片冰凉,最终从她手中抽回手。 叶季晨的故事说完,青筠立在水边沉默良久,心中似乎也没了主意,不知该说点什么,又当如何是好,脑子里只是回荡着她那句我叫叶季晨,并非沈天枫……待略回过神,双眸已然通红,张嘴想说什么,又只能勉勉强强道:“你说是狐妖带你穿越来到此界……她帮你借尸还魂……” 叹口气,怕她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叶季晨道:“你听了半天,站的也累了,不如去木屋院中坐一会儿,若有疑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期望我二人互相托付真心真情,我便不会再瞒着你这些事。师妹若无法接受我是异乡人,我也不勉强你。” “你,你……”青筠今日所受刺激实在太大,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多瞧她一眼,只觉大脑混乱,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深爱的人是沈天枫,忽而被告知所托另有其人,这个人占据了沈天枫的身体,以她的身份来接近自己,得到自己的信任,也得到了自己的心…… 青筠说不出话,只好转身往木屋去,一路上脑中回忆二人过往种种,似乎都变得不够真实,看起来像是欺骗,她心中越来越乱,步子也越来越快,最终奔回木屋,叶季晨喊了一声师妹,青筠只摇头道:“我不想再听……” 她声音有些可怜,叶季晨不想勉强她什么,只让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道:“我知道说出来会让你难以接受,但我仍愿意告诉你这个秘密。我喜欢你,这不会改变一丝一毫。” 青筠皱着眉头,心下发苦,她此生从未信过谁,受了师父那么多苦,到头来却还是受了最大的欺瞒。可此事究竟是对是错,她往后该如何自处,都让她感到无助和困惑。青筠坐在院中台阶上,怅惘中不觉流出眼泪。 叶季晨离了她一些距离,陪着她那般发呆,她不说话便也陪着她不说话。 眼瞧这一界浮云流水,绿草如茵,世外仙境即在眼前,青筠呆呆坐在台阶上,师父的训斥由在耳边,可与天枫……与那人相处的时光也即在眼前……她想了很久很久,心中的答案忽远忽近,待日头都有些偏西了,嘴角苦涩也变得发干,这才冰雕溶解一般,回头去看身后的叶季晨,苦巴巴望她一眼,大大的眼眸含着眼泪似有千言万语。 叶季晨被她看的心口发疼,喉咙发紧,也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 青筠低着头,眼眸垂着,停止流淌的眼泪又顺着脸颊滑下来两行,嘴角得了这点苦涩润滑,才低低开口道:“你真的不是天枫师姐?” 叶季晨摇摇头:“我不是。” 青筠慢慢吸了口冷气,整颗心飘摇起来,颤声道:“你讲的都是实情,不曾再骗我什么了吗?” “没有,若想骗你编个其他的不是更简单些。何苦告诉你这些,惹你难过。”叶季晨露出一些笑容,做回原来的自己,轻松不少:“我来到这里,此时关乎我的生死存亡,也只告诉了你。” 青筠闻言沉默良久,幽幽道:“你这丝魂魄占人躯体,身怀妖丹,若给门中知晓,定认为妖魔,轻则夺魂摄魄打入轮回,重则掌门定要你丹毁神灭,魂飞魄散。” 叶季晨知她心善,语意担忧自己安全,对她苦笑道:“师妹若要禀明掌门,我不怪你。” 青筠满脸泪痕,心下正酸楚,闻言瞪她一眼,即刻收回眼神道:“我……”顿了顿,正色道:“我与金峰无甚往来,作甚要告知他们,便是说也自是先回禀师父。” “是了,师妹若不禀明掌门,先禀明你师父,我也不怨你。”叶季晨态度温和。 青筠越加厌恶道:“怎么,你这魂魄很想我去告发吗?” “师妹一贯知礼守法,我只是不愿师妹为难。”叶季晨说了个实话。 青筠轻哼一声,转过头,眼泪流得更多,忍不住衣袖拭泪,难过道:“你冒充天枫骗了我,说什么不愿我为难,自相矛盾可是虚伪。” 她一派纯真,把感情看得极重,叶季晨满怀内疚,好生心疼她,再不愿小师妹受伤,凑过去些从怀中掏出锦帕给她擦眼泪,柔声哄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早就跟你说清,一见面就说,这样你就不会当我是天枫,也不会喜欢我……不喜欢我,就不会觉得上当受骗。” “骗子……”青筠长长的睫毛挂着眼泪,水汪汪一对眼眸,憋了半天吐出字来,脸颊酡红一片,低着头也没躲她,任她给自己擦眼泪,肩膀哭的微微抽动,叶季晨给她擦着眼泪道:“筠儿不哭了,若能让你好受些,便是掌门要我魂飞魄散,我也肯得。” 真是哪儿越堵,她就往哪儿说。青筠生气,推开她拭泪的手道:“那你便自己去告诉他,别拿我当枪,死后又赖我告密。” 她生气的模样竟又一丝可爱,叶季晨嘴角浮出一点微笑,看着她侧脸道:“若我真的魂飞魄散了,筠儿会记得我吗?” 摇摇头,青筠一口咬定:“你这魂魄冒充师姐,扰我清修,讨厌至极,我岂会再记得你。师父说的不错,我应该一心向道,再不与人纠缠,好生修行早日位列仙班,飞升极乐再不烦恼。” “也好,若筠儿真能如此,我便告诉掌门也无大碍。”叶季晨心下一时感怀,也忽而红了眼眶道:“我本性命垂危,亲人疏远,独行天地甚无意思。早些超脱不是坏事,轮回一世多一世苦,不若灰飞烟灭,倒也一了百了。惟愿师妹心下无碍,早日得道,倒算我功德一件。” 青筠咬着嘴唇,咬得粉嫩的唇瓣透出些白来,一时眼泪又模糊,喉喽一哽道:“你,你就那么不想活吗?” 叶季晨衣角为自己擦泪,说的也难过道:“日日为这秘密提心吊胆,每天装着别人生活难道很好吗?虽是借了她驱壳身份,但来此后,只有和筠儿在一起才能感到自己还活着,筠儿真心待我,为我受苦,我都感激。现下你得知真相,惹你难过,你不愿理睬我,我在此世举目无亲,孤零零一个人活着有何意思?我既不爱修仙,也不指望花了百年跑来这个地方继续孤独,魂飞魄散反是个极好结局。” 她言辞真切,语意悲伤,青筠与她相对垂泪,心中只觉塞苦难受,压着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恼恨她欺瞒,坏了自己道心,又对她要被人抓起来行刑的事苦恼万分,只哭得说不出话。 叶季晨瞧她实在可怜,终究大了胆伸手把她搂紧了在怀道:“别哭了,你恢复容貌本是喜事,为我的事又这样消沉,如果你一直难过,我宁愿自己没再活这一次。” 青筠气得咬着牙齿,憋着眼泪挣扎着想推开她,但这天界她毫无灵力,推了半天也是徒劳,叶季晨心里难过道:“筠儿,我是不是沈天枫,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耳听她低沉言语,青筠喉咙哽咽,这个问题她适才不断的问过自己。 心中的答案模模糊糊又清晰可见。 …… 叶季晨就那样搂着她,任她挣扎,待她累了,终是安静些了,安静的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伏在自己怀里,把自己前襟哭湿了好大一片。叶季晨稍松开她一些,揉着她脑后的发丝,哄猫儿般哄她道:“她与邪魔缠斗,自毁灵台同归于尽,自是让人佩服。我借尸还魂,来此世间也算机缘。我本意伤好之后改名换姓离开灵虚便可重新做人,可沈天枫是个好人,她生前还有未尽的责任,留下一帮师弟师妹尚要人照顾,若我一走,天玲他们尚且年幼,横遭金峰人欺辱。”她自说自话般,叹口气道:“我借了沈天枫躯体,也算承恩。为报她再造之恩,便没有及早离开,冒着被人认出的危险,还是选择留下来帮她照顾年幼的师弟师妹……” 青筠累了般,靠在她肩头一语不发。叶季晨心中叹息一声,开口道:“与筠儿相遇,虽然偶然,但自见了你,我便不能忘记,只想时刻跟你在一起。”顿了顿,嗅着青筠发丝上的香气道:“若我还是前世的我,也还是一样会喜欢你,身体虽然不一样,但我说了,心永远都在筠儿这儿。”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青筠鼻子突然一酸,继续哭起来,说的可怜道:“你不许再骗我……”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也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可她就是很讨厌被欺骗。 叶季晨吸了口气,伸手捧她巴掌大的小脸,手指头抹去她眼泪,心里又苦又甜,温柔的俯下身,吻在她眼眸上,淡淡道:“若我待你不算真心,你便告知你师父真相好不好?” 青筠的脸第一次整个被她这样捧着,娇嫩的肌肤感受到她温热潮湿的手心,她眼眸发红,头一次哭的眼睛有些肿,未料到恢复容貌的第一遭便是受了这个罪。听叶季晨问话,青筠点了头,看着她老半天,又摇摇头。 “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叶季晨看不懂了。 青筠拨开她的手,别过头,冷冷淡淡道:“我说了要去你自己去禀明,我从来不当告密的小人。” 她性子耿直的可爱,叶季晨微微笑了,凑的再近些,搂着她纤细的腰肢道:“若无此约束,我再伤了你,可如何是好?” “你若再欺我分毫,不需师父动手,我召来冰龙自也让你神魂俱灭!”青筠冷看她一眼,说的气呼呼的。 …… 叶季晨憋着口气,本来想亲她一口,被瞧的顿时不敢造次。 小师妹善良归善良,但善良真不等于好欺负,毕竟武力值爆表,杀她个渣渣还是分分钟毫无压力…… 第68章 天色不算太晚,这儿四下无人甚是安静,叶季晨在长廊台阶上搂着她在怀里,青筠哭了快一天了,发丝还是昨夜为来得及梳理的模样,散在脑后,小脸哭的有些黏黏的,双眼浮肿,好容易变漂亮了,却少了笑容。 “我若有负于你,筠儿便动手杀我,我也没有怨言。”叶季晨一脸认真,言罢以额头碰她额头,眼眸直直看着她道:“再不哭了,我也再不惹你伤心好不好?” 青筠憋了一肚子火,要发也无从发,琢磨这交易,好半天,喉咙里嗯了一声,一脸不情不愿点了头。叶季晨随即对她笑了,将她搂的更紧,抱在怀里,喜的胸膛炸开一般,笑出声。 青筠嫌她疯疯癫癫,被她勒的疼了,伸手拍她肩膀道:“你笑什么?” 叶季晨揉着她脑后青丝,掌心托着她后脑勺,在她耳边轻道:“你待我好,吃了这苦头,仍肯理会我,我心里十分高兴。” “我再不要待你好。”青筠赌气再打她一下,也不算很疼。 “那我待你好也是一样。虽然我瞒着你这件事,但自我们认识,我就想待你好,我喜欢你。”叶季晨在她跟前恢复了本来身份,心中正是自由的喜悦,叫她为青筠做什么都是肯得。这世上,别人接受不接受她的身份无所谓,筠儿总归是理解她,不抛弃她的。 青筠叹口气,若不是如此,她早该把叶季晨掐死了。虽然她不是真的沈天枫,但自从相识,这魂魄对她确是真心……虽然自己勉强接受现实,但不代表完全不会再想这件事,只淡淡开口道:“你姓叶吗?” 叶季晨点头笑了:“是的,我姓叶,叫季晨。”顿了顿,怕她不适应这转变,还是宽容道:“筠儿若不想喊我名字,还是喊天枫也一样,反正她就是我,我现在也是她……” 青筠斜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你是笨吗?”仍有些气道:“我若喊你本名,给旁人听去,他们不是会要你性命。” 叶季晨得意忘形,这才想这有这茬,尴尬笑笑道:“我倒给忘记了,那你还是喊天枫师姐吧,我也挺喜欢你喊师姐。” 青筠暗骂她蠢,也怪自己蠢,这厮漏洞百出,哪儿有一点像之前稳重的沈天枫。不过天枫师姐虽然沉稳,但只怕若是她的话,倒跟自己一直陌生,也不会有此番结缘。世事无常,她自打认识了这魂魄,似乎就陷入了一出混乱,好坏之间不断转换,既然无法看破天机,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面对命运忽而有些倍感无力道:“你的经历可算离奇。照你所说,你的事还有很多疑点。那个狐妖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驱使这越界法宝,这法宝又为何送你来此……没查清楚之前,你便被人抓了可不好。” 小师妹蕙质兰心,智商总是在线。叶季晨这些问题也思考了很久,但是想来想去还没有答案。见她疑惑,便安慰道:“事情总会水落石出,不过有一点倒是肯定。绿真她舍生救我,处处为我安排打点,是个好狐妖,应该不会害我。” 听她叫的那么亲热,联想之前种种。青筠一时从她怀里挣开,只淡淡道:“如此说来,她对你可是情深意重。你们互相都有救命之恩,她为你舍生忘死,无怪你总是梦中牵挂。” 小丫头,还有醋劲。叶季晨毕竟也是大了她七八岁的人,这点嫉妒心还是能体会。叶季晨温柔道:“我遭逢变故,为她的死惋惜,怀念故人不算逾越。”想让她更安心些,说的更直白:“我见她的时候,她是一只白狐狸,我一届凡人,对一头狐狸生不出什么心思。待她化人,相处不过一时三刻,我和绿真之间,筠儿可以不用做它想。” 才没有多想。青筠心里嘀嘀咕咕,这事儿算她理亏,毕竟救叶季晨的人,也不是她。那狐狸赶的巧罢了,成了叶季晨的救命恩人,占了她心里一席之地。青筠自我懊恼一阵,她也并非气量狭小之人,既然狐狸都死了,她也就不计较了,只是颇有些失落道:“那你以后别对着我喊她,我觉得很奇怪,我又不是她。”这样总让她觉得,叶季晨心里更喜欢的是狐妖。 醋劲还不小。叶季晨嘴角笑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此事还没告诉青筠……说好不瞒着她,索性还是说了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不知为什么,筠儿容貌复原后,竟与绿真生的有些相似。我一直想告诉你,又怕冒犯。” 青筠一时一愣,复尔伸手摸自己的脸道:“我很像她还是你觉得很像?” “我说了,我喜欢的人是你,自不会把你当做谁的替身。筠儿在我心中就是筠儿,只有一个你。”叶季晨觉得跟她交流也很简单,小师妹对感情都是直线思考,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她也第一时间表明心意,小师妹就不会计较。但这件事让她也有点担忧道:“你们俩五官有五六分相似,生的是有些像。” “真的吗?可她是狐妖,我是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青筠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忧愁的看叶季晨一眼,虽然相信她爱自己,但半路冒出这么多事,一时都很难接受:“师姐也只说见过她一面即分开,兴许是你思念她,把她当成我……” 她说的好不心酸,叶季晨真是怕了她,捏她小鼻子佯装生气道:“筠儿还说没多心?我说了,我心里只有你这一个宝贝丫头,若我思念她,以我的性子,决计也不会再移情别恋,再说你先前容貌尽毁,可无半分像她,我何必多此一举。”顿了顿,赶紧掐断她的心思道:“你再多心,未免就是冤枉我。我真心待你,知无不言,若是想骗筠儿,大可不说,筠儿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青筠挣扎着拍开她的手,被她说破心事,脸色瞬间红的像辣椒,耳根子都粉扑扑的,语意发窘道:“就事论事,我才没有多心……” 她满脸通红,眼眸水润,小嘴巴撅着的模样好生诱人,叶季晨缓缓摄入口气息,眼眸发亮凑近些,在她脸庞道:“也许真如你所说,我当时魂魄恍惚,记错了。又或许你与她相似只是偶然,这世上千千万万人,相似也是常事。我们先都不琢磨了,是谜团总会开解,即使现在解不开,待我们一同飞升上界,见了那位宝相仙子,想来她什么都知道,到时候不就明了。” 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事,青筠又不傻,当然懂得轻重缓急,何况叶季晨所说也不是全无道理,现下自寻烦恼半分好处也无,点了头,不纠缠此事。 叶季晨见她乖,只道筠儿性子好,你说的话有道理,她就能听,是个讲理的好姑娘。哪儿知在这事儿上,小姑娘都不讲道理,若非青筠痴爱她,诸般不好都忍了在心,那轮得到她一嘴胡说八道。 青筠让她三分,她又得寸进尺起来,笑道:“筠儿记得我们有个约定吗?” “什么?”青筠道。 叶季晨抿着嘴,眼眸温柔凑在她耳朵边道:“我们上次过来,你说如果药有效,你恢复了容貌,你要对我怎么样?” 她不提青筠还真忘了,现下想起来,兔子一样受惊,满脸红的发烫,皱着眉头就想跑,死鸭子嘴硬道:“不怎么样。” 叶季晨七手八脚扯着她手臂,拽自己跟前不让跑,继续提醒:“筠儿说,要亲我一下……” “没有。”当时浓情蜜意,随口说说,现下气还没消,扇死你还差不多。青筠死也不要。 “筠儿是守信之人。”叶季晨信任她的道德感。 青筠浑身难受,讨厌被威胁道:“我答应的是天枫师姐,可不是你这魂魄。你欺负我骗我,我才不要亲你。” 叶季晨闻言却松开她,一脸闷闷不乐起来,失落道:“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沈天枫,不是我。” “本来就是,若非你装她,我干嘛理你。”青筠狠心说了,老半天瞧她又没了兴致,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倒像是自己对不起她般。青筠气也气死了,索性也不理她。 叶季晨七分真三分假,为此事也唉声叹气。她一不说话,气氛就没人调节,跌至冰点,青筠本不善哄人,冰冷着脸坐在台阶上,只直直看着叶季晨。好半天,叶季晨叹息一声道:“我送你下去吧,出来久了,万一有事。”逃课容易被老师抓包。 青筠点点头,凑近些她,叶季晨去抓她的手要带她回去。青筠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忍了半天,才松口道:“你生气了吗?” 叶季晨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小气,你说的也是事实。” 青筠抿着嘴,被她抓着手,叶季晨怄她,她难受,她不过就小怄叶季晨一次,结果她比叶季晨还难受。见不得叶季晨那苦巴巴的模样,终是忍了,低着脑袋,十分少见的主动往她跟前凑,钻在她怀里道:“我……我心中知道,你也不是故意要骗我,你一早跟我说了真相,说不定我心生疑惑会先告诉师父,酿成大祸。我也不是真的想怪你……只是突然发生这么多事,一时想不明白,心里很乱。” 叶季晨瞧她袒露心事,乖的要命,重新搂着她在怀里,心也要被她暖化了道:“我没有早点跟你说,只是我自己有点害怕。以筠儿的人品,我便是告诉你,你也不会故意告发我。”顿了顿,摸她发丝道:“是我刚才轻浮了些,对不起。” “那倒也不是……”青筠抓着她的衣襟,心口发热,脸颊发烫,眨着眼眸道:“我不会……” “什么?” “我不会……”青筠满心挫败感,她脸烧伤那么久,从来也没和人怎样亲近过,哪儿能说亲就亲,支支吾吾羞死了道:“我又从没和人……像司马师姐和韩姐姐那样,我不知道怎么吻你。”说完,整张脸埋进叶季晨的脖颈处,大气不敢出,生恐被人嘲笑。 叶季晨嘴角丝丝吸气,她是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电视电影那么多,小孩儿都知道怎么接吻。但青筠她荒山野岭的毛丫头,猪肉是真没吃过,猪跑就那么模模糊糊看了一次……不会是正常的。 “筠儿不会没关系。”叶季晨伸手去捏她发尖的小下巴,眼神无限温柔,搂着她失去灵力显得单薄娇柔的身子,低下头吻在她嘴角,呼着热气暖烘烘的都打在她脸庞白皙的肌肤,青筠睁大眼眸,想推开她,手上一时发软。她此生从未被人如此温柔款款的对待,终是逃不过般,认了命,叶季晨一手托着她后脑,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呼吸也有些发紧,在她红透的耳边道:“让师姐教你好吗?” 青筠紧张的像被十七八个魔头包围,被魔族围攻似乎也不如这可怕,身子簌簌发抖,手指攥着叶季晨的衣襟,关节泛白。她刚接受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好不容易认了命,满腔纠结无处发泄,奈何这人又要缠她,她倒是十分想拒绝,但胸口扑通扑通,脑中都是那日司马静楠吻韩衣凝的画面,只觉得那画面很好看,偶尔也曾想过若与叶季晨纠缠又当是如何一幅景象,每次一想,就心跳加速,她起初还以为是要走火入魔…… 和走火入魔原也差不多,叶季晨抚摸着她耳边的发丝,把她散乱的头发別在耳后,露出她清丽绝俗的脸,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叶季晨,随即低头为难神色,听见她问话,老半天,受刑般点点头,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一脸要去慷慨就义的模样,闭上眼睛,等着叶季晨亲上来。 叶季晨好气好笑,念在她是古代人,贞洁观念极重,这等举动已经是不容易。好生心疼她道:“筠儿别紧张。”言罢内心甜蜜,先吻在她额头,搂着她亲在她的眼眸,脸颊,一路向下。小心翼翼吻上小师妹水润的樱唇,把她嫩|滑|的唇瓣尝进嘴里,青筠只听见自己血液流窜的声音,想张口呼吸,师姐湿软的舌头便卷进她口腔,唇齿纠缠,她尝到她带来的津津的甜味,被她轻轻搅着嘴里的舌尖,吮的都要透不过气。 小师妹好软好甜,叶季晨吻无比认真,仔仔细细一点点尝尽她口中的滋味,这吻仿佛持续了万年之久,叶季晨听见她喉咙里因缺氧发出的闷哼,才松开她口舌,自己也忍不住喘息起来,青筠被她亲的头脑发晕,胸口发胀,好一会儿红着脸眼神更滴水一般看着她。 叶季晨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哄闺女般心疼,小声道:“学会了吗?” 青筠抓着她衣襟,脸颊绯红一片,想点头,又赶紧摇摇头,这有些奇怪的感觉让她浑然不知所措,想逃又逃不掉,心中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叶季晨手指蹭在她被亲的微微的唇瓣,对她温柔备至,耐心道:“师姐再教你一遍,好不好?” 青筠悔不当初,为难的拍了她一下,表示不满,这个坑挖的有点深。她要说会,就要实践诺言,说不会叶季晨又欺负她。叶季晨痴痴看她,怪小师妹的滋味太好,她一尝就有些忍不住,低头一下下浅吻着青筠的嘴唇,是不是深深吻她,舌尖挑起她口中的丁香,追逐游戏,反反复复吻到青筠星眸半闭,再无抵抗,甚至偶然主动与她舌尖碰触,不再躲闪。 按着小师妹轻薄了到日落,青筠舌根发麻,叶季晨才放了她,再问青筠学会了吗?青筠死都不开口,也不说会,也不说不会。叶季晨摸着她脑后发丝,在她耳边啄吻笑了道:“若是会了,你现下履行承诺一次,我今日就再不教了。若是不会,我每日教你一次,学的勤了,想来总能会。” 她说的好生无耻。青筠讨厌被人占便宜卖乖,想挥手召冰龙冻死她,奈何没有灵力。瞪着瞧了她一眼,极为不满,忽而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手也捧住叶季晨的脸,咬牙切齿凑上去,一双樱唇狠狠亲在叶季晨嘴上,叶季晨还没反应过来,小师妹的牙齿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亲的主动是够主动了,疼的叶季晨快流眼泪了…… 啊的闷哼出声,青筠尝到一点血腥味才放开她。 叶季晨捂着嘴,眼泪都快出来了,青筠抿着嘴闷头不吭声,不知道是该道歉还是该骂她活该,有些后悔咬了她道:“你没事儿吧?”叶季晨好一会儿才嘴角吸气,手指刮她鼻子,凑在她耳朵边道:“一天教一次,想来筠儿仍学不会。”顿了顿,说的认真道:“明日起,师姐从早上开始教,一天三次。” “我才不要,你讨厌。”青筠伸手想扇她耳光,看着叶季晨嘴角肿了,手掌生生停在半空,打不下去。叶季晨抓她的手按在她身后,青筠身子后仰,叶季晨贴上去鼻子附在她脖颈贪婪般嗅她的香气,张嘴牙齿细细磨在她喉咙,舌尖舔过她细滑如玉的肌肤,探路般便浅尝辄止离开,小声道:“从今往后,筠儿一生都要给我做妻子,夫妻之事,学了简单的,师姐再教你难些的。” 青筠闻言,一脸懊恼,差点又当叶季晨面气哭:“你不许这样欺负人。” “师姐这一生都只这样欺负你一个人。”叶季晨手指蹭在她脖颈,擦拭着湿漉漉的吻印,眼神怜爱抱着小师妹道:“师姐爱你才这样‘欺负’你,若是不爱便不会这样。筠儿是想我好生爱你,还是不爱?” 青筠讨厌她成天下套,可忍了半天,只能认了道:“爱……” 第69章 感情这个事儿一旦承认了,就能破罐子破摔,一认到底。亲也亲了,抱也抱了,青筠再藏着掖着说不爱,也有些太掩耳盗铃。她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一直是个直肠子,除了太羞的事儿不说话,别的事儿对叶季晨一贯都顺着。 叶季晨听见那声娇滴滴的爱,心都是酥的,吻在她脸边柔声道:“筠儿别怕,这一生,师姐都不会负你。” 顿了顿,眼看天色不早了,二人来此已经过了一天,下界不知道又怎么样了,叶季晨忽而想起那青鸟族人之事,又把这事儿简明扼要给青筠说了。 “有族人来找她,韩姐姐一定很高兴。”青筠闻言为韩衣凝开心,复尔觉得此事蹊跷道:“但听师姐所言,此人似乎又有很大问题,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他醒了,出了什么事,我们赶不及帮忙。” 叶季晨想和她在一起,不由感慨道:“如果有机会,师姐一定带你离开灵虚山,我们找一处地方,修行也罢,平淡生活也罢,一分一秒也不用分开。” 她所言之事甚好,青筠不免又向往又生出些怕来道:“师父待我有养育深恩,无论如何我总是要服侍她到渡劫飞升。”言罢,十分真诚道:“惟愿师父她伤势早日痊愈,功力有所突破,渡劫成功,飞升上界永脱轮回之苦。” 叶季晨虽然被她师父揍过,但也不算深仇大恨,见她虔诚,也便安慰她道:“你师父现下是灵虚山最强的修士,放眼中神州也没见几个人高过她。若她还不能飞升,真不知道有谁可以来这天界,我看此事筠儿不必担忧。”心中道,早飞早好,老道姑飞升了,自己就可以拐着小师妹跑了。 青筠似有隐忧,神情忽而凝重起来道:“自几百年前起,中神州修士飞升上仙之事已经凤毛菱角,师父的师父就是在渡劫中陨落……当时白云真人她法力高深,道心坚定,破除迷障迎接五雷洗练之劫,灵虚上下都以为她必然能够渡劫,哪知还是没能逃脱,不免落得魂飞魄散……如今师父渡劫在即,因为我身怀魔气,为我疗伤,她受反噬伤势一直不能痊愈……我怎能不忧心。” 叶季晨见她神情低落道:“各人自有个人福,你师父救你乃是功德,兴许就是因为这样,机缘中又能飞升成功呢?与其忧心,不如我们她飞升的时候,我们好好为她护法,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她是宽厚之人,不太记仇,青筠放了些心,想着快要下界了,又得变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心念一动,眼眸泛出一些羞涩的水光,双手去捧叶季晨的脸,抿着嘴角还是凑过去亲在她嘴唇上,学着她的模样,探出丁香,轻轻舔|弄她的嘴唇,进而撬开她的牙关,与叶季晨纠缠。 叶季晨大脑发懵,心口发胀,被她一点点认认真真亲了半天,青筠把叶季晨亲的晕头转向才放开她,她青涩的感情终于有了一次胜利般,因为毁容造成的自卑和痛苦,在这一刻因为释放的感情得到舒缓,心中隐隐有了一丝骄傲,她终于可以用这张真实的面容,表达她的心意,对着叶季晨淡淡笑了。 叶季晨反倒痴痴傻傻,喘着气,青筠手心摸着她的脸,几分怜爱道:“老天既让你在世为人,不管是姓叶还是性沈,你这般心善,肯帮我维护师父,我都感谢你。” 她模样纯真,笑容宛如天边白云、清涧山泉般剔透可爱,叶季晨回味着她深情的吻,心中涟漪荡开,心驰神醉说不出话。 头一回倒是叶季晨痴傻了,青筠眸子里又有了一些得意神色,劝她道:“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 “回,现在就回。”叶季晨点了头,闭眼睛正准备与法宝沟通,青筠忽而想起什么,神色一时凝重道:“昨日你闯我房间,我不得已发动灵力还击……不知道有没有惊动师父……” 忧心死了,叶季晨皱着眉头道:“都是我不好,她不会发现了吧?” 青筠回忆昨晚情景,到在动用灵力后也没有感觉师父的神念扫来,想来师父上次受伤重了闭关应该比较深,为防止万一道:“我们出来这么久,万一师父提前出关,找不着人很难解释。你还是把我带回你们峰吧,师父决计不会找到哪儿。如果她找,就说我体内魔气发作,仍是被你救回小峰。” “也好。”叶季晨巴不得她在自己家,二人这才由叶季晨带领返回了凡间。 ……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叶季晨现在虽然穷些,但自己做的那些家具把家弄的已经十分温馨,比起青筠家冰冷冷的没有人气,叶季晨房间里长着叶子,开着花的家具别具一格。青筠回了下界,普一醒来,看到床头的一支桃花,红艳艳的开的娇俏,叶季晨就在她身侧,搂着她的腰。 若不是手指白光太疼,青筠是愿意窝在她怀里不起来,可上界是上界,凡间是凡间,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上界经历的种种,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梦。 叶季晨稍有片刻也转醒,身上之前被青筠冰冻的灵力又开始显现,冻的打了个大喷嚏,青筠连忙给她运功,她担忧之时,手指白光不断发亮,青筠咬牙坚持,待帮叶季晨解除寒冰真气,冷汗已经浇湿了脊背,疼的双眼发昏。 叶季晨心疼的要命,也不敢碰她,双目通红鼻子发酸道:“是我昨日莽撞,累你这般受苦。” 青筠勉强镇定心神,摇摇头道:“不怪你。” 叶季晨退到一旁不敢打扰,青筠自我控制努力压下情绪,良久睁开眼眸,一脸寒冰之色,眼底又是那般不近人情,口吻清淡道:“即以下界,我便回去。未知师姐这里可曾有纱巾一用?” 叶季晨左右瞧瞧,从柜子里找出一方帕子给她,青筠如常般遮面,瞧她一眼道:“容貌之事,师父还未知道。我有机会会跟她说,为免他人误会,还是如常吧。” 叶季晨点点头,再想说什么,青筠已经推开房门走出去道:“我回去看看师父,如果无事自会去韩姐姐处。”身影一闪,只留一朵雪花,人已在天际遨游。 每次青筠离开,叶季晨心情都不怎么好。天色已经全暗下来,叶季晨家那几个小娃最近闲来无事也都比较乖,叶季晨念在管教少了,心有愧疚,大晚上还是去逐个看了一下师弟师妹,安慰了大家一番。 她解释要用功修行,天玲他们倒也谅解。几个人在屋里正谈话,叶季晨忽而听到外间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二半夜,这鸟叫的也实在有点烦人,除了翠羽那个呱噪的小丫头,叶季晨也想不出有谁了。 出门一瞧,果然是那青鸟在她房门前盘桓,叶季晨吩咐师弟师妹回屋修行,并把一些练好的仙丹分给大家,虽然技术指导上帮不了太多忙,但如今仙土培育的仙药可以喂大家多吃点。 翠羽飞了一阵,见没人了才落在她肩膀头。 叶季晨见她少有的乖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个人醒了吗?” 翠羽先不言沐阳之事,在她耳边道:“沈修,主人她想请你过去一趟。” 这也有点太客气了,自从天竺山后,那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客气过了。叶季晨觉得有点不对:“真的有事吗?” “我不便告之,此事主人会亲自说与你。”翠羽也有点神神秘秘。 叶季晨拿她无法,只能由她带路,一路御风前往结界处。夜里静悄悄的,明月照着山崖,结界在山崖下显得更加清幽。叶季晨种的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翠羽领着她在木屋前落下,叶季晨远远就瞧见韩衣凝提着一盏灯等在门外。 “韩姐姐,怎么了?”叶季晨感觉气氛略显不对,左右也没有瞧见司马静楠。 韩衣凝见了她,叹口气道:“沐阳稍晚时候伤势刚刚好些了,他坚持要走。” “怎么回事?”叶季晨越加担忧,难道是这人又打什么主意:“他是逃走了吗?我去抓他。” 韩衣凝摇摇头道:“那倒不必。”顿了顿,清秀的面容露出愁容道:“他毕竟是我族人,留在此地也并不合适,我让司马将他安顿到灵虚外的镇上。” “到底他说了什么?”叶季晨放心不下。 韩衣凝叹口气,领着她进屋道:“我和静楠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静楠她并不想牵连你……” “这有什么牵连不牵连,你若有事大可直说。”叶季晨道。 韩衣凝犹豫再三,翠羽在旁叽叽喳喳道:“此事关乎重大,若不告知沈修,也不并不合适,主人怕连累她,不如我来说好了。” “到底什么事?”叶季晨真着急了。 翠羽化作人形,拉着叶季晨的衣袖待要开口,韩衣凝才呵斥一声,左右抉择之下才缓缓道:“此事关乎我族人命运,本不该将你牵连。但阴差阳错,你与我们有些缘分,我若要从此出去也只能求助与你,现下说与你知道,实属无奈之举。”顿了顿,眼底一丝为难道:“和我们推测的一样,沐大哥他盗人阳元,并非是为了一己修炼。他的仙骨退化,此生与修仙无缘,便是盗取了阳元也无法以内丹炼化。” “那他如此是为了什么?”叶季晨早就怀疑。 韩衣凝听她问起,脸色越加差了,淡淡道:“沐大哥无法修仙,毫无自保能力,早年在族中被不少子弟欺负,我父亲因而教会他一种魔咒,使他可以以自身精血做交换驱使小鬼所化的纸傀儡,傀儡之术若要强大,则需要喂食鬼魂。鬼魂喜食人阳元,所以沐大哥为强化咒术才冒充妖魔取人阳元,但是他每次都控制不夺人性命……至于之前残忍杀死灵虚弟子的妖魔,则另有其人。” “他为修术害人与妖魔何异?”叶季晨说出这话也自觉很尴尬,沐阳是韩衣凝的族人,韩衣凝心里必然是维护多些,但害人的事儿又是事实,只是听着似乎仍有内情道:“那杀人的妖魔又在哪儿?” 韩衣凝神情越说越为难道:“问题就在这里……”她讲完,从衣袖中掏出一物,昏暗的灯火中,她的纤纤玉手中托着一枚寸长的琉璃令牌,雕刻成羽毛形状,仔细看去流转着七彩光辉,每一处都栩栩如生:“这是沐大哥给我的,是我族圣物凤凰羽。它是盘古大神陨落后,鸿蒙时期众神诞生,天地间第一只凤凰的尾羽所化……是青鸟一族历代族长所持的祭祀之物,他所蕴含的灵力需要青鸟族中最纯净的血脉才能打开,可以给持有的青鸟像凤凰一样有一次涅槃的机会……” 叶季晨瞧着那枚令牌,疑惑越深道:“沐阳的事儿和凤凰羽有什么关系?” 攥着那枚令牌,韩衣凝忽而双目发红,隐隐有泪道:“沐大哥在人间流浪,他一直坚信我阿爸不会轻易陨落,他持有凤凰羽,只要还有一丝元神,毁灭之时有一丝元神也会重新聚合涅槃重生,只要凤凰羽仍未被毁灭,说明阿爸他仍然活着。” 她这番推理倒也没错,之所以她当时在战役之后没有报希望,便是凌绝山一战后,她从昏睡中醒来,没有发现任何凤凰羽的踪迹……凤凰羽若毁,则阿爸便是真的陨落了,如今重见凤凰羽,说明阿爸还活着。她得知此事如何不激动万分,便是再次叙述也落下眼泪道:“然而奇怪就在,凤凰羽并不是一直在沐大哥手中,沐大哥在人间游荡,不久之前路过灵虚山,发现有妖怪作乱,便是之前灵虚弟子被人生吞魂魄之事……沐大哥体质特殊也是妖魔垂涎的天然仙骨,那妖魔法力说高也并不高,沐大哥见他伤人,便以纸傀儡与他缠斗,终于将这个妖魔制服。” 叶季晨听完了感觉这个沐阳也不算太差:“他勇斗妖魔也不算太坏。” 翠羽急急叮咛道:“沐哥哥本来就是好人。” 韩衣凝不喜丫鬟嚷嚷道:“沐大哥他所做之事,虽有不对也有苦衷。”举起手中的令牌道:“大哥他之所以夺人阳元,皆是因为他无意之间在那妖魔身上发现了凤凰羽……” “啊?”叶季晨一点也没想到:“妖怪怎么会有你族的圣物?” “沐大哥也很疑惑。”韩衣凝言谈之中神情更加凝重道:“大哥几番拷问,那妖魔重伤之下吐露实情,他本是魔界魔王麾下一员小将,三百年前大战之时,魔族和妖族拼的你死我活,他在雪山中被夜叉一族打至重伤,醒来时在不远处发现了凤凰羽,他眼瞧魔族已经鸣鼓收兵,妖族伤亡惨重,却是人族众多修士赶来清扫战场……他想逃亡,但是仍被捉住,他被人族封印在天竺山,不久前因为裂缝的事逃跑重见天日。” “既然凤凰羽没有毁,那么你阿爸应该也尚在人间才对。”叶季晨忽而也怀起希望。 韩衣凝至此摇摇头道:“问题就在这里,大战时候,羽族、毛族、鳞族等上古妖族皆尽陨落殆尽,余下我们几个零星存活的,都是因为雪崩被埋在深雪之下。醒来时外间如何皆以不曾知晓,带领族人迁徙的仙人也不知所踪。大战后半段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顿了顿,心口发疼道:“羽、毛、鳞族迁徙之事虽不是秘密,但为避妖魔袭击,何时迁徙,路途如何都是绝密。仙人不断在梦中指引各族族长,为保护大家安全,妖族都是分批分次缓慢迁徙,连人族也不易察觉。最后一次迁徙理应更加秘密,魔族不知为何发现……即便魔族和妖修大战,凌绝山远在数万里之外,人修何以在最后到达……” 叶季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韩衣凝叹息道:“我也不愿多做揣测,可沐大哥说,那妖魔临终之时,告知他,他亲眼见到人修在抓走妖魔的同时,也带走了当时重伤的妖修们,那其中就有刚刚涅槃,毫无反抗能力的羽族头领,我阿爸韩易风。” …… “会不会弄错了?”叶季晨心里也没底,万一是人族起意浑水摸鱼,抓几个妖修当灵兽,炼丹之类也不是不无可能。 “沐阳哥哥向妖怪打探到阿爸他被封印在天竺山核心处的一处镇妖塔下……”韩衣凝落下泪来,对叶季晨道:“沐大哥自从知道此事,才想炼化纸傀儡,营救我父亲,也是他的师父。他虽莽撞,但也情非得已,念在并无人因此丧命,还望天枫你不再追究他过错。” 这也怪不了他…… “他的事暂不追究,可单凭妖魔的话,你阿爸的事,真伪一时不能辨别……”叶季晨遇到大事还是理智为主,先探她口风道:“韩姐姐意欲为何?” 韩衣凝倒也并非是冒失之人,看着她道:“真伪之事有待查证,现下我一时也没有特别好的方法,你我上次贸然打开一处封印已经惹下弥天大祸,若被妖魔戏弄贸然打开镇妖塔,亦不知里面是否有阿爸的身影,如果阿爸不再,镇妖塔下必然是比上次更强力的妖魔……此祸患,你我担当不起。” “韩姐姐的意思是?”叶季晨放心些,毕竟如果韩衣凝执意要去解开封印,只怕很容易遇到危险。 “如果人族真的在三百年前到达过凌绝山,此事一定另有隐情。”韩衣凝强压着对父亲的思念,保持理智道:“阿爸若真的羁押在灵虚,想来灵虚中应该有人得知。静楠说灵虚的大小事务,在金峰宗百晓阁内都有记载,我们不如先从百晓阁内入手,查查史料,若有线索再说。” 叶季晨也只能点头。 第70章 叶季晨在韩衣凝那里听了个惊天大秘密,但这秘密是真是假还是个问题。若真如那沐阳所说,人族居心叵测,坐山观虎斗捡便宜把存活的妖修都抓了炼丹也确实够阴险。这个事儿慢慢琢磨,越来越有阴谋色彩。叶季晨不敢妄下结论,只得告辞回家,单单答应那青鸟愿意和司马一道从长计议。 她飞回小峰,路过白云湖,在空中俯瞰良久,不知青筠回去之后怎么样了,想取看她又怕给她找麻烦,还是回家老实呆着等师妹来再和她商量对策。叶季晨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踏实,且说那日青筠趁夜色回竹林,也颇有些提心吊胆,一路飞的快了赶回家中,未及家门先以神念扫过,感应不到师父气息心中才踏实些。 她一日未归倒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有时候修行闭关在白云湖附近的洞天福地,入定深了十天半月没动静也是有的。但这一次毕竟是心中有鬼,回来迟了生恐师父察觉自身有异不好交代。 四下静悄悄一片,月在中天,竹影疏斜,她在院中落下身影,款款走了几步,那仙鹤便从一旁迈步走来,青筠与这俩个动物感情极深,受那心法限制,面无表情只随手摸那仙鹤脖颈,安抚它一日未见的情绪。 仙鹤扇动翅膀,对她似乎流露出关心,青筠淡淡道:“我没事,你和阿七也要好好的。” 那仙鹤极为灵智,点头应允一般,引颈鸣叫似是愉快答话。 青筠伸手示意它收声,低声道:“安静,夜里不要惊扰到师父,她正在闭关修养不可打扰。” 仙鹤再点点头,眼珠子转了几转算答应,青筠放了心,左右没瞧见鹿,倒是有点稀奇,平时她一回来,不论什么时候鹿都蹦跶的可欢,今天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她寻了一眼,问那仙鹤道:“阿七在哪儿?跑出去了吗?” 那仙鹤摇摇头,青筠微微皱眉,心中只道那鹿也太淘气了,那仙鹤又伸出翅膀对着庭院的书房处,那书房中灯火摇晃,隐隐可见鹿的影子。青筠每每不喜欢那鹿到处乱钻,它会啃咬一切看见的能吃的,书房放着两盆兰花,卧室的已经被吃了,书房的估计也遭殃了。 抱着一点担忧,青筠推了书房的竹门,对那鹿道:“阿七,快出来,你又想吃我的兰花吗?” 一开门,惊的差点变了脸色。那鹿好端端在房中卧着,竹地板的蒲团上一苏全英一身灰布纳衣端坐,手持一柄铁拂尘,闭目似是入定。 青筠攥紧手指,把手掌拢进袖中,尴尬之中受惊手指泛出白光。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硬着头皮,一脸如冰似霜行了跪拜礼,声音尽量平静道:“师父。” 那道姑鬓间几缕银丝,面容并未太老,闭目养神半宿不答话,青筠跪在对面一动不敢动。待那道姑缓缓睁开眼眸,瞧见是她来了,这才淡淡道:“筠儿,过来。” 她修为高深,定力十足,向来除非大悲大喜才少有神色,否则一脸无悲无喜雷打不动,也看不出她是生气动怒还是毫不知情……青筠拿捏不准,索性也不拿捏,师父若知道便要打要罚她都领了,只打定主意,便是师父酷刑加身也不供出叶季晨便是。 往师父身边走去,扯了一个蒲团坐在她左下方,她对苏全英向来恭敬有加,二人之间一直便是这般不似寻常师徒亲热,都冷的宛如寒冰。苏全英把她教的事事规矩守礼,不是天宫胜似天宫戒律,青筠向来持戒甚严师父命令都看做金科玉律。且听苏全英道:“把右手腕给我。” 青筠不敢有违,极力压制心中惊恐和担忧,努力把手指白光消除无形,这才把右手手从袖中伸出去。苏全英冰凉一只手,铁钳般捏在她经脉,青筠顿时觉得一股寒气入心不同寻常,肌肤在她手指碰触的地方结出薄薄的冰层,那股灵力在她经脉里迅速蔓延,宛如潮水涌遍各个地方,随后又退却的悄无声息。 青筠见她探查灵力,吓的静若寒蝉,大气不敢出。苏全英半天铁钳般的手指松开,皱着一丝眉头,叹口气,再淡淡看她一眼道:“昨日夜里可是魔气又发作了?” 青筠准备了一万个理由,没想到师父把最好的那个送到她跟前了,一颗大石头滚落地般,只得乖乖点头,顺着这话道:“弟子入夜沐浴后打坐……心魔缭绕,为怕……” “怕什么?”苏全英道。 青筠半真半假道:“为怕打扰师父静养……就寻了处地方像上次般自行冰封……” “胡闹!”苏全英喝止一声,似有怒容,青筠忙伏下身子做礼道:“弟子不敢。” 旁边阿七似乎也受惊吓,站立起来,躲在青筠跟前。 一人一鹿凑在一起,苏全英说的急了,捂着胸口咳起来,青筠孝顺不顾她批评又在她身边为她拍背,关心道:“师父,是筠儿错了,你别生气伤了身。” 她本是情深之人,对这养她长大的师父看的极重,只是受自幼训练和咒法影响,万不得已绝不表露本心,苏全英大咳几声,才算稳住,缓过气来道:“心魔之事一旦发作,你若无力抗衡自当向我求救才是,昨夜你气息突然大乱,我出关前来却空无一人,找遍白云湖也不见你踪迹……”顿了顿,对此事尤为后怕道:“若是真出事,你便自行冰封也扛不住多久,伤了心脉可如何是好?” 她虽言谈冷淡,但青筠听在耳中处处都是关爱之词,心念一动,手指差点泛出白光来,抿着嘴角领罪道:“弟子知错,是我不好,让师父担忧,筠儿只是……怕再牵连师父……” 苏全英叹息一声,幽幽烛火下,看着她蒙面的脸,忽而目光少有的流露出一丝怜爱道:“我老了,没有什么牵连不牵连。你是我的弟子,又是我一点点带大的,师父自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顿了顿,一日担忧也是操心至极,见她归来方才心中安慰道:“你生来命运多舛,容貌被毁,身负魔气……师父虽想尽力医治你,但于这心脉种魔之法,颇为惆怅。” “得师父养育深恩,筠儿心中满足,便是身负种魔,也觉无甚可怕。”青筠说的也是心里话。 她自幼便极为懂事,苏全英深吸口气,又咳起来,往日威严的面容今日不知为何显出一丝疲态,一手捏出一个法诀道:“你天资不凡,万里无一,师父毕生心血倾注于你,便是你无法飞升,也不愿看你他日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她言语少见越加关爱,青筠跪在一旁,目光闪动,低声道:“师父垂怜,徒儿都知道。”顿了顿,其实心中也早已打定主意,此时淡淡开口,犹为坚定道:“若他日冲关之时,心魔缭绕,弟子不幸走火入魔,自是……自是会自绝经脉,不甘堕入魔道与妖人为伍,师父还请放心。” 她与危难时能看淡生死,保存一片赤子之心,娓娓道来实在感人,苏全英这等定力也不忍再听,皱着眉头摇摇头,低声道:“为师便是最怕你这样……”言罢,极为罕见声音略略一哽。 “师父……”她师父和她一样本质都是直肠子,二人谈及生死虽能直言不讳,但也各有伤心,青筠见她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修养这几日也是不见好多少,打起精神对苏全英劝道:“我一时半会儿仍为到突破元婴的境地,还有回旋机会。师父不必太过担忧,你飞升在即,理当好生修养。” 她言及飞升,苏全英平复胸口烦乱真气,对她平淡开口道:“为师便是要和你说此事。” “怎么了?”青筠怕她有事。 却见苏全英也并无多少喜悦,坐在蒲团上道:“前日闭关入定,偶有仙旨入梦。太白星遗书,贫道月余之后便要迎来一劫,度劫后可飞升上界。太白星令我好生筹备……” 耳闻异象,青筠忽而转忧为喜,为师父高兴,脸色流露出一丝笑容道:“历来修士飞升前皆有仙人指引,这是好预兆。”她这一高兴,手指白光都出来了,但痛也都忘记,真心为师父苦修百年感到喜悦:“恭喜师父,贺喜师父终于等来这天!” 见她如此,苏全英却道:“我若飞升……”心情并不如何道:“你的魔气一时更无人压制。” 青筠从没指望过旁人,当下开口安慰她道:“师父若你飞升上界,弟子与有荣焉,或许你上天之后求得良方,向天帝请示下界帮我,不是更好吗?” 她言辞恳切带了天真期许,苏全英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说什么,缓缓点头,她口中所言亦是法子,只是……有些事并非那么容易。 “仙人指引后,我以神念再次游说诸位师兄,欲赶在我走之前,联手为你拔出魔气……”苏全英心心念念欲了心事,拉下脸再求已很不容易,但金峰宗主得知此事,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二人同为快要渡劫的修士,李鼎真盼了半天倒是让老幺先盼来梦旨,已是不忿,再听说要为这小丫头耗费极大真元,更是有些难以接受。他日前接连损失两个优秀弟子,对这丫头正是记恨,当下以退为进,“你李师伯却说,门中近百年少有梦旨降世,我之飞升乃是当前头等大事,若能上界和师祖相见最好不过……我如今受了些伤,恐无力独自应付雷劫,他要和你二师伯,三师伯联手,带领各宗七十二弟子摆下护法大阵助我飞升。待我上界后,他答应他们三人一旦功力恢复,不出月余便会合力帮你除魔。” 青筠虽然单纯,但也不傻,他大师伯如果能答应,早那么多年都答应了。何苦等师父飞升才出手?何况师父不在,他们三人之力如何也未有定数,大师伯言辞恐是推脱,但她未免师父担忧,认真点头道:“三位师伯所言甚是,筠儿魔气一时半会儿并无大碍,师父上界乃是百年间才有一例的大事,放眼中神州也是极为罕见的好事,除魔卫道修仙飞升一直是师父志愿,如今眼看要成,徒儿的事理应押后,李师伯贵为掌门金口一开,驷马难追,想来会照全弟子。师父这下还有什么不放心?安安心心修养,静等时日便是。” 她言语伶俐,眼神都是欣慰,苏全英还想再说什么,欲言又止道:“师父若走了,你要好生照顾自己。记住为师教你的,刻苦修行,莫染俗事,它年飞升上界才是正途。”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青筠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师父终于要得偿所愿,忧的是她师父的教诲,已经被叶季晨毁了一多半了,不过师父若飞升走了,倒也成全了她和叶季晨俩人不必这么偷偷摸摸见面了。 她师徒二人好不容易说说心里话,苏全英本是严肃之人,若非快要天人相隔,放心不下她,也不会留下来陪在她身边聊了这许久。这一夜,苏全英只仍当她是七八岁半大的孩子,把很多要教导的,从武功说到天文地理,能交代的全部再说一遍,青筠知她心意都默默听着,待苏全英说完天色都大亮了。 她二人待略作休息,未及正午,苏全英便带着她飞出白云湖地界,只往金峰宗去了。灵虚山上金峰之后专门修有一处楼台,以金石铺地,种种法印加注,辅助吸收雷劫之力,用于门中弟子飞升的紫霄台,苏全英飞升之事自然成了全门派的头等要务,李鼎真准备了一阵,待她前来提前入住紫霄台,便敲响金钟,召集全门宣布此事。 叶季晨刚回家就赶上这事儿,忙代表宗派急急赶往金峰大殿,她到的时候,不少人列队整齐正在大殿上低声议论此事,虽然是不怎么招人待见的白云宗飞升,但毕竟是同门,大家也知道自己资质有限,师叔飞升只有羡慕的份儿,但对不少小弟子来说也是莫大鼓舞。 叶季晨就挺高兴,李鼎真一宣布,她立马跟花一样乐开了,简直比她自己飞升还高兴,笑的嘴都快歪了。隔老远瞧见青筠跟她师父站在一起,苏全英眼珠子都没瞟她,叶季晨脸皮厚的凑上去,笑开花:“恭喜师叔,贺喜师叔,预祝师叔飞升成功,早日位列仙班,成尊成圣!” 夸的快飞起来了,人家师徒俩一个也没搭理她,叶季晨一点也不生气,苏全英讨厌她不搭理她没关系,只要她能飞升,简直给她磕头都行。她们家筠儿不理她,只是给她师父装个样子,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愉快着。 她呵呵了半天,一直瞧她瞎使劲的李承兰也是好久没见她了,见了哪儿都是火,歪着嘴以密音跟她酸道:“人都懒得搭理你,瞎凑合什么?不就是飞升吗?你至于这么低声下气,摇尾乞怜吗?” 叶季晨也是好久没抽她了,但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也懒得跟她生气,一张笑脸道:“师妹遭雷劈习惯了,想来那雷劫看的轻,飞升对师妹来说自然是小事,不似我等这么艳羡。” 你才遭雷劈习惯了,李承兰哼了她一声,想出手整治她,想起承崖他们的教训,生生收手,一眼瞧见司马静楠从大殿外走进来,便喊了声静楠姐,亲亲热热去搂司马的胳膊。她自幼爱缠着司马要那些宫里物件,嘴甜的时候居多,最近是着实老实了一阵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下人多,终于能解解闷,抓着司马拦着不让她亲近叶季晨。 这小圈子孤立的招数,合该是三年级小学生才用的。 叶季晨才懒得搭理,只以密音跟司马聊天道,她这么搂着你,韩姐姐不生气吗? 司马是个老婆奴,虽说压根对这李小丫头没那个心思,小时候给她搂习惯了,知道她只是装亲热要点吃的玩的,但毕竟丫头也是长大了,她本人又是喜欢女人,为韩衣凝是该跟别的姑娘避嫌。但是李承兰撒娇的本事也是一流,晃着她胳膊一口一个姐。 司马静楠一脸乐也不是,不乐也不是,叶季晨笑她老半天,终是嘴角抽着笑笑,对叶季晨道,你敢跟她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 叶季晨伸手把嘴捂严实了。 第71章 大殿之上众人静若寒蝉,齐齐跪在台下听从宗主们吩咐,鉴于苏全英仍有伤未好,枯木大师提议先合几人之力为她疗伤,以免天雷中她伤势发作抵挡不住,又命承玄和珍宝宗大师兄在宗主闭关期间先行布下阵法,待宗主们出关自可集结全门之力,保这次飞升无碍。 整个过程苏全英闭目养神一语不发,待李鼎真讲完只淡淡嗯了一声,她向来如此脾气,众人也不奇怪,唯有青筠知她即将入关,这一出关又逢雷劫,心中担忧不已,跪在台下默默看她模样,只道此事无论成也不成,今生便要与师父天人永隔…… 她心下凄楚,稍一发作,又是一阵锥心疼痛,不免极力忍住不让师父察觉,恐她担忧自己,不得安心闭关。 待大会结束,四位长老步入后堂前去闭关,青筠恭敬,只在众人走后仍静静跪在原地,长谢师恩。叶季晨在她身边默默陪着,整个大殿中走的只剩她二人时,掌殿的金峰弟子见二人古怪,便上前道:“集会结束,我等还要扫洒,二位快快离去。” 叶季晨明了青筠心事,但见她如此跪着也是心疼,小声开口道:“师妹,师叔她吉人天相,必然是一场造化,不会有事的。” 青筠闻言缓缓睁开眼眸,抿着嘴角,这才看了叶季晨一眼,淡淡道:“养育深恩未报,她即刻离去,我心难安。”言罢,也不知道要再说什么,起身和叶季晨一起出了大殿,心中只道,师父不日飞升而去,举目世上,却也只剩师姐她一人相伴……无论师姐来自那里,她待我便如师父待我一般好。 她身负咒法,叶季晨不得近身,只离了半米在她身侧,二人随行出殿,却闻广场不远处承兰正绕着司马静楠说话,叽叽喳喳,甚为亲昵,司马烦不胜烦正打算要走,便随口敷衍承兰道:“京城远在千里,我不过幼时待了一阵,具体如何已然忘记。我既已修行,不便回京,你央我带你进宫玩,更是无稽之谈。仙凡有别,皇家事儿多,我们不该搀和进去。兰儿听我的话,好生在山上修行便是。” 原是承兰憋了好久一阵,在山上实在厌烦,又不敢跟父兄去提下山,现下想央求司马静楠带她外出。叶季晨瞧她着急,走在旁边笑了笑喊司马道:“师姐啊,你不是还要教导我法术吗,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司马巴不得走,点了头正要迈步子,哪知承兰好不容易有一丝希望伸手抓住司马的衣袖道:“师姐,你一向待我好,这么个小要求干嘛不答应……既然京城不行,近郊也可以啊,你有空就带我去走走吧。”言罢还瞪了叶季晨一眼:“沈天枫,你修为低下,再练也是无用,别整天想巴结静楠姐,她要陪我,没时间教你。” 这死丫头,上次受了吃亏,老实了一阵,最近又开始犯毛病,狗嘴吐不出象牙。叶季晨眯着眼眸,恨不得现在就发动藏在她体内的种子,再收拾她一次,眼瞧是在金峰的大殿外,不好生事,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啊,定是上次被两个师兄拖累,你爹不敢让你再出门,给你下了禁足令。承崖他们收押,山上没人给你逗乐,山下你爹不准你去,在金峰快闷疯了吧。” 倒是一字不差,承兰皱着眉头哼了她一声,继续央求司马道:“静楠姐,全门上下大家都知道你一向稳重,你也一直最是疼我,爹爹闭关,只要你去帮我和哥哥说说,他肯定答应你带我出去走走。”顿了顿,对这个坐牢一样的生活是深恶痛绝道:“上一次的事,是承崖他们不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也不懂爹爹干嘛不让我出去。” 司马静楠可一点不敢招惹这个小魔星,万一带出去整出问题,那就麻烦大了,推开她的手,正要说话,叶季晨忽而脑子灵光一闪,嘴角笑道:“唉,带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风险太大,被你哥哥逮住,我们可不好自处。你一张嘴求人,就害人替你背锅,没好处的事儿,我们干嘛要做?” 承兰听她说话就来气道:“沈天枫,我求的是静楠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来敲我竹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刚危险,晃了晃那对蓄灵桌子想给叶季晨点教训,青筠在旁冷冷盯她一眼,承兰修为离她差得远,顿时感到脑后一阵寒意,她对青筠一向讨厌,但经历了上次的承崖的事儿已经大为收敛心性,把要讥讽青筠的话咽回肚子,撇着嘴道:“师父飞升了不起啊,没有我爹爹护法,也不见得成功。我爹爹待你们那么好,连声谢谢也不说。” 青筠并不说话,扭头在一旁,叶季晨在旁边道:“也好,反正我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顿了顿,对司马道:“师姐,我们走吧,我们今日去演武场那边修炼。” “好啊。”司马静楠答话,便随口对承兰道:“既然掌门要你在山上清修,你遵从便是,我们还有要事,下次再见吧。” “静楠姐!”承兰还要开口,那三人已经跃上高空闪身御剑离开。她心中不服气,一跃而起御剑去追,可追不过多久,眼看要出金峰地界,身上突然大放金光,接着风呼呼的飞剑速度就急转直下。 她在后面追的急,叶季晨本意只是逗逗她,但飞在前头,回望的时候又感觉不对,承兰飞剑忽而不受控制,她又是个硬脾气,只挣扎着放出巨大真力极力想继续操控飞剑飞出这片区域。 司马瞧出端倪,大惊失色道:“兰儿莫再前行!快回去!” 半空之中,承兰越是咬牙前行,自身飞剑越是不听使唤,浑身金光化作几条绳索生生把她拉在半空,她灵力放出,绳索勒的越紧,疼的她叫出声来,脚下飞剑在一股力量下发出嗡嗡的声音,终是失速下坠,承兰随着剑身一起跌落。 司马眼瞧她要出事儿,手中一个法诀加快了御风的速度,飞身过去救人。 承兰被金索包裹浑身再使不出一点力气,耳闻风声,以极快的速度下坠地面,这么俯冲下去不头破血流才奇怪,眼前一花,又有一阵劲风扑面,确是平地刮起龙卷风把她的下坠之势冲开,卷着她慢慢坠下。 待要落下时,司马伸手把她接住,见她给绳索勒的脖颈处都是红痕,一头虚汗,受了惊吓,这才道:“原是掌门加注了困仙印,你一旦离开他划定的范围,此印自会发动。”顿了顿,抱着她也有一分怜惜道:“你明知自己出不了金峰,强行追来定会受伤,干嘛还要追我们。” 她对承兰向来宽容,似亲姐姐般温文,承兰近日连遭变故,心中也是积郁,此刻见她关怀,正是被咒印伤的疼痛,一时没忍住小孩心性作祟,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哭了出来。 她若凶点还好,小姑娘哭起来更麻烦,司马静楠头疼不已,只好劝道:“我并非责怪你,只是为你安全着想,兰儿不哭了。” 承兰好不容易逮着撒娇的机会,哭的更厉害些:“姐姐只顾陪着青筠和那姓沈的,全把我的姐妹情谊忘记,我与你自幼一起长大,缘何你现下再不陪我说话。” 陪你才麻烦。司马不好直说,把她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叶季晨和青筠此时追了过来,见她狼狈,承兰干脆豁出去一边哭一边道:“笑吧,笑吧,沈天枫,算你有本事。你揭发承崖师兄,害我也遭此劫难,你这下可如愿以偿,只是这笔账,我跟你记着!将来有你好受!” 死鸭子嘴硬,叶季晨想动手抽她,念在她和司马有些交情还是忍了,见她哭的也是凄惨,从怀里掏出药丸递给司马道:“这儿有些调息的药,你给她,她刚那么放真气没受伤算命大。” “我不要你假好人,我不吃。”承兰倒是脾气大。 司马把药凑在她嘴边,叶季晨道:“□□,你赶紧吃,让我救你,我还没那么好心。你吃下去,保证马上肠穿肚烂,下了阎罗殿,投胎下辈子再来跟我斗法。这辈子,我瞧也希望不大了。” 呸。承兰啐了她一口,一张俏脸梨花带雨,司马叹口气捏着她下巴塞了药,那药清凉入骨,吃下去立刻感到胸口烦闷减轻,承兰虽莽撞,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司马这才开口道:“好些了,我送你回家。” 承兰闻言闷闷不乐,卷翘的睫毛挂着水珠,倒也是一番娇俏,淡淡道:“家里像坐牢一样,又有何意思……现下我连姐姐府上也不能去。爹爹闭关,哥哥忙着布阵,师兄那么坏关在崖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我不想回家。” 毕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叶季晨一直觉得承兰麻烦,但司马静楠并没有觉得她有多坏,在司马心中,承兰只是年幼缺管教罢了,见她服软,司马才哄她道:“你好生在家,我派三五给你送些好吃好玩的,若我有时间,便去你府上坐坐陪你下棋。” “真的?”承兰自己擦着眼泪看她。 司马对她笑笑:“我几时骗过你?你在家好好待着,等风头过了,师伯自然会放你出来。” “可我想现在就出去……”承兰有些迫不及待。 司马为难之际,叶季晨才道:“看你也是可怜,只是我们几个你也知道,筠儿师妹她也不过是元婴,和你爹爹差的太远,他的法印我们也无法解开,想帮你也是为难。” “你会好心帮我?”承兰又不傻,撇着嘴道:“你不过是想敲我的竹杠罢了,你一肚子坏主意,恨不得我死才是真。” “唉,话别乱讲,谁想谁死真不一定,我自认还没有你那么蛇蝎心肠。”叶季晨三番四次差点被她弄死,她反倒恶人先告状。 承兰气血正虚,不合适和她争吵,瞪了她一眼便再无办法,她哭的脸也花了,司马掏出锦帕给她擦脸道:“不哭了,我送你回去。” “师姐,你得帮我……”承兰反正铁了心不愿意困在山上,她从前骄纵惯了,受不了这约束。 “小姑奶奶,不是我们不帮你,你这忙我们也没法帮。”叶季晨还巴不得她困一辈子金峰,别出来害人。 众人执意要送她回去,承兰急了,这才道:“谁说没办法,办法当然有!” 司马吸了口气,脑门疼,拗不过这祖宗才道:“兰儿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除咒印?就算咒印破除,将来掌门发现,免不了要怪罪责罚,我和天枫,青筠师妹也担待不起。你听姐姐的话……” 她待要再说,承兰抓着她衣袖道:“静楠姐,你不是刚还说疼我吗?这点忙怎么也不帮,既然我知道怎么办,定也不会叫你们为难。” “那你说吧,你要怎么样?”叶季晨都不耐烦了。 承兰这才慢条斯理道:“我知道金峰百晓阁里藏着一样法宝叫裂天针,它便专拆解这门法印,若能得手,自是再好不过……” 她此言一出,叶季晨随即看了一眼司马,司马骤然会意,韩衣凝父亲究竟在不在灵虚门镇妖塔下,百晓阁内定然有记载,只要找到记录便能知晓。但是百晓阁一向是灵虚重地,不但收藏着一些珍宝,更记载着过去种种异闻,普通弟子不得入内。重重结界的守护者,正是承兰她妈,璇玑道长。 璇玑修为高深,精通结界制造,她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想打探这些事儿,正确一个机会。 “这还不叫为难?百晓阁现下有你母亲看管,我们怎么进得去啊。”叶季晨叹口气,瞧她一眼:“得了得了,我们帮不了这个忙,你再想别的法子吧。” “哎哎,谁让你帮忙。”承兰对她还是很有戒备,只拉着司马在一旁道:“静楠姐,现下宗主们闭关,我哥哥也在忙着布阵,我娘亲虽说要看守书阁,但她每七天也要一次闭关,算算时日恰是后日,那些书阁内的机关图纸在哥哥处,我想法子找来,到时候也是机会……” 司马静楠皱着眉头,脸色颇有为难,只瞧了一眼叶季晨道:”天枫,兰儿可怜,要不就帮帮她吧。” “帮……也不是不可以……”叶季晨挠着头苦苦一笑,随即道:“只是若是被抓,她得承认是她挑的事儿,我们只是帮忙,我可不想给她背锅。” “沈天枫,就数你小气。”承兰一幅天不怕地不怕:“我扛就我扛。” “你说的啊。”叶季晨乐开花。 第72章 打发了那个小祖宗,众人相约后日午时在此相见,承兰高高兴兴跑回家先去偷书阁的构造图,不管她成与不成都是一点点线索和希望,司马自觉拖累大家道:“此事如果能成,后日还是我和兰儿两人去就好。” 叶季晨却道:“恰不能你和她去,我想你最好拖着她在外注意璇玑的动静,我和青筠在内,若有意外你式神传音,我好发动法宝带筠儿上界躲避。这样才最安全。” 司马仍是为难,青筠难得开口道:“我看此计恰好,便依天枫师姐所言。” 三人之中青筠修为为高,司马终找不到反驳理由点了头:“你二位恩情,我此生无以为报。” “哎呀,是好朋友就不要说这种话,若我改日有难,你是救也不救?”叶季晨嫌她婆婆妈妈,司马对她一笑道:“定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太不吉利了。”叶季晨服了她的乌鸦嘴,纵身跃上飞剑道:“今日练剑让筠儿师妹陪我就好,师姐你还是赶紧回去陪陪韩姐姐,她连日遭逢变故,心情一定忐忑正需要你照看。” 司马还要再说,叶季晨喊上青筠一路往演武台去了,司马叹口气心中亦喜亦忧,御风往韩衣凝处去了。 待一路吹风到了演武台,近日叶季晨好久没挨青筠的打,祭出木飞剑与青筠的冰剑缠斗,只打的白光闪动,叶季晨起初左躲右闪,最后木剑结阵倒也能抵挡青筠冰棱,再斗三刻,叶季晨利用空隙,手中戒指忽而幻化成一张带刺的大网欲捕捉青筠,她本意只是试试这法术威力,哪儿知青筠今日并不如何投入,因师父之时心绪不佳,走了心神,没留意被那大网上的倒刺刮伤了手臂。 惊的叶季晨赶紧收了网,落在演武台旁去看她:“筠儿你怎么样!” 但见青筠白色的衣袖上渗出一些鲜血,叶季晨自责不已,青筠一脸无知无觉这才皱了皱眉头,感觉到疼,随即浮出冰霜冻结了伤口,淡淡看了叶季晨一眼道:“我没事,刀剑无眼,只是小伤,你不必担忧。” 叶季晨掏出金丹化作金水洒在她伤口上,又愧疚又关切道:“都是我不好……” 丹药有奇效,青筠的灵力高深不出片刻就完全好了,青筠因为这点小伤耽误了对叶季晨的指导,执意要继续练剑,叶季晨看得出她心事重重,淡淡道:“筠儿今日累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青筠微微皱了眉头,没有太强求,指导的心思也淡了,便寻了一处青石打坐略加休息,叶季晨在她身侧不敢太多话,吹着山崖上的清风,眼看太阳一点点坠落在远处的群山中,青筠才缓缓开口:“适才较量是我疏忽,只因师父之事难以放下……” 她说的冰冷冷,叶季晨知道她心中其实很难过,尽力安慰道:“她飞升上界虽是凶险,但这么多人护法应该无恙。你忧心她,也是徒劳,我答应你,她走后与你勤加修炼,早日飞升上界寻她,帮你师徒团圆。” 她温言安慰,青筠心中一暖,手指又泛出白光来,勉强打算压制,叶季晨却抓着她的胳膊道:“别忍了,我知道你心里闷得慌,我带你上界散心。现下他们都在闭关,再无人管你我,有一刻逍遥也是好。” 青筠叹口气,这才点头,叶季晨运起法宝,终是带她在这一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界还是那块禁地,只是今日上来之时却没算准天气,天界上风呼呼一片,禁地上空乌泱泱的云朵,雨点噼里啪啦打在青草地上,叶季晨拉着青筠淋着雨往竹屋跑,踩着坑坑洼洼的小路两人淋雨狼狈不堪。 一路奔到屋檐下,叶季晨头发都滴水,青筠鞋袜都湿透了,没了灵力,叶季晨冻的先打了喷嚏,一脸不好意思:“不知哪家龙王路过,在此行雨,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本意带你散心走走,哪知都成落汤鸡了。” 她言语滑稽,青筠没了束心咒,淡淡一笑:“天界四时有定数,若一直不雨园子岂不干旱。”二人浑身湿透,叶季晨怕青筠感冒,拉着她进屋用,扯着之前放在这儿的备用衣物当毛巾,互相给对方擦干头发。 青筠在这儿不用伪装,摘了面纱一副天仙化人的模样,脸庞清丽,眼眸水润,散着湿漉漉的发丝,越发宛如白莲般纯净无暇。叶季晨见她模样虽好,神色仍是忧郁,一边帮她擦着发丝上的水渍一边道:“想来天界这样好,一切仅仅有条,倒是很合五师叔的性子,她上界后应是过的很如意。筠儿也不用担心她没人照顾,一定有很多仙子仙童侍奉她身侧,日子逍遥得很。” 青筠知她宽慰,心底叹息,面上却十分温和,上了界终于可以抒发郁闷般,幽幽看了叶季晨一眼,与她同坐在床边,此事少女心境发作,主动伸手去搂叶季晨脖颈,靠在她怀中良久,才开口道:“师父上界是好事,其实我不该难过。只是想到和她分开,心中便如母亲远行一般不舍得。更何况……” 小师妹温柔善良,叶季晨爱极了她这般与自己亲近,搂着她在怀,摸着她脑后还湿着的发丝,心疼道:“筠儿还有什么顾虑?” 青筠抿着嘴角,心中只道,我是寒村孤儿,父母被妖人害死,虽然我入了灵虚门却一直想回去祭奠父母的坟墓,只是师父总以外间凶险拒绝我的请求,又道修行者要斩断凡根让我忘却凡间事,师父飞升后,只怕那寒村在哪儿,父母葬在何处更无人知晓……思索再三并不想惹叶季晨担心,靠在她肩头忽而道:“师姐说自己来自异界,那你父母可曾健在?” …… 她突然问起过去的事,叶季晨心里倒是一沉,从前没有跟青筠提过,一是刚承认身份没多久,二者有些事自己也不想回忆。但此际外间下着微寒的大雨,二人依偎在竹屋中,青筠忧思亲人正浓,才问起她的事,叶季晨抱着她吸了口气,才淡淡道:“我父母俱在,只是他们在我小时候就分开了,后来父亲再娶,母亲改嫁,我随奶奶生活。奶奶去世后,我一直一个人住。”顿了顿,对自己在那个世界的事儿颇豁达道:“我的肉身死于事故,他们应该会伤心一阵,但他们各自还有别的儿女,老来有我的兄弟姐妹们供养,我并不是很担心,这也是好结局吧。” 她经历坎坷,言谈也不见低落,青筠知她心性开朗,倒有些佩服她能把生死看淡:“若能回去,你会去找他们吗?” “会吧,虽不留恋,但毕竟也有一些牵挂。”叶季晨忽而笑一笑,手指刮青筠的鼻子道:“怎么,你是怕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害怕婆婆刁难你这小媳妇吗?” 这玩笑开的青筠一脸通红,拍了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我才不陪你回去。” 叶季晨见她害羞,笑了道:“丑媳妇才怕见公婆,筠儿这么美,才不怕见他们。再说了,凭你这等本事,在我们那儿早就是神仙了,他们供着你还来不及。”不是耶稣,也得是菩萨。 青筠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瞎说,叶季晨差点被她闷死了,二人坐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话倒也是散心的法子。外间的雨渐渐小了,云开雨霁彩虹悬挂异常美丽,叶季晨找到上次来放置的桃花酒,带着青筠靠在廊檐下看外间的景色,与她闲聊自己那一界的人情风物,飞机火车之类听得青筠云里雾里,可也觉得新鲜,对那个灵力稀薄的世界也有些好奇:“口说无凭,定是你编来骗我。” 叶季晨与她闲聊对饮,见她终是肯放开心怀笑一笑,伸手摸她脸庞道:“筠儿若怀疑,将来我带你去看看,便知是真。” 她酒后的掌心发热,在这微凉的雨天碰触起来十分舒服,青筠一时留恋,一手按着她掌心,只盼她手掌在脸庞多停片刻,闭着眼眸想着那些说辞道:“凡人智慧以机械之力上天入地许是骗人,但你们那儿一夫一妻的法令倒是不错,且……你们那儿女子相爱有些地方也是允许婚姻对吗?” 她说的欣慰口吻,叶季晨心中眷恋,摩挲着她脸庞酒后娇嫩微红的肌肤,点了头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身子在怀道:“是了,我可以在一些国家娶你,旁人也不会说三道四。你和我清清静静一起生活,闲了我带你去各地旅行,见见各种各样的人和风景。” 她说的极为温柔,青筠这等持重之人也忍不住心旌动摇,对美好的二人生活产生向往,心下都是和她在一起生活的甜蜜,忍不住道:“听师姐说起,才觉得在灵虚门里生活好像坐牢一般,还是凡间有趣……”一言既出,心下又一丝恐慌,这般贪凡心思正是犯了修行大忌,她平日极力抗拒诱惑,此时在叶季晨怀里忽而翻江倒海一般涌出,她想定下心修正这言论,叶季晨在耳边又说了许多温存话语,青筠爱她如心,再分辨不出好坏,只愿如她所言,执子之手才算不枉此生…… 待天色不晚,繁星显现,两壶酒也喝的见底,叶季晨醉的脸旁也发红,搂着青筠在怀里,今日闲话也已足够,此际二人便都一语不发,在廊檐下观望浩瀚星空,挨到后半夜,青筠不胜酒力闭着眼眸睡了,叶季晨怕她冻凉了把她抱回房间去休息。 房间无灯无火,放着青筠那颗南海夜明珠,幽幽的白光散着,叶季晨把青筠放在枕头边,小丫头醉的迷迷糊糊,问话都是迟半天才回话,帮她脱了鞋袜和外衣,中衣仍有些潮湿,叶季晨不敢让她这么睡,拍拍她的脸蛋,小声在她耳边道:“师姐帮你把中衣也退了好吗?” 青筠闭着眼眸点点头,叶季晨叹口气,动手给她脱衣服,解开她里衬衣物的衣襟帮她退的只剩雪白的裹衣和底裤……幽幽的夜明珠光下,青筠□□的肩头和大腿肌肤更加白皙,手臂细直,身材匀称,叶季晨想起那天她在木桶里的模样,一时有点喉咙发痒。 …… 这大半夜,青筠倒是睡踏实了,她是该把青筠喊醒做点啥,还是装一把正人君子乖乖睡觉…… 夜明珠下看美人,老半天叶季晨缩着脖子本着她是个正经人,不该欺负师妹,乖乖装着君子只凑在青筠身边睡觉,她倒是想通了,躺下来青筠不知好歹半梦半醒往她跟前凑,天凉靠着叶季晨暖和。 “师姐,有些冷……”青筠说的极为小声,鼻子拱在叶季晨脖颈边,均匀的呼吸全打在叶季晨皮肤上,蹭的人更痒痒。叶季晨把她搂进怀里都觉得有点罪恶了,青筠的裹衣只在背后有细细的系带,稍稍一扯,她怀里人就一览无遗,叶季晨吸了口气,头昏脑热掌心去抚她背后光嫩的肌肤,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脊梁缓缓移动,摸猫般安抚她道:“这样好些了吗?” 她手掌热热贴着十分舒服,青筠睡的迷糊,在她身边完全放下任何防备,只顾着依赖和温存,听她问便和她点头:“这样好……” 娇声娇气,惹的人心疼,叶季晨脑子一热,理智断线,凑在她耳朵边道:“筠儿,师姐想要你可以吗?” 青筠半睡半醒,脑子不清,小声答话道:“要我做什么?” 做|爱俩字,叶季晨憋着没说出来…… 第73章 夜明珠的光明忽闪忽闪,房间里透着冷冷的清辉,像偷了一个月亮藏在了室内,叶季晨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不该打扰了青筠的睡意,搂着她软玉一般滑腻无骨的娇躯,叶季晨憋着口气一丝一丝吐出来,强迫自己镇定一些。 她没答话,青筠醉的迷糊,但仍认认真真的性子,非等她回话才肯闭眼睡踏实,凑在她跟前小声道:“师姐怎么不说话……你想要我做什么?” 细声细气,带着一些慵懒的困倦,倒有些异样的撩人,叶季晨感觉胸口发烧,口干舌燥像被太阳晒干了般,一时心乱如麻把她搂紧了在怀,吻在青筠的耳垂上,如果不是理智拦着,她就该像狼一样露出牙齿把这块兔子肉啃的只剩骨头了。 “筠儿乖,我只是……没事儿,你困了,好好睡。”叶季晨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自欺欺人一把。 她越解释的小心翼翼,青筠似乎听出了什么问题,衬着一些熹微的光亮,伸手去摸她的脸,从她怀里抬了头,眼眸心疼的看着叶季晨道:“你怎么了?”手掌摸在她脸庞,又小小一惊:“师姐发烧了吗?脸上好烫?” 她滑滑|腻腻的手心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叶季晨呼吸也急促起来,这下青筠大概以为她是真的淋雨病了:“是了,你我在这儿是凡人,定是你护着我,把自己弄病了。我不该让你带我来这儿,师姐,你快带我下界,回去了,你有了灵力就不会病了。” 她语带焦急,叶季晨被她摸着额头,心跳如鼓,实在解释不清了,把她的手抓进手里牢牢按在自己心口,求她别瞎忙了:“我没病,筠儿别担心,你困了就快睡,我在旁边守着你。” 她一味遮掩,青筠不得其所,反倒有些恼了一般,从她手里抽出手,嘴角撇着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道:“你总是这样……” “怎么了?”叶季晨瞧她突然之间神色有一丝低落。 青筠是喝的微醺,并不似平日冷静自持,说的可怜:“你总是有事都瞒着我,实在瞒不过了才跟我说一两句,我待师姐从无欺瞒,你待我总是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她口中有些酒气,混着她身上挥之不去的香味儿,叫人大脑发晕,似是天生容易诱人,叶季晨皱了眉头,暗道,小师妹这般缠人话多原是喝的有些醉了。 叶季晨叹口气,搂在怀里哄她:“师姐不是瞒你……你多心了。” 这魂魄骗人的前科太多,青筠醉的一时大脑不经思考,几乎是想什么说什么,小声追问不放道:“骗我,你刚刚明明有问话……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心绪纷乱,似乎叶季晨不答话就是藏着什么秘密,她有些害怕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师父快要走了,她孤零零一个人,若是师姐也不在……她想的太多,心生恐惧,所以失了分寸追问。叶季晨答不上话,在幽光底下微微皱着眉头瞧她,青筠白皙的肤色透出酒后的红晕,眼神迷迷蒙蒙,鼻尖带着热气时不时碰在叶季晨的脸边,心中总有什么要冲出来般,闷的实在难受,快哭了道:“你会离开我吗?你会像师父一样不见,你会回你的地方吗?” “我不会离开你。”叶季晨动了动喉咙,手指头蹭在她湿润的眼角,心里一疼,低下头再也顾不上其他先吻上她蜜桃似水润的双唇,叶季晨吮着她的柔软温热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搅入她温热丝滑的口中勾弄着,吮吸着她口中的滋味。少女的鼻息喷在叶季晨脸庞,灼热又芬芳,又惹的她吻的更深。 瞪着眼眸,青筠一时大脑发晕,手脚想推如何推的开,终因吻她的人是她所爱,便放弃抵御。叶季晨吻的她喘不上气才放开她,凑在她耳边道:“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回去,我也一定带上你,我会带你去可以结婚的地方,让你做我的妻子。青筠,你一点也不需要害怕,因为最怕离开你的人,是我。” 青筠鼻子发酸,她一生绝少动情,也不懂如何处理胸口那些就要冲出来的复杂感情,这很像是走火入魔,但在一丝丝痛苦中又生出无限的甜来,她不会说好听话,索性也不说话,只对她露出笑来点了头。 怀里人笑起来如星如月,叶季晨痴痴看她,凑在她耳边喃喃重复着别怕,青筠隐隐约约预感到什么一般,一双眸子半闭,张嘴微微呼吸,复尔她的耳垂一温,半边身子酥麻,叶季晨的舌尖已然钻进她柔软的耳蜗,细腻的耳廓被舔舐,引的她在她喉咙唔出声,叶季晨低低喊她,鼻尖蹭着她耳后的皮肤,嘴唇沾上她脖颈皮肤,舌尖触着她白皙的脖颈,吮的力道加重留下几缕吻痕。 青筠散乱着发丝在她怀里,叶季晨褪去她肩头的衣料,借着夜明珠的光,手指去蹭她红唇,眼神怜爱看着她有些抱歉道:“是我不好。”顿了顿,又抑制不了这股冲动吻她耳朵道:“筠儿太美,我想要你的人。” 青筠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一脸似懂非懂,抿着嘴角伸了胳膊去搂叶季晨的脖颈,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得她答应,叶季晨激动的紧紧抱住她片刻,这才拉着玉人衣结,她纱织的中衣彻底松散开来,露出清瘦好看的锁骨,叶季晨吻在她肩头,只觉她肌肤入口生津,滑腻的像没有毛孔般。 青筠一脸潮红,前襟敞开,此生也没有这般给人任意亲吻的经验,羞的胸前肌肤也泛出桃花般的绯红。“筠儿……”叶季晨轻喃喊着她,掌心一节一节攀爬在她脊椎,感受着她的每一寸滑腻,嘴唇复尔向下吻上她莹白的前|胸……刺激传来,她如何招架这样放肆,忍不住芊芊手指师姐脑后浓密的发丝里,摩挲的掌心又酥又痒,只剩娇喘的份儿。 一室夜光幽幽,宛如身处东海龙宫波涛之中,叶季晨小心翼翼与她纠缠,一点一点帮她适应,青筠的额头渗出汗来,濡湿了脸边的发丝,在她的爱怜下便要化成一滩水,眼前是迷迷蒙蒙的雾,又是如丝如线的雨,她不得已在她侵入的时候,躬了身子与眼前人亲吻,她从来没有这样想亲吻一个人,这感觉好像深海中的波涛,无声无息又要人的命般…… “筠儿还好吗?”叶季晨在结束时搂着她,没了灵力,青筠的体质似乎有些柔弱,她怪自己折磨了她的时间有些太长。手指撩拨着青筠脸边汗湿的头发,青筠埋在她肩头有气无力摇摇头:“还好……” 叶季晨还想再说,青筠闭了眼眸,给她折腾的体力不济倒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就睡过去了。 叶季晨叹口气,在她额头吻了又吻,拉了被子与她亲密的搂着入睡。 …… 这一夜,青筠可能是累着了,睡的极为踏实,小手抓着叶季晨的胳膊模样乖巧极了。叶季晨一想起她在自己身下的样子不由心口发热,顾念师妹辛苦,还是忍着心情陪她睡着了。 待第二日醒来,太阳晒的房间里暖融融的,青筠骨头架快散了般,这才看清自己肩头狼啃一样青红皂白的颜色,她是先醒来,叶季晨还在睡,一边睡一边在笑似得,一脸高兴。 青筠扶着额头,投还有些疼,她是宿醉,隐约想起昨晚她师姐趁人之危的事儿,抬眼看看熟睡的叶季晨,一下臊到耳根,脖颈都是红的,还好二人是在这地方没有灵力,否则叶季晨大早上就要给她冻成冰疙瘩。 叶季晨福大命大睡醒了,一瞧怀里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好生开心,亲在青筠额头道:“你醒了?不多睡会儿吗?” 青筠负气也不是,当做没事儿也不是,皱着眉头一脸委屈的看着叶季晨,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师姐这么坏,她喝的醉醺醺的,被师姐啃的一身青紫,仗着自己喜欢她,就欺负人。 叶季晨可能是会错意了,青筠不说话,她还贱兮兮去调戏,手去捏青筠下巴,端详她有点别扭的神色笑了:“筠儿昨晚都没现在这么害羞,脸怎么红?”一边说一边亲在青筠脸边:“宝贝乖,叫声相公来听下。” 青筠皱着眉头,瞧她是真好意思,生了气,张嘴一口咬叶季晨肩膀头。 叶季晨深吸口气,疼的叫出来。 咬的叶季晨大喊大叫,青筠把她放开,红着脸讨厌神色看她,才开口:“不准得了便宜卖乖……你怎么能趁人之危……” 叶季晨被咬的都破皮了,嘴角丝丝吸气,她还委屈:“筠儿咬的好疼,流血了……” “你还先告状……”青筠恨不得再咬她两口,坏人坏人。 “真的咬流血了,好疼。”叶季晨光着的肩膀上一排牙印泛红,疼死了。 青筠瞧了两眼,气鼓鼓道:“一点小伤也叫嚷。”仙界断胳膊断腿都不是伤好吗。 “没有灵力,会很疼的。”叶季晨说的是大实话。 “真的疼?”青筠烦死她了。 “真的。” 青筠瞧那血流的是真的,撇着嘴极为不情愿,扯了旁边的衣袖撕了布条,又凑在跟前给她去包扎。叶季晨知道她心软顺势搂着她在怀里,抱的紧,凑在她耳边亲了又亲,认了错:“不怪你生气,是我过分……不过……” “不过什么?”青筠爱也不是,恨也不可能,她师姐就是一个大活宝贝。 “筠儿好漂亮,就这样嫁给我是委屈你了。”叶季晨揉着她脑后青丝,哄着怀里闹别扭的少女道:“你这样好,我应该等到飞升后脚踏祥云风风光光娶你入仙宫,千年万年都跟你在一起。” “讨厌……”青筠被她灌蜜糖灌的喉咙都粘了。 叶季晨一笑,吻在她额头,淡淡一笑道:“可是千年万年太久,我只想现在就和你在一起,筠儿不气了好吗?”顿了顿,小声道:“师姐知道昨晚不够疼你,下次肯定不会这样,我轻点你就不难受了。” 这也是得了便宜卖乖的一种。青筠撇着嘴靠在她怀里半天,她不是一个会在爱人跟前耍心机的人,只好用一脸厌烦掩饰羞涩:“还有下次?” “有。”叶季晨笑她:“下次你不醉酒时,我教你双修。” 青筠皱着眉头感觉这怎么听都不是好话:“不学。” 叶季晨都要笑出声,她师妹傲娇起来超可爱,她捏捏青筠的小鼻子,凑在她耳朵边:“你学会了就可以欺负我了。” “学。”青筠有一瞬唰,眼睛就亮了,感觉昨晚的仇是有报复的希望了一般。 第74章 放眼灵虚山,青筠其实是个顶聪明的姑娘,别人想骗她基本没戏。单单到了她师姐这里,大脑不经思考容易上当受骗,她刚说要学,叶季晨笑嘻嘻的不知道多高兴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青筠还没反应过来,又掉狼嘴里一回。 昨晚半醉半醒,今早完全醒着,青筠美若仙子的脸带着红晕,精致的锁骨上有叶季晨昨晚留下的青紫印记,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有一些别样的美。经了情爱,眼眸越发温柔如水,叶季晨搂着这么个娇宝贝心疼不已,手指去抚她的吻痕道:“还疼不疼?” 青筠懒得和她计较,昨晚的事儿想起来脸就发烧,抿着嘴角摇了头,叶季晨吻在她下巴上说了乖。青筠本来挺生气的,就这么哄着哄着就忘记自己气什么了,反而眷恋起被她宠爱的感觉,主动投怀送抱搂叶季晨脖子,娇滴滴的叫师姐。 一声师姐喊的叶季晨心酥,再顾不上其他,凑过去和青筠接吻,大清早拉着小师妹和她唇舌纠缠,一路又往下亲,把昨晚的事儿再复习一遍,青筠这下把课上美了,早起差点下不了床。 叶季晨反而精神奕奕,一脸美滋滋的,怎么能不美,修仙界最美的小美人做了她老婆,比当神仙都美多了。瞧青筠雨后海棠的模样,叶季晨又亲又哄,帮青筠一层层穿衣服,拉她起来给她梳头发,娶了个仙女,偶尔欺负欺负也罢,大部分时间得好好供起来,放在心尖尖上疼。 青筠性子淡泊,倒也喜欢她在耳边温言温语,喜欢看叶季晨为自己忙前忙后,待二人穿戴梳洗,青筠捂着自己脖子上的青紫,懊恼的看叶季晨一眼:“不会消不下去吧?” 叶季晨抿嘴甜笑,手指摸着自己留的印:“你是我的人,这是我烙的印子,印一辈子也下不去了。”顿了顿,知道她没见过世面连吻痕也不知道是什么,逗她道:“不过师妹要是担心难看,我回去帮你弄点化瘀的膏药,贴两幅就好。” 青筠皱着眉头,一想自己贴一脖子黑膏药那个样子,耸肩膀去打了叶季晨:“你讨厌,只会取笑我。我才不需要你的药,下界后我自己打坐运功……肯定就好了。” 叶季晨差点噗嗤笑出来,多大点事看把她师妹这傻姑娘难住,青筠斜了她一眼知道她捉弄,狠狠打了她几下出气,打到最后手疼,叶季晨又搂着哄,青筠气也气够了窝在她怀里老半天,才开口:“师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出来好久,不知道师父她怎么样了。” 叶季晨摸着她的发丝,知道她孝顺,总是记挂她师父,安慰道:“师叔闭关,有那么多人守着应该没事。”言罢叹口气,往往窗外天蓝地绿的宁静景色,每次上界只能待一会儿,如果能和小师妹长相厮守在这样一个地方,过千百年都愿意。 青筠对下界后必须躲着她的事也感到懊恼,师父虽然走了,但是咒法还在,如果能破除这个咒法就好了,想回去又很眷恋在这个地方和师姐相依为命的感觉,继而又想起它事道:“也不知道承兰她找到图纸没有,我们还得帮衣凝姐去找过去的证据,约了她在明日午时,不知道她能不能按时来。而且衣凝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倒是个正经事,叶季晨差点忘记了,当下不敢怠慢拉着青筠准备下界,她二人来往两界已经熟悉,青筠抓着她的衣袖只感觉一阵迷迷蒙蒙的黑暗,再有亮光时叶季晨已经把她送回演武台,她二人凭空出现,周遭还是那个模样,此际门内都在忙活飞升之事,倒也没什么人在附近打扰。 青筠一念扫过,感觉方圆几里之内都甚为平静,看来师父应该好好在闭关,心中稍稍宽慰。她下界后有咒法克制,叶季晨随即松开她些,青筠恢复了一脸冷冰冰的模样,看看叶季晨,从袖中掏出面纱带上,复尔又捂住自己脖颈上的青紫,只稍稍运转灵力变把淤青清除不见,不禁道:“原来只是一点表皮之相。” 叶季晨在一旁好气好笑:“难道你以为师姐给你下了毒吗?筠儿是师姐的心头肉,怎么舍得。” 青筠冷冷瞪了她一眼,不想跟她计较哄骗之事,自持心性道:“油嘴滑舌不是好人。” 下界就开始冷脸教训自己了,叶季晨若不是顾念她身上有咒法,恨不得再教训她一次,全身多种点草莓,自己想想也就够了,这会儿可不是和青筠斗嘴赌气的时候和她道歉:“好啦,你别生气,顶多下次我让你亲几个印。” 青筠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打定主意她要是再不正经叨叨下去,灵力发动直接把她冻结实了,让她净占口舌便宜。她二人正在言谈,便见天边一只蝴蝶飞舞,叶季晨识得是司马静楠的式神,伸出手那蝴蝶盘桓一圈就落在她手心。 “天枫,我找了一圈,原来你们还在演武台。” 蝴蝶传来司马的声音,看来早起司马就在找她们。 “我昨天和师妹练武,一不留神就在这附近歇息了。早起又练了一次,这会儿正在休息。”叶季晨倒是听不好意思,说的自己都老脸红,人家都在外头忙来忙去,她无耻的趁小师妹喝醉了把人睡了,早起还又睡了一次…… 青筠听的耳根子酸,忍着不发作,淡淡对蝴蝶道:“司马师姐是有事吗?” 那蝴蝶扇扇翅膀,这才道:“早上兰儿传书,说她昨晚潜入她哥房间,已经把机关图盗了出来,可是那图有些古怪……我这会儿正在她住处查看,想来阮师妹博学多才,或许有些法子……” 那式神言罢忽闪着翅膀就往天空飞去,青筠挥手结出冰鸟拉着叶季晨上了鸟背,追着那式神往承兰的小院去了。之前来是为了抓承兰,这一次却是结盟去偷东西,想来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待飞到结界前,过去耀武扬威的金吼兽如今乖乖在结界外等着,见了二人只打了几个响鼻,甩甩头带着二人进了院门,承兰是掌门闺女,此处倒也修的格外别致豪华些,比起叶季晨的破院子好上十倍不止。 青筠刚一进门,却瞧见小院里一团糟糕,花也被拔了,树叶飘满地,房内更是叮叮咚咚瓷器打碎的声音,叶季晨还听见承兰在大吼大叫,不禁开口道:“司马师姐,你在吗?” 还没轮到司马答话,承兰就在里面喊起来:“沈天枫!快帮忙啊!” 叶季晨正莫名其妙,就见一个红衣少女歪着脑袋上窜下跳从门内跑到院子里,叶季晨伸脖子一瞧,乐呵了。只见承兰她双手向后乱拍,脖子上正挂着一只毛茸茸的金丝小猴子,猴子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抓着承兰的头发,在承兰身上窜来窜去,任她怎么甩都甩不脱。 瞧的叶季晨噗嗤一声笑了:“大小姐,你怎么样还有耍猴的爱好啊?” “沈天枫!”承兰气红了眼睛,浑身电流咔咔的,猴子却浑然不怕仍在她肩膀头端坐,叶季晨笑出声道:“别说,跟你还挺配的。” 承兰气的挥手对她放出雷击,叶季晨一个没留神差点被她电成烤鸭了,幸亏如今功力渐长,躲得及时,正想还手,才见司马从房间里出来,一脸着急劝道:“天枫,别闹。那个猴子不同寻常,它是承玄的高级式神怀有灵智,它非生灵乃一灵物所化,风雷不侵,咒法无效,我和承兰正着急捉它。” “你们捉承玄的式神干嘛?”叶季晨还没搞懂这二人缘何被个猴子搞的异常狼狈。 “它就是百晓阁的机关地图!不捉它怎么进百晓阁?”承兰都急了,那猴子爪子还锋利,抓的她脖颈处都是红痕,她昨晚去偷地图,哪知带回一个灾星,不仅行动异常迅速,而且对啥都有好奇似得,在院子里乱窜,自己养的花草都被糟蹋了,恨不得把这破猴子碎尸万段。 她几人吵吵嚷嚷,青筠在一旁淡淡道:“这有何难,我以寒冰真气冻住它便是。”言罢一手召出一条小冰龙,对着承兰肩膀上的猴子张牙舞爪扑过去。 那猴子本来蹲在承兰肩头,一瞧不对,刷纵身跳到后面廊檐下,苦了承兰刚说了个不字,冰龙直接扑她脸上了,一口寒气吸进嗓子眼,虽说她倒是有护身符咒伤不了元神,但这么个冷气窜进喉咙,差点也吐冰渣子,冻的只哆嗦:“阮青筠……你想要我的命啊……” 青筠不搭理她,见猴子还好端端蹲在廊檐,身手结印身后再浮出两条小龙,比刚才还迅猛的速度在承兰院子里横冲直撞去抓猴子。她的冰龙威力不小,那猴子吓的吱吱乱叫拔腿就跑,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躲着冰冻。 不过一时三刻,猴子还在窜,承兰的院子里一大半花草全冻上了,急的她去推了青筠一把道:“我的花!你搞什么啊!快停手!” 青筠眼看就要冻住猴子,承兰这一推,她分了神,小冰龙飞歪了两条相撞,撞的粉碎。那猴子见了,停在原地拍手吱吱乱叫似是嘲笑。 ”筠儿。”打断人施法是很危险的事,承兰这一推要是带着功力,青筠保不准还得内伤,叶季晨忙把她护在身侧,瞪了承兰一眼:“我们好心来帮你,你要是歪心眼伤了筠儿,我先扒你的皮。” 承兰倒是委屈了,扭头看了身后的司马,撒起娇来:“静楠姐,她们欺负我,明明是阮师妹不对,抓猴子偏偏毁我的院子……” 司马听她喊就头疼,但是瞧承兰模样狼狈,只好过去哄哄道:“大家都是帮你,不要吵了。等事情过了,我让三五带人帮你重新修好,暂时你先忍忍。” 承兰说到底只是想受人宠爱,司马让着她,她就挺顺气,对着叶季晨吐了舌头,说的好笑道:“咦,筠儿筠儿叫的好肉麻,就你把那个丑八怪当宝贝师妹。她自己没本事抓住灵猴,散了冰龙,干嘛怪我。” 叶季晨挽着袖子就想抽她,却是青筠拉着她小声道:“师姐,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叶季晨哼一声不搭理承兰,司马才道:“不吵了,当务之急还是想抓着灵猴再说。” “它不怕雷电,不怕风,又躲开了冰龙,我们还能怎么办?”承兰倒是先丧气了,昨晚偷来的匣子哪儿知道里面关了个小魔星。 叶季晨不禁也皱了眉头,她正想着,忽而手指勒的有些紧,手指上的木戒指隐隐要发作般发出淡淡的绿光。 第75章 叶季晨伸出手,戒指的光越来越强,承兰也发现了异样道:“这什么啊?” 叶季晨忽而肩膀一沉,手掌不受控制往猴子方向指,感觉戒指又开始吸食她的灵力,她总共就这点灵力,再吸就没了啊,赶紧下令道:“喂喂,死木头别乱来啊,你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啊。” 谁知那木戒指似乎并不害怕,瞬间生出一条绿色的软枝条,在叶季晨眼前乱晃,叶季晨歪着脑袋,那枝条也歪歪脑袋,复尔调头对准了那个猴子晃了晃,青筠最近陪她练剑,说是和叶季晨打不如说是和这戒指打,这戒指的灵智有些时候真的比她师姐还高些的样子,不由开口道:“师姐,好像戒指说它可以抓住猴子。” 她话音刚落,那枝桠立即对她点点头,柳条般的枝桠在空中摇摆起来,叶季晨勉强相信这戒指有点灵气,命令道:“既然你知道怎么做,还不快去抓它。” 那枝桠闻言却停顿了一下,叶季晨瞧它又不动了,简直服了,这都学会讹诈了,算了,非常时刻也不计较了放开灵力给它吸食,枝桠瞬间粗壮了几倍,小树一样开始疯长,藤条从叶季晨前垂落,蛇一样蜿蜒到猴子跟前,奇怪的是那小猴子却不跑了。 这个场面太诡异了,猴子盯着树枝,树枝似乎也对着猴子,二者纹丝不动,突然猴子开始吱吱叫,在原地又蹦又跳。众人面面相觑,叶季晨感觉戒指吸灵有点恨,灵力正源源不断外泄,累的她快脚软了,承兰一脸不明所以看看司马道:“这什么破法术,几根枝条就能抓住我哥哥的式神吗?这式神可是前代掌门拿一块珍贵灵石炼化,有知晓机关乾坤,抵御攻击型咒法的能力……” 司马嫌她吵,对她做出收声的手势,那猴子虽厉害,但是叶季晨的戒指是衣凝给的,衣凝是上古神族后裔,眼界不同寻常,寻常宝物不会带着那么久,既然是仙树所化的灵种必然有些不凡。 承兰无法只好继续看着,几个人瞧了半天,那枝条任猴子跳叫,忽而在树枝上结出一枚红彤彤的果子,果实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看样子是由纯粹的灵力构成,猴子见了那果子终于不顾一切扑了上去,谁知在它抓住枝条的一瞬间,枝条突然长出无数分叉把它裹了个结实。 …… 承兰看的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这也行?”顿了顿,还是感觉不真实:“你是式神啊,你居然嘴馋!你根本不用吃东西好吗?”她本来还想看着叶季晨被猴子欺负呢。 叶季晨哈哈大笑,灵力被吸也认了!高举着手像拖着鱼竿钓到鱼一样,得意洋洋:“不愧是我的法宝,抓个猴子简单的拉。” 那猴子一脸不甘吱吱乱叫,奈何被捆的五花大绑挣脱不开。叶季晨拖着猴子好不威风,承兰哼了她一声,司马喜出望外道:“没想到戒指可以这样。” 叶季晨挠挠头,她也不知道,不过之前对付小青鸟也是这样,青筠仍旧是淡淡的模样道:“猴子虽是式神,但富有灵智,五谷杂粮自然不食,但对灵果也有所反应。适才戒指结出的是修仙界人人求之的金仙果,本是要有百年灵气的树精才能结出,戒指用师姐灵力模拟出它的样子,猴儿信以为真这才落网。” “还是筠儿懂的多。不像有些人不学无术。”叶季晨抿着嘴笑的甜,讨好她师妹简直顺手就来。她讨好师妹也罢,谁知那戒指也随了她一样,把猴子提溜着吊到青筠眼跟前,枝条裹的跟茧一般在她身前晃。青筠伸了手,那枝条直接把猴子放入她怀中。 她一手像抱住了个小婴儿,那猴子毛茸茸的脑袋甚是可爱,起初还对青筠龇牙咧嘴,青筠冷冷看它一眼,身后浮现出一条冰龙绕着周身对着猴子哈冷气,那猴子缩了脑袋不叫了,青筠才对叶季晨道:“你再结一个小果子来。” 叶季晨催动戒指,一个小小的金仙果出现,比诱惑猴子那个小了好几倍,青筠摘下果子,对着猴子道:“你若听话便有仙果吃,若不听话带领我们前往书阁,我便锁你去白云宗的寒冰洞。” 猴子听懂了一般吱吱叫了一声,青筠把果子喂进它嘴里,果子化作一道灵气被它吸收,猴子不折腾了身上的绿藤自然松开,它得了自由抓着青筠的肩膀自然而然蹲在她肩头以示讨好般拍拍爪子。 “青筠,它是我哥的猴子!你把它还给我。”承兰都快抓狂了,一点也不服气。 那小猴子却把脸扬的老高,并不看承兰,叶季晨觉得十分有趣道:“你也说了,是你哥哥的,不是你的,干嘛要还给你。你有本事叫你哥哥来收走,若是还想取法宝解脱你的绳索,就乖乖别说话了。” 承兰吃了亏左手结印要召雷电对付叶季晨,司马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抓着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乱来道:“不过是个式神,不需计较,大家是来帮你,不是来吵架的。待事情结束,自然将它归还你大哥。”顿了顿,做了和事佬道:“兰儿她盗来式神也算有功,昨夜被这猴子闹了半天,天枫既然精通花草之术,院中毁坏的花草,劳烦你恢复原状。大家各退一步,做一做朋友。” 承兰正要依仗她去盗宝,撇着嘴忍着没发作,叶季晨虽恼她三番四次找麻烦,但也不想跟这种小孩多计较,眼瞧一院子残花败柳道:“既然说到这儿了,咱们今个当面就把所有话都说清楚。” “你有什么话好说?”承兰盯了她一眼,叶季晨严肃些道:“我和师妹都是清清静静的修道人,本来也不想招惹你们宗派,承崖的事儿是他咎由自取,并不是我有意对付金峰的人。这次帮你,主要是念在你是司马师姐的小妹,你可以不承我们的情,但是我希望从今往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别找谁的事儿。” 这算是约法三章,承兰生气归生气正指望人帮忙,瞧瞧司马静楠,司马对她点点头道:“兰儿便答应她也好,免得我夹在你们中间十分为难。” 司马给了她台阶下,承兰哼了叶季晨一声,凑过去抱着司马一条胳膊,躲在她身侧对叶季晨道:“我是看在师姐面上,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 她服软了,叶季晨也不想再抬杠,这才对青筠道:“这儿乱糟糟的,你和他们进屋歇着,商量商量去书阁的事,我把花草修好。” 青筠带着面纱,眼神轻柔对她点了头,司马对着承兰一笑吩咐道:“兰儿去沏茶待客,你是名门淑女,不要失了礼数。” 承兰虽不是滋味,此际也无它法,闻言带路进屋,青筠一身青衫袅袅举步往房内去了。 这日的气氛对承兰来说,仍是颇尴尬。叶季晨一个人在外头对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草修修补补,司马和青筠二人均是安静性子,往她客厅一坐便如两尊菩萨,青筠一语不发闭目养神,司马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玉简阅读,就连那只闹的天翻地覆的猴子此际居然也安安静静蹲在青筠身边。承兰是个闹腾性子,这几日快憋屈死了,平时承崖他们众星捧月,逗她玩笑,现下对着两个闷葫芦简直要了老命。 一杯茶下肚,忍不住还是去院子溜达,那猴子手残摘了她养的精心的几朵牡丹,本来还担心无法复原,亲眼瞧见叶季晨的本事,那盆中牡丹得了滋养越发娇艳欲滴。这花并不十分常见,乃是凡间御品,叶季晨瞧着漂亮便想再催的健壮一些,却听承兰出声道:“这株冰壶牡丹不宜太高,这般便已经很好了,花者取其珍,留上几朵才显得它乃仙品。” 叶季晨收了手,承兰才指着旁边一株茶花道:“你再看看这个吧,我一直养的不是很好,你能不能把它变好一些。” 要求多。叶季晨本着养花种草乃是雕虫小技,搭手催出花朵来,那山茶也非凡俗,一树开花白玉色泽,香气宜人。承兰见了露出笑脸,又指着院中其它花草道:“我的兰花、荷花,还有那边那株风腾花,你快帮它们再长长。” 叶季晨修来补去,累的气喘吁吁:“大小姐,你总得让人喘口气,刚抓猴子都快把我累趴了。” 她唠唠叨叨,承兰一脸不乐,但念在花的份上倒也没跟叶季晨吵架,从怀里掏出一枚金丹递到她眼跟前道:“爹爹的丹药你拿去吃了吧。你法力低微,修几株花便累成这样,我也不占你这个便宜,免得将来你说我故意整你。” 小丫头牙尖嘴利,叶季晨本着不惹事生非,瞧着金丹不错接了吃了,补点灵气也是应该的。刚一下肚,承兰就在旁边催:“好了,你也补了灵力,快帮我把园子修修嘛。” 语气倒也不是很横,还有点像撒娇。叶季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甩手道:“好了好了,你别嚷嚷,我都帮你弄好。”言罢对着兰花催动内丹,那兰花历时生长的更旺些。承兰这下高兴了,给了叶季晨好脸色道:“这花啊是大哥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的,哥哥很疼我的,他去同州特意寻来的。” 叶季晨对花草都算有感情,兰花娇俏可人品种稀有,倒也是有心人种植,没想到承兰那么野蛮,私下倒也摆花弄草,便道:“我知道,你是家里万千宠爱的大小姐,他们自是对你很好,不用跟我炫耀有人疼你。” “你这是抬杠吗?”承兰反倒不乐意,伸手抚摸花瓣瞥了她一眼道:“爹娘和哥哥都很忙,管教又严厉有什么好。还不如你呢,师父去世,你一个人管自个,带着师弟师妹,想干嘛干嘛多自在。” 叶季晨没想到她如此感慨,一边帮她修别的花一边道:“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你去我们院子住几天,你才知道清苦。” 她说的随意,承兰却灵机一动道:“不就是穷点么,要不,我瞧你养花种草的本事倒不错,你若给我做了园丁,常来养花。我每月把皇帝的赏赐分你一些,反正我也用不了。” “开玩笑,给你做园丁?我忙着修行飞升没这闲工夫。”叶季晨笑出来,伸手碰触近旁一枝青玉梅,端详一番道:“冰肌玉骨,这花你也有,好漂亮。” “我的花当然好了,这株是天山门长老所赠,你也喜欢梅花吗?”承兰恼她顶撞,但说起院子里这株罕见的梅花又掩不住得意之情:“每逢冬雪它开起来特别好看,气味也很幽香。” 叶季晨一脸笑容,催的那梅花绽放,承兰瞧着正高兴,叶季晨手贱咔嚓折了一个枝子道:“配小师妹的青天花瓶一定很好看。” 承兰一脸惊讶,瞧傻了。叶季晨折了她一支花,以木戒指变出一只小狐狸式神,那狐狸张嘴咬住梅花枝子撒开腿就跑了,叶季晨十分欢喜道:“趁师妹没回去,我派式神把花偷偷□□她的花瓶,她回家一看,一定很高兴。” 借花献佛,还秀恩爱。承兰吸了口气,一□□电拍了叶季晨胳膊。 叶季晨在院子里大喊大叫,青筠才跑出来,承兰收了手跑回自己屋里门一关再不出来。叶季晨身上冒烟,青筠去扶她道:“你怎么样了?怎么又跟她过不去。” “谁知道她什么毛病,不过是折了她一枝花。”叶季晨电的够呛,亏了金丹护体。司马在一旁叹口气:“你知道她脾气不好,就别惹她,你折了哪枝?” 叶季晨随手一指:“那株梅花。” 司马顺手一瞧,那树亭亭玉立开的正美,忽而脸色一变,嘴角抽气:“你真的能折下它?” “花而已,我觉得很漂亮顺手折了,派式神送去筠儿屋里了。”叶季晨本来想让青筠惊喜一下。 司马一脸吃了苦药一般的神色,青筠瞧她不对:“怎么,这树异常珍贵吗?让师姐复原不就好了。” 司马对着青筠反而说不出话,只摇摇头道:“罢了罢了,可能只是巧合。折了就折了,我去劝劝她就好了。” 她越这样,叶季晨也觉得她很奇怪:“难道这树有什么问题?” 她再三追问,司马怕不说也惹乱子,干脆一脸难受道:“兰儿十三岁时候,天山门薛长老来灵虚门走访见她伶俐可爱,赠了这株树,说她会与父母一样,有份三世情缘,这一世也会与她相聚,二人长相厮守。薛长老在花上加了法力,非兰儿的真命天子折不动花……若是承崖他们能折下,兰儿早早就嫁了……能等着一直不动弹吗?” 叶季晨脸都吓白了。 第76章 司马冷不丁说了个大事儿,叶季晨固然是一身鸡皮疙瘩,青筠也不免皱起了眉头,此事可大可小,叶季晨咽口唾沫拽着司马跑到那棵树下道:“那薛长老肯定是说说而已,一株花怎么可能就定了身份。不信你折试试,你肯定也能折下来。” 司马静楠叹口气,为验证这预言伸手去折花,掰来掰去花枝只是弯曲并不摧折。叶季晨看的惊悚,拉着青筠道:“师姐一定是诓我,筠儿你去折一下试试。” 青筠心下也正不舒服,想那什么薛长老无非是给花加了咒印一类,她灵力为高当下手上加了劲气,那料一折之下那花枝也并不断裂,她这一手灵力分金断石都是顷刻,谁知那花枝真的并不摧折。 青筠摇摇头,叶季晨再试一次,她一上手那梅花枝便应声而断,叶季晨抓着那花一脸邪门道:“不可能啊,肯定是哪儿搞错了,我再试试!”她一来而去折了四五枝,拿了满手的梅花,再折花枝都没了,司马制止道:“你别急啊,薛长老也就是当初那么一说,这五六年过去,此事大师伯都不当真,再说了你是女子,他们不会逼你娶兰儿。” 还娶?魂都吓掉了好吗。叶季晨抓耳挠腮,比青筠肩膀上那猴还着急:“不行,我得去一趟天山门找那老儿理论清楚,没事儿瞎送什么花。” 唯有青筠道:“你还是别去了,他前年就坐化了。” 还死无对证了!叶季晨气的摔了一怀梅花,简直欲哭无泪:“我怎么这么倒霉!”顿了顿,实在怕青筠往心里去,拉着青筠衣袖道:“师妹,别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谣言,我怎么可能和她是三世情缘?我就算有上辈子我……” 她差点脱口而出,我也不是这个地儿的人啊。亏了青筠反应快,伸手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松了手淡淡道:“天命有数,但也并无常数,星轨每时每刻都在变动,预言之事不成真的也十有二三,我瞧此事蹊跷,想来不一定如薛长老所说……” 她言语平淡,叶季晨见她并非生气,顿时肩膀松了一半,可怜巴巴瞧着青筠:“师妹,你不信就好。” 青筠想她惹出祸事心中不忿,但也终怪不到叶季晨头上道:“你我乃修道之人,若是这点道理也不懂,还如何修行。” 叶季晨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小师妹是大好人! 司马瞧她二人并没生出嫌隙,心下也觉得此事蹊跷,但姻缘之事非常复杂,远非一棵树就能定论,开口劝慰叶季晨道:“树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往心里去就好。”反倒是怕承兰有事道:“你二人且回去,既然式神已经盗来,咱们子夜时分便提前动手去书阁,现下我陪着兰儿便是。” 事已如此多说无益,青筠驱使冰鸟带着式神和叶季晨同往自在峰去,一路上叶季晨垂头丧气,青筠瞧她心情不好,出言宽慰:“师姐来自异界,若无法宝能力魂魄断不至来此,如此算来,你前世姻缘怎么也不会是承兰……你和她应该无事,也许是你穿越此界无意中惹乱了星轨所致。”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季晨闻言道:“对,肯定是这样!平白无故,我哪能和她……她要找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青筠点点头道:“你是外来客,薛长老送花之时,你命轮尚未入此间星轨,推算来,阎王殿此时也不会有你的簿籍,你只借了天枫师姐一个躯壳,何来三世之说。” 还是小师妹冰雪聪明,叶季晨哭丧脸顿时有了一线阳光,恨不得去抱师妹大腿:“筠儿此言甚是,我是个黑户啊,倒霉怎么也不会轮到我啊!”想来想去,忽而一拍脑袋道:“这个倒霉鬼不会是沈天枫吧……” “什么?”青筠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偷了沈天枫的驱壳,阎王簿里记的是她的命轨,那老儿推算之时天枫尚在此界,若她就是承兰的缘分,我现在住在这驱壳里,定与她的命轨重了,那三世之说便有了凭据。”叶季晨顺着这理论一推,惊出一手冷汗:“可是天枫她已经神魂俱灭……想来若她是承兰的缘分,二人怕是缘尽此生……” 她推的也不无道理,青筠叹息道:“世事难以预料,好在门中都是修行之人,若她与天枫缘尽此生,便斩断情丝一心一意修行,他日飞升未尝不是福报。” 她有咒法加持,说来冰冰冷冷毫无一丝情绪,叶季晨想来此事荒唐,但对沈天枫的死还有一点愧疚,想来承兰也有些坎坷,天枫还没与她多交集,便死在山洞之中。 她二人互相劝慰,终是把折花之事略宽解,青筠随她回了自在峰,叶季晨两天没在家待,师弟师妹都跑出来迎她,虽然她神神秘秘老不在家,但以修行为借口,且功力渐长,天玲他们正盼她变强保护自己,对她与青筠来往也就不再追问,一大家子在一起有说有笑十分热闹,叶季晨一高兴,下午给她们做了不少好吃的。 且说她二人回去,司马静楠独自去敲承兰的门,敲了半天承兰也不开门。在里头叮叮当当的摔东西,比那猴子砸东西还狠,司马在外间听着动静,只好劝道:“兰儿开门,再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 承兰不理她,司马怕她有事,伸手加注法力解开门上封印,一进房门都没地方下脚,博古架上的瓷器全砸了个干净,承兰气的脸白,正在书架前撕书。她脾气虽大,但几时也不见气成这样。司马从小看她长大,当她是妹妹,也挺心疼道:“胡闹,圣贤书如何能撕?还不放下,若叫你爹知道,又是一顿板子。” 承兰得她阻止,想来撕书确实不妥,可实在气堵,只能把书重重摔在旁边书桌上,对着司马发脾气:“他爱打就打,打死我算了!” “说得这是什么话,你是灵虚掌门的掌上明珠,大伙儿疼你还来不及。”司马对她一贯颇温柔,瞧她气得不轻,走过去道:“天枫一时莽撞,折了你的梅花树,我已经说过她了,叫她以后不要折你院子里的花草。花开的好好的,折了便不好看了。” “静楠姐,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儿。”承兰一提就觉得委屈,急得眼睛都红了,鼻子发酸道:“我怎么那么倒霉,干嘛偏偏是她,还是个女子,我好端端难道要去分桃断袖不成……” 司马听音觉得不对,把她拉到桌边坐下道:“一树花而已,薛长老兴许只是一时高兴,即是你三世情缘,定然是了不得的人才是。若是天枫,你们自幼相识,何必等到现在才发现?想来也不一定是她。” 得她这么一开解,承兰吸吸小鼻子,一脸闷闷不乐:“那为什么别人都折不断花,偏偏她能?” “可能是天枫修习的功法吧,咱们灵虚修木系的凤毛菱角,这一辈也就天枫一个修到了金丹期。她能号令植物,想来折几个树枝十分容易。”司马也是搜肠刮肚为叶季晨开脱,这事儿其实不怕叶季晨当真,她是怕承兰这小丫头当了真。 承兰撅着嘴巴,想来想去大概也就这解释了:“她既然不是,干嘛手贱折我的花!”顿了顿,反而更加生气:“定是少了教训,她总也不知好歹。” 瞧她也不算当真,司马放了点心,笑一笑哄她道:“既然她不是,你便放了心,想来是误会,不要为了误会生些闲气。你答应过我,再不和她们生事,说过的话要算话。此事最好不要声张,若惹的你父母过问,事情又起波折,书阁的事还得保密。” 司马待她如妹,承兰自是知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此事如鲠在喉,承兰心里总是不舒服,只道如今以盗取宝物为重,先不予叶季晨计较。至于那三世情缘之说,想来也是那长老多事…… 她不再闹腾了,司马总算松了口气,瞧着一地狼藉,双手结印召出些风式神为承兰打扫规整,又安慰道:“好端端砸了这些东西,我那里也给你凑不齐,等事情过了,我让三五差人回京去置办些。以后再别莽撞。” 承兰闻言才给了她笑脸:“静楠姐,还是你对我好。”顿了顿,又异想天开:“什么时候你有空返京,带上我呗,我还没去京城玩过呢。皇宫什么样,我也没见过。” 司马真是怕了她道:“你去不去由不得我做主,得问你爹爹。不过如果你最近表现不错,不再去找天枫麻烦,我可以考虑带你出去逛逛。”顿了顿,淡淡笑道:“你这般爱玩爱闹总也长不大,几时才能修仙得道。” 承兰见她松了口,心情稍微宽解,笑了道:“人家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修仙每日钻在山沟读书打坐多无聊,总也出去历练才好。我呢也不指望有多高修为,只求多出门走走看看。” “老想着去京里,是不是还想找位王孙公子,共享仙缘。”司马见她开朗了,也同她说笑起来,承兰听的脸红急道:“哪有,我才不要那些王孙公子。”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不要就不要。好生在家待着。”司马对她的脾气心知肚明,万一谁真找了她,不会哄可就要倒霉了。 “静楠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承兰突然问她。 司马也不过淡淡笑笑,随口推脱:“我要修行,并无太多空闲想这些。” 她是个老古板,承兰左右聊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也不想再跟她说这些,转而就如何进入书阁盗图聊的详细。如此将就到月上中天,司马带着承兰趁着夜色飞到书阁外,青筠和叶季晨已在不远处等着。 经早上的事儿一闹,叶季晨一见承兰就是鸡皮疙瘩,躲在青筠身后瞧也不瞧她。承兰见她也冒火,咬牙切齿半天,生生扭头当她不存在。司马叹口气,也不指望她们能和和气气了,现在这样说不定正好,若是承兰看上叶季晨,那才叫大麻烦。 司马干脆跟青筠商量道:“璇玑道长已经闭关,只是书阁甚大,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不如这样吧,你和天枫搜索左侧,我和兰儿搜索右侧。若是遇到什么事,以式神互相告知。” 青筠点了头,看了一眼肩上的小猴子,那猴子吱吱叫了两声,叶季晨无法,只能给它吃一个果子,猴儿得了便宜,这才双眼放出金黄的光,从左到右扫视整座书阁,不过片刻,它眼眸中透出白光,灵猴从青筠肩膀上窜出闯入书阁结界,不断在书阁大门的梁上上蹿下跳。 “原来是这样,它能看穿结印之法,自行解除此地机关。”青筠已经懂了这式神的厉害之处。 不消片刻,门前几道金光消散,再无一丝灵力。司马以风试之,果然无有阻碍,众人一喜走上台阶,书阁的大门前,那猴子吱吱叫了两声,攀着那些门钉解开大门的印记,便闻吱呀一声大门洞开,承兰胆大拽着司马先钻了进去。 青筠和叶季晨紧随其后,便见那书阁内一个巨大的圆厅,中间供着诸天神佛,一站长明灯在侧,灯下端坐着一位黑绸衫女修垂目盘腿而坐,观之面孔与承兰颇有相似。 众人刚跨进门见了璇玑正对着,均吓得不轻。 “娘……我来看你啦……”承兰开了口。 老半天那女修并不回话,承兰偷偷走过去,在璇玑跟前晃荡一下手,大大松口气,对着司马她们小声道:“没事儿,她元神出窍正在闭关,咱们赶快吧!” 第77章 璇玑闭目打坐宛如一尊菩萨,周身法阵隐隐散做红光,青筠观之见她已经突破合体中期即将进入后期,论实力也是中神州里顶尖的修士,比之她元婴境高出许多,在这样一个高手眼皮下偷东西实在有些为难,幸而承兰也在,实在不行承兰顶着,她娘溺爱,理应也不会太过责罚。 司马给诸人打了手势,叶季晨拉着青筠往左边的长廊走,那猴儿十分机灵随着她俩往前窜,司马则带着承兰往右边去,无论左右两边长廊上都是一层层的木架,木架上说是书山书海也不为过。 一眼望去,叶季晨挠挠头也有点为难:“这上万本书如何寻找?” 青筠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来看,只见不过是寻常经文,她一路走过去,见那长廊两侧尽是些各色经典,细细翻来也并无独特之处,心下不由道,百晓阁乃灵虚重地,此地所藏之物连白云宗书阁也不如,若皆如此何必由璇玑道长镇守…… “只怕书廊只是障眼法,应该另有机关。”青筠久在灵虚比叶季晨懂些门道,二人便不再搜索书阁,只一味想从长廊走出去,走了略约一盏茶十分仍没有走到长廊尽头,叶季晨伸手拉住青筠道:“从书阁外间看,这长廊不过百米,你我脚程再慢也该穷尽,如何始终走不到头。” 她出声提醒,青筠依言望去,这环形长廊始终是个弯道,她以手结出小小冰龙呵斥向前,哪知冰龙冲出去后再无音信消失在前方弯道中…… 青筠不由皱了眉头,对叶季晨淡淡道:“长廊乃是璇玑道长法阵,你我已经走入幻境,师姐不要再动,你我越走法阵陷入越深,到时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我就再走不出去永困此阵。”跟着双手飞快结印,十指指尖冒出一缕红光,以指尖轻点自己和叶季晨眉心道:“璇玑道长精通幻阵,未免你我失了心智信以为真,我以仙咒聚拢你我灵智。” 她虽比璇玑法力为低无法突破幻境,但仙咒乃是借助天仙之力非自身灵力,叶季晨顿时感觉眼前一亮,神智清明不少,眼前书架有了一丝模糊,亦能感觉此地空间有一些异样的扭曲,但奇怪在哪儿又说不出来,亏了这仙咒,叶季晨也灵光了道:“小猴子能拆解机关,为什么我们陷入幻境它反倒不动了?” 闻言青筠看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猴子,那灵猴蹲在地上仍无知无觉,青筠摇摇头叹口气,聚拢手指红光也去点那猴子额头,不消片刻灵猴眼中重现金光,吱吱叫起来顺着旁边一根木柱子窜上天顶一闪消失了。 叶季晨不免一点尴尬,对着师妹道:“这猴子行不行啊,作为解开机关的式神,居然自己先被机关先迷惑……” 言谈间身侧书架开始坍塌,叶季晨眨眼之时长廊已然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扇木门,猴子正蹲在门口吱吱挥手。青筠才道:“若它是死物也罢,幻阵中灵智越高往往越难察觉看破。璇玑道长痴迷幻术研究,我瞧这阵法所布时间不长,猴儿可能只是知道此间大阵,这些新布置的障眼法它也不知道。” 好坑啊,叶季晨伸手敲了猴子的头,但为奖励又给它了一枚仙果道:“还算你有一幅火眼金睛,能够拆解阵法,下次这么没用就不给你果子吃。” 她逗猴子,青筠以神念探出,确保眼前木门没有什么幺蛾子,这才推开木门,未料一推开,眼前就被一道金光晃了。叶季晨也被光线刺的睁不开眼:“这什么啊……” 二人眯着眼眸,这才勉强看清,叶季晨不由倒吸口冷气,一屋子流光溢彩,大大小小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宝,灵光互相辉映,照的整间大殿宛如白昼辉煌。 闪瞎氪金狗眼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叶季晨待眼睛适应后,惊得说不出话,便见屋中左侧摆满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叫不上名字的神兵利器发着光彩,右边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器具物品,每一样都蕴含灵气。“好多宝贝啊。”叶季晨走进房间,随手拿起一把宝剑,抽出一看七彩剑身,云纹交错美如极光,剑身铭文刻着天外玄兵。 青筠却并不在意道:“不过是些中阶的兵刃,想来这儿是神兵库,这些东西也不归金峰独有,是历代灵虚修士攒下的。”顿了顿,给她解释道:“这儿既有过去修士自己炼出的法宝,也有剿灭妖魔所夺来的魔兵。” 叶季晨左右瞧瞧,对猴子道:“你知道有一样叫烈天针的宝贝吗?它在哪儿?” 猴子蹲在地上,眼睛眨巴眨巴,手挠挠头,吱吱叫了几声。叶季晨继而道:“你若找来,再赏你好吃的。” 猴子这才窜出房间,往它处去了,这猴子应该知道在哪儿,叶季晨放了点心,又不免担心起司马:“也不知道司马她们怎么样了。” “司马师姐应对危险经验丰富。承兰她有爹娘咒印在身,这儿的咒法既然是璇玑道长所设,理应对她危害不大,可能只是如适才你我身陷幻境罢了。待你我找到东西,再去接她们出来。”青筠言辞平淡,左右看看这些法器也并不觉得有何突出,她师父给她的大都是目前修仙界能找着的最好的,远比这些好,她眼界为高颇是无聊,不免疑惑道:“人人都说百晓书阁内珍宝满地,这儿不过如此。这些东西对外间修士可能有些吸引力,但若论妖魔界可万万看不上这些……” 二人穿行其中,眼看走到大殿尽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再无其它,叶季晨瞧瞧那字画似乎也无任何异常,不过是些寻常山水:“看来这儿并无什么青鸟族人被抓之秘。我们去别处看看。” 青筠点了头,却感到一丝不对,转过脸再细细瞧其中一幅字画,只见山水中一棵松树下坐着一个老翁,那老翁画的活灵活现,对着她似乎是在笑。 不过一眼,青筠回头再看叶季晨时,二人已不在大殿,脚下云雾缭绕,青天白日之中站在一座山峰之上,四周景色隐隐与画中无疑,叶季晨一脸惊讶道:“这是哪儿,我们刚刚明明在殿内……又是幻境吗?” 青筠四下观察,伸手碰触近旁的一颗松树,触感与真实世界无疑,若说是幻境这咒印法阵实在高明的很,不由道:“那副画有些蹊跷,我们看起来是被画吸了进去……” 叶季晨因而道:“糟糕了,我们进来了,猴子还在外面,没有它如何破解这法术?” 青筠不免也皱起眉头,摇摇头道:“希望它能察觉我们在这儿吧。” 靠那个坑的式神有点难……叶季晨叹口气,只能指望猴子再聪明点吧,青筠与她身处山崖,忽而听闻一阵好听的琴音,循声去看,山崖那头松树下正端坐着两个白胡子老头,旁边一个童子正在抚琴,那老者中间一盘棋局,二人凝神下棋正酣。 原是画中人。 “我们去问问他们吧。”叶季晨出了主意,青筠与他并肩而行,暗中以神念扫过,却见二人宛如常人一般五行经脉俱全,只道这幻境原不寻常模拟的十分细致,一时全瞧不出破绽。 二人走近老者,那童子琴声仍不断绝,老者只顾对弈,于叶季晨全部理会。叶季晨不懂围棋,只对青筠道:“他们下得怎么样了?谁快赢了?” 青筠淡淡瞧了一眼,见黑袍老者的黑子渐入上风,白袍老者的白子隐隐落了下成,观棋不语真君子,青筠本着规矩道:“你我不说较好,想来胜负均在二位前辈胸中。” 她言谈有礼,那黑衣老者缕着胡须,忽而抬头打量她一番,进而道:“姑娘看来也是懂棋之人,我二人你来我往下了一百年,总也分不出胜负,着实恼人。” “你俩下了一百多年?”叶季晨闻言觉得也是有闲工夫。 那白衣老者白了她一眼:“这有何稀奇。”指着黑衣老者道:“他叫齐痴,我叫齐迷,你若懂棋便来下一局,若不懂就一旁凉快去。” 这名字也是古怪,叶季晨却道:“我只想打听一下怎么出去?” 齐迷不耐烦道:“出去?外间有什么好,吵吵闹闹耽误人下棋。此间风轻云淡再无他人,再此下棋不是美哉。” 他言谈急躁,青筠缓缓道:“前辈,我们误入画中正想寻法出去,外间有朋友等候,不可耽误太久。望前辈告知出去的法子。” 黑衣老者挥挥袖子道:“不知道不知道,若想下棋便来,其余一概不知。” 叶季晨失望不已,拉着青筠道:”他们估计只是画中的点缀,画成下棋的样子,自然一直在下棋。我们这下被困住了。” 青筠叹口气也有些无奈,转而再看看老者道:“你们说下了百年不分胜负,若是分出胜负,又会如何?” 黑衣老者挠挠头:“没分出过胜负,又怎么会知道怎样?我们只记得来此间时,便是这样。” “你若能赢,才知道会怎么样。”白衣老者道。 “我不会下啊。”叶季晨看都看不懂,青筠再观棋局,但见黑白二子之间变化多端,不同寻常,她不由道一声得罪,端坐在白衣老者下方,伸手取出白子往棋盘上落下。 黑衣老者因而微微一笑,十分喜悦模样道:“不错不错,身具慧根。”抬手拿起黑子与她在方寸之间博弈起来。 叶季晨在旁边看的着急,哪知青筠三子落定之后,再执一子时却如老僧入定,迟迟不曾落子,在棋盘边打起坐来。 叶季晨等了三刻不见她动作,为怕打扰她下棋,叶季晨只能再等,哪知这一等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筠仍纹丝不动。叶季晨这才着急,凑近些唤了师妹,青筠仍是毫无反应,叶季晨不由伸手去轻拍她的脸颊,手刚伸过去,便见她面纱下印出殷红的血渍,摘下她面纱,青筠口角已然渗出血来。 “筠儿!”叶季晨一惊,召出木剑抵在老者身前:“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白衣老者只是不理,十分平静道:“下棋下棋,她在下棋而已。”顿了顿道:“此棋又名观心局,入此局者将与心魔搏斗,外人无能为力。” 叶季晨看了一眼对面的黑衣老者道:“快停下!” “停不了,她元神已入灵海,正与心魔搏斗。”黑衣老者仍只盯着棋局。 叶季晨心惊胆战,青筠身负种魔,心魔之强连她师父也只能勉强抑制,她思索间青筠口中鲜血大股涌出,脸色变得煞白,叶季晨把她搂紧怀里,对那老者道:“求两位前辈指点,如何能救我师妹?” 那两位老者均淡淡道:“你也下棋。” 慌忙之中,叶季晨夺了青筠手中棋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噹的放入棋盘,棋子刚落,眼前一黑,青峰老者皆为灰烬,天光昏黄,脚下一片炼狱般的火海,身浮半空,不远处灵光飞溅,天空中一只熊熊燃烧的巨大野兽吐出一团火球正冲青筠飞去。 “师妹!”叶季晨大喊一声,闪身前往,戒指即刻伸出无数枝条,千钧一发之际裹住受伤的青筠将她拉了回来,叶季晨把她抱紧怀里,却见她浑身被火疗伤,脸庞又是那般红痕盘踞,显示伤的极为严重,叶季晨双目一红,滚出眼泪道:“你怎么样了?” 青筠虚弱中睁开眼眸,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闯进这里来了?”顿了顿,伸手为她擦眼泪,仗着仙咒力量神智清明道:“别担心,你我身在灵海,这儿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我灵海里的幻象。” “虽是灵海,但你还是会疼。”叶季晨抓着她的手,心疼的要命道:“我们不找东西了,我带你去天庭,这样就能脱离幻境。” 未料青筠摇摇头,咬牙坚持道:“人的灵海分为七重,每一重都沉睡着过去的记忆,越往下越是最不想回忆的事,心魔往往都沉睡在最底层。修仙者得道,也是克服心魔达到圆通的过程。往日我冲关,只能到达第五层灵海便被困扰。今日棋局辅助,我从未潜入灵海如此之深,此处是我的第六层灵海……这个火魔是烧伤我的地狱之火具象,我本以为它应该在第七层……想来第七层应该还有别的记忆,我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那是什么……我想突破火魔,去看看我灵海第七层到底是什么,只有那样才是我突破元婴的法子。” 叶季晨闻言不敢让她动作,青筠强撑起来道:“只要克服心魔,我便能自行突破种魔,魔气也不能再引诱我成为堕仙……师父才能安心飞升。” “筠儿,凡事不可强求,你如此模样,万一七层有更厉害的妖魔……”叶季晨不能让她冒险。 青筠却固执起来,伸手强行结了法印,二人顿时身处一条大冰龙上,青筠周身染上一层冰霜,眼眸恢复冷淡道:“正因为危险,我不能让师姐陪我一起冒险,我要逐你出我的灵海。” “筠儿不要!”叶季晨伸手阻止,却见眼前一层层飞霜裹来,要把她与青筠隔开,叶季晨不得已发动戒指形成剑阵道:“筠儿要走一起走!” 青筠已将自己与冰龙冻为一体,发丝也结出冰棱,眼神越来越冷道:“这儿是我的灵海,除却我和心魔,他人除非强如师父,否则都不能与我相斗。”顿了顿,皱起眉头喝道:“出去!” 风霜宛如钢刀刮在面庞,叶季晨以戒指相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冒险,护她心切随鼓荡真气,催的戒指暴涨出巨大的藤条将冰龙层层裹住,青筠见她不听所言,手中再结法印,反而放着心魔不顾跟叶季晨打斗起来。 那心魔所化滔天火海忽然翻涌如浪,鸿蒙巨兽宛如海啸朝这里扑来,叶季晨被冰龙切断树藤,眼瞧青筠不知为何性情大变,执着胜负,不听劝阻朝那巨兽冲了过去,叶季晨伸出树藤卷起龙尾随她冲入火海。 第78章 周身烈焰翻腾,叶季晨抓着的树藤即刻着起火来,火舌舔上她的脸,烧的皮肉火辣辣的疼,叶季晨以灵力护身勉力支撑,只觉得天翻地覆,宛如深入十八层地狱一般,周身被烈焰灼烧的疼痛刺入骨髓,即刻就要疼的失去意识。 顾念青筠只得以全部灵力注入戒指,那戒指发出绿光以一层层枝条,不断攀爬着冰龙,叶季晨被枝条拖着终于回到青筠身侧,眼瞧那火兽张开大口就要将二人吞噬,青筠一眼瞧见她,终是急了道:“你怎么还不走?” “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叶季晨铁了心。 青筠烧的一脸伤痕,见她如此纠缠道:“你快走,我快控制不住这火兽,它会伤了你。” “筠儿你不会伤了我,这是你灵海里的幻象,它不是真的。你曾经被火烧伤,我知道那很痛苦,他们为你的伤疤奚落你,嘲笑你,但你挺过来了,你已经伤愈了。筠儿你听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想去第七层,我就陪你去,就算是神魂俱灭,我愿意陪你。”叶季晨言罢,不顾青筠驱逐,在火兽袭击之时,发动戒指以枝条将她二人覆盖,裹成圆球,最外表一层烧去又新生出一层重新包裹,如此往复不知几次,枝条再也无力再生,叶季晨眼前一黑晕倒在青筠脚边。 叶季晨元神在青筠灵海缠斗心魔耗尽灵力,此间外界肉身腹部白狐内丹忽然自行转动起来,叶季晨一丝灵识逐渐聚拢,那内丹光芒越盛,她的灵识越聚越多,随着时间逐渐凝聚成形。 不知过了多久,叶季晨在睡梦中醒来,之前是火烧疼痛,现下冻的哆嗦起来,耳闻风声呼啸,睁开眼便是白茫茫一片,竟是连绵的雪山顶上。叶季晨翻身起来,雪地松软没入膝盖,再走几步瞧见前方一袭青衣躺在地上,叶季晨不顾一切跑过去,将青筠从雪地中抱起。 见她周身的烧伤已然消散,叶季晨伸手拍她脸颊,呼唤道:“筠儿,筠儿,你醒醒。” 青筠再次睁开双眸,瞧见是叶季晨的面孔,不由红了眼眸,她略一动情,指头上泛出咒法白光,十指连心绞的疼痛,可仍不管不顾去搂叶季晨的脖颈,扑入她怀中道:“师姐,你在这儿,我好担心你……我刚做了一个梦……” 叶季晨长松口气,把她搂的紧紧的,摸着她脑后的发丝道:“筠儿不怕,那只是个梦。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们这是在哪儿?”青筠忽而感觉周围十分不对。 叶季晨把她扶起来,望着一片白茫茫道:“我也不知道,这儿难道不是你的第七层灵海吗?” 青筠拉着她胳膊,往前走了两步,越发觉得不对道:“我的第七层灵海理应仍随我控制……”她伸出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却没有停。青筠再往前继续走,脑中想要的晴天白云统统没有出现,她一脸惊讶:“这儿不像是我的灵海。” 这场景究竟是真是幻竟然有些无法分辨,叶季晨四下瞧瞧,却见雪山上积雪虽然厚,但隐隐能看出树的轮廓,再走几步却听见琴音,叶季晨惊的拉住青筠道:“师妹,我们又回到画里了,那三个人还在树下。” 她二人跑到雪松下,便见那老者浑身积雪,分不出黑白,棋盘也落了厚厚的雪看不清输赢,那老者见了二人,对着青筠淡淡笑笑道:“姑娘棋艺高明,是在下输了。” “我们果真又回来了!”叶季晨高兴的一把抱住了青筠,笑起来道:“筠儿你果然厉害,你答应那个心魔了。咱们赢了棋局。” 青筠一脸不解,又看着老者道:“可我明明没有到达第七层,我没有战胜最厉害的心魔……”她运转真气,身上的种魔之气仍在,青筠急道:“二位前辈,请让我再试一次,我无论如何也想知道我的第七层灵海中到底是什么。只要我去了,我胜了它,我就能解开种魔。” 那二位老者却道:“这里没有三局两胜,都是一局定输赢。你既赢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那老者古里古怪,叶季晨因而猜到:“原来赢了你们,可以知道事情。这个画的机关就是你们俩。” 那白衣老者道:“什么机关不机关,此地名为往昔峰,我二人在此接引有缘人,灵虚山千年的过往,修仙界历代的历史,我们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你们人这种灵智,有个很麻烦的地方叫忘记,如果一代一代把过去的事都忘记了,那么祖先的教诲如何传授?这儿是封存先贤记忆的地方。你们想知道什么,赶快问。” “这什么规矩……难道历史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叶季晨觉得毫无道理,这俩人原来是本活的历史书而已。 “小儿无知,修仙界恩恩怨怨的事情多得去,有些人毫无大节,观之无益。”黑袍老者齐痴呵斥:“你们是问还是不问,不问我们便送你们出去。” “问,当然问。”叶季晨道。 “两位知道我的第七层灵海里是什么吗?”青筠先开口。 谁料那二人瞪了她一眼,异口同声道:“你的事,我们怎么知道。” “啊,你们不是说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吗?”叶季晨还以为这俩老小子真的跟百度一样。老者才道:“她的灵海是她的事,我们只知道灵虚山的事。” 叶季晨叹口气,这两个人大概属于某种交互界面,并不是真的人,稍微拐个弯的问题就不能回答,只好看了一眼青筠道:“我瞧你这么问不行,还是得从事问起。” 青筠略一思考,才缓缓开口道:“你们知道师父带我上山前,是那个妖魔杀了我父母吗?”她原是怀了私心,一心想知道此事,便是冲入第七层灵海也不过是寻找当初的仇人,兴许她的第七层灵海会有个人的蛛丝马迹。 “不可说。”二者异口同声。 “为什么不能说?”青筠不懂。 二人集体摇头:“不可说就是不可说。”顿了顿,白衣老者道:“似乎有人在我们的灵智某些部分加注了黑色法印,刚搜到你的事儿,上面全部被密密麻麻的黑印覆盖,你的身世看来很蹊跷,所以是不可说。” “二位再想想,我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爹和我娘……”青筠忍着手指疼痛开了口,她一旦陷入某些回忆,那些碎片拉扯着她,她真的很想把它们都凑起来。 齐迷因而也不耐烦道:“加注了法印,我们也拆不开。这就和你的第七层灵海是一样的,你没有第七重灵海,所以第六重破了,就出来了。” “怎么可能,人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青筠一惊。 齐痴才道:“你的第七层灵海一定藏着很厉害的心魔,有人不愿意放它出来,以*力封印了你的灵海。所以你自然没有第七层。” 青筠闻言只觉得心中一空,脚下后退一步,叶季晨连忙扶住她,青筠摇摇头,眼中神色凄苦道:“是师父……”师父究竟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我究竟有什么让师父害怕…… “筠儿,你没事吧?”叶季晨搂着她,只觉得她神色一丝慌乱。 青筠深吸口气,强行镇定,看了叶季晨一眼道:“倘若师父飞升,我也许此生都不会知道父母葬在何处……我什么都不知道,永远都是孤儿……”她性情本极为内敛,此刻不知为何执着此事,说的目中泪光隐隐,似乎即刻就要哭出来般。 叶季晨未曾想她心意如此,只道师妹平日不声不响,全部提过往,原是这般心心念念想着她的爹娘,叶季晨父母离异,自己也曾吃过这种孤独的苦,将她搂好道:“筠儿别急,此事千头万绪,这二人不过是法力所化,兴许外间有其他人知晓,你我好生修行,将来外出游历,我陪你一起找你爹娘所在。定会找到那作恶妖魔,为你爹娘报仇。” 青筠靠在她肩头,一时不知是悲是喜,手中白光隐隐越发旺盛,疼的心口似滴血一般,勉强想抑制住情绪,闭了眼眸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般,眼睛一酸,滴出泪来,一颗心忽而生出绝望之情。 叶季晨见她哭了,心疼的给她擦眼泪,好言相劝,青筠哭的时候极少极少,把叶季晨吓了个手忙脚乱。那二位老者却道:“你们问完了吗,问完就送你们出去。” 叶季晨搂着青筠,忽而想起大事道:“那你们知道,三百年前,灵虚山是否羁押过青鸟一族的首领在天竺山下?” “不可说。”二人又开了口。 “怎么又来了……”叶季晨都无语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是可说的。” “真的不可说,此事上也全是法印,便是大罗金仙前来,我们也说不出。”二老纷纷摊手。 画中吵吵嚷嚷,叶季晨正要追问,却听吱吱的叫声,她抬头一看,雪松上不知何时跳上一只猴子,那灵猴不知怎么也闯入画中前来寻她,手中还高举着一枚金针。 “是你啊!”叶季晨喜出望外,那猴子见她招呼,便从树枝上跳下落在她近旁的棋局上。那老者见它,咦了一声道:“金眼灵猴怎么在这儿?快下去,快下去,别碰棋局上的棋子。” 那猴儿对着老者却龇牙咧嘴,吱吱大叫起来。齐痴抬手哄它,猴子躲来躲去十分灵活,齐迷却十分怕它,差点从石凳上掉下来般护住脑袋道:“让它走开,让它走开。它以解印为乐,若碰触到了黑印如何得了!” 言罢,二人一旁童子抱着琴来驱赶灵猴,叶季晨却明白了什么似得道:“猴儿,他二人身上有封印,你快帮我找找三百年前妖族西渡的历史,再帮我找找小师妹的身世。你找到了,我给你一个大果子吃!”言罢即刻变出仙果来。 那猴子见了果子,疯了一般吱吱大叫,把满盘棋子拨在地,齐痴齐迷慌乱之中去捡棋子,却见猴子先二人一步抓住一颗黑棋子,那棋子在它手中攥了又攥,齐痴齐迷追着它跑,那猴儿一跃到叶季晨肩头,把黑棋子递给了她。 叶季晨伸手握住黑棋,忽而一股寒冷的阴风自脑后生出,眼前全是火光电石,密密麻麻的电光互相交错,打斗声音如山呼海啸。她一眨眼,便见九天之上一个大鸟,张开翅膀宛如垂天之云,口吐琉璃火焰,从天空急速坠落撞向了雪山之巅。 轰的一声,雪山摇摇欲坠,大雪如浪滚滚而来,叶季晨伸手去挡,却被雪从身前穿过,原是一场幻象,雪崩之后,又见天空缠斗的灵光渐少,一群身着道服的修士自天而降,那大鸟跌落处发出灵光,一个男子身形显现其中。 叶季晨只耳闻修士道,抓住那个妖修!他是罪首! 一群修士撒开大网,拉住那人飞升上空。 叶季晨正想追去一看究竟,忽而所在空间轰隆一声崩开,她猛地睁开眼眸,但见脚下所立画中之地也如地震一般剧烈晃动。那猴子吱吱吱叫起来,叶季晨搂着青筠道:“这儿不知怎么了,我们先出去!” 她二人待要出去,天空黑云压境,一个声音叱咤而来。 “放肆!何人擅闯书阁,大胆解我黑印!” 原是黑印解开,惊动璇玑元神,她以身外法身显入画中! 第79章 但见璇玑一缕元神浮于空中,玉容盛怒,一身仙冠羽服被画中雪山罡风吹的猎猎作响,璇玑不由分说手指捏出法诀,顿时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平地而起,叶季晨面上一凉,以被风打的凭空退后数十米一头撞在山崖岩石之上,青筠见状待要回护,手脚忽然被一股无形气息摄住,双手紧紧锁在胸前动弹不得。 叶季晨撞的一口鲜血喷出,头晕眼花,骨头快要散架,便闻璇玑叱喝道:“好大胆子!自在宗没了师父,就敢反了天吗!” “师姐!”青筠见她受伤,惊得发动全力要挣开璇玑的定身印,她已到元婴,猛力挣脱之下竟也撕裂封印,清光一闪已在叶季晨身侧,伸手把她扶住,又惊又怒之下牵动自身束心咒,疼的呕出口血来。 璇玑浮于九天,见她窜出来,皱着眉头打量道:“你又是何人!也敢擅闯灵虚!” 青筠没了面纱,普一露出真容,璇玑并不识得,只瞧她修为已有火候,容姿宛如谪仙,不知她究竟是谁,一时倒也并不发难。青筠疼的正是入心入肺,见她住手,这才有礼道:“璇玑师伯在上,弟子乃白云真人座下阮青筠。” 得闻是苏全英的弟子,璇玑微微再打量几眼,表情越发严肃道:“你二人既皆是灵虚弟子,不在门中好生修炼,怎么反跑到这里来作怪?”顿了顿,心头怒火难消,并不忌惮分毫,伸手一挥,化出两团飓风要将两人锁住:“这就伏法,等待掌门发落!” “道长救我啊!” 那风刮的生猛,别说是擒她二人绰绰有余,就是撕碎二人恐怕也不费吹灰,正肆虐开来,叶季晨不知为何大喊一声,她这喊的奇怪,璇玑哼了一声把风停在离她三尺的地方,自己落在近处道:“救你?你触犯门规,有何可救?” 青筠不由去看叶季晨,叶季晨趁机拉了她的手,只待找了机会便要逃走,只是璇玑气息压制之下,她全身灵力也似乎快要停止流动,一时身子发僵,只能断断续续道:“……那个……道长,我们也不是想闯你的地方,我和师妹一向都很敬重前辈你……大家都知道,你是咱们灵虚山数一数二的女修,是我们这些后辈女修学习的榜样……师父在世时,常骂弟子资质驽钝,弟子曾想若能有万分之一像道长一般……可惜没有那个造化……” “胡言乱语!还不快快交代,你二人擅闯此地有何目的!”璇玑冷声呵斥,她素日和其他几宗打交道并不多,她闺女的性子便是随她,傲慢是少不了,叶季晨随口胡邹倒也有几点没说错,在璇玑心里比之苏全英,她也没有如何逊色,数一数二倒是担得起。 那风刃悬在眼前,叶季晨急也急死了,璇玑暗中结下定身咒,她周身灵力无法运转,硬着头皮道:“我们有天大胆子不敢瞒着师伯你……是这样的……我们本来也没想要来。是承兰师妹她非要让我们来……” 一听是自己闺女,璇玑气得不轻呵斥道:“她让你们来干什么!” 叶季晨心想算了算了,就当是靠承兰背锅了:“师妹她被大师伯的法咒捆住,她不得出金峰,心中郁闷难过……我们都是她的好朋友,她求我们帮她,说百晓阁有一样宝贝叫裂天针可以拆解咒法还她自由……我们在她给的灵猴带领下来找,猴子不听话到处乱跑,我们误闯入画正不知如何出去,多亏了道长你前来搭救……至于那黑印……猴子抓了把棋子给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胡闹!”璇玑脸都气白了,她灵力为高,普一真怒,这画中幻境也被搅动的天翻地覆般,山体咯咯摇晃,叶季晨把青筠护在怀里,生怕落下的岩石砸了她,她是脸皮够厚,生生把抓脏掰成了搭救,她二人缩在山崖下,却闻慌乱中那猴子吱吱吱,躲在一旁树下终是被琴童捉住。 那琴童捉了猴子,一言不发进献给了璇玑,璇玑伸手一挥,那猴子顿时化作一块五彩宝石掉落她手中,同时落下的还有那枚裂天针,证明叶季晨所言非虚。虽然叶季晨只说了个开头,但闺女是自己养的,璇玑如何不知女儿德行,再说这灵猴平日关在儿子家,儿子行事素来谨慎又是全门少年中第一高手,放眼灵虚也没几个人能打的赢他,外人更不可能得知灵猴下落。 十有□□便如叶季晨所说,璇玑怒不可遏道:“承兰人呢!” “我们中了道长的法阵,和她走散了。可能承兰师妹也被法阵所困,和司马师姐困在书阁某处了……”叶季晨一脸着急:“啊,道长你快去救她,时候长了,师妹怕是也撑不住……” “司马也陪她胡闹吗!”璇玑却是没想到,司马平日端正有礼断不会陪承兰胡闹,叶季晨赶紧甩锅,装作一脸懵道:“承兰师妹哭着求她,司马师姐于心不忍这才……不过师妹她真的也很可怜,上次的事,虽然跟她无关,但是大师伯把她罚的很狠……道长在这里怕是有所不知,兰儿师妹她真的很可怜……所以我们才帮她……” “那是罚的还不够狠!”璇玑声音更冷,伸手放出捆仙索把叶季晨和青筠五花大绑,再不吭声,叶季晨只觉眼前灵光一闪胸口好似被人打了一棒槌般,闷着一口气喘不过来差点憋死,耳边但闻风声呼啸,吹的眼睛都睁不开,她被绳索捆住拼命想抓小师妹的手,奈何动也动不了,此时便是发动法宝上天也带不走青筠,叶季晨索性也不做法,只乖乖等着受罚,她打定主意多扛些就是,赌一把璇玑溺爱女儿也并不想事情闹大…… 璇玑元神拖着二人出了画,叶季晨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风吹的没有那么让人散架了,才敢慢慢睁开眼,眼前诸神满殿,古灯长明已然是被璇玑拖入大殿,她与青筠二人被捆仙索所束缚吊在半空,正想问青筠如何,却见殿上的璇玑肉身睁开双眼,手中一指,承兰和司马凭空显身,原是二人也被璇玑元神所擒从书阁另一头的幻境拉了出来。 承兰普一出现,被她娘摔的不清,璇玑一脸冷怒还未开口,承兰揉着胳膊哎呦起来:“娘,好疼啊,刚刚真吓死我了,你干嘛在书阁布阵放下那么多恶鬼,咦,他们各个头顶流脓脚下生疮好恶心……” 璇玑手持一柄金丝佛尘,只冷冷看她,承兰打小没少受父母责罚,顿时乖觉一些爬起来走到璇玑蒲团下跪着,可怜道:“娘啊,兰儿好久不见你,心里十分想你,只好大了胆子来看看你……你如今一个人在书阁修行冷冷清清,不如你跟爹说一说,让我来陪你啊。” 她一幅乖巧模样,试试探探,璇玑哼了一声道:“你好得很啊!还想瞒我!” 承兰见其余三人都被擒拿,心知瞒不过母亲神通,只能哼哼唧唧道:“都是爹不好,他下的咒法害惨了我,我是不得已才来找裂天针……” “你还有脸说!”璇玑一言不发伸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她脸上,七窍生烟道:“黄巾力士!快把这孽女擒了,绑上罚仙台受七七四十九日万剑钻心之苦!” 她出手慎重,打的承兰吐出鲜血,浑身经脉一震,吓得背后生出冷汗,璇玑一挥拂尘身后神台上径自走下一群木雕力士神像,那力士见风化人,生的天眼怒目,膀大腰粗一身黄金铠甲,打头的一对力士拎起承兰宛如老鹰抓鸡,便要带她去受罚。 罚仙台是比思过崖还恐怖的地方,历来是惩戒灵虚山上处罚犯下大错的弟子所用,思过崖好歹只是关押囚禁,那罚仙台一旦上去,周遭法阵发动,不死也去小半条命。 承兰被力士所擒,不禁吓的大叫起来:“娘,孩儿错了,孩儿知错还不行吗?!娘,你快放了孩儿吧!” 璇玑这才起身怒极道:“你三番四次惹祸闹事,你爹忙于教务不知管教,我在书阁看守修行这才让你有了可趁之机!今日你闯祸竟闯进我的书阁,还放了那灵猴畜生前来在此肆意胡为!拆我书阁封印!为娘愧对门中众人,今日便要好生管教,叫你知道些厉害!”顿了顿,命力士道:“抓了她的余党,送往思过崖羁押!听候掌门处罚!” 她自己的闺女直接罚了没事儿,眼下这三人都是各宗的顶梁柱,此事闺女牵头惹下,对这三人罚的重了过不去长老情面,罚的轻了倒是显得金峰好惹。她性子急躁刚烈,说风就是雨,司马被力士所擒见承兰吓坏了忙道:“道长!兰儿她毕竟年虽小不懂事,她法力低微捆上罚仙台如何受得住!” 璇玑不为所动,冷声呵斥道:“司马静楠!你身为灵虚女修,作为兰儿师姐纵容她胡作非为,你之罪责还没算清,还好意思为她求情。” 司马还未开口,倒是捆着的叶季晨道:“道长,此事也怪不得她们三人,是我看承兰师妹可怜,才出主意来偷针。主意都是我出的,元凶应该是我,我愿意替他们三人受罚。司马师姐为人一向老实,她来这里只是觉得此地凶险,为保护承兰师妹。小师妹也只是被我硬拉来……” 为免司马和青筠受罚,叶季晨扛了道:“璇玑道长,你为人公允,便是处罚也应该罚罪魁祸首,怎能让无辜人受罪!你送我上罚仙台,放了其他人吧。” “师姐,你胡说什么!”青筠怎么舍得,眼看事已如此道:“道长,你还是送我去罚仙台,我愿意多挨几日替她们领过。”她灵力为高,定是比叶季晨能撑。 司马静楠见状,与璇玑道:“和她们无关,你罚我吧。” 三人争相要去罚仙台,璇玑一挥拂尘道:“住嘴!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们想如何就能如何!” 她大发脾气,叶季晨却并不畏惧道:“道长,我还有些私事要说,你先放我下来。” 璇玑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此时见她开口,以为她还有罪情陈述,挥手以风把她卷到跟前,叶季晨这才低声劝道:“道长,此事不宜闹大。承兰日前才因承肆牵连受罚,接连受罚影响的是大师伯的声誉。我们闯入书阁是很不对,但是你这儿除了灵猴拆了几个封印,也没什么实质性损失。筠儿她师父正和其它长老闭关,悉知此事,大家万一忧心忡忡走火入魔影响飞升如何是好?静楠师姐乃皇亲国戚,也不能受重罚。承兰师妹金枝玉叶,真要是在罚仙台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你不如罚我一人,此事不就大事化小,既保住了大师伯的英明,也给书阁一个交代。” 她是打定主意觉得这道长一定护短,要不然也不至于养出这等闺女。哪知璇玑冷冷一笑:“灵猴拆了黑印与你,你之罪责难逃,以为我会放过你?” 叶季晨伸直脖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道长放过其他人!” 璇玑眯着眼眸目中冷冷盯她,叶季晨不为所动一副要去慷慨就义的样子,承兰听见众人扛罪才道:“娘啊,女儿知错了,你别罚她们了。” 璇玑这才喝道:“把沈天枫绑上罚仙台,以五道天雷洗去她所受棋子记忆,给她个教训!其余人先遣回各宗软禁思过!” 青筠待要挣扎,那黄巾力士抓了四人推开大殿门,一路往天空飞去。 第80章 叶季晨被那式神武将拖着往前飞,风刮的呼呼的,其余人则被拖着飞往各门,青筠挣脱不得着急一路喊她,声音却越渐远了,叶季晨只得回喊:“筠儿,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她此时倒也不忧心自己,只想着青筠性子直,见她受罪肯定要难过,她身负法咒挨不得这苦。可璇玑毕竟法力高出几人数阶,她体内灵力被璇玑封死,要逃也是无法,待蓝光闪远,璇玑指挥力士独独把她一人带到了罚仙台。 那高台生在金峰附近的悬崖峭壁,四周阴风阵阵,白玉的台阶上还沁了暗色的血污,看起来斑斑点点甚为可怖,叶季晨被力士丢在地上,璇玑不慌不忙先以神念告知全门叶季晨闯祸之事,再以书阁主人身份宣告要以罚雷阵处罚叶季晨犯事。 她垂手而立将讯息传出,静静等待诸位闭关中的长老回讯。叶季晨没了师父,她之好坏也与其余几宗无关,诸人正忙碌着帮苏全英闭关疗伤之事,待听闻此事,也不过和尚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璇玑心知此事无人再管,越快了结越好,若是拖的时候长了,诸人出关算起细账,承兰脱不了干系,见这自在宗女修也算懂事道:“沈天枫,长老已经悉知此事,无人反对我的决定,你今日所犯乃咎由自取,你可知罪?” 叶季晨只求她不追究青筠为好,此事若给苏全英知道,以她的性子定是放下闭关,把青筠往死里管教一番,待听闻璇玑意图,叶季晨点了头道:“事儿都是我做的,道长只管处罚,我不会出尔反尔四下乱说有损大师伯声誉。” 璇玑见她干脆,淡淡道:“雷阵不算好受,未免金丹受损你大伤退会筑基,若是起心抵抗则会金丹破裂神魂俱灭。” “弟子知错受罚,绝不抵御。”叶季晨心道咬咬牙也就忍了,只是好不容易悉知那青鸟头领就羁押在灵虚,如今却还没来得及告知其他人,万一雷阵洗去记忆,此事如何是好,再闯一遍书阁定然不能,那猴子被璇玑收走了。 没有灵猴无法解开法阵,叶季晨一时着急,只能东拉西扯起来:“道长宅心仁厚,晚辈十分感恩。只是……” “你有何可说?”璇玑对她已经十分客气。 “我此番受罚,师弟师妹还小,失了照顾定然怠慢功课……”叶季晨左右一想,皱着眉头情急道:“我若重伤昏迷,他们几人一定乱了分寸,门中事务没个安排如何是好?还望道长允许招一人来,我与他交代门中之事。” 她说的情真意切并不突兀,罚仙台的白雷虽然不是真正的九天仙雷,但放眼修仙界,也算威力极大,雷罚甚重,等闲挨上一道也是皮开肉绽要养上好几个月,她这五道挨下来难免躺上一年多,若真的下狠手,只怕小命也堪忧。 璇玑虽然暴躁,毕竟是门中长辈,金峰统帅其余四门也需做个表率,叶季晨他们门派虽小也算是个分支,弄的太难堪也并不好。璇玑因而点头道:“速速了事。”她言罢,指示黄巾力士去罚仙台结界外接引自在宗弟子。 她二人在此等候,眼瞧天边一道白光飞来,叶季晨才见力士背着一个小女孩,原是天玲被力士带来,她和师兄弟得知消息都吓了一跳,待力士落在叶季晨身侧,天玲哭得一脸眼泪扑在她身边道:“大师姐,你怎么样了?” 小姑娘一哭特别可怜,叶季晨也挺难过,好几天没陪小孩在家,只好劝慰道:“玲儿乖,不哭了,我不是好好在这儿。” 天玲本来还怨她老往外跑,不着家,此时只剩心疼道:“你怎么会闯下这等事来,你一向懂法守礼,定然是误入书阁……我去求璇玑道长放了你……” “乖,别怕。”叶季晨叹口气,她被五花大绑像个粽子,吩咐天玲道:“道长已经再三退让,我犯错便是错了,我自己承担。你是灵虚弟子也要守礼,现下我受罚之事难逃,你且过来些,我跟你交代些门中要事。” 天玲在门内也算极为懂事,当下在她身边将她扶起一些听她吩咐,叶季晨絮絮叨叨只说些门内如何修行之事,她给师妹所传功法又长又粗浅,听的璇玑颇是无聊,好几次想打断都碍于这是它宗之事,叶季晨传完功法又吩咐各人之事,璇玑等得已经不太耐烦,叶季晨见她松懈,才对天玲道:“我若受伤,你回去告诉司马师姐不要太担心……待我好了再跟她一起练功,便是她强如二郎神君,我未必赢她不了。” 她说下这句就劝天玲回去,天玲听的没头没尾,感念她受苦,一直哭着不肯走。叶季晨也是不忍不由对璇玑道:“道长,你快将她带走,行刑便是。” 璇玑一挥手,力士抓着天玲送她回去,天玲一边哭一边喊她,叶季晨垂首只是不理,璇玑见再无其他,以指结阵,口中念念有词,不出片刻天空云雾大作,风声咧咧,叶季晨被这股罡风吹的难受,由闻黑云撕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炸的人头皮发麻,她被风吹的睁不开眼,伏在高台心道,罢了罢了。 那雷电凌空而下,如刀如剑,一道光柱从云中直通叶季晨肉身,只炸的周围宛如山崩作响,叶季晨顿时张大嘴巴叫也叫不出来,只觉得周身每寸皮肉都宛如被针扎刀刺,五脏六腑被什么贯穿,疼得在地上动弹不得,一道雷光中,她已然有些挨不住,只觉得大脑浑浑噩噩除了疼痛一无所有。 待雷光结束,叶季晨口吐鲜血,背上裂开好几条焦黑的口子,神识已经有些受损,璇玑待要再设第二道天雷,确是空中传来一阵响,原是远处天边显出巨大龙影,一股寒气侵袭而来,璇玑细一凝视,却见适才被押下去的那白云宗小丫头不知如何挣脱自己式神,召了巨大冰龙赶来。 耳闻风声呼啸,青筠口角带血头发散乱,一身青衣两袖残破,双掌割出血痕,手指滴落鲜血,浑身发出微微白光,乘龙破风即刻显现于罚仙台前,璇玑见她去而复返不由惊怒,生恐她破坏刑法,以双手迅速结印,她长于结界制造,瞬时召出一座巨大光塔罩住罚仙台,那冰龙急速赶来不及收拾,龙头撞在光塔之上,龙爪抓着光塔似要撕裂结界。 动静之大,连叶季晨也略清醒,盯着眼前景象待要再喊师妹先咳出血来。 冰龙不得进入,盘桓着光塔腾飞,不时仰头长啸,声震四野。 天空中伴随雷电飘下冰雪,璇玑法力虽高出数阶,也感到一阵寒意,只道她年纪虽轻轻这般修为也足骇人,喉咙微微一动,浮于半空惊怒交加道:“阮青筠,你身负罪责,竟引天魔咒上身破我式神押解,现身罚仙台捣乱,我念你是苏全英弟子放你一条路走,如若再不知悔改,我连你一并罚得!” 青筠浑身皆出冰霜,眉发趋近白色,她被式神押解,眼看天边雷声滚滚,心知叶季晨难撑,若不相救如何了得,她护人心切,以冰刃割破双手淌出鲜血,引出天魔禁咒,这咒法借金熬盗十二魔君之力与短时间内迅速提升功力,非万不得已不得祭出的禁咒,不但施咒时得忍受失血之痛,咒法反噬作用更加强大,稍加不注意便会损了元神,自堕为魔,她召来魔咒难免心神不稳,爱念嗔痴下自身束心咒又发动,两重截然相反的咒印加身,青筠五内灵力翻腾不已,咬牙强撑到达此处情急道:“弟子非是忤逆道长……天枫师姐她为弟子担罪,弟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她受苦……还望道长法下留情,你若真要处罚,我愿为天枫受了余下的雷罚。” 天空黑云不断翻滚,咔咔作响的雷电如野马奔腾在半空,光柱眼看即刻落下,璇玑一挥衣袖怒道:“荒唐!此事长老已经裁决,由不得你乱来!你不要仗着苏长老颜面,肆意妄为,还不速速退下回家闭门思过!” “道长!你我皆知事实并非如此,错不在我师姐一人,你若一意孤行,青筠不愿独自苟且,愿与她一并受罚。”青筠眼看叶季晨模样,不顾束心咒锥心之痛,眼中滚出热泪,烫化了睫毛上的白霜。 “阮青筠你胡言乱语!休怪我无情!”璇玑怎能任她胡说,便是青筠引天魔咒上身最多跨上一阶,与她实力相去甚远,璇玑脾气火爆再不愿听,双手结印撒豆成兵,数十位黄巾力士凭空显现,手握刀斧面容狰狞将青筠围困。 冰龙在光塔外嘶吼,璇玑眼看要向青筠下手,若打起来如何了得,叶季晨神智虚弱勉强撑起一些抬头道:“道长,莫要伤她,继续行刑要紧。我揭破黑印,实在该罚……” 她二人互相回护,青筠待要再说,光柱轰的一声落在叶季晨身上,只伤得她冒出青烟,神识进一步模糊,眼前也看不清楚,青筠眼瞧如此喊她一声,从墟鼎抽出长剑,那力士人数虽多,冰龙应声而动与主人缠斗式神,只打的清光漫天,青筠动了全力,力士被冰龙冲的四散而开,她手持长剑从冰龙上跳下,浑身劲力注入长剑向光塔刺去。 顿时一股寒气扑出,冻的光塔结界也结出冰棱,青筠咬牙持剑要刺穿结界,璇玑冷冷站在台前只哼了一声,十分傲慢道:“凭你的雕虫小技也想破我法阵?” 青筠长剑刺入法阵,那光塔突然清辉大盛,原是璇玑念念有词,结印再结一重光牢,同时天空雷声更响,眼看便是第三道天雷。 青筠见叶季晨躺在血泊中,她受束心咒所困,天魔咒的威力大幅消减,自身灵力已到极限,若执意摧毁结界前去相救,极可能内力强行冲破种魔之穴,若是破魔,后果不堪设想…… “道长,我求你放了她!”青筠不由再向璇玑求情。 璇玑冷怒道:“她身负黑印记忆,必须洗去。便是她师父相求也是无用,规矩就是规矩!” “筠儿……”叶季晨手指抽动,眼眸勉强睁开却被血污所迷,罚雷威力极大,搅动她灵海神识,一部分记忆正在迅速退却……她与青筠往日重重重新浮现,却犹如玻璃般碎在眼前,那罚雷意在洗去她神识中的记忆,却连带和青筠的时光也随之洗去……叶季晨极力去抓,却见灵海里青筠的面孔正在点点破碎:“不要走……” 她神识混乱,意念却极强,在灵海中紧紧伸手抱住记忆中的青筠,天空中第三道罚雷已经落下,叶季晨的元神被强光逐入脚下更深的黑暗。 “师姐!”青筠花容失色,失声喊出来。 叶季晨被罚雷轰的宛如一滩烂泥一动不动,连神识也已经昏迷,青筠实难再忍,对着璇玑道:“道长,你的道理弟子都知道,弟子无法看她如此……但求你转告我师父,是我不肖,求她宽宏……” “既然是错,何苦执着?我念你是门中人才没有为难……”璇玑待要再说,忽而感觉两重结界下渗入冷气,她呵出口气历时结出白雾,天空中所落雪花飘洒周围,水汽被结成冰晶,四周陡然变得十分安静。 第81章 璇玑呼出白雾,脑后竟起了一层凉意,手中拂尘金丝结霜,风声渐渐停歇,便见天空中的冰龙消失不见,力士被冻结在半空,光塔外只有雪花静静落下,天空中唯有电光在黑云中交叉闪烁,璇玑才道:“你尽力而为也不过如此,毕竟只是小小元婴修士,若非苏全英冲关在即是门中头等大事,我将你打回筑基不过顷刻……” 她话音刚落,便闻光塔发出咔咔的裂帛声,眼前忽而闪出白光,原是那少女落在近处以长剑刺破结界,璇玑一惊不小,再要结印,但见那少女长发过腰,浑身染满冰霜,一张俏脸宛如雪染,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双眸淡淡泛着红光,肩膀处冒着几缕黑气。 竟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青筠抬起头来,神色冷漠如冰,白的只在唇心才有一点肉色的嘴唇动了动道:“道长退开,我受天魔咒影响心中邪念太盛,破了师父封印下的种魔之穴,如今魔气吞噬,未免我冻伤你,且让我过去。” 璇玑以神念探去,只觉她周身魔气大盛,唯有心尖一缕白光强行护着心脉没有被魔气所吞,“阮青筠,你疯了吗?!”璇玑对她的事略知一二,即刻将灵力注入金丝拂尘幻出三重分|身道:“你还不速速打坐抱元守一,贫道封你奇经八脉废你一身功力,苏全英当初一意孤行非要收你为徒,贫道就说你留不得!” “我说让你退开……”青筠睁大双眼,站在原地双手不住颤抖,眼前所见似乎被蒙上一层红纱,牙齿紧咬,却心头越来越感觉暴怒,似乎有什么要从体内冲出,脑中一时又是重重叠影,双手不受控制举起长剑,面目忽而狰狞道:“璇玑!你区区一届凡人,怎可与本尊相抗!” 她柔嫩的喉咙发出野兽般撕裂的咆哮,双眸已然通红,璇玑感觉一阵气浪冲来,不禁也握紧了拂尘,皱着眉头再不多说,一重幻影已经攻向快被种魔吞噬的青筠,便闻风声赫赫,璇玑的分|身以七成功力横扫而至,青筠裂开嘴两侧牙齿已经变尖,一手用剑挡住她拂尘,手指如狼爪不过顷刻抓住璇玑分|身脖颈,仰头向她喉咙处咬去。 分|身应声而散,璇玑冷冷吸口气,结印召出剑阵,真身与分|身一同上前与眼前这魔化的年轻女修缠斗,她乃高阶修士,实力在门中实数一流,但见电光火石中,璇玑的拂尘如铁,扫过青筠肩膀衣袖碎裂,却见青筠肩头长出一层暗光闪动的魔界章纹,璇玑哼一声与她长剑相交,以快打快,竟斗的光塔之内风起云涌,激的天上的黑云也加快翻腾。 “孽畜!还不快快伏法!”璇玑几十回合斗下来,一时与这晚辈僵持不下,她生性高傲固执,怎可认这个输,亦不管不顾不断催动自身内丹,灵力鼓荡的衣袖飘飞,与自身□□同时斗向青筠。 二人相斗正酣,便见空中光柱即刻落下,青筠眯着通红的双眸,伸手抓住璇玑分|身拂尘,结结实实挨了璇玑真人一掌,打飞出三丈正好落在叶季晨身侧,那光柱轰然落下,青筠结印相挡,生生将罚雷拦在她双手印外。 璇玑见状,亦召出风龙朝她轰去,青筠一手扛住罚雷,一手凝冰成盾,三尺外盾如高强拦住风龙去路,璇玑恼怒不已,也是开了全力道:“小孽畜,真以为我拿你不住吗?”言罢身侧分|身开始结印,她以咒印见长,罚雷之阵本就是她随心操作,黑云涌动中,雷电忽而增强,青筠一手渐渐难以支撑,手指束心咒也到了极限,竟生出一些细细的裂痕,裂痕不断加速断裂,她心房的白光一点点减弱。 便闻轰隆一声,青筠受了第四道雷罚,被击倒在地,口中涌出大蓬鲜血,神识冥冥之中也开始涣散,心头杀念忽而止不住涌出,手指白光越加微弱,璇玑见她伏法在地,这才现身她身侧,举起拂尘道:“算我对苏全英不住,白云宗纵使绝后,也不能任由你这孽畜逃脱!” 拂尘即刻泛出清光,便要落于青筠头顶,青筠忽而抬头,凭空结出黑色结界罩壁生生拦住璇玑拂尘,嘴角一丝诡笑道:“凡人,凭你也想毁了本尊选中的肉身?她是千年一遇的先天道胎,正是本尊重返人间的凭借。天命所归,你拦得住天?!” “你……你究竟是何方妖魔?”璇玑听闻这声音着实从心头无端生出怕来,那根本不是青筠的嗓音,丝丝咆哮宛如野兽,眼中光芒越见狠毒只把璇玑这等修为生生看出一身鸡皮疙瘩,越加断定眼前女修再不能留,不由催动天雷,只道:“不管你究竟是谁,今日便要你神魂俱灭!” 光柱越发扩大,这第五道罚雷比前四道加起来仍要强悍,青筠眼中冷笑一深,手中长剑祭出,璇玑未了她还有此能耐,冷不防挨了她一剑在肩头,青筠以魔气将她震的撞在罚仙台石柱上,眼神却焦急道:“道长……我拦他不住……你快走吧……” 璇玑也是个硬性子,拼将一碎道:“贫道除魔卫道几十载,何曾怕过?今日不拦住你,他日岂不遭人垢笑我璇玑无能!” “道长,休要固执……他非是寻常,我能感觉到……”青筠生生拦住自己的手,强行停止体内心魔操纵长剑,流下泪水道:“往事悠悠,师父总也未说过,今日他不曾出世,我已能感觉这妖魔极是厉害,便是灵虚山中也不曾有人强过,若非师父以近仙人之力封住我灵海……只恐众生灾难……我一时莽撞,为天枫师姐之事失了常心,他借机出世,师父的封印和咒法机缘巧合正在加速碎裂……” 璇玑见她流泪,一皱眉道:“你师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纵使天资绝高实乃祸害之器,不堪大用,命中劫数,怪不得谁。” “道长所言甚是,青筠自来在白云宗潜心修行,不敢有违师命半分……”她双目通红泪如雨下道:“师父说我命中的劫数乃是情字,我从前只当耳旁风,怪天枫师姐待我太好,我自大妄为以为自己逃得过,可惜身陷爱,痴痴不醒,我潜你书阁本是假意帮人,实则近日心魔妄动……想在书阁中揭破自己身世……找出当初杀害我父母妖魔,与他厮杀复仇……承兰利用与我,我也利用了她们……” 璇玑吸口气,万万没想到她已经如此,顿感荒唐道:“荒谬!同为女修,谈何情字!你、你已走火入魔,无可救药!” “我受魔气引诱,不断梦见鲜血和尸体……心中杀戮越来越重,此事无法告知师父和师姐,今日机缘……道长,你动手吧……”青筠立在叶季晨身前,看了一眼她,又对璇玑道:“便是道长今日放我,他日这魔也终会出世,青筠不愿沦落堕仙祸害众生,现在正是机会,趁着师父咒印未破,我残存一丝神智,我愿受罚雷之力……” 璇玑一挥拂尘,待要动手,见她长身直立,天资实在高绝,这些年苏全英没少花心思于这弟子,就此毁去也是损失。她正犹豫,那妖魔以青筠狰狞面目道:“凡人,我先杀了你!”言罢抛出手中长剑,璇玑以拂尘相挡,哪知魔气不同寻常只扎中她左腹,饶是璇玑硬气也吭出声来,眼前妖魔逃脱在即,璇玑咬牙死撑,浑身灵气外放裹出一层清光,拼了道:“夫君与众长老闭关,此时出关不免大伤,贫道不才神魂俱灭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她喷出口鲜血,以清光裹着血下印,九天之上黑云团团围起,光柱照的天空一片明亮:“诛魔!” 轰隆一声,只炸的罚仙台也寸寸碎裂,整个罚仙台向下坑出几丈之深,受她元神之力法咒非同小可,周围一片尘土飞扬,璇玑自修仙以来也未曾被逼至此,雷罚后双眼双耳均渗出鲜血,五脏六腑震得重伤,腹中长剑忽而化作冰霜碎成粉末,璇玑捂住伤口,却再无力气节咒止血,身子一寸一寸软倒,跌坐在脚下震碎的石块上,口中只淡淡道:“非天之命,端的霸道。”便紧闭双目守住心神再说不出话来。 如此大的动静,若非罚仙台四周数重结界加固,早搅的整个灵虚山剧烈摇晃,饶是如此,这股雷罚之气仍冲破云霄,四散而开。虽是她早已通知诸门,但此等雷罚也实在少见,若非璇玑威严,只恐不少人要以神识前来一探究竟。 她抱元守一,此前所招黄巾力士全然消失,承兰本被控制在家,此刻在院中深感不对,即刻聂云赶来,她有父母所下法咒护身,轻松突破罚仙台周围金峰宗人所设结界,飞到近处惊得目瞪口呆。 “娘!”承兰吓得连忙飞去,见璇玑重伤垂危,再顾不得其他拿出父母给她的救命仙丹化作仙气为璇玑服下,又以灵力为她止血,脸也吓白了道:“怎么会这样?娘,你怎么样?我这就送你去疗伤!” 她在耳畔呼唤,璇玑得她救命,勉力睁开双目道:“为娘没事……” 承兰涌出泪水道:“娘,你重伤如此,怎会没事?”顿了顿,四周望望才道:“天枫师姐呢?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璇玑摇摇头,不再说话。 却见空中一个女修急忙赶来,不禁失声大喊:“天枫!天枫你在哪儿?” “司马师姐,我娘重伤,你快来帮忙!”承兰见是她,心中略宽些,只是眼前焦黑一片仍万分担忧道:“娘,你快告诉我,沈天枫呢?” 璇玑皱起眉头,嘴角动了动道:“沈天枫这下闯了弥天之祸……” 承兰听也听不懂,只心头一颤,慌乱中未及细思,但闻司马落在坑中以神念探查却十分欣喜道:“天枫没死!她没死!”言罢召出式神,开始在坑中刨土,寸许后露出藤蔓,再挖下去只挖出一个小山般的树球来,司马手扶着树枝以灵力探查,哪知刚刚碰触,那紧紧裹住的树枝四散而开,从中掉出两个人来。 “天枫,青筠?!”司马未料青筠也在这里。 承兰心头一跳,不知为何也生出些喜来,正想去看,却听璇玑颤声道:“兰儿,快抽出长剑……杀了这两个祸害!” “娘……你说什么?”承兰不可置信。 第82章 璇玑不顾重伤出声呵斥,承兰一脸震惊,璇玑忍着五脏六腑的撕裂疼痛道:“兰儿,快将这二人斩杀!若留在人间,终是大祸,你听我的话,还不快去!” 那坑中二人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昏迷不醒,承兰不知原委忽听母命,不由道:“娘啊,你是不是弄错了……便是我们闯了书阁,但你罚也罚完了,沈天枫她罪不至死……怎能杀她?” 璇玑嘴角渗血,眉头紧皱道:“为娘的话绝不会错,苏全英罔顾那女修身负种魔一意孤行,想养出个厉害弟子占了五门风头,如今她魔气罩身与我大战,那沈天枫不知好歹一味回护……今日不斩杀二人,他日必将为祸苍生!” 得闻她这一身伤是青筠所为,承兰更是惊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道:“青筠不过是个元婴女修,连我都奈何不得……怎能打得过娘亲……沈天枫人虽讨厌,不过只是嘴坏些,她绝不是会去危害苍生之人,娘啊,你说的是真的吗?” “放肆!你敢质疑为娘?”璇玑历来高傲,容不得半点沙,见女儿慌乱无用,不得已在重伤之下凝聚一丝真力,召出一柄长剑,颤巍巍起身道:“你若不动手,为娘自己来。” 司马正见二人受伤,叶季晨伤势更重,正为叶季晨先运功疗伤,见她如此,一手抵着叶季晨丹田,一手欲召出风墙抵挡,急道:“道长,天枫和青筠都是我辈中不可多得的好弟子,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莫冲动,便是真如你所说,青筠入魔,也需长老闭关出来,大家做决定。” 承兰也是急了,拦在母亲身前道:“娘,你快放下剑,你不能杀她俩。” “让开!”璇玑吐出口血来,终是单膝跪地难以支撑,承兰连忙扶住她,吓哭了道:“娘你怎么样?” “为娘……是为天下苍生……”璇玑一手抓紧承兰的衣袖,待再要说眉间皱紧,显是痛苦不已,正是纠缠之际,青筠手指突然抽动,司马离得最近,神念扫过却是一惊,一股魔气窜出,她来不及询问已经被苏醒过来的青筠打了一掌,整个人飞出坑外,伏地吐血。 青筠普一醒来,转过身来,正对着璇玑,低沉嗓音道:“天下苍生宛如蝼蚁,有何可救!”一张惨白的脸,仙颜玉质却邪气十足道:“璇玑,我念你有些骨气,留你一条全尸。” 她双目通红,手指尖余一点白光闪动,束心咒碎如细线被魔气包围,心口封印也只剩残余,承兰还未见过她真容,此时相见更惊讶道:“你是阮青筠?你、你的脸好了……” 青筠并不答话,一脸轻蔑从墟鼎抽出那把白色的冰晶长剑,承兰被她强大的邪魔之气压制,一时手臂僵硬愣愣看她不能抵抗,青筠持剑要刺入璇玑体内,剑在半空却又生生停住。 承兰屏佐吸,浑身发抖,耳闻又是青筠声音道:“你快带璇玑走,快走!我拖着他……” 青筠双眸恢复黑色,往后跌退几步,长剑掉在地上,脸上神色极为痛苦,承兰此时才起身道:“你真的入魔了?!我这就去找长老们帮你。” “快走!”青筠吐出口鲜血,元神在灵海大战那成倍变大的火魔,第七层灵海又不断涌出魔气。 承兰见她如此,不由扶起了璇玑,待要撤离又见叶季晨在地:“她怎么办啊!我法力不够,无法穿破闭关处的结界以神念通知长老,须得亲自飞去……一来一回,你撑得住吗?你心魔脱困一定会先杀了沈天枫和静楠姐……” 青筠咬着牙齿,盯着承兰道:“若是不走,就听你娘的话,拿起剑来杀了我吧!” “什么?”承兰怕没听清,瞧她模样吓得道:“我没杀过人啊!” 她言谈间,青筠眸子隐隐泛红道:“逃也无用,你们都得死。” 承兰扶着璇玑一时无措道:“阮青筠,你撑着,我去找苏长老。” “来不及了……”青筠强行夺回神智,以手点自己几处经脉道:“莫要扰她飞升。我之罪孽自己来扛,师姐以死回护替我挡住天雷,只怕伤得不轻……从前我忤逆师父,以为她待我刻薄,总想弄清身世……求人在束心咒上加注拆解法印,哪知束心咒连着我心口封印,一损俱损,法印出现裂缝,我开始时常梦魇,不敢告诉师父法印之事……心魔不知不觉越来越深……连自己也不曾察觉……” “你现在到底要怎么样?”承兰见她也是伤得不轻。 青筠再看一眼昏迷中的叶季晨,留下泪来道:“我只求不要再牵连师姐,她孤零零一个人来到此间世上颇是可怜……如今为救我伤了元神,我好生过意不去。”顿了顿,眼神悲悯道:“我之法力不过元婴,天下苍生如何,我还管不上许多,唯独师姐安危不能不顾,我不能让她和身负种魔的我在一起……我现下要趁心魔还未出世与他同归于尽!” “阮青筠你别乱来啊!”承兰震惊不已,她虽与这些人有过不愉快,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我这就去找你师傅救你!” 她扶起璇玑便腾身上了半空,哪知脑后一凉一阵寒冰之气袭来,却是心魔指使青筠像她攻来,她有父母刻印仍被击飞出去,眼看要从空中**,眼前光影一闪,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修将她和璇玑接住。 承兰被打的头晕眼,瞧见此人又喜上眉梢:“大哥!” 眼前正是她哥哥李承玄,他法力为高,透过结界感应到此地不同寻常便前来查探,见娘亲和妹妹受伤及时出手,承兰得救后道:“大哥,青筠她走火入魔,如今魔气附身你快通知长老前来救她!” 承玄将她二人放在一旁,又听青筠道:“大师兄,我快支撑不住,为今之计便只有我自行了断。” “你守住心神,我来助你除魔!”承玄不知情况,便要元神出窍入她灵海,哪知一股强大的魔气生生将青筠肉身罩住,承玄被拦在外间无法进入。 青筠口鼻中渗出鲜血,浑身开始结冰,嘴唇全然变白,呵出雾气道:“你们帮我照顾好沈师姐……”眼中滴出最后一滴泪水,滚在结冰的脸颊上,淡淡道:“我唯有自断肉身经脉,元神化作封荧他永困第七层灵海……” “青筠万万不可!”司马重伤从地上起身,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便见那女修双手结与身寒冰之气越重,冰块以飞快的速度累积,终结出冰棺一般大小四四方方一块寒冰将其牢牢裹住。 承兰倒吸口冷气,只觉自己的眉眼也被这股奇寒冻的结冰,这高台之上一瞬间空气仿若都被冻结实,诸人脚下都被冻的与泥土石阶生出寸许寒冰,耳闻叮叮咚咚之音,罚仙台周围数重结界也被冻裂破碎…… “大哥……这,这要怎么办?”承兰无措的看着她哥,希望他能做得主。 承玄良久叹口气道:“长老还在闭关,此时通知,未免诸人受惊,苏长老伤上加伤无望飞升。不如等她过了劫雷飞升成仙,我再通传此事,想来爹和其他长老会有法子。”顿了顿,以*力召出两个巨大的力士,一个去扛起冰棺,一个把璇玑抱起道:“青筠她此番舍己为人实乃良善,这心魔可恨,我派式神将冰棺带走,先交于天竺山几位地仙好生看管,是毁是封待长老发落。娘亲她身受重伤,我要为她闭关疗伤。” 承兰也不知如何再说,只能点点头,眼瞧大哥与式神飞走,犹自惊魂未定,见叶季晨衣衫褴褛躺在地上,身上血污冻成冰渣,气息忽隐忽现极为微弱,她受此变故不由去扶叶季晨道:“你为我认罪被娘处罚成这样,又遭青筠入魔所累,她现下冰封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她为这变故叹口气,感到忧伤道:“她让我们照顾你,我先带你回去,定能将你治好。” 言罢抱起叶季晨要返回自己小院,司马颤巍巍走来道:“你把天枫给我吧,我带她回自在峰。” 承兰不知为何一丝犹豫道:“她伤成这样,必须马上服食金峰的至宝九转回魂丹稳住元神,此丹只有一颗,便在我房中,自在峰恐怕无力救她。师姐随我回小院,你之伤势也需丹药静养。” 承兰掌管灵虚炼丹房,手里医药宝贝不少,司马只得答应随她一同返回她的小院。又派出式神暗中通知了韩衣凝与自在峰众弟子,心中为连累二人着实愧疚,便说什么也先救治叶季晨为主。 她二人一路急速赶回院中,承兰把她放在自己榻上,取出爹妈给她留下的唯一一颗丹药,顾不得其它塞入叶季晨口中,司马忍着伤,与她同时运功化去药力为叶季晨疗伤。 二人同为金丹修士,功力也并不算弱,只是叶季晨伤势深重,她二人功力虽源源不断注入,但宛如泥牛入海,竟无半点效力。二人咬牙支撑,只累的司马又吐出鲜血,便是为难之际,忽而叶季晨指上戒指发出清辉,一股灵气从戒指上透出,输入叶季晨经脉。 灵力绵长浑厚,与服下金丹相互作用,有戒指相助,二人再撑片刻渐渐稳住叶季晨心脉。 司马身负重伤不得已先收功,嘴角渗血道:“她应该好些了……” “静楠姐,如今她稳住心脉,你快打坐运功为自己疗伤,不然你也撑不住的。”承兰把她扶下**榻,搀着她去隔壁静室打坐,取出不少天材地宝喂她服下,司马闭了双眸交代道:“若她醒来,先看情况,不要贸然告知青筠之事,待她好些再如实相告……” 承兰点了头,放她在此运功,复尔转身去看叶季晨,她离家之时金吼兽没有跟着,此时见她回家皱眉不展乖乖跟在她身后,承兰自幼和这灵兽一同长大,与**物狗无异,坐在叶季晨榻前与它道:“这次是不是真的错了?可我也没想害她们怎么样……” 灵兽面如狮子打了响鼻,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承兰叹口气,心下不免烦乱,见叶季晨一脸血污不由从怀里掏出丝巾为她擦拭,往日打的叮叮当当,此刻却道,她若能转醒,我再不予她为难便是…… 叶季晨昏迷不醒,承兰也无办法,她心脉稳住但身上的伤口也十分严重,承兰不得已招出来一些炼丹仙仆,均是灵力所化的低等式神为她褪去外衣,清洗患处,又去丹药房拿来药物为她包扎。 一番劳累,承兰也是再无力气,守在榻前靠在灵兽困的闭了眼眸。 如此月上中天,灵兽忽而竖起耳朵,承兰从梦中惊醒,发现叶季晨笼罩在一片清光之中,似是戒指又再次为她注灵,承兰见状道:“不知这是什么,但也算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正寻思这媳事物,叶季晨眉头微微颤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口中喃喃道:“天泉,不许乱来,好生用功……” 听她讲话,承兰喜不自胜,伸手拍她的脸道:“沈天枫,你醒醒。” 叶季晨朦朦胧胧转醒,眼前模模糊糊一片,承兰见她真的醒来,露出笑容道:“你再睡下去,我都怀疑你醒不来了!我娘的天雷看来没有劈死你,你这番为我顶罪,我也不用那么愧疚,整日担心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叶季晨待听闻声音,终看清眼前的红衣少女,但见她眉眼娇媚,笑容可人,脑中一时思索才反应过来,有些窘迫的声音道:“李师妹……怎么是你?我这是怎么了?” 承兰瞧她迷糊,神情懵懂,心道娘亲的雷罚洗人灵识,她醒来不记得前事也是正常,静楠姐说不要急着跟她说,那便先不说了。当下对叶季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盈盈道:“你受了重伤,我和静楠姐带你回来,好不容易为你治疗。现下你醒来,我可放心了。” 叶季晨见她笑容,忽而脸色一红,开口道:“定是我与心魔在灵海缠斗搅乱了记忆……多谢师妹救我……”言罢再要回忆,头痛欲裂道:“我怎么头这么痛,很多事想不起来……” 她一手扶住头,一脸痛苦,承兰忧心道:“想不起来是正常,你不要想了,你如今已经没事了,有我和静楠姐看着,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叶季晨躺在**上,又盯了她几眼,渐渐平复脑中疼痛,这才缓缓开口道:“多谢李师妹救治,天枫心中感激不尽。” 平日这厮嘴臭,如今伤的重了竟温文有礼起来,承兰被她这样感激的瞧着,一时也脸颊发热,心中乱跳道:“你没事就好,快点好起来,你的师弟师妹还在家中等你。你……”要再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只能愣愣看着她…… 叶季晨放心般点点头,灵力不支又昏睡过去。承兰在她身边呆坐,好半天反应过来,心道往日我处处欺负与她,她并未记仇,还帮我盗东西,又替我顶罪重伤……难道薛长老没有算错,天枫她是喜欢我……我与她真的是三世之约? 她心下烦乱如麻,一时欢喜一时忧愁,见她梦中似乎痛苦,不由拉住叶季晨右手捏在掌心为她传功道:“若薛长老说的是真的,倒是我十分对你不住,先前一直欺负你,不过你我那么有缘,你总不至于计较……”顿了顿,心中松了口气般:“还好你没事,否则我等来等去,刚悉知你就是折人,又得等下辈子再见。” 她本性简单,少女心性发作,只觉得从前看沈天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如今躺在她榻上昏睡,她倒是越看越觉得沈天枫生的英气漂亮,比之承崖、承肆之流气质温文高雅许多。给叶季晨注灵是个极为疲累的事,承兰困倦得打了哈欠,思量着心事终是靠在叶季晨身侧累得睡着了。 第83章 叶季晨大伤后虽得圣药保命,但元神受损仍是昏睡多,清醒少是如此,她能有片刻清醒,也算鬼门关上绕了一圈又回来。只要保住命,再重的伤也是时间问题,自得她在承兰处养伤,已过三日,承兰待她倒也不差,金峰上有什么好用的能用的药,基本都分予她和司马二人。 司马伤势轻些,闭关调理三日已经有所恢复,这日午时担忧叶季晨伤势便出关来瞧,见承兰坐在榻前趴在她的金吼兽身上打盹。司马知道她最近操劳,取了毯子给她盖上,承兰却被惊醒。 司马才道:“照顾我们,兰儿这两日辛苦,若是困了便去休息,今日我来看着她。” 承兰揉揉惺忪的睡眼道:“你们被我牵连,她又弄的这么惨,我向来很公平的,照顾照顾也不碍事,再说你伤还没好,还需几日闭关。” 司马对她淡淡一笑,坐在榻旁为叶季晨诊脉道:“天枫她脉象虽弱,但比之气若游丝已经好上许多……”顿了顿,心下又有一丝好奇道:“璇玑道长天雷厉害,天枫受了那么强的雷击没有魂飞魄散,实乃幸运,也许天枫有别的我们不知道造化能够躲过这一劫。” “娘她也受伤了,这件事闹的两方都不得好。”承兰虽然没心没肺习惯了,但娘亲重伤的事着实还是吓了一跳,这两日她一直也心绪不宁,忽而看着司马道:“静楠姐,你说青筠她还有没有可能救回来啊?” 司马叹口气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只能等她师父过了雷劫,几位长老联手或可有救……”心中又道,苏全英飞升后,枯木大师也罢,大师伯和师父未必想救师妹,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否则如何对得起天枫…… “只要有救,我愿意求爹爹哥哥帮忙……”承兰少见的许诺。 司马见她忽然转性道:“平日不是吵吵嚷嚷最不喜欢阮师妹吗?我以为她打伤你娘,你更不愿救她。” 未料承兰也是无奈道:“她冷冷清清言谈讨厌,但和我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她是心魔发作才打伤了娘……自行了断也是可怜。”顿了顿,只看着床上的沈天枫道:“若是能救不救,沈天枫和她关系不错,得闻此事必然难过……” 她突然很关心叶季晨,司马待要再问,却见床上叶季晨悠悠转醒,司马欣喜不已道:“天枫,你醒了?” 叶季晨昏昏沉沉,见是她愣了愣,点了头:“司马师姐好……” 司马静楠心下一点宽慰道:“你的伤还需要静养,但总体已经脱离危险,你不要担心。”心中正愁若她问起青筠,以天枫的性子必然硬闯天竺山,去找青筠,这等身子骨怕是救不出青筠又要折损…… 哪知叶季晨一脸虚弱,并未问起青筠,转头对承兰道:“得二位同门搭救,天枫心中感激。李师妹近日接连为我操劳,沈某无以为报,此恩此德必然铭记在心。” 承兰在她身边露出笑脸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和静楠姐会好好照顾到你恢复。”言罢,待她可算温柔道:“你现下醒了,我去拿些汤药给你服下。” 承兰带着金吼兽出去,司马有些不放心对叶季晨道:“天枫,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 叶季晨虚弱无力的脸庞却一丝客气笑容道:“怎敢再麻烦司马师姐,天枫并无什么要事。”顿了顿,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小师妹的事,你听我先说……”司马怕她问青筠。 叶季晨开口道:“我出来日久,师弟和师妹不知如何了,我在金峰养伤虽然好。但是为怕天玲他们担心,师姐还请帮我报个平安,若能请他们来聚也是极好。” 司马闻言更觉蹊跷:“你不想知道青筠师妹她怎么样了吗?” 轮到叶季晨一脸好奇道:“她怎么了?”心道,是自己昏迷久了,门中白云宗出事儿吗? 司马张开嘴,又生生把青筠的事儿咽回去,此事告诉她也有不妥,正惆怅如何解释,承兰自己端着药汤过来,笑盈盈道:“沈天枫,我特意让他们给你炖了一颗五百年的灵芝,你多喝点,肯定能好起来。” 司马在一侧见她忙忙碌碌,觉得经了事承兰稍微懂事也值得欣慰,但是心里还是十分别扭,不知承兰为何对叶季晨突然热情如此。她在旁边扶起叶季晨,承兰竟亲自给叶季晨喂药,叶季晨一脸不太好意思,她二人互相扭捏,司马吸了口气道:“你好生养伤,我这几日会通知自在宗弟子来看你。” “有劳司马师姐。”叶季晨彬彬有礼。 承兰在她身边亦是乖觉,喂口药便问苦不苦,怕她苦了又给她吃了颗糖。司马几时也不见她如此心细,自己闭关三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着叶季晨的面不好问,待承兰喂完药,司马借口讨论病情,把承兰拉到外间小院道:“这几日天枫没有出什么事吧?我怎么觉得她有些奇怪。” “有我看着呢,怎会出事……”承兰笑起来眯着眼眸,手指搅动自己鬓边的长发,心道,我好不容易找到有缘人,她出事我不是要守寡等下辈子吗? 司马皱眉道:“她神情恍惚,见了我有些生疏……也没有问青筠的事……” 承兰才点了头若有所思道:“姐姐说的事我也觉得有点蹊跷,不过她受娘亲罚雷,神识受损有些恍惚也很正常,多照顾照顾她,等她伤好了自然n能恢复。过去不是也有遭过罚雷的修士吗?药房诊治时,他们的症状和沈天枫也差不多……姐姐也莫多虑,只要她人无事,神识会慢慢恢复,你得给她一些时间。” 她言之有理,司马静楠只道是叶季晨伤重所致,她立在院中,抬眼见那院中梅花开的正好,对承兰道:“你这几日表现很好,瞧着是长大了不少……只是我有些不放心,你突然待她太殷勤……” “担心什么?我对她客气点你还不乐意了?”承兰一笑,去抱她胳膊撒娇道:“好姐姐,从前我待她不好,你天天骂我骄横。现下待她好,你又担心什么?” 司马不好直言,对她道:“好归好,但我希望你不是因为折梅之事才对她另眼相看……” 承兰闻言似乎懂了,俏脸一红,抓着司马衣袖的手松开道:“自,自是没有。我只是瞧在她为我们顶罪,受了娘亲罚雷之苦……”她脸越红,心越虚,索性大小姐脾气发作道:“姐姐怎么这么想?我与她天生不对,说三句吵三句,她是个女修,我又怎么会对她爱慕?” 毕竟是个年轻姑娘,经不住聊这些。司马见她吵闹起来,她一发脾气可是难哄,只好警醒道:“你说不是那自然很好,你是掌门爱女,姻缘之事牵扯不小,你爹绝不会让你为所欲为,到是时候受罪的不止是你,天枫也会被牵连……” 她言谈甚为严肃,承兰听在耳中,一颗心仿若被浇了冷水,忽而感到一丝疲惫,口是心非道:“只有你整日瞎操心,我从未把折梅之事放在心上。你啊,还是快去闭关,莫要沈天枫都好了,你仍是病怏怏。” 她把司马推回书房疗伤,司马见她生气便不再说了,心道,天枫钟情阮师妹,便是兰儿热情些,想来也不会对她青眼,兰儿向来对人不过一盏时分热度,来得快去的快,不会一心痴在此事上……她想着心事,默默闭眼打坐疗起伤来。 承兰与她言谈,心中越加烦闷,本来笑意盈盈,再回房时一脸不乐,金吼兽摇头晃脑去亲近她,反被她拍了脑袋凶道:“别一天到晚往我前凑,好好干点正经事,帮帮忙也好,去给静楠姐护法吧,我快忙不过来了。” 金吼兽挨骂,呜呜的咆哮扭头晃着从房里出去,承兰见叶季晨躺着以为她睡了,哪知叶季晨并未昏睡,听见她和灵兽言谈,以为她劳累,要说些安慰言语让承兰休息,胸口内伤疼痛,先咳起来。 承兰听了司马的话,心中正是纠结,闻她咳得厉害又担忧的去看,见叶季晨脸色煞白,气血虚弱,不由伸手点她几处穴位,将她扶起些以灵力帮她稳住伤势。好半天,叶季晨才缓过来些,侧头对她淡淡一笑,眼中甚为感激道:“你连日为我运功,极为损耗真元,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你若累了,且去歇息,我没事的。” 她言谈不似从前轻佻无礼,承兰被她恳切的眉眼一瞧,心中纠结之事又忘了大半,不由自主小声道:“你伤重,怎会没事?这几日稍加不注意,心脉受损便永久无法恢复……还是我看着你,有事也好及时医治。” 叶季晨听她言语,柔柔道:“师妹待我真好。” 承兰心乱如麻,脸色绯红道:“你我本是同门,何必客气……”顿了顿,有些想吐露心事道:“不过我也不是待谁都这么好,你不一样罢了……” 叶季晨一脸温文笑容道:“同是灵虚弟子,我何处不同了?” 承兰暗吸了口气,传功完毕,与她对坐着,脸色越发红支支吾吾道:“反正就是觉得你和他们都不一样。”顿了顿,问的试探道:“昨日你醒来,我问你,你说想不起云游归来以后的事了,你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吗?” 叶季晨一旦回忆,脑中阵阵生疼,承兰只有阻止道:“好了别想了,待你好些自然慢慢会记起来,以前的伤患都和你一样症状,应该是神识受损引起的暂时失忆。” “我自醒来还未问你,我是什么原因受了璇玑道长罚雷?”叶季晨本以为自己是与心魔缠斗导致灵海混沌,这两日听承兰所讲,似乎自己与心魔缠斗的事已经过去好久,眼下是犯了其他要事。 承兰叹口气,在她身侧道:“说起来也不是你的错,先前我与师兄犯错,爹爹在我身上下了束身咒法,我禁足家中不得外出,你与司马师姐见我可怜,答应同我前往娘亲书阁盗取拆解封印的裂天针,哪知我们被娘抓住,你担忧我受罚,自己承担,被娘捆上罚仙台遭了罪……”说到最后,偷偷看了叶季晨一眼,怕她生气。 叶季晨听完也想不起来有这些事,见她坦诚错误,反而一笑道:“原是这样,你娘后来没有再罚你吧?” “没有。”承兰以为她会生气,却听叶季晨道:“你没事就好。” “你不生我的气吗?”放在从前,起码吵上个把月,承兰意外于她伤后的转变,叶季晨十分坦然道:“既是我自己决定去盗针,当时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偷盗是错,理应当罚,我怎会怪怨他人。” 承兰未料她如此磊落,俏脸发烫,忽而再抑制不住心情去抓她衣袖道:“师姐也不曾记得折梅之事吗?” 叶季晨见她扭捏,回忆不起来道:“什么是折梅之事?” 承兰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道:“……想不起来便并没有什么。”心中却突突跳起来,想起那日与她在庭院谈花论草,她折花的样子倒有几分好看。她说话吞吐,叶季晨虽是伤重却温柔道:“我脑子糊涂,定是把这事忘了,师妹莫介怀,我这几日再好好想想。” 承兰听她言语关怀备至,叹息道:“你这样也挺好,若你想起来,必然不会待我这样客气,我从前得罪过你的师弟们,你见我都要打要骂的,哪儿有现在这样……这样好脾气。” 叶季晨见她秀丽的脸庞露出一丝依恋神色,心中不知怎么也跳了一跳,神色越发和蔼道:“听师妹言语,怎么好像我修行回来后,都不分是非了?定是天石他们顽皮冲撞了你,你是名门闺秀,自小出众,我好了便帮你教训那几个小子。” 承兰得她安慰,只觉叶季晨像换了个人,说话无一不让自己顺气,心下一丝甜蜜,露出笑,少见的认错道:“也有我的不对,沈师姐莫要罚他们……只要你待我好便是……”言到最后几不可闻。 叶季晨听清了话,淡淡一笑道:“你悉心照料我,便是过去有什么过节,我也忘记了,我以后自是会待你好。” 得她许诺,承兰放心了般,暗舒口气,一颗心甜的像糖般,终是凑在叶季晨耳边道:“你说话要算话,否则我跟你没完。” 叶季晨对她种种言语举止感到诧异,又异样的对这少女忽如其来的亲近十分喜欢,点了头纳纳道:“沈某说话一向算话……何况……” “何况什么?”承兰在她身侧嗅着她一身的草药味,脸色红的像熟透的桃子,心里忐忑不安极了,叶季晨见她神色,也是喉咙发干,止不住想温柔待她道:“师妹仙颜玉质,自小在我心中……便甚好,从前不知何事冲撞,想来那才是糊涂,师妹别多心才是。” 她木呆呆吐出一点蛛丝马迹,承兰与她相对红了脸才吭声道:“我再不会与你记仇。”顿了顿,扶了她一把道:“师姐适才服了药,还是先睡一会儿,等醒了,我帮你运功调息……如此好的快些。” 叶季晨对她言听计从,点了头躺在她身侧,承兰守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盯着她瞧,先前还为司马的警告懊恼难受,这会儿又觉得那都轻飘飘不值一提,脑中只翻来覆去想着叶季晨说的,她自小便觉得自己好,那意思,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第84章 头脑之中昏昏沉沉,醒来之时周围是一片白色的清光,此间极为安静,宛如天地尽头。叶季晨悠悠然转醒,不知此地乃是何处,挣扎着爬起来跑动几步仍是在一片白光之中,张嘴大喊几声,声音四散而开很快消失。 “我在哪儿?”她伸手看着自己的手臂,发现手臂开始变得隐隐透明,两只手可以互相穿过,一瞬间又意识到自己只是元神形态,那道天雷不知怎么倒是把她打入了自己灵海的最深处,她左右看看这一层虚无,终意识到这里是人脑中潜意识的边界,修仙界所称的第七重灵海的边沿。 她向上看去,却见天空在清光中显出一丝淡蓝,这儿是她的内心之海,无意识之地,四周除了虚无一无所有,她想召唤木剑向上飞行,浑身却无一丝力气。拖着疲累的身躯,心中唯有救青筠一念,泪水从眼中涌出,想聚拢自己的灵力身体开始变得越发透明…… …… 这个梦有些怪异,醒来又朦朦胧胧记不清楚,睁开眼眸便有泪水从眼眶滑落,叶季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手刚要往脸边擦泪,耳边是承兰的声音道:“师姐做噩梦了吗?怎么哭了?” 叶季晨恍恍惚惚,见是承兰在床边侍奉,边对她微微一笑,木纳着摇头道:“记不得是什么梦,只是……”皱了皱眉头,一丝怅然道:“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极不舒服。” 承兰一直在她身侧守候,闻言去抓她手腕,灵力探去见她内伤正在愈合,乃是向好征兆,也没有探出个三五六九等,便对叶季晨安慰道:“师姐脉象已经平稳,便是不舒服也是还在养伤之中,应该不是大碍。”言罢从怀中再掏出一颗固本的药丸,递到叶季晨嘴边,一笑道:“你受天雷罚却好的这样快,这份天资在门中也是罕见,想来是师姐造化……”又心道,除了最后一道天雷可能是娘亲为除青筠开了真本事,前几道天雷还是念在天枫为自己扛罪,罚的并不重。 她好言好语,叶季晨只愣着点头,张嘴吃了灵药,脸色泛红又别过头道:“皆是师妹照顾有方……”顿了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怪自己嘴笨道:“沈某何德何能……能得师妹这样关照,沈某……” “别这呀哪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这样互相客气。”承兰坐在她床边,瞧着她木纳模样不似从前竟不觉得有异,这几日与天枫相处,时时便是这样瞧着天枫就心热的光景,不由对折梅之事又信了几分。 叶季晨闻她温柔言语,脑中不知怎么皆是自己从前见她的记忆片段,生恐她瞧穿自己心事般,愣着再开不了口,只淡淡嗯了一声,傻里傻气道:“师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天枫的命是师妹所救,一切都由师妹做主……” 承兰做梦也没想到这刺头有一天对自己百依百顺,心中喜不自胜,甜滋滋的,大眼睛忽闪睫毛去看她面容,见她苍白的脸色被些许红晕所染,神色紧张夹杂一丝不知所措,这才淡淡开口道:“我待师姐好,师姐不喜欢吗?为何说话也不瞧着我。” 叶季晨挺直了脊背,忽而大声咳起来,咳的一时窘迫,承兰吓得又给她拍背,要再输灵力给她,倒是叶季晨反手拉住她手腕,情急之下道:“我……没有不瞧师妹……师妹别误会 。” 承兰被她拉着手,脸色也红了,想缩回手又喜欢被她手掌碰触,给她攥着道:“好了,师姐莫慌,兰儿只是和你开玩笑。” 叶季晨万分尴尬,想松开手,又感觉承兰反手来握自己的手,恍惚之间,瞧着这红衣少女,脑中印象都是她少时仅有的与自己相处,虽是趾高气昂但自己眼中这少女明艳活泼,每次想起似乎都会心脏加速。 双手相握,承兰第一次为人动情,只觉过去那般与师兄弟都是赌气玩闹,只有如今对着这人才感到心中翻涌又踏实,既是三世情缘,命中注定,便是连老天爷也更改不了的缘分,她又有什么好躲。 二人如此相伴,叶季晨才松开手小声道:“师妹……” 承兰点点头,看她伤后痴傻模样,一丝惋惜却又喜欢她看自己,忍不住吸口气道:“你现下可是想不起来,你从前对我做过些什么。”顿了顿,终是没有忍住道:“哥哥的式神闯入我院中毁坏花草,你以木系灵力帮我修补园子,你见我园中梅花开的好看,伸手折下一支来……” 叶季晨跟她道歉:“都怪沈某莽撞,师妹园中定然是稀罕的奇花异草宝贝得紧,师妹不要生气,沈某和你赔罪。”心中对此事却毫无任何印象,脑中对过往不过都是一幕幕片段凑成。 “不妨事。”承兰反倒一笑道:“师姐若喜欢,我再赠你一枝。” 叶季晨见她笑容,心下欢喜不由自主道:“师妹所赠自是喜欢。” 承兰温柔可爱道:“师姐还是和静楠姐一样,叫我兰儿吧。” 叶季晨来不及多想,只道这少女可爱,开口应了:“兰儿。” 她叫的多情,承兰对她只剩欢喜的笑容,心中对那三世情缘一事更加深信不疑,只道与叶季晨不是冤家不聚头,从前吵闹打斗只当是趣,如今经历生死才算两心相牵。只是不知前两世是何光景,是平凡夫妻还是患难鸳鸯? 她一番肖想,心中执迷愈深,对沈天枫越发好,叶季晨虽在病中,但对这师妹忽如其来的热情也不觉异样,反而喜欢她撒娇模样,二人床榻之前软声聊天,叶季晨讲些外出游历见闻,惹的承兰极为羡慕:“不知何时爹爹会放我出去游历,他总也担心我安危不肯让我历练。” “兰儿天资极高,想来外出游历也是必然,长老会同意你历练的。”叶季晨安慰她,承兰得她吉言,笑了道:“他才不放心我,不过……若是有人保护,想来爹爹是会肯的,师姐这般稳重,想来爹爹会答应你陪我去。” “若你想外出,我陪你便是。”叶季晨对她一笑。 她二人如此闲聊,直到叶季晨服了丹药打坐调戏,承兰为她护法,如此又历数日,叶季晨愈合速度惊人,面色竟是比司马静楠瞧着还好几份,这日她勉强能够下地,司马对她的伤势转好心中欢喜,见天光不错便搀扶她去外间晒晒太阳,眼瞧她和承兰二人温文有礼,神色亲昵心中一时又十分蹊跷。 只道她闭关数日,不知天枫为何也对承兰客气起来。 叶季晨见承兰院中花草繁茂心里喜欢,百花丛中一眼又见到那树玉梅,不由想起折梅之事,便要伸手再摘,司马静楠出声阻止道:“天枫你做什么。” “我见梅花好看,折一枝予兰儿 。”叶季晨并不以为意,见她惊慌道:“司马师姐怎么了?” 司马静楠见状瞪了一眼承兰,气得拽着她一路走到一边道:“天枫受雷罚失忆,你与她连日相处,究竟说了什么话给她,你二人从前势如水火,如今你待她突然笑脸相迎,你不要忘记我说的话,你和她今生不可能有缘,何况天枫她……”话到嘴边实在说不出青筠之事,一连多日她都派式神去天竺山监视青筠动向,只待天枫伤好再说出实情想法子去救,哪知这小丫头不知耍什么花招,竟让天枫真的好像变了人般,倒是与她走得近了。 承兰与她虽亲如姐妹,但她性格自我,见司马对她颇凶反倒不喜道:“有没有缘分只有老天知道,我没有和天枫说什么,我二人只是冰释前嫌谈得来罢了。”顿了顿,一脸委屈:“从前她待我不好,你叫我忍让,如今她待我好,你又叫我离她远点。左右都是静楠姐有理,兰儿倒不知犯了什么天条,树是别人送的,又不是我栽的,便是我与她有缘又碍着谁了?为什么你们总以为闯祸的都是我!” “糊涂!”司马气她不知轻重,待要开口,叶季晨在一旁见承兰委屈神色不由走过来道:“司马师姐为何突然生气,兰儿你们怎么了?” 承兰见是她来,走过去便委屈的要哭了道:“她怪我和你提起折梅之事。” 叶季晨好脾气拉着她在跟前,不明就里道:“究竟什么是折梅之事?大家都是同门师姐妹,有话好好说,想来司马师姐知书达理不会错怪与你。” 承兰见她温柔,想起父母兄长都是凶巴巴的,心中委屈更甚,红了眼眶落泪,待要开口,司马静楠叱咤道:“此事纯属荒唐!天枫你不必知晓,你只需要知道兰儿是金枝玉叶非是你可以亲近,你我在此养伤时日已经够了,我现在就带你回自在宗,待你伤好,我还有大事商议与你。” 言罢上来要拉扯叶季晨离开,吓得承兰一把搂住叶季晨脖颈,抱着她开了口道:“梅花是天山门薛长老所送,他坐化前预言,有个与我三世情缘的人会在某一天折断一枝梅花给我,与我再续前世姻缘……” “兰儿住嘴!”司马怪她坏事,抓着天枫胳膊道:“她年方少艾,勿信谣言,你是自在宗长徒,又是女子,不会与她有缘。何况你……你还有事未做,不可与她在此耽误。” 叶季晨闻言正是震惊,被她二人纠缠不知所措,对折梅之事将信将疑,但被承兰紧紧抱着不由心生怜惜,伸手揽着她入怀,对司马静楠道:“大家不要为沈某伤了和气,便是假的,师姐更不用生气……” 司马静楠见她如此,只哼了一声,反手要拉开承兰,威胁道:“你若再纠缠天枫,我便将此事告知你哥哥,等他来收拾你。” 她越凶,那小丫头越给劲,搂着天枫真的哭出声来,叶季晨心软,揽着她哄起来:“兰儿不哭。”又对司马静楠道:“师姐别发脾气,不过是一个预言,兰儿的宿世情缘不管是不是我,重要的是兰儿过得开心快乐,现下我们惹她难过可是不对。沈某才疏学浅,身为女子理应不是她缘分,偶尔折下梅花不过是机缘巧合,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们都先别争执。” 她不温不火,与从前判若两人,司马静楠气得甩开她衣袖道:“你被雷击伤了脑子,洗了记忆才如此说话,你如今回护她,你如何,如何对得起青筠师妹?” “青筠怎么了?”叶季晨不明白,待要询问,脑中不知为何突然针刺般疼痛,早起心口那些感觉又都翻涌上来,她内伤未愈,一时脸色发白,大声咳起来,承兰吓了一跳,连忙抱紧她道:“师姐你怎么样?别吓我 。” 叶季晨捂着脑袋疼痛的嘴角渗血,眼眸前闪过种种雷电火光,身体又开始疼痛,眼前一黑身子软下去,被疼痛催的晕了过去。 她内伤发作昏迷,承兰心疼的眼泪滴落,司马再无心吵架抱起她往房间去,给她梳理真气又花了大半时辰才稳定住她的脉象。承兰痴心守在一旁,司马瞧在眼泪只淡淡开口:“你不听我的话,将来有的是苦头,趁没有泥足深陷,快快醒悟。她醒来,我便带她走,你在家好生修行,斩断妄念,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师姐苦心。” 承兰含泪望着她,几乎是恳求着去拉她衣袖道:“姐姐自小最疼我,缘何此事一再逼迫,我知道与她在一起可能触怒爹娘和哥哥,但倘若真的是天命所归呢……姐姐知我所求不过有一人相伴……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 司马皱了眉头,给她擦眼泪道:“你是我看着长大,怎会忍心伤你?”顿了顿,抿着嘴角想吐露实情,又怕她性子毛糙惹出祸端,只好压抑道:“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你真的不能听信谣言,和她有瓜葛。她不过暂时失忆,若想起从前的事未必对你倾心,早知如此不若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是金枝玉叶,想来天下男修都趋之若鹜,姻缘定会更好。” 承兰挡开她的手,哭着道:“你们口口声声为我好,不过都是管教的借口。你和我爹娘也一样,只会讲些冠冕的道理,从不理会我的心。”言罢起身哭着跑出去。 司马想追,又见叶季晨伤重,只得在她身侧为她护法。 如此过得三刻,她忽而听见外间一声鸟叫,心念一动知是翠羽的声音,连日修行未曾归家,不知衣凝怎么样了,虽然以式神传书叫她莫要担心,毕竟二人夫妻恩爱,想来衣凝日夜煎熬。听闻青鸟鸣叫,司马传音道:“翠羽是你在院子外的结界旁吗?” 那小鸟也传音道:“我依你吩咐,将自在宗的小师妹引来,她现在门外等候见你和天枫。你快来引她。” 原是那日天枫初醒,吩咐司马通知自在宗诸人,司马见她伤势未愈没有立即找人前来打扰,这几日不断派式神与衣凝联系说与情况,衣凝定是算到时候差不多了,才派小鸟去引自在宗人前来。 司马起身去院中开门,但见是自在宗那叫天玲的小姑娘,翠羽好久不见主人,扇着翅膀叽叽喳喳从天玲肩膀上飞上司马肩膀,司马见她亲昵,伸手摸她翅膀,对她道:“我已经好了,不要担心。” 天玲见她和这鸟亲热,却顾不得多想,只道是司马养的灵宠一类,大早上在门外叫唤,还带了一张字条吩咐她过来。她抓着字条瞧着司马道:“大师姐怎么样了?”日前她被黄巾力士带回,哭了好几日,见那雷劫惊天动地怕是师姐凶多吉少,自在宗内乌云罩顶,人人心情阴郁,索性有一个式神来传音,师姐正在这里养伤,让过几日来瞧。 “天枫伤势好些了,你来瞧瞧,待她醒了,我们带她一起回自在宗。”司马见她来得正是时候,早点把天枫弄回去,以免出了岔子。 天玲早有此意,随她进房,见沈天枫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不由擦起眼泪,在她床边道:“都怪那承兰害你,你替她遭罪。此番好了,我们再不许你出自在峰,你若不在,我们师门可如何是好……” 她年岁虽小却颇为懂事,沈天枫不在家的时候多是她来做主,那几个师兄弟游手好闲习惯,都是没什么大主意的人,她哭得可怜,司马静楠才掏出手巾递给她安慰道:“天枫过了危险期,如今脉象平稳,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小师妹不要担心。” 天玲叹口气,幽幽看着司马道:“司马师姐是她好友,我自是信你 。若无你照料,她也很难熬过来。”顿了顿,再看看沈天枫,心中放心不下道:“也不知师姐是怎么了,自游历归来,数次遭遇劫难,虽都逢凶化吉,但也叫我好生放心不下……只盼她将来能好。” 司马心中难过,摸了她的头道:“天枫是好人,不会出事的。” 天玲点点头,擦了眼泪,想起那日罚仙台上与沈天枫对话,那阴风阵阵的环境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由道:“那日罚仙台上,我已是难过了一回,师姐平日大大咧咧,头顶炸雷也不怪怨别人,还只顾唠叨……”顿了顿忽而想起一事,看着司马道:“师姐当日叫我一定传话与你,说便是你强如二郎神,她未必就会输你。唉,现在伤成这样,再别想着和谁争强好胜,好好待在门内是要紧。” 这话没头没尾,听来有些古怪。 天枫并非争强好胜之人,缘何天雷阵里要传这句话…… 司马静楠皱了眉头,言谈间又见床上那人悠悠转醒,叶季晨见是小师妹突然在床边,喜的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摸她的头发道:“这几日在家可曾听话,功课都做了吗?他们几个有没有好好修行?” 她神色温和,所言都是功课,天玲有万千话想跟她说,自己揉着眼睛擦眼泪凶巴巴道:“都是你整日往外跑,害我们提心吊胆,哪儿有心思修行。你现下好了,以后不许到处乱跑惹祸,承兰指不定要怎么害你呢!” “住嘴!”叶季晨变了脸色,咳了一声。 她归来后极少发火,普一冷脸,吓人一跳,便闻叶季晨严肃口气道:“平日如何教导与你,身为自在宗弟子怎能这样说话。”顿了顿,一幅严师神色道:“我之行事向来自有道理,轮不到你来管教。我数日不归,你们便失了礼数,也不好好修行,待我回去定要好生责罚。李家师妹连日照顾我伤势,怎能称害?你怎可以胡言乱语。” “我……我知错……”天玲被她说的吓的睁大眼睛,见她如此严肃,宛如从前时候,不由挺直脊背点头称是,又稀里糊涂看着司马静楠,心中只道,怎滴被雷劈一道,又转性回去,又和过去一样天天只知道罚人。 叶季晨见她服软,嗯了一声,才对司马道:“在下管教同门不利,让师姐见笑,待回去必然严加看管,不丢了自在宗的门风。” 翠羽蹲在司马肩头,翅膀蹭蹭主人道:“天枫吃了火药桶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凶?” 司马和她相识以来,几时也不曾听她这样说话,不由起了疑心,吩咐叶季晨好生休息。伸手抓着天玲,退出房门道:“你师姐被雷罚洗去记忆,现下只记得回归之前的事,之后的事一概都不记得。” 天玲恍然大悟,吸口气道:“怪不得她这样凶,原是只想起以前的事。”顿了顿,紧张起来看着司马道:“那我师姐的记忆还找得回来吗?她这样很吓人啊,若想不起回归后的事,她会一直都这样吗?”谁想要天天被罚啊,比起老古板师姐,还是喜欢大大咧咧的那个师姐。 司马叹口气,却听青鸟叫几声,挥着翅膀在她耳边道:“不如我传消息给主人,她见多识广定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她有法子帮天枫恢复记忆。” 言罢,那鸟儿拍着翅膀往外去了。 “但愿天枫早点恢复。”司马看它飞走,内心一片忧愁。 第85章 翠羽一走,待叶季晨缓过来些,司马带着天玲一人一边守在叶季晨旁边,说是护法帮叶季晨打坐疗伤,唯有承兰知道,她不过是假公济私,不愿自己与天枫亲近才是。承兰不过走近几步,伸手便碰见司马设在床前的风结界,气得承兰张口想和她吵起来,她被拒在外间不知里面情况更加着急,顾念司马给叶季晨疗伤,只好吃了这些哑巴亏,心中只盼她快点好起来,想来天枫对自己温柔,必然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司马闭关几日身子已经大好,回忆当日之事仍然触目惊心,此事因自己而起,牵连叶季晨和青筠真是过意不去,眼下白云宗宗主苏全英正飞升在即,她曾派式神打探消息,金峰弟子说苏师叔伤重,几位宗主正加紧为她疗伤,只恐出关之时便是渡劫之日,为怕青筠之事干扰长老行功,承玄也没有回禀此事,应是打算瞒着苏师叔直到她飞升上界,如此一来,救青筠真的就只有自己和天枫二人,指望门里长老压根不可能,掌门不落井下石都不错了,苏师叔飞升上界,万一青筠心魔不除,她被直接打入镇妖塔也未可知…… 她思量心事,运功稍一有滞叶季晨咳出声来,司马只好先行收功,扶着她道:“天枫你没事吧。” 便听叶季晨道:“我没事,和师姐没关系。”言罢捂着心口,皱起眉头道:“不知怎么回事,稍一运功大脑昏昏沉沉,身体也不太舒服。” 她言及身体有异,司马不敢让她劳累,只吩咐她吃了些药丸调理,天玲才拉着司马到外堂道:“司马师姐,我大师姐她究竟怎么了?我们为她运功,我觉得她气息如常,是已经在恢复的征兆,可她为何会感到不适?” 司马摇摇头,再看一眼里屋的叶季晨叹口气:“她身受重创,虽然外伤痊愈,但洗去记忆难免灵根有损……我们暂时不要太刺激她,等她慢慢恢复。” 她和天玲闲聊,把结界外的承兰看的咬牙切齿,冲着她大喊大叫起来,奈何声音被结界阻止,若从里面看去,只能瞧见一个红衣少女在玻璃墙外猴子般暴躁抓耳挠腮干着急。 承兰受气,天玲抿着嘴角偷偷笑,趁司马不注意,对着承兰做鬼脸,心道:“想假装关心我师姐?没门,肯定不安好心。” 承兰气也气死了,眼瞧那小丫头欺负上自己,甩了衣袖,伸手结法印要召雷电突破司马的结界,刚动上手,司马挥手撤了风墙,冷冷看她道:“你再这么任性,我现在便去告诉你哥哥。” 承兰无法,只得摆出一副可怜相叫了一声静楠姐:“你千万别说。” 司马烦她这样撒娇,正思量要不要现在就带走叶季晨,但自在宗条件不好,确实也不是疗伤之地。珍宝宗又人多嘴杂,贸然带天枫去也并不合适。只好对着承兰道:“你若真为她好,就安静些,便是你有什么小心思,也等她彻底好了以后再说。”心道,天枫若是好了重拾记忆,心心念念着青筠,根本不会多看兰儿一眼,兰儿这般意气用事,受了情伤可如何是好…… 她和承兰在外间争执,却听见叶季晨在里屋开了口道:“师姐有话好好说,莫为难……为难李师妹,千错万错都怪我不知轻重,适才要折那白梅。” 她本在伤中,言语中气不足,但也颇回护承兰,听得司马皱起眉头,承兰心里一动趁司马不注意阻拦钻进里屋,见叶季晨撑着身子在床头,忙过去扶着道:“你好些了吗?可吓死我了。” 叶季晨见她清秀的脸庞甚为可爱,对她淡淡一笑道:“让师妹担忧了。”顿了顿,见承兰一脸委屈眼眶突然发红,一幅要哭模样道:“怎么了?” 承兰本生的娇气,又是全门宠大的,略受些委屈竟呜呜要哭出来,眼泪在眼眶打转道:“你再别为我去跟谁认错……你替我跟娘认错已经害你这样,我过意不去。若白梅之说害人,我即刻砍了那树便是,不论有没有那回事,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再不要为我去和人争执,咱们今生缘会难期,若有来生也是自当相见。” 她说的凄婉,叶季晨听来心疼,虽是刚刚才悉知那情缘之事,但这些天与她相处也有心动之处,脑中从前对承兰的记忆也会不时跳出,每每回忆这些,再见眼前人,自也知道并不寻常。承兰直率大胆,言及是情,叶季晨纵使稳重些也对她怜惜不已,伸手给她擦眼泪道:“师妹不哭,大好年华,说什么来世……我没有要你砍树,那梅花开的漂亮,便留着吧。” 她温柔相待,承兰抓着她的手把脸贴在她掌心,对她点头。叶季晨脸色也是一红,却未抽开手,只把一旁的司马静楠看的揪心,便是想上前拉开承兰又怕把叶季晨惹的内伤发作吐血。也不知道叶季晨突然抽了哪门子风,竟也附和这小丫头去信那无稽之谈! 唯有天玲十分不满,一脸生气对司马道:“什么是白梅之事?我大师姐好好的怎会突然和这个坏女人亲近?” 司马性情古板也不太擅长处理这等荒唐之事,哼一声转身离开,只道承兰瞎胡闹,还是早些找法子恢复天枫记忆为好,便是兰儿受点伤,但她毕竟与天枫才相处这几日想来不会情根深重,过几日许是就忘了。再有父母严加管教,兰儿必然也不会如何。 她闭关加紧自我疗伤修复,只等翠羽前来传话,看衣凝她有什么见解。倒是天玲跑来一趟,除了挨了一顿叶季晨的骂,别的什么也没有,眼下瞧大师姐和那女人亲亲热热,浑身不自在,想带走师姐又怕她身体不济只好也耽搁在了承兰院子。 一来二去一折腾,承兰反倒更加来劲,眼瞧天枫爱护,司马也气的不说话了,倒是正随了她的意,整日腻在叶季晨床边,同她聊些门中之事,叶季晨对她温文有礼却也含了情意,承兰越发沉溺只觉老天安排她终是得了个一心一意,百依百顺的好人,一时聊的忘形开口道:“眼下苏长老飞升在即,未料阮青筠却走火入魔,不知爹爹出关要如何处置阮师妹。” 叶季晨闻言皱皱眉头道:“怎么?阮师妹她走火入魔了吗?” 承兰话一出口自知失言,司马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说的,见叶季晨疑问便一笑道:“啊,也没什么啦,师姐别担心了,自有长老们会处理,阮师妹她不会有事。” 叶季晨淡淡哦了一声,脑中却一些白光一闪而过,听到青筠这个名字就会莫名心口发疼。脑中影影绰绰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她伸手扶住额头,不由自主小声开口道:“青筠她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脑袋越发抽着疼,手也颤抖起来。 承兰见她说话音调古怪,以为她内伤发了,伸手探她经脉,但见叶季晨手上戒指绿光大盛,承兰待要说话,叶季晨捂着额头疼痛的叫出声来,脑中似乎有人在翻江倒海一般,忽而她咬牙切齿面露狰狞,一把抓住承兰胳膊道:“你快说!青筠她怎么了?” 承兰不知何事,吓得一动不动道:“师姐你怎么了?” “你快说!青筠她怎么样了?”叶季晨手上戒指光芒放射,忽而化出数根藤条卷住承兰手脚,勒的承兰惊吓大喊起来:“师姐放开我!” 叶季晨把她用藤条吊在半空,想从床上爬起来道:“你快说!” 承兰受惊,险些哭出来,吊在半空道:“她心魔入侵自我冰封,被哥哥送去天竺山由地仙看管……师姐你快放了我!你怎么了?” 她一口气大喊大叫说完,只惊动另一个房间中的司马,但觉有异司马和天玲同时奔了过来,却见这情景十分古怪,司马惊的喊了声天枫!却见叶季晨闻言极为痛苦扶着脑袋大喊起来,她的戒指光芒大盛一瞬间抽出无数枝条将她如同春蚕般包裹起来。 藤条放过承兰,她从半空落下,眼见这景象无比惊讶只抓着司马道:“静楠姐,你快救救她!她这是怎么了?” 天玲更惊的说不出话,眼见师姐被藤条包裹吞噬,只跑过去触摸那藤条想把师姐救出来,然而那枝条坚硬如铁她法力上去丝毫不为所动,只急的小姑娘哭出来:“大师姐,你怎么样了?你快出来啊!” 司马也少见这模样,一时半会一筹莫展,只对承兰道:“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突然抑制不住这法宝之力?”衣凝给的树种是灵物,不会无缘无故发狂。 承兰才道:“我只是说了阮青筠的事……” “你!”司马气的脸色发青,伸手推开她道:“你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承兰被她推搡,却不知内情,只是委屈道:“我见她好些,便同她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青筠出不出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司马再懒得和她说话,上前去一手按住树枝灌入神念,想一探究竟却被一股强烈的内劲弹了回来,她是重伤初愈这一下竟挡的她口角也渗出鲜血,不由惊道:“好霸道的气息。”竟有些不似天枫的真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楠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承兰急了。 司马哼一声瞧她,一手结出式神,以神念去告知韩衣凝情况,却对两个小姑娘道:“你们在此打坐护法,待我想出法子再救天枫。” 承兰不敢莽撞,唯有和天玲两人结印打坐,司马等在床前只盼韩衣凝尽快传音,找出症结所在。 …… 第86章 耳闻白光之外青筠出了事,叶季晨用尽一切力气往白光边沿跑,然而她无论怎么冲撞似乎都无济于事,她仿佛跌落世界的尽头,孤零零只剩她一个人。忍不住痛哭流泪对天大喊起来,青筠!你怎么样了? 她被这地界所困,急的要使出全力挣脱,虽然浑身宛如幻影像绿真当初一样有些透明,但元神之力仍在,情急之下浑身散发出淡绿色的光芒,清光扩散,连同周围的白光也开始变幻色彩,叶季晨头晕脑胀,感觉浑身撕裂一般疼痛,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随即被周围的清光包裹往灵识的更深层坠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感觉像过去了千年万年,意识一点点的聚拢,叶季晨有气无力抬起手臂,手臂在清光中似有似无,她喃喃念着青筠的名字,只怕自己就此要消散,却渐渐又听见一个声音在喊自己。 醒一醒。 叶季晨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越界时候的那种混沌状态,周围清光漫卷将她包裹,一点点凝聚她的灵智,那声音忽近忽远,却有些熟悉,叶季晨勉勉强强睁开眼眸,眼前人影飘摇,她心念一跳不由伸出手臂去揽对方的肩膀,痛哭出声道:“筠儿,是你吗?” 未料一抱之下,不过是一团烟雾,她从迷雾中穿过,又清晰的听见一个女子声音道:主人,你可算醒了。 叶季晨闻声去看,但见身侧一团白烟慢慢凝聚显出一个人影来,虚虚实实不够真切,却又近在眼前,那女子身着素白古朴长裙,形貌清丽,却不是青筠也不是叶季晨认识的任何人,只见她摸约二十多岁年纪,长发及腰,眉心一点红印,对叶季晨颇是温柔道:“主人莫怕,灵珠已经将你这一缕精魂聚拢,你不会消失无形的。” 她自称灵珠,容貌不凡观之宛如琼林仙子,比之绿真和青筠的少女之态又多了几分成熟气质,叶季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瞧着她道:“你是谁?这儿……我是死了吗?”她只记得自己被天雷巨大的力量袭击,醒来后就被困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光里,如今见到这女子,只当是什么勾魂引路差使。 未料那女子抿嘴笑笑,摇摇头道:“主人放心,这儿不是阴曹地府,也不是西方极乐。这里只是你灵海的最深层,你受天雷所罚,三魂七魄中的命魂因抗拒雷罚法咒清洗记忆与之相斗,被法力推进自身第七重灵海之下。”顿了顿,为怕她紧张,说的缓慢:“这儿好比是大海的海底,距离海面还有十万八千里,若不是你突然爆发神魂中的最后一点力量,我也难以找到你,你的命魂很可能永远飘荡在灵海海底。” 叶季晨似懂非懂,仰头再观察四周,但见天空开始浮现出一点蓝色,终于明白那片蓝色并不是天空,乃是第七重灵海的海色。自己落到这潜意识的边沿,若再回不去只能慢慢损耗消失,不由对这女子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找我?” 那女子瞧着她,眼眸越发温柔道:“你现下是我的主人,我就寄居在你身上,我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受了伤,命魂离开天冲、灵慧二魄,这二魄主思想和智慧,现下无魂做主,已经乱了记忆,误把你脑中前任主人残留在灵海一层的记忆碎片当做是你的命魂记忆,只可惜你周围的人法力低微,也看不出虽然你魂未离体,但也三魂少了一魂,长此以往必然灵根损耗,性命堪忧。” 她娓娓道来,声音着实好听,叶季晨平生所见女子,但觉这自称灵珠的女子当真十分亲切,她虽不习惯被叫做主人,但一下哦了一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美女道:“原来是你!你,你竟然是株雌的树精!” 她一开口就乱七八糟,灵珠不由道:“主人何出此言?” 叶季晨看着手指,指上有一枚戒指道:“就是你天天在吸食我的灵力,那么顽皮,我一直以为你肯定是个雄树精!” 她冒冒失失说出来,反引的灵珠以袖子掩着嘴角笑了起来,叶季晨见她形貌不同凡俗,想来想去,不知道这树精搞什么幺蛾子,却听灵珠笑了半天才道:“主人觉得我像树精吗?” 活妖精至今叶季晨比较熟的也就是那俩青鸟,青鸟是动物,想来植物精怪化成女子也应该不丑,眼前这个这么美当然非仙既妖,只是确实也和自己平时骂来骂去的那枚种子联系不起来,自己也摇摇头道:“不像,那种子若成精肯定没你这么斯文……” 灵珠见她这呆头呆脑的模样,暗自有些泄气,念在她是主人又笑一笑开口道:“别再种子种子叫它,它是一枚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的万象树树种,万像是盘古大神精血所化,一枚种子就包含三万三千种树木花草生命形态,昔年不周山倒,洪水毁天灭地之后,女娲娘娘把这种子给了伏羲,伏羲种于大荒境,才有了人间重新绿野满山。这颗万像树应该是当年那棵的子孙,飞升未成又留下一颗树种,万象通灵类似灵兽,如今为你所用你自当珍惜才是。” 她娓娓道来,声音好听,叶季晨听得目瞪口呆,只道:“那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住在我的身体里?”吓得赶紧摸着心口,若这美女住在自己体内,岂不是什么事儿都给她看光了。 这凡人当真有些痴傻,灵珠颇有些头疼,这才道:“主人周身法宝很多吗?” 叶季晨摇摇头,忽而恍然大悟,指着灵珠你了半天吐出词来:“你是玉!玉牌子!” 灵珠淡淡一笑,点了头算她蒙对了:“我可不叫什么玉牌子,我是洪荒之时东皇大神打造的一把钥匙,我叫万古灵珠,东皇造我赠于九尾天狐夫人助她来往人间和仙界方便他们出行和相会。”回忆过去显出骄傲神色,说起往事有喜有忧道:“东皇沉睡后,夫人伤心欲绝也随他睡去。我被夫人的弟子得到,便受青丘一族驱使,是青丘的镇山之宝。” 叶季晨嘴角抽了气,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挖了半天想知道这玉牌子是什么,谁知道撞上门来,这玉牌子自己化了人形说的头头是道,叶季晨听得张大嘴巴,久不能从震惊里回过神,灵珠大概侍奉过无数强人,沦落到这凡人身上也真的是够够的,见她容貌虽然清秀不过是中上之资,为上任主人神魂俱灭之事还耿耿于怀。 “原来书里写的是真的。”叶季晨一拍脑袋,可劲反应过来了,盯着灵珠看半天道:“你为什么没有早出来?我还以为玉就是玉,变不成人。” 灵珠修养再好也想扇她了,只本着我是了不起的法宝,不想跟凡人计较,淡淡一笑道:“绿真公主以我越界,不仅她损灵,我也损灵不少是以一直沉睡在主人的墟鼎里,若非雷劫太强,我感应到你有劫难也并不会出现。”顿了顿,真想手指戳叶季晨脑袋,这榆木疙瘩白修仙一回:“我就是玉,玉就是我,我并不是人族,这形态只是方便与你说话。” 叶季晨想了想,大概这种属于人形电脑界面之类,是法宝所化,也不是真的人。“绿真是公主?”不过听见她叫绿真公主也是惊讶,叶季晨早知道白狐不同寻常,哪儿曾想,竟然是狐族的公主,也难怪她会拥有这块牌子,她一直以为绿真是谁家神仙圈养的白狐宠物之类。 灵珠点了头,眉头却皱起来有些悲伤之相道:“她是青丘族长的小女儿,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叶季晨看着她,想起这灵珠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它实际上算得上非常古老,是上古大神留在人间的遗迹,存在时间超过凡间任何人,既然存在时间长,那么知道的事肯定不会少,也许她就是解开一切的关键,不由喜上眉梢道:“你既然是青丘的法宝,我有很多话要问你,你一定知道过去发生了的事!你快告诉我,绿真她到底因为何事流落异界,她在找的宝相仙子究竟是谁?” 她一口气问出来,只等着灵珠说出答案,灵珠淡淡看她一眼,却有为难神色道:“你虽对我滴血沁灵,但严格来说我受东皇法印一生只认天狐血脉,若非绿真公主将她天狐内丹赠你,我感应到她的真气,否则也必不会应你,反而会因东皇法印将你吞噬。” 叶季晨想想当时情景心有余悸,心中再次感谢绿真,绿真对她真的很好。又听灵珠叹息一声道:“公主舍己为人实在唏嘘。”又道情之一字当真害人,绿真为这凡人动心舍命救她,和那人是一般模样,狐族多情反容易祸害自身。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的主人。”叶季晨闻言心中难受,白狐的死一直让她愧疚。 哪知灵珠却道:“绿真她并不是我真正的主人,她只是我主人的妹妹。”顿了顿,为她解道:“昔年狐族王后生得双胞胎两女,一曰九尾赐名宝相,一曰六尾赐名绿真。九尾天狐乃天地灵气之所终,千年或出一条,皆是六界能者,神佛避让三分。宝相出世之时,王后便将我赠之与她,期间神佛派天女前来青丘散花礼乐,六界为之动容,王后答应神佛好生教养宝相让她修行成仙,远离魔道,她是我侍奉的第二只天狐,论容貌气度和实力,这世间再无可比,她之尊贵冠绝六界。” “原来宝相仙子是青丘的大公主。”叶季晨至此才明白,为何绿真至死也让她去找宝相,想了想又道:“绿真死前叫我飞升上界找到宝相,那就是说你的主人还活着,她已经飞升成仙了,如果我们上天界就能找到她!” 灵珠闻言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主人贵为上古大神血脉后裔,又是血脉中最接近神者,区区天庭上仙不过是份虚职。只是青丘历来不问人间世事,也不屑与魔族为伍,神佛既然礼让,天狐上界受封也是约定成俗之事,否则以天狐的珍贵,魔族必多窥伺,若沦为堕天则六界不宁。”叹口气,神色黯淡一些道:“对主人来说,成仙是她降世开始就必须走的路,所以飞升之事也是必然,她于数百年前就位列仙班,乃是排位仅次于九天玄女的天宫女仙。” 这么厉害……叶季晨吸了口气,不由想起一事道:“既然她已经飞升,为何灵虚门内的仙谱上没有她的任何记载?”难道是书里内容更新的慢? 灵珠更是叹息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何况我也不是时时醒觉,一旦沉睡便是数十年计。据我推测……她可能是犯下了天条。” “啊?”叶季晨脑中轰然一下,又豁然明亮,一拍手道:“怪不得你老传送我去天界一处废弃的仙府,上面还有王母封印。”凡此种种一旦联系,不由恍然大悟:“原来那是绿真姐姐住的地方!”心中喜悦又顿时黯淡:“糟了,绿真让我找她,她若如你所言犯天条了,人也不在洞府,我们去哪儿找她?她不会已经不在了吧?” 她问了一堆,灵珠皱眉头看她,缓缓回了话道:“主人是九尾天狐,她不会轻易陨落,我不相信主人已经不在六界,便是她被打入轮回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 “找,当然得找。”叶季晨怕说不找,这块玉牌子能当场哭出来,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安慰道:“那你有什么线索吗?她为什么会犯天条,我们去哪儿找她?” 她说支持寻找,灵珠才对她缓和了神色,又凄楚的摇头道:“主人犯错都是因为……” “为了她的几个孩子……” 第87章 “啊?她不是神仙吗,怎么还有孩子?”叶季晨概念里,好像神仙都是出家人不让结婚,难道是她思凡下界,跟七仙女似的? ”此事说来话长。”灵珠皱着眉头,模样颇是难过,此事牵扯甚多,但作为法器她仍是听从新主人的命令,一一对叶季晨讲了过去的事:“东皇造我之时加注太多法印,使我只能由一族中血脉最纯净者驱使,不过千百代来,族中每隔数百年才出一个这样的人才,宝相是自夫人去世后,多年来狐族唯一诞生的天狐,她的出世非同小可,不仅族中对她寄予厚望,六界之主都在密切注意她的动向和成长。”顿了顿,也为主人惋惜道:“王后养育二女,绿真由于资质差一些反而活的更自在,族中对她管教不多,任她嬉戏成长,加之父母庇佑,绿真公主她生活的一直很快乐。然而主人就稍差些,她未完全成形前就又三位导师严加管教,不能外出嬉戏,每日要学很多典籍,往后还从天界请来许多上仙为她教习,大家都盼她有朝一日能够得登灵霄,做了六界典范,也是狐族的无上荣耀。” “这么管,宝相岂非少了很多童年的快乐。”叶季晨是知道应试教育的苦,这么管不出事儿还好,出事儿都是大事。 灵珠见她体贴,对她淡淡一笑道:“绿真也常这样说,她们姐妹虽不常聚首,但感情非常好。绿真与她是一母同胞,性格虽然不同,但常常心意相通苦读,妹妹偶尔会偷偷跑去悄悄放晕侍卫,带宝相出谷去玩。”言到此处,眼神中略过一丝伤感,叹息道:“主人爱护幼妹,也喜欢陪她胡闹。那年她不过初成人形,与绿真去山下走动,不知为何喜欢上一位人间琴师。” 叶季晨听在耳中,灵珠不断回忆道,夏琅本是少年才俊,流浪于诸国之间靠奏琴为生,他天分极高堪称人间国手,主人自幼品过无数上仙琴艺亦不堪比,夏先生长于音律善做曲谱,主人那日路过山下恰逢夏先生在山中抚琴制曲。 天音悦耳,主人便驻足听闻一阵,却见夏先生满面愁容,最终不再继续弹。主人好心,显身一问,先生此曲高妙为何不再弹了? 夏先生本是琴痴,见她突然出现也不惊讶,满脑子都在想着音律之事,只和主人说到世有伯乐而千里马不常有,他一届平民无法购置贵重古琴,手中这一把音色平庸无法弹出曲谱真谛,但最想要的天玄琴又归蜀国大王所有,他恐今生无缘弹奏,所以心中懊恼。 主人本是惜才之人,亦对音律有所钻研,便对他许诺,三日后在此相见赠之以琴,要夏先生新制一曲。言罢便匆匆告别,与绿真同返。 三日之后,主人一身白衣抱琴于苍松之下,那琴师如约而至,主人将天玄琴赠之,二人以音律结友,夏先生为主人谱曲,传下一曲天籁。他见主人不凡,询问主人出处,如何得到此琴。 主人生性率真,便言及自己乃青丘狐族,日前御风前往王庭以延寿仙丹与蜀王换得。夏先生知她乃是妖族也并未怕她,待她仍十分亲切。其时人族与妖族已经势如水火,人修常与妖修打的不可开交,人族的凡人更对妖族避之不及,夏先生心胸开阔,为人良善,告知主人万物有灵,皆当和平相处。 主人命中该当由此劫难,与这琴师逐渐相爱,受琴师影响,也希望作为狐族继承人不再与人类对抗,常和王后提及要妖修与人修放弃争斗,共同修行。王后起初并未在意,何况青丘不问世事已久,终有一天却发现主人常罔顾修行与凡人相见。 王后勃然大怒,打伤了夏先生,并抓回了主人,绿真前去求情却也被禁足关了起来。主人因爱郎受伤,与父母争执,七七四十九天后,主人做出了自己的一个决定,她愿意放弃不久前天庭给予的仙位,放弃自己狐族继承者的身份,也愿意舍得自己一身修为做一位凡人。 族中慌乱如麻,王后因而将她看管更紧。可惜,主人趁绿真来看她,将她一身修为转而传给绿真,自己沦落为法力低微的普通狐族,从此九尾天狐的力量不在她身,王后愤而与她断绝来往,逐她出了青丘,把族中之位很快传给了绿真,然而绿疼爱姐姐,怕她行走人间再无依仗,瞒着众人依旧把我留给了主人,并注入一道法力让她在失去天狐力量的后仍能用我逃命。 我跟随主人找到琴师,她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决议归隐田园居住在王桐山下一个普通村子。她夫妻二人恩爱,夏先生以教习村中孩子识字为业,过得倒也清闲自在。几年后,主人诞生下一子一女,乖巧可爱,夏先生异常疼爱。 可随着孩子长大,事情就变得不好。长子夏风因是继承了狐族血脉,与凡人孩子相比他力气更大,与村中普通孩子玩耍打闹常使小孩受伤,久而久之村民很是不喜。夏先生与主人常管教长子,主人更不许他与人玩耍。 那年夏风七岁,夏云不过五岁,主人离开青丘也已经九年,绿真想念姐姐下界来寻,姐妹相见自是感慨,绿真见她失去修为又服下抑妖丹,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她便留下来寻了一清净处带姐姐前去闭关,帮她疗伤续命,主人自知如果再不疗伤恐性命不久,便答应绿真闭关三月,夏先生为她身体便答应她去,独自在家管照孩子。 那日村中不知怎么来了个中年修士,道行高深,下山历练化缘,无意中在村里碰见二子,便说是妖,夏风年长与他顶嘴,修士鲁莽要画符驱妖,夏风虽才七岁但力如大人,奋力推他竟把修士推倒,带着妹妹跑了。 修士前去阻拦,拿出法器对付二子,夏风被他法器光芒所照,平生头一次显了妖气,生出一尾,众村民惶恐失色,因而认定夏家一门乃是妖孽跪求修士除妖,那修士抓了夏风和夏云,又将夏先生绑出,夏先生极力保护孩子,夏风因恼怒众人彻底显了兽态,重伤了数位村民。 村民又惊又怒,修士认定此子不可留,便将此子赐死,众人又逼问夏先生妻子何在,要去捉拿妖妻,夏先生见修士甚强,担心妻子安危,不肯说出主人闭关所在,最后被逼无奈咬舌自尽,修士强行带走了夏云。 待主人出关,所见不过孤坟一座,儿子惨死,丈夫自尽,幼女不知所踪。 主人痛若万剑钻心,失了常心要大开杀戒,她终是天地异种,虽传功大半给了妹妹,但天狐内丹仍在体内,悲愤交加之下内丹竟自行冲破抑妖丹药力,绿真怕她入魔,出手阻止,二人交手却连同绿真法力也被主人内丹吸收大半,主人宛如天魔出世,惊天动地,六界为之低昂,一身戾气冲天而起直上九霄,天帝在凌霄殿观得此事,即刻派几位上仙下界来探。 东华上仙,南图上仙,智观上仙,清远上仙一并降世要捉拿主人,哪知魔族忽而也越界而来,通天教主座下十三位君主来了两位,一场仙魔大战在所难免。东华怕搅乱人间,用计引众人去海上争斗,绿真求上仙相助使主人恢复本心,主人因神智受扰一时被南图上仙囚困,两位魔君却不断引诱主人入魔,并承诺为主人血洗人间为爱子和夫君报仇,上仙为怕主人受引诱入魔便与魔君缠斗。 智观乃老君弟子,足智多谋,众人争斗不休时,终是揭破此乃魔界阴谋,告知主人真相,那修士乃是褚怀座下宵小所化,击杀主人亲人便是为逼她以天狐之身入魔,天狐玄异,一旦入魔非同小可,必然为祸苍生。 绿真与上仙一道用尽全力为主人抑制妖气,主人得闻真相终恢复理智,协助上仙与二君缠斗,二君眼见引诱不成,祭出法器又召唤魔军前来助阵要诛杀主人。 仙魔大战风起云涌,主人奋勇杀敌,褚怀却用夏云作为要挟,主人分心之时,眼看要被魔君打伤,幸而几位上仙为她挡了魔气,上仙受伤,主人也眼看要落败…… 叶季晨听到惊心动魄处,灵珠却又不往下说,只急的叶季晨道:“然后怎么样了?她救出女儿了吗?” 灵珠皱着眉头摇摇头,只是开口道:“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情况危急,绿真公主深受重伤,主人爱妹心切将我抛给她去了异界。谁知绿真到了你那一界,毫无灵气,无法复原返回……耽搁到今日。” 叶季晨听完久久不能言语,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这一切,又觉得甚是同情这对姐妹。 然而心中突然突突一跳,对着灵珠道:“你在我体内常驻,应该见过我小师妹,她,她和绿真生的一模一样,你再想想,夏云长什么样,有没有可能我小师妹就是夏云,她曾经被妖魔争夺,烧毁了脸……” 灵珠见她焦急,也思索叹息道:“我曾见过她,也十分惊讶。但是以她毫无妖气,而且……” “怎么了?”叶季晨道。 灵珠摇摇头道:“此间与你在的世界时流不同,我在你体内得闻的此间现在知识,发觉距离主人与仙魔大战时日业已七百多年过去,夏云若活着必然也是多年修为,你师妹不过人族一个十七八的少女……就算生的像绿真,也有诸多疑点,究竟是与不是……” 她说着话,却听闻上层灵海突然传来喊声。 “天枫!你在哪儿!” 竟是青鸟韩衣凝的声音。 第88章 听见脑中仿佛有人在喊,叶季晨回望天空那一抹幽幽的蓝,灵珠也感应到有人闯入叶季晨的灵识,却道:“有人来寻找你的命魂了。” “是韩姑娘来找我了。”叶季晨欣喜之余,只想快些出去,便对这灵珠道:“我隐约听到人说小师妹出了事,我要快点从这里回去才行。” 四周空荡荡宛如荒漠,灵珠听闻那青鸟喊叫,不由道:“她虽潜入灵海来找你,但灵海是你的精神之藏,一重比一重更深更广,也蕴含着庞大的废旧记忆,每层都会有心魔和你痛苦的过往埋藏以不同危机出现,她贸然闯入你这异界人的灵海,只怕没救你回去,自己就要出事。” 叶季晨从前观心自照也曾潜入自己的灵海,不过只进入过第三层修炼,回忆从前修炼之时,不由拍着脑门道:“糟了!” 灵珠看她一眼,神色亦是忧愁:“为避免别人窥伺你的身份,绿真曾以法力加注你的灵海,旁人绝难进入,这青鸟不知以什么法子闯入,你的灵海迥异于这里的修士,她只是到了第二层就已经困住。” 耳中又闻韩衣凝的声音,天枫!你在哪儿!这儿,这儿是哪儿? 忽而夹杂几声呼叫声,又惊又险。 叶季晨听得心惊肉跳,对着灵珠道:“她是我的朋友,甘愿以身犯险来救我,她不知道我的来历,贸然闯入极是危险,你是万古灵珠法力高强定然有法子送我上去,我们快去找她,一起出去吧!” 灵珠身裹白烟,却十分为难模样道:“东皇造我本是为天狐而造,我虽是上古神器但本身只有穿梭空间一个能力……”她说着话,身形又暗淡一层,皱着眉头道:“你和绿真都非天狐之体,强行驱使我不仅要大量损耗修为,还会伤害自身,前次均为我念你是绿真恩人时常压制法印听从号令帮你,自身也经历异界损耗早已大不如前,凝成人形已是困难。” “灵珠?”叶季晨没想到法宝也为她受了这么多连累,伸手去抓那团烟雾,只是光影虚幻,又闻灵珠声音道:“此界本是虚无之地,但终归是你的灵海,你尽力想象二层灵海的样子,我以法力打开通道助你回归。”言罢结出法印,叶季晨点点头闭目苦思,灵珠伸手点她眉心道:“去!” 叶季晨只闻耳边风声呼啸,一刹那耳边静的仿若真空,再睁开眼眸,眼前清光一片,自己站在一处摩天大楼顶端,脚下汽车宛如蝼蚁行驶在公路上,对面大楼的广告牌上印着斗大一个耐克。 “天枫!!”韩衣凝站在马路正中央,吓的不敢动作,她身侧一辆公交车鸣笛呼啸而过,车来车往,韩衣凝历便神州也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仰头看着四处高楼大厦,吓得以为这是什么鬼蜮魔窟,为躲避来往车辆不得不在车流中穿行,一时间竟然忘记自己会飞。 “韩姐姐站着别动!”叶季晨眼见这荒诞情景,心中直叫糟糕,人的意识都是物质社会的反映,她的第一重灵海是她最喜欢的青藏高原,外人瞧见还算正常,这第二重偏偏是大城市……像纽约又像上海,很混搭一个地方。她第一次潜入都吓一跳别说别人了,她还以为回老家了呢,可能潜意识里她太思念家乡所以倒影出现代都市的模样。 她呼喊韩衣凝,纵身往下飞去在都市中御剑穿行更有一番滋味,虽然这座城市只是虚幻倒影,但其真实程度看起来仿若置身纽约街头,她以前经常看电影,现在在这里遨游竟有种自己主演蜘蛛侠的感觉。 韩衣凝听见人呼喊,正躲避来往汽车,叶季晨伸手抓她胳膊把她拉了起来,韩衣凝腾空后仍不住张望这前所未见的奇异世界,叶季晨御空飞行又见到熟人,心中一时欣慰不免在高楼大厦之间兜了几圈,然后拉着韩衣凝一举飞上一座大厦的楼顶,将她放下来道:“姐姐莫怕,这儿是我的灵海不是什么鬼怪之地。” 她唤的亲切,谁知韩衣凝伸手结印竟是攻击姿态道:“你是何人!为何驻在天枫的灵海!你把她怎么样了?” “是我啊……”叶季晨刚想解释,一摸自己的脸,灵海之中自己可是从前模样,连青筠也没见过自己的真面目,然而却被韩衣凝见到,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只是道:“我就是天枫,韩姐姐你先别动手,慢慢听我解释。” 但见眼前人虽是天枫打扮但长相略不相同,虽都算是漂亮但天枫英气重一些,眼前这位更斯文一些,听她口称姐姐似乎认识自己,手中结印未松,态度缓和几分道:“你究竟是何人?这里既然是天枫灵海,为何又是这般模样?” 叶季晨挠挠头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从哪儿说起:“此事说来话长,只有青筠她知道来龙去脉,我也并非有意隐瞒,但说出来未免节外生枝。你既然无意闯入,见了真相,也是机缘。”顿了顿,放眼这片熟悉的幻象道:“姐姐来自天界边缘,相信青鸟栖息的地方也与凡间大不相同,而这片灵海就是我从前生活生活的地方的幻影。它与你所历的世界大不相同,甚至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因为这超出了你理解的范畴,我要和你说的是一段很奇异的纠葛。” 韩衣凝虽又惊又吓,但毕竟是青鸟族的公主,游历人间六百余年也算见多识广,并非慌乱之辈,见她说的似有隐忧,便道:“不管是何事,你只管说便是,若是半分虚言,我定不饶你!” 叶季晨苦苦一笑,淡淡开口道:“我本名叶季晨,并非此界中人……” 这个故事有些长,甚至有些荒诞,但叶季晨只能尽力以韩衣凝理解的方式讲出来,略过了一些细节,偷换了一些概念,讲的口干舌燥,才算把自己来历说明,只听的韩衣凝瞪着眼眸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消化,老半天才道:“你所言属实?” 叶季晨点了点头,脸上那份淡然笑容却是韩衣凝熟悉的,眼前人虽长得不像天枫但那副不温不火,遇事冷静又坦率的性子倒是颇像平时认识的天枫,她与司马相处日久,两情相悦,但有时候司马未免太过严肃,偶尔和沈天枫这样开朗性子说笑几句也是朋友之情,叶季晨见她渐渐动容才摊了手道:“句句属实,姐姐若不信唯有杀了我算了。” 韩衣凝再要说不信,正要动手,心中依然信了几分,实在下不了手,叶季晨见她动摇道:“姐姐若是不信,来日我们见了青筠,她自能作证……”言罢颇是焦急:“姐姐快告诉我,青筠究竟出了什么事?” 见她关心小师妹,韩衣凝倒放了几分心,听司马所说叶季晨受伤后行为举止古怪,对青筠不闻不问反而对承兰起了心,她被树枝包裹后,司马怕她三长两短,御风把那颗树球直接单独带回结界,让自己参详。 树种是自己所赠,曾经也和自己相处过一阵,自己不是木系不能发挥它威力才送给天枫,青鸟一族本是天地之灵,与动物植物的沟通本领强过人族,她伸手与树种建立精神连接,却感应到树种是在保护主人,而树种的中心沉睡中的叶季晨灵海十分古怪,似乎被什么结印包裹,无法看到叶季晨的魂魄,然而不知为何似乎是树种有意为之,那一瞬她手抚摸树枝,神识顺着树种的脉络竟然顺利连接入叶季晨设有封印的灵海,她心知不同寻常,便随树种指示干脆元神离体遁入叶季晨灵海来探寻究竟。 谁料到,找到的天枫却不是天枫…… 韩衣凝叹口气,这结果她一时也有些不好接受,听她担心青筠,想来这人不论是不是来自异界,但终是对青筠有情的那个天枫。细细打量她,见她生的也颇为秀气漂亮,皱着眉头道:“此事也得从长计议,见你对她有情,我可以告知你真相。但你也不许贸然行事,我与司马已经商议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救出阮姑娘。”顿了顿,淡淡道:“你被天雷所罚,青筠为了救你牵动魔气,与璇玑道长大战于罚仙台,她体内心魔重伤璇玑,然而青筠关键时刻恢复理性,以自身念力克制住心魔,她为了不让心魔出世,自我了断肉身经脉,把自己血肉之躯冰封,元神化作封印将心魔永困第七重灵海……她的肉身如今被承玄送往天竺山,由几位地仙看管,等长老们出关后发落。” 叶季晨一阵心惊肉跳,红了眼眶,咬着牙齿想哭又拼命忍住哭泣的冲动,紧紧攥着手指,强行忍着伤痛道:“姐姐快……快带我出去……助我命魂归位。”言罢眼泪滴下来,心疼道:“是我害了她,我要救她回来。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随她冰封天竺永世不醒。” 她说的小声又字字铿锵,韩衣凝亦是有情之人,事已至此终对眼前人心生怜悯道:“不管你是不是天枫,你若真心为她,想来她都是知道……”言罢,懊悔神色对她欠了一礼道:“此事因我而起,实是妾身对不住你二人,你若要怪,便怪我吧。” “姐姐快起,我从未要怪你,何况……”叶季晨回忆道:“筠儿她也想去探查身世,只是我们进入后也并没有找到线索,我只看到一部分影像就被璇玑发现。” 韩衣凝闻言便道:“相信阮姑娘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叶季晨叹息一声,又想起灵珠所说之事,似乎宝相的故事还发生在妖族西渡之前,筠儿长得像绿真,会不会是族中谁的孩子,或者又是谁的转世……种种谜团萦绕,但还是救青筠火烧眉毛:“韩姐姐先助我回归,还是救筠儿要紧。” 韩衣凝点点头,伸手结出法印道:“你闭上眼,我以青鸟族法术助你还魂归魄。若你醒来仍不要告诉司马你的事,我自会慢慢喝她解释,她为人古板又和以前的天枫认识,我怕她误会你。” “一切皆又姐姐做主。”叶季晨对她一笑,心中又忧心忡忡只系小师妹安危。 韩衣凝法印发出青色光芒,最后询问道:“你让天玲带话,我已经知了谜底,你救青筠,我自当也前往去救阿爸。” 叶季晨没有说话,脑中一空,眼前各种记忆纷沓而至,天光一片将她包裹。 韩衣凝将她归位,然而叶季晨渐渐睁开眼眸,身侧的树枝又自动回到手指戒指,她从树枝中出来,韩衣凝却脱力往后靠,司马将她抱住焦急的喊了几声衣凝,韩衣凝睁开眼眸,见是爱人,淡淡一笑道:“你这笨蛋,天枫出那秘密,告知你如二郎神君,二郎可是劈山救母之意。我阿爸便在天竺山中……”言罢咳几声,元神损耗过渡在爱人怀中闭上眼眸睡了。 第89章 重回现实世界,叶季晨恨不得马上就飞去天竺山救青筠,但是韩衣凝闯入她灵海脱力昏迷,司马扶着爱人为她输送半天真气,才勉强缓了过来,醒时狭长的眼眸又多打量了叶季晨几眼,眉间一丝犹豫却终把魂魄寄居的事瞒着司马,只是对叶季晨道:“天竺是囚妖之地,我们上次已然大闹一场,如今再去恐怕保卫更严,想要见到青筠并不容易,至于要救我阿爸更需慢慢打听。” 叶季晨对天竺所知不多,但上次硬闯还心有余悸,适才听翠羽说了几日情况,头疼不已,眼前青筠师父正要飞升,若事情闹大打扰到师叔飞升,青筠便是出来也会一生愧疚悔恨,左思右想道:“也不知那几个地仙是何实力。” 司马久在灵虚,倒耳闻颇多:“天竺的土地公公是当初祖师爷爷所召,实力非同小可,当年有恶龙脱困,几位地仙一应出击,徒手束缚恶龙每位实力皆是不俗……”顿了顿,还是想到了法子:“可素闻几位地仙年纪大后嗜酒如命,只是身负重任,门中不再供酒,馋了千年,上回承肆放了酒,几人还是没忍住。” 翠羽回忆起来,一笑拍手道:“是了是了,那几个小老儿喝的脸红脖子粗,连我们去了都没发现。可是这神仙倒要好几种仙果酿造,我们去哪儿找仙果?” 叶季晨还没说话,她手上的戒指感应到问题似的,忽忽悠悠生出枝条,挂出几枚红彤彤的鲜果,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光闻着就有一股酸甜酒味,韩衣凝见多识广不由在司马怀中笑起来道:“树姥姥曾经请我喝过一种神仙佳酿,和这果子味道倒很是相似,想来这是它珍藏的酿酒佳品。”顿了顿,看着叶季晨道:“你这宝贝倒要好好珍惜。” 叶季晨见万像树种乖觉,也不枉费自己那么多灵力都喂了它,赶紧动手把果实都摘下来,司马又从储物戒指中摸出一个大的药葫芦,原是珍宝宗制药练酒的多宝芦,几人七手八脚把大葫芦塞了个满,不出半晌,那葫芦摇摇晃晃有了半瓶水声。 司马知这法宝厉害,拔开塞子但觉一股冲人的酒香扑鼻而来,那香味与兰麝不同,异常勾人,差点连几人也把持不住想要仰头喝干这葫芦里的甘露,翠羽光闻着酒香已从人形蜕变为小青鸟,挥着翅膀摇摇晃晃落在葫芦嘴旁边,差点一头醉倒进大葫芦,司马赶紧把她捏在手心。 叶季晨忍着嘴馋盖好了盖子,满屋的酒香里众人尤有一丝醉熏,备齐这宝贝还有点担忧,摇晃着葫芦道:“那些地仙上过一次当,如何肯上这第二回?便是酒香醉人,他们也是有些戒备,我贸然前去献酒只怕他们不会喝。” 门中正是紧张时候,想来天竺山看管颇严。众人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司马只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季晨见她似有话要说:“静楠姐可是有什么主意吗?” 司马皱着眉头道:“本是有条可行计谋,只是……” “若是有还不说说,救人如救火,姐姐快说吧。”叶季晨是等不及了。 司马只得道:“兰儿与她哥哥常常来往天竺,她自幼和那几个地仙老头极为熟稔,老头照顾她长大,若兰儿献酒,老儿们必是肯喝。”顿了顿,看着叶季晨一脸尴尬道:“可……” “可什么啊?既然她能帮忙,算我求她出手,顶多我欠她个人情。我为她顶过雷罚,她为我不能陪地仙喝酒吗?也不是很难的差事啊。”叶季晨无知无觉。 司马不好开口,却听那小翠鸟心直口快道:“你真是贵人忘事,这几天还和人家……”待要开口,韩衣凝呵斥一声不得无礼,翠羽扑闪翅膀飞去司马头上,不满的啾啾了几声,叶季晨一脸茫然:“我和她怎么了?” 韩衣凝才撑起些身子,把叶季晨拉到一边淡淡道:“你命魂散入灵海边缘,七魄误以为天枫的记忆是真……”看了叶季晨一眼,说的颇是尴尬:“我听静楠所说,似乎天枫对承兰颇是关心,那几日你昏迷,承兰日夜照顾……天枫对她爱护,她似乎对你是动了情……” “啊!?”叶季晨张大嘴巴,咽口唾沫,脸都青了,急了道:“那……那不是我啊……” 韩衣凝见她这么大反应,赶紧做了嘘的手势,生恐家里人听见,叶季晨头都是大的,看着她道:“姐姐你知道的,那真的不是我……我的心都在小师妹身上,看上谁也不会看上她啊……我看起来是爱自虐的人吗?” “你莫再说了。”韩衣凝也觉得一团乱麻,低声道:“你命轮入了天枫的轨,该是由此一劫。既是不喜欢她,莫再与她有瓜葛便是……只是现下有求于她,你先别和她闹翻,待她引地仙喝了酒,我会给你一道咒印,使用后你会让她忘记所发生的事……” 叶季晨听说还有这门法术,激动的赶紧点头:“这样最好,千万让她忘了,一次不行我逮着她,你多下几道法。”还是妖精办法多。 韩衣凝见她形貌果真还是那个风趣些的天枫,不由又为承兰惋惜,念着青筠一事,心道,不管她是谁,她对阮妹妹的心可是真,少卿待我好,可也是这般。叹口气,便道:“此印叫忘情,授印会忘记心中最执着的情。”这印……本是为少卿准备,自己乃妖族之身,恐为她召来祸患,若真到万不得已生离死别之境,宁可少卿忘尽前缘独自保命,也好过少卿为自己殉难…… 她想着心事,手指刻印了几道金光,叶季晨张开手心,韩衣凝便把手中结印放入她掌心,金光没入掌心只空余一朵莲花纹样。韩衣凝警示道:“此咒是天仙咒,通灵主神乃是西王母,一旦用了没有回头路,今生与那人也是命轮红线即刻了断,永无续约,便是三世情缘也毁于一旦。除非你强过西王母,可以逆天改命,否则再挽不回那人的心。” “我也不肯能去挽回承兰的心啊。”叶季晨掌心还有点发凉,这王母娘娘在地球那边是情侣去死去死团团长,拆了一对又一对,看来在这边也成不多让,居然还发明出这么牛逼的咒印,不过看在是为自己结出烦恼的份上,也就谢过王母。 救青筠要紧,叶季晨和司马即刻商议千万金峰去找承兰,韩衣凝和翠羽则均吃下抑妖丹恢复鸟形,扮作司马的灵兽尾随。叶季晨路过自在峰,想着好久没看师弟师妹未免他们担心,还是回去稍稍露了脸,天玲在家等了老半天,以为司马把她带去珍宝宗别院闭关,见她恢复,高兴了抱着她差点哭了。 叶季晨吩咐了师弟们一些事,便说去金峰炼药养伤,司马带着她去了,师姐来去匆匆,本来门人有些意见,不过想来是养伤便都听话在家。叶季晨一路飞到金峰后山,承兰家门口头皮就有些发麻了,她在山头刚落下,就听见曾经被自己打过的金吼兽嗷嗷叫,那野兽见主人心情不好,早早蹲在外间避免被牵连,如今见叶季晨好好的回来,知主人心意,便回去报信去了。 司马当时见叶季晨状况紧急,说是回珍宝找众人商议,承兰身上有她爹施展的无法离开金峰的咒印,去也去不了珍宝宗,几回派式神去打探,珍宝宗里也没听见什么门道,正着急上火,听见金吼兽叫唤,忙跑出来看。 叶季晨开了大门刚喊了承兰你在不在? 便见院中一红衣少女,抿着嘴角一张秀脸神色可怜,眼睛哭的红肿如桃,闪身过来伸手搂她脖颈,低声道:“沈天枫,你吓死我了。” 叶季晨没被她勒死,气都喘不上了,赶紧拍她胳膊:“放开我……放开……” 承兰见她好端端还活着,哭的更凶,也不放手,自说自话:“你那时候走火入魔,差点连我也勒死了,我勒你一下不行吗?”见她被自己抱的脸白,还是红了脸,放开她些,又哭又笑道:“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这要是青筠,叶季晨铁定心疼烂了,换做是承兰这小丫头,毕竟她是被承兰打的鼻青脸肿折磨的几次都快断命的,实在是爱不起来,顶多看在她哭得可怜的份上,从她怀里先出来道:“我也没什么事,多亏司马师姐救我。你也就不要担心了。” 承兰见她闪躲,以为她害羞,心中仍觉得天枫是那个老老实实的天枫,不由主动些去搂叶季晨的左胳膊,抱着她胳膊撒娇道:“若你没折花,我确实也懒得担心。可……你走火入魔,我真的吓坏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 乌鸦嘴。叶季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神瞟着司马求救,司马本来是想唱黑脸的,但瞧承兰哭的确实很惨,兰儿从小到大很少这样,这要劝也不是很好劝,只好吭一声道:“兰儿莫缠着天枫,我们来是有一桩事求你。” 承兰知她不喜欢自己缠着天枫,只好松开叶季晨一些道:“你要求我什么,不是嫌弃我不懂事,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准我碰吗?” 司马严肃道:“若是玩闹之事必然不许。”顿了顿,叹口气道:“此事事关重大,需你帮忙。白云宗阮师妹她为救天枫结果走火入魔,不得不自我封印,她被你哥哥送去了天竺山……眼下苏长老飞升在即,只怕出关之时便是飞升之日,她若飞升便再无人顾忌阮师妹,以你父亲性格必然不会损耗真元出手相救,青筠定会被锁入镇妖塔,永世不得翻身……我希望你出手帮个小忙,我们想见一见青筠的冰棺,我们想合力进入她灵海,将她救出。” 她刚说完来意,承兰受惊般赶紧挥手:“我才不要!”顿了顿,想起那日惊恐,脊背还发凉:“你又不是没见到,她发起疯来真的很可怕,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连娘都镇她不住,你们是疯了才想要去把她放出来。” “兰儿,你怎么说话的。”司马呵斥她。 承兰一脸委屈,看着叶季晨道:“娘引雷电罚你,是我不对害你。但是阮青筠她是走火入魔,娘说她身负种魔乃不详之罩,若是不除会祸害天下。娘让我杀她,我顾念同门之义没有下手,已经很给她面子,若再放出她,将来又走火入魔一次,娘会骂死我的。” 叶季晨心里已经快骂死她了,但看在承兰还算坦白,哭的也确实挺可怜的,还是给了好脸道:“我们不会出卖你的,我既然能帮你扛一次,我们还是会保护你不被你爸妈知道的。你只需要拿着我的酒去引地仙出来,把地仙醉倒。我们俩去接近冰棺,我潜入她灵海瞧瞧,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不能救,我们自然就退出来,悄悄走掉了。”叶季晨厚着脸皮演无所谓:“李师妹,青筠好歹从前帮你去盗过裂天针,你是不是该还她一次人情。” 说起裂天针,承兰叹口气,去偷了一次被抓包,她到现在还被封印着。 叶季晨见她有所动摇,还是主动对她道:“阮师妹为救我才落得这个下场,我和司马师姐决议去探查究竟,你若不帮忙,我们也还是会去的。便是被人再抓一次,也就是罚一罚不碍事。可阮师妹落得这样下场,我们心里难安。” “你很担心她吗?”承兰还是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从前就见她和阮青筠勾勾搭搭,那时候阮青筠带着面纱,脸上都是伤疤她还没觉得有什么,现下见过她复原容貌,那小妖精长得天仙化人,天枫这么拼命救她…… 叶季晨说不关心自然是假的,小师妹是她的命根子,但瞧承兰眼里都是犹豫嫉妒神色,她一个二十六七的人了,和这种高中女生纠缠头都是疼的,本着是去救人,还是勉强做了人渣欺骗人家小姑娘:“同门之情自是关怀。”顿了顿,凑在承兰耳朵边道:“我知道师妹怕我去会出危险,师妹放心,我和司马师姐同行,她会照顾我的。” 承兰使小性子哼了她一声,但见她语言温柔,又似前日养伤时与自己亲昵模样,心中正甜,不由自主点了头:“我就帮你一次,算是还她个人情。” 叶季晨松了口气,对她淡淡一笑道:“多谢李师妹。”恨不得那个忘情咒现在就往她脑门按,不是自己讨厌承兰,实在是心有所属也不想害人家,自己前辈子从没渣过,今生跑到这儿反倒惹这个事,也并不好受。 承兰拉扯她衣袖,忽而又道:“便是我答应你们,我还被爹的束缚咒管着,哪儿能出得了金峰。” 叶季晨本来也想到这一茬,眼神瞟着司马,司马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针来。 “裂天针!”承兰千盼万盼总算得见。 司马道:“上次璇玑道长和青筠师妹大战罚仙台,裂天针从她身上掉落,事后被我所捡。你若答应前往,我帮你解开禁咒。” 白得一大便宜,不去白不去,承兰赶紧点头:“姐姐真坏,早都在你手里你反倒不救我,偏偏为别人才肯帮我。” “好啦,不准嫌这嫌那,此事机密。你帮我们灌醉地仙后,你就自己赶紧回来,我们想法子叫醒青筠。你莫要被人发现了。”司马用针帮她解开封印。 承兰得了自有,眼神温柔,去拉叶季晨的手道:“既然你求我,我定会帮忙你。” 叶季晨被她柔嫩的小手一抓,只好点头呵呵笑了笑。她不说话,承兰也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她是羞怯老实,凑近些往她肩膀靠,叶季晨嫌麻烦,看着司马不知道说什么好,司马扭头不管,叶季晨无奈只好伸手拦着承兰腰道:“你也多小心。” 承兰今日她好了,心中依然高兴,听她关怀言语更是喜欢,忍不住道:“你我缘定三生,这可谁也改不了,我不帮你,还去帮谁?” 叶季晨吸口气,还没说话,承兰大了胆子凑在她脸庞亲了她一下。 第90章 有承兰护驾,事情自然好办多了。她是金峰的宝贝疙瘩,师兄师弟都让着她,从小没听过一句不顺耳的话,给人宠的娇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比人都对她大加谄媚,所以见沈天枫客客气气老老实实的便生好感,偶尔吵吵嘴也觉得沈天枫不同一般,叶季晨开口一句软话也没说,承兰便忘记会受父母责罚,大胆带着她往天竺山去。 司马把两只青鸟收在怀中,承兰陪叶季晨御剑飞落山门前,执掌的金峰弟子待要阻拦,还没开口,承兰摆了脸色道:“你是眼瞎了,见我也查吗?” 那弟子一脸忧郁,待要再说,身后位金甲执事拉着他小声道:“大师兄虽交代我们严守门户,可兰儿师妹不同一般,今日若拦她,来日必然要报复……”三人交头接耳,那弟子终于让开道:“师妹请便,我们自是不敢查师妹你,不过……” “怎么?”承兰哼一声,那弟子道:“来日师尊问起,还请师妹别供出我们私自放行……” “怪不到你们头上!我和静楠姐,天枫去镇里一趟即刻就回,你们也不许和人说看见我了,若谁泄露风声,我第一个割了他舌头!”承兰伸手指着那小修盛气凌人,她平日飞扬跋扈习惯,仗着自己姿色秀丽,那些男修也并不敢惹,小修忙跟她道歉退去一边,放了行。 待把众人带出山,承兰飞在天上忽而噗嗤一笑,两颊生晕,霎是可爱模样对叶季晨道:“我刚是不是太凶了,把你都吓坏了。”顿了顿,在她身边看着她道:“沈师姐别怕,他们那些人啊,别看表面对我恭敬,其实心里不知道多龌龊指不定怎么骂我,我轻贱他们是不喜欢他们没骨气的样子。若是你和静楠姐这样真心待我好,我当然会十分尊重。” 叶季晨也不好不哄她,无奈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虽然打过我,烧过我,骂过我,但你帮我这次,我跟你扯平了。 承兰对她婉儿一笑,眉眼娇柔道:“也不知道,你前世是什么样子。”她对叶季晨如今百看不厌,觉得她身为女儿身清秀英气,比之司马严肃端庄更加亲人些,若她前世是男儿身,也自当是英俊儿郎。 叶季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淡淡笑笑道:“往昔之事不可追忆,谁又知道前世的事。” 承兰飞在她身侧,伸手去签她的手道:“过去的事不可知,今生的事,我可是知道的。” 她说的大胆直接,叶季晨感觉自己手心都是汗,想从她手里抽出来,又不好违背她的意,只好勉强笑笑,承兰见她是认了,心中更甜,真把什么危险都忘记了。带着二人一路飞往天竺山,待又到了那山附近,承兰落在了山门前。 上一次几人是误闯,没有进入天竺山的正门,如今叶季晨抬头见那山门模样并不寒酸,几重台阶上去,山的深处有座土地庙,见那庙颇是宏伟,只怕是世上也少有的山神庙了。此地封印咒术最强,那股阴邪之气也几乎感觉不到,承兰带大家踩着台阶道:“你们跟着我走,这儿有五行咒术,旁人容易迷途。天竺山范围都没有人会来的,东南西北四位土地公公也不喜欢太多人打扰的,等会儿我拿着酒去正殿,你们就在外面等我信号。” 叶季晨点了头,司马紧紧跟着她怕丢了,承兰反倒宛如是自己家后院,带着大家左躲右闪避开机关,终是走到了那半山腰的土地庙,那庙修的方正,大殿甚高,灵虚山千百年供养原是下了本钱,怪不得土地公公愿意守在这里。 叶季晨第一次来,对大殿多打量了几眼,心道,整个灵虚山估计也就自在宗最穷,还不如几个土地公公住的好。再往北望,眼见一处高塔,被巨大的铁链束缚,乌云之气笼罩,离此地十里远,该是传说中的镇妖塔。 承兰见她看着镇妖塔,停在大殿的台阶前道:“镇妖塔才是灵虚真正的禁地,那边部署了强力结界,除非是长老级别否则我们都无法接近。”顿了顿,也不由惋惜道:“阮师妹虽然和我吵吵嚷嚷,不过白云宗就她一个徒弟,若真放入镇妖塔,只怕永世不得翻身。” 叶季晨心中一疼,皱了眉头,司马才道:“我们在外间等你,你先去找土地们,顺道看看青筠在哪儿?” 承兰点点头,叶季晨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酒,终是对她不忍道:“兰儿也小心些,若是不行你就先走,我再想办法。” 承兰抱着大葫芦,对她笑笑:“你的事,包在我身上,肯定帮你们找到阮师妹。”她是直率性子,一袭红衣就往大殿上去,她对这庙宇十分熟悉,偷偷躲过几位执事弟子,又对那几位修士下了定身咒,见人被定住,才大摇大摆往里走,似乎是有意和叶季晨炫耀自己的本事。 叶季晨在门外看的抓耳挠腮,盯了一眼司马静楠,又觉得承兰这丫头不甚靠谱道:“承兰她到底行不行?” “兰儿虽莽撞,但答应的事也算数的。”司马见她尴尬,低声道:“她缠着你,我也不愿怪你,你受伤失忆本算不得数。你若不喜欢她,此事结束后就尽快了断吧……”顿了顿,心情并不很好道:“她是我看着长大,只是给家人宠坏了,并不是心不好。她待你好,许是有些强求,但并不是坏心,怪只怪老天捉弄,既然你爱慕阮师妹,就好好和她在一起,我们先救她出来。” 叶季晨知道比起青筠,司马和承兰更亲厚,这时候也是会顾忌承兰感受,可此事说来话长,也是笔糊涂账,只能点头答应她道:“我也不是说她不好,但青筠和我历经生死,我与她早已心魂相连,承兰的事都是误会。此事结束,我会按衣凝姐教导,让承兰忘了这件事,免了她痛苦。” 司马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心中又对就此了断承兰的姻缘一事耿耿于怀,只道兰儿她自小不贪修行,只想找个仙侣过普通日子,但事与愿违,偏叫天枫折了她命轮中姻缘,但天枫痴爱阮师妹,断不会再爱兰儿,兰儿颇是可怜,若忘字绕心,前缘尽销不知又是何光景。 她二人在外各自思量,承兰抱着酒葫芦直冲冲往主殿上去,却见只见四个胖瘦不一的矮小白胡子老头端坐蒲团,穿着青,黄,篮,紫四色服侍,便是那四位土地爷正在店中打坐,承兰入得殿里也不跪拜,只是笑嘻嘻高声道:“老不死们,我来看你们拉!” 她自幼和老头们熟悉,老头们都喜欢和她玩耍,平日她偷跑过来,几个老头便知有好酒好菜,纷纷围绕上来同她说笑,讨好这漂亮丫头。今日喊了一声,那几个老头端坐不动,承兰见他们严肃,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偷偷凑过去,伸手试探为首的瘦老头东方土地偷偷去拔他胡须,拽了三根银丝一用力,扯下老头胡子,那老头闭目不给反应,承兰撇撇嘴,手指释放出一股小电流,指尖噼啪作响道:“你们再不理我,我就把你们几个的胡子眉毛全部烧了,看你们怎么办。” 她语出威胁,手指眼看戳到那东方土地的眼跟前,那老头一个喷嚏打出来,眉毛胡子一把抓,吓得往后缩了脖子,连打几个喷嚏后才道:“小祖宗,别闹,别闹!” 他理会得,其余三人也都从蒲团上起来,西方徒弟也怕了她了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没看我们正忙着吗?你怎好意思烧爷爷们的胡子。” 承兰一脸无所谓道:“哈你们这些势力老头,平日里吃我的喝我的,我好不容易来玩一趟,居然都假正经不理我,我不烧你们烧谁啊?”言罢觉得好玩,眼疾手快又把旁边南方土地的胡子揪了一根,南方土地矮矮胖胖有些口吃,哎呦一声道:“疼,疼疼……” “说吧,还敢不敢不理我?”承兰逗的哈哈大笑,东方土地赶紧道:“我的小祖宗哎,别闹了别闹了,我们真的不是有意不理你,只是正忙着呢。” 他开口求饶一脸为难神色,承兰小时候被他们带大,亲孙女一般宠爱,特别不把老头们当长辈,大眼睛忽闪着:“我知道你们忙啊,就是知道你们最近辛苦才来看看你们的。听说上次我师兄闯祸,害了你们受罚,长老把你们骂了一顿,也严格控制了供品,只给你们几个吃桃子和清水,听得我啊,作为你们的心肝儿徒孙真的很心疼呢。” 她撒起娇来分外可爱,几个老头常年困在深山无事可做,承兰小时候父母比较忙,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和地仙学过几天法术,所以地仙也帮忙给她带孩子,一来二去,老头便成了孙女奴,承兰嘴巴能说会骗,老头就陪吃陪玩追在后面跑。 这会儿说起受罚的事,老头也是有些委屈,镇守天竺山有些清苦,还被自己人害的受罚,西方土地因而垂着脑袋道:“难得你还记挂,谁知道你师兄那么坏,害我们几个失职。” “别说你们了,我也被他害的不清,爹爹罚我禁足金峰,我好不容易才被哥哥放出来。听说你们帮他镇守那个走火入魔的阮青筠,想着爷爷们辛苦,所以来看看你们。”承兰对老头极为热情。 她说到好听,那东方土地对她笑笑,捋了胡子点头满意道:“孺子可教,可见你也是长大了。”顿了顿,皱了眉头又觉得不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来看爷爷,爷爷心里高兴,但此地颇是危险,你还是回你的金峰吧。” 承兰不以为意,原地转一圈道:“有什么危险?我看这里风平浪静,什么事儿都没有,区区一个阮青筠有什么好怕。”言罢,笑嘻嘻凑在东方跟前道:“再说不是还有爷爷在吗?爷爷们法力高强,能九天揽月,下海捉龙,当年大战恶蛟三昼夜,万夫不当之勇,有你们在,我觉得再安全不过。” 虚溜拍马,听得那几个老头倒十分受用,北方土地笑红了脸道:“过去的事,过去的事,不值一提,兰儿天天挂在嘴边做什么,叫人听去多不好意思。” “也不过才过了一百年吗?哪儿是过去的事。”承兰嘻嘻笑,跟着道:“要不是师兄害人,上次啊,根本就轮不到哥哥出手,不过我知道,你们是有意让哥哥出手,好让他也威风威风的。” “兰儿真会说话,小玄子他也长大了,是时候锻炼锻炼,将来和你爹一样也是掌门之才。”北方土地不断点头,东方却道:“说归说,兰儿给我们贴金虽好,但上次出事我们已经挨骂了,再出纰漏可无法交代了,九泉下无颜得见你们祖师,他当年有恩我们,我们立誓守护这里,如今门中出事,那阮青筠魔气外露,自我冰封囚困于此,我们四人日夜看守以防她元神封不住心魔,心魔破冰而出,此事你哥哥千叮万嘱,我们不敢有违。爷爷能见你一面已经高兴,你还是快快回去,否则被你哥哥发现,又是一顿苦头。” 承兰见他赶自己走,装作生气撒娇样子道:“人家好心来趟,你这糊涂老头子,竟赶人家走,可是忘记我从小啊对你们有多好,要不是我还惦记你们啊,这山里就只有清水和桃子给你们吃,连肉也吃不上……” 她还要说,那南方土地赶紧去拉她衣角求饶:“小声点,小声点啊小祖宗,我们不是赶你走,你来看爷爷,爷爷们自然都很高兴,只是万一阮青筠她出了事,我们如何和门派交代,阿苏她飞升在即,我们也不想她受影响。” “苏长老有掌门和佛爷守着,不会有事的。”她笑嘻嘻,边说边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烤好的扒鸡,在土地眼前晃了晃道:“我们就玩一会儿,我带了好吃的给你们,吃完喝完我就走啦。” 几个土地面有难色,承兰故意引诱,拿鸡肉在土地的酒糟鼻前晃荡,那几个土地最近只有桃子吃,闻见肉味都流口水,最终是忍不住了,东方道:“说好就玩一会儿,一会儿你就走,多一会儿都不行。” “我就待一会会儿。”承兰笑了点头,几个土地才忍不住上去拿手抓鸡肉吃,吃的满嘴是油,连连说好吃,承兰见他们越老越糊涂,暗自高兴,又从戒指里拿出不少好吃的,几个土地忙着吃东西,吃噎了,承兰才拿出那葫芦酒道:“我陪爷爷喝一小点。” 土地们正噎到嗓子眼,见她孝顺,又闻到酒香不同一般,纷纷去嗅,东方还保留着神智道:“我们决不能喝酒,坚决不能,你快拿走。” 他一边让承兰拿走,一边又实在忍不住,承兰自己先喝了一口,说好喝,几个土地再难忍馋虫,西方夺了酒葫芦道,既然是兰儿给的,让我先尝尝。抢着喝了起来,四个人轮流抢酒喝,罪的鼻子都红了,承兰为尽快灌醉四个人,自己也陪着他们喝酒,五个人吃吃喝喝,闹了大半天,那些土地终是不行了,老头们眼皮越来越困,吃饱喝足闭眼眸要睡觉。 承兰自己也醉的快不行了,红着脸道:“爷爷们在此看守青筠,我怎么没见到青筠的人?你们把她的冰棺放在哪儿了?” 土地醉的东倒西歪,西方土地才道:“在……怕她突然脱困,设了法阵,阵眼就在……” “在哪儿?”承兰问了话,西方土地眼皮打架,只从怀里摸了一把钥匙,再没说话。 承兰拿了钥匙,皱眉头瞧瞧,也不知道懂了是没懂,摇摇晃晃往大殿外面走,院中执事都被定身法定住,承兰看着这些人不由嬉笑,扶着门框走出去,叶季晨见她出来,一身酒气,赶紧去扶,承兰搂定她脖颈,窝在她怀中道:“我知道青筠在哪儿了。” “她在哪儿?”叶季晨见她是醉的狠了。 承兰笑了,两颊泛红道:“你想知道吗?” 叶季晨无法:“你快告诉我。” 承兰忽而并不高兴,抬头淡淡看她,哼了她一声道:“我那么辛苦,为你们探查消息,你这狼心狗肺,也不问我是否有事。”顿了顿,闭了眼眸靠在她怀中道:“偏不告诉你,除非……” “什么?”叶季晨不想和喝醉的人计较。 承兰醉的晕乎,嘴角一笑道:“你亲亲我。” 叶季晨看了一眼司马,司马把头迈向一边。 第91章 叶季晨被承兰搂着脖子,正是为难,只好道:“兰儿别闹,正事要紧,且告诉我,青筠冰棺在何处?” 承兰闻言嗯了几声,眼皮困的打架,只把钥匙举起,人恍恍惚惚看了叶季晨一眼,皱着眉头道:“在……”叶季晨把耳朵凑过去,问她在哪儿,承兰张嘴咬她耳朵,咬的叶季晨疼的哎呦一声,承兰一笑才道:“若我被困,你会这般心急救我吗?” 叶季晨被咬疼了,想丢开她,又忍了疼道:“我会救你的。” 承兰在她耳边道:“地仙只说阮青筠在大殿神龛后的机关安室,以钥匙打开……你小心些,救了她,便再不许理她……需在金峰陪着我……”她醉的晕了,说话断断续续,最终低头闭上眼睡在叶季晨怀里。 叶季晨叹口气,拿了她手中钥匙丢给司马道:“小师妹在大殿神龛后的暗室,我们走吧。” 司马接了钥匙,袖中两只青鸟飞出化为人形,叶季晨把承兰交给翠羽抱去一旁照料,司马带着她和韩衣凝去闯暗室。三人闪身入了大殿,见土地公抱着酒坛子睡了一地,叶季晨不敢惊扰,蹑手蹑脚绕到后殿,却不见承兰说的什么暗室。 神龛后只得一堵白墙,白墙上密密麻麻全是钥匙孔。 “应是有些机关。”韩衣凝观察那面带满钥匙孔的墙,司马久在灵虚十分博学,略沉吟道:“法阵暗中布局,乍看仙气不强,实在绵密如织,这是金峰宗一种特殊的机关囚牢,我们需要在这九百九十九个钥匙孔中找到对的那个,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否则会触动机关,周围都是法宝暗器。” 叶季晨望着那一排排钥匙孔,有点摸不准:“这么多,怎么找?总不能瞎碰运气。” 司马叹口气道:“灵虚咒法甚强,我们很难正面突破,只能遵从规则去开机关。” 开机关毕竟不是几人所长,一时之间倒也无从下手,那孔道每个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根本无从分辨,唯有韩衣凝道:“少卿,若这机械机关,九百九十九个孔道同时插入钥匙,其中一个拧开了机关,另外九百九十八个没有拧开,会怎么样?” “这……”司马也只是书上见过机关,此时想想道:“书里只说九转千锁只需开对了锁就能解开一切机关,同时开九百九十九个……也没有那么多钥匙。” 韩衣凝一笑,从她手里拿了钥匙道:“这是纯铜打造的钥匙,上面并无任何仙法仙咒,适才我以妖气感知,仙咒只存在于墙面外,天枫以树枝拟化出九百九十九把和真钥匙一模一样的钥匙,同时将树枝钥匙插入孔道,一起转开,总有一个是对的,只要是开了孔,其余机关就会解除。” 这倒也是个不要命的法子,万一错了……“死马当活马医了。”叶季晨是个胆大的主,顿时戒指里生出万千枝条,她看着钥匙的模样,脑中告诉戒指应该怎么做,那戒指十分听话,藤条顶端都化作一模一样的木钥匙,连重量都选择了和铜钥匙差不多的一种铁木。 树藤爬满了墙壁,轻柔的略过法阵外,对准每一个钥匙孔,叶季晨心中暗数到三,树藤深入钥匙孔,三人屏住呼吸,轻轻一扭,但闻咔咔几声想,钥匙墙开始剧烈震动摇晃,叶季晨暗叫不好,正想躲避,墙面忽而裂开一条缝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有用。”司马松了口气,韩衣凝却道:“你和天枫去吧,我留下结界在此,顺道在山神庙中和侍者探听我父亲下落。” 叶季晨知道她心念父亲,好不容易来一次定有很多事要打探,看了一眼司马道:“我去找师妹,你陪着韩姐姐。” 司马正要拒绝,叶季晨闪身进入缝隙,随即在门内将机关关闭,封闭一闪而合,司马喊了她一声,已经不见她踪迹,终知她已是决绝之心,若救不出人,只待永生陪在青筠身侧。 …… 墙后的世界一片阴冷漆黑,只有头顶一盏小小的灯火浮在半空,叶季晨眨了眨眼才适应这光线,却见不过是方寸之间的一座石窟,前方有蜿蜒而下的石阶,不知通往何处,幽暗的灯火里,叶季晨只能扶着石洞的墙壁慢慢向前。那石阶盘旋而下并不宽广,幽深漆黑越走越冷,起初叶季晨还能以衣物御寒,后来眉毛头发上都结出冰霜,心中却扑通扑通跳起来,嘴角甚至露出笑容,若是这般冷,因是筠儿在石洞中…… 她靠着一点信念克服阴冷,继续往下走,靴子踩在冻硬结冰的台阶上,四周石壁已经全部是冰,衣服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张开结界也挡不住寒气侵蚀,最终在睫毛也快冻住的时候,抵达了暗室的中央位置。 这里空间大得多,灯火如豆,却被周围的冰棱折射的异常晶莹,暗室里的光芒呈现前所未见的色彩,冰晶在空气中凝结缓慢的漂浮,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呵出一口白雾需要很久才消散,叶季晨迈着步子往前走,看到了暗室中间一道巨大的冰柱,她奔过去,险些滑倒,抬头去看冰柱中间冻结着的正是青筠。 叶季晨飞到半空,屋顶的灯火光芒折射在冰柱,暖黄色的光映照在冰柱中的青筠的脸庞,叶季晨眼眸湿润,眼泪刚飞出眼眶就被冻结为冰晶,她想说话,喉咙一阵干渴,只低低喊了筠儿。 声音在四下回荡,听起来有一丝可怖。 “筠儿你听得见吗?我来找你了。”她手掌碰触在冰柱上,那种彻骨的冷侵袭而来,小师妹的洁净如玉,闭着眼眸宛如死人般躺在冰柱之中。叶季晨用力一些力想破坏冰柱,却无论怎么击打那根冰柱仍然无法将它破坏,寒气一直往外渗,她陡然发现,那冰柱是不断在生长,不过片刻,又变粗了些许。 叶季晨咬咬牙,催动内丹以木剑阵攻击冰柱,打的冰屑纷飞,却始终没有办法将冰柱炸开一条裂缝。冰柱纹丝不动的矗立在哪儿。 她待要再动手,腹中内丹突然清光大盛,叶季晨脑中突然似乎有人在呼喊,眼前一黑,却已是身在半空中,四下是一片,头上乌云密布,炸雷滚动要下大暴雨,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主人,才茫茫然回头,身边多了一位女子,原是自己的法宝灵珠。 灵珠还如那日所见,身形影影乎乎,显是强行凝聚实体来跟她说话,见了叶季晨却先温柔一笑,伸手给她擦拭眼角眼泪道:“主人真是个多情种,你因打不开冰棺就失了常心,害这灵海也刮风下雨不得安生。我住在这里,你理应多照应妾身。” 她言谈温柔,叶季晨满脸眼泪自己不觉,自己拿衣袖擦了道:“是我无能……救不了师妹……” 灵珠叹口气,摇摇头却道:“主人身负公主内丹,公主虽不是九尾天狐,但放眼妖界也是厉害角色,她多年修行虽毁,但内丹是先天凝结蕴含狐族先祖遗传下来的血脉,非是小可。你只是少了修炼……”顿了顿,看她的目光宛如长辈看孩童般:“不知怎么,你加入的自在宗修行法门有些古怪,导致你比正常狐族慢了十倍不止,若是公主回到此界此事只怕早是恢复,与大成境也堪一战。” “我资质愚钝,也没修好门派法术……”叶季晨听她所言,伸手摸着腹部墟鼎位置道:“我宗讲究循序渐进,只有呼吸吐纳一个关窍,所练不过望气一途径,看不出什么特别。”门派比较擅长的,就是打坐呼吸,去看眼前事物蕴含了多少灵力,俗称望气,练到身处倒是在比武上占一点便宜,能够比旁人更加迅速看到对方灵气流动方向,但也没用,弱还是弱。说起来这门功法如果特别,真的只有特别慢一个点,全门派都进展慢得龟速,都很弱。 灵珠对她淡淡笑笑,手指拨弄脸边被风吹乱的头发,观她周身气海道:“我活的日子总是太长些,灵虚道人在世时候也不过才千余年前,他名声很大,我无缘见得,听说他是东华上仙转世人间修行历练。”顿了顿,说起旧事道:“大神沉睡后,东华接替上神主管太阳殿,他武功不弱,若灵虚是他转世,他留下的法门应该不会太差。只是需要些机缘你才能参透罢了。” “参透法门还需时间,可眼下小师妹的事……”远水救不了近火,叶季晨满心着急。 灵珠见她可怜,才道:“你一心为她,是个有情人。宝相她也曾和你一般……”想起伤心事,不由难过道:“修行人最忌讳命犯情劫,我看你是逃不过,中此劫者往往身难自处,容易万劫不复。” “唉,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也不求修仙,只想帮绿真完成找到宝相的遗愿,把你归还给她,我便和小师妹一起找个地方隐居。我此生不求仙道,只求和她在一起。”叶季晨想的很清楚,她原本也不贪恋长生不老。 灵珠对她一笑,点了点头道:“绿真公主她一生背负不该背负的命运,替姐姐顶在青丘处理政务,原也并不快乐。流落异界遇到你,也是缘分,她与你短暂相处几日,得你照顾关怀,也很喜欢你,只是那时她是狐身不能和你说话……但你有感恩之心,也不枉费她舍命相救一场。”顿了顿,为她出主意道:“你要救她,我也想见见她,你说她长得很像绿真,我要你弄清她的来历,也许和宝相公主有关。” “灵珠,你说你有办法救她?”叶季晨心中一喜。 灵珠浮在半空,身形飘忽道:“救恐怕是不能,还得靠你。我已经是残破之姿,凝出形态也不容易,但她是元神化作封印,你不进入她灵海底层,无法找到她,即便打碎冰棺救出她肉身,她此生也会昏迷不醒。”言罢,手中结印,伸手指再叶季晨眉间道:“你入过她灵海,想着当初的样子,我送你元神出窍直入她灵海,你去找她。” 叶季晨闻言脑中回忆起当初火海翻腾的模样,眼前一黑,耳边风声呼啸,再睁开眼眸,却一阵寒冷彻骨的风吹来。 天空是一丝不染的蓝色,蓝宛如宝石,风声很大,呼啸着吹向远方,脚下是一片厚厚的坚冰,因为冰层太厚,呈现出另一种幽幽的蓝色。 宛如抵达天地的尽头,到了南极大陆。 叶季晨的衣袖被风吹的作响,四下望去,无尽的冰川蔓延像四方,茫茫的冰原上只有她一个人,天地空空荡荡。 “青筠!”叶季晨大喊呼喊。 四周呜呜然只有冷风,吹的冰原上的冰块翻滚掉入深沟,叶季晨冻青着一张脸,在原地转了个圈,也不知向东南西北那个方向走…… 第92章 寒风凛凛,吹的人呼出的气息立即冻成白雾,叶季晨被风吹的眼睛刺痛,伸手加了一重结界,那种彻骨的寒冷仍让人感觉到冻到心坎,望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大声喊了几声青筠,仍然毫无应答。 不由起身御剑飞到高处,然而天际俯瞰,四面仍然是无边无际的雪原,千里冰封万里雪埋,她环顾四周,一时没了方向,连东南西北也分辨不出,寒风之中只眯着眼眸,放出神念四下搜索,看看这附近是否有线索,她是金丹后期,神念探索的力度有限,在神念能到达的雪原边际,恍惚之间看见很远处的高山上似乎有栋木屋。 这里是青筠灵海的最深处,不会再有人了,既然有房子,也许是青筠在那儿,她被困在灵海最底层和自己当时一样回不去。收回神念,叶季晨心下焦急,驱剑往那山崖上去。 茫茫雪山,一座连着一座,她不断以神念定位,飞在风中,任寒风吹疼眼眸,吹的一身霜雪,终是找到那山崖,跌落在房屋前。却见是一栋十分简陋的院子,叶季晨神念扫过却不见里面有人,喊了两声筠儿,也没有人答话。 她走过去,伸手推开那木门,见里面空荡荡,她想从中找到青筠待过的痕迹,却见四下似乎无人居住过这木屋,她一时激动,以为青筠并不在内,伸手推倒那桌子,悔恨道:“这儿辽阔无边,我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小师妹,当初都是我自作聪明害了她……” 她正在房中宣泄,忽听身后一个女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屋中?” 听见有人说话,叶季晨心中一跳,以为是师妹,转过头要喊青筠,见身后不知何时飘飘忽忽站着一个个头不高,十三四岁身着白衣的小女孩,那女孩一头白头发,容貌却俏丽可爱长相并不是青筠,正歪着脑袋打量自己。 “你是谁?”叶季晨倒是先问出口。 那女孩大眼睛翘鼻头,神情纯真道:“奇怪,是我先问你的话,你不回答好没礼貌。”她打量陌生人,却无一丝恐惧,见叶季晨愣着,雪白的小手抬起一指,叶季晨面前瞬间悬出六把银白色的小剑,各个锋芒锐利透出寒气,灵力之强已是元婴之上,叶季晨眼眸还没眨,一把飞剑逼近她喉咙,那女孩道:“你说,你是谁?若答不出来,我只有杀了你。” 叶季晨一惊不小道:“你既然住在这儿,便应该和青筠有些关系,我是筠儿的师姐,我是沈天枫,我是来找筠儿的。”言罢,抬头看着那女孩看她一脸疑惑,心想糟糕啊,我的元神不长沈天枫的脸! 叶季晨以为那小孩要下杀手,谁知那小孩歪着脑袋打量她道:“你便是冒充天枫师姐的魂魄吗?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叶季晨听她说起,更觉好奇:“你知道我的事?” 那小女孩悬浮在半空飞进她些,叶季晨历时感觉到一阵寒冷,打了喷嚏,那小女孩不喜皱了眉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事,主人爱慕你,都是为了你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小女孩叹口气,吐出一团白雾道:“我是主人的法宝白无的剑灵,奉命在此看守雪山之印。” 眼前这飘在半空的小女孩,就是青筠拿着训练自己,每次把自己打的半死不活的那把透明的宝剑…… 叶季晨一直没想到百无的真身是个小姑娘,惊讶道:“原来你这么小。” 白无哼了她一声,淡淡道:“剑灵是灵体,只会减弱或者增强不会衰老,我存在天地间已经千年,你小小金丹修士不学无术,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瞎说。” 不愧是青筠的法宝,口气也很像青筠,会训斥自己学识差……叶季晨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活的,被嫌弃也认了道:”小白,那你既然在这里,你一定知道青筠在哪儿,我是来救她的,你快帮我找到她,我要带她离开这意识的边缘,重回灵海上层。“ 白无听完也并不热情,四下转了一圈道:“主人早已知道你会来救,她吩咐过我,叫你自己回去,她不能离开这里,我的任务就是确保这里安然无恙。” “这是为什么?”叶季晨急了。 白无看着窗外雪原道:“主人第七重灵海封有邪魔,你们以青鸟族时间封印想摧毁束心咒法力,但是时间咒术也加速了灵海封印的衰老,七重封印出现裂痕,导致主人心智失常与长老大战,眼看封印破损邪魔出世,主人以自身元神之力修补封印,将邪魔镇压,你若将主人带出,会无法压制邪魔,到时候她会被邪魔吞噬,沦为魔族,这是她不愿看到的结果。” 那小女孩声线冰冷,娓娓道来,叶季晨听得心中一寒,攥紧手指道:“都是我不好……”顿了顿,询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白无摇摇头道:“联合诸位长老之力或许可以压制邪魔,救出主人元神,但是主人的师父需要长老护法才能飞升,主人也不希望打扰师父飞升。若师父为她而死,主人会痛苦终生,也会记恨与你。” 均是两难之事,叶季晨没想到是这情况,看着那小女孩道:“比起青筠元神陷入沉寂,慢慢消失,你更喜欢她从前的样子是吗?你先带我去找她,我会想办法阻止她心魔出世。” 白无听她问起,点了头道:“青筠是我的主人,我当然希望她能够平安,只是主人交代要我守护封印,我不会为你对她的私情冒险带你去找她,万一你失败了,主人即将万劫不复,还不如就此冰封沉睡与心魔同归于尽。” 叶季晨叹口气,因而道:“听说法宝往往在主人沉睡后也会陷入沉睡,你这样维持实体一定也不长久,即便你有守卫之心,也不可预测未来之事,万一青筠所化封印压制不住心魔,你没有她供养,法力逐渐虚弱也无法相救。我有个法子,你可以让我试试。” “你有什么办法?”白无犹豫道。 叶季晨幻化出玉牌道:“仙界有块封印之地,隔绝世间一切法力,待我将青筠从封印中唤醒,趁心魔未出,我将她待往封印之地,在哪里心魔也将失去法力。她的元神就能回归。待她师父飞升,我再去求长老共同压制心魔。” 那剑灵听她相劝,沉思片刻,虽有犹豫仍不愿意主人沉寂,最终点了头道:“你跟我来。” 叶季晨点了头,那剑灵飞身出去,叶季晨紧随其后,二人翩然翱翔在这雪山之中,良久,那剑灵落在一处山崖,崖处有一石洞。剑灵道:“这里是封印的阵眼,从这里进去,就能看见主人在间中打坐。” 叶季晨迫不及待随她进去,那石洞甚为幽暗,寒冷不已,叶季晨被寒气所侵蚀勉强前行,在石洞身处,终于看见一盏青灯之下,端坐在冰床上的少女。 但见青筠一身白衣,周身被白雾笼罩,眉毛眼睛被霜所覆盖,头发笼罩着冰凌,垂手打坐,宛如冰雕。 见她这样子,叶季晨红了眼睛道:“筠儿,我来找你了。” 那少女垂目而坐,闻言良久睁开眼眸,淡淡道:“你是谁?” 第93章 叶季晨猛一闻言以为她失忆把自己给忘记了,忽而想起自己元神青筠也未见过,忙道:“小师妹,我便是天枫身体里的魂魄,这是我在异界时候的模样。乐 文小说 。我醒了后来寻你,你快随我回去。” 那少女定神看她良久,抬起一指画了一道,她身前便凭空升起一道光芒,叶季晨伸手去碰那光,发现是个屏障,便闻那少女道:“你走吧,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冷冷清清并不理人,叶季晨急了道:“你若不和我走,待长老出关,必将视你为妖魔,把你肉身毁去。到时候你师父已经飞升,再无人来救。” 那少女眉目冷清,淡淡开口道:“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长老所为也是替天行道,死亦无所憾。”她一身冰凉,眸中神色淡然,言语中颇是视死如归,叶季晨知她是道家高徒,如今有心往与这邪魔同归于尽的路子上走,便道:“天道贵生,你师父养你长大,便是不想当初毁你生命。如今你却要坐以待毙吗?” 青筠坐与冰床,闻言吐出口白雾,神情淡淡道:“白无,送客。” 她打定主意,脸色冰凉,那漂浮半空的小女孩因而周身寒气大涨,洞中冰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集结,纷纷对准叶季晨道:“主人不想见你,也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吧,不要让我出手。这里是主人元神世界,你只是小小金丹修士,你不可能赢得了我。快走吧。” 那小女孩冷言冷语赶人走,当真是主仆一般模样,叶季晨闻言却对着光圈里的青筠道:“若你不走,我亦不走,你这模样都是我害的。我答应过你,和你一起修行,一起飞升,若你执意要与心魔同归于尽。我也只好在这里不走,长老要毁你肉身,便连我一起毁了就是。我不会离开你。” 那些冰棱已经将她包围,叶季晨被冻在其中,肌肤被刺破出血,眼瞧最大的一根冰柱要扎破她喉咙,叶季晨闭了眼睛不理这威胁。待刺的喉咙出血,忽而这山体一阵摇晃,山洞中的石头松动而下似要坍塌。 冰床上的少女才道:“白无,退下。” 白无低头说是,挥手撤了冰棱,叶季晨被冰扎的差点成了马蜂窝,一身衣襟带血,喊了一声筠儿,那山洞却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不再摇晃。 那冰床上的少女望望四周,才起身淡淡道:“我是青筠一缕元神所化的身外法身,在此看守咒印。她的三魂六魄已经与这山体融为一体,这山崖即是镇守封印,你若即刻救她,心魔会破体而出,你若执意留在这里,恐也非她所愿。”顿了顿,眉眼冷淡道:“劝你还是速速离开,待青筠师父飞升,长老毁去她肉身,世间重归安宁,你亦不需多念她。你与她只是萍水相逢一段孽缘,本就不容于世,即便飞升上天,也必遭天谴。劝你好自为之,莫叫她陷入万劫不复。” 叶季晨即刻才知她不是真的青筠,便伸手抚着岩石山体道:“筠儿,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来找你了,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九重天的封印地,那儿隔绝一切仙法魔咒,待你师父飞升,我再想办法劝说长老帮你。你若不思自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你若死了,我便随你去了。” 她口气坚定,落下泪来,那身外法身道:“你若执迷不悟,我亦只有先将你除去。” 她言罢伸手将白无变成宝剑,宝剑急速旋转砍向叶季晨,叶季晨受伤无法抵挡,眼瞧要丧命,山洞剧烈摇晃,落下山石挡住了宝剑。叶季晨滚落在旁,半空中忽而凝出白光,便有一个关怀声音道:“师姐,你怎么样了?” “筠儿!”叶季晨喜出望外,知是真的青筠:“我没有事,你快随我走。” 那白光渐渐凝结,最后与身外法身融为一体,那少女历时周身散了寒气,清秀的脸庞显出人气来,拧着眉头撤了光圈,自己跑过去将叶季晨扶起来,看着她的脸似是陌生似是熟悉,只低声道:“法身是我理智所化,不通人情,你伤的重吗?” 叶季晨见真的是她,不由伸手紧紧搂她在怀道:“筠儿,我来迟了。对不起你。” 青筠给她抱着,心中也是激动,眼眶一红也落了泪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这心魔早种,是我自己修仙的劫,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叶季晨伸手摸她脸庞,给她擦眼泪,心疼道:“你随我走吧,我不能见你这般模样,也不能看着你离开我。” 她的手心又软又暖,青筠却在她怀中摇头,皱了眉头道:“我不能随你走……” 言罢,山体剧烈摇晃,青筠周身的光芒开始减弱,看着叶季晨道:“我元神脱离封印不能太长时间,你快走吧。我要继续镇守那心魔。” 叶季晨吸了口气道:“你随我走,你我即刻复原,前往那封印之地,便是长老不答应救你,你我大不了不再修行,在那地终老来生再聚,总好过你元神灰飞烟灭,不能投胎。” 那山体越动越厉害,似有什么要破山而出,四下山岩的缝隙泛出红光,青筠因而从她怀里起身,伸手强行做法,结出金刚指印,以元神之力强行定住山体晃动。只累脸色煞白了一层,身影越发暗淡,回头对叶季晨道:“我不能走,师姐的心意我都懂。这心魔厉害,未等我从此地离开元神归位,他便会控制我的肉身,你来不及送我上封印地。再者你已是金丹之身,我不能连累你为我放弃修行,师姐,你走吧,将来飞升上仙,替我再侍候我师父。她的恩德,我怕无法报还了。” 她身影越发暗淡,叶季晨伸手去碰,手掌穿过她的身体,急道:“你不随我走,我便也在此地。”言罢也催动自身元神之力,将修为注入这脚下封印。 青筠拧眉落泪道:“你何苦如此,这不值得。” 叶季晨催动法力,因受伤咳出血来道:“我在这世上一无所有,只有筠儿你一个人。若你不在,我便也随你灰飞烟灭好了。” “师姐。”青筠喊了她,叶季晨咬牙坚持,那山体红光渐渐隐退,叶季晨吐出口血来,自身的形体也开始发虚,便是此事,腹中白光闪动,便闻一个女声道:“主人快住手,你身负天狐内丹,有我狐族复兴的希望,如此自毁,如何与绿真公主交代。” 她身后显出自身本命法宝灵珠的形态,她感应到叶季晨的元神正在坍缩,只能停止闭关出来阻止,但现出身形,伸手以法力点了几处叶季晨的穴位,自己也受损伤,因而道:“绿真公主赐你内丹,可不是要你这般耗尽元神死在此处。” 青筠是初见这女子,因而道:“你是何人?” 叶季晨勉强收回真力,靠在一旁山体上道:“筠儿,这是我们来往天界的那块玉牌的本体,本名叫做灵珠,她是青丘狐族的法器,归属送我而来的狐仙绿真。我能来灵海找你,也是她送我来的。” 青筠闻言观这女子,未料那灵珠先自失神,盯了青筠良久才道:“你果真长得和绿真公主颇是相像,绿真与我上任主人宝相是亲生姐妹,你的模样与其说像绿真,不如说更肖似宝相。” “我……你这是何意?”青筠听不懂她言语,灵珠对叶季晨道:“你二人绝不能就此死在这里,此事事关青丘狐族万年运数,也是解开宝相仙子去向的钥匙。” 叶季晨听她说完道:“你是说,筠儿很有可能是宝相和那个凡人的女儿,当时被天魔俘虏,因为种种原因才身有魔气,历经转世才有了这一世修行?”顿了顿,也看着青筠道:“你说她很有可能就是夏云?” 灵珠点了头,青筠因而道:“师姐,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何不懂?” 叶季晨撑着起身,对她道:“筠儿,灵珠当年的主人,是送我来此的狐仙绿真的姐姐,她便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宝相仙子。仙子曾在七百年前下凡与凡人生有一子一女,魔族迫害,幼子惨死。但是她女儿夏云当时被魔族俘虏,宝相为了救绿真,用灵珠先送走了妹妹,灵珠因为随绿真去了异界,所以不知后来宝相与她女儿如何了。她一直在找宝相和她的孩子,希望复兴青丘的狐族,我们发现……不知为何你长得很像宝相仙子姐妹俩……而且师妹自幼法力高出常人,天分不似人族,那夏云是狐仙与人类混血若随爹多些,根本毫无妖气难以发觉。”顿了顿,告诉她道:“灵珠认为你是她主人女儿转世,你是青丘狐族的血脉后人,而你真正的娘亲可能还没有死,宝相她许还活着。” “这……”青筠一时有些混乱,勉强回应道:“师姐说,我,我可能是青丘狐族,不是人族吗?” 灵珠才道:“阮姑娘莫慌,我青丘九尾一族是上古大神后裔,与天神媲美。你是宝相公主的女儿,乃是莫大机缘。如今事情真相未明,你万不可动了和这心魔同归于尽的心思。” “师妹,你随我走,我们先去避难。再想办法,找到宝相,弄清你的身世。若她真是你的母亲,你再不是无父无母之人。”叶季晨连忙劝道。 青筠不知如何是好,终的撤了手中法印,差点跌倒,叶季晨忙将她搂在怀里,摸她的脸颊道:“你随我出去,我们先安顿在封印之地,若你找回娘亲,一家团聚,我也伴在你身边岂不是好。” 青筠生死之际,听闻自己身世,念起这段因由,自己也怀疑起来。她自小就觉得自身与旁人不同,普通人修行困难,她何以刚成年就修到元婴,旁人都喊她怪物,虽有容貌原因,更多是忌惮她这份实力,可这实力真是不似凡人,连她自己也常常怀疑,如今有个解释,不管是真是假,总有一个念想:“若真如你们所说,许是师父她知道什么……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我。” 叶季晨搂着她,心疼道:“你我先出去,若还赶得及她未飞升,问问也好。” 青筠搂着她,其实也并不想和她分开,与她相拥道:“我答应你随你出去。” 叶季晨大喜,对灵珠道:“赶得及吗?她若离开,心魔很可能不受压制。” 灵珠因而道:“妾身拼一拼。”言罢双手结印,周身灵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