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皇妃:王爷请指教》 第一章 身穿被下套 坐在客栈的长凳上,洛安安对着面前桌上的食物一顿狼吞虎咽。 说起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难得早起去楼下遛狗,谁知道遛着遛着就迷迷糊糊的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周身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来往的行人也都穿着青衣麻布。 只有她,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背着小背包,在那条青石板的大街上像个傻子似的来来回回了好几趟。 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古装女子,抓着她就喊姐姐,摆明了是认错了人。 只是洛安安实在饿得慌,于是就很不要脸的将错就错,这才蹭了这顿饭。 “姐姐,你慢点吃,吃完了我就带你回家。”那女子长得慈眉善目,清纯可人,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切,一边说着一边端来一碗汤,“来,先喝口汤。” 洛安安正渴着,接过汤就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肚子,“好饱。” 就听那女子道,“姐姐,你这几日到底去了哪儿?怎么会穿这一身奇怪的装束?” “啊?”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洛安安问懵了,略尴尬的一笑,想着该如何对这心善的女子坦诚她单纯只是蹭个饭而已,可到头来也只是回答了一句,“那个,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女子一脸惊讶,“那姐姐可还记得我?我是霏月啊,洛霏月!” 洛安安心虚的摇了摇头。 洛霏月却像是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掉下悬崖的时候失忆了?” 掉下悬崖? 洛安安不明所以的一愣,就见洛霏月的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复方才单纯善良的模样,一脸阴狠的邪气,“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都没死,居然还找回来了。” 语气,已然是带着几分恶毒,洛安安忽然觉得下腹一紧,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猛的看向刚才喝的那碗汤,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你,你给我下毒?” “我倒是真想毒死你的。”洛霏月冷声一哼,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安安,“只可惜,身上只带了媚药,不过姐姐放心,那药我是下足了分量的,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这么多男人,姐姐可要好好享受呀!”说罢,扬声笑着,大步离去。 “你!”洛安安起身就想阻拦她,可不知是不是药效的缘故,脑袋一阵眩晕,直直地又坐回凳子上,而洛霏月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 体内的燥热愈发强烈,洛安安清楚的知道,这药到最后她会失去神智,会做些什么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洛霏月说的没错,这大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男人,万一一会儿她……那场面可就壮观了! 不行!她得想办法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 趁着身体还有力气,洛安安快步走出了客栈,可脚步已经虚浮,走路都在摇摇晃晃。 更要命的是,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一名男子给拦住了去路,“洛大小姐?” “好狗不当道。”她现在可没空跟人闲扯! 拨开那人便准备继续走,谁知下腹一阵燥热袭来,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那男子的怀里。 “洛大小姐可是病了?”男子一手扶着洛安安,一手却负在背后,风度翩翩。 不行了,这药效太猛,估计走不出几步就全身都软了。 洛安安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长相算是帅气,身材也挺好的,只从外形来看,算得上是个优质男,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算亏。 想到这,她便一把拽住那男子的手转身就走。 “洛大小姐是要带本王去哪儿?”男子惊呼。 “客栈!” 第二章 拽个男人当解药 手心传来她炽热的体温,百里墨宸似乎明白了这女人的表现为何如此急切,“洛大小姐这是,中了药?” “少说废话!”洛安安此刻的心情很不好,药性越来越烈,她快要撑不住了! “其实那药性虽强,却未必非得行夫妻之礼才可解。”他可以用内力帮她逼出体内的毒性。 谁知女人却突然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若不是他扶着,只怕已经摔倒在地。 洛安安的双手用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扒住男人的双肩,因为药性的缘故,脸色绯红,就连那迷离朦胧的眼似乎都已经染上了红色。 药性已然令她神志模糊,哪里还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只用最后的一点理智,喃喃开口,“上二楼,快……”就连声音都变得软软的,不同于之前那命令式的口吻,而是带着几分祈求。 百里墨宸的嘴角却是染上几分不可多见的淡笑,“既然洛大小姐执意要以此方式解毒,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热,真的好热…… 像极了一把被掩埋的火,烧不着,灭不掉…… 洛安安难受的挣扎着,几乎本能的褪去了自己所有的附着,伸长了双手,似乎是想要抓到什么能让她不再如此痛苦的东西。 要么熄灭她体内的那团邪火,要么就让她烧个一干二净。 “洛大小姐,本王再问你一次,可是执意要以此方式解毒?”虽是这么问,可他却知道,此刻的她,早已没了理智。 “快……给我……”给她一个痛快,要么生,要么死!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已是被药性耗尽了力气。 百里墨宸一双冷眼居高临下,嘴角依稀染着几许轻蔑,“那便如你所愿。” 清晨,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洛安安的脸上,迫使浑身酸痛的她不得不睁开眼。 古色古香的房间,雕龙刻凤的木制大床,以及身旁这个面容俊逸,身材精壮的男人,几乎都是在提醒洛安安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想她堂堂一个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古代人下了媚药,这要是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那个女人,别被她遇到第二次,否则这笔账,她一定好好清算! 翻身下床,开始利落的穿起衣服来。 她得回昨天穿越过来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这个鬼地方她可不想多呆一秒钟! 可刚准备开门离去,就听身后男人的声音悠悠然传来,“洛大小姐该不会是想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吧?” 洛安安缓缓回头,就见床上那男子已然坐起,坐姿很是豪放,一双凤眸染着几分轻笑,无端透着邪气。 眉心略有不悦的一蹙,洛安安的语气也是带着不耐烦,“这位兄台,请弄清楚,昨晚占了便宜的人是你。不过算了,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此别过。” 开了门就下楼,只留百里墨宸在原地,微微一愣。 呵,这个洛大小姐,有趣。 客栈外的街道早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远处锣鼓喧天,越过人群看去,才发现是一队迎亲的队伍。 第三章 冤家路真窄 “哎,听说了没,今日这成亲的原本该是洛家那个大小姐,谁知道昨日洛家大小姐突然失踪,听洛府的人说是极有可能与人私奔去了,所以今日嫁入太子府的,就成了洛家的二小姐,洛霏月。” 一旁的百姓开始小声念叨,洛安安全程只听清了三个字。 洛霏月! 那个昨晚自称是她妹妹,转个头就给她下了媚药的女人。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由的冷哼一声,拨开人群便往路中间挤,等到那八人大轿行至洛安安面前时,她毫不犹豫便是抬起一脚,朝着其中一名轿夫的小腿狠狠踹去。 轿夫瞬间跪倒在地,八人大轿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只听一阵惊呼,轿子重重的落在地上,而轿子里的新娘也跟着滚了出来,正好倒在了洛安安的身前,就连那凤冠都滚落到了一旁。 “小姐!”一名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赶忙将无比狼狈的洛霏月给扶了起来,就见那洛霏月捧着自己的脑袋,四处找寻,“我的凤冠呢?” “在这儿。”洛安安此刻已然将凤冠捡起,拿在手里把玩。 洛霏月循声看去,大惊失色,“姐,姐姐?” 只这一句惊呼,就让四周的百姓如同炸了锅似得开始议论开来。 洛安安才不理会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手里掂着那沉重的凤冠,冷冷一笑,“担不起,昨日你唤我两声姐姐,回头就给我下了药,今天再唤两声,我怕是命都该丢给你了。” “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你别给我找麻烦!”洛霏月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威胁。 洛安儿一边研究着手里的凤冠,一边冷冷一笑,“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喏,还你。” 说到这,便将手里的凤冠递给了洛霏月。 呐,她这个人很公平,昨天洛霏月给她下药,今天她就毁了洛霏月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也算是勉强扯平了吧。 洛霏月接过凤冠,却是一脸狐疑,倒是洛安安十分磊落的一笑,转身便要走。 却见一匹高头大马缓步而来,站在了洛霏月的身边,骏马之上,一名身着喜袍的男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就是洛安儿?” 语气态度,皆是不屑。 “是啊。”洛安安仰着头看他,亦是一脸的高傲,“怎么?新郎官要发红包吗?” 只见那新郎官冷哼了一声,“你与本太子早有婚约,却与旁人私奔逃婚,论罪当诛。”话音落下,那原本是护送婚礼队伍的侍卫们一拥而上,长枪长剑,将洛安安团团包围。 动不动就要打要杀这么嚣张? 洛安安承认,她有一点点怂了。 “什,什么婚约啊?你认错人了。” “呵。”百里玄烨却是淡淡一笑,“都说洛家大小姐心思单纯,可依本太子看,倒不是单纯,而是装疯卖傻!”说话间,大手一挥,“带走!” 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上前,一下子就将洛安安架了起来,任凭洛安安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第四章 凶险地牢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洛家大小姐!放开我!啊!好痛!”一声痛呼,洛安安被人用力往前一推,重重的摔在地上。 狱卒上前,锁上了牢门,面色却有些为难,冲那架着洛安安来的两个侍卫道,“太子,真的说要将洛家大小姐与那采花贼关在一起?” 采花贼? 洛安安一惊,猛的看向牢房角落里那正盯着她,笑得一脸淫荡的男子,瞬间惊恐。 “什么采花贼?我不要跟采花贼关一起!放我出去!我真的不是你们的洛家大小姐!” 可很显然,狱卒也好,侍卫也好,并没有人理会她。 “与人私奔逃婚本就是不知廉耻的事,将她与采花贼关在一起,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主子吩咐的事,照做就是。”两名侍卫缓缓开口,随后无比冷漠的看了洛安安一眼,这才双双离去。 狱卒也跟着离开,将远处那唯一一扇透光的牢门重重的关上,整间牢房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而角落里那采花贼邪恶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瞩目。 只见他站起身,朝着洛安安一步一步靠近。 洛安安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一边快速的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着什么可以自卫的东西,一边厉喝着威胁,“你,你别过来啊!” “老子被关在这里十多年了,没想到今天又见识到女色了。” 采花贼丝毫没有理会洛安安的警告,步步紧逼。 地牢内湿滑,包里能自卫的东西还没翻到,人却一不小心往后摔去。 采花贼顺势就扑了上来,张开那张不知几年没刷过牙的嘴,就在洛安安脸上一阵乱啃。 那味道,熏得人直犯恶心,洛安安屏着呼吸抵挡着采花贼的攻击,“你这个变态,信不信姑奶奶阉了你!你放开我!” “挣扎啊,你越挣扎大爷我就越开心!”被洛安安的手抵着,采花贼再也亲不到她,却转移阵地,一只手探进了洛安安的衣服里。 感受到那粗糙的触感,洛安安整个身子都僵了,奈何洛安安力气也没他大,被他压在身下根本没有起身的可能,眼看着他手脚并用的就要得逞,洛安安一只手阻止着采花贼,另一只手才是在四处摸索。 忽然,在地上摸到了一样硬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采花贼的脑袋上狠狠的砸去! “啊!”采花贼吃痛,终于从洛安安的身上摔下,洛安安慌忙爬起声,这才看清手里的东西。 她的iPhoneX! “不会吧,我刚买的!”看着稀碎的屏幕,洛安安心痛到难以附加。 而采花贼却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一手捂着流血的脑袋,一手指着洛安安的鼻子,“你个臭婊子,居然敢打老子!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怒骂着又扑了过来。 这一回,采花贼早已料到了洛安安会用手里的东西砸他,便先将她的双手给箍住,按在了她的头顶,而另一只手猛的用力一扯,只听‘嘶啦’一声,她胸前的衣物竟生生被他撕裂开。 第五章 解药是救星 “老子好久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今天总算是能开开荤了!”说罢,一张臭嘴便冲着洛安安的双唇压了过来。 洛安安忙侧头躲避,连连惊呼,“你给我滚开!放开我!”可,偌大的牢房里,除了她的呼救跟采花贼急促而粗重的呼吸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她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而采花贼的手已然开始往下,想去扯掉她的裤子,好让他彻底尝到这女人的滋味! 她惊慌挣扎,眼角早已落下惊恐的泪,有没有人能来救救她,不管是谁,拜托来救救她! 就在这时,身上的重量猛的消失,只见那采花贼向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便失去了知觉,倒地不起。 这是,什么情况? 洛安安惊讶的看着那失去意识的采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旁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洛大小姐,没事吧?” 循声看去,这才惊觉牢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人,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能辨认几分。 是昨晚被她拖进了客栈的男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牢门分明已经被狱卒锁上了,他是怎么打开的?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你快点救我出去!我真的不是什么洛大小姐,我是无辜的!” 他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对吧? 这个鬼地方,臭气熏天,又黑又潮。 还有那个采花贼,虽然受了重伤,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万一他醒来了又兽性大发…… 不行!她不能呆在这儿! 相比洛安安此刻的慌张跟害怕,百里墨宸就显得无比淡然,没了方才的轻薄,将双手负于身后,脸上染着几分儒雅的淡笑,“洛大小姐的意思是,你,并不是洛大小姐?” 问着绕口令似的问题,好在洛安安还是听懂了,慌忙摇头,又往后退了一步,扯着自己的运动服,“你看看我,我的穿着打扮,明显就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啊!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什么洛大小姐,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喊我洛大小姐,可我真的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什么洛大小姐呀!” 百里墨宸淡淡的扫了眼洛安安的衣着,事实上昨晚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觉得古怪了。 这种另类的穿着打扮,的确不像是黎国之人,可,他见过洛大小姐,不会认错,更何况昨晚就连洛霏月也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喊她。 难道,这世间当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你手中是何物?”百里墨宸并没有忽略被洛安安紧握在手中的东西。 洛安安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忍不住再次哀叹,“别提了,我新买的手机,就这么残了,回去换个屏幕恐怕就得一两千,下个月怕是要喝粥了。”嘀咕了这几句又立马察觉了不对劲,“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赶紧救我出去!” 百里墨宸并无任何的表示,仍旧在打量着她。 见状,洛安安只好跟他套起近乎来,“那个,帅哥,咱们好歹也算是一夜夫妻百夜恩了,你就救救我吧,你看你能在这儿来去自如的,一定是高手中的高中,拜托拜托,救我出去吧!” 眸光瞬间深邃。 百里墨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心思深沉。 连一夜夫妻百夜恩这种话她都能脱口而出,看来,眼前之人的确不是那个端庄贤淑的洛大小姐。 “你,可知真正的洛大小姐去哪儿了?” “我管她去哪儿了!”洛安安一声抱怨,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心微皱,“昨晚倒是听洛霏月提起一嘴,似乎是坠崖身亡了。” 坠崖,身亡? 洛家老爷膝下无子,唯独两个女儿,一个是洛霏月,另一个就是洛大小姐洛安儿。 如今洛霏月嫁给了太子,洛安儿又坠崖身亡,那洛家的万贯家财岂不都成了太子的囊中之物? 恩……这可不算太好。 看着眼前的女人,百里墨宸心生一计,嘴角掠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想从这儿出去,并不难,只要姑娘你,认下了洛大小姐的身份。” 第六章 冒名顶替 “你开什么玩笑!”洛安安瞪着他,满脸的不可信任,“我就是被人误认为洛大小姐才会进来了,现在还让我承认我就是?那我不是找死?”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认下洛大小姐的身份,本王自会救你离开此地。”百里墨宸的语气很是自信,听到他的自称,洛安安才想起之前关她进来的人,是自称太子。 一个王爷,一个太子,这两人该不会是死对头吧?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他真的能救她出去。 深吸一口气,洛安安这才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你不会骗我吧?” 百里墨宸低头一笑,就连那一双眼也都含着笑意,“洛大小姐如今似乎除了相信本王之外,也别无他选。” 恩,他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她现在,的确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他的身上。 于是,点了点头,“好,我就是洛家大小姐。” 对于洛安安的回答,百里墨宸很是满意,“洛大小姐被歹人掳走,坠崖失忆,这才会冲撞了太子的迎亲队伍,是吗?” 他,这是在教她应对别人的说辞。 于是,再次点头,“是,我坠崖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百里墨宸温柔一笑,“那,洛大小姐这身怪异的打扮,是?” “是途中有位好心人给的,虽然怪异了些,可总算是能蔽体。”沿着他的问题完善着她的谎言,百里墨宸很欣慰洛安安的聪慧,视线却又落在了一旁的背包上,“那个,恐怕还是本王保管比较妥当。” 她的衣着可以说是路人施舍的,可那包里的东西却未必能圆过去。 洛安安俯身捡起背包,不情不愿的交给了百里墨宸,“给你是可以,可你得答应我好好保管,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特别是有一个小盒子里分装着一些种子,一颗都不能丢了!” 那些种子,是研究所最新研究出来的品种,有很高的药用跟研究价值。 她穿越来这,把这些种子都带来了,估计研究所现在因为这些种子都炸锅了,唉,心塞! 百里墨宸接过背包,这才回道,“洛大小姐放心,本王定会好好保管,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说罢,转身就走。 见状,洛安安急忙将他唤住,“哎哎哎,你这就走了?” 百里墨宸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本王得去准备准备,才好将洛大小姐带离此处。” “你直接带我走不就行了?”他能开外面的那扇牢门,自然也能看她眼前的这一扇,直接开了带她离开,哪有那么难呀? “洛大小姐是太子名正言顺抓进来的,要出去,也得名正言顺。”否则太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话的确是有道理,洛安安撇了撇嘴,“好吧,可是,这儿还有一个呢……” 那个采花贼还躺在地上,万一一会儿起来的,她可咋办! 百里墨宸的视线扫了那采花贼一眼,这才道,“洛大小姐放心,他受了本王一掌,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的。” 他的笑,很能让人安心,那么说了,洛安安便那么信了。 那扇透光的牢门缓缓合上,地牢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第七章 新娘驾到 静。 诡异的安静。 静到远处角落的滴水声都清晰可闻,更别提身旁老鼠窜来窜去,吱吱叫的声音了。 倒是那个采花贼,倒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洛安安蹲坐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抱着自己的双膝,感叹着这倒了血霉的人生。 不知道待了多久,远处的牢门忽然有所响动,是百里墨宸?他来救她了?! 激动之下洛安安猛的站了起来,却因为蹲坐得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就跪摔在地上。 “姐姐如此大礼,妹妹受不起。”妖娆的女声,很是熟悉。 “小姐这话就说错了,如今您贵为太子妃,别说是受她这一拜,就算是她给您磕一百个响头,您也是受得起的。” 洛安安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服,这才看向眼前的两个女子。 一个,就是她的好妹妹洛霏月,另外一个,自然就是洛霏月的丫鬟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尖酸刻薄的样,简直就是完美的继承了洛霏月。 洛安安并不打算搭理她们,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好,伸手锤着自己还有些酸麻的腿。 “小姐,你看。”那丫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轻轻拉了拉洛霏月的衣袖。 洛霏月顺着丫鬟所指看去,这才看见了牢内躺着的那个采花贼。 不由的微微一惊,“洛安儿,这人,是你杀的?” 洛安安扫了眼一动不动的采花贼,这才冲着洛霏月冷冷一笑,“是啊,想轻薄我,被我一个反手就打死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啊?” 吹着自己都不信的牛B,无非是想让洛霏月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千万别给他找麻烦。 就见洛霏月抬手挠了挠后脑,很是轻蔑的一笑,“就凭你?少开玩笑了。” 很显然,这牛B不但她自己不信,连洛霏月也骗不了。 略有挫败的撇了撇嘴,“怎么样啊?你一个新娘子不在你的新房里等着洞房,跑到我这个地牢来干嘛?”她身上还穿着喜袍,也真是高兴往这种脏兮兮又臭烘烘的地方跑。 “我?当然是来看看你这个手下败将啊!”洛霏月笑得无比得意,“我可是哭求着太子允我来看你的,怎么样?有我这个如此心地善良的妹妹,姐姐定是十分欣慰吧?” 看着此刻洛霏月那得瑟的模样,不难想象她在太子面前的白莲花表现。 洛安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你不过就是想来示威而已,好了我知道了太子妃娘娘,您现在高高在上行了吧?赶紧走吧!” 这种讨人厌的,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走?”洛霏月却好似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噗嗤一笑,“洛安儿啊洛安儿,你以为我来看你,只是来示威的?如今我贵为太子妃,日后便是一国之母,以我如今的身份,需要跟你来示威?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话说到这儿,洛霏月又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见她这样,洛安安不由的低头一阵窃笑,再抬头时却是一脸正色,“那,你想怎么样啊?” “哦,没怎么,只是做妹妹的来看姐姐,总得给姐姐带些礼物不是?”洛霏月冷声一笑,就见她身旁的丫鬟从腰间取出了一副针包。 第八章 残忍的事,你来 那是一副十分专业的中医针灸所用的针包,打开之后,各种粗细长短的针一应俱全。 洛安安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站起身,“你,你想做什么?” 只见洛霏月的手指轻轻滑过丫鬟摊开的针包,似乎是在挑选着,“姐姐也知道,咱们洛家是以医药发家的,虽说如今的产业遍及各行,但这医理药理的,咱们作为洛家人也还是该知道些的。”话说到这儿,洛霏月从那一排针中挑出了一根最长的细针,这才看向洛安安,“早些时候曾听爹提起过,这针灸之术可是神奇的很,今日,妹妹就向姐姐讨教一二。” “我讨教你妹!”忍不住爆了粗口,洛安安退到了牢房的最里面。 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打针了,这洛霏月居然还拿了这么长的一根出来! “呵。”洛霏月一声冷笑,而她的丫鬟则已经喊来了狱卒开门。 见状,洛安安急得大叫,“你个小小狱卒胆敢开门的话,我洛家人饶不了你!” 不知是不是碍于‘洛家人’这三个字,那狱卒开门的手果然停顿下来。 却听洛霏月冷笑,“想吓唬别人也得掂量掂量你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狱卒闻言,立刻就将门给打开了。 “给我抓住她!”洛霏月一声令下,几个狱卒便齐齐上前,一把就将洛安安给抓住了。 洛安安拼命挣扎,可显然她的力气比不上那几个狱卒。 而洛霏月,已然手持长针靠近。 “之前曾听爹说起过百会穴,姐姐可知道,百会穴在哪儿?”洛霏月摆出一脸无知的样子,下一瞬却将那针很好的刺进了洛安安的手臂上。 “啊!”洛安安吃痛,厉声怒骂,“你这个疯子!别碰我!” 洛霏月却好似没有听到似的,又从针包里挑了一根针出来,自言自语道,“似乎是记错了,应该是这儿。” 说罢,又将那针刺进了洛安安的胸口。 这次,不知道是扎到那哪个穴位,洛安安只觉得一阵气促,伴随着难忍的疼痛。 “呀,又错了,看我这脑子!”洛霏月说着,又开始挑针,而洛安安的挣扎在那几个狱卒手下变得那么无力,眼见洛霏月的第三针要刺过来,洛安安急得大吼,“洛霏月!你再敢动我,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呵,真是嘴硬。”洛霏月丝毫没有将洛安安的威胁放在眼里,而是朝着那几个狱卒示意,“给我按着她的脑袋,我倒是要看看,这张嘴究竟有多厉害!” 几个狱卒立刻就将洛安安压在了地上,按着她的脑袋,掐着她的下颚,令她动弹不得。 而洛霏月则拿着那长针刺来,竟是生生的刺穿了她的左边脸颊。 口中一阵猩红,脸颊上的疼痛令洛安安再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是一双眼却依旧怒视着洛霏月。 而洛霏月却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啧,太短了,刺不到右边。” “小姐,你看她。”一旁,洛霏月的丫鬟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冲着洛安安扬了扬下巴,道,“那双眼,好不服气,不如……” 话没说完,可洛霏月却已经明白了,“你是想刺穿她的眼睛?如此恶毒之事,亏你想得出来!” 一声怒骂,吓得那丫鬟慌忙低下了头,“奴婢该死。” 可随即,洛霏月一声轻笑,“这么残忍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既然是你想出来的,那,就你来吧!” 闻言,丫鬟并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是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仿佛她早就等着要好好教训教训洛安安了。 挑出了针包内最粗的一根,丫鬟冲着洛安安掠起一抹奸邪的笑意,“大小姐,从前在洛府承蒙您的照顾,奴婢不胜感激。那这一针,就当奴婢还了您的恩了……” 丫鬟说着,步步靠近,那根硕大的针也离洛安安的眼睛越来越近…… 第九章 铁血冷王 洛安安再也顾不得从左脸刺穿进嘴里的针,慌得大吼,“你若敢扎下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哼!”丫鬟一声哼,“果然是我家小姐下手轻了,别急,等刺穿你的眼睛,我再给你右脸补上一针!” 话音落下,手里的针便飞快的朝着洛安安的左眼扎了下来。 洛安安无法挣脱那几个狱卒的禁锢,只能紧紧的闭上双眼,以求能护住自己的眼睛。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倒是一声闷响,紧接着几个狱卒齐齐松开了洛安安,大呼饶命。 洛安安这才睁开眼,就见百里墨宸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却是掐着那丫鬟的脖子提起,使得那丫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双脚离地,不断的挣扎着,踢打着,一双眼,满满的都是恐惧。 “太子妃新婚之日还来地牢内审讯犯人,此事若被父皇知道了,定会好好赞赏一番。”冷漠的说着讽刺的话,百里墨宸并不理会丫鬟的挣扎,她的踢打丝毫不能影响他分毫。 而洛霏月早在百里墨宸冲进来时就吓呆了,此刻听得他这样说,自然免不了几分心虚,“我,我不过是来地牢内看看姐姐。” “哦。”百里墨宸面无表情,语气也是不带丝毫的情绪,缓缓开口,也只不过是在述说着事实,“相信父皇见到洛大小姐之后,定会明断太子妃你是来看人,还是来用私刑的。” “你少用皇上来压我!”洛霏月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样便能给自己壮点胆,如今她贵为太子妃,身后又有百里玄烨撑腰,岂会轻易怕他一个麟王。 可这话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心虚,脑后一阵奇痒,忍不住又狠抓了几下。 而那丫鬟已经开始翻白眼,奄奄一息。 百里墨宸这才松了手,任由那丫鬟摔落地上,转身朝着洛安安走来,“皇上要见你。”说罢,便要俯身去抱她。 这下可把洛霏月急坏了,“你就让她这样去见皇上?!” 就算皇上老眼昏花看不见洛安安身上的银针,可她脸上的那根尤为明显,皇上不可能看不见,若是问起,她可就麻烦了。 百里墨宸却未曾理会她,将洛安安抱起之后才转过身看向洛霏月,神色冷淡,“太子妃不是不怕吗?” 她怎么可能不怕! 双眉紧蹙,洛霏月的脸上的愤怒跟胆怯相互交织着,恶狠狠的瞪了洛安安一眼,这才看向百里墨宸“麟王,今日之事,是我的错,还请麟王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这个小女子计较。” 她竭力放下了自己的姿态,心中却满是怨气。 百里墨宸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针又不是扎在本王身上,本王又岂会与太子妃计较。” 言下之意,他只是个局外人,若洛霏月诚心要道歉,还得找洛安安这个当局者才行。 闻言,洛霏月垂在身侧的一双手瞬间紧握成拳,缓缓看向洛安安,就见洛安安也正看着她。 那轻蔑的眼神,令她倍感羞辱。 第十章 扒了你的皮 可,她还是开了口,“姐姐,今日是妹妹的错,还望姐姐原谅妹妹。” 洛安安并未理会她,穿透了左脸颊的银针只要她烧一动就会戳破她的舌头,方才怒骂那丫鬟的时候,已经被戳了好多下了。 倒是百里墨宸代替了洛安安开口,“既然太子妃诚心道歉了,那今日的事,洛大小姐自是可以不追究,只不过,太子以洛大小姐逃婚为理由追责,此事……” 这话,并未再继续说下去,百里墨宸就那么冷冷淡淡的看着洛霏月,显然是在等她开口。 洛霏月自然知道百里墨宸想让她说什么,心中不甘,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冲着百里墨宸掠起一抹淡笑,“麟王放心,太子那边,我自会去说清楚。” “如此甚好。”百里墨宸满意的点头,随后一阵内力涌动,洛安安身上的那几个银针瞬间飞了出去,其中一根正巧从洛霏月的脖颈间掠过,划破了她的皮肤,起了一道血红。 洛安安下意识的‘嘶’了一声,这才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脸,手指隐约触摸到些许粘稠的血液,视线瞪向此刻正捂着脖子的洛霏月,忍不住一声冷笑,“妹妹可还记得姐姐方才说过,我定会扒了你的皮。” 洛霏月亦是不服输的一声冷笑,“姐姐今日是命大,可麟王能救姐姐一次,未必能救姐姐两次,你不会放过我,我又怎舍得放过你?” “呵,嘴硬。”洛安安冷笑着挑眉,“妹妹不觉得后脑越发痒了吗?” 被她这么一说,洛霏月果然觉得自己的后脑奇痒难忍,伸手挠了两下,却又立刻反应过来,一脸怒意的看向洛安安,“你对我做了什么?!” “妹妹一进来便让狱卒抓住了我的手脚,我能对你做什么?”洛安安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事实上,她这手脚也的确不是在牢内才动的,那个凤冠里,她可是下了血本。 “你!”洛霏月自知事有蹊跷,却又无法抓到洛安安任何把柄,只是觉得后脑越来越痒,挠得也愈发厉害。 见状,洛安安笑意更浓,“对,狠狠的挠,慢慢的你身上痒的部位就会越来越多,看来扒你皮这事儿,已经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妹妹自己就能把你自己给扒了。” “洛安儿!”洛霏月一声厉喝,洛安安却罔若未闻,抬头看向此刻正抱着自己看戏的男人,挑眉道,“不是说皇上急着见我?还不快走?” 百里墨宸会意,这才抱着洛霏月大步离去。 一直到走出地牢,洛安安才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小样,跟我斗,吓不死你我!啊,好痛……” 笑得太张扬,扯到了左脸上的伤。 “洛大小姐当真给太子妃下了毒?”百里墨宸忍不住问道,却见洛安安摆了摆手,“我哪儿懂什么毒,只不过给她的凤冠里撒了两粒种子,那玩意儿能让人奇痒难忍,过两天自己就会好的。” 她方才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在吓唬洛霏月罢了。 “原来如此。”百里墨宸的嘴角忍不住掠起一抹淡笑,忽然觉得,这个假的洛大小姐比起真的那个洛大小姐来,有趣多了。 第十一章 殿前面圣 换了身衣服,梳洗了干净,才得以面圣。 金銮大殿,洛安安跪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 刚才在地牢里被洛霏月好一通折磨,现在又双膝跪地等着皇上发落,她这个从小连父母的打都没挨过的小身板,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特别是膝盖那,骨头磕在地上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只是龙椅上的人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她便只能一直这么跪着。 百里墨宸早已察觉到洛安安的唇色开始泛白,昨晚他折腾了她许久,耗了她大半的体力,先前又在地牢内被洛霏月那一通折磨,也不知现在能不能撑下去。 只是此刻父皇一言不发,他也无法揣测圣意,就怕替洛安安多说一句,反倒惹来祸事。 也不知过了许久,皇上才缓缓开口,“所以,洛姑娘是被歹人掳走后失忆,并非与人私奔逃婚?” 低沉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威严尽显。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回皇上,民女只记得自己醒来后是在荒野之中,前尘往事一概想不起来了。” 至于究竟是不是被歹人掳走,或者是不是跟人私奔逃婚,她却是不敢给个明确的答复。 事实上,对于失忆的人而言,失忆前的事儿自然也给不了明确的答案。 “恩……”皇上只是淡淡的应了声,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公公,“太医院的人怎么说?” 那公公是皇上的心腹,洛安安面圣前就是那公公领着一名太医给她把了脉的。 只见那公公无比恭敬的拱手行礼,这才回道,“回禀皇上,太医只说洛姑娘身体羸弱,身上也有些皮外伤,而洛姑娘会失忆,大约是与她后脑上的伤势有关。” 洛安安后脑上的伤,是在地牢里面对那采花贼时自己摔的,没曾想现在反倒是间接帮了她一回。 皇上这才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洛姑娘失忆一事是事实,只是究竟是被歹人所害,还是与人私奔途中出了意外,仍是说不清……” 如果是跟人私奔逃婚,那对皇家而言便是莫大的羞辱,恐怕,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脑袋可以平息此事的。 听出了皇上语气里的几分杀意,洛安安下意识的便看了百里墨宸一眼。 都这样了,他还不打算帮她说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洛安安眼神里的质询,百里墨宸拱手行礼,这才开口,“启禀父皇,儿臣奉命前往地牢带洛大小姐面圣之时,遇到了太子妃,按照太子妃的说法,洛大小姐私奔逃婚一事确有蹊跷,望父皇明察。” “太子妃?”皇上似乎是有些意外,微微挑眉,语气也是染着几分疑惑,“今日是她大婚,不在新房里呆着,怎么去了地牢?” “应该也是心疼洛大小姐吧。”百里墨宸感叹了一句,惹得洛安安冲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倒是皇上点了点头,“难得洛家姐妹相亲相爱,行了,回去吧,此事朕自会命人查个水落石出。” 言下之意,是她洛安安,暂时过关了。 第十二章 不寻常的态度 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下,却在离开大殿之际发现龙椅上那人正一直紧盯着她,摸不清猜不透的视线,就如同一只正瞌睡的老虎,眼睁睁的看着猎物走出自己的洞穴,下一秒便会扑杀而来一般。 “洛大小姐。”一旁,百里墨宸的声音响起,也让洛安安回过神来,不再纠结皇上的视线。 只见百里墨宸一脸温和地看着她,“洛大小姐身子虚弱,本王已命人备了马车在宫外等候。” “哦,多谢。”洛安安忙道谢,却又想到了什么,便往百里墨宸的身边微微凑了凑,一双眼却像是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这才轻声问道,“你让马车带我去哪儿?” 她靠得那般近,发间依稀飘来几许清香,莫名的便让他想起了昨晚。 这下,眼里嘴角便都染上了笑意,“自然是送洛大小姐回府。” “回府?洛家?”洛安安的表情很是丰富,抬着头看他,一脸的讨好,“内什么,帅哥,咱们商量点事儿呗。” “洛大小姐但说无妨。” 不知为何,低头看着那般调皮的她,百里墨宸只觉得心里一阵阵莫名的欢喜。 “那个,咱们可不可以就此别过?”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在地牢内答应过百里墨宸会承认自己洛大小姐的身份,可她毕竟不是真的,而且有家有朋友,会穿越到这儿纯属意外之中的意外,想当然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的。 可,地牢内百里墨宸的身手她是亲眼见识的,若是一声不吭偷偷溜了,指不定就会被百里墨宸一掌打蒙过去。 倒不如好好商量商量,这个麟王看上去人还挺好的,说不定就会答应了。 可百里墨宸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洛大小姐,马车就在门外。” 这意思,就是不同意了? 洛安安嘟起嘴,往后退了几步,顺道着瞪了百里墨宸一眼,朝着皇宫外大步走去。 宫门外,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在车夫的搀扶下,洛安安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连声招呼都没跟身后的百里墨宸打一下就放下了帘子,摆明了就是生气了。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百里墨宸的身旁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黑衣侍卫。 “爷,那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 他家爷那么帮她,几次出手相救,最后她反倒是给他家爷甩脸子。 话音落下,就见百里墨宸一双冷眼看向他,不发一言,却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韩越立刻低头,“属下多嘴。” 还以为他家主子对着那假冒的洛大小姐各种温柔淡笑是改了性子了,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地冷血。 百里墨宸这才移开视线,看向远处渐行渐远的马车,沉声开口,“说到底,她与此事无关。” 只是无意间淌了这趟浑水,想甩袖子走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韩越猛的一愣,抬眼看向自己的主子,昨晚之后,他就觉得主子对洛大小姐的态度有些不寻常,也不知昨晚除了替洛大小姐解毒之外,是否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第十三章 穿越之法 马车行驶缓慢,可在那青石板的大街上,仍是觉得颠簸摇晃。 洛安安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胀痛,连飞机都没晕过的人,如今却连一辆小小的马车都对付不过去,实在是让人有些郁闷。 掀开车帘子探出了脑袋透透气,街边来往行人们无不惊奇的投来注目礼,就如同昨日她初来时一般。 想到昨日,洛安安的眉心便忍不住皱起,她穿越来得实在蹊跷,可说不定是有什么玄机未曾被她发现,如若她找到了那玄机,指不定就能穿越回去? 想到这儿,她便坐不住了,钻出马车外,拍了拍车夫的肩膀,惊得那车夫连忙驾停了马车,回头看她,“洛大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啊……没什么吩咐,我只是忽然觉得肚子疼,要去厕……额,茅房!你在这儿等我!”说罢,不等车夫反应过来,便跳下马车跑了。 而此时街边客栈二楼的窗户旁,韩越看着洛安安狂奔的方向,缓缓开口,“爷,那个方向可没有茅房。” 百里墨宸没有回应,只是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 “可要追回来?”韩越沉声询问,那洛大小姐显然是想逃跑了。 百里墨宸拨弄着杯盖,轻摇脑袋,吹了吹那仍冒着热气的茶水,这才道,“不必。” 韩越点头会意,不再过问。 而此时的洛安安已经凭着仅有的记忆寻到了昨日穿越来的那条街,她昨日在此处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却始终没有穿越回去,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错过了些什么。 仔细回忆自己穿越来的时候,是在遛阿布来着,因为起得太早所以眼皮都是在打架的,以至于穿越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浑浑噩噩的做梦呢! 不如,就照着昨日的状态,再走一回? 于是,洛安安半闭着眼,一手做出牵着狗绳的状态,开始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在大街上走了起来。 人来人往,看着洛安安如此诡异行事,难免指指点点。 “哎,那不是洛家大小姐嘛,你看她在干嘛呢!” “是啊是啊,昨日就见她在此处来回走了好几趟,不是听说是跟人私奔逃婚了吗?” “嘘,可不能瞎说,我可是听我宫里当差的亲戚说了,这洛大小姐刚从宫里出来,已经跟皇上说清楚了,是被歹人掳走,坠崖伤到了脑袋,失忆了。” “失忆?我看她现在这模样,是失智了才对!该不会是伤到了脑袋,变成傻子了吧?” “我看也像……”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发说得兴起,洛安安被迫睁开了眼,冲着那些百姓怒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信不信我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把舌头都拔了喂狗!” 众人皆是一惊,仓皇逃窜。 洛家的人,可不能惹。 原本热闹的街,因着洛安安这一通怒骂瞬间清净了不少,胆小的早已逃至街外,留下几个胆大的也只远远的观望着。 洛安安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 方才一定是因为环境嘈杂才没能成功,毕竟昨日她穿越来时,小区里可是清净得很呢。 现在,一定可以了! 第十四章 饿不饿 这样想着,洛安安便又继续走动起来,十步之后睁开眼,眼里满满的期望却在瞬间变为失望。 仍是青石板的路,仍是那古色古香的建筑。 难道,是走得步数太少了? 闭眼,继续走,睁开眼失望依旧。 难道,是方向不对? 于是,又继续尝试。 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清净的大街再次开始热闹起来,洛安安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埋头大哭。 她尽力了,可,她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洛大小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洛安安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百里墨宸。 “饿不饿?” 他柔声开口,声音低沉,染着几分磁性,仿佛有一种蛊惑人的魔力。 他便是那样静静的站在那儿,低头看她,白衣胜雪,温文尔雅。 她微微一愣,眼泪还挂在脸颊之上,随后点了点头。 一早上起来折腾到现在,她滴水未进,昨晚又那么大的运动量,消耗不少…… 想到昨晚,洛安安的脸便忍不住红了起来,转开了头轻咳了一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百里墨宸似乎也明白了她这一系列的脸色变化,不由的低声一笑,语气更是染上了几分宠溺,“我带你去吃东西。” 站在街边的韩越差点没一个踉跄原地摔死。 我? 主子居然对着那丫头自称我? 态度语气还那么温柔,特别是方才那低声一笑,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当真要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而洛安安显然并未觉得哪里不妥,依旧只是点了点头,站起身,乖乖的跟在百里墨宸的身后,走进了一间酒楼。 包间内的桌子上,摆满了一大桌,洛安安大快朵颐着,早已把形象二字抛诸脑后。 一来确实是饿,二来心情不佳的她,绝对是在化悲愤为食量。 百里墨宸坐在洛安安的对面,并没吃多少,更多的是看着她吃。 等到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发问,“确定回不去了?”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肚子饱了,心情也比方才好了许多,爽快答道,“就算能回去也没这么简单,估计得好好研究研究。”可,她研究植物比较厉害,时空穿越这种事算是头一回接触,也不知道到这辈子临死前能不能把这回事给弄清楚。 “既然如此,那洛大小姐不妨听本王一句劝。”百里墨宸微微轻笑,“既来之,则安之。” “恩,我知道。”洛安安继续点头,虽然想家,想父母想朋友,还想她家的那只阿布,可眼下回不去是事实。 倒不如先安顿下来,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那,吃完了,本王就送你回去。”百里墨宸的话音刚落,洛安安便是一愣,蹙眉看他,她知道,他说的回去,是指洛家。 正要说些什么,就听百里墨宸继续道,“既然回不去了,就该明白此处绝非你任性胡为的地方,得罪了太子跟太子妃,总要为自己寻一处庇护之所,一座强硬的靠山。” 而洛家,洛大小姐的身份,就是她最好,最强硬的庇护。 第十五章 好自为之 洛安安却依旧有些不明白,放下了筷子,垂眸思忖,“这洛家,是很大的靠山吗?” “洛家乃是我黎国首富,是洛老太爷生前创下的霸业,传言洛家的资产加起来就算是买下整个黎国也仍有富余,财力势力遍及各行各业,就连父皇都对洛家有诸多忌惮。”话说到这,百里墨宸知道,洛安安已经明白了。 果然,洛安安的眼里闪过一丝光,果然是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呀! “所以,如今真正的洛大小姐坠崖身亡,而我又跟那个洛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就回洛家,代替洛大小姐的身份,做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 关于洛安安口中的富二代是什么,百里墨宸没能听懂,但洛安安其余的那些话却是说对了。 回洛家,代替洛大小姐的身份。 见百里墨宸点头,洛安安却狐疑起来,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话说回来,你让我回洛家,是有你自己的小算盘的吧?” 也不知道从何分析,但她直觉就是这么认为的。 百里墨宸微微挑眉,“是,可对于洛大小姐而言,这也的确是最好的一条路。” 洛安安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 洛霏月摆明是要跟她过不去了,不想被百里玄烨跟洛霏月联手吊打,就得找个厉害的靠山,强大自己! 等她回到洛家,将洛大小姐的身份往台面上一摆,百里玄烨怎么着都得顾忌三分吧。 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洛安安冲着百里墨宸扬了扬下巴,“那你呢?想让我去洛家做些什么?” 他刚可是承认自己另有所图的。 百里墨宸淡淡一笑,“洛老爷膝下无子,唯独两个女儿,如今一个嫁给了太子做太子妃,等同于一半的身家都给了太子,所以……” “所以,我回洛家得守着属于洛大小姐的那一半身家,顺便,再膈应膈应咱们的太子殿下?” 对于洛安安此刻的聪明伶俐,百里墨宸表示十分满意。 “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争夺家产这种戏码,我可做不来。”当然,这种戏码她在电视剧里是看得多了,但做起来可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吗? 百里墨宸却淡然一笑,“洛大小姐放心,你不会做的事,自会有人帮你做。” 闻言,洛安安一愣,总觉得百里墨宸这话里自有深意,只是,她弄不明白。 于是,吃完饭,百里墨宸便亲自将洛安安送回了洛府。 看着洛府门前那两只硕大的石狮子,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匾额,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便袭来。 门口的小厮看到洛安安,惊呼了一声大小姐,便着急忙慌的跑回府里喊人去了。 “深宅大院,免不了尔虞我诈。”身旁,百里墨宸的声音缓缓传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包裹,递给了她,“洛大小姐,好自为之。” 洛安安接过包裹看了看,正是自己背包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少,于是歪着脑袋看向百里墨宸,眉间微挑,“我怎么觉着,是被你拐上了贼船。” 听到她这样的比喻,百里墨宸却是淡笑,“奈何除此贼船之外,洛大小姐无处可去。” 一语中的,洛安安表示很郁闷,下巴朝着那洛府大门一扬,“我不管,若是我日后被那大门内的豺狼虎豹给剥皮抽筋吞了骨头,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多少显得有些无理取闹,可百里墨宸却是宠溺应声,“好,任由洛大小姐处置。” 第十六章 睚眦必报 这还差不多。 还想说什么,洛府内却传来一声轻唤。 “安儿!” 洛安安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妇人站在洛府门口,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洛安安一愣,却见那妇人冷冷开口,“随我来。”说罢,又在一群小厮奴婢的簇拥下,回了府。 气场如此强大,林洛安安莫名心虚起来,转头看向百里墨宸,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暗骂他没义气,这才跟了进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了……祠堂? 看着满屋的牌位,洛安安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 “跪下。” 洛夫人突然厉声喝道,洛安安一愣,心里自然不愿,却不想多生事端,这才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之上。 却听洛夫人继续高喝,“来人,家法伺候!” 洛安安这下慌了,只见祠堂外已然有人呈着竹藤而来,竟是有两指粗细! 说好的洛家是庇护所呢? 她才在地牢被针扎,现在又要被这竹藤打,这要是打在身上,不说皮开肉绽,起一身血痕那是少不了的。 眼见着妇人拿起竹藤,洛安安‘嗖’的一声就从蒲团上站起,往后退了三步,“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别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文明。” 见洛安安居然敢站起来,洛夫人被气得瞪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两个度。 “你给我跪下!” 可洛安安却依旧犟着脑袋,“我不跪!就连皇上都没罚我,恕我无罪,你凭什么动手?” “凭我是你娘!” “是我娘你也不能滥用私刑啊!” 洛安安话音落下,洛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开始不住的打量着洛安安。 洛安安被她看得心慌,干脆转开了头,不去看她。 就在这时,祠堂外又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看着大约四十多岁,虽蓄着胡子,却还是能看出其年轻时的英姿。 这人,大约就是洛大小姐的生父,洛震天洛老爷? 而洛老爷的身旁,还有一名妇人,虽是与洛夫人差不多的衣着打扮,但是气质却差了洛夫人一节,只是其举手投足间的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却是洛夫人所不能比的。 这位,大约就是洛霏月的生母,刘氏。 “老爷。”见到来人,洛夫人放下了竹藤,欠身行礼。 刘氏也冲着洛夫人行了礼,这才朝着洛安安看来,“哟,安丫头回来啦。” 只这一句话,就让洛安安听出了她的敌意。 果然,就听她继续开口,“临婚期前离家出逃,把洛府上下搅得个天翻地覆,最后还是让月儿顶替了才勉强平息了此事,安丫头,你回来的倒也挺及时的呀。” 刘氏话里话外都指责洛安安是刻意逃婚,一旁的洛夫人也是紧闭着双唇,目视前方,似乎是对刘氏的话无法反驳。 看来,这整个洛府上下似乎都已经认定了洛大小姐是与人私奔逃婚的。 只可惜,她不是那个真正的洛家大小姐,什么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她一概不会,只会一件事。 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第十七章 祸从口出 “呐呐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看你也是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连祸从口出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 刘氏哪曾想过一向骂不还口的洛安安会突然出言不逊,当下一愣,未曾反应过来,倒是洛震天一声厉喝,“放肆!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得,您还真别动不动就用长辈来压我,想让我当她是长辈,那她好歹得拿出个长辈的样子来不是?”最烦的就是那些个无理取闹还拿长辈这两个字来压别人的老头老太太了。 “哟,安丫头,我看你出逃这两日,脾气见长啊!居然敢跟老爷顶嘴!”刘氏摆出一副挑拨离间的嘴脸,暗暗冷笑,似乎是在等着看洛安安被洛老爷家法伺候。 果然,洛老爷的脸色开始难看至极,正要动怒,却见洛安安猛的一抬手,“本姑娘坠崖失忆,什么老爷夫人的,统统都不记得,只知道死里逃生一回,也算是见过阎王爷的人了,如今还真什么都不怕!” 总算是借着机会说出了坠崖失忆的事,就见洛夫人跟刘氏的表情都是一惊,唯独一旁的洛老爷不动声色。 “失忆?”刘氏似乎是不信,微微皱眉,一副狐疑的模样,“失忆了还能寻到府里来,安丫头,你当这府中上下都是傻子呢?” “究竟谁当谁是傻子,我也不好说,不过,以洛家的实力,总不能连我刚从宫里回来都不知道吧?”说到这,洛安安便看向了洛震天。 她敢笃定,她跟着百里墨宸进宫面圣的事洛震天早就知道了。 只见洛震天凝着眉,很是严厉的模样,“皇上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啊。”洛安安耸了耸肩,“只说我被歹人掳走坠崖一事,定会找人查个水落石出。”话说到这,洛安安看向刘氏,嘴角掠起一抹很是得瑟的笑,“所以啊,今后什么我出逃不出逃的话可不能乱说了,当然,你若是嫌命长,嫌洛家的日子太好过,倒是可以张嘴就来的。” 刘氏被洛安安这一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又无话可说。 此事既然已经被皇上定了性,不论是真是假,对洛家都是好事。 否认,一人逃婚,全家都会受到牵连。 “好了。”洛震天开了腔,“既然如此,那便等着皇上来定夺。”话说到这,便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洛夫人,“安儿死里逃生,理应找个大夫来瞧瞧,让后厨炖点燕窝人参的补一补,余下的这些,都免了。”这里所指的那些余下的,便是那根两指粗细的竹藤了。 洛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应了声是,态度不卑不亢,恭敬却又刻意疏远。 洛老爷又对洛安安说了几句并不走心的关怀话语,这才领着一脸不甘心的刘氏离去。 洛夫人也让下人将竹藤撤去,洛安安暗暗舒了口气,可算是逃过了一劫。 却听洛夫人缓缓开口,“你随我来。”说罢,便朝着祠堂外走去。 第十八章 哪有吉人天相 一路跟着洛夫人来到了一间院子,满院花草,打理得很是漂亮。 正欲好好欣赏,就听不远处一声惊呼传来,“小姐!” 洛安安抬头,就见一名丫鬟红着眼跑到了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开口,眼泪就跟着落下,“小姐,是小姐,小姐你跑哪儿去了,清儿都快急死了!” 看来,这丫鬟从前就是服侍洛大小姐的。 洛安安还在懵逼状态,洛夫人却已然下了令,“去请朱大夫来。” “哦,是!”清儿一边抹着泪一边点头,急急忙忙跑出了院子。 这样一来,这偌大的院子里,倒只剩下洛安安跟洛夫人了。 只见洛夫人看了洛安安一眼,示意她继续跟上,这才领着洛安安走进了一间房。 是洛大小姐的闺房。 进房后,洛夫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给关上,随后才走到洛安安的面前,缓缓开口,“你,究竟是谁?” 这一问,如一道惊雷,令洛安安从头顶虚麻至脚心,“我,我是……” “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儿,安儿她,就算是失忆了,也不会有那个胆子敢跟老爷呵刘氏当面叫板。”洛夫人很是镇定的打断了洛安安的话,“若是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认错,那我这个娘也白当了这十几年。” 是啊,毕竟是洛大小姐的亲娘,当然不会认错自己的亲生女儿。 洛安安低头,微微皱了皱眉,“我叫洛安安,我的确不是您的女儿。” 纵然心里早已知道答案,洛夫人却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女儿呢?” 洛安安垂眸犹豫了一下,“若是洛霏月没有说谎的话,您的女儿,应该已经……坠崖身亡了。” “洛霏月?”洛夫人疑惑般看着洛安安,略有戒备的后退了一步,“你,是洛霏月的人?” “不不不。”洛安安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洛霏月的人,只是昨日碰巧遇见了洛霏月,她把我当成了洛大小姐才与我说了那事。”为了证明自己的确不是洛霏月的人,洛安安还急得把自己的脸往洛夫人眼前凑,“您看我左脸上的伤,就是早些时候被当初洛大小姐关进地牢后洛霏月来找茬,拿针扎的,一直刺穿了脸皮差点就扎到舌头了,她还让丫鬟挖了我的眼睛呢!好在我福大命大,不然此刻已经是瞎子了。” 看着洛安安脸上的伤,洛夫人紧皱起双眉,“我一直都知道洛霏月那丫头与她那娘一样不是好货色,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狠毒……”话说到这,洛夫人便又打量了洛安安一番,“如此说来,你只是一个与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而已?” 洛安安点了点头。 洛夫人不再说话,缓缓转过身去,似乎是在消化着这件事,肩膀微微抖动,大约是在掩面而泣。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开口安慰,“那个,您别太伤心了,说不定洛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当真是如我所说的坠崖失忆,忘了回家的路罢了,我……” 话未说完,就见洛夫人抬手微微摆了摆,拭去了眼角的泪,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洛安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吉人自有天相,自安儿失踪那日起,我便知道她凶多吉少。你的出现,或许才是天意。”话说到这,洛夫人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女儿,是洛家的大小姐。” 只这一会儿,洛夫人便已经消化了悲痛,态度坚定,俨然一副女强人的姿态,“刘氏母女,使些下作的手段抢了你太子妃的位置,那这洛家的万贯家财,你就得好好守着,决不可再被人抢走哪怕一厘一毫!” 第十九章 未必空穴来风 面对如此强势的洛夫人,洛安安也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 可这勾心斗角夺家产的戏码,她并不熟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夫人,小姐,朱大夫来了!”门外,清儿的声音响起,洛夫人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开了门。 只见门外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男子正站在清儿的身后,身上背着药箱,面容清秀。 “朱大夫,有劳了。”洛夫人柔声打过招呼后便离去,朱大夫躬身送走了洛夫人,这才抬眼看向洛安安,“洛大小姐,请。” 洛安安便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将手放在了桌子上,只见朱大夫从药箱内拿出一块帕子铺在了洛安安的手腕上,这才开始请脉。 洛安安转开了头,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却忽然听朱大夫开口,“对不起。” 声音很轻,微微颤着,洛安安回头看他,就见他正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莫不是她听错了? “对不起……” 朱大夫再次开口,而后缓缓抬头看向洛安安,一双眼透着水润的红色。 什么情况? 洛安安懵了,“你,是在跟我说?” “安儿!”朱大夫一时情急,猛的抓住了洛安安的手,“你原谅我好不好?待我安置好爹娘弟妹,我们再走好不好?” 看他那般情真意切的样子,洛安安瞬间就明白了。 看来,都说洛大小姐是与人私奔逃婚,这事儿并非空穴来风。 很是尴尬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洛安安冲着那朱大夫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那个,朱大夫,我坠崖失忆,从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既然不记得了,那你也就不用跟我道歉,当然,若是你欠了我银子,还是要还的。”刻意说了最后一句打个哈哈,以证明她的确是不记得他了。 朱大夫一愣,又抓过洛安安的手臂搭脉,“脉象虽缓,也只是身子虚弱而已,却不像是坠崖重伤……” “谁跟你说我是重伤了!”洛安安再次收回了手,果然跟大夫说谎还是有些难度的,心里也是一阵心虚,却又很机智的回答道,“我不过是撞了脑袋,所以失忆了,余下的也都是些皮外伤,这两日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自然把不出毛病来。” 这话虽是破绽百出,可坠崖那事儿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显然,朱大夫并不全信,一双眼饱含深情,“所以,你不认得我了?” “认得!朱大夫嘛!”洛安安的身子往一旁靠了靠,刻意拉开了与朱大夫之间的距离,可朱大夫的情绪却莫名的激动起来,猛的站起,似乎想要靠近,却又踌躇着站在原地,“你,你从不那般唤我,我是翰乙,是你的翰乙啊!” “放肆!”一声厉喝自门外传来,只见方才已然离去的洛夫人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口,无比严厉的瞪着朱翰乙,“恬不知耻的东西,来人,给我带下去关进柴房!” “是!”门外一众小厮蜂拥而入,不理会朱翰乙的苦苦求饶,连拖带打的就将他带走了。 动作快到当洛安安反应过来时,人早已被拖出院子。 只有洛夫人还站在门外,一双眼无比平静的看着洛安安,“若非他胆小懦弱,安儿也未必会坠崖。”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洛夫人离去的背影,洛安安心中不由的一阵悲怆,看来,对于洛大小姐的死,洛夫人未必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放得下,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置那个朱大夫。 第二十章 满院皆毒物 一旁,清儿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小,小姐,您没事吧?” 洛安安这才看她,不由的微微皱眉,“这会儿来了,刚才又不见你人。” 刚才若是清儿在,朱翰乙未必会那么激动,自然也就不会被洛夫人逮个正着。 可对于洛安安的责怪,清儿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很是冤枉,“可,从前朱大夫来请脉,小姐都不让奴婢站在旁边。” 果然,洛大小姐跟朱大夫有一腿。 洛安安撇了撇嘴,这才道,“你该知道我失忆了吧?” 清儿如捣蒜般点头,“方才夫人交代过了。” “恩,那从前我给你定的那些个规矩也就不必遵守了,日后不管是猪大夫还是羊大夫,都不必避嫌。” “知道了小姐。”话说到这儿,清儿似是有些惋惜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只怕以后也见不着朱大夫了。” 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被洛安安听到了,想起方才洛夫人临走前的神情,不由的开始担心起来,“你说,我娘会如何处置朱大夫?” 清儿抬眼看向洛安安,脸上的表情也是带着几许担忧,“被关进洛家柴房的人,从未有能活着出来的。” “这么严重?”洛安安猛的一惊,她知道洛夫人因为洛大小姐的死必定会迁怒朱大夫,可未曾想过,会牵扯上人命! 见洛安安皱眉深思的模样,清儿似乎看出了什么,忙道,“小姐,听奴婢一句劝,既然失忆了,那从前的人跟事与你可就再无关联,您能回来着实不易,这洛府上上下下也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你,切莫做傻事。” 清儿比洛安安在这深宅大院里待得久,很多事也比洛安安想得周到,那刘氏,恐怕是巴不得她出什么差错。 她承认她是想救朱大夫,可前提是她能自保。 被清儿这一通告诫,她决定了,救朱大夫的事,恐怕还不能她亲自出手。 “小姐?”一旁,清儿柔声唤着,洛安安回过神来,这才看她,“好了,你放心吧,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这事儿我不会插手的。”说到这儿,视线便落在了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之上,这才想起自己的包袱里还有些新研究的种子,反正暂时也回不去,那不如现在就拿出种了,看看成果究竟是怎样的。 命清儿去找些干净的花盆来,洛安安自己则来到了花草之中,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腾点位置出来给她那些宝贝种子。 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夹竹桃,一品红,虞美人,曼陀罗…… 放眼看去,就连角落里那株不起眼的含羞草都是可以提炼出有毒物质的! 这洛大小姐,种了满院的花草,竟然每一株都含有或多或少的毒素! 这是巧合,还是那洛大小姐实则并非如旁人所言那般是个心地善良,端庄得体的人物? “小姐!”不远处,清儿已经端来了花盆,“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恩,够了。”洛安安连忙上前帮着清儿将花盆放在地上,就听清儿笑道,“小姐虽然失忆了,可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喜爱还是没变呢,一回来就嚷着要种花。” 闻言,洛安安也只是一笑,却是试探般的问道,“这院里的花草,都是我从前种下的?” “是呀!”清儿点了点头,“好些都是托人从各地带回来的,平日伺候花草的活儿也都是小姐亲自动手,也就这几日小姐不在,奴婢才帮着打理呢。” 第二十一章 麻烦寻上门 “额……”洛安安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这才道,“那,我以前可曾与你提起过,这些花草都是有毒的。” “说过呀!”清儿回答的很是爽快,“所以小姐才不让清儿轻易碰呢。” 洛大小姐知道,却仍旧托人千里迢迢带回来这些有毒的花草精心供养着,该不会只是单纯的因为好看而已吧? 也不知这些个毒花毒草,原本都是准备用来对付谁的。 这深宅大院,果然是养不出真正心地善良的人吗? 正暗暗感叹着,就听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多久便见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院子,还未开口便惹来清儿一通怒骂,“你这阿牛,性子能不能别这么急躁,着急忙慌的是要吓死谁呀!” “大,大小姐,不好了。”阿牛显然顾不上理会清儿,一脸的急切,“太子跟二小姐回来了!” “哦。”洛安安只是淡淡应了声,心底却是忍不住一阵窃笑。 倒是清儿不明所以,冲着阿牛问道,“太子今早上不是刚把二小姐接走吗?怎么这会儿就送回来了?休妻啊?” 这话问得虽然有些恶毒,可多少也是解气的。 洛安安忍不住轻笑出声,可阿牛却是急得快要跳脚了,“太子非说大小姐给二小姐下了毒,这会儿在前厅闹着让老爷交人出来呢!” “呸!真真是脸都不要了,我家小姐这才刚回来,哪儿那个闲功夫去给她下毒!”清儿啐了一声,顺道着翻了个白眼,可一旁,洛安安的笑意却更浓了。 “无妨,我先去看看,清儿你帮我把这盒种子分种了,一个格子种一盆,种完后记得浇水浇透了,然后放到东边那个架子上,那儿日头大。”洛安安吩咐着,将从包裹里拿出来的盒子交给了清儿。 清儿傻乎乎的接过,却是有些不放心,“小姐,您失忆了,有些事儿清儿不得不嘱咐您两句,二小姐心狠,没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至于那太子,传言也是暴戾得很,您可千万小心着些。” “恩,知道了,你快去把这些种起来吧。”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清儿去干活,而她则跟着阿牛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人还未到,就已然听到前厅那热闹的声音。 “哎呀,你别抓了,再抓得破了!” “娘,我痒啊!” “老爷!您看看,这安丫头到底是给月儿下了什么毒呀!老爷,您可得为月儿做主呀!” “哎呀,别挠了!” 光是听着,就已经能知晓那洛霏月此刻究竟是何等狼狈了,洛安安难掩嘴角的笑意,竟是就这么一脸灿烂的走进了前厅,“娘!” 一声娘,那是唤得相当轻快,洛安安几乎是一蹦一跳的到了洛夫人身边站定,这才看向此刻坐在堂上一左一右的二人,“安儿见过太子,见过爹爹。” 自然的,是将刘氏跟洛霏月忽略了。 百里玄烨拨弄着手中茶盏,一双眼无比冷漠的扫了洛安安一眼,并未说话,倒是洛震天站起身,指着此刻发丝略有凌乱的洛霏月,冲着洛安安问道,“安儿,你作何解释。” 洛安安仿若此刻才看到洛霏月一般,微微一愣,这才笑道,“呀,妹妹也来啦?咦,今日不是你大婚吗?怎么这么早就跟着太子回门了呀?” 那一脸灿烂的笑,天真无辜,若不是洛霏月亲耳听到她地牢内所说的话,只怕此刻还真以为她对此事毫不知情呢! 第二十二章 大不了互相伤害 她会演,可洛霏月也会演呀。 当下不顾众人阻拦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姐姐,姐姐……”一边说着,一边跪着往洛安安的身边走,“姐姐,我知道我不知好歹,可取代姐姐嫁给太子乃是爹做的主,还望姐姐切莫与我为难,把解药给我吧!我好痒,真的快痒死了!” 一番说辞,把洛安安形容成是嫉妒心起才加害与她的。 恩,白莲花的戏码,除了装可怜,还能有啥? 洛安安心中早就有了防备,此刻自然也丝毫没被影响,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妹妹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呢?我今日可是被太子爷的手下亲手关进了地牢,之后又跟着麟王去了宫里面圣,哪有什么时间给你下毒,你口口声声按下这罪名给我,可是要拿出证据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扶洛霏月,她一个现代人,还真不习惯被人跪着。 谁知洛霏月却猛的拽住了洛安安的手,“姐姐!自今早接过姐姐给的凤冠之后我便开始不适,若姐姐真对我有怨,要打要骂妹妹绝无怨言,可求姐姐切莫再用这种手段折磨我了。” 她要证据,她就给她证据! 今早那个凤冠,就是洛安安唯一可以下毒的地方! 谁知洛安安却依旧摆着那无辜的表情,“如此说来,是那凤冠被人动了手脚,妹妹,你可是要求太子好好的彻查呀!” 反正她抵死不认,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呀! 那两粒种子可是新研究的品种,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就算找来大夫毒师一一验过,只怕也验不出分毫。 知道如此下去洛安安绝不会拿出解药,洛霏月便压低了声音,恶毒威胁,“你若再不拿出解药,我便将你并非处子的事儿传出去,昨日客栈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可是逃不掉的。” 只要她去问,甚至还能问出那晚替洛安安解毒的人到底是谁! 谁知就是这样威胁,洛安安也丝毫不怕,亦是压低了声音回她,“妹妹说得对,昨日客栈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她要提客栈的事儿,好啊,提啊! 大不了互相伤害啊! 她莫不是忘了,她也是在客栈给她下的毒? 说罢,冷冷一笑。 早些洛霏月在地牢里怎么对她的,她可没那么差的记性这会儿就给忘了。 善恶有报,可都是要还的。 只那一笑,洛霏月瞬间就给愣住了,眼前的洛安安,哪里像是坠崖失忆了,分明就是坠崖之后开了毒窍,不好惹了! “都退下吧。” 一道低沉却威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姐妹两人的对垒。 只见百里玄烨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洛安安,“除了洛大小姐之外,都退下。” 他的话,自然无人敢违背,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都退出大厅去了。 唯有洛安安站在原地,被百里玄烨盯得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百里玄烨缓缓开口,“洛大小姐与麟王,很熟吗?” 啊咧? 话题转得这么快吗? 她还以为他是要问解药的事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道,“不,不熟呀!” “不熟,他又怎会去地牢救你?” 话音落下,那双眼已然染上几分杀意。 第二十三章 古人的套路 被那样的眼神直溜溜的盯着,洛安安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慌的,心虚的轻咳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才开口,却是带着询问的语气,“约莫,是因为麟王本就是跟太子作对的?” 所以,太子要杀的人,麟王就要救。 洛安安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简直绝了,不由的偷偷去看百里玄烨的反应,却见百里玄烨站起了身,缓步朝着她走来。 “洛大小姐所言甚是,那麟王,自幼便喜欢与本太子作对,收拾他,只是早晚的事。”毫无情绪的说着那些话,百里玄烨已然站在了洛安安的身边,“所以,要站在谁身边,洛大小姐应该心中有数吧?” 他都已经站得这么近了,她若是说她要站在百里墨宸那边,岂不是分分钟都会被他一掌拍死。 于是,弱弱的一笑,“太子娶了妹妹,那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人,我又怎会胳膊肘往外拐呢。” 不管怎样,套个近乎,自保先。 熟料太子却是冷声一笑,仿若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家人?” 洛安安被他笑得后背一阵寒意,脑筋飞速运转,思考着这话是哪里出了错,而后猛的一惊,忙低头往一旁退了两步,“不不不,太子乃是人中龙凤,是黎国日后的国君,岂会同民女是一家人。” 百里玄烨是谁,那是黎国的储君,人家可把自己的身份瞧的高高在上呢,岂会自降身份,跟她们这种小老百姓一家人呀! 谁知百里玄烨又往她这边走了两步,重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不,洛大小姐说得对,你我总会成为一家人的。” 这一句分明是话里有话,只可惜洛安安这个小脑袋瓜还不熟悉这群古人的套路,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可太子却已经抬手,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挑起洛安安的下巴,迫使她低垂的眼眸抬起看他,“若非洛大小姐被歹人所害,那今日,你我已然是一家人了。” 原本要成为太子妃的人,可是她呀! 洛安安瞬间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猛的往后一跳,“呐,太子殿下,咱们可得把话说清楚啊,是,原本要嫁给你的的确是我,可现在你已经娶了洛霏月了,咱们,咱们这就只能算是有缘无分了,我,我可不给人做小啊!” 最后那一句说得声音极轻,但最关键的也是这最后一句。 她可不会给人做小的,更加不会给那个洛霏月做小! 手指上柔嫩的触感消失,百里玄烨微微一愣,听着洛安安的话,却是忍不住一笑,“哦?那洛大小姐是想嫁给谁做大的?”话说到这儿,笑意便染上了几分戾气,“百里墨宸吗?” 这绕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瞪了百里玄烨一眼,“我说太子殿下,你这套路也太深了,这话说来说去的又说回原处了,也就是我聪明伶俐,不然就被你绕进了。其实说来说去你就是怕我会跟百里墨宸一伙,甚至是这洛家的万贯家财最后也会被百里墨宸分走一半对吧?” “你,这么跟本太子说话?” 第二十四章 大夫很能扯 百里玄烨的确是吃惊不小,眼前的这个洛大小姐,居然在瞬间就换了个人似得,先前的恭敬有礼,胆小怕事的样子,此刻早就烟消云散了。 洛安安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说话的态度对于百里玄烨来说的确是逾越了,于是微微嘟起嘴,很怂的小声道,“那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呵,有趣。” 双手负于身后,百里玄烨微微歪着脑袋,只等她继续开口。 洛安安用眼角偷看了百里玄烨好几眼,确定他此刻并没有生气之后才大着胆子道,“那个,太子您放心,民女现阶段不想嫁人,至于以后的事儿呢,谁也说不准。” 毕竟,万事皆有可能。 “好一句谁也说不准。”百里玄烨冷笑,在他看来,洛安安是刻意给她自己留了后路。 于是转身又朝着大厅上座走去,优雅落座,端起还未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接着道,“那,解药呢?” 啊咧? 话题转得这么触不及防吗? 洛安安一愣,随后才道,“太子殿下,民女真的冤枉啊!从未下毒,那又何来解药一说呢!” “是嘛。”语气淡淡,垂眸拨弄着茶盏,却显然是不信的。 洛安安知道,百里玄烨不似洛霏月那般好糊弄,小心思一转,便笑道,“解药呢,民女是真的没有,不过洛府里有一名朱大夫,听府里下人说他医术很好,方才民女回府之后也是他来请的脉,或许,太子可以让朱大夫试试,说不定就能查出太子妃是中了什么毒。” “恩。”太子依旧是那自顾自的模样,只淡淡恩了一声,却是让洛安安心里一阵狂喜。 忙道,“那民女现在就让人去请朱大夫。” 说罢,也不等百里玄烨应声,转身就出了大厅。 而大厅外,洛府上下那一群人已是等候多时。 见洛安安出来,一个两个的就都围了上来,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洛安安道,“太子有令,命朱大夫查出太子妃的病因。” 话音落下,很是心虚的瞥了一旁的洛夫人一眼,只见她面不改色,只是那眼神却仿佛是看穿了洛安安的心思。 洛安安忙移开视线,目视前方。 太子开口,就算是被关进了洛家柴房的人也得完好无损的走出来。 朱翰乙当着众人的面,给洛霏月搭了脉,又起身绕至其身后看了看她后脑上那奇痒难忍的部位,这才冲着百里玄烨一拱手,“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脉象沉稳有力,脸色红润有光,不似中毒。” “朱翰乙,你可看清楚了!月儿痒成这般样子,若不是有人下毒,又怎会如此!”听着朱翰乙的话,刘氏第一个不乐意了。 洛霏月此刻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眼时不时便恶狠狠的撇向洛安安。 只听朱翰乙道,“二夫人莫急,依翰乙多年行医来看,太子妃乃是积食所致脾胃虚弱,使体内湿气加重,这才会有如此症状,只需忌口节食,再服用两贴药,自会痊愈。” 说罢,竟真的拿起一旁的纸笔,写下了一副药方。 第二十五章 天道好轮回 洛安安倒是没想到这朱翰乙居然这么会扯,不但一本正经的将写好的房子交给了洛霏月身旁的丫鬟,还很细心的嘱咐道,“记清楚了,三碗水熬成一碗,连用三日,定会药到病除。” “朱大夫可是确定?”一旁,洛霏月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洛安安在地牢内可是亲口跟她说的,她最后会全身奇痒,甚至被自己给挠死,可这朱翰乙却说三日内药到病除? 怎么,联起手来当她是傻子吗? 面对洛霏月的质疑,朱翰乙回答得毕恭毕敬,“回太子妃的话,草民这方子乃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草民对此十分有信心,但倘若太子妃不信,自然可以不用,太医院人才济济,相信定有能人,能治太子妃的病症。” “朱大夫能进洛家搭脉诊治,那可是经过了洛家千挑万选的,对朱大夫的医术,霏月自是信得过的,只不过……”洛霏月话说到这儿,看了一旁的洛安安一眼才接着开口,“若三日后病症丝毫未减,朱大夫应当知道,后果如何。” “是。若三日后病症未减,草民自会去太子府领罪。”朱翰乙拱手作揖,如此回答也让洛霏月十分得意的看向洛安安。 很显然,她逼着朱翰乙说出这样的话,是在威胁洛安安。 可洛霏月不知道的是,别说三日,就是明日过后,她后脑就不会再痒了。 是以洛安安丝毫都没有受她的威胁影响,表情依然是得瑟而又嚣张。 “既然如此,那本太子也该回去了。”一旁,百里玄烨缓缓起身,引得原本坐着的一行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只见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这才道,“大婚之日却在此奔波,想来本太子也算是从古至今第一人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自嘲,实则却是在责怪。 怪洛霏月,怪洛安安,也怪整个洛家。 洛震天当下惶恐,“是草民教女无方,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洛霏月站在一旁,一脸的委屈跟愤怒。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就这么毁在了洛安安的手里,如今太子的恩宠还未得到,反倒先被嫌弃了,这笔账,她定会跟她好好算清楚! 成功接收到洛霏月的愤怒,洛安安站在洛夫人的身旁,就差没有摇头晃脑吐舌头了。 呐,不是在地牢很嚣张吗? 针扎的不是很爽吗? 现在知道什么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了吧? “岳父大人言重了。”一旁,百里玄烨倒是态度温和的回了洛震天这一句,随后却将视线落在了洛安安的身上,“方才洛大小姐有句话说错了。” 平缓的语气,令人捉摸不透喜怒。 洛安安被他说的一愣,死活都想不起来方才她说了什么话。 一旁众人脸上也是表情各异,却见百里玄烨缓步朝着洛安安走来,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这才微启薄唇,“你我定然不会有缘无分。”说罢,竟是冲着洛安安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十六章 麻雀理论 他这一番举动,无疑刺激了洛霏月! 她才刚刚嫁进太子府,如今百里玄烨就已经把目标放在了洛安安的身上,这,让她整个太子妃的脸往哪儿搁! 只是,众人在旁,她一时不好发作,只能恶狠狠的瞪了洛安安一眼,紧随着百里玄烨离去。 可她走了,她的老母亲刘氏还是在的。 待洛震天前去送走了百里玄烨跟洛霏月,刘氏便忍不住站了出来,“我说,安丫头,你这狐媚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吧?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勾了太子的魂了!” “妹妹这话说得未免难听了些。”洛夫人眼观鼻,鼻观心,看都未曾看刘氏一眼,“你可别忘了,那太子妃的位置,原本就该是安儿的。” “呵,姐姐你也说了那是原本,可如今我家霏月才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安丫头就算心里再不甘心,也总该避忌一下吧?”刘氏的语气满是嘲讽与不屑,而很显然,对于这种嘴上功夫的撕逼,洛夫人并不拿手,当下也是皱眉,不知该如何反驳。 可洛安安又岂会让自己吃亏呢? 冲着刘氏灿烂的一笑,一脸无害,“二娘您说的对,虽然原本与太子有婚约的人是我,可毕竟现在月儿才是太子妃嘛!我刚才也跟太子说啦,我不给人做小的。”话说到这儿又微微皱了眉,“只是方才太子那番话,该不会是想要削了妹妹太子妃的身份吧?”一言出口,便立刻捂住了嘴,那吃惊的模样,仿若是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刘氏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正要说什么,可洛安安却不给她一点开口的机会,“二娘,您别嫌我说话直,可不是有句古话嘛,”说到这儿,她又转头看向洛夫人,“对了娘,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是这么说的,麻雀终究是麻雀,就算飞上了枝头啊,也成不了凤凰。” 她此时此刻的表情,语气还有态度,得意得有多欠揍,洛安安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可看着刘氏那吞了一口苍蝇,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模样,别提有多爽快了。 就连身旁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洛夫人都忍不住掩嘴轻笑了两声才开口,“好了,安儿你才刚回府,理应好好休息才对。” “是,娘,您也折腾一天了,我先送您回去吧。”话说话间,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朱翰乙一眼。 朱翰乙也察觉到了洛安安的视线,眉宇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洛夫人在场,他又岂敢多说一句。 “走吧。”洛夫人平缓的声音拉回了洛安安的视线,点了点头,便无比乖巧的跟着洛夫人离开了。 走出大厅没多久,洛夫人便开了口,“你是故意的。” 这话,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叙述。 洛霏月后脑奇痒这事儿,必定是有蹊跷,洛夫人心里也清楚,若真不是洛安安动了手脚,洛霏月也绝不可能连自己的大婚之日都不要了,回洛家闹事。 而让朱翰乙来诊治,也只是洛安安想要救他离开柴房而已。 知道洛夫人不好糊弄,洛安安自然不敢怠慢,“是啊,我故意的,不过我能做的,也只是救他出柴房而已,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她刚进洛家,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一条人命,只是洛夫人说得对,洛大小姐的死或多或少都跟朱翰乙这个爽约的渣男有关系,她也实在是无法对他有任何的好感。 “如此最好。”洛夫人淡淡回应,可这四个字,却是透着几分告诫之意的。 第二十七章 洛家私生子 洛安安偷偷撇了撇嘴,想着这洛夫人未免也太严肃了,熟料下一秒,洛夫人的语气便更加严肃,“安儿,我知道你如今的性格与以往已是大不寻常,可有一事,为娘的不得不告诫你,洛家不比寻常百姓人家,明争暗斗都不在少数,你如此乖张,图一时口快,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所指的,便是方才洛安安对刘氏的态度。 特别是那句,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虽解气,却容易遭人记恨,今日之事,刘氏也好,洛霏月也好,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话,洛安安却是有些不敢恭维的。 在她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若不是那刘氏先出言不逊,她也不会说出那些恶毒的损话。 反正,她也没在怕的,不管是洛霏月还是刘氏,来一个她打一个,来两个她就打一双,连着洛霏月的那个小丫鬟,她就当是赠品一块儿给削了干净! 只是当着洛夫人的面,她还是乖巧的应道,“知道了娘。” “恩。”洛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似是松了口气,“对了,那太子殿下临走前所说的话……他可是想娶你?” “大概是吧。”洛安安说着,便很不屑的嘟起嘴来,“依我看,他打的是整个洛家的注意。” 娶了一个洛霏月等于娶走了一半的洛家,那再把她这个洛大小姐娶了,不就等于娶了整个洛家? “呵,太子殿下虽说心思深,可哪能深得过你爹那个老东西。”听得洛夫人一声咒骂,洛安安一愣,“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话音落下,洛夫人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只见她悠然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道,“旁人都以为洛家只有两个小姐,却无人知晓洛震天在府外还藏了个宝贝儿子。” 哇了个噻,这可算是惊天的大八卦了呀! 洛安安吃惊得捂住了嘴,亦是压低了声询问,“娘的意思是,洛老爷,啊不,是爹在外面有私生子?” 洛夫人缓缓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往前走,“我也是这两年才有所察觉,细细算来,那孩子今年也有十三四岁了。那老东西现在往外走的日子是越来越勤,说得好听是去四处巡查各家店,实则就是去看他那个宝贝儿子去了。毕竟,孩子渐渐大了,这生意上的事儿也该多学些了,不然,他日要如何继承洛家这么大的家业。” 洛夫人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嘲讽。 她为洛家尽心尽力这么多年,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心中自然是有不甘。 “如此说来,宫里那位还有太子等人,都打错如意算盘了?”洛安安心中感叹着洛老爷的老谋深算,忍不住嘟囔起来,“若是被人知道洛家还有个私生子在外面,恐怕那孩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皇上也好,太子也罢,绝不会让洛家这只煮熟了的鸭子飞了,若被他们知晓,那个私生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洛夫人仍旧是那不动声色的模样,可眼底却泛起了一抹阴狠的笑意。 第二十八章 进宫赴宴 事过三日。 身为黎国首富家的富二代,洛安安自然是想着要好好享受享受自己从未享受过的不差钱的日子,可洛夫人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请了两个老妈子,从早到晚,从吃到穿,都在教导她各种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 也不过就两日的功夫,洛安安就已经觉得生无可恋了。 好在,宫里来了旨意,让洛安安进宫去参加宴席,这才让她有了一个得以喘息的机会。 马车摇晃,可约莫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洛安安可是一点都没觉得不适。 见她一脸兴奋欢欣的模样,一旁的洛震天忍不住开口提醒,“安儿,你妹妹嫁入太子府,按理说三日回门宴,应是摆在洛府的,可皇上却将这回门宴设在了宫里,还指明了让你随行,只怕另有所图。” 听着洛震天这般说话,洛安安这才将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爹的意思是?” “我洛家这份家业,若是不分些出去,只怕这日子也不会安生。”洛震天说着,不由的叹了口气,这才接着道,“奈何我双手奉送出去,皇上还不收,非得要你跟月儿……” “皇上多精明啊,您送出去的才多少,要了洛家的两个女儿会有多少,他心里那算盘,打的响着呢!”话是这么说,私下却是忍不住暗自腹诽,皇上的算盘再精明,哪能精得过他洛震天啊! 偷偷摸摸的藏着个小私生子,就算有再多的女儿都被皇上给要了去,又有何用呢? 洛安安的话,惹得洛震天忍不住长叹起来,眉心也是紧紧皱起,很是不悦,“你这丫头,失忆之后怎就变的如此没心没肺,可还是不明白此次圣上命你进宫赴宴的用意?” 洛安安一愣,这才细想洛震天方才的话,试探般询问了一句,“这说得好听是回门宴,实则,是给我准备的相亲宴?” 既然皇上是要两个女儿,那如今嫁走了一个洛霏月,可不就剩她一个洛安安了? 洛震天点了点头,“皇上膝下已成年的皇子有五人,除太子之外,其余四位皇子皆未曾娶亲,其中唯有二皇子因战功赫赫被封为麟王,另外三位,却还未有封赏,只不过,麟王向来与太子不和,皇上必不会将你许配给他,是以……” “我不嫁。” 洛震天还想跟洛安安分析着嫁给哪个皇子日后才算好些,哪知道洛安安却突然给他打断了,嘟着一张小嘴,不情不愿的模样,“反正我今天就是进宫去参加个宴会,去的时候未有婚约,回来时亦是孑然一身。” 皇上又怎样,随手一指就能左右了她的终身幸福? 哼!想都别想! 如此任性的话,令洛震天愁眉蹙额,“抗旨不尊的罪名,洛家担不起。” 洛安安知道洛震天是在担心什么,洛家虽说是富可敌国,但权势都在皇上的手里,惹恼了人家,指不定就是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她知道如今的她背后是整个洛家,说话行事都得顾及后果,可若让她妥协,却是绝无可能的,只能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是如何说辞了。 第二十九章 赐婚的小苗苗 宴席,正如洛震天所言的,是场相亲宴。 皇上坐在殿内上首,左右两旁分别是皇后与皇贵妃。 皇后下方是太子跟洛霏月,而皇贵妃的下方,则是麟王百里墨宸。 余下两旁便是其余的皇子,等轮到洛震天跟洛安安的位置时,已是在快要排到大殿门口了。 感叹皇上真能生之余,洛安安还是庆幸的。 离得远,说不准皇上看不见她就想不起来指婚的事儿。 可既然是相亲宴,自然就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 正当洛安安吃得欢快时,猝不及防的便洛震天猛踩了一脚,吃痛的她只得放下正往嘴里送的食物,却忽然发现,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微笑,什么情况啊这是,好尴尬啊! “皇后唤你。”一旁,洛震天小声提醒,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冲着大殿之上的皇后欠身行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可是离得远了才听不见本宫的声音?”皇后的声音悠悠然传来,随后竟是冲着洛安安招了招手,“来,坐本宫身边来。” 洛安安其实很想说,她并不是听不见,而是根本就没留意。 只是此刻她总不能说她压根就没听皇后他老人家说什么吧? 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偷偷看了眼洛震天,后者微微点了点头,洛安安这才应了声是,缓步朝着大殿之上走去。 一路走过,就跟是被人参观似的,别提有多别扭了。 而皇后的身旁,早已有宫人为其腾出了位置,洛安安往那一坐,放眼一看,便是忍不住叹了一句,“哇,视野这么好。” 果然是应了那句,站得高,望得远呀! 原本还觉得自己之前坐的位置并不会引起皇上等人的注意,没想到从这个位置看过去,竟是一清二楚的。 听她这般感叹,皇候便轻笑出声,“本宫听闻你失忆了,回洛府休养了这两日,可想起些什么了?” 洛安安摇了摇头,“回皇后娘娘,民女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皇后这才点了点头,“不急,慢慢休养,日后总会想起来的。” 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洛安安低垂着眼眸,心中忐忑不已,就怕一旁的皇上会突然指婚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皇后亲昵的抓过洛安安的手,轻轻拍着,“唉,烨儿的婚事,可谓是一波三折,虽说终于是娶得了如花美眷,可却是连累了洛大小姐的名声,本宫这心里啊,着实是过意不去呢……” 这,就是为她指婚而开了个头啊! 洛安安低头蹙眉,就听皇后道,“对了皇上,不如再给洛大小姐赐一门婚吧?” 呵呵,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赶在皇上开口之前,洛安安便连忙开口拒绝,“不用了皇后娘娘,皇上日理万机,哪能天天为民女的婚事操心啊,更何况民女先前遭遇不测,感叹世事无常,想着爹娘老去,民女却未尽孝道,是以不急嫁人,想再陪伴二老两年。” 既然皇上没有还下旨,那她不管说什么都不算是抗旨,所以,她要把赐婚的小苗苗扼杀在摇篮里,坚决不能让皇上开口! 第三十章 她得罪他了? 原以为自己这么说,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拒绝了。 可,皇后多精啊! 人愣是当做听不懂洛安安的言下之意,只是感叹般点了点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洛老爷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想来定是十分欣慰。”说到这,皇后便看了眼洛老爷,后者自是点了点头,却听皇后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儿女婚嫁,对于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也是头等大事,洛大小姐今年也一十有六了吧?若再不嫁人,恐怕你爹娘都要急死了,是吧,洛老爷。” 皇后都这么问了,洛老爷当然是点头称是。 而洛安安此刻的表情,怕是只能用强颜欢笑四个字来形容。 虽然她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因为保养得宜能成功冒充十六岁的小姑娘这件事令她很是欢喜,可,皇后这一派温柔的攻势,成功化解了她想以尽孝道为借口的拒婚,实在是让她有些头疼。 “洛大小姐不妨看看,在座的诸位皇子可都是人中龙凤,定能有中意的。” 皇后都这么说了,洛安安也不好再低着头,只好看向殿下的诸位皇子。 不得不说,皇上的基因果然强大,几位皇子虽是不同妃嫔所生,但眉宇间却极为相似,只是各有各的神韵,或清秀,或内敛,或儒雅,或张扬。 不过,都不是她洛安安喜欢的款。 这几位皇子虽说都已成年,可也都只二十出头的年纪,她洛安安长得虽然嫩了点,但好歹也是个二十六的老姑娘了,这老牛吃嫩草的事儿,她可做不出来,非得要选,恐怕也只有太子跟麟王的年纪与她相称。 不过,太子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嫁给他,回头天天跟洛霏月俩人在太子府后院掐架都够够的了。 至于麟王嘛…… 洛安安的视线不由的看了过去,此刻的他正端坐在位,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桌前的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动作不急不缓,十分优雅,与那晚的表现可谓天差地别。 思及此,洛安安不由的暗自责怪起来,她这脑子是怎么回事,无端端想到那晚去做什么! 脸颊不由的一红,却见百里墨宸忽然抬眼看来,一双凤眸透着几分冷漠,如同在她与他只见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冰墙,将她阻隔在外。 洛安安猛的一愣,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她?莫不是她做了什么的最他了? 细细想了想,没有啊! 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真的是,他不想她看,她还不稀得看呢! “怎么样?可有中意的?”皇后早已看出了洛安安的表情变化,那双眼一直无比平静,却唯有在看到麟王时才有波动,想来应该是看中了麟王了。 只不过,麟王向来与太子作对,身为太子的生母,自然是不会让洛安安这块肥肉掉到麟王的碗里,于是指向一旁的四皇子道,“四皇子今年十九,比你大了三岁,正是懂得疼人呢,你觉得呢?” 四皇子也是皇后所生,自然是站在太子这边,将洛安安许配给他,那是最好不过了。 却听皇上的另一侧皇贵妃的声音悠然传来,“皇后娘娘只顾着推销自己家的,冷落了其他皇子不说,让洛大小姐尴尬就不太好了。” 第三十二章 说错话了 洛安安是松了一口气的,以为自己是逃过了一劫,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殿内的气氛自她方才说完那席话之后就变得格外古怪,可,她明明只是拍了个马屁而已啊!没多久,宴席便结束了,皇上率先离开,皇后跟皇贵妃也先后离去,余下人等一一起身,洛安安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却见太子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她身前,面带嘲讽,“呵,没想到洛大小姐竟有如此野心, 也难怪看不上本太子了,佩服。” 说罢,便轻笑两声离去,洛霏月也是轻蔑的哼了一声,紧跟着走了。 留下洛安安在原地蒙圈。 什么情况? 她怎么就有野心了? 还未想明白,就见百里墨宸负手而去,自始至终都未曾看洛安安一眼,而其余的几个皇子临走前亦是纷纷看向她这边,不时轻声细语交谈。 “爹,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众人的反应无疑就是证明了这一点,可洛安安实在是没想明白,她到底说错了什么。 “来时我便与你说过今日宴席的目的。”洛震天说到这,长叹了一口气,“你看不上几位皇子,就该知道结果会如何。” 洛震天这话,只是捅破了一丢丢的窗户纸,洛安安皱眉深思其意,而后恍然大悟! 宴会的目的,是让洛家的女儿都嫁入皇家,可她看不上几位皇子不说,还拍了皇上的马屁,那皇上该不会是以为她想要进后宫? 那,宴后留宫,指不定就是皇上想那什么了她? 想到这,洛安安倒抽了一口凉气。 皇上少说都有四十了,虽说女人都喜欢成熟点的男人,可这未免也太成熟了。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爹,你带我走吧,我不要留宫!”一把拽住洛震天的衣袖,洛安安哭丧着一张脸,可怜至极。 洛震天也是不忍心,可此刻也唯有一声叹息,“来时已然交代你不要乱说话,如今……这是皇上的旨意,安儿,你得为整个洛家着想啊!” 看着洛震天无可奈何的表情,洛安安终究还是松了手。 别说洛震天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她离开皇宫,就算他想,只怕这宫里森严的守卫也绝不会放他们离去。 得了,祸是她闯的,理应她自己应付过去。 见洛安安愁眉不展的模样,洛震天虽不忍心,却还是走了。 偌大的殿内,顷刻间便只剩下了洛安安一人。 “洛姑娘。”殿外,有一名小太监轻唤道,“奴才奉旨领洛姑娘去后宫。” 看着那毕恭毕敬的小太监,洛安安忽然心生一计,冲着他莞尔一笑,“好啊,那就先去皇贵妃那儿吧。” 想让皇上打消念头,这后宫之中恐怕只有两个人能做到。 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就是皇贵妃。 可若是取求皇后,难保她不会逼着自己嫁给四皇子,而那个皇贵妃……不是没有生养嘛,不管提什么条件,至少不会逼她嫁人就对了。 可小太监却是一脸为难,“这……皇上有旨……”“我知道啊!”打断了小太监的话,洛安安笑得格外灿烂,“皇上命你领我去后宫转转嘛!那我就先去皇贵妃那儿啊!现在宴席之上,我与皇后亲昵了,却还未向皇贵妃行礼呢,这若是怪罪下来,怎么,你替 我担着?” 他哪敢!小太监慌忙摇头,“不不不,奴才不敢,奴才这就领洛姑娘前往朝霞宫。” 第三十三章 始终要嫁 朝霞宫,便是皇贵妃的宫殿。 位于整座皇宫的西侧,与东边皇后的锦禄宫形成分庭抗礼之势。洛安安的求见,也的确是让皇贵妃有些吃惊,看着眼前这个站在那一副战战巍巍模样的小女孩子,皇贵妃忍不住一声轻笑,“过了今晚,洛大小姐便是这宫里的姐妹了,日后你我相见的次数必不在少数,何 必这么急着来与我请安。” 听得皇贵妃如此冷嘲热讽,洛安安噗通一声便跪下了。“贵妃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民女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是民女无知活该,可,民女实在是不想嫁给那四皇子才会想着讨好皇上,以求皇上不要赐婚而已,从未有过别的打算,还请贵妃娘娘明 鉴啊!” 时间紧迫,开门见山。 皇贵妃坐在那张红木雕花的摇椅上,拨弄着自己纤长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本宫信你的确无意,可话已经说了,皇上也已经误会了,本宫也帮不了你。” “若说这宫里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的话,那便是贵妃娘娘!娘娘您得皇上万千宠爱,若是您开口,皇上一定会放过民女的!” 若是皇贵妃都不帮她,难不成还要让她去求皇后? 只怕她来朝霞宫的事儿皇后那已经知道了,按照皇后与皇贵妃水火不容的样子,就算一开始想帮,如今也不会帮了。 所以现在,她必须求得皇贵妃帮忙! 她的话音落下,皇贵妃便又沉默了许久,久到洛安安的膝盖开始受不了长时间的跪地而开始一阵阵刺痛,久到,她都以为皇贵妃睡着了。 好在,最终皇贵妃还是开了口,“我帮你,那你要如何报答我。” “民女当牛做马,定会报答皇贵妃的恩情!” 洛安安面露喜色,皇贵妃这么说,便是答应帮忙了。却见皇贵妃一脸温柔的轻笑,站起身,行至洛安安的面前,伸手将她扶起,这才道,“本宫身边,当牛做马的人多了,不需要洛大小姐屈尊降贵。你年纪轻轻,若是进宫做姐妹,本宫心里也是不自在,倒不 如,做婆媳来的亲切。” 皇贵妃的话,让洛安安愣住了。 婆媳? 皇贵妃也逼着她嫁人? 可,皇贵妃不是没有生养吗?“麟王,已然过继在本宫膝下。”看出了洛安安心里的疑惑,皇贵妃拉着洛安安到了一旁坐下,“先前在宴席之上,本宫也看出了你对宸儿那孩子的心意,洛大小姐应该明白,此次进宫,你终究是要嫁给皇家 的,不是嫁给皇上,就是嫁给皇子,既然始终要嫁,倒不如嫁个自己喜欢的,你说对吗?” 麟王,百里墨宸。 “可,麟王并不想娶我吧?我看他今天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啊……” 一想起那双冰冷的视线,洛安安心里就各种不舒服。 皇贵妃却是一笑,“洛大小姐失忆了,自然是记不得宸儿那孩子一直都是那副冰冷了的样子,他喜怒从不形于色,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不必在意。” 对于皇贵妃的话,洛安安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她认识的百里墨宸可不是这样的。还想说什么,却听宫外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第三十四章 伴君如伴虎 洛安安一惊,赶忙站起身,跪迎圣驾。 皇贵妃也立即迎了出去,一脸欢喜,“皇上来了。” “恩。”皇上淡淡应声,“朕听说,洛家大小姐来你这儿了?” “是啊,喏,那个跪着的不就是嘛!”皇贵妃说着,便又过来将洛安安扶起,“好了,不要跪了,来给皇上请安。”说罢,便拉着洛安安往皇上那边走。 洛安安只好跟上前,欠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皇上垂眸看了洛安安一眼,这才缓缓应声,“起来吧。”说着,才随着皇贵妃一起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怎么想起到皇贵妃这儿来了?” 虽是询问,语气也略显慵懒,可那双半眯着的双眼却透着精明。 想胡乱编个理由,恐怕是瞒不过的。 熟知皇上的性子,皇贵妃绕至皇上的身后,替他揉捏着肩膀,“这傻丫头以为皇上留她在宫里是想宠幸她,来我这儿求我帮忙说好话呢!” 洛安安也是没料到皇贵妃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很是震惊的看着她,就这么说,皇上不生气? 接收到洛安安的眼神,皇贵妃又是温柔一笑,“皇上可不喜欢别人对他说谎,有什么就说什么。” 说罢,冲着洛安安使了个眼色。 洛安安一愣,皇贵妃这意思是让她直说? 下意识的看了眼皇上的神色,被皇贵妃揉捏着肩膀,倒是一副很惬意的模样。 好吧,直说就直说,死就死了!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洛安安这才开口,“那,是皇贵妃说皇上您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的啊,其实我这人也喜欢有说什么说什么,我承认,我在大殿之上说皇上的几位皇子比不得皇上优秀那是存心在拍皇 上您的马屁,不过我那也是希望皇上一高兴就忘了给我赐婚的事儿嘛!我哪知道皇上会误会我是想进宫做妃子呀。” 不吝惜的摆出无比委屈的表情,却听皇上一声冷哼,“所以,你的意思是,朕比不得几位皇子优秀?”话音落下,皇贵妃也是一愣,洛安安看着皇贵妃的脸色就知道皇上是生气了,赶忙应道,“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当然优秀,几位皇子有皇上如此优秀的父皇教导,自然更加优秀了。 ” “呵呵呵……”皇上忽然轻笑出声,“你这丫头,拍马屁的功夫果然是厉害。” 笑了,是不是表示不生气了? 洛安安也跟着扯起嘴角,却又听皇上冷哼一声,“可你以为会拍马屁,就能抗旨不尊了?” “民女不敢!”洛安安赶紧跪地,心中一阵阵后怕。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是不假,方才开笑了,这会儿怎么又生气了。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可还行? “不敢?那你来皇贵妃这儿作甚?”冷哼着询问,眼里却带着几分玩味儿,似乎是在等待着洛安安的答案。“民,民女自然不敢抗旨不尊,皇上若真的让民女进宫伺候,那民女也只能进宫侍奉皇上,只是自上次见过皇上之后,在民女心里皇上便是一位值得人敬重的长者,如若是进宫了,心里难免会有无法适应, 还望皇上体谅。”这种时候,以如此惊人的反应速度说出这样的话,顺道着不经意的拍个马屁,洛安安都不得不暗暗佩服自己。 第三十五章 君心莫测 抬眼偷偷看向皇上,只见他面带微笑,却是捉摸不透这笑意究竟是喜是怒。 好在,皇贵妃开了口,“好了皇上,您就别再吓唬人了,看把洛大小姐给吓的。” “朕很吓人吗?”皇上似乎很不满意皇贵妃的说辞,却见皇贵妃依旧亲昵的替皇上揉着肩,笑道,“不吓人,只是帝王威严,连臣妾都敬畏着呢,更何况洛大小姐还是个小丫头。” “就你会说话。”皇上邪睨了皇贵妃一眼,语气却是带着几分宠溺的,“我看这丫头有你当年的风范。”能说会道! 皇贵妃便跟着附和,“是呀,所以臣妾对这丫头也喜欢的紧呢!皇上,您说,宸儿那副冷冰冰的性子,是不是跟洛大小姐这讨人喜的模样,正般配呢?” “恩,般配。”皇上几乎是想都没想便顺着皇贵妃的话应了这一句,这也的确是让洛安安吃惊不小。 却见皇上双眼含着几分淡笑,“怎么?真以为朕会打你的注意?” 言下之意,是皇上从未想过要将她纳入后宫? 原来,是所有人都误会了呀! 如释重负,洛安安不由的露出无比灿烂的微笑,“没有没有,皇上品味出众,哪能看上民女呀!” “哼,少拍马屁了。”皇上轻笑着冷哼,随后便站起了身来,转身冲着皇贵妃道,“今日就让这丫头在你这住一晚,朕去皇后那边看看。” “是,臣妾恭送皇上。” “民女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洛安安才冲着皇贵妃行了礼,“多谢贵妃娘娘相助!” 皇贵妃上前,将洛安安扶起,这才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谢你自己。” 洛安安自然是不明所以,却听皇贵妃接着道,“倘若你今日找的不是我而是皇后,大约就真的要进宫为妃了。” 这么严重? 见洛安安依旧一副惊讶的表情,皇贵妃忍不住轻笑,“怎么?还是不明白?皇上如今正值壮年,虽立下太子,却可从未想过传位之事。” 只这一句,洛安安终于是明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既然未曾想过传位之事,那皇上不管有没有立下太子,他还依旧是一国之君。 而为君者,治天下,平后宫,把持朝政,靠的就是权衡二字。 后宫之中,有皇贵妃与皇后娘娘相权衡,朝堂之上,有诸位重臣相权衡,而皇子之中,有麟王与太子相权衡。 既然洛家已有一女嫁给太子一方,那就绝不会再嫁过去一个。 而今日这宴后留宫四个字,想来也只是给她洛安安,亦或是说给洛家一个考验。 若是洛安安宴后找的是皇后,那就变相说明洛家已然成了皇后跟太子一方的人,皇上自然不会让其得逞,必会将她纳入后宫,甚至,会想办法对付洛家。 可她来找了皇贵妃,说明洛家对朝廷权利之事并不上心,亦或者说,洛家仍是中立的一方。 如此,皇上自然是能安心些了。 想通了这些,洛安安莫名的有些后怕,得亏这二选一的选择题她是做对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真当是君心莫测! 第三十六章 有事瞒她 这一晚,洛安安翻来覆去,未曾入眠。 第二日一早她便急急忙忙的告退离宫,回到洛府才知道,洛夫人也是彻夜未眠。 “怎么样?皇上没把你……”担忧的话,却未能再说出口。 洛安安赶忙拉着洛夫人到一旁坐下,安慰道,“没有,我昨晚歇在贵妃娘娘那边呢,只是赐婚的圣旨,恐怕这两日就要下来了。” 听到洛安安并未被皇上宠幸,洛夫人还是松了口气的,却对那赐婚有所疑问,“皇上,将你许配给谁了?” “麟王。”洛安安如实回答,“皇上大约也是想着权衡太子跟麟王手里的筹码吧。” “是麟王啊……”洛夫人轻叹了一声,倒也未曾表现出失望或是喜悦,只道,“都以为会是四皇子呢。” 毕竟相比起麟王而言,太子更受皇上的宠爱,旁人觉得皇上会偏心太子也不奇怪。 但,还是那句,君心莫测。 洛安安并未出声,却听洛夫人压低了声问道,“那,皇上可还与你说起过别的什么?” 这话问的突然,也委实蹊跷,洛安安眉心轻蹙,带着探究的语气问道,“说了挺多的,娘您问的是哪一件?” “咳咳,没,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洛夫人轻咳了一声,竟不再纠结,只道,“我昨夜担心你,一夜未睡,现在倒是有些乏了。” “那,娘您好好休息,我送您。”说着,便起身。 洛夫人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你也不必送我了,看你这脸色昨夜大约也没怎么好睡,今日我让王妈她们都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妈是教导洛安安规矩礼仪的。 洛安安应了声,目送着洛夫人离去,却总觉得洛夫人是有事在瞒着她。 赐婚的圣旨,比洛安安预想着来的快许多,她这一觉还未睡醒,便被清儿给摇了起来,就连穿衣梳洗都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下,清儿给一手包办的。 半眯着眼被清儿一路领着来到前厅,就见厅外摆满了一片红彤彤。 没来得及细看是什么,人就已经到了厅内。 “安儿,还不快来见过麟王。” 洛震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紧张,不知为何,面对太子他都没这么紧张。 洛安安这才看向此刻坐在上首的百里墨宸,俊朗的五官依旧,可眉宇间却透着如同昨晚一般的冷漠。 欠身行了礼,道了声见过麟王,便静静的站到一旁。 麟王身侧,还站着一名宦官,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本红色的簿子,冲着洛安安面带微笑,道,“洛大小姐,皇上下旨赐婚,今日奴才是奉命陪着麟王前来送彩礼,婚期定于两个月之后,洛大小姐觉得如何?” “但凭皇上做主。”洛安安乖巧应道,反正她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身份使然,总归是要嫁的,嫁给百里墨宸,总比嫁给皇上好。 想到这儿,她便又忍不住抬眼偷看百里墨宸,此刻的他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儿仿佛如今这大厅内所谈之事如他无关。 冷漠的让人怀疑她之前是认识了一个假的百里墨宸!不过,这样也好,最好就是日后嫁到麟王府,这家伙还是这幅漠不关心的态度,对她不理不问的,她才乐得清闲自在呢! 第三十七章 被算计了 那宦官与洛震天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冲着百里墨宸回禀,“王爷,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恩。”百里墨宸淡淡应声,随后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准备离去。 洛家众人纷纷行礼恭送,却见百里墨宸的脚步在经过洛安安后便停了下来。 “今晚月老庙灯会,洛大小姐可去?” 面无表情的询问,寒眸透着疏离。 他这话,明明就是邀约了吧,居然还是这么一副别人欠了他钱的模样。 她可不吃他这套。 撇开了眼,洛安安微微嘟嘴,扬声道,“回王爷的话,昨日民女未曾休息好,今晚准备早点睡。”所以,什么月老庙灯会的,她就算要去,也绝对不会跟他一起去! “恩。”百里墨宸淡淡应声,“晚些本王命人来接你。”说罢,大步离去。 留下洛安安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她都说了她要早点睡了! 气鼓鼓的站在原地,洛安安心里很不服气。 却听一旁洛震天的声音传来,“麟王向来是这样的脾气,你又何必与他使小性子。”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想起昨夜皇贵妃所说的话,她也说,麟王向来冷漠。 可想起几日前百里墨宸对她温柔轻笑的模样,心里总归还是有些落差,“我哪儿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听她这样说,洛震天自然以为洛安安是在说自己失忆了,于是长叹一声,道,“恩,也确实不怪你。”说到这,视线便落在了百里墨宸刚刚才消失的门外,“麟王六岁时亲眼目睹母妃被赐死,自那之后性格便一直冷漠怪异,常年不与人交谈,直到十岁那年皇上得知当年麟王母妃乃是被冤枉的,这才觉得亏欠,将他过继到正得宠却无子嗣的皇贵妃膝下,皇贵妃倒也将他当自己孩子般疼爱,麟王的性子才算是稍稍好了些,十五岁那年,他又领兵上战场,与敌厮杀了六七年才平息了战事,得以回京,自那后,麟王浑身上下又添了些戾气,杀伐果断,早年间进麟王府做事的,稍有差池就被会被打个半死扔出来,如 今虽未曾听闻过,但那也是因为在麟王府做事的都不敢有怠慢,你这性子,若是嫁进麟王府后还这般胡闹,只怕麟王怪责下来,为父也保不住你。” 最后一句虽是威胁,却是隐隐透着关爱的。 洛安安这才软了性子,恭顺的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洛震天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自失忆后性格便十分乖张,与从前判若两人,理应是好好说教说教的。 可如今看她这般乖巧恭顺的模样,又是不忍心,这才摇了摇头,“唉,麟王既然邀你同赏花灯,你便下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哦。”洛安安应声,这才欠身行了礼退下。 只是回去的路上却一直在想着洛震天的话。 如此说来,百里墨宸性格冷漠是真的,他对自己摆臭脸,也是正常,那,前几日他对她那般温和,岂不就成了不正常了? 忽然想起初见那日,她被下了药,正巧就遇见了街边的百里墨宸。 可,当真只是凑巧吗?脚步不由的停住,洛安安蹙眉咬唇,她怎么觉着,自一开始相遇,她就是被算计了呢? 第三十八章 你知道的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麟王府的马车准时出现在洛府大门前。 洛安安顶着清儿盘了许久的发髻,着一袭藕色的苏绣月华锦衫,脚踩金丝绣鞋,可谓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上了马车,却是没有见到百里墨宸,似是看出了洛安安的疑惑,车夫便轻声提醒道,“王爷已在月老庙。” 哦,人家先去了啊。 洛安安撇了撇嘴,点了点头,这才坐下。 马车朝着月老庙的方向缓缓行驶,一路上都可见年轻的男女三五结伴,朝着月老庙的方向走去。 之前听清儿说过,这三年一次的月老庙灯会最为热闹,许多的年轻男女在此邂逅,成就佳话。 等于说,这月老庙灯会,就是古代的相亲市场,未婚的男男女女来这儿相亲,这已婚的呢,则来赏灯凑热闹。 显然,洛安安是属于后者。 因着人多,马车行的缓慢,许久之后才到达了灯会。 只是让洛安安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人丁远不如现代兴旺的古代,居然也能见识到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人,街边两旁悬着各色花灯,小商贩们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集会的好时机,在街旁叫卖着各种小玩意儿,不远处还有一些卖艺的江湖艺人,表演着在洛安安看来并不稀奇的杂技, 引得围观者纷纷拍手叫好。 挤在人群中朝前走,洛安安戴着方才兴起买的脸谱面具,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情愿。 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好看的东西,早知道她就该坚持己见,待在家里睡大觉的! 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百里墨宸,约她来,自己却不见踪影,若不是怕被爹娘责骂,她此刻绝对会掉个头就走! 正暗骂着,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面具之下的视线并不太好,对方又还挺高大的,洛安安只看得到人的胸口,看不请脸。 最讨厌的还是清儿给她竖了个厚重的发髻,让她连抬头都觉得累,索性没好气的谇了声,“好狗不挡道!” “若本王没有记错,这是洛大小姐第二次辱骂本王。”低沉轻缓的声音的传来,洛安安一愣,这声音,是百里墨宸? 猛的摘下面具,就见百里墨宸正温柔的看着她,嘴角,还噙着,笑? “你,你笑什么?”明明白日里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此刻却笑得这般温柔可亲,一定是有什么不好打算。 分明被他的笑熏得脸红,洛安安却还是瞟了一记白眼过去,平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比旁人更加记仇。 他冷眼看了她两日,总不能要求她给他好脸色看吧? 却见百里墨宸的笑容越发宠溺,“昨日你我婚事未定,本王总不好对你太过不同。” 他对她的态度,别说是皇上,哪怕是被太子察觉到了万分之一的不妥,今日也就没有这赐婚一事了。 洛安安没想到他居然给出了解释,当下却是嘴硬道,“那你只管一视同仁就好,对我特别做什么。”“你知道的。”他依旧是那般温柔淡笑着看着她,眸中尽是暖意。 第三十九章 指桑骂槐 洛安安却是一愣,随后一张小脸更红了。 他所指的,该不会是因为他们已经有过了夫妻之实,所以他才会对她特别些? “咳咳。”轻咳了一声,缓解自己此刻的尴尬,洛安安赶忙转移了话题,“我可是带着面具的,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茫茫人海,亏得他一抓一个准。 “洛大小姐衣着打扮出众,不难认。”她今日的打扮从头到脚,看得出都是精心装扮过的。 被他这一说,洛安安便又不服气了,“那什么,你可别误会,这是我那丫鬟非得给我整的。”可不是她为了来见他才特意弄的。 “知道。”他倒是很会顺着她,还想说什么,却听远处一阵嘈杂传来,抬眼看去,就见热闹的大街上,一辆马车正破开人群驶来,惹得一众百姓怨声四起。 “真没公德心。”洛安安有些不悦的蹙眉,此处这么多人,不论马车里坐的是谁,都应该下车步行才对。 “是太子府的马车。”百里墨宸沉声开口,此刻的表情也已变得如白日里一般冷漠。 这回,洛安安倒是理解的,面对太子那群人,她也笑不出来。 那马车越来越近,百里墨宸低声问了句,“不走吗?” 看洛安安的样子,可一点都没有准备要让那马车的意思。 “你不方便与太子起冲突,你让吧。”她明白他的立场,虽是与太子作对,却不便与太子正面起争执,更何况还是当着诸多百姓的面。 不过,她可就不同了,如今谁不知道洛家大小姐失忆后性情大变,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子府的车长什么样子,她可认不出。 知晓洛安安的心思,百里墨宸沉声一笑,“调皮。”这才随着避让的人群站到了街旁。 马车越来越近,车夫的厉喝声也越来越响,可洛安安偏偏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面具掉了,她半蹲下身子拾起。 “吁……”马车终究还是停了,车夫蹙眉怒骂,“你这丫头,是聋了还是瞎了!” 不急不缓的拾起面具拍了拍,洛安安这才转身看向那车夫,“你这车夫,定是又瞎又聋,尽往人多的地方赶。” 被洛安安这一句,车夫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合着你是故意拦车的,小丫头,你可知这里头坐的是谁?是不是嫌命长呢?” 洛安安仿若当真不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一般,探着脑袋往车夫身后瞅了瞅,车帘放下了,自然是什么都瞧不到,于是冷笑了一声,“瞧你这幅狗仗人势的样子,怎么?这车里坐的莫不是天王老子?” “放肆!”车夫一声厉喝,却听她洛安安比他喝得更大声,“你才放肆!瞎了你的狗眼也敢冲我乱吠!小心我洛家人撕了你的嘴!” 洛家人? 车夫一愣,这才颤着声询问,“您,您是洛大小姐?” 没等洛安安回答,车帘便被人掀开,只见太子一双冷漠看向她,似笑非笑,“原来是洛大小姐。” “哟,原来是太子殿下啊!”洛安安做出吃惊的模样,“怪不得连一个小小的车夫都敢如此目中无人了。”指桑骂槐,百里玄烨怎会听不出来。 第四十章 硬气 索性下了马车,连着车内的洛霏月也跟着下了车,洛安安这才微微欠了欠身子,“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算不上是恭敬的礼数,只是太子也未曾在意,只点了点头,却听洛霏月淡笑道,“姐姐一个人?不如,与我等同行?” 虽是邀约,可那语气跟态度着实是让人不爽,洛安安并未应她,却是反问了一句,“昨晚宴席忘了问了,妹妹这头痒,可是好了?” 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敢来她面前找不痛快来了! 果然,一提起此事,洛霏月脸上的笑意便是瞬间一僵,奈何太子在旁,她那恶毒的性子不好发作,只有暗暗瞪了洛安安一眼。 洛安安只当没看到,灿烂一笑,“我与麟王约好了,就不叨扰太子与太子妃了。” 说罢,转身便要走,这人都已经被她设法拉下马车了,那马车也已经掉头走人了,她也算是功成身退。 哪知百里玄烨一抬手,便是拦住了她的去路。 “正好本太子与麟王也许久未曾一起逛过了,今日难得热闹。”言下之意,是非得跟她一起走咯? 洛安安蹙眉,正想着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就听一旁百里墨宸的声音传来,“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有兴趣来这花灯会。” 救星来了! 一个转身,洛安安准确无误的站在了百里墨宸的身边,下意识的伸手挽住了百里墨宸的胳膊,便是冲他甜蜜一笑,“麟王怎么来迟了?” 那装蒜的模样,倒是可爱得紧。 他淡然恩了一声,当着百里玄烨的面,也未曾收回手,任由她抱着,却是看向百里玄烨,道,“太子新婚,臣弟就不叨扰太子与太子妃了。” “不叨扰,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没有说过交心话了。”不阴不阳的语气,讨厌的不得了。 这个百里玄烨,摆明了是要跟着她们了。 洛安安不由的轻咳了一声,“太子殿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我跟麟王准备幽个会,你能不能不凑热闹?” 非得让人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才肯不做跟屁虫是不是? 她的话,引得太子一声冷笑,“洛大小姐如今有人撑腰,果然说话都硬气了。”这话当然是在讽刺,毕竟前两日,洛安安对他说话时还是毕恭毕敬的。 可这种等级的讽刺,洛安安显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没脸没皮的应了一声,“那是自然了,太子府的车夫都能那么嚣张,我说话硬气些,太子应该不会如此小心眼的与我计较吧?” “太子乃是储君,自不会与你计较。”百里墨宸沉声开口,引得太子冷笑三声。 一旁的洛霏月挑眉笑了开来,“皇上今日才下旨赐的婚,没想到麟王与姐姐已然一唱一和如此恩爱了,不过别怪本宫这个做妹妹的没有提醒,这两人相处,还是要知根知底比较好。” 她眸中带着嘲讽,说话间不时看向洛安安,意有所指。 洛安安伸出小手指挖了挖耳朵,这才看向洛霏月,“妹妹说的知根知底,该不会是指几日前你给我下药的事儿吧?” 她便是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了,倒是让原本想刺激她的洛霏月震惊不小。 事实上,洛安安并不觉得这件事她有什么不可说的,冷笑着看洛霏月那满脸震惊的表情,就听身旁百里墨宸淡然开口,“要说此事,那还得多谢太子妃成全。” “什,什么?”洛霏月不明所以,就见百里墨宸转过头看向洛安安,随后轻柔一笑。 一笑? 洛霏月只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这麟王,竟是冲着洛安安,笑?“吃惊什么,那日替我解毒的,就是麟王。”洛安安十分得意的解答了洛霏月的困惑,“他日我与麟王大婚,妹妹可要带着太子来多喝两杯啊!那,你们慢慢逛。”说到这便侧头看向百里墨宸,“我们去那边。”言罢,也不理会百里玄烨跟洛霏月此刻究竟是何表情是何心思,拉着百里墨宸便大步离去。 第四十一章 娇美花魁 直到确定百里玄烨跟洛霏月并没有跟来,洛安安才松了口气,抬头撇了眼一旁的百里墨宸,那一脸温柔笑意,居然让她有些不适应。 才发现自己竟还一直挽着他的手臂,匆忙放开后脸上一阵尴尬,这才冷哼一声,“别,别误会,我方才那是故意气太子跟洛霏月的。” “我知道。”他仍是那般轻柔的淡笑,抬眼看向不远处,“那儿有花魁表演,可要去看看。” 洛安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瞧见那儿有一处展台,台上有几位打扮艳丽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台下看客不时叫好。 “花魁,可是青楼里最漂亮的?”她貌似是听说过这个词的。 百里墨宸很是耐心的解答,“除了貌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极其精通的。比起那些大家闺秀,这些青楼女子也唯有出生不好而已。” 语气中,依稀透着几分惋惜,凭着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洛安安觉得有点不对劲。 抱着好奇且八卦的心态,洛安安点了点头,“既有如此佳人,那的确是要去看看的。”说罢,也不等百里墨宸,便自顾自的朝着那展台走去。 展台外早已围满了人,好在见惯了现代商场打折时人挤人的壮观场景,凭着矫健的身手,洛安安没多久就已经挤进了内圈,站到了展台前视野最好的位置那儿。 台上舞姿依旧,举手投足风华偏偏,几名舞姬身着淡粉色的薄纱裙,随着舞姿摆动,依稀还能瞧见那贴身的肚兜,引得四周一众没见过世面的男人们兴奋叫喊。 一舞作罢,几名舞姬行过谢礼后便退下,展台两旁却又想起了琴瑟之音。 “是若君姑娘!” 台上人还未现身,台下却已有人唤出了即将上台之人的名讳。 看来,这位若君姑娘,应该风头不小。 正想着,一名女子踩着琴音掩面上台,行至台前,便猛然抬头,一双水袖往两旁打开,只这一个动作,就可看出这女子的舞蹈功力比起先前那几名舞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投、掷、抛、拂,长长的水袖在她手上如同拥有了生命,随着她的身形翩翩飞舞,看呆了一众看客。 那些原本还因为舞姬暴露的穿着而疯狂的男人们,此刻竟然也都静静的欣赏着美人的舞姿,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显然是已被那若君姑娘的舞蹈而征服。 就连洛安安也看呆了。 如斯美人,在那被花灯簇拥的舞台上翩然起舞,真真是像极了那在天宫中起舞的嫦娥仙子。 “这位若君姑娘,便是你口中的那位花魁吧?”也似乎只有她,才当得起方才百里墨宸那般的夸赞。 百里墨宸站在洛安安的身后,微微点头恩了一声,只是还未说话,就见若君姑娘一袭长袖飞来,正好掠过洛安安的头顶,被百里墨宸抓在了手心。 “这位公子抓了妾身的水袖,今晚可就不许走了。”不但人漂亮,舞好看,就连声音也是细细柔柔,娇滴滴的,格外惹人疼。 哪像她,风风火火,实打实的女汉子一枚,旁人打量她半天也最多给她五官端正四个字!莫名就觉得自卑,洛安安低头,往一旁让了让。 第四十二章 佳人盛情难却 四周那些男人们被若君姑娘方才那一席话已经弄得心痒痒,明明人家若君姑娘都不是对他们说的,可看他们那表,简直比百里墨宸还要兴奋。 话说回来,百里墨宸的表情却是一点都看不出兴奋的模样,将水袖仍了回去,若君姑娘准确呜呜呜的接在手里,便听百里墨宸道,“若君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公子好生心狠,便是这般当众驳了人家的情。”说罢,扭捏着身子,垂眸嘟嘴,拨弄着自己那一双水袖,看着委屈极了。 见不得美人受气,一旁已有人开口唤道,“若君姑娘如此盛情,这位公子又何必驳了人家的面子。” “就是啊,与若君姑娘春宵一夜那可是诸多达官贵人千金难求的事儿,公子今日是行大运了,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百里墨宸却只当没有听到。 一副淡然的面孔,侧眼看向洛安安。 被他这一看,旁人便都随着他看了过来,洛安安一愣,满是尴尬的皱眉,“你,你看我作什么,人家若君姑娘盛情难却,你从了就是了!” 本来就觉得与人家若君姑娘想比,自己是哪儿哪儿都比不上,这会儿他还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往她这儿引,让她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处。谁知,她的话却惹得台上的若君姑娘一阵轻笑,“哎呦呦,好酸的味儿,原来公子早有佳人作陪,那若君就不叨扰公子了。”说着,若君姑娘便看向台下众人,“三日后蜀香楼的花魁宴,还请诸位公子多多捧 场哟。”话音落下,欠身行礼,这才翩然离去。 舞台上的主角走了,台下的看客们也就散了大半,另有舞姬上台表演,却再也吸引不了那般多的注意力。 “吃醋了?”百里墨宸沉声开口,淡然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洛安安被他这一问,瞬间红了脸,好在四周花灯绚烂,倒也看不太出来,只是轻咳了一声,缓了自己的尴尬,这才道,“你可别听那若君姑娘瞎说,我牙口不好,平生最烦吃那些酸的。”说罢,便转身朝着 另一个放向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百里墨宸不由的一声轻笑,微微摇头,叹了一声,“嘴硬。”这才缓步跟了上去。 再往前走,便是月老庙了。 此处的人群,已然都是些尚未嫁娶的年轻人,各个手里都拿着一根从街边小摊上买的手指粗细的红绳,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姑娘,去月老庙求姻缘,没有红绳可不行。”一旁,有位花白头发的妇人手里拽着一根红绳,递给了洛安安。 洛安安一愣,这才道,“我不是去求姻缘的,我只是……”话还未说完,那妇人便将红绳塞进了洛安安的手里,“不求姻缘,也当是凑个热闹,三文钱。”说完,便已摊开了口讨钱。 强买强卖啊这是! 可惜了,她出门可没带银子,正欲将红绳还给妇人,却见百里墨宸已然放了碎银在那妇人手上,“不必找了。”“哟,这,多谢,多谢这位公子!”妇人欢喜的赶忙跑开,洛安安却是很不乐意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败家!” 第四十三章 红绳姻缘箱 似乎是习惯了她这样的小眼神,百里墨宸并未在意,继续跟在她身后,沉声道,“想来洛大小姐进了麟王府后自会当家。” 所以他现在稍微败一点,无妨。 “谁要进你麟王府了。”洛安安没好气的哼了一句,却听百里墨宸在她身后一阵轻笑,“洛大小姐莫不是想抗旨?” 只是看她这小身板,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他这话,带着几分嘲弄,虽无恶意,却彻底惹毛了洛安安。 猛的回头,怒视着百里墨宸,压低了声道,“你知道我早晚会走的!”她不属于这,只要寻到了回去的办法,或早或晚,她都会走。 只这一句,百里墨宸脸上的笑意便在顷刻间消散。 一张脸变得无比冷峻,并不说话,只是淡漠的看着她,似乎是要逼她收回方才的话。 洛安安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她也不知道自己发的是哪门子脾气,冷静下来想想,穿越这事儿哪是那么容易就成的,可怎么偏偏在他面前张嘴就来呢! 难不成真是因为方才那个若君姑娘,所以,她有些吃醋了? 不不不,她说了平生最烦吃的东西就是那些酸不拉几的东西,怎么可能吃醋呢! 更何况,她与百里墨宸除了那意外的一晚之外并无过多的交集,好端端的,她怎么可能吃他的醋! 越想越烦闷,洛安安索性冷哼了一声,“懒得理你。”便转头跑开了去。 而这一次,百里墨宸并未跟上。 月老庙外人头攒动,月老庙内更是挤得连移个步子都难。 想退出去,可涌进来的人群让她连回个头都成了奢侈,只好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见前方手持红绳的男男女女将红绳交给了几名身穿袈裟的大和尚,大和尚身旁有拿着纸笔的小和尚,接过红绳,大和尚似乎会问几个问题,而小和尚则会飞速的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后红绳系在 纸条上,丢进一旁的大木箱内。 这是什么讲究? 洛安安还未明白,一旁却有人开始谈论,“这姻缘箱可是灵得很呢,我那堂姐三年前来此将红绳丢了进去,之后我堂姐夫便拿着那红绳去找到了我堂姐,他们俩的孩子今年都会走路了呢!” “是吗?若是阿牛哥哥也能寻到我的红绳来找我,那就好了。” 小丫头说着,便是羞涩的笑,洛安安也大致听明白了。 红绳扔进那姻缘箱,纸条上所写的应该是个记号,若心上人寻到红绳找对了人,那自然是一段佳话。 毕竟,那姻缘箱内万千红绳,要寻到那根正确的,的确不易。 正想着,人流推着洛安安来到了一名大和尚面前。 “姑娘芳名?” 洛安安一愣,就见一旁的小和尚已然提笔准备写着什么。 于是,她将红绳递给了大和尚,“系张白纸上去吧。”说罢,便顺着人群离开。 这么少女心泛滥的事儿,实在是不适合她。 好不容易从月老庙的后门破开了人群走了出来,对着月色,洛安安重重的舒了口气。 被人挤了这一晚,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 正要走,却听一旁传来一声轻唤,“洛大小姐。”不急不缓,是百里玄烨。 第四十四章 她又不想死 洛安安心下一惊,这回可是惨了,百里墨宸不在,这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来找她麻烦的吧? 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人虽不如月老庙内那么多,但也能称得上大庭广众,这百里玄烨应该不会乱来。 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洛安安这才面带笑意,冲着百里玄烨欠身行了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怎么太子殿下一个人在这儿?太子妃呢?” “洛大小姐不也一个人吗?”百里玄烨淡淡问着,“麟王呢?” “哦,方才月老庙内人多,一不留神走散了。”洛安安扯着谎,不过是想告诉百里玄烨,他的死对头可就在这庙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了,他想乱来的话,可是要三思而后行的。 “呵,是嘛。”太子一声冷笑,看上去并不大信洛安安的胡言乱语,却是冲着山下那条花灯街看去,“可本太子来时,正巧遇到麟王与蜀香楼的若君姑娘一块儿走了。” 百里玄烨的话,让洛安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还没成亲呢,百里墨宸就给她戴绿帽子了,最关键的是,居然还被百里玄烨看到了! 咬了咬唇,洛安安周身的气压低沉。 回过头来的百里玄烨看着洛安安的表情,便是轻蔑的一笑,“麟王向来多情,洛大小姐不必在意。” 瞪了百里玄烨一眼,洛安安干脆往一旁的石椅上一坐,“太子殿下特意在此等我,总不会就是跟我谈论麟王是不是花心大萝卜的事儿吧?” “恩,洛大小姐是个爽快人。”百里玄烨也跟着坐下,正是坐在了洛安安的对面,“既然如此,那本太子也就长话短说了。” 洛安安没说话,只是看着百里玄烨,等着看他出什么幺蛾子,便听百里玄烨微微一笑,“悔婚。” “开什么玩笑!”洛安安鄙视的瞪了百里玄烨一眼,“我又还不想死!” 婚是皇上赐的,悔婚就是抗旨。 她要么是嫌命长才去悔婚! “呵,死不了。”百里玄烨轻声哼道,“你只管去告诉父皇,你已非处子之身,不配嫁给麟王。” “哇,太子殿下,你这分明是让我去找死啊。”洛安安的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洛大小姐,本太子既为储君,那便是日后的帝王,你觉得,以麟王如今处处给本太子添堵的本事来看,本太子日后登基,会饶了他吗?” 很显然,不会。 没等洛安安回答,百里玄烨便冷笑开了,“不会,非但不会,本太子还会灭了他麟王府的门,洛大小姐,本太子现在这般劝你,也是为了你好。”“呵呵,那可真是失敬了。”洛安安跟着他冷笑了两声,“嫁给麟王之后我会不会死不知道,不过我若是跟皇上说了我并非处子的事儿,只怕这日子就不好过了,小女子目光短浅,只懂得顾及眼前的生活,就 目前而言呢,小女子还想活得舒坦些,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所以……洛大小姐的意思是,不肯咯?”话音落下,百里玄烨的眼里,已然杀气肆意。 第四十五章 十有八九 见百里玄烨动了杀机,洛安安赶忙安抚,“不不不,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觉得,太子不过就是不想我嫁给麟王嘛,所以,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哦?”百里玄烨收敛了些戾气,紧紧的瞪着洛安安解释。 “那个……额,不如,让麟王自己去跟皇上说,不愿意娶我呀!”说完,洛安安还不忘冲着百里玄烨眨了眨眼,露出无比可爱而无害的笑容。 熟料百里玄烨却是冷笑了一声,“洛大小姐这是当本太子傻,还是当麟王傻呢?” 娶她,意味着娶了洛家一半的家财,有了钱财,就能招揽自己的势力,百里墨宸会舍得放弃? “不不不,太子不傻,麟王也不傻,是我傻,呵呵呵……”洛安安苦笑,想着要不然现在答应了太子,避过了这一劫后就躲府里不出门了,一直等到婚期再说。 可又想,她跟太子的关系本来就不算好了,若是这回再骗他,恐怕他也不用等她嫁给百里墨宸,就能找几个杀手把她给咔咔切成三大段! 思来想去,这小脑瓜子怎么都想不到该怎么避开此刻这一劫,却听百里玄烨忽然开口,“罢了,反正婚期还有两个月,洛大小姐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万全之策。” 其实他来等她,原本为的,也不是这件事。 赐婚的圣旨已下,百里墨宸绝不会吐掉这块到嘴的肥肉,至于这个洛大小姐,自然也不可能去父皇面前承认她并非处子的事儿。 之所以会提及,不过是他刻意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洛安安实在是搞不清楚百里玄烨的心思,但是此刻他既然松了口,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于是,很狗腿的点头,“是是是,我回去一定开动脑筋努力想!” 百里玄烨不动声色,飞快的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本太子另有一事,想问问洛大小姐。” “太子请问。”很是诚恳的表情,洛安安承认,她真的是怂到家了,可那又怎样,能保命就不错了,不是吗? “听说,洛老爷在外,有私生子?” 事实上,这就是他在此等她的原因,他要确定此事。 淡淡然的一声,却是让洛安安从头到脚来了个透心凉。 他怎么知道洛震天在外面有私生子? 莫不是洛夫人说的? “洛大小姐?”见她愣了半天没说话,百里玄烨出言提醒。 洛安安这才回了神,“啊?您说什么?” “洛老爷在外,可有私生子。”百里玄烨又问了一遍,洛安安便是一副吃惊万分的模样,“我爹在外面有私生子?不会吧?真的吗?我的天哪!我爹在外面有私生子?” 看着她那一系列浮夸的反应,百里玄烨也只是冷冷一笑,“看来,洛大小姐并不清楚此事。” “恩,对啊,我,我不清楚啊!”洛安安冲着百里玄烨一笑,“话又说回来,就算我以前知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了,是吧?” 她失忆的嘛! “呵,也对。”百里玄烨冷哼,这才起身,“既然如此,本太子就先回去了,洛大小姐,告辞。” “恭送太子殿下。”洛安安也跟着起身行礼。 百里玄烨转身离去,脸上淡淡的笑容却在转身后消散。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这般装疯卖傻,看来私生子一事,是十有八九了。 第四十六章 营救私生子 回到洛府的洛安安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洛夫人。 此时的洛夫人已然睡下,洛安安也不管一旁的仆人劝阻,便是砰砰砰的连连敲门,直把洛夫人从床上给催了起来。 开了门,洛安安不等洛夫人反应过来便推着洛夫人进了屋,拉着仍未反应过来的洛夫人到了角落才压低了声,怒斥道,“你可是把爹有私生子的事儿说出去了!” 洛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整理了一下被洛安安给弄乱的衣服,这才不急不忙的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又不是私生子,急什么。”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谁问我的!”洛安安气坏了,快步走到洛夫人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是太子!” 闻言,洛夫人依旧无动于衷。 洛安安此时才算是明白了,深吸了两口气,“你故意的?故意透露给太子,目的就是想害死爹的儿子是吧?” “一口一个爹,你叫得还真是亲切。”洛夫人嘲讽了一声,抬眼看向洛安安,“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那个私生子是死是活的,与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这大晚上的跑我这儿来兴师问罪?!” 说到最后,洛夫人的语气已是十分愤怒。 洛安安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说罢,转身离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在洛夫人的眼里,只有她自己的利益最重要,旁人的性命根本不值钱。 身后,洛夫人的声音幽幽传来,“怎么?想去通知那老东西?” 洛安安脚步停顿,对,要去通知爹,至少得赶在太子的人得手前救下那个孩子! 想着,便是快步朝着洛震天的院子跑去,可她却未看到身后洛夫人脸上绽开的笑容。 洛震天还未睡,正坐在房里的书桌前,对着烛火比算着当季的账本。 洛安安突然冲进来,着实吓了他一跳,“你……” “来不及了,先去救你的私生子!”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拉洛震天,可她的话却让洛震天极为惊讶,甩开了洛安安的手,忙道,“什么私生子?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洛安安此刻显得很烦躁,“就你哪点破事儿你以为谁不知道啊!太子那边已经知道了,麟王那估计也快了,你若再不走,你那宝贝儿子就保不住了!” 洛震天这才惊觉出了事,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走,命人备了马车,便与洛安安一起朝着城外赶去。 而此时此刻,麟王府,百里墨宸正端坐桌前,看着手里的兵书。 韩越自窗内飞身而入,精准的站在百里墨宸身后三步的位置,低声禀报,“爷,出事了。” “说。”百里墨宸神色冷淡,事实上今晚的他比起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显得冷漠许多,月光洒在他身上,如同披了一层冰霜。 “洛大小姐在月老庙后私会了太子殿下,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属下只见到洛大小姐很是匆忙的回了府。” 其实这话的重点,应该是那二人说的话,才致使洛大小姐神色慌张的回府才对,可韩越没想到,百里墨宸却把重点落在了前半句。 手中的兵书啪的一声合上,眼角闪出几许凶光,“呵,私会?”“……”韩越忽然觉得,自己是说错话了…… 第四十七章 纸包不住火 夜色越发浓重,参加花灯会的男男女女们也都早已回到家中,大小商铺也都关了门,城中一片寂静,唯有洛家的马蹄声阵阵。 洛震天坐在马车内,满脸急切,恨不得此刻就能飞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身边。 而洛安安只是转头看着窗外。 她知道,洛震天一定急死了,但是这一切何尝不是他自找的呢? 在外养那么一个私生子,说到底还是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 如果不是真的怕出人命,洛安安铁定是不会插这一手的。 “怎么会被人发现呢,怎么会被太子知道呢……”洛震天慌张的呢喃着。 洛安安看着窗外一声冷笑,“纸包不住火呗。” 不管是什么秘密,总有见天日的那一天。 对于洛安安的冷嘲热讽,洛震天倒是没有责怪,事实上今天的事,他是要谢谢自己这个女儿的。 如果不是她来告诉他,恐怕真的等他的宝贝儿子出事了他都没想到这个秘密已经被泄露出去了。 这些年来,他每三年就会让那对母子换个地方住,招纳了几名江湖人士暗中保护那对母子,处处小心翼翼,总算是安稳了这么些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露陷了。 虽说洛安安的态度不算太好,可她的话却是没错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 如果这次能平安度过,或许也是时候让他这个儿子走上台面来了。 疾驰的马车没多久就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小村庄。 夜已深,整个村庄都陷入了沉睡。 洛安安警觉的看着窗外,这才小声道,“看来太子他们的人还没到这儿来,不管怎么样,安全起见,爹你先把你那私生子转移了吧!” “哦,好,我这就去。”洛震天也觉得这个村庄已经不安全了,既然太子已经知道他有私生子的事儿,肯定很快就能查到这儿,所以,转移才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马车停在村外,洛震天独自去了,洛安安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等待着。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见到人回来,洛安安开始有些担心了。 “这都过了多久了?” 她这一声,是冲着车帘外的车夫唤的。 却是无人回应。 猛的掀开车帘,车外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之前明明见到洛震天是一个人独自进了村的,难道车夫也跟着进去了? 想着,便忍不住下了马车,满心的疑惑在跳下马车的一刹那瞬间凝结。 她……踩到了一样东西,软软的,不似石头,倒像是,人的手。 如此荒唐的想法冲入脑海,一股寒意便从脚底窜至头顶,令她整个人都汗毛直立。 缓缓低头,借着月光往下看,她这才发现,她脚下所踩的正是车夫的手,而车夫此刻就倒在车底,瞪大着双眼似乎是在看着她,嘴角一丝鲜血早已干涸。 “啊!” 洛安安猛的一声尖叫,人也往一旁了过去,可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吓软了,这一跳,人也跟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死了。 车夫死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被谁杀的,可他就死在了她方才所坐的马车之下! 惊魂未定,洛安安连呼吸都是颤抖的,看着那车夫惨死的模样,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顾摔破了皮的膝盖跟双手,急匆匆的就朝着村子里跑去!洛老爷! 第四十八章 杀手袭来 这村子不大,拢共不超过十户人家,民房聚集在一起,不消多久就能把整个村子都跑一遍。 可,洛震天呢? 洛安安真的急疯了,站在村子的小道上四处张望。 车夫死得悄无声息,说明对方杀人的手段很高明,很有可能是那种职业杀手。 那,洛震天会不会已经被杀了? 他会不会就像车夫一样悄无声息的死了,此刻就躺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越想越是心凉,洛安安站在原地不停的四下张望,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要往哪个放下走。 就在这时,一处民房内传来轻唤,“安儿!这边!” 洛安安一愣,借着月光看了过去,只见一处民房的木门开了一道细小的缝,而洛震天正从那道小缝里招呼着自己。 见状,洛安安立刻跑了过去。 木门又开了些,洛安安侧身进入,木门便又飞快的关上了。 “爹!”洛安安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洛震天的双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你呢?怎么不在马车里等着?”洛震天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 洛安安紧皱双眉,想起车夫的那个眼神便忍不住浑身一颤,“死,死了。” “什么?那你有没有事?”洛震天慌忙查看起洛安安来,那样子,是真的在担心她,“这手怎么摔破了?膝盖也破了……” 被洛震天关切的样子给暖到了心里,洛安安眼圈一红,慌忙摇头,“没事没事,我没有看到杀车夫的人,这是我刚才跑进来的时候自己摔的,我没事。” “哦,没事就好。”洛震天这才松了口气,一旁,有一名妇人递来了一杯水,“茶粗,不过能暖暖身子。” 洛安安一愣,想来是这妇人看到自己浑身颤抖的样子,以为她是觉得冷了,于是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这是你三娘。”洛震天这般开口,也算是给了这妇人一个身份,听得他这样说,妇人也不由的一愣,随后一脸羞涩。 洛安安也跟着微微一笑,“三娘。” 并无聊到洛安安会唤得这般亲切,妇人很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内屋走出来一名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五官像极了那妇人,可眉宇间却有着几分洛震天的神韵。 “这是你弟弟,洛毅川。” 洛震天柔声介绍,洛安安倒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小子却冲着洛安安灿烂一笑,“大姐。” 被他的笑容感染,洛安安也跟着一笑,低头喝了口茶,微烫的水流进胸腔,果真是让人舒服了许多。 深吸了一口气,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洛安安这才开口,“爹,此处不宜久留……”话还未说完,门外便突然响起了打斗声。 刚刚才舒缓下来的心脏瞬间有狂跳起来,洛安安猛的后退了几步,察觉到她的害怕,洛震天便挡在了她的面前,“安儿不怕,有爹在。” 洛毅川也跟了过来,站在洛震天的身旁,冲着洛安安一笑,“大姐不怕,三弟会护着你的。” 话语那般暖心,可洛安安却来不及感动。‘砰’的一声巨响,一道人影撞开了木门冲入屋内,重重摔在地上,吐了满地鲜血…… 第四十九章 舍命救人 那人并未死,而是奋力爬起,转身冲着洛震天吃力的一喝,“快走!”这才又冲了出去。 可屋内的一行人,早已被惊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洛安安。 “愣什么呢?逃命啊!” 一声厉喝,这才算是唤回了其余三人,连忙逃窜! 洛安安逃出了屋外才发现,打斗的有十余人,其中一伙似乎是帮他们的,只可惜实力有上下,根本就不够人家打的。 而另一伙人训练有素,穿的是十分专业的夜行衣,一招一式皆是朝着人要害之处袭去,毫不怠慢。 几人还未跑出去多远,抵挡杀手的那群人便纷纷倒下了。 三娘跑的慢,很快就被杀手抓住,一剑刺穿了胸口。 “娘!”洛毅川痛呼,悲愤之下便挣扎着要上去拼命。 洛安安跟洛震天联手拉着他,可那小子力气奇大,一下就挣开了洛安安跟洛震天,不要命的朝着那些杀手冲了过去。 “毅川!”洛震天在原地急得直跳脚,见此情景,洛安安也顾不得考虑自身安危,朝着洛毅川跑去。 杀手长剑刺来,月光下剑刃闪着寒光。 眼看着洛毅川的小命就会被那长剑夺去,洛安安一个埋头猛冲,绕到了洛毅川的身前,将那小子一把抱进怀里。 背后,一阵温热,只是不痛。 鼻尖传来浓郁的血腥气,洛安安抱着洛毅川,整个人都在抖。 她一定是疯了! 她居然把自己置于洛毅川跟长剑之间,她居然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替洛毅川挡下那一剑! 她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知道她背后那一阵温热就是鲜血的温度,是生命的温度,而那温度,此时此刻,正渐渐转凉。 “大,大姐……” 洛毅川颤抖着声音开口,想来刚才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也让他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洛安安却还是紧紧的抱着他,没有应声,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是不想有反应,而是她发现,她的手脚,此刻都好像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她,快要被吓傻了。 “杀。” 背后传来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染着几分戾气,不急不缓。 “是!”有人应声,随后又是一阵刀剑之声,再然后,四周都寂静到如同她在马车里时一般。 待到那几个杀手都死在了韩越的手里,百里墨宸才翩然转身,看了眼那紧抱着的两人,眸光瞬时一沉。 “大,大姐。” 洛毅川感觉到了不对劲,此刻抱着他的人正在剧烈的颤抖着,而这个抱,也早已不是保护,而是支撑。 支撑着她不会倒下。 “洛大小姐。”低沉的声音响起,百里墨宸也察觉到了蹊跷。 洛安安依旧没有反应。 他的一双冷眼便看向那紧抱着洛毅川的双手,而后探手过去,想要将她的手臂从洛毅川的身上拿开。 却只轻轻一碰,洛安安就仿佛是被人按到了开关似得,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瘫软倒地。好在,一双结实的臂膀将她捞了起来,顺势搂进怀里,鼻息间,能从他的胸前闻道一丝淡淡的清香,总算是将那一阵血腥味暂时掩盖了过去。 第五十章 嫁何人为妻 怀里的人,都快抖成了筛子,百里墨宸也不由的舒缓了语气,“没事了。” 被他那么抱着,又听到那令人安心的声音,洛安安总算是稍稍舒缓了过来,手脚也终于恢复了一点气力,便想着不用他再这样抱着了。 轻轻推他,不料这一推却将他惹恼了。 “洛大小姐还真会过河拆桥啊。” 冷哼了这一声,便是无比霸道的将她抱起,也不管她吃惊的反应便是看向不远处的洛震天,“韩越会送洛老爷回府。”说罢,飞身离去。 人在空中飞,洛安安才反应过来,“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传说中的轻功啊,好神奇! “麟王府。”他淡漠回应。 “干嘛要去麟王府!”她跟他都还没成亲呢! “不去麟王府去哪儿?太子府吗?”百里墨宸一双冷眼看都未曾看洛安安一眼,可脑海中却是无端回忆了韩越的话。 洛大小姐与太子私会…… 谁知洛安安却狂点头,“对,就去太子府!” 她要去太子府杀了百里玄烨那个王八蛋! 百里墨宸并未回应。 回了麟王府,百里墨宸抱着洛安安径自来到了一间房,屋内有一池温水,仍在丝丝冒着热气。 将洛安安放下,百里墨宸便伸手要去脱她的衣。 见状,洛安安忙往后退了两步,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领口,一脸惊恐,“你,你做什么!” “替你洗漱。”他回答的倒是很平静,仿佛这本就是他该做的事。 洛安安却更加防备,“我自己会洗,不用你帮忙!” “该看的不该看的,那晚都已经看清楚了。”百里墨宸说着,便朝着洛安安步步走近,嘴角,甚至掠起一抹淡笑,“洛大小姐还羞什么。” “你别过来!”洛安安身后已是退无可退,她也不知道百里墨宸这是发什么疯呢,可此刻他脸上的笑,分明染着寒意,比起百里玄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抗拒,他却从未放在眼里,一伸手便是拽住了她肩膀上的衣衫,随后大手一挥,只听‘嘶啦’一声响,她已是赤果一片。 “百里墨宸!” 她一声尖叫,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肩,用最大的努力保护着自己。 眼角悬着泪,却是抬头怒视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他一双手背在身后,早已紧握成拳。 是她私会了百里玄烨,是她说要去太子府,他现在,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可,原本想要给她更多的惩罚,如今看她这幅样子,却是有些下不去手了。 凝眸看着她那张被吓得惨白却又假装强硬的脸,百里墨宸终究还是软了心。 罢了,她方才就被那些杀手吓得不轻,他就暂且饶了她这次。 “本王希望洛大小姐能记住,你将嫁与何人为妻。”只给了她这一声告诫,转身离去。 直到确定这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人之后,洛安安才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那温热的池水走去。将全身都浸泡在池水里,那自心地而起的寒意才算稍稍褪去,洛安安那一颗不安的心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开始为自己的以后打算起来。 第五十一章 海阔凭鱼跃 原本,她是想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安安稳稳做她的富家大小姐,可今日所发生的事,着实让她无法再安稳下去。 那血腥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此刻想起,仿若后背仍有鲜血的余温。 洛夫人是疯的,百里玄烨也是疯的,就连百里墨宸刚才都发了狂。 他们这群古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全然不把人命看在眼里,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着实是惹不起他们,可,她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这个追逐利益全力的游戏,她不玩了还不行吗? 想到这儿,洛安安算是彻底打定了主意。 对,她要走! 她不要再做什么洛家大小姐了,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洛家,离开这座城甚至是这个国家! 她才不管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更加不管洛家上下是不是会被她连累,说到底,还是自己这条小命要紧! 一直到第二日,洛安安才离开了麟王府。 而回到洛家时,洛家已然变了天。 洛府的大厅内,洛震天,洛夫人,刘氏以及洛毅川四人正端坐在位,一个个皆是面色凝重。 “我,我回来了。”洛安安轻声开口,厅内四人出了洛毅川外,借无任何反应。 只是,洛毅川虽看向她,眼神里也染着关切,但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这种六国大封相的气氛,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洛毅川进门的事。 洛安安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自然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冲着几人扯出一抹淡笑,“那个,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便要走,却被洛震天唤住。 “安儿,你等一下。” 洛安安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洛震天,“什么事啊爹?” “关于让毅川进门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之所以会问洛安安,是因为昨夜洛安安对洛毅川的舍身相救。 洛震天知道,洛安安心地善良,断不会为难他们,甚至,还会站在他这边。听得洛震天这么问,洛安安皱了皱眉,这才答道,“原本这事儿我不想多嘴,可既然爹问了,那我就说一句。毅川是爹的儿子,我理应唤他一声三弟,爹是要让他进门也好还是让他继续流落在外,身为子女,我无权过问,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娘跟二娘都为了这个家操心不少,特别是娘,爹你能在外安心做生意,甚至在外另成家室,都离不开娘替你操持这偌大一个洛家,所以,还希望爹你能尊重一下娘的意 见。”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也不由的看向洛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娘,我知道你委屈,但事已至此,倒也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三娘惨死,您就当可怜毅川吧。” 洛夫人听得这一席话,始终没有反应。 洛安安便只叹了口气,冲着洛震天欠身行了礼,方才退下。 这个家,她是什么都管不了,也不想管,反正回到自己的院子,收拾些金银细软,她就离开。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洛安安想去哪儿,谁都拦不住! 第五十二章 逃跑规划 刚跨进院子里,清儿便立刻迎了上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昨晚一夜,您倒是去哪儿了?怎么去逛个花灯会人都不见了,您可知道老爷带回来一个私生子?府中上下气氛都怪怪的,奴婢想找个人问都没人 搭理,小姐,您到底是哪儿了呀!” “麟王府。” 面对清儿这叽叽喳喳的盘问,洛安安爽快应答。脚步未停,径自朝着房间走去,清儿小碎步跟在身后,“麟王府?小姐,您昨晚直接就跟着麟王回去了呀?这……虽说您与麟王婚期已定,可这似乎也不符合规矩呀!您可千万不能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否则 ……” “清儿!”打断了清儿的唠叨,洛安安一脸无奈,“我刚回来,很累,可不可以不说话了?” 清儿这才闭了嘴,讪讪的跟在洛安安的身后。 就见洛安安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块包袱,随后便折了几件衣物,还将几日前洛安安刚回府时带来的那些奇怪的物件也都装了进去。 清儿想问,却又想着洛安安方才才告诫了她,这才将心底的疑惑给压了下来。 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只见洛安安走到梳妆台前,将抽屉里那些发簪步摇也都装进了包袱里,珠宝首饰,竟是一样都没放过。 眼看着洛安安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清儿终于是一把将洛安安拦下,“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哎呀,不要多问!”洛安安并不打算告诉清儿,鬼知道这丫头会不会转头就去告状了,到时候别她还没离开这座城就被逮回来了。 可清儿却是不依不饶,“小姐你可是要离家出走?这皇上才刚刚赐婚下来,您怎么就要走了?不行!您可不能走!” “清儿!”洛安安被她死死缠着,竟一时脱不开身。 清儿拽着洛安安的手,说什么都不放,“小姐要走也得带着清儿一起走!” 那模样,是准备跟定她了! 被清儿缠得没办法,洛安安只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这丫头,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可那双眼里却是带着几分倔强。 看来今天她若不带着这丫头一起走就走不掉了。 也好,带她在身边,也防着她去找旁人告状! 于是点了点头,“好,我带你一起走,不过带着你不太方便,你得想办法去弄一辆马车,知道吗?还有,既然要走,那你也要去收拾些细软,若是有些碎银子什么的,就更好了。” 两个人走,吃穿用度就是翻倍,洛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收拾的那些金银首饰到底值多少钱,总归多带些是没错的。 清儿连连点头,想了想却又道,“小姐现在就要走吗?可白天走的话目标会不会太明显了?咱们要往东边走还是往西边走?咱们要走去哪儿?是要去投靠谁吗?” “清儿!” 清儿的喋喋不休,着实是让洛安安头大,可一想,她说的倒也没什么不对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走,就得好好规划一下,不然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一气,铁定是要被抓回来的。 眉下微锁,洛安安这才道,“这样,你先去收拾东西,可千万别被人察觉到异样,马车什么的,你也悄悄的去准备,最好是买通一下咱们府后门的守卫,今晚一入夜,咱们就从后门离去。”“好!”清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跑开了。 第五十三章 花魁宴 清儿虽说唠叨了些,可做起事来还是挺麻利的。 一个时辰之后回来,就告诉洛安安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余下,便只等着入夜后,闪人。 “对了小姐,你我走后,这些花草恐怕就没人打理了……”清儿又开始唠叨了,却也提醒了洛安安,她的那些宝贝种子呀! “发芽了没?”洛安安一边问着,一边朝着院子东边的角落走去。 清儿跟在洛安安身后,“有几盆发芽了,有几盆却没有动静。” 洛安安点了点头,果然看到排着一排的花盆里,只有三盆钻出了小小的芽。“大约也没这么快吧,晚上记得都带走。”心中虽然还抱着侥幸,但洛安安知道,这些种子都是新研究的品种,换句话来说,结出这些种子的花草都是通过转基因的技术研究出来的,至于这些种子能不能被 种活,适不适合在土壤环境下被种活,都是未知数。 这里也没有实验培养的条件,能有三盆发了芽,她已经很满意了。 “好。”清儿乖巧点头。 洛安安也心情大好,揉了揉清儿的脸,便转身回了房。 今晚就要离开,在此之前,她决定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绝对不出门,不去惹那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只是,洛安安大约是忘了有句话叫做人在家中做,祸从天上来。 她不想出去惹事,却不代表事儿不来找她呀! 麟王府送来了帖子,邀洛安安今晚一同前往蜀香楼赴宴。 “小姐,这……”清儿拿着帖子,一脸的纠结。 “蜀香楼!”洛安安气得直咬牙,“那家伙去会他的老相好,叫上我做什么!把帖子撕了,就说我没看到!” 今晚可是她人生中的重要一步,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蜀香楼的花魁就放弃了呢! “可是……若是小姐不去,王爷派人来寻怎么办?” 这,倒也的确是个问题,她离家出走的事儿那必须是旁人越晚知道越好,王府找人来寻,那岂不是很快就知道她不见了,到时候就怕城门都还没出去,人就被屁颠屁颠的带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洛安安想起百里墨宸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 却听清儿道,“其实,小姐不如就去赴宴,如此咱们也正好有个理由出门,至于宴会之后,咱们的马车是回的洛府还是出的城门,可就没人知道了。” 闻言,洛安安一愣,“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见我迟迟未曾回府,爹娘也只会以为我跟着王爷走了,至多是派人去王府问去,着一来二去的,等他们确定我不见了,我这人也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天哪,咱们哪有那本事,能一下子去得这么远!”清儿惊呆了。 洛安安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的好清儿,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嘛!那就这样,咱们今晚就去蜀香楼赴宴去。”好坏都只一餐饭的时间,吃完饭,他百里墨宸走他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从此一别两宽,撒呦那拉! 第五十四章 仇人相见 若说昨晚的花灯会是年轻男女最期盼的盛会,那今晚这花魁宴便是那些达官贵人败家子们翘首以望的盛宴了。 当洛安安带着清儿来到蜀香楼前时,那停在街边的马车已是从街头排至了街尾。“哇塞,咱们这京城里居然有这么多马车啊?”洛安安忍不住惊叹,却听一旁清儿道,“小姐失忆了不知道,这蜀香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宴那在咱们黎国都算是件大事儿,好些达官贵人为求一睹花魁风姿,那可 是提前半个月就往咱们京城敢呢!” “你的意思是,今天来赴宴的,也不止咱们京城的那些富家子弟们?” 清儿狂点头,却又道,“可不止是些富家子弟,花魁宴有一环节是比拼诗词歌赋,所以一些穷酸秀才哪怕倾尽家财也要来赴这一宴呢!” 听得清儿这般说,洛安安果然看到了那进入蜀香楼里的人群中不乏穿着朴素的书生。 想起昨日所见的若君姑娘,单是那舞姿就迷煞众生,若是连诗词歌赋都样样精通的话,的确是值得那群书生倾囊一见的。 唉,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女人,她就只会种种花,弄弄草,背上古诗两三首都算是有才了。 “小姐,咱们进去吧?”清儿柔声提醒着。 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下了马车。 临走前冲着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自当会意,驾着马车去了别处停好。 方才临行前,已然跟车夫通过气,让他一个时辰之后来接她们。 感觉到新生活的临近,洛安安心情大好,领着清儿,大摇大摆的就进了蜀香楼。 蜀香楼里来了女宾,这可是件稀罕事儿。 洛安安前脚刚刚踏进蜀香楼,后脚就有人扬声打趣道,“哟,这是谁家的媳妇儿来捉夫君回去了呀?” 一句话,便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可当清儿拿出麟王府的帖子时,那一众人便在顷刻间噤了声,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洛安安由一名龟公领着上了二楼。 感叹百里墨宸淫威颇大的同时,洛安安也忍不住抱怨。 这满堂宾客都是男人,显然那群男人看到她这个女宾也是格外稀奇,也不知百里墨宸邀她来这儿倒底是想整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龟公便在一处门前站定,冲着洛安安躬身行了礼,这才道,“王爷就在内。”说罢,便退下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便推开了房门,眼前一幕却是让她有些诧异的。 就见百里墨宸正端坐在位,而若君姑娘则坐在他一侧的腿上,一手挽着百里墨宸的脖子,理应是无比亲昵的举动,可不知为何,洛安安总觉得若君姑娘的身形很是僵硬。 见到她来,若君姑娘便立刻站起,冲着洛安安一笑,“哟,洛姑娘来了,那妾身就不叨扰二位了。”说罢,逃也似的离开。 恩,那慌乱的脚步,可不就是逃嘛! 甚至是方才冲洛安安的那一抹笑,都显得格外尴尬。 倒是百里墨宸,一副很随意的模样,“坐。” 洛安安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内,而百里墨宸却起身行至一旁,撩开了按翠绿的薄纱。 洛安安这才发觉,原来此处是可以将一楼都一览无余的雅间,而隔着大厅的对面雅间内正站着一人。百里玄烨。 第五十五章 花魁风姿 看到百里玄烨,洛安安便想到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想到了三娘的惨死,更是想到了自己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洛安安看着百里玄烨,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上前去撕烂他的脸。 可百里玄烨呢? 竟是举杯冲着洛安安一笑,那,没脸没皮的模样,别提有多贱了! 瞪了百里玄烨一眼,洛安安转身便往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坐,侧着身子,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想赏给那位太子殿下。 当然,对于一旁的百里墨宸,她也是不想多看一眼的,便只盯着楼下大厅看。 忽然,他在楼下的大厅内,看到了一副眼熟的面孔。 朱大夫,朱翰乙。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喜欢来这种地方,啧啧啧,果然不论贫穷还是富有,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哼,鄙视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名打扮妖娆艳丽的妇人上了台,看着满堂宾客,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今日蜀香楼花魁宴,我苏妈妈在这儿替我蜀香楼的姑娘们多谢诸位捧场了!” 话音落下,众人鼓掌。 随后便有姑娘上台,展现迷人舞姿,可说好了是花魁宴,那主角自然是今年蜀香楼的花魁,若君姑娘了。 台上舞姿方落,若君姑娘便缓步上了台,萧瑟齐鸣,若君姑娘冲着台下迷醉一笑,便是开口唱起了小曲儿。 莺舌百啭,那一开腔,便让洛安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知君来,妾心慌,对镜忙梳妆,道出万千衷肠……” 声音娇柔却不媚,一颦一笑宛若天女下了凡间,游戏众生。 这哪是什么青楼女子,分明就是颗璀璨耀眼的明星,她若是生在现代,那得迷死多少宅男! 一曲作罢,台下竟是有那片刻的寂静,随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就连洛安安都忍不住跟着鼓掌,比不上啊比不上,可是输给这若君姑娘,她倒也是心服口服的。 只是这满堂喝彩却只赢得若君姑娘盈盈一笑,“诸位赏脸,若君献丑了。”语毕,款款行礼,举止动作,落落大方。 洛安安觉得,若她是个男人,为了这若君姑娘,豪掷千金也舍得。 下意识的便看向百里墨宸,就见他一双眼无比淡漠的看着楼下,嘴角却是隐约染着几分笑。 看来,这百里墨宸也不是对谁都是一张死鱼脸,至少对那若君姑娘是不同的。 接下来的环节,是循例吟诗。 洛安安也是在那苏妈妈说了规矩之后才知道,这花魁宴的吟诗做对,若是能脱颖而出,得花魁赏识,就可与花魁一度春宵。 看来那些穷酸秀才倾尽家财也要来此,也不全然是为了切磋学艺。 想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轻笑摇头。 唉,男人! 今年的花魁宴,以秋为题。 这并不算难的题目,引得一众才子纷纷作诗,若君姑娘在台上听得仔细,只是很显然,那些诗词并不得若君姑娘的芳心。于是,她翩然抬眸,看向二楼雅间处,冲着百里墨宸盈盈一笑,“麟王不来作诗一首吗?” 第五十六章 吟诗 这一句,意思可是十分明显了。 不管百里墨宸会做出怎样的诗来,若君姑娘必定会满意,而后一夜春宵,岂不羡煞旁人。 只是,百里墨宸迟迟没有反应。 一双冷眼依旧淡漠,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可把洛安安给急坏了。 “喂!”不由的小声唤了百里墨宸一声,“人若君姑娘邀你作诗呢!” 他这是听不见还是傻了? 百里墨宸转过头来看了洛安安一眼,便又转开了头去,依旧是一言不发。 楼下已有人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台上若君姑娘也略有尴尬之色。 毕竟是她开口邀了约,只是百里墨宸却是丝毫的面子都没给她。 却在这时,洛安安开了口,“若君姑娘,王爷让我吟诗一首与你听,你说可好啊。” 此时她已站起了身,凭栏而笑,温和友好。 若君姑娘微微一愣,这才道,“都说洛大小姐才貌出众,若君自当愿意讨教。” “讨教谈不上,我也不过是随性而发。” 她笑得大方,可心中却是满满的心虚。 这牛皮,吹大发了。 什么随性而发,她若是能随性吟出一首打油诗来都算她学富五车了! 不过也不怕,毕竟上学时也背过几首李白大大的诗,用来对付楼下那一众穷酸秀才也是足够了。于是,清了清喉咙,这才开口,“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 初莫相识。” 这首秋风词一出口,众人便没了声音。 全场寂静到可怕,而这片寂静也让洛安安的心虚更加强烈。 倒死霉! 该不会这首诗他们都知道吧? 那她岂不是等于被当中戳穿吹牛皮,几十个巴掌往脸上甩,这小脸打得,啪啪啪的响啊! “额,那个……我去趟……”心虚之下,洛安安决定还是尿遁吧。 可话还未说完,台下便有人开始称赞起来。 “妙哉,妙哉!” “好诗,果真是好诗!” 这一番称赞,总算是让洛安安虚到飞起的心落了下来,谦逊一笑,“诸位谬赞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台上,若君姑娘重复了这一句,便突然抬眸问道,“却不知洛大小姐是后悔与谁相识了呢?” 这一问,着实是将洛安安给问住了。 也怪她,自己说的随性而发嘛,而后又念了这一首满是相思的诗,既是如此,旁人自当要好奇问上这一嘴了。 洛安安有些为难的想着该如何回应着一问题,却不料视线竟与楼下一人对上。 朱翰乙。 他正抬头看着她,满脸深情。 洛安安却是一惊,不会是这么巧吧? 好死不死的这会儿给对视上了。 看这朱翰乙的表情,该不会是以为她这首诗是为了他做的吧? 按照真正的洛大小姐跟朱翰乙之间的情愫,朱翰乙要这么认为可并不稀奇。慌忙移开了视线,洛安安轻咳了一声,这才答道,“并未后悔与谁人相识,这诗本就是献给若君姑娘的。” 第五十七章 竞价良宵 既然是献给若君姑娘的,那什么相思不相思的,可就与她无关了。 “多谢洛大小姐。”若君姑娘冲着洛安安欠了欠身子,“若君十分满意。” “若君姑娘满意就好,那今晚麟王……”如此说着,洛安安意有所指的一笑,看了一旁的百里墨宸一眼。 虽说她马上就要逃婚了,可好歹临走前还给百里墨宸找了个红颜知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谁知百里墨宸却是冷哼一声,“诗是洛大小姐所做,与本王何干?” 啊咧? 这么不给面子吗?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看了若君姑娘一眼,却只见她正在掩嘴偷笑。 也对,如此佳人却被百里墨宸连着拒绝了两次,除了用笑来缓解尴尬之外,还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一脚百里墨宸所坐的椅子,压低了声道,“你怎么这么不识趣呢!” 可百里墨宸却只当没有听到,自顾自的端起茶盏。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苏妈妈赶紧开了口,“洛大小姐惊才艳艳,却不知诸位才子可有诗词能与之相比啊?” 自然没有。 洛安安很是得意的一笑。 李白大大写的诗,你倒是出来比一个给她瞧瞧!见无人应答,苏妈妈脸上再次堆满了笑,“既然如此,那今晚这春宵一刻,可就不止千金而已了。”说到这,苏妈妈甚是得意的扬了杨眉,“不瞒诸位,这若君姑娘来我蜀香楼一年未满,可从未伺候过哪位贵 客,相信诸位都该知道,今夜良宵,价值几何了吧?” 言下之意,这若君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洛安安惊呆了,看若君姑娘在台上游刃有余的模样,她还以为她早已…… 楼下,先前吟诗时沉默一片的富家子弟们开始纷纷叫喊。 “自然不止千金,若君姑娘的第一晚,自当值那万两!” “我出两万两!” “我出三万两……” 一时间,叫价纷纷,方才还才气肆意的蜀香楼顷刻间就变成了人肉买卖的风月所,这一变化,着实是让洛安安心凉了不少。 莫名的就开始担心起若君姑娘来,却见她站在台上,面含轻笑,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开心的。 只这一会儿,楼下竞价已到了十万两。 随着价格越抬越高,叫价者也越来越少,最后便只剩下了两名财大气粗的仍在相互较着劲。 看着那二人,脑满肠肥,一身的锦衣华服都盖不住浑身的肥腻,五官也甚是猥琐。 都说面由心生,若君姑娘这一晚若是落在这二人其中之一的手里,实在是让人惋惜得紧! 却在这时,对面雅间内的人缓缓开口,“一百万两。” 只这一声,楼下众人错愕不已。 纷纷朝着喊价的人抬头看去。 百里玄烨倚着栏杆,对于自己这惊人的叫价丝毫不在意,嘴角轻笑,一双眼看着洛安安,分明带着挑衅。 啧啧,很嚣张哦? 洛安安被气得牙痒痒,一旁清儿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欲言又止,却是在提醒着洛安安,一个时辰到了。 第五十八章 就是与你作对 洛安安点了点头,又瞪了百里玄烨一眼,算了,她的逃跑正事要紧,懒得同他计较。 转身冲着百里墨宸道了句,“我尿急。”便要走,可楼下苏妈妈的声音却让她停下脚步。 “可还有比一百万两更多的?若是无人出价,那咱们若君姑娘今晚就属于……” “两百万两!” 洛安安一声吼,惊得满场噤声。 就连若君姑娘都一脸诧异的看向洛安安,而洛安安呢,仰着下巴正一脸挑衅的看着百里玄烨。 就听百里玄烨一声冷笑,“洛大小姐这是替麟王出得价?二弟可真是好福气。” “太子福气不也挺好的?拿着我妹妹的嫁妆来此竞价花魁。” 冷嘲热讽,谁不会啊!“三百万两。”百里玄烨再次叫价,洛安安这暴脾气一上来,还管他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冷哼笑道,“哎呦,看来我妹的嫁妆还不少呢!苏妈妈,今天我把话撩这了,不管咱们的太子爷出多少,我都比 他多一两,我签单,洛府给钱!” 来啊,比财力啊! 她有整个洛府撑腰,谁怕谁啊! 反正今晚她绝对不会让若君姑娘跟着百里玄烨这个冷血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蛋走的! “洛大小姐这是摆明了跟本太子过不去了?”众目睽睽,这洛安安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一旁,清儿再次拽了拽洛安安的衣角。 洛安安冲着太子扬眉,轻晃着自己的小脑袋,笑得无比欠扁,“哎呀,被看出来了?是啊,我就是跟你过不去啊,怎么样?你咬我啊!本姑娘尿急,懒得跟你废话!”说罢,便是拉着清儿大步离去。 这百里玄烨,居然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如今她都是要走的人了,难不成还怕他? 天高皇帝远,她今天就算是把他百里玄烨踩在脚下碾一碾再跺一跺,他百里玄烨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恩,就是这么嚣张,怎样! 洛安安走后,百里玄烨的视线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百里墨宸的身上。 而此时的百里墨宸也抬眸迎上百里玄烨的目光,随后微微一耸肩,表示那丫头如此嚣张的事儿与他全然无关。 可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掠起几分淡笑,他这个未婚妻如此有趣,令他越发期待成亲之后的日子了。 借着尿遁,洛安安成功带着清儿来到了蜀香楼的后门,门外马车已然等候多时,洛安安拉着清儿赶紧上车,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安儿!” 猛的一惊,转头看去,竟是朱翰乙! “朱,朱大夫,您,您怎么在这儿?” 清儿也被突然冒出来的朱翰乙吓了一大跳,可朱翰乙却不理她,一双眼只盯着洛安安,“安儿,你如实同我说,方才那首诗,可是写给我的。” 那饱含情谊的双眼满满的都是期盼,你看看,果然是误会了! 洛安安挣扎着收回自己的手,“那个,朱大夫你误会了,那首诗真的是我写给若君姑娘的,与你毫无关系。” 朱翰乙死死的拽着洛安安的手臂,不让她挣开,“不可能!你一定是写给我的,安儿,我都看得出来,你没有失忆,你对我仍是痴心一片!” 洛安安不再理他,只一心挣扎,朱翰乙又说什么都不放,眼看时间拖得越久便越危险,清儿便上前,去推朱翰乙。 “朱大夫,您别这样,若是被夫人知道了,铁定又要抓您进柴房了!”清儿一边推着一边威胁,竟真的将朱翰乙推开了去。 洛安安赶紧上了马车,正要回头去拉清儿,就见朱翰乙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便是朝着清儿的脑袋上用力砸了过来。“不要!”一声惊呼,清儿应声倒地,鲜血直淌…… 第五十九章 话太多了 见此情景,车夫丢下马车落荒而逃,而朱翰乙也扔掉了手中的大石头,一把拽住了洛安安的手,“安儿,不怕,不怕,我带你走,咱们远走高飞!”说着,竟也爬上了马车,一个劲的将洛安安往马车里推。 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车,“朱翰乙!你疯了!你杀人了知不知道!你这个疯子!放开我!你让我下去!” “安儿,你坐好,我带你走,你乖,坐好……”他全然不顾洛安安的挣扎,仿若是没有听到她的怒骂。 洛安安也不知道,这朱翰乙看上去只是个文弱书生,怎么力气会这么大,她自问自己力气也不算小的了,居然挣不过他! 此时此刻,也唯求能这样一直拉扯挣扎下去,拖延些时间了! 哪知道朱翰乙却没了耐心,猛的将洛安安往马车内一推,“我让你坐好!” 洛安安一个不稳便重重的朝后倒去,后脑撞在了车里的那些花盆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此时的蜀香楼内,歌舞升平一片。 既然洛安安出的价最高,那今晚若君姑娘的时间便都是属于洛安安的,于是乎,在百里墨宸的那间雅间内,若君姑娘正在给百里墨宸倒酒。 “真是没想到,先前见到那一幕,洛大小姐居然还肯出手帮我。”若君盈盈轻笑,那双眼里分明是带着几分玩趣的,“看来,王爷的心思用错了。” 之前她被要求坐在百里墨宸的腿上,为的是气一气洛安安,哪知道人家洛大小姐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一种成人之美的意思。 “话太多了。”百里墨宸阴沉着一张脸,一点都没觉得若君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若君便是掩嘴一笑,知道跟百里墨宸开玩笑是要有个度的,于是乎便转移了话题,“咦,洛大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不是说尿急去了,算算时间,哪怕是蹲了个茅房也该回来了。 关于这点,百里墨宸早就觉得奇怪了,担心是百里玄烨气不过报复,所以方才已经命了韩越去找。 而韩越也在此时回来了。 推开雅间的门,快步行至百里墨宸身边,沉声道,“爷,洛大小姐跑了。” 这话说得很轻,但是一旁的若君也是听得清楚的,抬头看向韩越,满脸的疑惑,“跑了?什么叫跑了?” 韩越面有难色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这才回道,“洛大小姐的丫鬟晕倒在后门处,脑袋受了伤。”说到这,便又转头看向百里墨宸,“属下查到今日送洛大小姐来的并非是王府的马车,而是在外租的。” 打晕了人,用的又不是洛府的马车,那这洛大小姐可不就是跑了! 若君吃惊不已,“也怪不得方才洛大小姐竟敢如此同太子说话,原来是早已想好了退路……” 话说到这,便转头去看百里墨宸。 而此时的百里墨宸,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天亮之前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再见我了。”这话是对韩越说的。韩越领命,立刻退下,若君也站起了身来,“爷,我也差人去问问。”说罢,便跟在韩越的身后离开。 第六十章 只记起了一点点 朦胧间,洛安安感觉到身体在不停的摇晃着,这感觉倒是很熟悉,恩,应该是在马车里。 马车……清儿……朱翰乙…… 猛的一惊,洛安安睁开了眼,后脑一阵阵的痛。 撑着身子坐起,伸手去摸后脑上的伤,还好,并未流血。 长叹了一口气,洛安安这才看了眼自己身后那几盆花。 刚才她这一摔,碎了两盆,万幸不是已经发芽的那几棵。 这个朱翰乙,真是疯了,可这人若是疯了,只怕与他讲什么道理都不会听进去,争执也争不过,她得另想个法子摆脱他! 正想着,马车缓缓停下,朱翰乙掀开了车帘,看到洛安安醒了,先是一愣,这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安,安儿,你醒了?”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是乖巧,“翰乙,我们这是,在哪儿?” 听到洛安安这么称呼他,朱翰乙猛地一惊,随后便冲进了马车里,“安儿,你方才唤我什么?” “翰乙啊……怎么了吗?”洛安安做出一副无知的模样。 朱翰乙瞬间变堆满了笑意,满脸惊喜,“你,你记起我来了?”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 她记得朱翰乙曾说过,洛大小姐就是唤他翰乙的。 翩然一笑,她才接着开口,“可能是方才撞到了脑袋,醒来就记起了一些从前的事儿,只是记起的不多……” “没关系,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全都想起来的!”朱翰乙很是兴奋,亲昵的揉着洛安安后脑上的伤,“怎么样?撞得疼不疼?都怪我……” “怎么会怪你呢?多亏了你,我才能想起来……”洛安安决定了,先顺着他,装着自己已经想起他来了,再找个时机摆脱他!这暖心的话令朱翰乙感动不已,长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原先说好了要远走高飞,结果我却爽约了,如今除了你,我便什么都不要了,日后你在家中种花弄草,我便在外行医救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你 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可好?” 好个屁! 心中怒骂,嘴上却是乖巧应道,“好。” 看她如此乖顺,朱翰乙真以为是他的洛大小姐回来了,满心欢喜的一把将她抱住,“我的安儿,我的好安儿,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丢下你,再也丢不下你了……” 朱翰乙是打定了心思了,从今往后,刀山火海,他都会对他的洛大小姐不离不弃。 而此刻被朱翰乙抱在怀里的洛安安却是忍不住翻了十几个白眼,最后实在是扛不住内心的反感,这才轻轻将他推开,道,“对了,马车怎么停下了?这是哪儿?” 成功转移开了话题,朱翰乙这才道,“哦,夜深了,这马好似饿了,走不动了,此处有间破庙,咱们今晚现在此处将就一晚,也好让马吃点草,休息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再走。” “哦,好。那咱们下车吧。” “好,来,我扶你。”在朱翰乙的搀扶下,洛安安下了马车,进了破庙之后,朱翰乙便让洛安安在一旁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独自忙活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阎王驾到 没多久,破庙内便生起了火,朱翰乙忙活完,便在洛安安的身旁坐下,身后揽住洛安安的肩膀,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洛安安这心里自是千百万个不情愿,可眼下必须得顺着他,否则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朱翰乙自然不知道洛安安心中所想,一双眼看着那火堆,嘴角染着笑,憧憬着往后的生活,“我想好了,咱们一直往南边走,出了黎国,就算洛家势力再大也会收敛些。南边虽说落后了些,但听说风景秀丽 ,四季如春,你我便在那儿落户安家,买下一间屋子,包下几亩良田,再生几个娃娃,女的像你,男的像我,咱们……” “翰乙……”柔声打断了朱翰乙的话,洛安安坐直了身子,离开了朱翰乙的怀抱。 强忍着满心的厌恶冲着他轻笑,“我有些饿了……” 听她这样说,朱翰乙便立即自责起来,“是我疏忽了,你在此等着,我去附近看看可有什么野果可食用。” “好,你小心些。”柔声嘱咐,洛安安心中在狂呼。 快出去找东西吃吧,他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能跳上马车驾马离去。 谁要跟他去南边啊,谁要跟他生娃娃呀,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越是这么想,脸上的笑意便越浓。 朱翰乙回头见洛安安真冲着他温柔笑着,心中更是欢喜得紧,可刚一转身出门,便被人一把推了回来。 后退了两步倒在地上,朱翰乙一屁股跌坐进火堆,火苗瞬间变染上了他的衣襟,惊恐尖叫。 洛安安也猛的站了起来,看着开要变成火球的朱翰乙,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在门外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瞬间灭了朱翰乙身上的火,可经方才那一烧,此刻的他连站都站不稳,倒在地上,哀声痛呼。 看那样子,伤得似乎不算太重,洛安安舒了口气,这才看向门口。 是百里墨宸。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他沉着声开口,缓步朝着洛安安走了过来,“原来只这几日,便已是无穷极了。” 洛安安假扮洛大小姐才几天,竟然就跟这个朱翰乙扯上关系了! 他周身都散发着阴戾之气,如同阎王降临,那走来的每一步都让人心惊。 洛安安知道,百里墨宸一定是误会了! 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洛安安冲这百里墨宸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那个,王爷,您误会了,您听我解释……” “不知洛大小姐想跟这个朱翰乙,生上几个?”百里墨宸丝毫没有理会洛安安的解释,方才他们的谈话,他在外听得一清二楚。 婚期尚有两月,她倒是急着往他头上戴绿帽子了! “不是的,你听跟解……啊,好痛……”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脚下的枯枝绊倒在地。 而百里墨宸已然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一双寒眸凝视着她,“韩越,带人出去。” “是。”韩越领命,上前一手提起朱翰乙,大步离去。 “砰!”破庙的木门被重重关上,洛安安退无可退,只能认怂求饶,“王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晚了。”他冷哼一声,凝着内力伸出一只手,嘶啦一声,她身上的衣物尽数碎裂…… 第六十二章 他错了 “不要!”她一声惊呼,却只能蜷缩起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膝,“不要,不要……” 她是真的怕了,因为她知道,百里墨宸这一次绝不会停手。 “昨日就该让你长长记性。”他怒气冲冲的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一甩,平铺在了地上,上前一手将她抓起,便是扔在了他那件外衫上。 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是粗暴,洛安安摔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身。 而他已然压了上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眼里的怒火,“瞧见没有,本王才是你的男人,想生孩子,那也得是本王的种!” “没有,我没……”辩解的话浸没在嗓子里,他却吻上她的耳垂,哑着声音,喷洒着炙热的气息,“翰乙?你竟唤得那般亲切,恩?” 她摇头,他却如疯了一般,令她除了那羞人的声音之外,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记着,你是本王的。” 他在最后一声低吼,也终将满腔的愤怒全然宣泄。 起身,穿衣,就见她慢慢蜷缩起身子,搂抱着她自己,瑟瑟发抖。 只这一眼,他便又心软了,蹲下身子用那件垫在她身下的外衫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这才将她抱起。 软下了态度跟语气,他看着怀里的她,柔声道,“以后若是都乖乖的,本王便不再罚你。” 她被迫靠在他胸口,一声不吭。 回到麟王府,嘱咐几个丫鬟带着洛安安下去梳洗,百里墨宸自己则去了书房练字。 可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印在宣纸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是烦躁。 明明是已经惩罚过她了,理应该舒心了些,可一想到她裸着身子蜷缩在地上的模样,心口便是一阵阵的不舒服。 就仿佛,是他错了似得。 手中的毛笔最终还是被扔在了一边,百里墨宸靠在椅背上,闭眼冥思,以求静心。 书房的门被人打开,轻巧的脚步声传来,是韩越。 “爷,洛大小姐的丫鬟醒了。” “恩。”百里墨宸并未睁眼,却知道那丫鬟必定是说了什么,才会令韩越此刻来禀报。 “那丫鬟求着属下去救洛大小姐,听她的意思,洛大小姐并非是跟朱翰乙私奔,而是被朱翰乙强行抓走的。”韩越说完这话,便偷眼看向百里墨宸。 破庙内,王爷把洛大小姐好一通折磨,这会儿知道真相,应该是懊恼不已的。 可,百里墨宸依旧是闭着眼,没有丝毫后悔的表情。 见状,韩越便只好接着道,“虽并非私奔,可洛大小姐要带着丫鬟逃离京城却是事实,王爷……罚的也没错。” “韩越。”百里墨宸忽然开口,惊得韩越身子都僵住了,“属下在。” “下去领板子吧。” “是。”韩越领命退下,这次的确是他话太多了。 而当韩越走后,百里墨宸才缓缓睁开了眼,眉心微蹙,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叹了出来。 果然,是他错了。 离开了书房,百里墨宸在府里兜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间厢房外。 洛安安此刻就在这间厢房内休息,他,可要进去看看她? 一个时辰前他才狠狠惩罚了她一回,这会儿怕是还记恨他呢,罢了,明日再说吧。 想到这儿,转身便要走,可刚踏出一步就又停了下来,就是因为她记恨着他,他才需要出面去跟她道个歉吧? 沉了口气,又转回了身,抬手打算敲门,却又放了下来。 这会儿她还在气头上,他怕是说什么都没用,算了…… 又要走,却又停下。 百里墨宸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 从来都是行事果断,怎么这会儿却在这儿婆婆妈妈的了! 偌大的王府,他兜转了一圈还是来了这儿,分明就是想见她,那便是去见嘛! 她在气头上,他就任由她撒气,等她气消了总归就好了。 想到这儿,他才算是打定了主意,转身敲了门。 门内没有反应,他俊眉一锁,这才推开了门。 洛安安已然梳洗好,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此刻正坐在桌前,吃着面前的糕点。 见到百里墨宸进来,她嘴里的糕点都还未来得及吞下便慌张着起身往后退,满脸的惊恐。 看她这般反应,他这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冷着眉眼上前,看了眼桌上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的糕点,这才开口问了句,“好吃吗?” 这不冷不淡的一句话,着实令洛安安莫不清楚他此刻到底是喜的还是怒的。 到底是来关心她的,还是之前在破庙内那火气没撒完,又来找她算账的。 于是乎,又往后退了退。 她这样的反应,令他很难自处,垂眸不去看她,只盯着桌面上的糕点,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若觉得不够,本王让人再去给你做些。” 她依旧不说话,她哪敢说话! 虽说她这个现代人比古代人要开明许多,与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失身这种事儿心里虽不痛快,但也不至于寻死觅活。 可之前被他那一通折磨,她身子此刻都还在酸痛,特别是那儿…… 万一他发了怒再来一次,她打又打不过,逃又讨不了,干脆撞墙自尽算了! “对不起。” 忽然而来的三个字,让洛安安猛的一愣,一脸懵的看着他,“什,什么?” 她终于是开了口,也算是件好事。 想到这儿,百里墨宸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她,表情很是严肃,“是本王错了。” 他不说这句还不要紧,他这一说,洛安安那强忍着的满腔委屈,顷刻间爆发。 随手便抓起一个小香炉朝着百里墨宸掷了过去,“你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你说一声错了,我便一定要原谅你不成!你……你怎么不躲呀!”愤怒的指控还未来得及说完,洛安安便慌了。 那小香炉砸过去,百里墨宸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便受着了,她力道用得大,那小香炉正好砸在了他的额前,此刻鲜血一片。 她慌忙拿过帕子便上前给他按住了伤口,“你是不是傻啊!”那一下,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过去。 他抬手,轻轻握住了她替他按着伤口的手,一双眼凝视着她,眉心微蹙,“我若不傻,又怎会冤了你。” 她被这一句说得心口一滞,明明是又愤怒又委屈,可偏偏看着他满头鲜血的模样又发作不出来,憋了半天也只低喃了一句,“我,我没有跟人私奔。” “我知道。”他急忙应声,生怕说得晚了她就不原谅他了。 转念一想,却又蹙起眉来,“你是想逃婚。” 马车里还有她备好的包袱,金银细软可是一应俱全。 若只凭这一点,他要罚她也是没错的。 被他戳中了心思,洛安安自然显得心虚,“我,我,我那不是成全你跟若君姑娘嘛!” “这关她何事?”好端端的,怎么把旁人扯进来了。 “怎么不关她事,你们郎情妾意,我好好的来插一脚做什么。” “谁同你说我与她郎情妾意了?”他眉心的不悦已是越来越浓。 洛安安心虚,便只想到那日百里玄烨的话,应道,“太子说的,那日花灯会,你早早的就跟若君姑娘一块儿走了。” “你与太子月老庙后私会,他就是跟你说的这事儿?”“什么私会,那是他故意堵我呢!就是叹我口风,问洛家私生子的事儿!”话音落下,洛安安双眸微眯,“好啊,一会儿冤枉我跟朱翰乙私奔,一会儿又冤枉我跟太子私会,合着我在你麟王的眼里就是这么水 性杨花的啊?” 被她这一问,他倒是有些急了,“你在破庙内跟朱翰乙说得那般亲昵,连生娃娃的事儿都提了,我又岂能不误会。” “朱翰乙疯起来连清儿都杀了,我若不顺着他,怎么想法子逃?”她越说越气,“好啊,看来现在你也不觉得你错了。” 方才还可怜兮兮软趴趴的跟她道歉,现在却是越说越有理了! 一气之下,便不想再顾着他的伤了。 可想要将手收回来,他却握得更紧了,“不不不,是本王错了。”连忙道了歉,他才想起装可怜,“你莫要动来动去,我这伤怕是深得很,你一动我便晕。” 说来方才她砸那一下也确实是用尽了力气,一时心软,只好继续替他按着伤口,“谁让你不躲的,自己非要挨那一下,可怪不得我。” “本王若不挨这一下,你怎会甘愿被我抱着。” 他话音落下,洛安安这才惊觉百里墨宸的一只手已然抱住了自己的腰,两人胸口贴着胸口,别提有多亲密了。 “你!”她反应过来,便要挣扎。 他却连声呼痛,吓得她再不敢动。 “你,这,要不要唤个大夫来看看?我看你这伤确实不轻……”她手里白色的帕子早就被染红了。 他却微微摇了摇头,温柔一笑,“不必,再抱一会儿就好了……” 这一笑,就连眼里都藏着温柔,看得洛安安脸颊一红,却是撇开了眼,“有什么好笑的,我可还没消气呢!”别以为这么没皮没脸的冲她笑,她就能把之前的事儿都给忘了! 第六十三章 应你一件事 他听了,脸上的笑意便瞬间凝结,“你说,要如何才肯不气了。” 她这才邪睨了眼看他,见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恩。”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洛安安仔细想了想,“那你让我走呗?” 话音刚落,百里墨宸便往后退了一步,“想都别想。” “你方才明明说什么都答应的!”洛安安不服,却见他嘴角掠起一抹冷笑,被鲜血称得更外瘆人,“除了这件事。”“百里墨宸,你不能这么自私!”将手中染血的帕子仍在一旁,洛安安双手叉腰,“你明知这里的事儿都与我无关,干嘛非逼着我去掺和,昨夜发生了什么你也瞧见了,我还年轻,我还想多活几年,这都不行 吗?” “你觉得本王保不住你的性命?”他挑眉,这女人,是在轻视他的能力。“能!怎么不能!”洛安安一心要走,全然无视了百里墨宸此刻的怒意,“可就算保住了性命,我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缺胳膊断腿的总也不好吧?我今日还当众下了百里玄烨的台,那家伙铁定恨死我了,指 不定哪天找个人来毁我容,你说我要找谁哭去?” 怕怕怕。 早知道走不掉,她就不必做得那么绝了。 可如今既然已经做得那么绝了,她是说什么都要走的。 但百里墨宸的语气不容挑战,“本王能应承你任何事,可是要走,说什么都不行。”言毕,负手转身,不愿再与她谈论关于她要走的事。 洛安安很是颓败的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何必呢?你无非就是想要洛家的钱而已,可如今洛家多了一个私生子出来,就算你娶了我,也拿不到洛家几毛钱啊!” “本王何时说过娶你是为了洛家的钱?”他又转头看来,表情很是愤怒。 “不然是为什么?因为爱啊?”洛安安扬着下巴挑衅,全然忘了自己早先才被惩罚过的事,“才上了两次床,有多爱啊!” “洛安安!” 他一声怒喝,惊得门外的丫鬟打碎了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丫鬟慌忙跪地,磕头求饶。 他吐了口气,这才看向门口,“那是什么?” “是,是医庐给洛大小姐熬的补身药。”说到这儿,那丫鬟的声音都开始颤了。 在王府里做事,谁敢出纰漏,可她却当着王爷的面摔碎了碗,好死不死那还是给未来的麟王妃的补药! 这回,她可真是死定了! 果然,百里墨宸一声冷笑,“下去领板子吧。” 淡淡开口,不喜不怒。 “……是。”丫鬟颤颤巍巍回答,王府的板子,就连王爷身边的大红人韩越那强壮的身子骨扛下来都费劲,她这小身板,怕是挨不到十下就一命呜呼了。 可,王爷已经下了令,她也只有认命的份,一边抹着泪一边起身,正准备走,却被洛安安叫住了。 “等一下。” 丫鬟停住了脚步,红着眼看她,声音带着哭腔,“洛大小姐有何吩咐?” 就见洛安安起身走到了丫鬟身边,拉过她的手一看,手心里都是鲜血。 方才这丫鬟跪下时太匆忙,手按在了药碗的碎片上。 叹了口气,洛安安皱了皱眉,这才道,“这么不小心,赶紧去让大夫给你包扎下。” “这……”洛安安突然的关心,让丫鬟的一双眼更红了,却是下意识的看向百里墨宸,一脸怯意。 看出了丫鬟的害怕,洛安安这才转头看向百里墨宸,“不过就是碎了一个碗,用不着挨板子吧?” “王府规矩,做错了事,就要挨板子。”他面无表情,语气不急不缓。 看他那副样子,洛安安却是一声冷哼,“哦,那最该领板子的难不成不是王爷你?” 刚才口口声声道歉认错的人,可不就是他! 他眉尾一挑,“是不是本王去领了板子,你就不再提要走的事儿了?” 那意思,他是丝毫不在乎那板子不板子的。 洛安安瞪了他一眼,“两码事儿好吧?” 百里墨宸冷哼,看向那丫鬟,“还不去?” 丫鬟被瞪得一惊,连忙要走,却又被洛安安拉住了,转头看着百里墨宸,眉心紧蹙,“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呢?你看她还这么小,摔了个碗而已,需不需要罚得这么重啊!” 这丫鬟,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在现代也就是四五年级的小学生而已,虽然她不知道那板子会打得有多重,可看她被吓成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就知道那板子不会轻。 听得洛安安这么说,百里墨宸冷眉一挑,“洛大小姐这是要救她?” “不行吗?”她的表情依旧嚣张。 “行。”他淡然应声,“就当本王应了你一件事。” “……”洛安安惊呆了,“百里墨宸,你这是赖皮你知不知道?”她分明说了需要他答应的事是让她离开! “呵。”他也不理她,只是看向那丫鬟,“洛大小姐不愿救你,还不下去?” 眼里带着警告,吓得那丫鬟连连哀求,“洛大小姐,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吧,王府的板子极重,铃儿不想死,洛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吧……” “王府的板子,真这么重?”洛安安试探般问道,心想着若只是几日下不来床,那还是她能不能走比较重要。 “重!前年王府一名小厮被查到偷了王府的物件卖到外头,王爷罚他领板子,十多下就断气了。” 铃儿哭得梨花带水,洛安安心里也是一凉。 十多下就断气了,那这板子的确是够重的。 铃儿这么小,怕是不用十下就一命呜呼了。 恻隐心告诉洛安安,她应该答应的,可是转头看百里墨宸那张冰冷冷的脸,便又不想答应了。 看出了洛安安的为难,百里墨宸却只是冲着铃儿一瞪眼。 铃儿委屈巴巴,可怜兮兮,抽着鼻子松开了洛安安的手,“奴婢自知命薄,不劳洛大小姐费心了。”说罢,便转身走了。 看那铃儿抹着泪的背影,洛安安这颗该死的恻隐心终究还是战胜了理智,“回来回来回来!” 铃儿一听,赶紧停下了脚步,转身泪眼看着洛安安。 就见洛安安很不服气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这才道,“这就算你应了我一件事了。” 她的决定,早已被他料到,于是冲着铃儿缓缓开口,“还不多谢洛大小姐。” “奴婢多谢洛大小姐救命之恩!”铃儿下跪连连磕头,洛安安看不过,挥手让她起来,“别动不动就给我磕头,赶紧去找大夫给你手包扎一下。” “是!”铃儿感恩戴德,死里逃生令她此刻脸上止不住笑意。 转身欢欢喜喜就跑了,洛安安这才看向百里墨宸,“既然应了这件事,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百里墨宸眉心一蹙,不知道洛安安又想耍什么把戏,只道,“说来听听。” 可不能轻易应了她,免得她又说要走的事。 “我那丫鬟,能不能找人带回来,给她一个厚葬。”刚才那个铃儿,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其实清儿又能比她大多少呢,结果却是因为她,被朱翰乙给…… 原以为这只是件小事,没想到百里墨宸却是拒绝了,“这个,本王做不到。” 洛安安一愣,随即便要动怒。 他堂堂一个王爷,不过是厚葬一个丫鬟而已,怎么就做不到了。 哪知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百里墨宸道,“你那丫鬟还活得好好的。” “……”洛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清儿没死?” “伤得重,但好在韩越发现得早,救治及时,此刻早已醒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 说来说去,还是怪在了百里墨宸的头上。 百里墨宸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我领你去医庐。”正好他额前的伤也要处理下。 当洛安安来到医庐时,清儿正坐在病榻上喝药,见到洛安安,她药也不喝了,掀开了被子就冲了过来。 哪知眼前一黑,差点又摔了。 好在洛安安一把将她扶起,“你失血过多,别起那么急。”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抚回了病榻上。 清儿闭了闭眼,这才重新看向洛安安,瞬间眼圈发红,“小姐,小姐你没事就好了,清儿都快担心死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洛安安也被她哭得眼红,只好抱过她轻轻安抚,“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别哭,把药喝了好好养伤,养好了咱们再回洛府。” 清儿连连点头,却听一旁大夫惊呼,“王爷怎么受伤了!” “不碍事。”百里墨宸往一旁一坐,便有大夫提着一个药箱上前替他处理伤口。 清儿不知道百里墨宸的伤是洛安安打的,便是关切问道,“小姐,王爷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 洛安安没有回答,只是冲着清儿扯出一抹笑,清儿却以为洛安安是默认了,当下便是愤愤,“那个朱翰乙,当真是疯了,活该他烧坏了命根子!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 “什么?你说朱翰乙怎么了?”洛安安很是好奇。 便听一旁替百里墨宸包扎的大夫道,“朱大夫命根被烈火灼了,虽是敷了药,但恐怕……”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 她都不知道朱翰乙居然伤得这么重。而她的反应,也都被一旁的百里墨宸看在了眼里…… 第六十四章 讨钱去 第二日,洛安安怀着一颗无比忐忑的心,回到了洛府。 原因无他,不过就是她昨晚在蜀香楼签的那个单。 三百万两,听说人蜀香楼一大早就到洛府要钱去了。 可,洛震天又不傻,蜀香楼拿张纸他就要拿出三百万两的事儿,他可做不出来。 于是乎,蜀香楼的人一直在洛府外等,一直等到了洛安安回府。 看到洛安安的马车,蜀香楼的人便立刻迎了上来,“哎呦,洛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看看您这个单子,这洛老爷他不承认啊!” 洛安安很是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下了马车才冲蜀香楼的人一笑,“你先回去,这银子我自会命人送去蜀香楼。” 她说着就要进府,可蜀香楼的人却一把抓住了洛安安的衣袖,“洛大小姐,您昨晚在蜀香楼可是威风八面,喊出三百万两的天价那是人尽皆知的,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对方一看就是常帮人讨债的,这话说到最后已是带着几分凶恶。可洛安安却不吃他那套,“我今儿就算是赖账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也知道这三百万两是天价呀?三百万两我买下整个蜀香楼的上上下下包括你都绰绰有余知道吗?别拿你吓唬乡野百姓的那套来吓唬我 ,我说了我命人送去蜀香楼就一定会送,你若不信就在这儿守着,你看看你守到天黑我能不能给你!” “这,洛大小姐……” 大约是未曾料到洛安安会冲他这一顿脾气,那人瞬间就怂了。 洛安安不理他,清儿却是瞪了他一眼,“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三百万两我家小姐说了给就一定会给,赶紧滚,别脏了洛府的门面。” 那人听清儿这么说,心道这三百万两的事儿大约是有谱了,这才认怂离开。 见那人走远了,清儿才追上洛安安,“小姐,看来老爷对这事儿气得很呢,咱们,真在这时候去找老爷?” “不然能怎么办?你方才没看到韩越就在街对面屋顶上呆着?”说到这儿洛安安就来气。 原本想着第一次逃跑急坏被朱翰乙破坏了,那她大不了就来第二次,哪知道百里墨宸这人贼得不得了,怕她跑,居然派了韩越来跟着。 此刻韩越就蹲在街对面的屋顶上,一双眼跟老鹰似得盯人盯得那么紧,她都怀疑她去上茅房的时候韩越是不是也这么盯着! 清儿往远处屋顶看了眼,眼前一阵晕,只好收回视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可怎么办啊小姐,足足三百万两,一定会被老爷责罚的。” “罚吧,总比被百里墨宸那家伙罚来的好。”说到这儿,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了主意,抱着必死的决心,朝着洛震天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紧闭,可洛安安知道,洛震天就在里面。 于是,敲了敲门,这才道,“爹,我能进来吗?” 屋内一阵沉默之后才响起洛震天沉声的厉喝,“哼,你还有脸来见我!” 这语气,这态度,显然是在气头上。 洛安安与清儿对视了一眼,这才硬着头皮回答,“爹,我知道错了,这不是来跟您请罪来了嘛!” “哼!”又是一声冷哼,书房的门却开了。 是洛毅川这小子。 “大姐。”洛毅川小声唤了声,又冲着洛安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切莫跟洛震天顶撞。洛安安冲洛毅川比了个放心的眼神,这才进了书房,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马屁,“哇塞!爹,您这书房够大的呀!哇塞,这么多书啊,爹您可真博学!哇塞,这个摆件真好看,爹,您好友品味呀,哇 塞……”“别哇塞了。”原本背对着洛安安负手而立的洛震天,经不得洛安安这一通没心没肺的夸赞,终于转过了身来,“别以为说这么多好话,我就能给你三百万两!”说着,就朝着洛安安走了过来,好一通说教,“你可知道三百万两到底有多少,三百万两能救多少人的性命,三百万两能买下多少贵重的东西,可你呢,一张口三百万两,竟是丢进了蜀香楼那种地方,那些纨绔子弟扔了钱下去,还能与美人一夜春宵, 你呢,你丢三百万两下去,你得到什么了!”“是是是,爹您说的对!”洛安安赶紧把马屁拍上,顺着洛震天的毛捋,想尽办法令他消气,“安儿知道错了,可是爹,安儿昨晚也是被气糊涂了,太子殿下一张口就是一百万两要与那蜀香楼的花魁春宵一夜,虽说他是太子,可他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底气喊出那个数啊,还不是仗着妹妹嫁过去的那些嫁妆够他太子府开销许久了嘛!可您想,他拿着妹妹的嫁妆,去找青楼女子,这口气,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咽的 下去呀!” “所以你一张口就三百万两?”“不不不,我怎么会那么笨呢!太子叫了一百万两,我就喊了个两百万两,心想着这总能把他吓回去吧,好家伙,他一张口三百万两,我一想,这不对啊,这叫下去没底呀!所以我就说,不管太子叫多少, 我总比太子多一两,这样总稳赢了吧!话说回来,爹,您倒是给妹妹准备了多少嫁妆啊,您是没看到昨晚太子那个财大气粗的样子,您要是看到了,指不定比我还气呢!” “哼,你是说我会跟你一样没头没脑的往上加?” “不不不,爹您一个人管理洛家这么大的家业,令洛家财源广进,家里两面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还给我带回来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弟,您怎么会没头没脑呢,是吧?” 这一番话,令洛震天一双眼怒视而来,“你这是在讽刺我?” 啊咧? 听出来了吗? 她有讽刺得这么明显?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咳咳,那个,爹,我怎么敢讽刺您呢,我还指望您拿钱出来呢!”说着,又堆起一脸讨好的笑意,“说真的爹,我昨天真的是被气疯了,您是不知道,那个太子在看到我的时候居然从 我笑,笑得别提有多得意了,可,可他明明才刚派人杀了三娘啊对不对!” 此刻提起三娘,也是想拉拢一下一旁的洛毅川。 这个私生子,在洛震天面前说话绝对比她好使! 果然,这一句说出口,洛毅川瞬间就红了眼,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 洛安安赶忙上前轻轻搂住洛毅川的肩膀,“乖,别难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早晚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怎么瞧?那是太子殿下,当今的储君,他日的帝王!”洛震天的语气,是生气且无奈。 洛家富可敌国,可到底抵不过皇家威严。 洛安安不说话了,低着头,只顾着轻拍洛毅川的背。 却听洛震天叹了口气,道,“既然昨天你当着众人的面喊出了价,那这脸,咱洛家就不能丢了,三百万两,我自会命人送去。”说到这儿,洛震天长叹了一口气,“就当是我洛家做了善事了。” 听到洛震天这么说,洛安安瞬间就堆起了笑意,“多谢爹!爹你放心,我以后会乖了,绝不会意气用事!” “恩。”洛震天淡淡了应了一声,微微皱眉看她,这才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洛安安一脸懵,怎么突然这么问她。 洛震天这才好似松了口气般的点了点头,“没事就好,那个朱翰乙,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打我洛家女儿的心思,我洛震天绝不会放过他!” 哦,原来洛震天是知道了朱翰乙的事儿,那大约是百里墨宸派人来说的吧。 洛安安只好安抚,“爹您别那么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而且,朱翰乙也已经得到惩罚了。” “麟王对付他了?”洛震天下意识的问道。 洛安安摇了摇头,“是他自己摔进了火堆里,烧伤了命根子,麟王府的大夫说,怕是没用了。” “没用了最好!”洛震天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那就是天在罚他!” “对对对,所以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说到这儿,洛安安低头看着洛毅川,“太子作恶多端,早晚有他受的。” 洛毅川知道洛安安是在安慰她,于是抬头冲着她一笑,“大姐,我没事,你放心吧。” “恩。”洛安安亲昵的揉了揉洛毅川的头,温柔一笑。 多年后,洛毅川想起,就是此时的这一笑,如同一抹灿烂的阳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从洛震天的书房走出来后,洛安安如同放下了一颗大石,重重的舒了口气。 “小姐,老爷同意了?”清儿看到洛安安的表情,也是猜到了几分。 洛安安心情愉悦的点了点头,“恩,咱们也回院子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些好的补补血,对了,咱们这暂时也走不掉,那几盆花还是放回院子里吧。” “额……”清儿的表情有些犹豫。 “怎么了?”洛安安皱眉,看出了不对劲。 “那个……王爷说,王府有花匠,反正小姐你过两个月就会嫁过去,索性就将那几盆花留在王府,由花匠打理了。” “……”洛安安彻底无语了。 想来是她连离家出走这种大事都要带着那几盆花,被百里墨宸看出来那些花草对她极为重要,所以才被百里墨宸扣在了王府吧!这个心思缜密的家伙,还真难对付! 第六十五章 守宫砂是个好东西 自那日之后,日子也是过得飞快,一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洛安安坐在院子里命人搭建的秋千上,磕着瓜子,抬头看着不远处屋顶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影。说起来,这个韩越是足足看了她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只要她一睁眼,推开窗,就能看见韩越在远处屋顶十分悠闲的躺着,看上去是没在理会她,可她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这家伙准会第一时间出 来拦着她。 “小姐,今天韩越也在吗?”一旁,清儿怕洛安安嗑瓜子磕得口渴,便给她倒了杯水,可谓是服务周到。 清儿接过水,喝了一口,这才点头,“恩,我都怀疑这家伙不是人,不用吃喝拉撒睡的!” 她甚至怀疑,那家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哪儿! “唉……”清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推着洛安安的秋千,“我看,小姐你还是放弃吧,其实,麟王殿下对您挺好的。” 听到清儿居然帮百里墨宸说话,洛安安便转过头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你收了麟王府多少银子?” “没有没有!”清儿赶忙摆手,委屈极了,“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可从未被人收买,天地可鉴!” “行了行了,我跟你开玩笑呢!”洛安安说着,摇了摇头,“我始终觉得,呆在这儿,风险太大,走,是一定要走的,只不过现在是要等一个时机罢了。” 清儿听不懂,只会嘟着嘴,“咱们呆在洛府,有吃有喝的,哪里会有风险嘛!” “啧!”洛安安快被清儿这单纯的脑袋瓜给气死了,“你忘了一个月前蜀香楼,我是怎么下太子面子的了?你觉得以太子那德行,会大人大量放过我?就算他肯,他媳妇儿也不肯啊!” 只怕如今太子两夫妇,都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呢! “清儿记得,可,这都一个月了,太子不是都没任何动作嘛!小姐,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呀?”清儿始终天真的以为,太子会忘了这回事。洛安安却是摇头,“不会,我今天就跟你说一个道理,越是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是小心眼,他们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们阿谀奉承,哪能突然就能容忍别人当众打他们脸呢?我看,这一个月来太子都没动 作,无非就是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可以对付她的时机! 清儿被洛安安说得一下子就起了鸡皮疙瘩,却在这时,院外进来了人,是阿牛,“小姐,宫里来了人,请小姐进宫赴宴。” 洛安安皱眉,“干嘛突然让我进宫赴宴?”这都什么时辰了?午饭都吃过好久了,怎么不提前几日打招呼? 阿牛恭顺道,“来人说是皇后娘娘突然想起小姐还有一个月便会嫁入麟王府,是以这赏秋宴理应叫上小姐。” 赏秋宴? 有什么好赏的? 洛安安总觉得有些蹊跷。一旁,清儿见洛安安眉心微蹙的样子,以为洛安安是对这赏秋宴有疑惑,这才赶忙解释道,“小姐失忆了,自是不记得这赏秋宴是怎么回事了,其实也无非就是宫里的女眷们闲来无事,找个名头聚一下,比 比才艺,谈心聊天而已。” 洛安安点了点头,“既然宫里来了人请,我总不能不去,阿牛你去回话,就说我打扮一下就来。” “是。”阿牛这才退下了。 待阿牛走后,洛安安才看向清儿,“你留在府里,不用陪我去。” “啊?”清儿一愣,“可是,小姐身边哪能没个丫鬟跟着呢?” “清儿,可还记得我方才跟你说的?”洛安安的表情,很严肃。 清儿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细细想了想方才洛安安所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小姐,您的意思是,太子寻到时机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 什么赏秋宴,什么突然想起,恐怕就是一场鸿门宴,是怕她早有准备才这么突然来叫人吧!“那可怎么办啊!”清儿担心得不得了,洛安安却冲她微微一笑,“不必担心,宫里不还有皇贵妃在嘛,我说什么都是她儿媳妇,她总会罩着我的。现在呢,你陪我去梳妆打扮,宫里女眷聚会,咱们输人不输 阵,怎么着都得艳压群芳呀!” 这一番话,只是她在安慰清儿。 皇后既然派人来叫她进宫,自是有绝对的把握惩治她,只是她到底是洛家长女,麟王的未婚妻,皇后定不会要了她这条小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唉,谁让她之前那么嚣张呢? 赏秋宴,设在后宫御花园。 可领着洛安安的宫人却并未朝着御花园走去,而是带着洛安安往皇后的锦禄宫而去。 洛安安虽不认得路,却还分得清东南西北,这越走,心越惊。 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公公,赏秋宴不是在御花园吗?您这是带我去哪儿呢?” 那公公倒也和善,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冲着洛安安行了礼,这才道,“回洛大小姐,皇后娘娘吩咐,带洛大小姐前去觐见。” 果然是去锦禄宫!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扯出一抹淡笑,“那,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这……”那公公眉心微微皱起,“皇后之命,怕是不得不从,洛大小姐放心,贵妃娘娘不会放任您不管的。” 公公的一句话,让洛安安挑了挑眉。 难不成,是皇贵妃已经知道她一进宫就会被带到皇后那去,所以早就有了准备? “洛大小姐,请。” 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锦禄宫里,不但皇后在,洛霏月也在。 一看到洛霏月,洛安安这颗心就凉了大半截,她不在还好,她在就表示自己这次还真是躲不过了! 心中暗骂,脸上却带着温顺的笑,上前冲着两人行了礼。 “哟,洛大小姐可算是来了,起来吧。”皇后的语气态度,依旧是温柔谦和,若非洛安安知道这次皇后叫她进宫是不怀好意,恐怕真会被的表象给骗了。 洛安安谢恩起身,洛霏月便先迎了上来,“姐姐!” 好不亲昵的一声唤,惊得洛安安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洛霏月拉着洛安安走到一旁,“姐姐,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了,我可想死了你了!” “呵呵,是嘛。”洛安安扯着僵硬的笑,心想洛霏月这句话变成她想她死了,她或许还会信。 “可不是嘛!”皇后开了口,霏月啊真是没话说,一心惦记着你,这不,今日宫外运了些天山泉水来,哀家便想喊霏月一起来泡个澡,哪知这丫头听说这天山泉水有凝脂嫩肤的功效,非说要与你一同分享。” “……”洛安安可是听不明白了。 所以,皇后跟洛霏月是要拉着她一起泡澡? 这两人莫不是脑子有坑,且都被那天山泉水给填满了吧? 洛安安瞪大着眼干笑,至今还没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姐姐,那天山泉水功效甚奇,不但能美容养颜,还能永葆青春呢!”洛霏月拉着洛安安,可劲吹嘘着。 洛安安脸上保持着礼貌性的干笑,点着头,心里却把洛霏月骂了百八遍。 美容养颜? 永葆青春? 就靠那点泉水? 呵呵,老太太过马路都不扶,就服她洛霏月了! 一旁,有宫女对着皇后行了礼,“皇后娘娘,泉水已经放好了。” 闻言,皇后便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好,咱们先去泡会儿泉水,再去后花园赴宴。”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洛霏月也拉着洛安安跟上,洛安安心里别提有多不情愿了。 从宫外运来的泉水,那量必定不多,那么点水,三个人一起泡,多脏啊! 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一直被洛霏月拉着来到了一件房,房里有一人造的池子,比麟王府的略大些,池子里装满了水,这倒是让洛安安有些惊讶。 宫外能运进来这么多天山泉水呀? 犀利犀利。 “姐姐,妹妹帮你脱衣服。”洛霏月说着,就开始上来动手。 洛安安已经,忙往后退了三步,“不用不用,我自己脱好了。” 更何况,皇后都还没有开始脱呢! 却听皇后一声冷笑,“洛大小姐羞什么,咱们都是女人,有什么是咱们没见过的,来人,帮洛大小姐脱。” 一声令下,几名宫女同时上前,或是抓着洛安安的双手,或是替她脱衣,这哪里是在帮忙,明明就是在强迫。 “你们干什么!”纵然不知道这群人要做什么,洛安安也知道她们打的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那几个宫女似乎就是特意被皇后抽调来对付她的,力气极大,没多大功夫就将她的衣服脱去,唯留一件肚兜。 也不知是不是那几名宫女刻意留手,洛安安挣脱了她们,慌忙护着胸口,一双眼怒视着皇后与洛霏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却见洛霏月一脸的冷笑,奸邪十足,“我的好姐姐,你的守宫砂呢?” “!” 洛安安一惊,终于是明白了,天山泉水是假,赏秋宴是假,洛霏月跟皇后,就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从未点痣,何来守宫砂? 她早已跟百里墨宸巫山云雨,怎么可能有守宫砂! “洛大小姐,原来你早已失身,如此不洁之人,又怎能嫁入皇家?来人!”皇后一声厉喝,眼神狠绝无情,“带下去,好好审问,定要问出奸夫是谁!” “是!”屋外早已等候的侍卫冲进屋内,将还未来得及穿上衣物的洛安安带了下去。 深宫里,有一处真仪院,是用来处置一些犯了事的女眷,其中最要紧的,便是淫乱一罪! 洛安安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张木凳上,一旁一位五大三粗的嬷嬷手里拿着长长的鞭子,像是吓唬人一般的往地上猛的一甩。 ‘啪!’ 刺耳的脆响,只叫人连心都跟着颤。 “你,你别过来!”洛安安被捆得动弹不得,当下也只有这张嘴还能得瑟一会儿,“我可是洛家的大小姐,你若是敢动我,洛家定不会放过你!” ‘啪!’ 这一次,鞭子甩在了洛安安的双腿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袭遍全身。 嬷嬷一声冷笑,“洛家?洛家再大还能大得过皇上?你可是皇后送来的人,放心,奴婢定会好好伺候。”话音落下,便又是一鞭,“说!奸夫是谁!” “是你爷爷!”洛安安不顾身上的刺痛,嘴硬的怒吼着,这个肥婆,居然还将鞭子沾了辣椒水,使得她身上被鞭笞的地方犹如被火焚烧般疼! “我叫你嘴硬!”那嬷嬷也被洛安安给气疯了,当下便使出了全力,疯狂的往洛安安身上抽着。 长长的鞭子在洛安安的身上接连作响,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 直到那嬷嬷自己没了力气,才勉强停下来,双手撑着腰,大口的喘着气,“你,说不说,奸夫是谁!” 此刻的洛安安,已然被打得神智模糊,听到那嬷嬷这么问,竟是裂开了嘴一笑,“不是说了,是你爷爷呀,乖,叫奶奶!” “好啊你,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马鞍子拿来!” 那嬷嬷一声令下,便有狱卒端来了马鞍。 洛安安只瞥了一眼,便惊出一声冷汗。只见那马鞍上,杵着一根长长的木棍…… 第六十六章 真仪院酷刑 “你,你要做什么!”洛安安下意识的整个人都往后仰去,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件奇怪的东西远一些。 可她被捆得死死的,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狱卒将马鞍放在了那嬷嬷的面前,只见嬷嬷冷冷一笑,颤着面颊两旁那肥嘟嘟的肉,“这东西,没见过吧?”那嬷嬷说着,伸手轻抚着那木棍子,冲着洛安安微微一挑眉,“来,你瞅瞅,这像什么?” 还能像什么! 那木棍子的顶部都被雕刻成男人那东西的模样了,瞎子都能知道那像什么! “这可是个好东西,凡是来我真仪院的女眷,不管嘴多硬,都没有能硬的过它的。你看,这儿还有刺呢!” 那嬷嬷不说,洛安安还未察觉,此刻才见那木棍上果然雕刻了许多的小刺。“这一坐上去,啧啧,你想想,都不需要动,那儿就得烂了。要是嘴再硬些的,一心护着奸夫的,仍是不说,那一会儿奴婢就再命人去牵匹马来,将这马鞍放在马背上,洛小姐您呢,就坐在这上面,马一走 ,一颠,这东西就越发进去些,奴婢跟您保证,咱们这间小小的牢房啊,不须走上一圈,你那肚子里的肠子啊,都能给搅烂了!” “你别乱来……”洛安安这才知道怕了。可那嬷嬷却不理她,自顾自的说道,“对了,洛大小姐,您可知道奴婢在真仪院二十多年,这马鞍子用过几次?”说着,嬷嬷便伸出了五根手指,“五个,坐上那马鞍就招了的,有三个,牵了马来的,有两个,其中一个这马才走一步就不行了,另外一个倒是厉害,走了三步才招,这人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啊,连肠子都给带出来了,哦哟,您是没瞧见呐!太残忍了!”嬷嬷装腔作势的摇着头,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 笑,“不过我看洛大小姐您如此刚硬,怎么招也能撑过五步吧?” “嬷嬷我错了。”洛安安已然听得全身发毛。 这木马之刑她也是听说过的,被列为满清十大酷刑之一,可见其到底有多残暴。当下,也是连连求饶,“我,我不是你奶奶,你是我奶奶行不?我错了,错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她不该呈一时嘴快的,方才乖乖认了怂就好了,就不会瞧见这么个东西了! “当真知错了?”嬷嬷挑眉问。 洛安安忙点头,“知错了,奶奶,我真知错了。” 在性命面前,自尊啊,骨气啊,都去见鬼吧! 嬷嬷这才满意的一笑,“那,洛大小姐的奸夫是?” “麟王!百里墨宸!就是他!”对不起了麟王,她这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把您抬出来挡煞了。 哪知听了洛安安的话,那嬷嬷却是猛的一声厉喝,“住口!你这贱人,玩儿你奶奶我呢?” “没,没啊!”洛安安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麟王冷血残暴,那是世人皆知的,能看得上你?”嬷嬷的语气中,带着不屑与轻蔑。洛安安眨了眨眼,“不是,他冷血残暴怎么了?怎么就看不上我了?我要胸有胸要臀有臀的!再说了,麟王冷血残暴,那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有需求!他有需求的时候正好就遇上我了,怎么就不行了? ” “哼!我看你就是贱的!”嬷嬷一声厉喝,“来人,牵马!” 闻言,洛安安慌忙大叫,“你相信我,真的是麟王,我没骗人!” 嬷嬷却罔若未闻,只冷冷的瞥了洛安安一眼,等着狱卒将马牵了进来。 “我真没骗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洛安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嘴硬不说不行,这说了实话也不行,到底是要怎么样啊! 眼看着狱卒不慌不忙,甚是熟练的将马鞍按在了马背上,洛安安只好大叫,“那你说奸夫是谁嘛!你说是谁就是谁好不好?我不要坐这个!我不要坐这个!” 她这也是没办法了,想着不管对方想冤枉她什么罪名她都招了。 可这话听在嬷嬷的耳朵里,只成了洛安安不怕死的挑衅。 当下便是对着一旁的狱卒指挥道,“你,去给我把她裤子扒了!” “是。”狱卒点头,这就冲着洛安安走来。 洛安安慌忙蹬着腿,顾不得麻绳在她伤口上摩擦出来刺骨的疼,惊恐怒喝,“滚开!别过来!别碰我!滚开!” 狱卒却仿佛听不到她声音,木讷上前,伸手就要去扒她的裤子。 情急之下,洛安安闭眼尖叫。 “啊!” “住手。” 尖叫之下,竟是有旁人的声音。 洛安安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小小的牢房门口,站着一名公公,倒是有几分眼熟。 “皇上有旨,带洛大小姐觐见。” 那公公一开口,洛安安差点就泪奔了! 怪不得眼熟,这公公可不就是皇上身边那位嘛! 她的裤子,得救了! 她不用坐那个马鞍了! 长叹了一口气,却是整个人都吓软了,顿觉无力。 嬷嬷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公公称了声是,却又甚是尴尬的一笑,“不知,皇上为何要见这贱……洛大小姐。” “皇上为何要见洛大小姐,难不成还得知会嬷嬷一声?”公公冷笑着反问了一句,那嬷嬷顿觉惊慌,忙摇头说不敢,这才绕到洛安安身后,替她解开绳子。 松了绑,洛安安才扶着身后的木桩子勉强站起身,抬头看向那嬷嬷,重重的深呼吸着,“我说嬷嬷,你可是把我吓得不轻,我这可就要走了,今日的招待,我会好好记下的。” 嬷嬷扯出一抹笑,“洛大小姐贵人多福。” “我自是贵人多福,可嬷嬷你,怕是要自求多福了!”今日她在这嬷嬷手下可吃了不少亏,身上这些伤,有朝一日,她定是要讨回来! 嬷嬷被洛安安这一威胁,自然是心中有惧,却是硬着头皮回道,“奴婢今日只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 言下之意,她不过是一枚棋子,洛安安若是要报仇,也该找皇后跟太子妃才是! “呵。”洛安安不由的一声冷笑,“我从来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些冤头债主的,她自会找,但其余打下手的,她也一个都不会放过!冷笑过后,才看向门口的公公,微微点了点头,“走吧公公。” 公公点头回礼,“洛大小姐,请。” 说罢,率先离去。 洛安安自然是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收拾着自己早已褴褛的衣衫。 一路行至御花园,远远的就见御花园内摆了宴席,皇上就坐于上席,皇贵妃跟皇后依旧分坐两旁。 皇上找她来,不用想也一定是问她守宫砂的事儿,洛安安考虑了一路,到底是要坦白她跟百里墨宸早就那什么了,还是撒个谎,就说小时候守宫砂没点好,所以长大后自然就消了。 反正她说是百里墨宸,好像也没人会信,而且守宫砂这种东西,一点都不科学,偏偏这群思想封建的古代人还都那么相信! 可还未等洛安安考虑好,她便瞧见了让她惊讶的一幕。 走近了才见宴席中央跪着一人,背脊挺拔,面色冷峻。 不是百里墨宸又是谁! 他在这儿跪着,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正想着,就听皇后唤道,“哎呀,是洛大小姐来了,快,过来。” 那无比亲昵的模样,却是让洛安安皱了眉。 俗话说得好,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这皇后如此虚伪的模样,着实是让人厌恶道了极点。 倒是一旁的皇贵妃看着她,眉心紧蹙,一副甚为担忧的模样。 洛安安却只当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上前,跪在了百里墨宸身边,磕头行礼,“民女参见皇上。” 她在他身边跪下,他只用余光便瞧见了她那一身的伤,眉心不自觉便凝起,覆上了几层阴郁。 都知真仪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想到她才去了这么会儿时间,就伤成这样! 而皇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仿若未曾看到洛安安身上的伤,这才道,“可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为的是民女身上并无守宫砂一事。”洛安安如实回答,态度不卑不亢。 皇上仍是点了点头,“那你说说,这守宫砂,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作答,就听百里墨宸先开了口,“父皇,儿臣已经禀明,洛大小姐的守宫砂乃是一个月前,被儿臣抹去的。” 言下之意,是百里墨宸已经承认他把她给吃干抹净了! 不过这种往自己脑门子上扣屎盆子的事儿,他为何要认? 不等洛安安想明白,便有旁人开了口,“这种事儿,哪是麟王说是就是了。” 说话的是一位洛安安未曾见过的妃嫔,穿着在一众嫔妃之中并不算华贵,恐怕是这深宫里名不见经传的一位。 只听她继续道,“臣妾倒是听说一个月前,洛大小姐曾被人掳走,或许……哎呀,必定是臣妾想多了。” 这话说了一半,可所指的意思却很明显。他们是想冤枉洛安安已被朱翰乙玷污! 第六十七章 胎记 “淑妃,皇上面前,哪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皇贵妃开了口,神情严肃,眼带不悦。淑妃立刻点头称罪,却听皇后道,“淑妃说话虽不中听,但皇上,妾身以为淑妃所言也是人人都疑惑的事,既然麟王坚称是他污了洛大小姐的名声,那不如就传那朱翰乙上来说个清楚,也好堵住那悠悠众口 。”话说到这儿,皇后便看向皇贵妃,“贵妃觉得,哀家这提议如何?” 请人上来对峙,是为了证明洛安安的清白,她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皇贵妃又岂能说不好? 可这提议是皇后说的,那这其中就必定有诈! 这边皇贵妃还在思量权衡,那边皇上却先开了口,“传朱翰乙来见。” “是。”有宫人应声,洛安安下意识转头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心中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抬眼又看向皇后跟洛霏月,这二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都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笑意,便是让她心里那不详的预感更浓。 一炷香之后,朱翰乙被带来觐见。 一个月前的伤似乎还未好完全,此时的他走起路来姿势很是怪异。 上前,跪在洛安安身边,冲着皇上磕头行礼,“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朱翰乙?”皇上沉声发问,不怒自威。 朱翰乙低垂着脑袋,拱手回答,“是,草民正是朱翰乙。” “好,那朕问你,一个月前,你掳走洛家大小姐之后,可做过什么?” 朱翰乙虽是低垂着脑袋,但是回答的语气却是不卑不亢,“启禀皇上,草民并非掳走洛家大小姐,而是与洛家大小姐合谋逃婚。” 只这一句话,便让满场惊讶。 洛安安猛的瞪大了双眼看向朱翰乙,“我说朱大夫,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跟你合谋逃婚了?!” 朱翰乙这才看向洛安安,“安儿,你别担心,我自能应付。” “……”你应付个毛线球啊你应付! 长个嘴就乱说,分分钟掉脑袋浸猪笼的知不知道! 洛安安是彻底无语了,而此时的百里墨宸却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何心思。 上座,皇上周身的气压已然低了几分,“私奔逃婚?”“是。”朱翰乙明明是在扯谎,却能做到对答如流,“草民与洛大小姐两情相悦,虽洛大小姐曾经失忆,但最终记起草民是谁,于是相约一起逃婚私奔,那日草民与洛大小姐逃至城外破庙之后打算休息一会儿 再动身,熟知情难自禁,便逾越了。” “逾你妹啊!”洛安安目瞪口呆的看着朱翰乙,“我去,朱翰乙,你做个大夫简直是屈才啊你,你应该改行去说书啊!” “启禀皇上,麟王正是发现了草民与洛大小姐的关系,这才会对草民动了私刑,令草民绝了命根,还望皇上明鉴。” 朱翰乙丝毫不理会洛安安的怒骂,只一个劲的撒谎求明鉴。 看着他俯身磕头的模样,洛安安只能无语摇头。 服了,她是真的服了。 当初若是知道朱翰乙是这种人,就该让他活活被烧死才对! 这边洛安安气得说不出话来,那边洛霏月却是摆出一副吃惊的面孔开了口,“当初尚在洛府,我便觉得朱大夫您对姐姐不寻常,没想到你们竟真的是郎情妾意……” “郎你妹,妾你妹。”洛安安立刻就飞了一记白眼过去,她到底怎么失身的,洛霏月心里没点B数吗? 这百里墨宸也是,为什么说是一个月前强留她在麟王府的时候那什么了,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就是洛霏月跟太子结婚前一晚那什么的! 想到这,洛安安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皇上,心里也就明白了些许。 皇上生性多疑,当初赐婚之前百里墨宸都得跟她装作不认识,此刻当然不能说明两个人的关系是在皇上赐婚之前就发生了! 长叹了一口气,洛安安觉得自己这回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一边有皇后跟洛霏月作祟,一边又有朱翰乙想死还要拖着她,她能怎么办? 百口莫辩好吗! 却在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百里墨宸开了口,“既然朱大夫一口咬定你与洛大小姐有私情,那想必,对洛大小姐身上的印记,也应该是十分清楚的了?” 百里墨宸这一问,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朱翰乙,也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而朱翰乙表情十分淡定,迎上百里墨宸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惧意,“这是自然。安儿右臂上有一朵梅色胎记,形似蝴蝶。” 话音落下,朱翰乙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在他看来,虽说他这次并未做出逾越之事,可是早在几个月前,他跟洛家大小姐便有过男欢女爱之事了。 对于洛大小姐身上的印记,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只是他从未料到,如今的洛大小姐,早已并非他所熟知的那一位。 听到他如此自信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洛安安瞬间就松了口气,反观皇后跟洛霏月却是面色难看。 刚才命人扒洛安安衣服时,他们可没有看到洛安安右臂上有什么蝴蝶胎记。 果然,就听百里墨宸冲着皇上一拱手,道,“启禀父皇,安儿右臂之上并无任何胎记,倒是腰间有一淡青色胎记,形似弯月,若父皇不信,可让宫中嬷嬷查看。” 百里墨宸既然都这么说了,皇上自然是要命人弄弄清楚的,当下就请了嬷嬷来,带了洛安安下去。 没多久,嬷嬷跟洛安安一起回来,如实禀报,“启禀皇上,洛大小姐右臂上并无梅色蝶形胎记,腰间确有一枚淡青色月型胎记。” 嬷嬷此话一出,算是让这件事真相大白。 朱翰乙却是满脸震惊,“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洛大小姐右臂上的胎记,乃是他们曾躺在一起,头枕着头的欣赏过的,他绝不可能弄错。 “大胆朱翰乙!”上座,皇后已是先行厉喝,“你竟敢当众污蔑未来的麟王妃,在圣上面前信口开河,哀家看,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不可能!不可能!”朱翰乙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猛的站了起来,审视着洛安安,忽然就发现了一件事,“你,你不是安儿,你不是我的安儿!”“我当然不是你的安儿!”洛安安也被他给气疯了,“我与你,从来就没有任何瓜葛,一个月前,你打伤了我的丫鬟,将我掳走,今日却在皇上面前冤枉我是与你私奔逃婚的,清儿脑门上的伤至今未愈,你是 要我将清儿唤来与你当面对峙吗?” “你不是我的安儿!”朱翰乙如同疯了一般冲了上来,一把拽住洛安安的双臂,“你把我的安儿藏到哪里去了,你是谁!” “砰!” 一声猛响,朱翰乙被一掌击飞了过去,百里墨宸搂过洛安安,斜眼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朱翰乙,冷声哼道,“一个月前本王就该杀了你。” “你……”朱翰乙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向洛安安,却最终一句话都未能说完整便断了气。 这宫里,大多都见识过人命,此时一众嫔妃也至多是转开了头去,不去看那血腥的场面。 有侍卫上前,将朱翰乙的尸体带了下去,洛安安被百里墨宸搂在怀里,仍是心有余悸。 她知道,百里墨宸杀了朱翰乙不是因为朱翰乙方才对她的攻击行为,而是,他认出了她不是真正的洛大小姐。 “好了好了,原本还想着找个人出来对峙,还洛大小姐一个清白,哪曾想竟弄成了这样。”皇后抬手扶了扶额。 见状,洛霏月立刻了然,“母后可是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闻言,皇上也看了过来,见皇后果真是一脸难受的模样,便道,“皇后既然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谁知皇后却是摇了摇头,“皇上心疼臣妾,可今日这事儿,说来也都是臣妾惹出来的,臣妾有罪,甘愿受罚。” “是洛大小姐身上没了守宫砂,与皇后娘娘有何关系,若要说起来,错的还是宸儿。”皇贵妃悠悠开口,她自然是瞧出了皇后的用意,那一番说辞,不过也是想把矛头指向百里墨宸。 与其让皇上开口,那这话倒不如还是皇贵妃自己来说。 百里墨宸闻言立刻跪地,“是儿臣的错,那晚救回洛大小姐之后,见洛大小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臣便未能把持住,恳请父皇责罚。” 看他这样,洛安安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只听皇上一声冷哼,“自然是你的错,婚期将至,这么点时间你都忍不了,毁了洛家大小姐的名节!来人,带麟王下去,重打六十大板!” 话音落下,立刻有侍卫上前。 百里墨宸谢了恩起身,跟着侍卫离去,只留洛安安站在宴会中央,心中惊恐不定。 麟王府的板子,十几下就能要人命。不知这宫里的板子重不重,六十大板,百里墨宸吃不吃得住…… 第六十八章 流言猛于虎 “安儿,来。”上座,皇贵妃冲着洛安安招了招手。 洛安安点了点头,走到了皇贵妃身边,皇贵妃顺势拉过洛安安的手,看了眼她身上的伤,眉心一皱,“这细皮嫩肉的,就这么开了花,怕是洛夫人要心疼死了。” 听皇贵妃这么说,洛安安只是微微一笑,“皮外伤,不碍事的。”她本是觉得皇贵妃这么心疼的样子,想安慰安慰她,哪知皇贵妃却突然紧了紧她的手,笑容里也带着几分别意。 洛安安一下子就明白了,便又开了口,“只是方才若是皇上不派公公前去接我的话,安儿恐怕已经是死无全尸了。” “哦?这么严重?”皇贵妃立刻摆出一副惊讶万分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同本宫说说。” 洛安安也是一脸委屈跟后怕的表情,“真仪院里有一个马鞍,不知贵妃娘娘可曾听说过,用刑的嬷嬷说,只要一坐上去,就是肠穿肚烂……” “可怜的丫头,定是吓坏了。”皇贵妃说着,却是叹了口气,“只是这真仪院啊,乃是后宫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女眷的地方,手段自然是狠毒了些,也好在你并无大碍。” 言下之意,此事倒是不能追究了?洛安安眸下一转,这才道,“是啊,安儿也不是怪责真仪院,能在后宫之中立足,便说明它确有它存在的道理,只是,安儿觉得,以后若是将别人扔进真仪院之前,先将事情弄清楚便好了,今日是安儿命大 ,若是换做了旁人,只怕就是多了一抹冤魂……” 洛安安这么说,的确是不希望日后会有人冤死在真仪院,可她最重要的还是想要说明,皇后娘娘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打发去了真仪院用刑的。 皇贵妃闻言一声叹息,一旁的皇上也是不发一言,但洛安安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指向皇后,皇后又岂能不理会。 可她却不能当众与洛安安计较,便是冲着洛霏月使了眼色。 洛霏月会意,这才开口,“姐姐,今日是我错了,我不该强邀姐姐进宫,去泡那什么天山泉水,害得母后误会了姐姐。” 所以,今日这件事,只是她的一个无心之失。 “这倒是不怪你,也不怪皇后娘娘的。”洛安安多聪明,哪能不知道此时此刻当着皇上的面该怎么说怎么做呢? 洛霏月把罪过往她自己身上揽,洛安安就装大度,不与她们计较。 “是我身上没有守宫砂,皇后娘娘会误会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洛安安忽然话锋一转,“妹妹方才说我失忆之前那个朱大夫与我是郎情妾意……”话说到这儿,洛霏月的脸色瞬时一僵。洛安安心中暗笑,便接着道,“妹妹,原先的事儿,我依稀记得一些,至少我院里那些花花草草我竟是都叫得出名字的,我想,若是原先我与那朱大夫当真是有什么的话,我理应也能想起来些,今日更不可 能看他惨死也毫不难过,所以,我想问问妹妹,那郎情妾意,是妹妹亲眼所见,还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 洛霏月之前这一句郎情妾意,本是想让洛安安死的。 没想到此时此刻,反倒成了洛安安的武器。 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僵硬,“妹妹也是听旁人说的风言风语,姐姐切莫见怪。”“原来如此。”洛安安了然般点头,“霏月,如今你贵为太子妃,理应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尊称你一声才对,但毕竟你我在洛府一同长大,我虚长你几岁,今日当着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娘娘的面,我这个做姐姐的 不得不再告诫你一声,流言蜚语如豺狼虎豹,是会吃人的,你可知若今日麟王没能想到以我身上的胎记为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单凭你方才那句话,我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姐姐!”洛霏月慌忙出声制止洛安安再说下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洛安安竟会当着皇上的面,给她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 她以为,皇上面前,洛安安怎么着都会有所收敛。 倘若今日在这儿的是真正的洛大小姐在这儿,些许这些话的确是不敢说的。 皇上那一双眼有多精明,岂会看不出来她这番话说出来的用意,弄不好便是落下一个心机颇深的罪名。 可洛安安才不管这些呢,她只知道刚才洛霏月落井下石,她遭了这一番罪,没理由洛霏月安然无恙啊。 要死,她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皇后她拉不动,那就拉洛霏月。 “话重了。”皇贵妃跟在洛霏月之后开口,先是责备了洛安安一句,这才看向洛霏月,“不过,太子妃也别怪安儿,她话虽重了些,但道理是对的。” “恩,流言蜚语猛于虎。太子妃应当谨记今日的教训,日后一些闲言闲语,道听途说的话,就莫要当真了。”皇上也跟在皇贵妃之后开口,皇上的教诲,自当全员点头。皇贵妃也点了点头,“皇上教训的是,咱们这帮姐妹,得皇上恩宠,在这后宫之中享受如此富贵荣华,更应谨言慎行,不给皇上多添烦扰。”话说到这儿,皇贵妃便看向了之前第一个提起朱翰乙的妃子道,“ 淑妃,你可得好好记住了。” “是,贵妃姐姐教训的是。”淑妃诚惶诚恐,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却见皇上瞪了她一眼,再无其他。 原本还想着帮皇后一把,如今却遭了皇上的嫌弃,日后她在这宫里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洛霏月自然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低着头,只想等着皇后开口替她说上两句,可皇后却是一言不发,仿若今日策划了这一场闹剧之后,她却是个局外人一般。 自顾不暇,又岂能帮别人说话。 皇贵妃倒是很满意的一笑,转头看向皇上,“皇上,您看洛大小姐肩上有伤,皇后娘娘又犯了头疼的毛病,这宴席方才也被那朱翰乙闹得乌烟瘴气的,不如今日,就这么算了吧。” “恩,也好,朕也有些累了,回你宫里小憩一会儿。”皇上说着,便率先站起。 其余众人赶忙起身恭送。 闹剧之后,洛安安也被人送回了洛府。见到洛安安身上的伤,清儿别提有多心疼了,一边哭着一边给她上药,听洛安安大致说了宫里的事儿之后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个朱翰乙,早就该死了,居然敢信口雌黄,冤了小姐您的名节!真是坏到 骨子里去了!” 见她情绪比自己还激动,洛安安只好安抚,“好了好了,那如今朱翰乙不是已经死了吗?”话说到这儿,洛安安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对了清儿,你可知我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小姐梳洗从来都是避开奴婢的,奴婢岂会知道小姐身上有什么胎记?怎么了?小姐你的胎记很重要吗?”清儿一脸无知的模样,令洛安安松了口气。 “没有,不重要。”还好她不知道,若是她知道真正的洛大小姐手臂上有胎记的话,只怕最后的下场,会跟朱翰乙一样。 “小姐你奇奇怪怪的。”清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又想到了百里墨宸,“对了小姐,麟王他怎么样了?六十大板这么重的责罚,麟王他吃不吃得消呀?” 听她提起百里墨宸,洛安安也有些不安,扫了眼窗外,便道,“你去问问他,他应该知道。” 清儿跟着往窗外看了一眼,却是未曾看到任何人影,但她知道洛安安说的是谁。 于是来到门外,冲着远处屋顶一喊,“韩越,你接主子可好啊?” 没多久,一道人影落在院内,洛安安穿好了衣物走了出来,便见韩越对她拱手行礼,这才道,“回洛大小姐的话,主子……不太好。” 听到韩越这般回答,洛安安一下就皱了眉,“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伤得很重吗?” “恩。”韩越沉着眉,点了点头,“宫里行刑的侍卫,是太子的人,下的板子极重,一点情面都没留,王爷方才回府时,已是昏迷不醒。” “这么严重?”洛安安是没想到的。 她以为百里墨宸好歹是个习武之人,武艺高强,体格健硕,总该比常人要耐打些。 哪知道行刑的侍卫居然会是太子的人,那逮到机会,他们还不把百里墨宸往死里打!深吸了一口气,她便接着道,“韩越,你现在回府,一个月前我不是有几盆花留在王府了,如今应该是大了许多了,其中有一盆叶子圆圆的,有止血疗伤的功效,你将叶子摘下来碾碎成汁液再浸湿纱布,然 后敷在王爷的伤处,只需一晚就能好很多。” “当真如此神奇?”韩越也是有些兴奋,却又忽然摇了摇头,“不行,我一个粗人,哪认得那些花花草草的,若是用错了,害了王爷可如何是好?” 听韩越这么说,洛安安也有些不放心,那三盆花草有疗伤的,有解毒的,还有一盆是有剧毒的,若是用错了,百里墨宸可就死定了。 于是皱眉叹了口气,这才道,“那这样吧,我现在随你回府。” “如此最好。”韩越点了点头,清儿也立刻应道,“我去准备马车。”说罢,便退下了。 而此时此刻,太子府里,百里玄烨搂抱着洛霏月,听她说了宫里的事儿,嘴角笑意渐浓,“哦?如此说来,我这二弟倒是真把你那大姐放在心尖上疼。” 他一直都以为百里墨宸没有软肋,如今看来,倒是有了。 笑意,渐渐染上几分狠毒。既然事情发展的如此有趣,那他不陪百里墨宸玩玩,似乎是说不过去了…… 第六十九章 她的阿布 当洛安安来到麟王府时,百里墨宸依旧昏迷不行。 站在床边看了眼趴在床上的百里墨宸,洛安安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夫,“麟王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大夫低头叹了口气,“伤得太重,也好在王爷内力深厚,不然,怕是骨头都打碎了。” “这么重?”洛安安忍不住低声惊呼,很是不放心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便又问道,“那,王爷什么时候能醒啊?” “这,也难说,王爷高烧不退,药也喝不进,伤处虽然敷了药,但恐怕……”对于百里墨宸的伤势,大夫的判断很不好。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问道,“若是伤好得快些,王爷是不是就能早点醒过来?” “那是自然。”大夫点了点头,“只是我现在给王爷敷的伤药,已是最上等的了,但没有个三五日的,怕也好不了多少。” “这倒是不打紧的。”洛安安冲着大夫一笑,这才让清儿将方才在王府后院摘的几片叶子碾碎后的汁液端了上来。 那仅存的三盆花草,一盆能制造出强烈的神经毒素,一盆能解大约百十种剧毒,另一盆便是这疗伤的圣药。 当初为了研制这三盆花草,那可是花了研究所上百万的经费,投了多少人力物力,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才研制出来的。 没想到如今却是被她拿来用了。 将那汁液均匀的敷在百里墨宸背上的伤处,汁液并不多,但因为效果足够好,所以只需要一点点也足够用了。 一旁,大夫却是很费解,“洛大小姐,这些草药是何物?在下怎的从未见到过?” 洛安安一愣,这才想起当初研制这些花草时都是按编号来的,哪里有取名字,此刻被大夫一吻,她倒是灵机一动,“哦,这草药名叫参芽,有止血疗伤的功效。” 其实参芽的功效远不止疗伤止血这一点,它还能替伤口消毒,去腐生新,对百里墨宸这种见骨的皮外伤最是有效了。 大夫恍然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在下是孤陋寡闻了。”什么参芽,他竟是闻所未闻。 洛安安也只是尴尬一笑,“这药敷了,王爷大约很快就能醒,我也就先回去了,韩越,你好好照看着你家主子,我明日再来。”特意嘱咐了一旁的韩越,洛安安心里其实是有些兴奋的。 百里墨宸昏迷不醒,韩越留在这儿照顾,她借着要给百里墨宸疗伤的理由去后院将她那三盆宝贝花草搬走,然后天高又可以任鸟飞了…… 韩越哪里知道洛安安的心思,听到她说明日会再来,自然是点了点头。 他家王爷可是第一次伤得这么重,就连当年在战场厮杀都未曾受过这般重伤,他也的确是担心得紧,不留在这儿看着,着实是不放心。 见韩越点头,洛安安自然是笑意更浓,起身便要走,可手却突然被人拽住。 是百里墨宸。 “不要走……” 虚弱而低沉的声音,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只以为百里墨宸醒了,哪知道他却依然是紧闭双目,眉头紧锁,一副很难受的表情,看着竟是觉得有几分可怜。 他仍是昏迷着的,可那抓着洛安安的手力道却极大,拽得紧,洛安安挣了两下,竟是挣脱不开。 “别走,母妃,别走……” 他低声呢喃着,原来是在做梦。 “当年王爷年幼,全妃娘娘被赐死时他就在一旁看着……”一旁,韩越低沉着开口,尾声有几分颤抖,洛安安冲他看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此刻竟是红了眼眶。 见他这样,一旁的清儿更是忍不住了,“奴婢也曾听闻过此事,只觉得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哪能承受的住如此伤痛……”说着说着,泪就跟着落下了。 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了,你先回去吧。” 闻言,清儿赶紧抹了泪,“那小姐你呢?” “……你觉得我能走不?”洛安安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她的右手被百里墨宸死死的拽着,估计是掰都掰不开。 见状,清儿只好点了点头。 一行人退下,屋内便只剩下了洛安安。 哦,还有昏迷不醒的百里墨宸。 坐在床边,洛安安深深的叹了口气,拿出一根手指头就去戳百里墨宸的额头,“你说你烦不烦,都这样了还不让我走!”可这一戳之后,洛安安却愣住了,莫名觉得这举动竟是有些……亲昵? 呸呸呸,谁要跟他亲昵了! 唇薄之人皆寡情,这家伙的嘴唇这么薄,一定不是良人,她才不要跟他亲昵呢! “母妃……”昏迷中的百里墨宸又低声呢喃了一句,洛安安一愣,就见他眼角还渗出了一滴泪来。 “母妃,别走……” 如此低声无助的梦话,哪怕是洛安安听着都有些心酸了。 清儿说的对,当年百里墨宸还那么小,就亲眼看着他母妃惨死,心里一定是受了极重的创伤的。 虽说后来皇上将他过继给了当今的皇贵妃,但皇贵妃对于百里墨宸这个继子,有多少是真情,又有多少是利用,没人说得清。 上回洛震天也说过,百里墨宸十几岁就领兵上战场了,年纪轻轻的,倒是见多了生死,也难怪不把人命当命。 这会儿,连自己的命都不当命了。 明知道当着皇上的面那样说一定免不了一顿罚,结果还傻乎乎的跑去宫里自首! 想到这儿,洛安安又忍不住一声叹息。 说来说起,这回他也算是救了她一命,至少是保住了她一根脚趾头,今晚她就当还这个救命之恩,照顾他一晚,等他醒了再走也不迟。 反正他这伤,也不会好得那么快。 “母妃……别走……别丢下阿不……” 他又开始说梦话了,洛安安却是一愣,阿布? 怎么跟她养的那只拉布拉多一个名字,话说回来,她的那只拉布拉多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遛着遛着把主人遛丢了,它一定是郁闷得要死。 “母妃……” 百里墨宸梦话不停,惹得洛安安也皱起眉来,他这样一直噩梦连连的,怎么能休息得好。 于是,轻轻抚着他的额头,柔声哄着,“阿不乖,母妃不走,母妃在这儿陪着你,你好好睡,乖哦……” 这样哄着,竟真的有效,百里墨宸不再一个劲的说梦话,那紧皱的眉心也缓缓松开了。 洛安安很是满意的一笑,这也没多难嘛,就跟哄她的阿布一模一样啊! 大约也是草药起了作用,洛安安轻抚着百里墨宸的额头,没多久便发觉他的高烧已经慢慢退去。 他开始睡得很沉,洛安安便也靠着床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当百里墨宸醒来时,便是见到洛安安靠着床柱熟睡的模样。 嘴角流着一丝晶莹,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吧唧了两下嘴。 举止仪态,远不能同一般的大家闺秀相比,可偏偏就是这样,他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起初还只是觉得有趣,赐婚后便又觉得这么有趣的人日后都能陪在他身旁,实在是他的幸运,却没想到,她竟然一心要走。 如今看她这模样,昨晚应该是守了他一夜,想来应该是被他感动了? 正想着,靠在床柱上的小脑袋猛的往下一沉,洛安安一惊,抬起头来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啊……好累啊……”靠着床柱熬了这一夜,腰酸背痛,又累又困。 低头看了眼百里墨宸,双眸依旧紧闭着,竟是还没醒,不过握着她的那只手倒是松了。 又是她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一点都不烫,那应该就是稳定了,余下的大夫自会来处理,她留在这儿也没用啦!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便又愉悦起来,低声说了句,“王爷好好休息,民女告辞啦。”便像是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她开了门离开,百里墨宸才重新睁开眼,抬手摸了摸额间她留下的触感,嘴角便忍不住扬起一抹暖意。 借着要给百里墨宸做药的幌子,洛安安成功将自己那三盆宝贝花草搬上了马车,正要走人,就听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狗叫。 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惹得洛安安满心疑惑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阿布?!”她的拉布拉多?! 听到她的声音,阿布跑的更快了,咻一下就已经飞奔到洛安安的面前,脏兮兮的爪子跳起来就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得舔着她的脸,嗯嗯的哼哼着,听起来委屈极了。洛安安心里也是激动不已,揉着阿布的脑袋,不停的问着,“阿布你怎么在这儿?你跟我一起穿越来了呀?那我那天怎么没见你呀?你这一个月都跑哪儿去了呀?你怎么弄得这么脏呀?你怎么找到我的呀? ” 回应她的,就只有阿布的各种法式湿吻,可它身上那脏兮兮的泥渍足以说明,阿布为了找到她,费了多少的心力。 洛安安心里感动得要命,也不管阿布脏不脏就在他的小脸上吻了一下,“好了好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去洗个澡。”然后再跟她一起离开这里,开始全新的生活。真好,她的宝贝花草跟她的宝贝阿布,都在她的身边。 第七十章 软肋 韩越站在百里墨宸的床边,一旁的大夫正在给百里墨宸换药,一边换一边连连惊叹,“简直神奇,没想到那株参芽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我原想着王爷这伤至少也得三五日才能稍有好转,没想到只这一夜, 王爷的伤就好得这么快!” 韩越也是连连点头,“是啊,看着比昨日可好了太多了。”说到这儿,便又看向百里墨宸,“王爷放心,洛大小姐已将那株草药带回去了,说是再多准备些伤药来,相信王爷再敷上一两次就能下床走动了。” 韩越的话音刚落,百里墨宸便皱了眉,“你说什么?她将那几盆花草都带走了?”察觉到百里墨宸语气里的不对劲,韩越也瞬间想到了什么,当下语气变得极为犹豫,“……是,是啊,可是洛大小姐说是要为王爷您制作伤药啊!您这次是为了她才受的重伤,洛大小姐应该不会趁您重伤之 际逃走吧?” 嘴里说着应该不会,可韩越心里却已经给了自己答复。 那个洛大小姐,肯定是跑走了! 于是,还不等百里墨宸开口韩越便转身出了门,“属下这就去找!” “不必了。”百里墨宸出声唤住了他,“她既然一心要走,那便由着她吧。” 就算这次韩越能将人带回来,又能怎样,下一次,下下次,她还是会走。 “王爷……”看出百里墨宸气压低沉,韩越很是担心,昨日原本对洛安安还甚为感激,此刻却无比责怪她。 他家王爷,何曾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过,那洛大小姐,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都出去。”百里墨宸转开了头去,闭上眼,不再说话。 韩越跟那大夫对视了一眼,只好行礼退了出去。 房门被轻掩上,百里墨宸才睁开眼,一只手伸到枕下,拿出了一根红绳。 那红绳上,系着一张白纸。 原本他是想在他们成婚那晚拿出来送还给她的,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她一心要走,她怎么就一心要走呢? 而此时的洛安安,已然出了城。 没有回洛府拿细软,更没有知会清儿一声,王府的马车在快要到洛府的时候就被她喊停了,然后用她头顶的一根步摇换了辆马车,带着她的三盆花跟阿布就出了城。 没有雇车夫,反正看着这赶把式的活也简单。 洛安安只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个麻烦,她一个人轻轻松松的走,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儿,她会去哪儿,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便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钱财什么的,笑话,凭她一个现代人难不成还能在这个古代饿死? 随便套路两下就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理想,很丰满。 事实上,洛安安这一路也走得很远很远。 比那日被朱翰乙掳走的时候走得还要远。 走了整整一天,路过了当初那间破庙,穿过了破庙外的林子,一直快要到天黑了洛安安才停下了马车。 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小溪,可以给阿布洗个澡。 “我说阿布,一会儿洗完了,你就去找吃的,我在这儿等你,恩?”洛安安一边给阿布洗着,一边交代着重要的任务。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肚子会饿,走了这整整一天,她快饿死了。 阿布哼哧了两声,表示不服气。洛安安啧了一声,“不许抗议啊!我给你洗澡很累的,你看看你自己多脏!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个畜生吧,畜生找东西吃那肯定比我溜啊!大不了你多吃一点?不过先说好,你要是敢抓活的东西来,我就先 把你宰了!” 阿布又哼哧了两声,但声音比起之前显然是怂了很多。 洛安安很得意的拍了拍阿布的脑袋,“好了,洗干净了,快去找吃的!” 阿布嗯哼了一声,然后疯狂的摇头晃脑,甩干自己身上的毛,顺道着也把洛安安给弄湿了。 “臭阿布!”洛安安抹了把脸上的水,怒骂了一声,而恶作剧完的阿布早就窜进了一旁的林子里找东西吃去了。 好在原先用发簪换马车的时候洛安安多换了一身粗布衣服,洛安安便回了马车去换。 刚刚换好,便听到马车外有动静,以为是阿布便忍不住问了一声,“这么快就找到东西吃了?” 话音落下,车帘却被人掀开。 洛安安猛的一惊,看着车帘外的人差点一口气没把自己给憋死。 “太,太,太,太子殿,殿下?” “恩?多日不见,洛大小姐怎么变成口吃了?”百里玄烨站在马车外,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阴险狡诈。 洛安安往马车里退了你退,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肩,一脸戒备,“呵呵,太子殿下怎么在这儿?真巧啊,呵呵呵呵……” “自然是来找洛大小姐的。”百里玄烨说完这话便钻进了马车里,靠着一旁坐下,马车竟也开始缓缓动了起来,显然是有人在赶着。 洛安安一惊,“这这这,这是要去哪儿啊?” “洛大小姐原本是想去哪儿啊?”百里玄烨眼角含笑,就像是一只抓到了老鼠的猫,不急着一口咬死,反倒是先玩上了。可洛安安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老鼠,当下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冲着百里玄烨一笑,“当然是远走他乡啊!太子殿下不是不希望民女嫁给麟王吗?那民女这一走,岂不是如了太子的愿,太 子殿下何必出来阻挠。” “放在一个月之前,你若是同本太子说要走,那本太子定然放你走,甚至,还会命人送你一程,至少不会被朱翰乙那种杂草阻挠。但如今……本太子却觉得,你留下,反倒更有趣。” “……什,什么意思?”洛安安被百里玄烨的这一席话说的背后一阵凉意,“什么叫更有趣?”百里玄烨却只是一笑,转头掀开马车左侧的小窗帘,看向外头那渐浓的暮色,“要说起来我这个二弟啊,大约也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他。当年他母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后来上了战场,性子就更加冷淡。早些年,麟王府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下人因做错了事而被处死,所以,旁人的生死与他而言,不过草芥蝼蚁。想让他为了救一个人而惹祸上身,根本就不可能,可……”话说到这儿,百里玄烨便转过头来看向洛 安安,“他却为你做了,所以本太子便心想着,他应当是格外在意洛大小姐的。” “哎呦,我还以为你是想说什么呢!”听到百里玄烨这么说,竟是松了口气,“太子怕是傻了吧?我是洛家大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他想娶我然后分洛家一半的家产,自然就不能让我有事啦!” 事实上,就算是亲眼见到百里墨宸身上的伤,洛安安依旧是觉得,那伤不过是他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才受的。“洛大小姐当真是这么想?”百里玄烨似乎是有些惊讶,洛安安却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啦!你也说了他视人命如草芥,若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岂会甘愿受此重伤?所以,太子殿下,您就让我走吧,我 一走,就没人跟你分洛家的万贯家财了!” “那洛毅川呢?”百里玄烨再次开口,淡淡的语调,透着杀气。 听到他说起洛毅川的名字,洛安安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一个月来,洛毅川一直跟着洛震天学做生意,几乎是形影不离,而洛安安就日日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倒是将这个三弟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想来,有了洛毅川的出现,不管是百里墨宸还是百里玄烨,怕是都分不走洛家的十分之一。 这道理,百里玄烨懂,如今她洛安安也懂了,那,之前百里墨宸他,岂会不懂? 他受那样的伤,并不是为了他的利益,而是为了……她? 可是怎么会呢? 她跟他的交集,最多就是那两次的欢爱,他怎么可能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 对,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不过是上了两次床而已,能有多爱? “洛安安!” 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日百里墨宸的怒吼,此时此刻,竟好似就在她耳旁响起似得。 那日她便是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就如此怒不可遏…… 难道……难道! “洛大小姐这是,想明白了?”百里玄烨嘴角染着玩味的笑,阴险毒辣。 洛安安已是脸色惨白,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所以,你现在想怎样?” “我这二弟,从来没有弱点,如今却是有了软肋,本太子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玩了。”百里玄烨丝毫不在意跟洛安安透露这许多。 马车缓缓停下,车帘被人掀开,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在外拱手行礼,“主子,到了。” 百里玄烨微微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洛安安,“洛大小姐,请。” 洛安安自然不愿,可如今落在了百里玄烨的手里,她怕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跟着下了马车,一旁是间矮木屋,木屋的门上了一条铁链锁,百里玄烨的侍卫将锁打开。 “洛大小姐便在此好好休息,过两日,本太子自会亲自来接你。”话音落下,侍卫便绕到了洛安安身后,将她一把退了进去。 木屋的门被重重的关上,铁链上了锁,就听门外百里玄烨沉声下了令,“好好看着,没有本太子的命令,不许放人。”“是。”侍卫应声,而后一片寂静。 第七十一章 阿布是条傻狗 除了那扇被锁的木门之外,木屋内并无其余的出入口,倒是靠近屋后靠近屋顶的位置有一处天窗,大概是用来通风的。 至于这间木屋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天太暗,屋子里便更加黑了,洛安安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倒也没什么难闻的气味,比起原来在地牢算是好多了。 长叹了一口气,洛安安开始担心起百里墨宸来。 百里玄烨也不知道会用她去要挟百里墨宸做些什么,他伤的那么重,怕还下不了床,又能做什么呢? 说来说去还是怪她,她都没想到百里墨宸原来真把她看得那么重,他为了她连床都下不了了,她却趁他半死不活的时候偷跑走人。 如今更是被百里玄烨那个乌龟王八蛋抓到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来! 她当然是活该,可百里墨宸不是啊! 她决不能让百里墨宸再为了她而受到什么伤害。 所以,她必须要逃出去! 可,怎么逃呢? “哼哼……” 忽然,木屋的角落处传来几声动物的哼声。 洛安安一愣,立刻朝着角落看去。 就见黑漆漆的角落,有什么东西正在动。 不是吧?这屋子里还有动物? 一边想着,一边满脸警惕的朝着角落走去。 慢慢靠近,她便发现,那声音并不是在屋子里传来的,而是屋子外面,而且,很像阿布的声音。 于是,试探般的轻唤了一声,“阿布?” “哼哼……” 那哼哼的动静更激动了。 洛安安这才确定,阿布就在外面。 “我的好阿布,你居然能找到这儿来,厉害了!”忍不住夸了阿布一声,她才压低了声继续道,“有办法让我出去没?” 似乎是为了回应洛安安,阿布在屋外开始拼命扒土,几乎是把他埋骨头的本事都用出来了。 洛安安就在屋内等着,就看到角落一动一动的,最后竟是看到了阿布的一只爪子伸了进来! 我滴个乖乖,阿布这是准备现挖一个狗洞给她钻啊! 明白了阿布的用意,洛安安便也开始在屋子里挖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加上阿布的的确确是个刨坑的高手,没多大会儿功夫,角落便出现一个狗洞。 然后,阿布停下了。 “继续挖啊,这么点大,我出不去啊!”洛安安压着声音,生怕被木屋外的那个侍卫听见了。 可阿布根本就不理她,反而从木屋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再然后半个身子从狗洞里钻了进来,再然后,整条傻狗就这样出现在洛安安面前。洛安安也不管刚才刨过土的手脏不脏,直接扶额,“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跟我炫耀你能从这个洞里钻进来是吗?我承认我这段时间伙食太好有点发福,不过这并不是你炫耀的资本好不好?你给我出去, 把洞刨大一点,立刻,马上!” 阿布还是不理她,吐了吐舌头,干脆在她身边坐下,表示自己追了这一路又刨了这么久的坑,很累了。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不打算再理会阿布,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挖那个坑,恐怕得挖到天亮! 这只傻狗! 想到这,洛安安忍不住瞪了阿布一眼,阿布虽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那一双眼在黑夜下亮闪闪的,很是吓人。 洛安安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就开始对着木屋外呼喝,“救命啊!救命啊!” 这一通呼救,别说是惊动了屋外的侍卫,就连阿布都抬起头来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她。 不过洛安安丝毫没有在意阿布的眼神,依旧卖力的呼救着,屋外的侍卫这才应声,“怎么了?” “屋子里有野兽!” 洛安安话音刚落,屋外的侍卫就是一声冷笑,“别耍花样了。”这屋子他来去时都锁好的门,怎么可能会有野兽进去。 更何况,这附近也没听说有什么野兽触摸啊。 洛安安并不放弃,“真的!有野兽,眼睛亮亮的,好吓人啊!”说罢,便踢了一旁还不给反应的阿布一脚。 这一脚虽然没踢痛,可阿布还是哼哼着站了起来,很是配合的冲着木屋外龇牙咧嘴,发出极其恐怖的声音。 “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洛安安急忙呼喊,“它马上就要咬我了,等咬死我,我看你怎么跟你主子交代!啊!救命啊!” 屋外侍卫听到了阿布的低吼声,终于相信了洛安安,赶紧拿出钥匙开锁。 太子让他在这儿好好看着洛安安,若是洛安安出了事,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慌忙将门打开,便见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侍卫下意识抬手去挡,正好被阿布一口咬住了手臂。 洛安安乘势逃了出去,身后却传来阿布的哀呼。 回头看去,就见阿布被那侍卫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那侍卫到底是有身手的,阿布对付不了他也是正常。 眼看着侍卫朝着洛安安追了过来,洛安安眼疾手快便朝着一旁的马车奔了过去。 百里玄烨走时,并未把马车带走! 在侍卫抓到洛安安的脚腕之际,洛安安率先钻进了马车,可侍卫并不放弃,也跟着钻了进来,“洛大小姐别让属下难做。”侍卫说着,瞪着一双怒目便朝着洛安安抓了过来。 “吃土吧你!”洛安安手里抓了一把花盆里的土便朝着侍卫的脸压了过去,将那一把土塞得那侍卫眼里鼻孔嘴巴里都是。 侍卫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洛安安便又趁此机会逃下了马车。 此时阿布也爬了起来,跑到洛安安身边,便是冲着洛安安身后凶狠的狂吠。 洛安安回头,只见那侍卫已然跳下马车追来,正要跑,却见那侍卫突然一脸狰狞的超前直直的倒去。 竟是,不再动弹! 阿布也不再叫了,反而是走到那侍卫身旁到处闻,洛安安也缓步走了过去,上前踢了那侍卫两脚,没反应,便又蹲下身子去探侍卫的鼻息。 “艾玛!死了!怎么死了?”洛安安被吓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想起了什么,便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月色下,隐约可见点点绿色。 难道,方才她背过身抓土的时候,不小心将那剧毒的那盆花草的叶子抓了下来,还跟泥土一起塞进了侍卫的嘴里? 她,杀人了? “那,那个……不怪我啊!是你要抓我,我只是自卫啊!我没想害死你的,是,是意外!” 对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说了这一大串,洛安安才被阿布的叫声唤回了神。 对,现在不是她忏悔的时候,她得赶紧回城去告诉百里墨宸,她没事,她很好! “阿布!上车!”一声喝,洛安安赶忙跳上马车,阿布也跟着跳了上来,很是悠闲的进了马车里休息。 洛安安调转了车头就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如今这个侍卫死了,百里玄烨那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发现她不见了,她得抓紧时间回去见百里墨宸! 来时慢慢悠悠的驾着马车,倒是不打紧,如今回去,洛安安拼命的赶着,可那匹马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一会儿往东跑,一会儿往西跑,就是不按洛安安指定的方向走! 等她还不容易驾着马车来到城外时,天已经亮了。 她一晚上没回去,洛府早就派了人出来找,此时在城外看到了洛安安便立刻迎了上来,“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这一晚上您倒是去哪儿了?” “别问这么多,会赶车吗?”洛安安话刚问完,便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了那洛府的一名小厮,“去麟王府!” “大小姐此刻去麟王府,可是去找麟王?”小厮接过马鞭问道。 洛安安点了点头,“去麟王府不找麟王找谁啊?赶紧的,这马不听我的,可累死我了。” 小厮坐上马车,挥了一鞭子,那马便十分听话的超前而去,可那小厮却又开了口,“小姐,麟王不在麟王府,听人说昨日半夜就进宫去了!” “!”洛安安一惊,“他伤好全了?怎么就下床了?进宫做什么?” “说是听闻边关起了战事,王爷想要领兵前往。”小厮的话令洛安安紧握起双拳。 她用屁股就能想到这一定是百里玄烨逼着百里墨宸做的! “进宫!” “好咧!”小厮一声喝,又是一鞭,马车开始朝着皇宫的方向奔跑起来。 清晨,街上还没什么人,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宫外。 刚下马车,就见韩越从天而降,表情沉重,周身散发着不友好的气息。 这气息令马车里的阿布感受到了威胁,立刻冲了才出来,站在洛安安的身边,对着韩越龇牙咧嘴,连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洛安安赶紧安慰,拍了拍阿布的脑袋,这才道,“乖,认识的。”说罢,便看向韩越,“你家主子呢?” “在朝霞宫外跪着。”韩越的回答很冷淡,语气中带着责怪,但对于洛安安此刻会出现在皇宫外,不得不说,他是惊讶的。 他以为,她不会管他主子的死活。 听着韩越的话,洛安安不由的心里猛的一抽,“什么时候跪到现在了?” “昨晚半夜。”语气因为洛安安此刻脸上的担忧而柔和了些许,“快早朝了,若无意外,皇上会答应主子的请求。”领兵边关! 第七十二章 王爷不行 “不行!”洛安安一声厉喝,“他那伤是去领兵还是去送死啊!不说了,先进宫!”说罢,便冲着韩越伸出双手,一副求拥抱的样子。 见状,韩越一愣,竟是微微红了脸,往后退了两步。 洛安安却是急坏了,“赶紧带我飞进去啊!再晚皇上起来上朝了,你家主子的命你还管不管了!” “这……”韩越犹豫着,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上前,搂抱住洛安安,脚下轻点,便带着洛安安飞进了宫里。 有轻功,真好。 洛安安感叹着,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追他们,想要回头却听韩越沉声道,“别去看,洛大小姐只需记得,阻止王爷领兵便可。” 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洛安安一脸茫然,没多久,韩越便将她放在了朝霞宫外。 洛安安也不管他,闷头就往朝霞宫里跑,却终觉得不安。 回头,就见韩越被几名从天而降的侍卫联手制服,死死的压在地上。 她竟是忘了,韩越会轻功,这宫里的高手定然也会,他们这么一声都不知会就冲了进来,那些侍卫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难怪方才韩越会有那翻告诫! 不管了,先救下百里墨宸再说! 想着,她便不再去看韩越,冲进了宫里。 好在朝霞宫里的侍卫宫女都认得洛安安,并不阻挠,而当洛安安见到百里墨宸时,他背上的衣衫,已然渗出了鲜血。 双眼被那些血迹刺得发红,心口一滞,连呼吸都停了几秒。 看着他跪在地上挺直的背影,她却突然不敢上前,不敢去对他说一声谢谢或是对不起…… 却在这时,房门开了。 皇贵妃一脸忧心忡忡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而后看到了洛安安。 “洛大小姐?” 皇贵妃的语气带着几分惊喜,百里墨宸昨夜不知发什么神经,扛着那一身重伤来求皇上让他领兵出征。 他在外跪了这一夜,她在屋内也是一夜未曾安眠,想着第二日要如何劝解皇上消气,却没想到,洛安安竟然来了。 听到皇贵妃唤出洛安安的名字,百里墨宸的身形也跟着一僵,缓缓转头看她,一身粗布衣衫,发丝微有凌乱,看得出这一夜的狼狈。 只是,她没事…… 她逃出来了…… 被他那样看着,洛安安心口一阵阵酸涩,于是撇开了眼不去看他,反而冲着皇贵妃露出一抹淡笑,欠身行礼,“民女见过贵妃娘娘。” “乖!快来!”皇贵妃赶紧冲着洛安安招了招手,洛安安上前,便被皇贵妃亲昵的拉过了手,“这么一早来了,所为何事啊?” 她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而且是问给屋里那位听的。 洛安安闻言,便是往后退了两步,而后跪地,“民女有罪,请皇上,皇贵妃责罚。” 这一举动,似乎是皇贵妃早已料到的,并未有多惊讶,倒是屋内的皇上似乎方才才更完衣,缓步走了出来。 “说与朕听听,罪在何处。”语气隐隐透着不悦。洛安安低垂着脑袋,微微嘟起嘴,“前天晚上民女跟麟王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麟王知道后劝我不回,就索性赌气来宫里请命,是民女不好,明知道麟王重伤在身还跟他闹别扭,一切都是民女的错,皇上 ,麟王伤重,万不能领兵边关,还请皇上明鉴。” 说完这话她便磕头在地。 其实,她很想把太子供出来,可理智告诉她,毫无证据的指控反而会惹来皇上的恼怒,这才扯了个谎,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百里墨宸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可不能再受一丁点罚! “我说宸儿怎么大半夜的赶进宫,非求皇上让他领兵,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了。”皇贵妃帮忙打着哈哈,虽然她很清楚,洛安安是在撒谎。 只是皇贵妃能听出来,皇上又岂会听不出来,于是冷哼一声,“闹别扭能闹得这么大?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管了?” 洛安安知道这谎要圆过去也难,可她是谁,信口开河什么的,她手到擒来啊! 于是,轻咳了一声,嘟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那还不是民女把王爷气疯了嘛!” “恩,怎么气的。”皇上依旧是淡漠发问,这是打算一直问到底,直至问出破绽。 果然是老奸巨猾。 洛安安的小心思瞬间万千转,“民女……民女说……” “不准说!”百里墨宸厉声开口,担心洛安安所说的借口会被皇上一眼识破。 哪知他这一声厉喝还未完,洛安安便开了口,“民女说,王爷不行……” 这四个字出口,百里墨宸便是一声低喝,“洛安安!”她到底是在胡说些什么! 洛安安低垂着脑袋,也是一脸尴尬。 她想来想去,能让一个男人暴怒到没有理智的,大约就是那件事了吧…… 皇贵妃率先反应过来,掩嘴轻咳了一声,却是难掩嘴角那几分笑意。 皇上也略有尴尬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眉心微蹙。 却是未曾再开口发问。“好了好了,说到底还是小两口拌嘴。”皇贵妃开了口,伸手挽住皇上的手臂,撒着娇,“皇上,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拌过嘴?要说宸儿这性子,还不是像了你。不过宸儿你也是,不过是为了这点小事,变在 这儿跪了半夜!” “儿臣有罪。”百里墨宸认了。 等同于洛安安说他不行的事儿,他也认了。 可此时此刻,不认能行吗? 听到百里墨宸自认有罪,洛安安赶紧摆了摆手,“不不不,不关王爷的事,都是民女不对,若不是民女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王爷又劝我不回,才会赌气进宫,还望皇上明鉴。” “倒是袒护得很。”皇上冷哼了一声,这才接着道,“些许小事就闹到朕这儿来,的确该罚,下去领板子吧!” 这话自然是对着洛安安说的。 洛安安认命般的点了点头,“是,民女领罚,那个,还有一事,皇上要不一块儿罚了吧?” 反正这回板子是领定了,虱子多了不咬,她豁出去了! 这一番话,令皇上跟皇贵妃皆是一愣,互相看了眼,皇贵妃才问道,“你这丫头又做错了何事?”“就是,方才急着进宫,民女是让麟王的侍卫韩越送进来的,并未从正门走,如今韩越已经被宫里的侍卫押下去了,民女知道擅闯皇宫实属重罪,但韩越是受民女指使,还请皇上要罚就罚民女一人,饶了韩 越。” 话说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偷偷去看皇上的表情,皇上瞥了洛安安一眼,这才看向一旁的公公,“去知会声,放了韩越。” “是。”公公领命退下,洛安安赶紧谢恩,谁知皇上又是一声冷哼,“别急着谢恩,既然你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数罪并罚,你该知道这板子不会轻的吧?” 洛安安很怂的点了点头,“是,民女知道,不过皇上,民女身子骨弱,像王爷那样的板子,只怕民女是扛不住的,皇上应该不会希望麟王临婚期前新娘没了,哦?” 这番话言下之意是很明显了,她知道自己今天逃不了这一顿罚,可还是希望皇上能够手下留情。 结果皇上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来人,带下去,重责三十。” “是!”有侍卫上前,架起洛安安就走。 洛安安哭丧着一张小脸,完了完了,三十个板子,还是重责,这回她的小命还真是悬了! 见洛安安被侍卫带走,百里墨宸忍不住拱手求情,“父皇……” “行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闹腾这一晚,先回去吧!”皇上亲自下了逐客令,百里墨宸又岂敢不从。 道了声是,这才僵直着背脊起身,正要离去,却听皇上又唤住他,“再等一下。”说罢,又看向皇贵妃,“朕今日想吃你亲手熬的莲子粥。” 闻言,皇贵妃忙点头行了礼,“臣妾这就去做。”说罢便退下,连着院子里的一众宫女太监都带走了。 皇贵妃知道,皇上那么说不过是为了支开她,好跟百里墨宸说些私密的话。 果然,皇贵妃一走,皇上便朝着百里墨宸走了两步,一脸严肃,“当真不行?” 皇上刻意压低了声音,就怕被人听见。 百里墨宸听得这话,差点没闷出一口血来。 当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皇上却是不依不饶,“是起不来,还是太快了,还是……” “父皇……”百里墨宸紧皱着眉打断了皇上的问话。见他这般为难的表情,皇上反倒是更加相信洛安安的话了,于是又道,“回头朕让刘御医去看看你,这种事,也不早跟父皇说!朕会命人准备些马鞭送你府里,你记得日日都要吃上两口,以形补形,知道了 没有?” 看来,皇上为了自己儿子不行的事儿算是操碎了心。 百里墨宸黑着脸,因着洛安安方才的那一席话,如今他在他父皇的眼里,就是个不行的。百口莫辩,当下却也只能点头,“知道了。” 第七十三章 您最行 当百里墨宸回到麟王府时,很是意外的看见了洛安安。 此时的她正站在桌边捣鼓着臼子,桌上还摆放着她的那三盆花草。 只是其中一盆被撸秃了叶子,看上去有点可怜。 见他回来,洛安安赶紧招呼了一声,“快回屋趴着,我一会儿就来。”说着,便将臼子里的药汁倒进了一旁的碗里,端起便要走,却见百里墨宸站在远处,并不动弹。 “发什么愣呢!”洛安安端着药汁就走了过去,伸过手十分自然的挽住了百里墨宸的手臂,“来,我扶你走。” 被她这一扶,百里墨宸才算是动了,缓步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怎么回来了?” 他沉声开口,也算是没话找话。 洛安安低着头看路,眨了眨眼睛,“就,被太子抓了,逃回来的呗。”答非所问,也是不想承认她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恩。”他淡淡应着,沉默了两秒却又开口,“什么时候再走,我让韩越护你。”也免得她再被百里玄烨捉去。 “额……”她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也惊讶于他竟然会这么问,考虑了几秒钟才道,“还没决定。” “哦。”依旧是沉沉应声,不再发问。 两人便是这么沉默着一直走,快到百里墨宸的院子时,洛安安才算是鼓起了勇气开了口,“也有可能是,不走了。” 这话倒是令人意外,百里墨宸站定了脚步,很是严肃的看着她,“当真?” 她犹豫了两秒钟,点了点头,“恩,当真。” “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你我尚未成亲,我便由得你走,但倘若你顶着麟王妃的头衔出走,我定饶不了你。” “哦。”她倒是难得乖巧的应声,低垂着脑袋,微微嘟着嘴,模样甚是可爱。 他心口莫名一暖,抬手将她脸颊前的发丝撩至她耳后,“那可就说好了,再走,天涯海角,本王也定将你抓回来。”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洛安安抬起头来,脸颊还残余几分红晕,拉过百里墨宸的手就往院子里走,“赶紧回去上药了,跪了这半夜,伤口都裂开了,你倒是命硬。” 百里墨宸也就由着她拉着。 院子里,医庐的大夫早已等候多时,见百里墨宸回来,急急的便迎了上来,自洛安安手里接过参芽的汁液,随后便替百里墨宸检查伤势,上药包扎,折腾了许久才算退下。 看他无恙,洛安安便也想着回去了,谁知刚要走就被他给唤住了,“等一下。” 她站在门口,回头看他,就见他一脸严肃,“进来。” “额,王爷还有事?”一边问着,一边很怂的进了屋。 “把门带上。” “……把门带上干嘛?”这是准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带上。”他眉心微蹙,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怕他动怒又扯到伤口,她就真的很怂的关上了房门,只听他道,“过来。” “……”犹豫着挪步上前,洛安安心里在打鼓,该不会真的是要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想起一个月前她要走结果被就地正法的事儿,瞬间就红了脸,“那个,王爷您想干嘛啊?” 百里墨宸站起了身,“裤子脱了。”“!”洛安安一惊,双手捂着腰带便是连连后退,“那个,王,王爷,我知道我偷偷跑不对,不过我已经答应你以后都不跑了!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一定要相信我!更何况,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逞能了 吧?” “逞能?”他俊眉一挑,眸子带着几分寒意,“看来,你是真觉着本王不行?”说罢,朝着她靠近了一步。 她便又往后连退了三四步,“行行行,您最行,说您不行那都是我情急之下胡诌的,您别生气,啊!” 一声惊呼,洛安安没注意到身后的凳子,被绊了一跤,朝后仰着摔去。 幸好百里墨宸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惯性之下,她便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还未反应过来,屁股就被人摸了一把。 “啊!”又是一声尖叫,只是这次却是痛呼。 “还说打的轻?”只是这么轻轻的一碰就叫得这么大声。 他沉声质问,语气带着几分怒意,猛的一拽就将洛安安扔到了床上,一只大手按着她的背,另一只手顺势就将她腰带扯了,羞得她连连惊呼,“百里墨宸!你干嘛!你别乱来啊!” 话音落下,伤处却传来丝丝凉意。 是他在给她上药。 她顿时红了脸,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声音带着闷闷的,羞涩而软糯,“哎呦,我回去会让清儿帮我的嘛……” “羞什么?浑身上下,本王哪里没瞧见过?”百里墨宸面无表情,却也不忘吐槽一句,“肿得这么难看,本王也提不起兴趣。” “……”洛安安不服气了,“麟王殿下,你可要弄清楚我是为了谁才英勇负伤的啊?”居然还嫌她屁股难看! “没伤也算不上好看。”百里墨宸冷哼了一声,可以说十分不给面子了。洛安安气得转过头去瞪着他,“哎呀,照你这意思你是看过不少啊!哦,对了,至少也是看过若君姑娘的,恩,人家长得好看,多才又多艺,哪像我,出了吃吃喝喝睡睡,什么都不会,还一天到晚的惹麻烦 ,如今是连个屁股都比不得人家,行,我服气还不行嘛!” “……”百里墨宸哪里知道一句话竟惹得洛安安如此怒气冲冲,一言不发的给她上完了药,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只想着赶紧转移话题,“伤了就莫要多走动,先在我府里住一晚,明日我再命人送你回去。” “不用!”洛安安很是豪放的掀开了被子,下了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嘟囔,“民女贱人贱命,不金贵,这点伤不碍事,您看民女穿的这一身粗衣麻布,可别把王爷的床都弄脏了,回头若君姑娘来,嫌弃了可不好。” 说罢,迈开步子便要走人,却被他抬手拦住了去路,“算本王说错话了。”“算?不不不,王爷您怎么会说错话呢?我丑我认了,再见了您内!”气鼓鼓的一把将他的手臂推开,哪知他突然一声痛呼,惊得洛安安一愣,“怎,怎么了?伤又裂了?”刚才她那一把推得确实重,该不会 又弄伤他了吧? 他紧皱着眉,一把抓住她的手,却没说伤的事,只道,“若君六岁那年,被本王在战场上救下,她与韩越一样,只是本王的一个下属。” “若君姑娘是你的下属?”洛安安一愣,就见百里墨宸点了点头。“敌军破城,她亲眼看着她爹娘被敌军残杀,当时她那无助的模样,让本王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便动了些许善心,将她带了回来。” 洛安安很是惊讶,倒是没想到若君姑娘竟有那般凄惨的身世。 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样,他才长叹了口气,“若本王当真对她有半点心思,早就娶回来了,哪会将她安排去蜀香楼那种地方。” 细想之下倒也有道理,洛安安嘟起嘴,哼了一声,“那就算不是若君姑娘的,你定然也看过旁人的。”不然那句话哪会这么脱口而出。 看她吃醋的模样倒是可爱,百里墨宸忍不住低声一笑,“确实看过旁人的,细数下来也有几百个……” “再见!后会无期!”洛安安提起步子就往外走,百里墨宸早已料到,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是军中那群将士,出征在外,哪里那么多顾忌,自然会看到些。” “……”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你耍我呢?” 他低声一笑,“吃醋?” “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吃酸的?” “嘴硬。”嘴角染着笑,便是连眼里都满是笑意。 她却是不服气的歪着脑袋,自腰间拿出一根红绳,“也不知是谁嘴硬。” 百里墨宸一看,顿时脸颊微红。 洛安安却甚是得意的摇晃着红绳,“啊,你说当日某人出钱替我买下红绳,是不是就是这个心思啊?千百条红绳,找到这条费了不少心思吧?” “咳,还好。” “哦,还好啊?我还以为是找得太费劲你才如此珍惜得藏在枕头下面呢,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你如此珍藏着,难道是因为,我?”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就是! 刚才他不是很得意,如今换她了吧? “对,因为你。” 没料到百里墨宸竟是如此爽快应答,洛安安一愣,脸颊绯红。 该死的,这风水转得也太快了吧! “本想着,新婚那日再给你……” 洛安安一边听着,一边解开了红绳,将那张白纸摘了,而后又随意打了几个金刚结,这才开口,“把手抬起来。” 百里墨宸照做,她便将红绳系在了他的手腕上,长短刚好,正合适。 “送你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送礼物给男孩子,可不许弄丢了。”她挑着眉警告他,他却是一愣,“定情之物?” “……算,算是吧。”糟了糟了,脸怎么又红了! 他沉声一笑,“那便是丢了性命,也不会将它丢了。” “不不不,那还是性命重要,我可不想守寡。”话音刚落,洛安安便抬起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 今天她这张老脸丢光算了! 他终究是笑出了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好,性命重要。”这一诺,定不负。 第七十四章 刁难洛毅川 因着身上的伤,百里墨宸不许洛安安回洛府,强留了她一晚上才让她离去。 送她的马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棉垫子,洛安安坐着倒也不觉得伤处有多痛,马车行的也不快,大约也是怕颠着她,于是心情大好的洛安安便优哉游哉的欣赏着街边的景色。 却见不远处围满了人。 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洛安安忍不住问道,车夫摇了摇头,“不知道,小的去问问。”车夫说着便下了车,没多久回来,隔着车帘禀报,“洛大小姐,听闻前方是洛家的三少爷与人起了争执,您要不要去看看?” “毅川?”洛安安皱了眉,掀开了帘子,阿布第一个蹿了出去。 洛安安也由车夫扶着下了马车,拨开了人群走上前。 就见洛毅川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眼眶里染着泪,却依旧是一脸倔强,“我是洛家的三少爷,由我来收账有何不妥?” “三少爷,并非我等为难你,这收账的事儿一直都是徐管事来收的,您今日突然说要收账,我等也未曾收到过徐管事知会,实在是不敢给您,不然出了事,谁担着呀?” 说是不为难,可说话那人的表情却满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摆明了就是欺负洛毅川啦! 听他那么说,洛毅川也是不服气,“我担着!” 话音落下,只引得几位掌柜模样的人大笑不止,“哎呦我说三少爷,您担着?您凭什么担着?这洛家的门,您进了吗?说来说去,您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是洛老爷留在外面的杂种,你有什么本事担着?”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那掌柜的说话。 被打的掌柜的捂着脸,未曾看清打他的人便是一声怒骂,“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我……” “是我呀。”洛安安冲着那掌柜的灿烂一笑,“我这命不要了,送你了,你敢收吗?” 话音落下,阿布便站到了洛安安的身边,冲着那掌柜的龇着獠牙,甚至凶狠。 “洛,洛大小姐。”那掌柜的一看到洛安安便立刻没了方才那嚣张的气焰,连同原先一起嘲笑洛毅川的几名掌柜的也都纷纷冲着洛安安摆出笑颜。 就算不怕洛安安,这狗也够让他们胆怂的了。 一旁,被欺负了的洛毅川低头抹了把泪,这才抬头看向洛安安,表情仍是倔强,“大姐。” “乖。”上前轻轻拍了拍洛毅川的肩膀,这才问道,“爹让你来收账?” “恩。”洛毅川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账本,憋着满腹委屈。 见状,洛安安便将账本从他手里拿来翻看,“来,大姐帮你看看收得怎么样了,哟,一笔都没收呢?”看着空空如也的账本,洛安安一声冷笑,扫向那几名掌柜,“诸位这是,为难我弟弟呢?” “这……”方才被洛安安打的那名掌柜率先开了口,“洛大小姐,不是我们为难三少爷,而是这帐原本就是徐管事……” “哎呦,我洛家何时成了徐管事的了?没了这徐管事,我洛家人还收不了帐了?” 此话一出,惊得几名掌柜的连连摆手说不是。 那被打的掌柜的更是忍不住上前想要对洛安安耳语什么,却愣是被阿布那凶狠的样子给吓得站在原地踌躇。 看出他有话要说,洛安安才摸了摸阿布的脑袋,示意它暂时放下警戒。 阿布很乖的就地趴下,舔着自己的爪子,那掌柜的这才敢上前,俯身在洛安安身边耳语,“洛大小姐,今日这事儿,是洛夫人吩咐的……” 说罢,又冲着洛安安满脸堆笑,一副狗腿模样。 洛安安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微微一愣之后才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儿回府自会去交代,先让我弟把帐收了,若是再让我听到半句对我洛家不敬的话,小心着点你们的舌头,我的阿布最喜欢吃了。” 威胁之后,阿布很给面子的冲着那几个掌柜的吠了两声,吓得那几个掌柜的连连点头,争先恐后的去迎洛毅川。 没热闹看了,人群便也散去,洛安安领着阿布就要走,身后洛毅川却追了上来,“大姐!” 洛安安回头看他,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酒,“这是我昨日在药铺买的,活血化瘀最为有效。” 显然他是知道洛安安挨了板子的事儿。 心里倒是有些感动,接过药酒道了声谢便往马车走去。 却是没看到身后洛毅川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直到她上了马车才转身走开了去。 而当洛安安回到洛府时,清儿早已在洛府外等候多时。 分明是一张期盼的小脸,在看到洛安安掀开车帘的一瞬间也是满脸欣喜,可当洛安安被人扶着下了马车,清儿那张小脸又变得气鼓鼓的。 见状,洛安安便是忍不住打趣道,“哎呦呦,这是谁惹了我家清儿了?” 被她这一问,清儿反倒红了眼眶,“是小姐你!” “……”洛安安一愣,心虚的没有接话,便听清儿接着道,“小姐你离家出走了,你没带着清儿,你不要清儿了……”越说越委屈,眼泪也跟串珠似得一滴滴的往下落。 洛安安赶忙安抚,“没有没有,我哪有不要你,我正准备回来接你的时候就被太子给捉去了。” 清儿抽着鼻子,将信将疑,“当真?” “当真!”洛安安捣蒜般的点着头,正打算再好好安抚清儿一下,哪知不远处传来下人的轻唤,“大小姐,夫人命你回府后先去她那儿转一下。” 说话的是洛夫人常带在身旁的丫鬟。这一次没走成,她便料到了回来要应付诸多事宜,而这洛夫人,大约算得上是头疼的一件,反正方才街上的事儿她也是要与洛夫人交代一声的,便点了点头,叮嘱清儿将阿布领回去这才跟着洛夫人的丫鬟 往洛夫人的院子走去。 到了洛夫人的院子,就见洛夫人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一派悠然的模样。 见洛安安来了,她便也站起身来,屏退了院子里的一共下人奴婢,缓步行至洛安安面前。 “娘……” “啪!” 洛安安那一声娘还未落下音,洛夫人的巴掌便已经干脆利落的打下。 洛安安捂着脸,心口自然是一阵恼怒,正要发作却见洛夫人红着一双眼,强忍着泪,颤着声质问道,“为何要走?” 恩?不是为了方才收账的事儿?“我……”洛安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而洛夫人的情绪也越发激动,“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带着哭腔的厉喝,两行眼泪顷刻落下,“洛霏月成了太子妃,刘氏不知道有多得意,洛震天那个老东西又领回来一个 私生子,整日带在身边,当宝贝似的护着!我呢?我呢!安儿……安安……我只有你了,我就只有你了……” 话到最后,泣不成声。 自从洛毅川回府,洛夫人便一直郁郁寡欢,其实站在洛夫人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个问题,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亲生女儿已死,如今她所拥有的也只有洛安安这个假女儿,细细想想,的确心酸。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的丝丝酸涩,洛安安冲着洛夫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好了,我知道了娘,我以后都会陪在您身边,放心吧。” “不行,你怎么能陪在我身边呢?你要嫁给麟王,你要成为麟王妃,你要跟洛霏月抗衡,你决不能给我丢脸!” 这一席话,顿时让洛安安心地的酸涩烟消云散。 说到底,还是要争。无奈摇头,却也只是乖巧的应和着,“好,我知道的娘,您放心吧。”话说到这儿,洛安安忽然心生一计,便又道,“娘,这三弟进府的事儿,您还端着呢?”方才听那几个掌柜的言语,似乎洛毅川还未正式 认祖归宗呢。 洛夫人冷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杂种,有我在洛府一日,他就休想进门!” “……我说娘,你这聪明一世,怎么这会儿就糊涂了呢?”洛安安的话令洛夫人心生疑惑,“你什么意思?” “如今摆明了洛毅川是爹的心头肉了,认祖归宗也是迟早的事儿,您这一直端着,最后也不过是落得跟爹撕破脸的下场。” “撕就撕了,怕他不成!”洛夫人冷哼了一句,倒是有些赌气的意思。洛安安摇了摇头,“这就糊涂了不是?娘,三娘已经死了,毅川他现在就是个没娘的孩子,就连皇贵妃都知道当年要将没娘的麟王过继到膝下来,您说您怎么就这么想不明白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您跟爹 撕破脸皮,最后还不是刘氏得了便宜?那你说说,何必呢?” 洛安安的一席话,似乎是领洛夫人震惊不小,眉心跟着皱起,细细打量着洛安安的话,“你的意思是,让那个私生子进门,过继到我这儿来?”“对啊,不是有句古话说母凭子贵嘛,你管他是不是您亲生的,只要他能喊您一声娘,日后对您恭恭敬敬,言听计从的,不就万事大吉了嘛!三娘刚死,爹虽一直宝贝他,但总归是严厉些的,我看三弟如今 最是需要人疼的时候……” 该说的她可都说尽了,也算是指了条明路跟洛夫人走。 与其争争抢抢的,倒不如拉拢合作。 洛夫人没有说话,但显然是在细心考虑着洛安安的提议。见状,洛安安便也只是一笑,“好了娘,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说罢便行礼退下了。 第七十五章 太子妃小产 经过洛安安这一番点拨,洛夫人果真是想通了,不再处处与洛毅川作对,反倒是让手下的一波掌柜管事的处处帮衬着洛毅川。 洛夫人会做,洛震天自然也会做,时常让洛毅川端些汤汤水水的去孝敬洛夫人,一来二去,洛毅川与洛夫人便当真是情同母子。 而洛毅川认祖归宗一事,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如此大事,自然也是要选一个黄道吉日,大摆宴席的。 洛安安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今日府里上下都快为了洛毅川认祖归宗的事儿忙翻了,也唯有她跟清儿在这儿如此清闲。 “我说小姐,今日是三少爷的大日子,咱们不出去看看?”清儿坐在洛安安身旁,有一下每一下的替她按着肩膀。 洛安安只管闭目养神,“府里这么多人都快忙不过来了,咱们就别出去惹麻烦了,一会儿开宴了就去吃,吃完了再回来继续晒太阳,唉,最近也不知怎的,乏得很……” “额,小姐,其实有句话清儿早几日就想跟您说了。”欲言又止,似乎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洛安安却懒得理会那么多,“只管说便是了,与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清儿可就说了?”清儿说着,便又往洛安安的身旁凑了凑,压低了声才道,“小姐,您的月事可好久没来了。” 话音落下,惊得洛安安猛然坐起,一脸惊恐的看向清儿。 好像,自她穿越来到现在,快两个月了,的确是没有过亲戚来串门的烦恼啊! 加上她这几日食欲也不这么好,人又懒散得紧,该不会是…… 正想着,院外却传来了动静,“姐姐!” 那般亲昵的呼唤,院门也跟着被人推开。 只见洛霏月被一群丫鬟簇拥着走进了院子,脸上堆着灿烂的笑,迎着洛安安就走了过来,“姐姐,今日外头那般热闹,你怎么躲在这儿不出去瞧瞧呀?” 知道洛霏月来者不善,清儿已是警觉的站起,“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哟,清儿姑娘你见到我们太子妃不行礼也就罢了,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洛霏月身旁的丫鬟冷笑着开了口,“你家小姐可还没嫁给麟王呢你就如此嚣张了?就算嫁给了麟王,见到我家小姐,那也是要行个礼 ,尊称一声太子妃的。” 这丫鬟,洛安安是记得的,便是那日在地牢里,差点戳瞎了她眼睛那位。 于是一声冷笑,“照你的意思,你便是因为你主子是太子妃,所以这一双狗眼就长头顶去了?” 闻言,那丫鬟倒也不怂,只是跟着一声笑,假模假样的欠身行礼,“奴婢不敢。” “得了,你连挖我眼睛这事儿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冷哼一声,这才看向一旁的洛霏月,“怎么着?又想来找什么茬啊?” “姐姐误会了,妹妹这次来是来送喜饼的。”洛霏月说着,便冲着身后一众丫鬟小厮示意。 洛安安这才发现那些丫鬟小厮都端着木制的礼盒,得洛霏月示意后才一个个上前,将那些礼盒放在洛安安身旁不远处的石桌上。 略有深意的扫了那些礼盒一眼,洛安安这才挑眉轻笑,“妹妹这是有什么喜事了?” 闻言,洛霏月低头一笑,尽显羞涩,未曾开口,倒是她的丫鬟抢先道,“哦,大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太子妃这是有喜了。” 哦,怀孕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那可是要恭喜妹妹了,只不过,你有喜归有喜,拿这么多喜饼来我这儿做什么,我又不会真的为你高兴,都拿走,是拿去爹的院子还是拿去你娘那儿都行,我这儿地方小,放不下。” 鬼知道这些礼盒里有没有什么毒蛇猛兽害人性命的玩意儿! “大小姐,您怎么这么说话!”那丫鬟不乐意了,“我家太子妃可是一片好心!”“是好心还是心怀歹毒,我可看不出来,只是你洛霏月明明与我不合还特意跑来这一趟,我这心里实在是害怕,你也知道,我半月前才挨过板子,可不想再受罪。”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自己的指甲 ,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若是觉得我说话不好听,那就离我远些,别听就是。” “你!” 丫鬟不服气,却被洛霏月拦了下来,“好好好,既然姐姐不待见,那妹妹就先走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洛安安懒洋洋的开口,往摇椅上一靠,架起一条二郎腿冲着石桌一指,“拿走。” 洛霏月脸上的表情一滞,却又很快换上笑颜,冲着几名丫鬟小厮示意。 刚刚才放下没多久的礼盒有都被一件件的端走了,直到那群人消失在辕门外,清儿才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您说这二小姐好端端的往咱们院子里送喜饼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洛安安撇了撇嘴,“不过,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洛霏月来,定是另有所图,只是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洛安安却是猜不出来。 “何事不简单?” 一道声音传来,是百里墨宸。 今日洛府设宴,他自然也是要来的。 自上回一别已是半个月了,半月未见,他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此刻看着神采奕奕,一袭银丝白衣,正如初见,眉眼含笑,倒是浓情蜜意。 洛安安也忍不住嘴角往上扬,“你来啦。”话刚出口,便是一阵羞涩。 一旁清儿也跟着掩嘴偷笑,寻了个借口就退下了,百里墨宸这才走了过来,“方才来时见到了太子妃,你说的不简单,可是指她?”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无缘无故往我院子里送喜饼,说是她怀孕了,我哪敢收,叫她拿回去了。” 闻言,百里墨宸俊眉微蹙,“如此说来,确实不简单。”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她未留下点别的什么?” “没有吧……”洛安安也不确定,可她的这个院子放眼望去就能尽收眼底,若真有什么,也是一眼就能瞧见了。 百里墨宸仍是有些不放心,“你那妹妹心性歹毒,你要小心着点。” “我知道,防着呢!”洛安安冲他一笑,他便也轻笑着点了点头,抬手去抚她的脸颊,打算再靠近些,却不料腿边有什么东西硬钻进了两人之间,低头一看,竟是一条白色毛发的狗。 “阿布!你干嘛!”洛安安蹲下身子去揉阿布的脸颊,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故意挡在她跟百里墨宸之间的。 “阿布?”听到洛安安的称呼,百里墨宸也是有些惊讶,“你是说,这条狗叫阿布?” “对啊。”洛安安点头,“你们认识吗?” 百里墨宸忍不住一笑,“不认得,只是我早知你当初唤得不是本王,却没料到,竟会是一条狗。” “……”洛安安没听懂百里墨宸的话,皱了皱眉,“这位仁兄可否说得明白些?” 百里墨宸跟着蹲下了身子,抬手去揉阿布的脑袋,阿布却很不友好的冲他龇牙咧嘴的,他便只好放弃了。 只道,“你可知本王的乳名便是阿不,曾听母妃说我年幼时什么都不会说,只会说个不字,便就这么唤我了,那晚替你解毒,忽然就听你唤了声阿布,确实让本王心里惊讶不小。” “你替我解毒那晚……”洛安安皱着眉沉思,“就是,你跟我……那什么的时候……我喊阿布的名字?” 那种时候她干嘛要喊阿布的名字啊! 那种情况,她干嘛突然想起一条狗啊! 她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我滴个天哪! 她自己都不知道! 百里墨宸自然是没有猜到洛安安此刻这奇奇怪怪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睡梦中唤的,当时本王就想,你口中的阿布,一定对你很重要。” 事实上,为此他还心有芥蒂,曾以为她一心要走也是为了那个阿布,却没料到,阿布只是一条狗。 听到他的回答,洛安安倒是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只是睡梦中而已是吧,不是那什么什么的时候是吧,可算是吓死她了。 这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松完,就见清儿急急忙忙的冲进了院子里,“小姐!不好了!二小姐她……不对,是太子妃她小产了!” “什么!”洛安安一惊,猛的站起了身,“可是真的?” “是真的,就在离开咱们院子之后不久就说肚子疼,老爷即刻请了大夫去看,可这大夫还没来,太子妃身下就一片血红,而且,而且他们还在太子妃身上找到了藏红花!” 藏红花是落胎的狠药,一般女人怀孕都不敢轻易去碰。 想到这儿,洛安安的视线便看向自己院子里那一片花草。 视线一一扫过,而后低声一通怒骂,“该死的,原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只见那一片花草之中,一小盆藏红花藏在四周茂盛的花草之下,轻易不被人发觉。 只是,她记得她这院子里,可从来都没有种过这藏红花。 “是她想诬陷你。”百里墨宸也站起了身子,眉心紧锁。 毒害太子妃事小,伤害皇嗣事大,此事,父皇那边必不好交代。洛安安咬了咬后槽牙,冷哼一声,“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她洛霏月想拉我下水,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第七十六章 谁的藏红花 好好的一个认祖归宗的大日子,就这么被洛霏月的小产给搅黄了。 宴会没能摆成,洛毅川跟洛安安也都被叫进了宫里,跪在大殿之外足足一个时辰。 直到一直在皇上身旁伺候的那位公公走出殿来告诉洛毅川与洛安安,“太子妃小产,命悬一线,将将才救回来。皇上宣二位进殿问话。” “是,多谢公公。”与公公道了谢,洛安安才搀扶着洛震天起身,正要进殿,公公却伸手拦住了洛安安,“洛大小姐,今日之事不比往日,您多加小心。” 这话语里的警告之意,已是如此明显,洛安安转头看了那巍峨的大殿一眼,这才冲着公公点了点头,“多谢公公提点,安安会小心的。” 大殿之内,除了皇上之外,皇后,皇贵妃,太子以及百里墨宸,都在。 原本看着这三堂会审的架势,洛安安心里是没底的,直到看到百里墨宸,她那颗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草民叩见皇上……”洛震天率先跪地磕头行礼,洛安安紧随其后,一一叩拜过众人。 待礼行毕,皇上才悠然开口,“洛安儿,你可知罪?” “回皇上的话,民女不知。” 这一回答,自是在殿内众人的预料之内。 皇上便如循例般问道,“所以,毒害太子妃,残害皇嗣这罪名,你不认?” “毒害太子妃,残害皇嗣,任其一都是死不足惜的大罪,安儿怕死得很,怎么敢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儿来,求皇上明鉴,” 说罢,磕头在地,诚心尽显。 皇上的双眸一沉,“那藏红花……” “并非民女院中之物。”洛安安顺势作答,可话音方落就听皇后一声厉喝,“你说不是就不是,难不成是霏月那丫头自己害自己吗?皇上,霏月将将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您可要为她做主啊!” 皇后所说的这一点,正是这件事儿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洛安安心里清楚,那藏红花的确不是她院中之物,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洛霏月的人带来的。 不然洛霏月莫名其妙的跑到她院子里去做什么? 送喜饼? 鬼信! 可,洛霏月为何要自己害自己呢? 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是她洛霏月自个儿不想活了,那也不必跟她腹中的孩子过不去啊! 除非…… 思及此,洛安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她明白了,一定是洛霏月腹中的孩子本就留不住! 若真是如此,那洛霏月跟她的仇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逮到任何机会都要来拖她下水,这是一心想要她死啊! 只是如今孩子已经没了,算是死无对证,而且皇上也一定不信洛霏月拼着自己都差点没命的劲儿都要来害她。 所以,她不能说那藏红花是洛霏月带来的,当然也不能承认是自己的,既不是洛霏月,又不是她,那那盆藏红花总得有个主人。 那主人是谁,有何目的,为何要选在今日…… 洛安安的脑子飞速旋转,说谎不难,难得是要说得天衣无缝,说得旁人无法反驳,说得皇上不得不信。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安儿被歹人掳走,坠崖失忆一事?”她突然开口提起一个多月前的事,自是旁人未曾想到过的。 只是她既然提了,那便是有她的用意,皇贵妃自是了然,便接过话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又岂会不记得,只是,你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安儿觉得,此次太子妃遭难,与一个月前安儿被歹人掳走一样,是有人要害洛家。” 她将这次洛霏月的事儿与之前洛大小姐被害的事联系到一起,将藏红花推给这个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有人’,也算是险中求胜。 “哦?”皇上不冷不淡的一声疑问,“说详细些。” 详细……详细…… 她哪儿知道那么详细啊! 眉心紧皱,看了一旁的洛震天一眼。 好歹他才是一家之主,这个时候都不打算说什么吗?领会到洛安安的眼神,洛震天终于开了口,“启禀皇上,今日乃是犬子认祖归宗的大日子,如今却因太子妃一事而搁置,事发洛府,洛府上下难辞其咎,只是安儿虽失忆之后性情大变,却也没有蠢到在洛府 ,在她自己院子里加害太子妃的程度,皇上明鉴!” 洛震天的语气不卑不亢,声音清亮,倒是很有说服力。 只是这最后一句…… 没有蠢到在她院子里加害洛霏月的程度…… 所以她在洛震天的眼里是有多蠢? 暗暗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当着皇上的面,她忍。 听着洛震天一席话,皇上微微点了点头,“洛老爷言之有理,可这藏红花的的确确出现在洛大小姐的院落,算是人证物证俱在,单凭你们这一番话,恐怕……” 话到最后并未说完,可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的言下之意。 若无确凿的证据证明那盆藏红花不是洛安安的,只怕今日这劫,洛安安是逃不了了。 百里墨宸站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一双眼看似波澜不惊,却时不时便瞥向洛安安。 见她此刻眉心微蹙的样子,定然是在苦恼着证据,不过,不急。 算算时间,人也快到了。 想到这,他便转头看向殿外,远远的就见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踩着小碎步而来。 “皇上,振武门侍卫禀报,有一女子自称是洛大小姐的丫鬟,并有证据证明洛大小姐清白。” 听得那小太监的禀报,洛安安不由的一愣,是清儿? 她能找到什么证据? 下意识便抬头看向百里墨宸,后者只微微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果然,都是他安排的。 很快清儿便被传召上殿,身为洛府的丫鬟,殿前倒也未曾失礼,跪地叩拜,未得应允,未曾抬头。 “你就是洛大小姐的丫鬟?”殿上发问,清儿仍是俯身磕头的模样,“是,民女自幼伺候小姐,算来已有十年。”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你说你有证据能证明你家小姐清白?” “是。”清儿继续作答,“小姐院内花草皆以花盆栽种,花草种类繁多,喜恶不同,奴婢怕弄错了便偷偷在花盆低下都标了记号,此事奴婢从未向小姐提及,恐怕连小姐都不知道。” “照你所言,若是那藏红花的花盆上没有你所做的记号便是说明,那藏红花并非你家小姐所有?” “是。”清儿应声作答,一旁的百里墨宸却微微皱了眉。 先前派了韩越去同清儿一起找证据,按理说花盆上的标记算是铁证了,可,坏就坏在这清儿一句谎话都没说。 与百里墨宸一样一直未曾开口的百里玄烨此时却是冷哼一声,“你这一番言词只能证明你与此事无关,那藏红花,是你家小姐放的,并未告知与你,如此那花盆底下自然没有记号。” 百里玄烨话音落下,清儿便是猛的一阵心慌,原以为她说了那证据就能证明小姐清白,哪知道毫无用处。 情急之下,她竟是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太子,急急辩解“不是的,小姐根本不可能自己去碰那藏红花,若真是我家小姐要害太子妃,那小姐也定会是让我去!” 她说的那般笃定,神情急切,令洛安安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即将要说的话,赶紧阻止,“清儿,不许再说了。” “让她说。”殿上皇上发问,清儿一脸胆怯的看了洛安安一眼,咬了咬唇,这才开口,“回禀皇上,我家小姐有孕在身,又岂会去碰那藏红花呀!” 话音落下,洛安安便垂下了脑袋,抬手扶额。 一旁的百里墨宸瞬时瞪大了双眼看向洛安安,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而其余众人也都惊讶万分。 “莫不是一个月前那次?”皇贵妃也是扬着嘴角,满脸喜悦。 一个月前,百里墨宸不是说他强要了洛安安,还为此挨了板子,送了半条性命,没想到一次中招,那半条性命换来了洛安安肚子里那块肉,恩,换的值! 洛安安低垂着脑袋,哪里还好意思开口。 倒是清儿急急点头,“应该是,我家小姐的月事的确是有一个月没来了。” “清儿……”洛安安无可奈何的一声唤,“不必说得那般详细……” 清儿这才咬住自己的下唇,闭了嘴。 “敢问洛大小姐是何时知道自己有孕?请过脉吗?”百里玄烨并不打算放弃,洛安安一愣,正要回答,就听清儿道,“早先才知道的……” “哦……也就是说,洛大小姐摆放藏红花时,并不知自己有孕……”所以洛安安的嫌疑还是洗不掉。 “那太子妃来时我家小姐也不知道太子妃有孕啊!”胆小如清儿,此时此刻面对百里玄烨竟也敢仗义直言。经她这一提醒,洛安安才想起来,赶忙道,“是啊皇上,太子妃有孕一事乃是今日太子妃来民女院中送喜饼时民女才知道的,民女怎会神机妙算,预先摆好藏红花呢?就算真有这本事,民女也该先算出自己有孕一事,便是更加不可能去碰那藏红花了,还望皇上明鉴。” 第七十七章 凌迟处死 皇上微微点头,“既然洛大小姐有孕,的确是不可能去碰那藏红花,只是太子所言也确有道理,洛大小姐怕也是无法证明的确是在今日才知太子妃有孕,这嫌疑,似乎并未洗清。” 太子妃腹中胎儿被害,并非小事,不是清儿等人三言两语就能洗清洛安安的嫌疑的。 皇上所考虑的也的确有道理,如若洛安安有心害洛霏月,只要买通太子府的下人,甚至是当初给洛霏月请脉的大夫,那洛霏月有孕一事,她就能一早知道。 那藏红花,便也能一早就准备好了。 说到底,今日之事,欠了一个交代,总要有人给他的皇孙殉葬,不是洛安安,那就得是旁人。“父皇。”百里墨宸终于开了口,“儿臣以为今日太子妃小产一事,确有蹊跷,如若那藏红花是一早就在安儿的院子里的,为何安儿日日都呆在院子里却无事,反倒是太子妃只去了安儿院子里这么一会儿就出 事了。” 话音落下,到处此事最为蹊跷之处。 皇上这才微微皱了眉心,“麟王的意思是?” “儿臣以为太子妃小产,定是因长期接触藏红花有关,与其查安儿,倒不如从太子妃的身边人查起。” 一番话,令皇上的双眸瞬时凝起寒光,“来人!” 一声厉喝,殿外立刻涌进十数名侍卫。 “立刻去太子府搜查,看看有无可疑之物!” “是!”侍卫应声退去,洛安安这一颗悬着的心却未能落下。 若是那些侍卫没能在太子府找出点什么,那是不是说明这残害皇嗣的罪名还是得她来担着? “皇上,您看安儿都已经跪了这么久了,她这身子……”皇贵妃出言提醒,皇上便仿若此时才想起来,道,“朕都给忘了,都先起来吧。” “是,多谢皇上。”跪地三人齐齐谢恩起身,洛安安由清儿搀扶着退至一旁,一抬头,却正好对上百里墨宸的目光。 那双平日里冷冽无情的眼,此刻竟是饱含深情,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她的肚子,便又看向她,便是连眉尾都染着笑意。 被他看得羞涩,洛安安微微侧过身去,轻咳了一声,以缓解尴尬。 “安儿,可请过脉了?”皇贵妃再次开口,洛安安一愣,摇了摇头,“还,还没有。” 顿时也有些心虚起来。 这怀孕的事儿,说到底还只是清儿跟她的猜测呢,说不定她只是穿越导致内分泌失调? 万一没怀孕,那她岂不是又多了一条欺君的罪名? 啧,不靠谱啊这! “苏哲,去请谭御医前来。”皇上发话了。 洛安安也是这会儿才知道那在殿外告诫自己的公公姓苏,只见他弓着身子点头应声,便退出了殿外,没多久又领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御医走了进来。 御医来时便已知晓要为何人请脉,是以行过礼后便请洛安安到一旁落座。 洛安安那个心虚,当御医的手隔着纱巾落在她的手腕上时,心脏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似得。 只见谭御医一边诊脉,一边抬眼看向洛安安,眼里有疑惑,也有审视,看得洛安安整个人都要发毛了。 这种眼神,该不会真的是她搞错了吧? 完了完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斩首的,这回恐怕是百里墨宸也救不了她了! 没多久,谭御医便收回了手起身,行至殿前拱手回禀,“回禀皇上,洛大小姐脉搏细滑,确为喜脉。老臣恭喜皇上,恭喜麟王殿下。” 谭御医一席话,着实令洛安安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躲了死罪一条。 “不过……”谭御医突然话锋一转,又让洛安安的心整个悬了起来。 不过什么? 难道她肚子那块肉有问题? “洛大小姐脉速过快,恐身子虚弱之故,应当好好调理,受不得刺激。” “……”洛安安很想告诉谭御医,脉速过快绝对是她刚才自己吓自己的缘故。 她自己心知肚明,可百里墨宸却不知道,当下便皱了眉,“依谭御医所见,该如何调理?” “麟王殿下请放心,老臣一会儿会开一幅调理身子的药,洛大小姐只需每日喝上一副便可。” 百里墨宸这才稍稍放了心,“有劳。” “老臣惶恐……” 话音还未落,殿外便有侍卫前来,“报!” “说。”皇上冷着眉眼开口。 只见那侍卫上前单膝跪地,“启禀皇上,属下等人在太子妃的贴身侍婢屋内发现晒干后的藏红花。” 侍卫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由方巾包裹的药包,而那药包内之物,正是藏红花。 所以,是洛霏月的那个贴身丫鬟害的她? 洛安安微微凝了眉,心中依然有了答案。 不可能。 洛霏月那个丫鬟,一看就是狗仗人势的东西,她所能仰仗的就只有洛霏月,所以她有什么理由去加害洛霏月。 再者,此事若是那丫鬟所为,洛霏月毫不知情,那今日洛霏月来她院子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为何她院子里突然多了那盆藏红花? 只怕,洛霏月那个丫鬟,不过是个替死鬼。 “岂有此理!”殿上震怒,“将那恶毒的贱婢拖出午门,凌迟处死!” “是!”侍卫应声退下,洛安安却是一阵心慌。 好怕,好怕。 若是方才侍卫没有寻到证据证明是有旁人还了洛霏月,那此刻皇上下令拖出午门凌迟处死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清儿也是一阵后怕,双手紧紧的抓住洛安安的手臂,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好了好了,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仍是皇贵妃开了口,“姐姐也莫要太过伤怀,霏月跟太子都还年轻,如今除掉了那歹毒的贱婢,日后一定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皇贵妃这话,听着是在安慰,可实际上却是在炫耀。 皇后岂会听不出来。 洛霏月的孩子没了,洛安安却被诊出了喜脉,此刻皇贵妃竟还在这儿话中有话的,叫她如何不气愤。 可当着皇上的面,皇后自然不会动怒,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只是苦了霏月那孩子了,唉……生死无常,如今安儿有孕,可要好好护着呀。” 就如同方才皇贵妃的安慰一样,此时皇后的话语之中,也另有深意。 洛安安对皇后早有警觉,此时听她这样说,自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皇后是看上她肚子里这块肉了。 下意识便伸手护住了肚子,忍不住瞥了百里玄烨一眼,后者看似面无表情,可嘴角却隐着几分阴狠的笑意。 于是,她更慌了。 却在这时,百里墨宸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母后放心,儿臣定会好好守护安儿,守护皇嗣。” 那声音,沉稳,低哑,一下子便安抚了她的心慌。 她转头看他,冲他会心一笑。 有他在,她自然什么都不用怕。 “好了,安儿还有孕在身,先回去休息吧,洛老爷也回去吧,时候尚早,这宴席是摆不成了,可这洛家三少爷认祖归宗的仪式倒还能举行的。”皇上开了口,洛震天却没能想到皇上会提起洛毅川。 比较,洛家多了一个儿子,对皇上而言,并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 只是此刻皇上竟亲口提及洛毅川认祖归宗一事,便也是说明,此事得了皇上的应允了? 其实,这说到底都只是洛家的家事,皇上权利再大,怕也是管不了洛家的家事。 可如今皇上提了,便是在告诫洛毅川,他还在盯着洛家。 心中虽是了然皇上的想法,可面上,洛毅川仍是当做不知道,行礼谢恩。 “好了,朕也累了,先去皇后宫里坐坐。”皇上说着便起了身来。 洛霏月小产,皇后伤心,皇上怎么都要去陪陪,安慰一下的。 一行人恭送皇上等人离去,百里玄烨也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只是临走前留给洛安安的眼神,令她不自觉的背后一阵凉意。 好在百里墨宸很快便来到她身旁,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令她心中的安全感倍增。 离了宫,百里墨宸要亲自护送洛安安回府。 一路上,两人虽无几句交谈,可百里墨宸那双眼一直都在注视着洛安安。 亦或是说,注视着洛安安的肚子。 “好了,别看了!又看不出什么东西!”洛安安被他看得整个人都别扭,忍不住抬手去捂住他的眼。 他却是将脑袋微微往后一仰,抓住了她的手顺势便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不亲昵的举动,令一旁的清儿都羞得撇开了眼去。 洛安安也羞得红了脸,“哎呀,你干嘛,放开我!” “本王又不是在抱你。”百里墨宸却是厚着脸皮,“本王是在抱本王的儿子!” “呸!就一定是儿子啊?”洛安安不服气了,就见百里墨宸一笑,“女儿若是像你,倒也不错。” “……”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说这么肉麻的话,洛安安刚要准备怼他,远远的便传来一声惨叫。 “唉,听说了没有,此刻午门正有人被凌迟呢!” “听说是太子妃的丫鬟,毒害太子妃,令皇上震怒。” “哎呦,要我说也就是个可怜的替死鬼……” “嘘,小点声,你是不要命啦?” “皇家的事儿,哪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议论的?散了散了……” 街上百姓们议论纷纷,洛安安也跟着皱起眉来,“我倒也觉得,那丫鬟不过是个替死鬼。” 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今日之事,太子府决不会善罢甘休,你我还有半月才至婚期,在此期间,定要多加小心。” “好,我知道了……”应声方落,远处便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鬼魅,在空中久久回荡…… 第七十八章 毒 太子府。 洛霏月躺在床上,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着,面色苍白。 这次小产,着实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鬼门关前走了那一遭,如今能活着,实属不易。 所以,就算此时此刻全然无心睡意,她也要闭着眼,好好休养生息。 房门被人打开,只听脚步声她便知道,是百里玄烨来了。 于是睁开眼,撑起身子想要行礼,却被他那一双大手给压了回去,“不必强撑,身子要紧。” 洛霏月躺回床上,对上百里玄烨那双冷漠的眼,深吸了一口气,“是臣妾无能,未能再忍一阵,这般快就……” 她腹中的孩子,是个死胎,此事在这世上只有四个人知道。 一是当初给她请脉的大夫,二是她的那个贴身侍婢,余下便是她跟百里玄烨。 只是现如今,这世上知道此事的活人,就只有她跟百里玄烨了。 听她这般说,百里玄烨便伸出一只手,将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拨了回去,“当初大夫便说过这孩子何时会落没个定时,怪不得你,要怪,便只怪你大姐命太好了。” 原本是合计着将藏红花放在洛安安府里,而后他们再慢慢等着洛霏月肚子里的死胎落地。 到那时洛安安怕是百口莫辩,就是连那百里墨宸都得为此事背上一锅。 却是没想到洛霏月刚出了院子就见红,更没想到,洛安安她,居然也有了身孕! 百里墨宸更是将整件事的矛头指向了他太子府,父皇派了侍卫来查,可他府上,不能被查到的事儿,太多了。 于是,干脆就牺牲了那个丫鬟。 听到百里玄烨提起洛安安的名字,洛霏月藏在被子下的手便紧紧的抓住了床褥,恨不得用指甲将那床单都给抓破了。 “我的孩子没了,她凭什么有孩子?”一双眼带着恶毒盯着面前的被子,仿若此时就是在盯着洛安安。 她没有的,洛安安也没资格有! “放心。”手背忽然被一只大手覆盖住,百里玄烨柔声安抚,“本太子知道该怎么做。” “太子殿下……”洛霏月心中一阵感动,眼泪也不由落下,百里玄烨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无比温柔,“你才小产,情绪不可太激动,好好休息,本太子在此陪你。” 如此温柔,洛霏月岂会不动心,当下便是乖巧点头,闭上了双眼。 而百里玄烨脸上那温柔的表情却在洛霏月闭眼之后渐渐退去,唯有冷漠与算计。 日落西山,暮色降临。 听闻那被处以极刑的丫鬟足足被剐了三百多刀才断了气,喊冤的惨叫声直到半夜都还在夜空中回荡。 几日后…… 洛安安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妊娠反应,太特么痛苦了! 自从那日在宫里确定怀有身孕,回到洛府后,洛安安的妊娠反应便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昨晚到现在,更是夸张的吐了七八次,滴水未进! 稍微闻到一点点异味,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就连原先还能止住她孕吐的梅子都不管用了。 看着洛安安如此痛苦,清儿站在一旁却只能干着急。 也请过大夫来瞧过,也开了药,可那些药,洛安安哪里喝得下去,远远闻着就又是一阵狂吐。 “小姐,要不清儿去熬些清粥来?您这一直不吃东西,身子怕是吃不消呀!” “不要……我吃不下……”洛安安有气无力的应着,她知道她该吃点东西,可现在别说是闻,就只是想,胃就开始不舒服,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清儿也是没办法了,只好试探性的问道,“那,您可有什么想吃的?哪怕是为了您肚子里的小世子也该吃些东西呀!” “……”洛安安仔细想了想,“我想吃山楂。” 酸到牙根都浮起来那种,比梅子都要酸一百倍,只是想想,口水就溢出来了。 “山楂?”清儿皱了皱眉,“这季节,怕是新鲜的山楂并不多。小姐别急,我去厨房问问。”说罢,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看着清儿的背影,洛安安心里便是一阵暖意。 要说穿越来这个地方,收获最大的,除了百里墨宸之外,便是清儿了。 她妊娠反应日益严重的这几日,也是把清儿折腾坏了,每日都变着法的弄东西给她吃,听说还请教了好几个稳婆,学了好几手孕妇喜爱的吃食,只可惜每次都只吃一点便又开始忍不住犯恶心。 她吐了,清儿在一旁比她还急,照顾她这几日,清儿自己怕是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 想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身后轻抚自己的小腹,长叹了一口气,“唉,我说,你这个不知道是臭小子还是臭丫头的,能不能不这么折腾了,再折腾下去,你娘怕是还来不及嫁给你爹就带着你一命呜呼了!” 也不知是不是腹中那块肉抗议她此刻的告诫,洛安安又觉得一阵恶心袭来,连连干呕了几声,倒是未曾吐出些什么来。 没过多久,清儿便急急忙忙,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山楂进了屋,“小姐!厨房还有些山楂,说是前些日子刚从南边送过来的,还挺新鲜的,您尝尝。” 说话间,满脸欣喜,只是因为她找到了她家小姐此时此刻最想吃的东西。 然而此时此刻,洛安安已经不想吃了。 妊娠反应就是这样,一会儿一变,此刻看着那满满一碗红扑扑的山楂,洛安安却是毫无食欲。 只是不想清儿那满心欢喜变得失望,洛安安这才硬着头皮拿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这山楂,倒也的确新鲜,一咬便是满嘴的酸味儿,当真是连牙根都浮起来了。 一颗吃完,竟真的有些开了胃,洛安安便又捡了一颗来吃。 见状,清儿更加高兴了,“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是能吃下些东西了,小姐还要吗?清儿再去厨房拿些,或是,拿这些山楂肉熬点粥?” 山楂肉熬粥,酸酸的,听上去像极了黑暗料理,可此时此刻,洛安安的胃竟然表示,想吃。 于是,点了点头。 清儿忙将手里的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那小姐您先吃着,清儿这就去熬粥。”说罢,便转身离去。 洛安安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吃,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现在开了胃,到真的有些饿了。 吃到第五个,洛安安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 一阵一阵的,隐隐作痛。 该不会是一口气吃的太多,吃坏肚子了? 站起身,准备去蹲个茅厕先,那知刚跨出去一步,肚子便一阵剧痛,那痛仿若会传染一般,渐渐蔓延至胃部,胸口一阵翻江倒海,洛安安呕了一声,竟是吐出一滩漆黑的鲜血。 这……怎么会这样! “是山楂。”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洛安安猛的抬头看去,竟是百里玄烨! 此时的他便是那样负手立于院中,正是那恰好可以看得到她的位置,嘴角扬着恶毒的弧度。 “百里墨宸将你护得那般周全,想要给你下毒,还真是不容易。”他低声述说着,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故事,“不过,万全之策,也有纰漏。” 这不就被他寻到了,成功在那碗山楂里下了毒,并且选择在此时此刻出现,享受着他的成功。 “你……”一个字出口,又是一阵鲜血顺着唇角流下,以至于她想要说的话,到最后都没有说出来。 她不明白,她跟百里玄烨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竟是一次次的找她麻烦,而这一次,竟还要至她与死地! 她永远都不会明白,她与百里玄烨之间,根本谈不上仇恨,只是,她不是他的。 看到她慢慢倒地,百里玄烨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却在此时,传来清儿的惊呼,“小姐!” 清儿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洛安安的身边,而此时,百里玄烨早已不见踪影。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呀小姐!”清儿急得直哭,地上那摊漆黑的血迹已经把她吓坏了。 只是清儿啊,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洛安安一把抓住了清儿的衣领,努力的深呼吸着,将胸口那阵翻腾强压了下去,这才开口,“王府,那盆紫色的花……” 声音伴着鲜血,说的并不太清楚,好在清儿还是听清楚了。 “是,紫色的花,紫色的花怎么样?” 紫色的花能解毒啊! 洛安安心里在狂吼,可最终也只说出来两个字,“快去……” 快去麟王府,快去找百里墨宸…… 话音落下,她便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小姐!”清儿哭喊着,全然没了主意,好在这哭喊声引来了正巧经过的洛毅川。 当他冲进院子,看到洛安安的惨状时,瞬间也是惊呆了,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来一把抱起洛安安,“我去找大夫,你即刻去通知麟王!” 洛安安这样子,一看就是被人害了,更何况还有身孕,必须先通知百里墨宸。 清儿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对,对,紫色的花在王府!”说罢,便立刻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可,麟王知道,麟王一定知道! 第七十九章 收了若君 当洛安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睁开眼,第一个进入她视线的人就是百里墨宸。 大约是在她床边守了一夜,此时的他,面容略显憔悴。 一双眼正盯着窗外,并未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于是,缓缓开口,喉咙里发出无比干涩的声音,“王爷……” 这一声,惊得他回过神来,看她醒了,便是温柔一笑,“醒了?醒了就好……” 只是,双眸深处,隐着几多愁。 “孩子……” 她的话,并未问完,就见他垂下了眸子,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于是,她也明白了,一双眼看向床顶的帷帐,“哦,没了啊……” 料到了,早就料到了。 当那一口黑血吐出来的时候,她便料到这个孩子算是保不住了。 只是心存侥幸,所以才想着问一句而已。 恩,她早就料到了,她一点都不意外,一点都不伤心…… “我倒些水给你。”听她声音里的干哑,百里墨宸便站起身去给她倒水,却听身后的人低声呢喃着,自说自话。 “我自问来到这儿之后,从未主动害过谁,也从未想过要害谁……”可为何洛霏月跟百里玄烨,一次又一次的要害她,要至她于死地! 真当她是只不会叫唤的猫吗? 那好,很好,她会让他们知道,她到底是猫,还是狮子。 百里墨宸倒了水,端至床边。 洛安安撑起身子,靠坐着,接过水便一饮而尽。 “本王的人,已经在做事了。”他重新坐回床边的凳子上,目光看她,很是柔和。 洛安安都差点忘了,孩子的爹是个怎样的狠角色,这次的事,他岂会这么轻易就饶过去。 那么,她就暂且先养好身子再说。 将手中的杯子放回百里墨宸的手里,她这才开口,“清儿呢?” 那丫头,怕是被吓坏了。 百里墨宸没有回答,随手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那盆紫色的花叫什么名字,竟是连鹤顶红的毒都能解。”要知道,鹤顶红算得上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了,昨日他来时,洛府的大夫已经给她判了死刑,没想到他将那紫色的花咬碎了渡入她口中后没多久,她的呼吸便慢慢平稳了,黑紫的唇色也渐渐正常起来,惹得 那大夫连连惊呼不可思议。 “那花名叫紫芯,能解百毒。”她柔声回答,而后又问,“王爷,清儿呢?” 这一次,语气较之方才都严肃了许多。 百里墨宸故意转移话题不回答她,必定是说明,清儿出事了。 果然,他眸光一沉,“连自己主子都看护不好的丫鬟,留着性命又有何用?” “王爷!”洛安安猛的一惊,整个人都坐了起来,她能猜到以百里墨宸的个性,清儿逃不了一顿板子的惩罚,可没想到他竟然要了清儿的命? 见她情绪这般激动,百里墨宸便也只扫了她一眼,隐着怒意。 此次洛安安中毒,那一碗山楂自然是罪魁祸首,可将那山楂从厨房端进院子里的清儿,也得负上责任。 “清儿是无辜的!”她被他那一脸无畏的表情给气坏了,“毒是百里玄烨下的,山楂是我突然兴起要吃的,清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便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罪不可恕!”百里墨宸一声厉喝,一双眸染着怒意看她,“身为你的贴身丫鬟,早知太子府的人要害你,却还是这般没心没肺,毫无警觉!” 若是稍微用点心思,不求她以身试毒,只需一根银针便能帮洛安安安然度过这一劫! 她无辜? 此次无辜者,唯有洛安安跟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其余的人,就是他自己,都有罪! 若是,他没将韩越临时招回去,若是,他防备的再小心些,若是…… 他的孩子,就不会这么没了! 看他如此震怒的模样,洛安安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她知道,孩子的事,他与她一样伤心。 于是,忍不住伸手覆在他那宽厚的手背上,柔声开口,“阿不……” 她轻唤他的乳名,也是想唤起他内心柔软的地方。 也是存下一丝期盼,期盼清儿,还未被他处死。 果然这一声,便是让他脸上的怒意瞬间褪去大半,抬眼看她,虽依旧冷漠,但眼底隐约可见几分温柔。 “阿布……”她又是柔声一唤,想着即将要说的话,眼圈便先红了,“孩子,大约是还不想来这世上掺和,约莫下次他准备好了,就会来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孩子已经没了,她不想连清儿都失去了。 他转过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好一通责怪。 她才从鬼门关回来,他竟要她来安慰他。 手指摩擦着她的手背,这才开口,“我便是知道你定舍不下,所以没动那丫头。” 百里墨宸的话,让洛安安惊讶不小,“你的意思是,你没罚清儿?” “恩。”他沉声点头,“你的丫头,就算要罚,也该是你来罚。” 她这才松了口气,却听门外传来韩越的声音,“爷,若君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百里墨宸开了口,房门便被人打开。 若君姑娘踩着一双藕色的绣花鞋进了屋后便转身关了门,这才行至床边,欠身行礼,“若君见过王爷,见过洛大小姐。” “起来吧。”百里墨宸沉声开口,“蜀香楼你不用再去了,日后就留在安儿身边,贴身照顾。” 话音落下,若君姑娘倒是波澜不惊的应了声是,洛安安却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怎么能让若君姑娘屈尊来照顾我?” 贴身照顾,说白了不就是做她的贴身丫鬟? 可这若君姑娘在百里墨宸的口中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怎么能做她的丫鬟呢! 听她拒绝,百里墨宸并未说话,反倒是若君盈盈一笑,“洛大小姐乃高门贵族之后,若君一介青楼女子,能贴身侍奉洛大小姐,乃是若君几世修来的福气,何来屈尊一说?” “这……”洛安安依旧是皱眉不展,若君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青楼女子身份低微,的确是连名门的丫鬟都比不上,可,若君才华横溢,只怕是修养气度都远在她之上,叫她如何能安心接受呢?“城里的几家富商,砸了不少的银子要买若君一夜。”百里墨宸开了口,“你便当是救她一回,她在蜀香楼这么久,女子小产后要如何照付自然也比清儿懂得多,早先韩越还教授过她武艺,留她在你身边,本 王也稍稍能放心些。” 至少,比起清儿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可是要好多了! 他的语气倒是和缓,可态度却是不容拒绝,方方面面都被他说尽了,收了若君做她的丫鬟,对若君,对她,都是件好事。 她只好点头,应了此事。 百里墨宸便也起身,“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若君,这里你好生照顾。” 若君点头称是,百里墨宸便看了洛安安一眼,“本王明日再来看你。”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看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洛安安终觉得他带着几分杀气,便忍不住问若君,“你可知,他这是要去处理些什么事?” 若君浅浅一笑,上前来俯身抚着洛安安的肩膀,将她往床上压,“小姐你将将小产,还是要卧床休息为主,至于王爷……自然是替小姐你出气去了。” 洛安安重新躺回床上,眉心微蹙,“他该不会是去找太子了吧?” 虽说这次,的的确确是百里玄烨给她下的毒,可百里墨宸并无证据,去找太子,岂能讨到便宜? 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若君温柔一笑,“小姐放心,王爷心中有数。” 也对,百里墨宸的心计,哪里还需要她去担心。 只是他临走时周身的杀意,难免会让人误会他是去做什么傻事了。 见她仍然带着担忧,若君便又道,“此次太子竟对小姐你下此毒手,王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但要直接对付太子,时机还未成熟,不过挫挫太子的锐气,给他些许警告,还是可以的。” “额……是要,怎么警告?”洛安安还是有些担心,俗话说关心则乱,她是真的怕百里墨宸会因为替她报仇而出什么事。若君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柔声道,“王爷早先掌握了几名朝中大臣的罪证,正巧那几名大臣,都是太子的人,虽说都是些小事,但只要王爷想,那小事都会成为满门抄斩的大事,若君这么说,小姐可会 明白?” 若君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洛安安又岂会不明白,当下也是长叹了一口气,满是唏嘘。 “小姐是觉得王爷狠了些?”若君这么问,便是想着要如何劝解洛安安,不料洛安安却摇了摇头,“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仗,死多少人都不算狠,比起百里玄烨来,手段更是不知高明了多少,只是……” 只是那些满门抄斩里,不知要死几多无辜的人。她那一声唏嘘,也是为此,也仅于此。 第八十章 仇人相见 “小姐放心,王爷有分寸的。”若君浅笑安慰,替洛安安掩好了肩膀处的被子。 看她这般细心,洛安安却是有些别扭,“那个,若君姑娘,你不必同清儿一样唤我小姐,叫我安安就好。” “这不符规矩,王爷知道会怪责若君的。”依旧是那样浅笑的表情,但言语间的疏离拿捏的恰到好处。 并不让人反感,只是令人觉得无法亲近。 大约是察觉到了洛安安的心思,若君便又笑开了些,“在洛府时叫两声安安倒无妨,可过些日子小姐嫁进麟王府,若君可是怕极了麟王府的板子的。” 这话显然是在说笑,洛安安便跟着轻笑起来,“恩,麟王府的板子确实恐怖,等我去了麟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板子给扔了。” “王爷心疼小姐,想来小姐就是将整个麟王府都扔了,王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得不说,若君的确是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哄得洛安安很是舒心。 “小姐好好休息,若君就在门外。”说着,若君便站起了身来,欠身行了礼,这才退下了。 七日后,洛安安才被允许下床。 也是在这一天,洛安安见到了七日都未曾见到的清儿。 虽说百里墨宸饶了她一命,却还是罚了她面壁思过,七日之内都不许接近洛安安,以至于此时此刻,看到洛安安时,清儿的眼圈便是瞬间红了。 有难过,有委屈,更多的却是自责。 看到清儿那可怜的小模样,洛安安赶忙冲她招了招手,“来,过来。” 听到洛安安的轻唤,清儿的眼泪瞬间便忍不住了,一边掉着泪一边走到洛安安身边,抽泣着,“小姐,你瘦了……” 都怪她! 王爷说得没错,若是她能再细心些,小姐就不会有事! “真的吗?那多好啊!省的我减肥了!”洛安安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也是为了安慰清儿,一旁,若君也跟着开了口,“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日后伺候小姐时处处留意便是了。” 清儿这才点了点头,似是承诺一般冲着洛安安道,“小姐放心,日后但凡是送进小姐嘴里的,清儿都会先尝过的。” 这个傻丫头! 洛安安忍不住摇头,瞥眼瞧见了躺在院子角落里的阿布,那般悠闲的模样,仿若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它的主人将将才度过一场劫难。 这置身事外的样子,着实让洛安安有些不爽,于是冲着它扬了扬下巴,“下回入我嘴里的,先喂那畜生吃。” 原本还趴在地上的阿布似乎是听懂了洛安安的话,瞬间抬起头来看她,洛安安却是冲它瞪着眼,“怎么样?哪里不服气你说。” 阿布重新趴回地上,哼哧了两声,表示自己不敢不服。 惹得若君在一旁忍不住夸赞,“这狗倒是有灵性得很。” “灵!当然灵!灵的仿若早知道我会出事似得,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起那日她就有气,阿布这只臭狗,平日里都会趴在院子里,可那天她出事时,这只傻狗连影子都不见了! 贪生怕死得不要不要的! 洛安安明明是说得很响,可阿布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当做没有听到。 看它一动不动的怂样,洛安安才稍稍消了气,冷哼了一声。 就听清儿道,“对了小姐,今早宫里来了人,说今日宫里会设宴,问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能否参宴。” “又参宴?”洛安安一惊,“我怕是嫌命长吧!不去!” 那宫里,她几乎是去一次倒霉一次,才不去呢! 清儿点了点头,“那我就说小姐身子仍有不是,就不去了。”谁知清儿话音方落,若君便开了口,“听闻三日前有孤竹国使节来访,是为了黎国与孤竹国联姻一事,就是那孤竹国的郡主也来了,今日这宴会,怕是那孤竹国郡主也在,或许,诸位皇子也会参加,若君倒 是觉得,今日这宴会,小姐您得去。” “……”洛安安很是疑惑,“为何那孤竹国郡主来联姻了,我就得去啊?” 她不想去,一点都不想! 若君不由的摇了摇头,这才道,“小姐,如今诸位皇子之中,唯有太子已然娶妻,麟王虽有婚约,但若是被那孤竹国的郡主瞧中了……” 洛安安似乎隐约明白了若君的话,“……你的意思是,那个孤竹国的郡主,是来抢男人的?” 这话虽说得粗鲁了些,但意思是对的。 于是,若君点了点头。 “哦,那是得去啊!” 洛安安打定了主意。 更何况,她也是想见见百里墨宸了。 那日他走之前明明说了第二日会来看她,可这都已经七日了,他都未曾再出现。 有时问起若君,她也只说不清楚,再问,便推说王爷一定在忙。 可她总觉得若君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她担心他…… “那,那今晚我陪着小姐进宫!”清儿自告奋勇,这七日来,都是若君照顾着小姐,都快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小姐给遗忘了。 这种失宠的感觉,着实不大好。 洛安安自然也明白清儿的心思,只是进宫后必定是要应付诸多事,清儿未必应付的过来,于是微微一笑,“这次你跟若君都陪我去,喏,清儿你把阿布也带上!” 她看不惯阿布那一副悠闲的模样,所以她决定了,以后不管是什么刀山火海,都要带着阿布那只蠢狗! “啊?”清儿一愣,“这,这怕是不符合规矩呢……” 哪有人进宫赴宴还带条狗的呀! 洛安安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没事儿,带着吧!一会儿进了宫,若是有什么麻烦就都推它头上。” 洛安安心里打着小算盘,而若君俨然已经听出了言下之意。 一会儿进宫,洛安安怕是要找麻烦了。 别的洛安安不敢说,这找麻烦,她绝对是擅长的。 带着清儿若君还有阿布那条傻狗进宫,最先去拜访的,自然是皇贵妃。 此次宴会,按理说是没洛安安的份的,毕竟她只是个皇家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儿,只是皇贵妃听闻她小产一事,着实担忧,便央着皇上让她借着此次宴会进宫来见见。 知道洛安安今日才被允许下床,皇贵妃怕她闷了,便拉着她道御花园走走。 还特意命宫女退后几步,不要妨碍她们说些体己话。 “本宫听宸儿说,你此次小产,是太子做的手脚?”哪怕身后的宫女已经退后了许多不,皇贵妃问这话时,仍压低了声音,怕被旁人听见。 洛安安便也跟着小心为上,只点了点头,未曾回答。皇贵妃便长叹了一口气,“本宫在这宫里,见多了嫔妃被下药小产的事,而往往,下药的都是身边人。”话说到这儿,皇贵妃停了脚步,回头去看与那群宫女走在一起的若君跟清儿,这才继续开口,“倒不是 本宫在此挑拨离间,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 皇贵妃所指的,是清儿。 洛安安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当下便也点了点头,“安儿知道了。” 只是,她相信清儿。 见她如此敷衍,皇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远远的瞧见了一群人,便又低声一笑,“你可知,本宫为何非拉着你来御花园走走?” 不是散步咩? 洛安安一愣,顺着皇贵妃的视线看去,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花草丛中格外引人注目。 而在这宫里,能穿明黄色衣衫的,除了皇上之外,便是皇后了。 自然,洛霏月也跟在皇后身边。 于是,嘴角掠起一抹笑意,转头看向皇贵妃,“贵妃娘娘又可知,安儿今日入宫,为何非得带着那条傻狗吗?” 闻言,皇贵妃便低头看向一直跟在洛安安脚后的阿布,那通体的白色毛发,光泽柔顺,当真是美极了。 忍不住掩面一笑,“本宫早就说过,你这性子与我年轻那会儿,是一模一样。” 皇贵妃非拉着洛安安来御花园,便是知晓今日皇后会跟洛霏月来御花园闲逛,而洛安安今日非带着阿布进宫,也是因为知道今日定会遇见洛霏月。 她不似百里墨宸那般有通天的本事,高明的手段,她承认她是个小女人,小女人小肚鸡肠,小心眼,爱记仇。 而且,有仇必报! “喂,傻狗。”洛安安低头,轻轻碰了碰阿布,“躲起来,喊你出来再出来。搞砸了回去切了你的尾巴炖汤喝!” 这一通威胁,阿布竟然还真的听懂了,发出极其委屈的轻哼,往一旁的花丛里钻了进去。 那边皇后跟洛霏月也看到洛安安,在她们眼里,洛安安中毒小产一事,算是她们的战绩,是洛安安输了,自然是要来好好炫耀一番的。 于是,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也甚是得意。 “这不是洛大小姐嘛,听说几日前被下了毒小产,这会儿身子恢复了?”还未走近,皇后便高声打起招呼来,生怕谁不知道洛安安小产了似得。 待皇后走近,洛安安才欠身行了礼,看了将将才给皇贵妃行了礼的洛霏月一眼,这才道,“年轻,自然恢复得快些,您看太子妃也才刚刚小产不久,不也恢复得挺快嘛!” 那小产的事儿来刺激她,就跟谁没小产过似的! 洛安安心中一阵冷笑。只是洛霏月小产与她无关,可她的孩子,却是被洛霏月,被百里玄烨给害死的! 第八十一章 嚣张嚣张 似乎是早就知道洛安安要这么说,皇后也不急,只是轻柔一笑,“这倒是不同的,霏月她只是中了藏红花,可哀家听闻,洛大小姐是中了鹤顶红啊!” 鹤顶红是什么,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就算洛安安被救回来了,可这身子,定然是大不如前了!洛安安却是无谓般耸了耸肩,“皇后娘娘说的是,民女的确是中了鹤顶红,可大约是民女命大,这地府也不敢收,去鬼门关哪儿逛了一圈就被阎王赶回来了,修养了七日,如今倒也没什么大碍。话说回来, 太子妃只是中了藏红花就差点一命呜呼,定是身子骨太弱了,可得好好保重才是!” “恩,安儿这话说得对,本宫当年小产之后未曾好好休养,这不是到如今都怀不上,太子妃,你可得小心着点,自己这身子不养好,日后就算怀上了,只怕也留不住啊。” 皇贵妃接过了洛安安的话,两人一搭一档,暗指洛霏月小产一事的个中蹊跷。 洛霏月自然脸色难看起来,皇后更是皱眉冷哼,“皇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咒霏月日后都没得生吗?” “皇后娘娘怎么能这么说臣妾呢?臣妾分明是在关心太子妃呀!” “就是啊皇后娘娘,皇贵妃是一片善心,不过,太子妃也不用太担忧,就算日后真的生不出来,也可以跟皇贵妃一样,将太子膝下子嗣过继一个到你这儿嘛!” 言下之意,百里玄烨日后会有许多子嗣,洛霏月就算生不出来,也可以随便挑,随便选。 这话,等同于是祝洛霏月不孕不育,儿孙满堂一般恶毒,可,谁让洛霏月跟皇后先来找她茬的呢?自知在小产这件事儿上说不过洛安安了,洛霏月倒是机灵,看了不远处的若君一眼,便是冲着洛安安一笑,“太子与我,怎会如麟王对姐姐这般体贴呢?特意请了红粉知己来照顾姐姐,哦,对了,那位可是 若君姑娘?妹妹倒是听太子提过,那若君姑娘,是蜀香楼的头牌呢!” “蜀香楼?”皇后也不知是真的没听说过,还是此刻故意询问,便听洛霏月道,“母后,蜀香楼是京城内最大的青楼。” 闻言,皇后一副惊讶万分的模样,“什么?青楼?你是说,麟王请了一名青楼女子去照顾洛大小姐?”洛霏月讥笑着点头,皇后便又看向了洛安安,“既然如此,那哀家也劝解洛大小姐你一句,这男人啊,三妻四妾的很平常,你可切莫放在心上,麟王妃的位置,始终都是你的。正如这宫里佳丽三千,可皇后 之位,也仅有哀家一人能坐。” 话到最后,皇后那一双眼,便看向了皇贵妃。 如此嚣张的示威,皇贵妃却只当没有瞧见。 毕竟,皇后说的对,如今这后宫里,能坐上凤椅的,只有她。只是洛安安却不会当做没有听到,很乖巧的点头道了声是,回头看了若君一眼,这才冲着皇后一笑,“只是若君姑娘的本事可厉害着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是样样精通,就连当初太子殿下都不惜痛砸两 百万两,要与若君姑娘一夜春宵呢!” 此话一出,皇贵妃便是忍着笑意问道,“哦?当真?” “千真万确,若非当时安儿在场拦着,只怕如今若君并非跟在安儿身后,而是跟在皇后跟太子府身后呢!” 这打嘴仗的事儿,说实话,洛安安从出生到现在,还真没有怕过谁。 皇贵妃也是低头浅笑,“没想到太子也是个风流种,太子妃,方才皇后的告诫你可听清楚了,男人啊,三妻四妾的很平常,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毕竟能坐太子妃这位置的,只有你呢。” 将方才皇后嘲讽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皇贵妃满脸笑意,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放眼看向这御花园,冷哼了一声,“今日这御花园乌烟瘴气的,霏月,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洛霏月点头应声,转身之际也不忘瞪洛安安一眼。 嘴上功夫,她的确是说不过洛安安,可不急,时间还长,日子还久,总有洛安安跪在地上求她的时候! 洛安安欠身行礼,恭送皇后离开。 只是还未等二人走出去多远,便突然高声道,“哎呀,今日这天气还真好,咦,阿布去哪儿了?阿布!阿布!” 两声唤,阿布便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正巧是在洛霏月身旁的位置。 那么大一只狗突然跳出来,洛霏月当真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却未留意脚下,竟是被绊了一跤,屁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呀。”洛安安装着一副吃惊的模样,“太子妃可要小心身子啊!若是腹中有骨肉,这一摔,怕是不掉也掉了。” 而那边洛霏月被几名宫女搀扶着起来,还受了皇后鄙夷的一瞪眼,当下也是怒意横生。 回头瞪了洛安安一眼,又瞪向此刻趴在洛安安身边的阿布,心中已然升起了歹毒的心思。 看着洛霏月那狼狈的模样,洛安安便是一阵冷笑。 皇贵妃却渐渐收敛起笑意,回头看了若君一眼,这才问道,“方才太子妃所言,可是真的?” 洛安安一愣,并未反应过来皇贵妃所指何事,就见皇贵妃的下巴朝着若君的方向微微一扬,“那丫头,是蜀香楼的妓女?” “哦,贵妃娘娘说的是若君呀?”于是,刻意压下了声音,道,“王爷说,若君跟韩越一样,是他的手下。”“男人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皇贵妃不苟言笑,冷哼了一声,伸出纤纤玉手摘下了身旁一朵木槿花,“虽说宸儿是本宫的继子,但始终还是皇上的亲骨肉,你看这后宫大大小小的嫔妃有几多就该知道,皇 帝,是个多情种,男人的话啊,信一半就行了,本宫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才劝着你,有些事儿,不得不防。” 听得皇贵妃一番话,洛安安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方才皇贵妃让她防着清儿,如今又让她防着若君,那她一天到晚什么事儿都不用作,只管防着清儿跟若君就行了。 心里虽是苦笑,但面上总得应和一声,“贵妃娘娘的告诫,安儿会牢记于心的,只是安儿始终觉得,若是我的,旁人也抢不走,若不是我的,本就不该留。” 哪知话音方落,皇贵妃便冷笑一声,“呵,天真。总有一日你会知道,就算是你的,你不好好看着,也会被别人偷了去。” 洛安安并未应答,低头浅笑,不置可否。 见状,皇贵妃便也不再多说,有些事,总得是经历过之后才会明白的。 “贵妃娘娘!”远处忽然有人高声呼唤,“芷柔找了您许久呢,原来您在这儿呀!” 银铃般的声音,欢快俏皮,可见声音的主人也是个精灵古怪的丫头。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个小女娃一蹦一跳的朝着这边而来,一身西域的装扮,模样也是标准的西域美人。 若是洛安安没有猜错,这位就是若君所说的孤竹国郡主了。 果然,皇贵妃柔声回了句,“郡主这么急着找本宫,所为何事啊?”语气很是宠溺。 “麟王殿下呢?说好了今日会来陪我玩,怎么到现在都不见踪影呀!”话音落下,只惹得洛安安微微一愣。 百里墨宸,说好了陪这个孤竹国的郡主玩? 心地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她都七日未曾见过他了,他倒是有空,还答应了陪这个郡主玩! “麟王殿下定是有正经事要做,晚些宴会开始,他自然就出现了。”皇贵妃柔声安抚着,却是惹得孤竹国郡主嘟起了嘴,“他有什么正经事要做啊?陪他的未婚妻吗?” 听到自己被提起,洛安安便微笑回应,“郡主多虑了,民女也已经有七日未曾见到过麟王殿下。” 听到洛安安说话,那孤竹国郡主好似才看到了她一般,睁着一双大眼睛,打量了洛安安一番,这才道,“你就是麟王殿下的未婚妻?” 洛安安点了点头,“正是民女。” 她以为,她这一番回答算得上是得体大方,客客气气了。哪知这郡主可丝毫都不客气,上前来一把抓住洛安安的双手,仿若两人很亲昵一般,更是带着一脸无知无害的笑,“正好,我也正想去找你呢!咱们商量个事儿,你把麟王殿下让给我,我许你数不尽的黄金 财宝,好不好?” “……”洛安安被孤竹国郡主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说得又点懵,愣了一会儿才道,“郡主的意思是,你想嫁给麟王殿下?” “不不不,是麟王殿下嫁给我!”孤竹国郡主很是认真的纠正了洛安安的话,那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还真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洛安安一下子就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了。明知道她是百里墨宸的未婚妻,还对她说这一番话,这是真的天真到什么事理都不懂,还是她根本就是故意在扮猪吃老虎呢? 第八十二章 我会阉了他 心底俨然升起了几分不悦,但洛安安还是保持着友好的微笑,“郡主,民女与王爷是得皇上赐婚的,君无戏言,只怕王爷未必能嫁给郡主。” “恩,你说的有道理。”孤竹国郡主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君无戏言,哪能让皇上言而无信呢?那……那就不要让麟王嫁给我了,还是我嫁给麟王就好!你也嫁给麟王殿下,这样皇上就不算是言而无信啦!” “……”洛安安是真的被这个郡主弄得无语,唯有苦笑,“不瞒郡主,民女自幼便想过,若是民女日后的夫君不能一心一意对我,另娶他人的话,您猜,我会怎么做?” 孤竹国郡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洛安安。 便见洛安安渐渐收敛起笑意,很是严肃的回答,“我会阉了他。” 这句话,令孤竹国郡主脸上的表情有了几分异样的动容,那紧握着洛安安的手也顺势放开了。 洛安安却再次扬起笑意,“所以,若是郡主一心要嫁与麟王殿下,那便去求皇上收回原先的赐婚才行,但倘若郡主非要与民女共侍一夫,那民女还真是不得不替郡主日后的终生性福担忧呢。” “你……” 也不知是不是被洛安安此刻的态度跟言语吓到了,孤竹国郡主后退了一步,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状。 这一下,就连洛安安自己都觉得自己成了坏人,只见那孤竹国郡主撅着嘴嘟囔道,“麟王殿下真可怜,竟然要娶这么一个泼妇回去……” “……” 洛安安瞬时瞪大了眼,她怎么就成泼妇了? 很显然,一旁的阿布已经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冲着那个孤竹国郡主龇着獠牙,一副‘你一再说一句老子就咬死你’的架势。 可那孤竹国的郡主并不怕阿布,反而冲着阿布歪了歪脑袋,“你这小东西可别对我凶,我可是徒手就打死过一匹狼的。你看我腰间这个挂坠就是狼尾巴做的。” 说完这话,便看向洛安安,仿佛那话并不是在威胁阿布,反倒是在威胁她似得。 洛安安便只当听不出那郡主的言下之意,只是拍了拍阿布的脑袋,“傻阿布,你听到没,这郡主可不似太子妃那般好欺负,你可小心着些,要不然以后我得去郡主身上找你去!” 阿布听了,很是不服气的哼哧了一声。 狼是什么东西,它可没见过,不过要打死它,呵呵哒,你来试试看呀! 洛安安一眼就看出了阿布的不服气,便是忍不住一笑,却听孤竹国郡主问道,“咦,这小东西也叫阿不?怎么跟麟王殿下一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麟王殿下的乳名?”洛安安下意识便问出了口,也的确是奇怪。 难不成,这个孤竹国的郡主跟百里墨宸早就认识? 这回未等孤竹国郡主开口,就听皇贵妃道,“安儿你失忆了,自然也就不知道此事,芷柔幼年时,曾以质子的身份在宫中住过些年月,同太子,宸儿,算是一同长大的玩伴。” “贵妃娘娘说错了,那不是玩伴,芷柔跟麟王殿下那叫青梅竹马。” 孤竹国郡主很‘好心’的纠正了皇贵妃的说词。 洛安安倒是没想到,孤竹国郡主与百里墨宸之间,竟还有这一层关系,青梅竹马,怪不得连乳名知道! “芷柔小的时候便跟麟王殿下私定终身了,当年芷柔走时还曾跟麟王殿下勾过手指头,麟王殿下承诺过,一定会迎娶芷柔的,没想到如今……” 郡主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仿若当真是被伤了心。 洛安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脸色已然是不好看。 皇贵妃终于出来打个圆场,“好了好了,莫要哭了,你不是还要去找麟王?” 郡主这才仿若想起了这茬,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嗯嗯嗯,我要去找麟王,他承诺过我的,不能就这么算了!”说罢,也不理会洛安安,自顾自的就跑远了。 留下洛安安站在原地,内心一阵凌乱。 “你莫要放在心上,芷柔她就是个孩子心性,就是当年她离宫回孤竹国那会儿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私定终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皇贵妃的话,洛安安却是不敢苟同,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贵妃娘娘您方才也看到了,孤竹国郡主不但懂,而且还记得很清楚,就算当年她离宫时不懂事,那麟王他当年,也不懂事吗?” 怎么看这孤竹国郡主比起麟王都要小几岁吧? 当年孤竹国郡主八九岁时,麟王殿下少说也有十三四岁了,那个年纪的翩翩少年,难不成还不懂勾手指的承诺是何意吗? “就算宸儿他当年对孤竹国郡主有点什么意思,可如今十多年都过去了,该忘的,也早该忘了。” 皇贵妃微微蹙眉,尽力在替百里墨宸说好话。只是此时此刻,洛安安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任凭皇贵妃说什么,她都听不进了,“贵妃娘娘方才有句话倒是说对了,王爷到底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像极了皇上,是个风流种!”话说到这儿,便又深吸了 一口气,“安儿有些不舒服,想来是身体还未痊愈,今日这宴席,怕是参加不了了。” 说罢,欠身行礼,已然是一副告退的模样。 见状,皇贵妃也只能叹了口气,“唉……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是,安儿告退。”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洛安安的背影,皇贵妃无奈摇了摇头。 原本想用来提醒洛安安留意她身边那个青楼女子的话,如今倒是被洛安安拿来指着麟王了。 她这个母妃做的,还真是不合格呢! 离开宫,洛安安坐在马车上,神情很是严肃。 她确实是生气了,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孤竹国郡主,更因为百里墨宸。 看她一路都是绷着一张脸,清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安慰,“小姐,您别生气了,还有几日便是您跟麟王殿下的婚期,皇上断不会在此时收回成命的。” 方才她跟若君虽说站得远,可那孤竹国郡主那般嚣张,使得她们也隐约听到了几声。 洛安安的目光原本一直在盯着马车的角落发愣,此刻听到清儿开口,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了清儿一眼,最后落在若君的身上。 若君便也看向了洛安安,四目相对,竟是丝毫未曾躲闪。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若君,你同我说实话,孤竹国郡主的事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若君不无意外的点了点头,却又道了句,“孤竹国郡主早年在黎国做质子,与王爷青梅竹马一事,黎国上下,人尽皆知。”话说到这儿,便看向清儿,“清儿定然也是知道的。” 闻言,清儿一愣,眼底闪过几分慌张。 洛安安却是看都未看清儿一眼,只道,“可清儿未曾劝我进宫。”而若君不一样,她非但劝了,还是以孤竹国郡主的理由劝的,现在想来,分明是另有深意。 若君点了点头,“是,若君有心要小姐见一见这位孤竹国郡主。” “好让我知道,这世上,有人在跟我争抢你家王爷?” “不,是想让小姐知道,王爷心里的人,并非只有小姐你一个。” 淡然的话说出口,一如她的表情一般冷静。 洛安安就这么看着她,许久才开口,“那你又为何想让我知道?” “因为小姐曾经痛砸三百万两,帮若君守住了清白。”她的回答,铿锵有力,仿若很有说服力。 “可你,是麟王的人。”她跟韩越一样,是百里墨宸的手下,怎么会做出这种等同于背叛百里墨宸的事? 哪知若君摇了摇头,“若君,是小姐的人。” 百里墨宸已然将她赐给了洛安安,那么从今以后,她跟百里墨宸,就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若君那般诚恳坦然的模样,洛安安便也不再询问。 是夜…… 洛安安躺在床上,竟是失眠了。 今日才见到的那个孤竹国郡主,此刻竟仿若已经成了她的心病,那张美丽的脸,无辜的表情,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仿佛化作了一堵墙,压在她胸口的位置,闷得她喘不过去来。 床边,阿布枕着她的那双绣花鞋,睡得倒是挺香,香到洛安安恨不得一下拍在它脑门子是给它拍醒! 主人失眠了,它这只傻狗凭什么睡? 然而下一秒,阿布突然抬起头来,无比警觉的盯着房门。 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 都说养狗最怕的就是半夜三更的时候,狗冲着没人的地方叫,阿布这只傻狗,该不会是看到什么她看不到的东西了吧? 想到这儿,洛安安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紧了些。 而在此时,阿布已然站了起来,冲着房门的方向露出獠牙,背脊上的毛发也都炸起来了。 “阿,阿布,你别吓我……” 话音落下,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白色的人影飞了进来,正巧落在了洛安安的床边,也顺势将阿布推到了一旁。 “好,本王不吓你。”低沉的声音,染着几分醉意,就是连他的呼吸都带着酒气…… 第八十三章 图样图森破 她没料到是他来了,看了眼外面的月色,算来应该是辰时。 这个点,他又满身的酒气,应该是刚从宫里参加完宴会。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撑起了身子坐起,将被子拢上肩头,往床的里侧靠了靠,也算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看他眉眼都染着笑意,洛安安这才开口,“王爷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恩。”他低沉应了一声,“只是想你了,便来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王爷也可以走了。免得被人瞧见了,会说闲话。”她可以忽略心口处,因着他方才说的那句话而颤抖的频率,淡漠着表情,尽量不被他看出任何的不妥。 只是,他还是瞧出来了,嘴角掠起一抹淡笑,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仿佛是刻意压着醉意,“母妃说你吃醋了。” “王爷,民女不吃酸的。”她微微皱了眉,并不承认自己吃了他的醋。 他却是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便柔声安慰,“放心,本王只娶你一个。” “那孤竹国的郡主要怎么办?王爷可是跟她勾过手指头给过承诺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淡漠,更多的,是嘲讽。 百里墨宸自然是听出来了,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敛起,“芷柔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既然给了承诺,王爷就得遵守不是?今日民女已经同郡主说了,让她去求皇上收回赐婚,也好让民女成全了王爷。” 她这般态度,终于还是惹恼了他。 百里墨宸坐直了身子,眉心隐着不悦,“你非得同本王这般说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愠怒的表情,这才缓了缓语气,“那我问你,你这几日,去了什么地方?” 他并未立刻回答,沉默着,倒像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只是话到嘴边,便成了敷衍。 “本王有要事要处理。” “是嘛。”她淡然应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床被,“王爷所说的要事,可是陪芷柔郡主?” 她低头,是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怕自己会在他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的闪躲或心虚。 然而这次,他没有回应。 就是连一句谎话都没有。 于是,她了然了。“王爷同芷柔郡主乃是青梅竹马,想那芷柔郡主活泼可爱,俏皮玲珑,能讨王爷的喜欢,一点都不奇怪。只是……王爷既然心中有人,就不该招惹民女,更不必为了民女去做那危及性命的事,惹得民女误会 了王爷……” “安安!”他低喝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她的声音闷闷的,让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闷了起来,他知道,不能再让她说了。 “本王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 “那王爷对芷柔郡主呢?”洛安安依旧低着头,有那么一滴晶莹落在了被单上,很快就融成一个圈。 好在,夜色深重,不会被他察觉。 “王爷对芷柔郡主,也是真心的吧?”她继续问着,那般纯真的年纪,岂会有虚情假意。 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亦或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该不该解释。 沉默半晌,她突然变抬头看他,脸上扬着笑意,双眸隐约可见点点星光,“王爷的心,有多大呀?竟能容得下两个人。” 她虽然在笑,他却看得极为沉闷,思忖了半晌才沉声开口,“父皇绝不会让本王离开黎国,孤竹国国主也绝不会容许芷柔嫁来黎国。” 所以,他跟芷柔绝无可能,他这一世所娶的人,只有她洛安安! 他以为,他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好了。 只要证明了他跟芷柔的不可能,就能解了她的后顾之忧,不是吗? 而她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样的解释时,差点就僵在了嘴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重新绽放了笑容,“原来如此。” 原来,是因为他跟那个芷柔郡主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才选择了她? 原来,她是备用的那一个…… 他隐约觉得奇怪,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明白了?” “恩,明白了。”她柔声应声,竟是显得那般乖巧。 “当真明白了?”他依旧有些怀疑,总觉得她此刻的笑容透着怪异。 她却点了点头,歪着脑袋道,“明白了呀!王爷跟芷柔郡主不可能在一起的嘛!”所以才选了她这个备胎,她完全明白呀! 听她这么说,他心中的质疑才稍稍褪去了些,于是,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所以今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再过几日,便是你我的大婚之喜,你好好养着身子,恩?” “恩。”洛安安无比乖巧的点了点头,“王爷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恩。”他沉声应着,却是凑上前来,在她的眉心应下一个吻,“不许胡思乱想。” 这一吻,让她微微恍了神,等回过神来时,他已不在,而眉心的那一吻,也早已凉透了。 此时的百里墨宸,站在洛安安的院墙上,双手负于身后,把弄着左手腕上的红绳,一双眉凝着难解的锁,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爷。”韩越站在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洛安安的房间,这才看向百里墨宸。 便听百里墨宸冷漠着吩咐道,“这几日,你都在这儿守着。” “是。”韩越领命,却有疑惑,“爷是担心洛大小姐又会离家出走?” “倒是看不出她有这心思。”只是,他心中不安而已,总觉得,他快要失去她了…… 第二日,洛安安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派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左边坐着清儿,给她端茶倒水剥瓜子,右边坐着若君,替她执扇遮阳光。 洛安安一边吃着瓜子一边扪心自问。 这种日子不好过吗? 啊? 这种日子不好过吗?! 她为什么要去忧心百里墨宸跟那个什么芷柔郡主? 他们爱谁谁吧! 她只需要悠闲的过着她的日子就好了! 正当她一门心思积极向上时,若君却是不和适宜的开了口,“小姐,昨个儿王爷来过了?” “……干嘛突然这么问。”原本心情还算不错,可听若君提起百里墨宸,她这心情便是一落千丈。 便见若君冲着不远处的树上微微扬了扬下巴,“今早起来,便见韩越在那儿了。” 洛安安顺着若君所指的方向看去,院外有棵梧桐树,枝叶茂盛,早已高出她的院墙。 只是,并未看到韩越。 不过若君说在,那便应该是在吧。 于是微微耸了耸肩,“管他呢!” 倒是清儿起了好奇心,“王爷昨夜来过?可是跟小姐说孤竹国郡主的事儿?” 洛安安点了点头。 “怎么说的?”清儿继续发问,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就说他跟那个郡主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皇上不会让他去孤竹国,孤竹国呢,也不会让郡主嫁到黎国来。” “原来如此,那我算是放心了。”清儿果真像是松了口气似得,一旁,若君却微微挑眉问道,“王爷当真是这般解释的?” “是啊,怎么了吗?” 闻言,若君浅浅一笑,“那我想,若君终于明白为何王爷会让韩越守在这儿了。” 那样的解释,不是等同于火上浇油? 就算昨晚洛安安没有当场发作,但脸色一定是不好看,结合洛安安曾出逃的前车之鉴,王爷定是担心她会再次出逃,才让韩越一直盯在这儿呢! 若君聪慧,洛安安自然也不傻,只当听不懂就是了。 韩越愿意在那树上呆着,那便让他呆着,反正她晒她的太阳,吃她的瓜子糕点就可以了。 日子便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婚期越来越近,府中上下也渐渐忙碌起来,仿佛为了这场婚事,府中上下所有的人都有着忙不完的事儿做。 就在这忙忙碌碌之中,迎来了婚期。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洛安安身着凤冠霞帔,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听着门外那无比热闹的动静。 没多久,房门便被打开,那热闹的声音瞬间将她包围。 眼前虽被红盖头遮着,可她仍是能感觉到有个人影缓步行至她面前,将一块红色的绸缎塞进她的手里。 绸缎的另一头,被他握着,便是这么轻轻一拽,她就起了身,跟着他缓步走出她的闺房,她的院子,她的娘家…… 坐上了花轿,从今以后,她便是他的人,随夫姓,成为他麟王府的当家主母。 一系列繁琐的理解之后,洛安安终于被送入了洞房,而百里墨宸还需去招呼客人,于是乎,这小小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洛安安一人。 就连清儿跟若君都只能在屋外等着。 忽然,就听屋内洛安安传来一声痛呼,若君跟清儿皆是一惊,相互看了一眼,这才急急忙忙的推开了房门。 “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你……” 若君的询问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觉后颈一阵剧痛,竟是就这么晕了过去。 “小姐!”清儿忍不住惊呼,“你这是做什么!” “嘘!”洛安安赶紧将房门关上,这才招呼着清儿,“还不赶紧帮忙,把她衣服脱给我,再将这喜袍给她换上!” 当真以为让韩越看着她,她就走不了了?呵呵,图样图森破! 第八十四章 北边有山贼 “小,小姐这么是要做什么呀!”清儿虽是不解,可手下的动作却毫无怠慢,没多久便将若君的衣物给褪了下来,而这边,洛安安也已经褪去了凤冠霞帔,接过若君的衣物换上。又将喜袍给若君穿上,跟着清儿一起将若君抚上了床,让她靠着床柱坐着,洛安安这才在若君面前半蹲下,摘下头上的一支步摇,塞进了若君的手里,“若君姑娘,你别怨我,你始终是麟王的人,我信不过 你,所以,我不能带你一起走,可若将你留下,王爷他一定会罚你,无奈才将你打晕了,也好让王爷知道你也是受害者。这步摇你拿好了,王爷瞧见,定会知晓我的用意,我走了,你保重。” 说罢,便站起身,将那红色的盖头给若君盖上,这才拉着清儿往外走,“咱们先去后院把那几盆花带上。” 话又落下,人已步出新房,也将新房的门给关上了。 而屋内,红色盖头下的一双眼缓缓睁开,嘴角跟着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这个傻小姐,打定了主意又下不了手,这样力道的打击,又怎能将人给打晕呢? 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步摇,便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罢了,看来这余下的事儿,还得她来打点。 一路跟着洛安安来到王府的后院,看着四下无人,清儿终于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小姐,咱们这是,准备出逃吗?” “你若不想跟着,留在王府伺候若君就是。”洛安安也是低声应着,随后便瞧见了自己的那三盆花草,赶忙小跑上前,捧起两盆便转身看向清儿,“不过先帮我将另一盆搬上马车才行。” 清儿连忙捧起另一盆,这才道,“清儿跟着小姐,小姐去哪儿清儿就去哪儿!” “乖了乖了!”洛安安应着,却见远处急急走来一名小厮,指着洛安安跟清儿便道,“哎哎哎,你们做什么呢!知道这三盆花是谁的嘛,金贵着呢,谁让你们动了!” 洛安安不敢应答,虽说穿了若君的衣服,可她的模样毕竟是跟若君差太多了,若君又是百里墨宸的人,指不定这王府上下的人都认识,可不能被瞧见了模样。 于是,高捧着两盆花,将自己的脸藏在了花叶之后。还是清儿机灵,上前挡在了洛安安的面前,冲着那小厮道,“你吼什么吼,这三盆花本就是我家小姐……哦,不对,是我家王妃的,只是放这后院里寄养着,如今王妃进府了,便吩咐我同若君将这三盆花抱 回院子里去,你也知道这三盆花金贵,我家王妃当然是想自己照看的。” 那小厮一听,这才了然,“原来是王妃下的令,那小的就不该阻拦了,”说着,便让开了道,“两位姐姐小心着慢些走。” “恩,我家王妃还说了,这几盆花你照看的极好,等过几日就给你封赏。”清儿临走前还加了这一句,惹得那小厮连声道谢,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洛安安跟在清儿身后,只觉得好笑,“平日里傻头傻脑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机灵。” 清儿也跟着轻笑,“那还不是小姐教的好,清儿不过是看样学样罢了。” “恩,嘴甜。”心情极好的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路上偶尔遇见府中下人,倒也未曾惹来怀疑。 行至马厩后,洛安安更是想法子换了身小厮的衣衫,驾着马车,带着清儿阿布还有那三盆花,成功的离开了王府。 车帘被掀开了一脚,清儿偷偷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王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嘴,“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你舍得吗?” 洛安安驾着马车,倒是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有什么可不舍得的。”话虽如此,可心底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清儿不服气,干脆钻出了马车,做到了洛安安的身旁,“小姐放着好好的麟王妃不做,为什么一定要走呢?王爷不是说了,他跟那个孤竹国郡主是不可能的嘛?如今您这一走,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走得 这么急,连银子都没准备……” 清儿还打算继续喋喋不休,洛安安却一抬手,打断了她,“清儿,你可知道男人的感情,跟女人的感情,有何不一样吗?” 不明白洛安安为何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清儿未曾尝过滋味,自是娇羞的摇了摇头。洛安安驾着马车,嘴角噙着笑,一双眼看着远处,却是冷冷清清,“我倒是曾听人说起过,男人的情感,像极了洪水猛兽,来得快,去的也快,所以麟王为了我,可以不顾性命。而女人的情感,像是潺潺细 水,来的轻缓,却陷得极深,所以,这回我若不走,下回,就走不掉了。” 便是连这次,心里都不痛快,没了原先那天高任鸟飞的激昂。 清儿只听得懵懂,却并不了解,只知道洛安安说这回不走,下回就走不掉了。 于是,点了点头,“那小姐,咱们去哪儿?” “前两次都是往南走,结果都被抓了回来,可见,南边与我八字不合,所以,咱们这回,往北走!” “往北?清儿听说,北边有一大片草原,那里没有房子,都住在一个大大的布包包里头,可稀奇了!只是……”话到一半,清儿忽然便转了个口风。 洛安安不以为然,随意问了句,“只是什么?” 清儿眉心微蹙,竟是透着几分惧意,“只是这往北的路上,有山贼时常出没,半年前张家的小姐就是在往北探亲的路上被山贼掳走了。” “吁……” 洛安安顿时拉停了马车,一脸木然的看着清儿,“有山贼?你怎么不早说?” “……小姐你也没问我呀!” 她也不是将将才知道是往北走嘛!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此事的确是怪不得清儿,要怪,也只能怪她事先没做好功课。 可,之前韩越在院子里盯着,若君又日日在她身旁,倘若她露出一丝丝要走的苗头,只怕今日连王府的大门都出不了。 为此,她连清儿都瞒着,哪还能去做什么准备。 “小姐……”清儿嘟着嘴,因为洛安安的责怪而一脸委屈,“那咱们,可是要往回走啊?” 城门就在前面,若是往回走,只怕又得从王府前经过,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了韩越,铁定得被认出来。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南边与我八字不合,我就不信这北边也跟我作对!咱们就继续往北走,这天色也该黑了,我就不信山贼都不用睡觉的!更何况,咱们还有阿布呢!若是真遇到了山贼,就让阿布跟他 们咬个你死我活!” 闻言,清儿点了点头,而马车里的阿布听到了洛安安的话,只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它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日移西山,暮色渐深。 纵使白日里这王府有多热闹,此时也渐渐静了。 下人们还在收拾着宴席后的残余,而百里墨宸已然迫不及待的往新房而去。 天知道,今早迎亲时,见到她身穿喜袍的模样时,他便已经忍不住要掀她的盖头了,他想好好瞧瞧自己的新娘子,她穿着喜袍,戴着凤冠的模样,一定很讨喜。 只是,刚刚走进院子,百里墨宸的脸色便是一沉。 新房外,清儿跟若君竟是都不在。 “韩越。”他沉声唤了声,韩越便从黑夜中落下,“爷。” “去后院瞧瞧王妃的三盆花草可在。” 这反常的命令,令韩越微微一愣,蹙着眉心瞧了被红色淹没的新房一眼,这才拱手应声,“是。” 待韩越离去,百里墨宸才朝着新房走去,推开了门,就见新娘子坐在床边,仿若是累了一般,正靠着床柱。 他站在门边,一挥手,掀起一阵强劲的风,隔得老远便将那红盖头给吹落在地。 而后,他的眸子更沉了,便是连周围的空气仿若都染着寒意。 若君靠在床柱上,看向百里墨宸,缓缓开口,有气无力,“爷,小姐她给我下了药……” 是药性让她没了力气,让她无法阻止洛安安,更无法第一时间去通知百里墨宸。 这个借口,着实完美。 她研究过洛安安院子里的那些花草,能致人昏迷无力的不在少数,所以这个谎话,她完全可以圆过去。 百里墨宸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那双眼却如猎鹰般死死盯着若君,他知道她的说辞无懈可击,可,他不信。 就在这时,韩越飞身而来,越过百里墨宸的肩头看了眼坐在床上,身着喜袍的若君,眉心微蹙,这才道,“爷,后院花匠说,那三盆花草都被王妃的丫鬟抱走了。” “知道了。”他应声,短短三个字,透着无尽的戾气。 韩越跟着沉了眉,“爷,追吗?” 原先洛大小姐逃走时,爷曾说过不追的。 百里墨宸徐徐转身,双眸深而冰冷,“追不回,你提头来见。” “是!”韩越心中一惊,赶忙应声离去,百里墨宸这才转头看向若君,“将这屋子烧了,然后去领板子。”他跟洛安安的新房,怎么能被旁人给污了! 第八十五章 瘦弱的山匪头子 话分两头,就在王府的新房被大火吞噬的时候,洛安安驾着马车,小心翼翼的走在漆黑的山路上。 连盏灯都没舍得打,就怕在黑夜中太过瞩目,惹来山贼的注意。 一路走来,这山路都快走了一半了,一直平安无事,或许就如洛安安锁猜测的,夜深了,山贼也是要睡觉的。 “小姐……”身后一道轻唤,不算响,可在这寂静的黑夜下依旧显得突兀了。 洛安安赶忙回头,压着声低喝,“你喊什么呢!生怕山贼不知道我们在这儿是不是?” 清儿仿若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嘴,四下看了看,察觉无人,这才继续开口,只是学着洛安安的模样,压低了声。 “小姐,你都赶了一夜的路了,要不要休息会儿?” “我休息了,你来赶车?”洛安安反问,清儿这丫头,傻头傻脑的,哪里会赶车。 清儿嘟了嘟嘴,“清儿也是担心小姐的身子嘛!更何况,这都半夜了,那些山贼总不可能突然冒出来吧?” 古语有云:说曹操,曹操到! 古语又云: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清儿话音落下,山路两旁瞬间亮起无数火把,一群山贼叫喊着纷纷冲了过来,将洛安安的马车团团围住的时候,洛安安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那些古语,怕都是说给她听的吧? 怎么能这么倒霉呢? 恩? 清儿这张乌鸦嘴,未免也太灵光了吧! 下意识的便瞥了清儿一眼,满脸无奈,而此刻清儿却不曾看她,一双眼瞪得老大,满满的惧意。 “这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山贼中,有一彪形大汉冲着洛安安厉声发问。 洛安安此刻很是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换了身小厮的衣服,至少这黑夜中别人一眼瞧不出来她跟清儿是个女儿家。 于是,刻意沉了嗓子,“在下兄弟二人途径贵宝地要去北方投靠亲戚,还望诸位好汉行个方便。” “哦……投靠亲戚是吧!行!只是我等予你方便,你是不是也该予我等方便啊?”那大汉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山贼嘛,无非就是求些钱财。 只是,这会出来,洛安安可没带银子,只拿了些首饰,于是便低声吩咐清儿将拿几支步摇出来。 有年轻的山贼上前,自洛安安手里接过步摇,又交给了方才那名大汉。借着火光,那大汉一眼便瞧出了这几支步摇都是好东西,抬头却开始打量洛安安,“公子身上,怎会带着女人的物件?”说到这,便又冷笑了一声,“依我看,二位这身打扮倒像是谁家的小厮,这些东西,该 不会是二位偷的吧?” 显然,这大汉是对洛安安的身份起了怀疑。 清儿在一旁,已是紧张得不得了,好在洛安安心里虽然同样紧张,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反倒是冲那大汉一笑,“不管这东西是如何得来的,如今还不是孝敬了诸位好汉了?” 他们这群山贼,怎么可能在乎这些值钱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果然,那汉子点了点头,掂了掂手里的几支步摇,“公子说的是,只是,你看我这边这么多兄弟,就这么点东西,只怕,不够吧?” 贪心。 洛安安眉心微蹙,看了清儿一眼,示意她将那剩下的首饰都拿出来。 清儿不肯,只一个劲摇头,洛安安只好伸手夺了夺过来,偷偷藏起一对耳环,这才将余下的首饰都交了出去。 那大汉很是满意的看着手下拿来的这些沉甸甸的物件,笑得耳根都要裂开了,这些好东西,足够兄弟伙安稳好些日子了。 见那大汉很是满意,洛安安虽然一下子拿出去这么多首饰,肉痛得很,但破财免灾还是有必要的,于是抬手冲那大汉行了一礼,这才道,“不知好汉可否行个方便。” 钱财到手,那大汉倒也不再纠缠,一挥手便让手下让开了路。 见状,洛安安便拱手谢过,这才拉过缰绳,赶着马车缓缓前进。 可还未曾走出三步,便听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慢。” 循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衣麻布的男子骑在一匹骏马之上,慢慢悠悠的破开了举着火把的人群,朝着洛安安走了过来。 令洛安安惊讶的是,这群举着火把的山贼,包括方才那么大汉竟都无比恭敬的唤那骏马上的男子为,大哥! 长得这细细瘦瘦的模样,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病秧子,可这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喊他做大哥! 洛安安心中暗想,这男子,必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的。过人,那男子经过大汉身边时,只瞥了眼那大汉手里的首饰,这才行至了洛安安的面前,微微一笑,“姑娘留下的首饰,件件都是上等货色,只怕我兄弟若是拿去换银子,不必等到第二日,麟王府就该派兵 来剿匪了吧。” 好毒的眼睛! 洛安安没有回答,倒是那大汉一脸不信的模样,“什么?是个姑娘吗?”说罢,便举着火把走上前来,离得近了才细细端倪了一番,这这才道,“竟真是个姑娘!” 闻言,四周的山贼便都活跃起来了,“姑娘好!咱们山寨许久未曾来过姑娘啊!哈哈哈!” 余下便都是些粗言秽语,只说得清儿耳朵都红了,一个劲的往洛安安的身后躲。 洛安安却很是不耐烦的瞪了那山匪头子一眼,“这位兄台好眼力,没错,那些首饰都是我在麟王府偷的,你们要不要?不要就还我!” “这到了咱们山匪手里的东西,姑娘以为你能要回去?”山匪头子温和一笑,明明算是俊俏,可洛安安就是莫名的觉得他有些惹人嫌。 撇了撇嘴,冲着那山匪头子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那你说你想怎么样?”那些首饰要了他怕被百里墨宸带兵剿了,让他还给她他又不肯,婆婆妈妈的,耽误她时间! “若是在下将姑娘交给麟王殿下,你觉得,怎么样?”原来,这山匪头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里离京都还算有些距离,只怕洛安安出逃的事儿这群山匪还不知道,只知道洛安安是偷了王府的东西,所以想把洛安安交给麟王处置,也算是卖给麟王一个人情? 洛安安心下有些紧张起来,其余的事儿她都不怕,可若是这群山匪把她交给百里墨宸…… 莫名的,她便想到当初破庙内被百里墨宸抓到的那次,他那一张阴霾密布的脸,染着一身的杀伐之气,着实令人害怕,更何况百里墨宸曾告诫过她,若是盯着麟王妃的头衔逃跑,他定不会轻易绕过她! 那,这回若真被这群山匪交回去,只怕是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吧? 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却是冷笑了三声,“早先年听说此处的山匪是盗亦有道,是以我们姐妹二人才敢大半夜的往这儿走,哪曾想原来也只是些胆小怕事的主儿,行吧,反正今日也算是落在你们手里了,你 们害怕那个麟王殿下要将我交出去我也没话说,随便吧。” 这几句话,摆明了是激将法,只是这群山匪哪里懂,当下也是有些恼怒。 只听那大汉厉喝一声,“呸!你这口无遮拦的小丫头片子,我等在此占山为王,就是朝廷派兵来也得觊觎咱们三分,岂会怕了那区区一个麟王!” “就是就是!”余下山匪也纷纷附和。 对于他们的义愤填膺,洛安安也是心知肚明的。 没点真本事,怎敢在京都附近占山为王。 并且,很明显的,她的激将法并没有激起那个山匪头子。 只见他脸上染着玩味的笑,微微一抬手,山匪们便都安静了下来。 只听他道,“姑娘说这番话,也无非是不想我等将你交给麟王,这,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姑娘得跟我等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王府的一个小丫鬟,趁着今日王爷大婚便偷了些首饰,准备去北方投靠亲戚。” 洛安安知道这个山匪头子不好糊弄,可她轻易是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的。 却见那山匪头子轻笑,“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将姑娘送回麟王府了。”话音落下,便冲着一旁的手下示意。 见状,洛安安慌忙阻止,“别别别,我说实话就是!” 正要上前的几个山匪闻言,看向那山匪头子,见后者点了点头,这才退下。 洛安安却在心里思忖,该如何圆过去,这山匪头子不信自己是丫鬟,而她也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见她迟迟不说话,那山匪头子也没了耐心,“姑娘,恕在下无礼了。” 话音落下,便是飞身而来,洛安安怎么都没想到,这山匪头子竟是会轻功的! 而她身后的清儿更是惊慌大叫,“别伤了我家王妃!”闻言,那山匪头子瞬间收回攻势,落回马上,而洛安安也一脸惊诧的转头看向清儿,这丫头,一路来都未曾唤过她王妃,怎么这关键时刻,竟这般脱口而出,将她的身份也彻底暴露! 第八十六章 韩越恭请 听得清儿这一声唤,那山匪头子也是眸光骤紧。 “王妃?麟王妃?洛家大小姐?”显然,洛安安这名声,不算小。 洛安安没有回话,只是将审视的视线从清儿的身上收了回来。 清儿这边,她可以慢慢盘问,要紧的还是眼前这群山匪。 便听一旁的大汉道,“不能够吧?今日不是麟王娶亲吗?这麟王妃又怎会在此?莫不是,逃婚?”说罢,便是一脸惊诧的看着洛安安,只看得洛安安连连翻了两个白眼,“是啊是啊,姑奶奶我就是逃婚啊,怎么样?关你P事儿啊!眼下你东西也收了,到底放不放行给句痛快话吧!磨磨唧唧的,妨碍姑奶 奶逃婚!” “哟,倒是个泼辣性子!”那大汉听得洛安安这一通痛骂,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是扬起了笑意,看向一旁的山匪头子,“大哥,你觉得这婆娘做你的压寨夫人,如何?” 他家大哥身形瘦弱,喜好也与旁人不同,别人都喜欢温温柔柔,娇滴滴的小女人,可他家大哥偏就喜欢泼辣的。 依他看,这个麟王妃的个性,正合适。 哪知山匪头子却瞥了他一眼,“此乃麟王妃,你这么说,是不要命了?” 麟王那是什么人? 那是他们能惹的? 别说是抢上山做压寨夫人,那就是今日给她放个行,只怕麟王都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在此占山为王,断然是不怕朝廷的,可麟王自幼领兵,什么样的杀伐场面没见过,他要是狠起来,只怕是当今皇上也会诸多忌惮。 那大汉自然也知道错了,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于是,山匪头子便又冲着洛安安一笑,“既是麟王妃,这般走失,怕是麟王早已急了,草民便斗胆送王妃回去。” 不能放行,自然也不能当做没见过,唯有将她送回去才是上上之策。闻言,洛安安却是不高兴了,瞪了那山匪头子一眼,冷冷一笑,“好啊好啊!送回去就送回去嘛!大不了就挨顿板子,他总不能打死我的,待这阵子过了,我再撒个娇哄哄他,百炼钢成绕指柔也不是什么难 事儿,到时,我便给他吹吹耳旁风,让他领兵来剿了你们这群山匪!” “你!”大汉有点急了,“你这婆娘怎的这么不知好歹呢!” “哇,你抢我首饰,挡我去路,我该知你什么好歹呀你倒是给我说说!”洛安安伶牙俐齿,显然那大汉不是她的对手。 倒是那山匪头子一直面含淡笑,对于洛安安方才的威胁丝毫不放心上,只道,“若真如王妃所言,王爷听了耳旁风来剿匪,那也应当是我等命中该有的劫数。” 所以,今日该送回去的,还是得送回去。 洛安安闻言暗惊,心想这山匪头子果然是山匪头子,怪不得古语有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呢! 居然这都没被她给唬住! 眼见一旁有几名山匪朝她走了过来,准备拉她下马车,洛安安便惊得大叫,“阿布!咬死他们!” 马车内的阿布听令,瞬间变冲了出来,一张口便差点咬中其中一名山匪的手。 虽是咬了空,可那山匪再不敢伸手,而阿布也炸着那一身白毛,龇着寒光闪闪的獠牙,看着竟是比山里的狼都要凶恶上几分。 山匪们也没想到洛安安的马车里竟还有这么一位,当下也是一愣,就听洛安安无比得意的道,“来来来,我瞅瞅谁敢来抓我,来一个咬一个!啊呜!” 话到最后,竟是学着阿布叫了一声,令那山匪头子看了,是又觉得惊讶,又觉得有趣。 却在这时,一道强劲之风袭来,那山匪头子猛的一惊,瞬间跳下马来,就见一道黑影掠过众人面前,长剑挥舞,若非那山匪头子跳得快,只怕已经被那长剑刺伤了喉咙。 “韩越?!”洛安安看着站定在马车前的人,瞬间惊呼,便又连连往旁边看去,还好,百里墨宸没来。 一定是方才她惊呼阿布,把韩越给喊来了! 听到洛安安唤他,韩越只淡淡扫了一眼过来,分明带着责怪。 洛安安撇了撇嘴,心想这韩越怪她也是应该的,便也不在意。 只是如今,韩越也来了,只要让他跟这群山匪起了争执,她就有机会逃走了不是? 想着,便冲着韩越大叫,“韩越你快救我,这群山贼想将我抢上山做压寨夫人!” 话音落下,那山匪头子便是一惊,这女人信口开河的本事还真厉害,好在韩越并未立刻行动,双眸透着寒厉,“这位,乃是当今麟王妃。” “在下知晓。”那山匪头子拱手道,“方才便是准备送麟王妃回去。” “有劳了。”韩越甚是客气的回礼,“此番在下亲自护送便可。” 山匪头子忙点了点头,“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说罢,便看向一旁的那大汉。 大汉瞬间了然了那一眼的意思,便将手里的首饰全然交了出来,“这些,是你家王妃的。” 韩越接过道了声谢,那山匪头子便招呼着人走了。 明晃晃的火把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洛安安却是微微嘟着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韩越很是无语的看了洛安安一眼,将首饰交给了清儿,这才道,“还请王妃回车里休息。” 言下之意,是他要赶马车了。 洛安安自然是不肯的,“我不回去。” “王妃!”韩越眉心微蹙,“可否别耍性子了?” “谁耍性子了!”洛安安瞪了韩越一眼,“反正今日你说破了嘴我也不回去!” “王妃若不回去,爷会要了属下的命。” “那你也别回去了,就此离去,自由自在!” “王妃!”韩越一声厉喝,竟是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是不顾着韩越,也该顾着若君姑娘,说起来,她毕竟也是伺候了你一些时日的!”听到韩越提起若君,洛安安这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只是如今她知道自己绝不胡能回头,只道,“那你便当我是欠了若君姑娘的,日后若有缘,我自会还她!”说罢,便拎过了缰绳,一副随时准备赶车的 架势,冲着韩越扬了扬下巴,“你让开。” 韩越反倒是站在了路中央,而后单膝跪地,“韩越恭请王妃回府!” “韩越!你何苦逼我!”洛安安气极了,这才走了那群山匪,又来了这韩越! 她不过是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韩越根本不理会洛安安,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看她,只恭肃着一张脸,沉了语气,便又重复了一句,“韩越恭请王妃回府!” 这般坚定的态度,那便是今日,就算她驾着马车从他身上碾过去,他也是不会让了! 一直呆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清儿此刻见此情景,便忍不住劝到,“小姐,韩越都这般了,我看,咱们还是算了。” 洛安安正被韩越这态度给气得说不出话,此刻听清儿开口,便是冷冷的转头看她,“小姐?方才当着那群山匪的面不是脱口而出就是王妃吗?怎么这会儿又想起来喊小姐了?” 她是信她,才会带着她一起走,哪曾想关键时刻,她是将她往火坑里退! 若是今日这群山匪并不怕百里墨宸,知晓她的身份后便将她捉上山去,挟持她去跟洛家,跟麟王府拿银子,那该如何? 更甚者,若这群山匪跟百里墨宸有仇,一把尖刀就了结了她,又该如何? 清儿被她这样说,脸上露出几许心虚,垂了脑袋看向别处。 洛安安这才重新看向韩越,缓和了些语气,道,“韩越,我知你忠心麟王,只是麟王与我而言,实非良人,若你今日打定了主意要带我回去,那还请赐我一剑吧。” “王妃!”韩越一惊,没想到洛安安的性子竟会这般强硬,饶是宁可死,也不愿回去吗? 洛安安只一脸镇定的看着韩越,她知道,韩越下不了手。 她摆出这样的态度,更不是想伤害自己,只是想吓唬一下韩越,好让他放自己一马罢了。 哪知韩越惊讶过后便垂下了脑袋,沉声道,“既然王妃心意已决,韩越也拦不住,只是王爷有令,属下不得不从,王妃,得罪了!”话音落下,便见他拾起长剑便朝着洛安安走来。 那架势,俨然是要听她的话,赐她一剑! 洛安安已经,忙往后退,“不不不,你这是做什么,我就说说而已的,信不得……”最后一个‘真’字没能说出口,便见韩越大手袭来,她后颈一阵酸痛,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前,竟是连阿布的叫声都没听到一句,它竟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韩越袭击她! 这只傻狗,待她醒来一定要将它卖了! 朦胧中,洛安安做了一个梦。 梦里,百里墨宸冷着一张脸,拿着长长的鞭子追在她屁股后面打,她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求饶,可他却不理她,只一个劲的打。打着打着,洛安安便惊醒了,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只是屋外,竟果真有鞭笞跟哭喊之声! 第八十七章 民女知错了 洛安安这一颗心瞬间就紧张起来,她知道自己这是被带回了麟王府了,而屋外那哭喊声,听上去,是清儿? 当下便从床上跳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开了门。 就见若君跟清儿被分别捆在院子里的两棵树上,一旁有两名侍卫手持长鞭,正在一鞭鞭的挥下! 若君死咬着唇,倒是一声未吭,可清儿却是连哭带喊,嗓子都快哑了,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眼看着那两名侍卫还要继续用刑,洛安安一声厉喝,“住手!” 侍卫果真是停了手,却转头看向院子一旁。 洛安安顺着看去,就见百里墨宸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端着茶盏轻轻拨弄着,一派悠闲的模样,薄唇轻启,清清冷冷,“本王让你们停了?” 一声反问,惊得那两名侍卫后脊一阵寒意,当下便又挥起鞭子,洛安安大惊,慌慌得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清儿。 那鞭子重重的甩在洛安安的背上,只一下便是皮开肉绽,洛安安忍不住一声痛呼,惊得那侍卫再不敢动,慌慌的看向百里墨宸。 而百里墨宸正垂眸饮茶,听得那鞭子的声音停了,便是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自己去领板子,韩越,你来。” 一旁韩越闻言,微微皱了眉,可他深知王爷的脾气,这会儿若是违背,必定整个王府都遭难,于是应了声是,上前自那个倒霉侍卫手里接过了鞭子。 抬头看了洛安安一眼,沉眉道了声,“王妃,得罪了。” 话音落下,一鞭子跟了上去。 洛安安死死护着清儿,只觉得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痛,韩越力气又多大,百里墨宸一眼便能看出来,他自然留不得手。 洛安安痛得喊都快喊不出来了,转头就见鞭笞着若君的那个侍卫许是被之前那个侍卫的杀鸡儆猴给吓到了,此刻比之前都更为用力。 若君虽死死咬着唇不吭声,但面色已是苍白。 她心下不忍,便要冲过去护着若君,哪知刚放开清儿,就听一声鞭笞的脆响,清儿嚎啕痛哭。 这一来,她在两棵树之间,看了眼若君又看了眼清儿,竟是不知此时此刻该去护着谁比较好! 顿时急得泪眼汪汪,转头看向百里墨宸,咬着唇颤声开口,“王爷,一切都是民女的错,还请王爷饶了若君跟清儿!” 百里墨宸依旧一副悠然的模样,仿若并未听到洛安安的话。 两旁的鞭笞继续着,洛安安心里最后那一道防线也在清儿不停的哭喊中崩溃。于是,噗通一声跪地,眼泪混着哭腔落地,“王爷!一切都是民女的错,王爷要打要罚民女不敢有丝毫怨言,还请王爷饶了清儿跟若君!”话音落下,她便猛一磕头,声音竟是盖过了那鞭笞之声,便是连韩 越都惊了,只是,不敢停手。 百里墨宸依旧没有回应,洛安安便直起身子,又是一句,“求王爷饶了清儿跟若君!”一边说着,一边磕头,说一句,磕一下,力道丝毫不减。 便是一直只顾着呼痛的清儿都看不过去了,连连哭喊,“小姐!小姐你别磕了!清儿不痛!啊!” 说是不痛,却仍是忍不住痛呼,洛安安却仿若未曾听到,依旧如同木头人一般,不停的磕头。 却不知磕了多少下,百里墨宸终于将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一抬眼,示意韩越跟那侍卫停手。 韩越跟那侍卫领命,停下手,也暗暗舒了口气。 听到鞭笞声停下,洛安安也终于是停了下来,一双泪眸看向百里墨宸,却不知是不是磕头太重,眼前竟有些模糊。 百里墨宸并未看出不妥,只淡淡唤了声,“过来。” 洛安安一愣,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别人口中的冷面王爷了,此时他只让她过去,并未让她起身。 担心会一不小心惹恼了他,又连累了若君跟清儿,洛安安便就这么跪着上前。 他却并未说什么,冷着一双眸子看着她,待她一路跪行至他面前,他才俯身过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的双眸,“本王记得曾告诫过你,若顶着麟王妃的名号出走,本王定饶不了你。” 话音落下,已是满身戾气。 他对她,算是穷极了耐心,他自问从未对一个女子有如此诸多的耐心,只是,她一次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他也该让她知道知道,凡事都该有些分寸! 她的眼前,仍是模糊一片,甚至于他的脸已经凑得这么近了,她依旧看不清。 只是,她能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怒意,于是颤声回答,“民,民女知错了,王爷要打要罚,民女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只,只求王爷饶了若君跟清儿,她们真的是无辜的。” 说着说着,便想起清儿跟若君身上的伤,又想着自己若不是惊醒过来,只怕若君跟清儿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一阵后怕,眼泪便止不住落下。 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忍着要去替她拭泪的冲动,松了手。 “没有下次。”他丢下这四个字,便起身离开了。 见状,韩越赶紧示意那侍卫松开若君跟清儿,急急跟上了前去。 待走出了院子,韩越才忍不住小声询问,“爷,可要命医庐派人来看看?” 清儿若君都伤的不轻,王妃的背上也多了几道鞭痕,方才更是连额头都磕破了,理应是让医庐的大夫去瞧瞧的。 哪知百里墨宸却淡淡摇头,“不必。” 他想,他就是对她太好了,往日里他对着旁人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也不去管旁人死活,谁敢违背他的意思。 可他对她特别些,温柔又宠溺,结果倒是宠得她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不顾他的告诫,盯着麟王妃的名头在大婚之夜逃离,若他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当真是要无法无天了! 从今日开始,他便是要对她不闻不问,就等着她服软的那一日他再好好宠她也不迟。 韩越却是不放心,清儿跟若君都奄奄一息了,王妃的院子里王爷也未曾指派任何奴仆过去,王妃自己都还有伤,一个人哪能照顾的过来…… 只是王爷心意已决,他也不敢再多嘴,只想着今日入夜后悄悄过去看看,却听王爷突然道,“那三盆花,给她送过去。” 韩越一愣,随即应声称是。 他家王爷,看来还是在意王妃的,毕竟当初王爷伤的那么重,王妃两三片叶子就搞定了,如今王爷虽说不让大夫去看,可王妃她们都是皮外伤,想来那几盆花也是能搞定的。 再说回洛安安。 待百里墨宸走后,她便立刻爬了起来,求了一旁的侍卫帮忙将若君跟清儿都抚回了房间。 至于处理伤口的事,那侍卫一个男儿家当然不能留下,便匆匆告退了。 好在若君虽然伤的重,但到底是有习武的底子在,此时倒也不像清儿这般虚弱,见洛安安好似走路不稳的样子,便让洛安安在一旁休息,自己先去照顾清儿。 没多久,便听韩越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洛安安走了出去,只见三个人影站在屋外,中间一个稍显健硕,大约就是韩越了。 只听韩越道,“王妃,王爷命我将这三盆花送来。” 洛安安一听,忙唤来若君帮她搬进屋内。 屋内清儿的衣衫已解,自然是不能让韩越他们进去。 韩越也知晓其中尴尬,便只带洛安安回房之际沉声说道,“王妃,王爷此次还在气头上,你,莫要怪他。” 怪? 洛安安心中忍不住一声冷笑。 她怎么敢! 她难道不怕惹恼了他,又被他将若君跟清儿捉去,好一顿打吗! 于是扯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不会的。”说罢,便再不理会韩越,进屋关上了门。 “小姐。”若君站在桌边,看着这三盆花,道,“这,哪一盆才是治伤的啊?”她曾听韩越提起过的,洛安安这三盆花草,都甚为神奇。 洛安安走至桌边,定睛看了看。 可这三盆花此时此刻在她眼里只有绿色的一片,除却一盆有点紫色,是解毒的之外,其余两盆她竟是一点都分不清。 于是,只好摇了摇头,“你看看那盆的叶子是圆圆的,就是疗伤用的,另外一盆的叶子是刺边,那是有毒的,千万别弄错。” “好。”若君应声,找到了圆形叶子的那盆,摘了两片下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向洛安安,“小姐,你看不到?” 被若君这一问,洛安安才无奈苦笑,“大约是刚才磕头磕得重了些,现在看东西有些模糊。” “我去告诉王爷!”若君说着就要出去,却被洛安安拦下,“别别别,现在还是你跟清儿的伤要紧,我这一定是磕头磕晕了,指不定睡一觉就好了。” “若是不好呢!”若君急得眉心紧蹙,“这眼睛的事儿可大可小,马虎不得。” “哎呀!我福大命大,不可能不好的!”洛安安赶紧安慰若君,“若是明天还不好,你再去告诉他也不迟,先治好你跟清儿的伤要紧。” 闻言,若君看了眼床上奄奄一息的清儿,想着她那身子骨受了这么多鞭子的确是比较严重,这才看向洛安安,“那小姐答应我,若是明日一早起来眼睛还看不清,就必须去找王爷!”“知道了。”洛安安无奈应声,可她心里却知道,她就算是瞎了,也不会去麻烦那个麟王! 第八十八章 清儿的小姐 这一夜,主仆三人是在一间屋子里睡的。 参芽的汁液令三人的伤势都好得极快,第二日一早,就是连清儿都能下床了。 当洛安安醒来时,清儿跟若君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梳洗整齐。 见她睁开眼,若君第一时间便走上前来,伸手在洛安安的眼前摆了摆,“小姐,可看得清?” 洛安安甚是无奈的一笑,“我昨日不过是眼睛模糊,你别当我是瞎了。”说着,便起身,看了眼若君,又看了眼清儿,这才道,“看得清,你们两个我都看得清。” 若君仍是不放心,“小姐,还是跟王爷说说,让医庐过来个大夫瞧瞧吧?” “我这都好了瞧什么瞧。”洛安安说着,只听外面动物的奔跑声,便看向门外,“你瞧,那是不是阿布。” 闻言,若君看向院子里,的确是阿布在撒欢。 这才稍稍放心了些,“看得见就好,小姐,虽说王爷这次动怒,却未曾罚你,可见王爷还是舍不得你的,你若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跟王爷说。” 若君跟着百里墨宸的时间到底是比较久,也比洛安安要了解他,昨日虽说差点将她很清儿打得半死,但终究是没舍得动洛安安。 洛安安听着却也只是听着,并未告诉若君,她的眼前,依旧模糊一片。 转头看向一旁的桌子上,三盆花依旧摆放在一起,却因为昨夜摘了参芽的好几片叶子,其中一盆显得稀疏了些。洛安安走至桌边,捧起参芽道,“我可怜的宝贝,跟着我,连你都受难了,隔三差五的就得牺牲几片叶子来。”说到这,洛安安又想,以她的脾气性格,指不定以后还得惹来伤痛,只这一株参芽,未必够用 啊。 满心愁绪,伸手轻抚着参芽的枝叶,却意外摸到了一个长条。 藏在叶片之下,摸上去的手感很是光滑。 倒像是……果子? 参芽结果了? 又惊又喜,洛安安忍不住俯下了身子细细去看,却又怕若君看出她眼睛还没好,只好立刻站了起来。 只是,方才那一眼,她依稀看到那长条是绿色的,连着根茎,所以应该就是参芽的果实没错了! 穿越而来才两个多月,种植参芽也才两个多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结果了! 也不知是不是知晓自己快被她撸秃了才赶紧接个果子出来,好让洛安安从果子里挑点种子出来,再种些? 这样想着,洛安安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状,若君跟清儿也跟了上来,“小姐瞧什么那么欢喜呢?” 洛安安也照实回答,“我正担心这小小的参芽不够咱们用的,没想到它就结了果。”说着,就狠心将那果子给摘了下来,转身看向若君跟清儿。 若君要高些,是以两人倒也好辨认。 洛安安将果子递给了清儿,“你去院子里寻处好地方,将着果子埋了,日后咱们就不怕挨那些鞭子板子的了!” 话虽是说笑,清儿却听得鼻尖一酸,当下就落了泪。 小心翼翼的接过果子,抽泣着道,“小姐,清儿对不起你,清儿有罪,您罚清儿吧!” 她这般说,便是承认了之前有意要害洛安安的事。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皱了眉,却只叹了声,“你别哭了,先去把这种了,再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 清儿点了点头,抹了把泪,转身出了院子。 若君也跟着叹了口气,“小姐,我去厨房给您端些吃的来。”她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想着清儿要跟洛安安说的话,未必是她能听的。 毕竟,洛安安不信她。 哪知洛安安却摇了摇头,冲着她一笑,“你都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了,我还有什么事不能被你知道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跟着听吧,也好给我出出主意。” 她想着,若是清儿说她是被洛霏月或是刘氏收买了,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若君听着心口一暖,这才点了点头,跟在洛安安身旁。 清儿种好了果子后洗了个手才回了屋,看了洛安安一眼,又看了若君一眼,这才轻声唤了声,“小姐……” “恩,坐吧。”洛安安将身旁的椅子推了推,示意清儿坐下。 可清儿并不落座,噗通一声就地跪下,“清儿没脸坐,小姐对清儿这么好,清儿却还存有加害小姐之心,清儿该死,求小姐责罚。”说着说着,便又掉下泪来。 好在洛安安此刻看不到清儿是不是哭了,倒也能顺心些,便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因为……”因为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她欲言又止,洛安安便听出来她是在顾忌若君。 于是叹息了一声,“若君是自己人,你有什么就直说。” 清儿这才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憋足了胆子开口,“因为,清儿知道,小姐并不是清儿的小姐!” 轰! 洛安安被清儿的话惊得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半天才问了一句话,“你,何时知晓的?” “朱大夫被杀之后,清儿偶然听二夫人提起小姐胎记事,就知道小姐不是原来的小姐了……” 原来是胎记! 洛安安皱了皱眉,“可我曾经问过你的,你说你不知道……”当初她还庆幸了许久。 清儿抽了抽鼻子,“当时小姐问的时候,清儿的确是没想起来,可后来却想起有一回小姐还小,夫人帮小姐洗澡的时候让清儿拎桶水进去,清儿曾经看见过的……” 原来如此…… 洛安安不由的苦笑,揉了揉太阳穴才道,“所以,你以为是我害了你家小姐,这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替你家小姐报仇?” 清儿这般单纯的心思,果然是被洛安安一猜就中。 当时清儿就想,这个扮作她家小姐的人,一定是加害小姐的真正凶手。 可她除了伺候主子外什么都不会只好借刀杀人了。 知识有些话终究是没敢再说下去。 此前洛安安中毒,其实她是看见了太子下毒的,她却没说。 只是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去找了王爷,要来了紫芯。 而这一次,当着那些山匪的面喊洛安安王妃,也是想让山匪将洛安安捉去的。 她想,她看不得洛安安死,可让洛安安被山匪掳走也算是对洛安安的惩罚了。 只是她没想到,洛安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更加没想到,就是知道她心怀不轨之后,洛安安还会那么护着她,替她挡鞭子…… 说到底,她都是个小姐,是王妃,而她只是个丫鬟呀!“算了算了。你也只是对你家小姐衷心而已,如今这样跟我坦白,想来也是打定了主意以后不再害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追究什么,只是,日后你是想继续留我身边照顾,还是像离开此处去讨生活? 若是想走的话,我便赠你几支步摇,你去典当了,大约也够傍身的。” 洛安安觉得,自己这样考虑算是周全了,哪知清儿却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走,我要跟着小姐,日后小姐就是清儿的小姐,清儿只认小姐!小姐,清儿知道错了,你别赶清儿走好不好?” 被她哭得头痛,洛安安只好闭上眼继续揉着太阳穴。 见状,若君赶紧上前将清儿扶起,“好了好了,小姐只说你要走的话便赠你点银两,哪里是要赶你走,你身子还伤着,哭不得,小姐也不舒服,你就莫要闹了。” 闻言,清儿看向洛安安,只见她一脸难受的模样,便死死的咬住了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 洛安安这才重新睁开了眼,冲着清儿微微一笑,“你能留下来陪我,我当然是高兴的,反正院里种了参芽之后,也不怕胡闹了。” 一句玩笑话,逗笑了主仆三人。 就在这时,韩越来了。 见三人都已下床,且精神看上去都还不错的模样,也是稍稍放下心来,却是冷着眉眼,上前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听出韩越的声音,洛安安便点了点头,“有事吗?” 韩越被问的一愣,看了若君一眼。 若君这才惊呼了一声,“呀,我怎么给忘了!今日小姐……王妃该是随王爷进宫去给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娘娘请安的!” 就是农家的新媳妇第二日一早也该去给公婆敬茶,结果因着清儿的事儿,她居然将此事全都忘了。 闻言,洛安安便皱了皱眉,要进宫啊…… 还是跟百里墨宸一起去…… “小……王妃,我这就给您装扮。”若君说着,就要来府洛安安,哪知洛安安道是爽快,“就这么去算了,打扮什么,皇上又不是没见过我。” “这可不行!”若君说着,甚是强硬的将洛安安拉至梳妆台前,请韩越稍等,又吩咐清儿去准备衣衫,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洛安安无奈,只好由着她们两个折腾,看着铜镜里那一团模糊,眉间不由的隐着愁容。她现在看东西模糊,就是连若君离她这么近她都看不清五官,简直就像是近视了八百多度似得,在这屋子里倒也没什么了,至少能分清清儿跟若君,能分清是凳子还是椅子,能分清哪里是门口,哪里是窗 户。 可这一进宫,东西一多,人一多,她还真怕自己会变成个瞎子似得,到处乱撞。 唉…… 没办法,谁让她跟倒霉是亲戚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八十九章 像母后学习 约莫过了一炷香之后,若君才呼了声,“好了!” 洛安安抬手扶了扶发簪,皱着眉,很不情愿,“非得盘这个发髻,插这么多发饰吗?好重呀!” “那是自然了,王妃您是新嫁娘,自然是要盘髻的,进宫去请安,当然也不能怠慢。”说着,便扶着洛安安往门口走去,这是准备跟随洛安安进宫。 哪知洛安安却拦住了她,“你伤害未愈,就跟清儿呆在屋里好好休息,我进宫不过是去请个安而已,不会有事的。” “可是……”若君不放心,连一旁的清儿也不放心,连连摇头。 洛安安打断了若君的话,笑道,“万一有事,韩越也是看着我,是吧韩越?” “这是自然,属下定会保护王妃安危。” 有了韩越的保证,若君才稍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韩越一路领着洛安安往王府外走。 王爷早就在府外的马车里等候多时了。 只是奇怪,这王府王妃也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就走得这么慢呢! 洛安安心里也是苦啊,响起自己大学那会儿寝室有个室友的眼镜丢了,走路走不稳,她还取笑人家,如今才知道原来看不清楚路是这么难受的事儿。 也算是她以前笑人家的现世报吧! 好不容易跟着来到了府外,车夫送来了垫脚凳,洛安安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正常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踩了上去。 幸好幸好,没有踩空。 心中庆幸,也是得意忘形,上了马车第一件事就是撞到了脑袋。 百里墨宸原本就在闭目养神,此刻听到声响才睁开眼,就见她痛得龇牙咧嘴的,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扶着门进了来,摸索着坐下。 只以为她疼坏了,倒也没怀疑什么,继续闭上了眼。 见百里墨宸没理她,洛安安心口是有些闷闷的,但又觉得这是好事,他不理她。 她眼睛看不清的事儿就不会被发现了。 马车摇摇晃晃总算是到了宫里。 洛安安背上的鞭伤虽说敷过参芽后好多了,但挺直了背脊坐了这么会儿,又觉得有些痛了。 忍着痛,又因为看不太清,便又是磨磨蹭蹭的下了马车。 好在百里墨宸并未在意,一行人便朝着皇上的寝宫走去。 去皇上寝宫的路,当然是又大有平整。 洛安安跟在百里墨宸身后,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进了皇上的寝宫,皇后跟皇贵妃都在,两人身形差不多,好在皇后跟皇上一样的都穿着明黄色的袍子,也让洛安安稍稍好分辨些。 上前行过礼,便有内侍端来了茶水,待百里墨宸与洛安安向三位长辈敬茶。 洛安安眼前,一片模糊,只是看着百里墨宸接过的模样才猜出那是茶盏,当下便也伸手去接,却因着模糊一片,一时摸不准,竟是让那滚烫的茶水给溅到了。 当下便是吃痛收回了手,内侍见状,慌忙跪地,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不管是不是洛安安自己烫到的,烫到了主子,那便是下人的错。 皇上龙颜甚为不悦,正欲降罪,就听洛安安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接住,你快起来,再去倒杯过来,莫要怠慢了皇上。” 那内侍一愣,却是转头看向皇上。 便见皇上冲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如释重负,点头谢恩退下。 洛安安也是一阵心慌,经过昨日的事之后,她变得特别胆小,深怕旁人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罚,这才顾不得皇上在场便急急的免了那内侍的罪。 可这之后又反应过来,此处乃皇宫,面前还坐着三人,便是轮也轮不到她来赦免。 于是,又冲着皇上磕了个头,“民女逾越了,还请皇上责罚。” 这一下,并未想磕得多重,但也不知是不是额间本就有伤的缘故,洛安安只觉得磕下后脑袋便是一阵胀痛,痛得她一张小脸近乎惨白。 皇上淡淡扫了她一眼,这才道,“无妨,你且起身。” 声音虽是冷淡,但总算是恕了她的罪。 洛安安着实松了口气,谢恩起身。 却不知是不是起来的太猛,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不稳,便是一个踉跄。 好在,很快就站定了。 内侍很快又端来了差,洛安安这次小心得很,摸着茶盏,端稳了,这才与百里墨宸一同敬茶。 先是敬皇上,而后才是皇后与皇贵妃。 洛安安虽看不清,但方才那内侍不知是否已经发觉了洛安安的异样,每当洛安安端茶时便会轻轻往洛安安的手旁推一推,如此这敬茶倒也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皇上赐坐,洛安安便随着百里墨宸在一旁坐下,就听皇上问道,“听闻昨夜,王府走水了?” 洛安安一愣,昨晚王府着火了吗? 她怎么没听说呢? 就听百里墨宸沉声应道,“回父皇的话,是新房着的火,红烛倒下染上帷幔,好在发现及时,并无人员伤及。” 这解释,倒也行得通,毕竟新房里红烛遍及,绸缎满布,一不留神着了火,也是极有可能的。 “那,王妃额间的伤……”皇上淡淡问着,半睁的眼眸若有似无的撇了百里墨宸一眼,想着这回,这臭小子要如何解释。 毕竟洛安安额间的伤,一看就是磕头磕出来的。 哪知这回百里墨宸没有回答,倒是洛安安抢着开了口,“回皇上的话,昨日新房走水,民女逃脱时不慎撞上了门柱子,这才伤了额间。” “你这丫头,茶都敬了,竟还改不了口。”皇贵妃蹙眉责备,方才洛安安求皇上恕罪时她便想说了,这都成亲了,竟还一口一个民女。 洛安安被皇贵妃这一训才弱弱的道了句,“安儿知错了。” “也无妨,一时改不了口,慢慢改便是了。”皇上淡淡挥了挥手,便听一旁苏哲小声禀道,“皇上,芷柔郡主来了,正在外候着呢!” 闻言,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心,“她来做什么?” 苏哲看了眼百里墨宸跟洛安安,这才道,“许是知晓麟王与王妃今日会来敬茶吧。” 皇上无奈叹了口气,“罢了,让她进来吧。” 不得不说,当听到‘芷柔郡主’这四个字的时候,洛安安的心仍是免不了咯噔了一下。 她不喜欢这个芷柔郡主,一点都不喜欢! 当下自然也是没了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的自顾自坐着。 没多久便听一道声音传来,脆生生的,好不可爱,“皇上皇上,我的麟王哥哥来了没有?” 话音方落,就见一抹粉色的身影蹦蹦跳跳着进了屋,也不跟皇上等人行礼,便径自朝着百里墨宸而来,“麟王哥哥!” 芷柔郡主一下子就蹦到了麟王的身边,拉过他的手便撒娇般的摇着,“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闷死了,走吧,陪我去玩儿吧。” 自始至终,这芷柔郡主都当百里墨宸身边坐着的洛安安是死人。 洛安安撇开了头,暗暗翻了个白眼。 倒是开始庆幸自己此刻是看不清的,不然肯定得背着芷柔郡主气吐血。 百里墨宸自然也有留意洛安安的反应,他知晓她不喜欢自己跟芷柔太过亲近,却是气她昨夜偷跑,此刻便刻意温柔的冲着芷柔道,“你还未向父皇母后以及母妃行礼,乖,不可逾越。” 那一声‘乖’果真是宠溺到了极点,洛安安只觉得自己背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心中更是忍不住冷笑。 不记得谁与她说过,百里墨宸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唯独对她好。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他对那个芷柔郡主,不知道比对她温柔宠溺了多少倍! 不过无所谓,她又不稀罕的! 芷柔也因着这一声‘乖’而欢喜不已,甚是听话的上前行了礼,而后又可怜巴巴的冲着皇上问道,“皇上,可不可以让麟王哥哥陪陪芷柔嘛,芷柔快要闷得发霉了,马上头上都要长出花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芷柔自幼在这宫里长大的缘故,皇上对她倒也是有几分对女儿的疼爱,当下也是笑出声来,“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想要你麟王哥哥陪你,那得问过你麟王妃嫂嫂。” 皇上,这是刻意将话题引到洛安安的身上。 方才芷柔来时他就已经瞧出了洛安安面色上的不悦,此番也是想试探一下,洛安安会如何回答。 同样想知道的,自然还有百里墨宸。 而洛安安没料到皇上会提起自己,当下也是一愣,那芷柔郡主也嘟了嘟嘴,显然并不是很想理会洛安安。 哪知洛安安愣过之后便道,“不用问我啊,王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需要问我呀!” 语气态度,甚为大方。 百里墨宸的眉心不期然一蹙,但随即便松散开来。 芷柔郡主更是欢喜雀跃,“那麟王哥哥可以陪我了!走,咱们去玩儿!”说罢,也不顾皇上在场,上前拉起百里墨宸便往外走。 直到两人走远了,一直未曾开口的皇后才淡然一笑,“麟王妃还真是大度。” 语气带着嘲讽,洛安安哪能听不出来,于是浅笑着回了一句,“安儿也是像母后学习。”若说大度,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她说什么也是比不上皇后大度呀! 第九十章 倒血霉了 被洛安安顶了这一句,皇后竟一时说不上话来,想了想便也罢了,反正这洛安安向来嘴皮子厉害,于是淡然一笑,并不与之计较。 皇上便也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朕也累了,都散了吧。” 闻言,皇后便率先起身,行礼退下了。 她这是不想见到洛安安,巴不得赶紧走。 皇贵妃倒是要留下替皇上按按肩,想着皇贵妃手艺确实不错,皇上也就答应了。 于是乎,洛安安便一个人离开了皇上的寝宫。 那么接下来,去哪儿呢? 这百里墨宸也不知跟那芷柔郡主去哪里玩了,更是不知道会玩到什么时候,她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 自己这眼睛又看不大清楚,能去哪儿呢? 想到这双眼,洛安安便又愁了起来。 原以为是磕头磕晕了脑袋才看不清,哪知道今早起来还是如此,该不会以后都看不清了吧? 那她跟瞎子又有什么区别了? 昨天虽然磕头磕重了,但也不至于磕伤视网膜啊,难道是像以前看的那些狗血连续剧里似得,脑子里有淤血,压住视神经了? 可只是磕几个头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夸张嘛! 不过,若真是淤血所制,那她是不是多走动走动,活活血化化瘀,就好了? 虽然不确定自己这双眼的病因是什么,但多走动走动总归是没错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决定,在百里墨宸派人来招她回府之前,现在宫里走一圈。 虽说看不清,但好歹还能看见影子,前方若有什么东西阻拦者,走近些了也是能看到的。 于是乎,洛安安便一个人在宫里走啊走。 要说这宫里,洛安安最熟悉的地方便是御花园了,凭着记忆来到御花园,虽看不清那些花花草草,但几许花香随风吹来倒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这香味浓郁,是桂花! 可,洛安安忽然想起,她从前并未在御花园里瞧见过桂花树呀! 难不成,此处不是御花园? 放眼四周,绿绿黄黄,看不清,但也依稀能知晓这就是属于秋天的园子景色。 哎呀,不管了,不论是不是御花园,总之是在宫里就是了! 想到这,她便继续往前走去,哪知脚下突然失重,一声惊呼之后便重重的落在地上,睁开眼,一片黑暗。 妈咧! 不会是掉进哪个坑里了吧? 揉着摔疼的屁股,洛安安想要起身,可脚腕传来一阵刺痛,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完了,脚扭了。 抬头看向上方,依稀有片光亮,洛安安这才知道,自己是真掉坑里了。 “救命啊!救命啊!” 她扯着嗓子叫,却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先前来时,路上倒也未曾遇到过任何人,这附近该不会是没人来的吧? 皇宫这么大,有那么一两处人烟罕至的也不算稀奇啊对不对? 那,这附近没有人的话,就听不到她呼救,听不到她呼救,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委屈,屁股也痛,脚腕也痛,连手腕都开始隐隐作痛! 于是,毫不顾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莫名其妙穿越来这个鬼地方,一来就被下药,还被关进地牢,那个洛霏月还拿针刺穿她的脸皮! 这里的人,各个都很恐怖,全然不把别人的性命当性命,她想逃,往南往北都试过了,结果每次都被抓回来! 昨晚还挨了鞭子,磕个头又把眼睛给磕伤了,想走走散散心又掉进这个坑里,关键附近还没人,压根听不到她的求救! 她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了这辈子要受这么多折磨! 哭着哭着,便又想起百里墨宸来了。 如果他在就好了,他有轻功,一下子就能带她飞出去。 可,他现在在陪着他的青梅竹马,他哪里还会想到她…… 时间慢慢,却也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 芷柔郡主亲昵的挽着百里墨宸的手臂,无比欢喜的进了朝霞宫。 今日百里墨宸陪着她赏花弄鱼,虽说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却也让人高兴极了! 皇贵妃瞧了眼芷柔郡主,纵使原先对她有些欢喜,如今也有点不高兴了,“芷柔郡主,如今麟王已经娶妻,你一个女儿家,断不可再与麟王如此亲昵。” 被皇贵妃这一说,芷柔郡主却嘟了嘟嘴,“娶妻又如何,麟王哥哥就是生下了一堆儿子,那也还是我的麟王哥哥!” 只要是她的麟王哥哥,那便是谁都抢不走的。 对于芷柔的任性,百里墨宸也只是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将手臂抽了回来,这才看了眼四周。 洛安安呢?看出了百里墨宸的心思,皇贵妃这才道,“坐吧,我已派人去找了,那丫头也不知逛到哪里去了。”话说到这儿,便又瞪了百里墨宸一眼,“宸儿,本宫虽非你生母,但总算养你这十数年,有些话,本宫还希 望你听一听,不管如何,洛家大小姐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论做什么,都要顾及着她一些。” 今日百里墨宸就这么跟着芷柔郡主走了,皇贵妃可是有些不高兴的。 只是,皇贵妃并不知道昨日大婚到底发生了何事,又岂能明白百里墨宸心里的不悦。 但当下是百里墨宸并未细说,应了声是便也敷衍过去了。 却在这时,一名宫人急急的跑了进来,一下子就跪倒在地,“贵妃娘娘,不好了,麟王妃失踪了!” 闻言,百里墨宸猛的一皱眉,“失踪是何意?”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宫里失踪? 那宫人被百里墨宸这一声喝惊得心慌,只得颤颤巍巍的回答,“奴,奴才奉命去请王妃,可寻遍了宫里都未曾寻到王妃,如今苏公公已经命了宫里所有的宫女内侍去找,可,可……” 可没有半分洛安安的踪迹! 余下的话,百里墨宸再也听不下去,一下子便冲了出去。 怎么会失踪了,怎么可能失踪了,这皇宫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她洛安安! 难不成,她又逃走了? 不,不会的,皇宫守卫森严,就凭她那点本事,还飞不出去! 她一定还在这里宫里,一定! 只是,一直都寻到了将要天黑,便是连皇上都惊动了,却仍是没能寻到洛安安。 “都是一帮废物!”皇上大发雷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在宫里说不见就不见了,连禁卫军都未能寻到半分线索。 百里墨宸站在一旁,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便是连皇上都有几分顾忌。 今日找不到洛安安,只怕这小子发起疯来,能将这皇宫都掀个底朝天! 殿下一群宫女侍卫太监齐齐跪着,瑟瑟发抖。 今日王妃进宫,身边也没带个丫鬟,离开皇上寝宫时,皇上也好,皇贵妃也好,都未曾发话要派个人跟着。 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谁有空去理那个连夫君都撇下她不理的麟王妃! 哪里会想过,这麟王妃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这麟王妃不见之后,原先看似不怎么想理她的麟王,竟会如此在意! 今日,怕是这宫里,得有一大群人因着这个麟王妃而掉脑袋了! “皇上,王爷的侍卫在殿外求见。”苏哲适时的一句话,算是略略平息了皇上的怒火。 百里墨宸闻言也是略略蹙眉。 韩越? 此时他来,难不成是有洛安安的消息了? 皇上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便急急将人招了上来,哪知韩越并非一人前来,身旁还带着一条狗。看到阿布,百里墨宸的眉心便又是一紧,就见韩越上前行礼,而后才道,“启禀皇上,听闻王妃失踪后属下曾回府确认,熟知这狗平日里懒散,今日却好似知晓王妃出事了一般在府中上窜下跳,见到属下便 更是不肯放过,此狗乃王妃所养,甚通人性,属下猜想,约莫它能寻到王妃。” 见到阿布,皇贵妃便也慌慌开口,“这狗本宫认得,的确就是安儿的,也甚为听话,皇上,反正宫里上下无人能寻到,倒不如让这畜生试试。” 皇上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点了点头。 哪知阿布仿若看得懂皇上是何意似得,当下便蹿出了大殿,见状,百里墨宸眉眼一沉,跟了出去。 只见阿布出了大殿,便一路朝着皇上的寝宫去了,因着皇上的命令,旁人未敢阻拦,就见它的鼻子在皇上寝宫里闻啊闻的,只一会儿又跑出了寝宫,朝着皇宫的西南角狂奔而去。 西南角,乃是冷宫所在之地。 百里墨宸跟在阿布身后,一双眸子微微一亮,冲着一旁随行的禁卫军统领问道,“可查过冷宫?” “启禀王爷,查过了,皇上执政之后从未将任何嫔妃打入过冷宫,是以冷宫附近荒无人烟。” “这就怪了。”百里墨宸冷声应着,既然冷宫那边没人,阿布又一个劲的往那个方向跑做什么。 心中疑惑,却也一直跟随着,不多久,就见撒丫子跑远了的阿布又撒丫子跑了回来,一口咬住百里墨宸的裤腿,便是将他往它来时的方向拖。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它找到洛安安了! 第九十一章 小女人的小委屈 当下便是低沉一声,“走!” 阿布明白百里墨宸的意思,便也松开他的裤腿,向前狂奔而去。 百里墨宸紧随其后,没多久,就见阿布蹲在一出枯井旁,伸着长长的舌头,急急的喘着气。 那模样,简直就是累坏了。 而百里墨宸也眉心微皱,也顾不得有多奇怪,便冲着阿布问道,“你是说,她在里面?” “汪!”惜‘汪’如金的阿布总算是交叫唤了一声,百里墨宸会意,纵身一跃,跳下枯井。 枯井里漆黑一片,百里墨宸一时未能看清,但很快,他便适应了枯井下的黑暗,借着昏暗的天色,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依靠在井边,仿若睡着了的人儿。 当下便是松了口气,心却又是一沉,紧接着便又是一阵抽痛。 伸出手,轻轻去碰她的脸颊,宛若失而复得那般小心翼翼。 她却猛的一惊,睁开眼,看着前方的漆黑一片,无比警觉,“谁!” 她明明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的眉心一皱,想着这枯井低下光线不好,她看不清他也是有可能的,便沉声道,“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洛安安瞬时一愣,却立刻喝道,“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了!” 语气透着嫌恶,令百里墨宸方才才担心她的那颗心骤然一愣。 可是很快,她的语气就变得不对劲了,染着哭腔,一双眼看着也微微泛着水光,“你去陪你的芷柔郡主就好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需要你陪的!” 着实是听不得她这般哭,百里墨宸一颗心一阵阵的抽着,便是连语气都跟着软了不少,“我这不是来了……” “谁让你来了!我不要你来!你走你走,我才不稀罕你呢!”话到最后,便只顾着一个劲的抽鼻子了。 他自是心疼不过来,也不顾她怎么推他打他,便是将她搂抱进怀里,“好了好了,我来了,不怕,乖,不怕……” 他如同哄个小婴儿似的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厚实的大手分外温柔,他的怀抱暖暖的,让人舍不得推开。 于是,她就不推了,也不打了,只顾着发泄心里的委屈,“你才来!我都在这儿等了好久了!这里又湿又冷,我等了这么久这么久,天都黑了!你怎么才来!” “是我错。”他哑着声,恨不得此时此刻对着自己的脑袋劈上两掌泄愤。 她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你就顾着你的芷柔郡主,你心里根本就只有她没有我,你陪她去玩去闹,连我不见了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看你到现在才来找我……” 话到最后,泣不成声。 他自知罪无可恕,仍有她抱怨,可这枯井内又湿又冷,着实不太好。 于是便要扶起她,“我先送你出去。” 哪知她却站不起来,更是一声痛呼,惹得他立刻关切之至,“哪里痛?” 她一腔委屈还未发泄完,他这般温柔关怀只惹来她止不住的泪水,“哪里都痛,手也痛脚也痛,屁股也痛,昨日背上被打了几鞭子,现在也是快要痛死了!” 这一下,他的罪便更重了,昨日还想着是要好好惩治她一番,如今却是后悔昨日为何如此大发雷霆,累及她受了那几鞭。 她要跑,他抓回来就是,何必发那么大脾气。 当下便是面色铁青,一张脸冷峻到仿若能滴出水来,一声不吭便是将她打横了抱起,一跃便跳出了枯井。 却是脚步未停,只冲着阿布说了声,“走了。” 阿布立刻哒哒哒的跟了上来,而那禁卫军的统领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当真是被惊到了。 百里墨宸那一身肃清的长袍,黑着一张脸,然若将将才从战场上下来的杀神,却是那般珍惜的抱着那女子。 而他身后跟着的那条白毛狗,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土狗,便是跟在百里墨宸的身后,那股子气势都未曾被压下去。 夕阳西下,几缕红霞印在那两人一狗的身上,更是添了几分神秘之色。 在经过那禁卫军统领身边时,百里墨宸脚下未停,甚至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只冷哼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找过了?” 那禁卫军统领当下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曾跟过百里墨宸征战沙场,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百里墨宸当下这般态度,便是某处要血流成河了。 从前,是战场,如今,只怕是他的禁卫军了! 百里墨宸抱着洛安安便回了王府,连招呼都未跟皇上打一声,好在皇上得知消息后并未责怪,只道了句,“寻到了就好。”便遣众人退下了。 当然是寻到就好了,若是寻不到,他这宫里怕也是过不上安生日子了。 而回到王府,百里墨宸径自将洛安安抱回了他的屋子,命了医庐立即派人来看。 医庐早已听闻了王妃出事,自然不敢怠慢,命了医术最好的肖大夫前来。 诊治过后,肖大夫才冲着百里墨宸拱手回禀,“回王爷,王妃手腕脚腕都只是扭伤,未曾伤及筋骨,不碍事,敷上两日药就可痊愈。” 闻言,一直冷眼沉眉的百里墨宸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哪知肖大夫又将话锋一转,看向靠坐在床上的洛安安,“只是,草民斗胆问一句,王妃这眼疾,有多久了?” 一句话,便是让百里墨宸的心又猛的提起,“眼疾?什么眼疾?” 洛安安嘟着嘴,双眼微红,看着眼前那一片模糊,也不理会百里墨宸,只回肖大夫道,“昨夜磕了几个头之后就看不太清了。” “你怎现在才说!”百里墨宸只觉得自己都快要气疯了。 她眼睛看不清了? 昨夜给他磕过头之后就看不清了? 怪不得她今日行动如此缓慢笨拙,他竟丝毫未能察觉出来! 洛安安撇开了头去,不想理他,眼圈却一阵红过一阵。 见百里墨宸动了怒,肖大夫忙道,“王爷莫急,依草民所见,王妃只是气血过虚加之气急攻心所致,待草民开几幅药,再修养几日便可恢复。” 听说能好,百里墨宸才稍显安慰,只沉声道,“还不快去。” “草民这就去。”肖大夫急急退下了,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洛安安仍是撇开了脸,哪怕此刻什么都看不清也是不想看向百里墨宸。 她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还没消呢! 他知她怨他,踌躇着上前,沉声问了句,“要不要喝水?” 也算是没话找话了。 洛安安没理他,只当没有听到,却不知为何,心里的委屈一阵盖过一阵。 “饿不饿?”他又问。 她忽然想起当初她在街上跟个疯子一样来来回回,想要穿越回去却大失所望之时,他也是这样的问她的。 当时天知道她真是感动得要死,可如今,她却只想着他跟那芷柔郡主在一起玩耍的样子,便甚为不悦的‘哼’了一声。 这一哼,令他再也绷不住了,便是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却倔强的将手收了回来,碰都不让他碰。 他沉着眉,也不知该如何哄她,只好哑着声道,“你只管说要如何罚我。”不论她想如何,只要她原谅了他,他便什么都愿意去做。 “民女哪敢罚王爷,参芽都快被民女薅死了!”言下之意,她是怕他打她。 “本王起誓,若今后再伤你分毫,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突然就起了个毒誓,洛安安惊得回过头来看他,却是看不清。 于是咬了咬唇,“你自然是没伤过我的,只是清儿跟若君差点被你打死了。” “那今后本王连你的丫鬟都不动。” 这话说得丝毫没有犹豫,倒是显得真诚。 她微微皱了皱眉,“当真?”若真是如此,今日她落下枯井倒也值了。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深怕她看不清,“当真!” 她总算是稍稍顺了气,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了脑袋,“那好吧,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了,王爷去陪芷柔郡主去吧。” 听他提起芷柔来,他也是万分无奈,“你不喜欢芷柔,本王以后也离她远些。” “别呀!我看她挺喜欢你的,实在不行你就娶回来呗。我又无所谓的。”一席话,醋意熏翻了天。 他忍不住一笑,“恩,你无所谓,是本王不想再见她。” “为什么?”她不解,他便伸手轻抚过她的脸颊,“她害本王差点丢了性命。”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她略有紧张的眯起眼来,想看的清楚些,看看他有没有伤着,却见他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就是本王的性命。” 这般情话,瞬时让她红了脸,却依旧是气鼓鼓的,“不敢不敢,民女算什么,芷柔郡主可是跟王爷勾过手指头的!” 你看看,女人就是小气,一点点小事都记得那么深。 他微微一声叹,“本王只将芷柔当妹妹看待,当年她不肯回孤竹,又哭又闹,非逼着本王与她勾过手指才可,本王当年,也是无奈。” 于是,就当是哄妹妹似得哄了她,想着日后应当是不会在见了,便勾了手指。 哪知道她长大后竟来要来联姻了! 怕她不信,他便又说加了一句,“绝无半句虚假。”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韩越的声音,“王爷,芷柔郡主求见。” 第九十二章 家有妒妇 一句话,就让屋子里的两个人都一愣。 百里墨宸最先沉下眉,下一秒,洛安安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还不快去!人家都追到府里来了,可见用情至深,快去快去!” 话是这么说,但脸色却是很不好看。 女人嘛,口是心非的,说出的话都泛着酸气。 她这一脚,没能踹动他,反倒是被他的那只大手给握在了手心里,紧紧的,很是用力,收都收不回来。 只听他冷着声问道,“她来做什么?” “说是知晓王妃受伤,前来探望。” 门外韩越如实回禀,百里墨宸便看了洛安安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看,人家是来找你的。 可惜,洛安安看不清。 却是怕被韩越听见,只压低了声喝道,“你放开我!” 一边说着还一边奋力的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可他那只宽厚的大手却说什么都不放,反而开始轻轻的替她揉起脚腕来。 明明握着她脚的力气那么大,替她揉脚腕的力度倒是轻柔得很,一点都没弄疼她。 也不理会她的低喝,只冲着外面道,“王妃要休息,让她过几日再来吧。” 他看出了洛安安不待见芷柔,又岂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 门外韩越应声退下,百里墨宸一边替洛安安揉着脚腕一边轻声问着,“这力道可还行?” 洛安安却甚是傲娇的哼了一声,不理他! 哪知刚刚才退下的韩越又来了,“王爷,芷柔郡主说今日不见到王妃她便不走了。” 听得出来,韩越的语气也很无奈。 洛安安这才皱起眉来,也不等百里墨宸开口便道,“好好好,你让她进来,我倒是看看她要跟我说什么。” 太嚣张了吧也! 好歹她才是原配,那个芷柔郡主再怎么算也就是个小三,小三上门来找原配,还见不到就不走了,那她这个原配不出面见见岂不是显得太怂太没用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又瞪了百里墨宸一眼。 是真好看,剑眉朗目,高鼻薄唇。 当然,此刻洛安安看不清他的脸,但只是那模糊的身形都让人觉得好看。 她喜欢他,不是没道理的。 可,是谁说的,薄唇之人皆薄幸? 简直太对了! 越想越生气,才顾不得脚伤,用尽了全力猛的踹了他一脚,竟是将他踹到了地上。 而芷柔郡主进来时,恰巧就看见了这一幕。 百里墨宸摔在地上,很是狼狈,却又无比淡定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便又重新坐回床边,柔声问着床上的小娘子,“怎么样?可消气了?下次别用受伤的脚踹,换另一只。” 而洛安安却仿若早已习惯他这般温柔讨好,撇开了眼冷哼一声,就是不理他。 可,芷柔郡主却是未曾见过的。 她虽与他一块儿生活了四五年,也曾得他温柔相待,可他的温柔,是冰冷的。 伤了,他会问她痛不痛,累了,他会问她困不困,可他的表情从来都是淡漠的。 而此次相见,他们都长大了,多年未见,越发显得疏远,所以她一直缠着他,想要寻回些幼年时的感觉,哪怕那是冷冰冰的。 她以为,他就是这样的,对谁都是这样的,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经算是特殊的了。 哪曾想此刻看到他对着洛安安的模样,任打任骂,温柔呵护,这哪里是她所认识的麟王! 她忽然发现,原来,她在他心里,并不特殊,真正特殊的那一个,是此刻坐在床上,对他冷眼横眉的女子。 她的麟王哥哥,原来,只是她的麟王哥哥而已。 一股子感伤袭来,芷柔瞬间就红了眼,一滴滴泪如同雨珠般落下,便是连声音都染着哭腔,“王妃姐姐,你没事吧……” 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惹得洛安安猛的转头看来,只见门口一抹小小的身影,虽是模糊,却也能感觉到她的委屈。 我咧个去。 她都还没干嘛呢,这芷柔郡主怎么就哭上了? 原本还想着芷柔若是来示威啥的她该如何对付,哪知道她一进来就哭? 这也是好在百里墨宸一开始就在,这若是不在,岂不是得误会是她把芷柔郡主给欺负哭了?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付,倒是百里墨宸沉下眉来低喝,“你王妃姐姐心情不好,你若要哭,就改日再来。” 语气冰冷,分明是染着怒意。 芷柔慌忙扯起袖子拭泪,生怕动作慢点就会被百里墨宸赶走似的,抽了抽鼻子,这才道,“我,我就是来跟王妃姐姐说一声,我明日就要走了,以后再不会来跟你抢麟王哥哥了。” “荒唐!”百里墨宸又是低声一喝,“本王是你说抢就能抢走的?” 他表情严肃,语气又严厉,当下就令芷柔扁了扁嘴。 而洛安安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芷柔来访,难道不该是原配大战渣男小三的戏码吗? 这会儿却是怎么回事? 小三不像小三,渣男不像渣男的,她这一腔子热血愤怒是要往哪里出?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戏码,她接不住啊大兄弟!好在,芷柔许是怕一会儿哭了又被百里墨宸责备,便只是扁了扁嘴,没哭出来,却是冲着洛安安继续道,“王妃姐姐,芷柔错了,芷柔不该对你无礼,更不该跟你说那些不懂事的话,害得你受伤,都是芷柔 的错!” 她说着说着,就染上了哭腔,说到最后更是没个字都在抖,却又担心百里墨宸会责备,便是强忍着没哭出来。 她这一认错,洛安安便也有些心软了,想着这芷柔平日里的确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而她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如今芷柔都道歉了,她也没理由再端着。 于是摇了摇头,“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也没伤到哪儿……” 芷柔重重的点了点头,“恩!若是王妃姐姐真伤着了,芷柔罪过就大了,麟王哥哥怕也是,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越说越委屈,终究还是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她这一哭,洛安安便是觉得一阵尴尬,百里墨宸虽还在为她揉着脚腕,却是一言不发,也不再去责怪芷柔。 便听芷柔抽泣着道,“王妃姐姐你好好休息,芷柔这就走了,明日跟着孤竹国的使团回去了,想来日后父皇也不会再让我来了,咱们,后会无期吧!”说罢,那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就跑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远,倒是显得这屋子越来越静。 百里墨宸依旧是低头替她揉着脚腕,力道不大不小,的确令她舒服许多。 可洛安安还是将脚收了回来,低声道,“你去送送她吧。” 他一愣,却道,“又不是个孩子,何须本王去送。” “我看她就是个孩子,千里迢迢为了见你一面才来,如今要走,你总该送送的。” “不去,家中有妒妇,闹起来可不得了。” 他这是在打趣她了。 她小脸一红,也是不服输,“妒妇便用七出之条休了,王爷英俊潇洒,还怕娶不到……” 话未来得及说完,她的双唇便被他含在了嘴里,便是连余下的话都一股子吞了进去。 他仿若是许久未曾碰过她了,隐着那满腔的炙热,恨不得将她一口吃下去。 吻,差一点就让她窒了息。 他终于是放开了她,低沉一笑,声音也略有沙哑,“是将本王放在了心上,才会如此善妒,本王又怎舍得将你休了。” 她被调戏得面颊绯红,只伸手将他推开,“哎呀让你去送人就赶紧去,婆婆妈妈的!” 他便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回。”说罢,又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吻,这才离去。 而此时,芷柔已然走出了王府,正待上马车,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宽厚的大手,她循着看去,竟是百里墨宸。 方才才止住的泪便又跟着落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扶着他的手,跃上了马车。 便听他沉声道,“路上小心,回去之后切莫再如此任性。孤竹离此几万里路,本王赶不及去救你。” 他这一席话,便是将她心底最坚硬的防备都打破了,当下便是转过身来一下子扑在了百里墨宸的身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大把,也顾不得什么郡主不郡主,仪态不仪态的了。 他到底还是关心她的,可这关心,只是如同哥哥对妹妹的疼爱,仅此而已。 她明白,是以更加不舍,孤竹国里她有几位皇兄,可每一位都不待见她,更无人会像百里墨宸这般疼她,关心她。 今日一别,只怕往后再无相见之日。 她自是舍不得的,可她知道,她不能再呆在这儿。 她继续留在这儿,王妃姐姐会不高兴的,王妃姐姐不高兴了,麟王哥哥会怪她的。 到时候,她便是连麟王哥哥的疼爱都会弄丢了。 待她哭得差不多了,百里墨宸才将她推开,“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郡主,保重。” 客客气气的后退,行一拱手礼。 芷柔便也抹了把泪,回以拱手礼,“麟王殿下保重。”言罢,便钻进了马车去。当年离开,她尚是孩童,也如这般哭哭啼啼的,非要拉着百里墨宸勾手指头,而如今,他们都长大了…… 第九十三章 回门 待送完芷柔后回来,洛安安已是睡着了,闹了这一日,她定是累坏了。 百里墨宸略显心疼的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看着她额前的伤,忽然有些想不明白,昨夜自己怎么就舍得看她跪地磕头呢? 如今便是想想,心口就一阵阵绞痛。 于是乎他断定,昨夜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好在,她此刻睡得极为安静,看着也让人觉得舒心。 这一觉,洛安安的确睡得很香,香得连在梦里都闻到了香气,扑鼻而来的肉香,令她垂涎欲滴,只听肚子咕噜噜一声叫,洛安安饿醒了。 睁开眼,果然看到了一块肉。 她不知百里墨宸是何时来的,更不知他何时躺在了她身边,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将她抱在怀里的。 以至于她一睁开,瞧见了他袒露的胸膛。 当下便红了脸,却又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居然是看得清了! 便是连他下巴上那一点点细小的胡渣都能借着月色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乎,伸手去摸。 肖大夫说她是气血太虚才导致视线模糊,那如今这算什么? 哭闹一场,血气上涌,然后就能看见了? 这要是说出去,鬼都不能信吧? 洛安安咬了咬唇,决定先不告诉百里墨宸自己能看清了的事儿。 许是被她摸得有些痒痒的,百里墨宸睁开了眼,洛安安一愣,未曾料到百里墨宸这会儿就醒了,便甚为心虚的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这是谁抱着我呢?” 恩,装瞎子不难的,难的是让她承认她刚才故意摸他来着! 听她这般回答,他眉下一沉,便是连语气都透着几许不悦,“这世上除了本王,谁敢这般亲昵的抱着你睡,本王便砍了他的手脚喂鱼。” “哦,那我可不能保证的,我这眼睛看不清楚,万一抱错了……” “抱错一个砍一个。”他语气冷冷的,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小嘴一撅,伸手便要推开他,可他却抱得紧,舍不得松开。 “哎呀你放手,我饿了!”她抗议,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却不料腹部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硌着了,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脸颊也跟着火热起来,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也料想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不敢再抬头看她,垂眸轻声道,“我,我真的饿了。” “恩。”他沉声应了,双手却未曾松开半分,双唇轻启,声音都哑了,“本王也饿了。” “那正好,咱们一起去吃吧!” 洛安安高兴坏了,不管吃什么,总比此刻被那东西硌着的好! 他却依旧一脸严肃,沉着那一双浓眉,“本王要先吃。” “好好好,你先吃。”她满口答应,这吃东西哪有什么先后的,吃饱了肚子不就成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他便一个翻身压了上来,双唇欺上,一双大手更是索取无度。 “唔……”她惊了,瞪大了双眼,挣扎着躲开他,“唔,你,你不是饿了!”这个骗子。他却掠起一抹邪笑,“恩,饿了,先吃你。”说罢,洁白皓齿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只惹得她吃痛惊叫,可那温热的鼻息却如同麻药一般,便是令她连唤都唤不出声了,只能像只刚刚出生的小狗一般,躲在他 的胸膛之下,轻声哼吟。 直至天色渐亮,他才终于饶了她,放她沉入梦香。 她确实是被累坏了,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被百里墨宸的手指唤醒。 “嗯……”她皱眉,扭着身子躲开他,终是不悦的睁开了眼。 便见他宠溺轻笑,终是收回了手,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方才道,“今日该是你回门的,快些起来,莫被你爹娘笑话。” 洛安安这才揉了揉眼睛,无精打采的坐起身来。 对了,今日是要回门去的,可她到现在都睡不醒,是因为谁啊! 想到这,甚为不服气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 他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却一愣,伸手在洛安安眼前晃了晃,“能看清了?”肖大夫说过,她这眼修养些日子就能好的。 洛安安赶忙否认,“还,还是有些模糊的,只是比昨日清楚了一点点。” 门外,韩越轻笑摇头。 只觉得他家王妃可真有本事,能把他家王爷气得恨不得杀人,也能让他家王爷笑得如此豪放。 便是当年大胜匈奴时,王爷都未曾如此豪爽笑过。 磨磨蹭蹭的,马车停在洛家门前时,已是午时了。 洛震天领着一家上下,早已在府外等候多时。 却见洛安安由百里墨宸扶着下了马车,脚下无力,甚为虚弱的样子。 洛安安也不想的,可她被折腾了一夜,的确是酸的走不动路了。 见她二人下车,洛震天便领着一众人跪地行礼,如今洛安安是堂堂麟王妃,理应受这一礼的。 百里墨宸心情不错,竟是上前亲自扶起洛震天,道,“今日安儿回门,礼数便都免了,只当自家人即可。” 洛震天只当他说的是客气话,谢恩后方才起身。 却听一旁洛毅川开了口,“大姐,你额前的伤是怎么回事?”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自是旁人都能听得出来的。 洛安安冲他微微一笑,“不小心撞的,不碍事。” 闻言,洛毅川却依旧紧皱着眉,显然是不信洛安安所言。 百里墨宸抬眸看了他一眼,倒也未说话,只是那双眸中已是染上了几分不悦。 洛震天一眼就看出来了,赶忙岔开了话题,“先进府吧,咱们边吃边聊。”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这才扶过洛安安,率先进了府。 洛毅川跟在洛震天的身后,眼看着百里墨宸对洛安安的细心呵护,便是连前面有个石子都要提醒洛安安小心些,当下便起了疑心。 席间,百里墨宸更是贴心布菜,只惹得一众人都夸小夫妻恩爱。 可洛毅川看在眼里,却是另外一回事。 席后,洛夫人笑着说要跟洛安安讲些体己话,百里墨宸心下了然,便独自一人在府里瞎逛。 而洛夫人则拉着洛安安回了她的院子,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关上了房门,回转身来,脸上的笑意已然不见。 看她脸色变得如此之快,洛安安便是一愣,“出什么事了?” “你爹要将洛家的家财全都交给那个私生子!”洛夫人一声低喝,足显语气之中的不悦。洛安安也跟着皱了眉,“娘,你怎么还一口一个私生子的,三弟不是已经过继到您膝下了?爹要将家财都给三弟,对您不也是好事一件?”她还以为洛夫人真听进了她的劝说,接纳了洛毅川,哪知原来只是 做做样子?“你懂什么!”洛夫人显得很生气,便是连语气都急切起来,“那个私生子,从未忘记他那亲娘,我细细想过了,便是他不记恨我,日后也绝不会将我当成亲娘般敬重,与其他日看旁人脸色过日子,我倒不如 现在就做些事。” 只觉得洛夫人的语气不太对劲,洛安安蹙起眉来,“娘,你该不会是想把三弟……”话没说出口,却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洛夫人摆了摆手,“此事太过冒险,你爹宝贝这个独子,可是找了不少江湖人士,暗中保护他的。” 便是连吃穿用度都有专人试过之后才能交给洛毅川,深怕是被谁给下毒害了。 闻言,洛安安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才问道,“那,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你去跟那个独生子说道说道,让他去求他爹,分几间铺子给我。”对于洛家而言,几间铺子并不算什么,倒是铺子里的生意,想来洛夫人是要一并要去的。 这种事,洛安安可不想参与,只道,“这种事,娘你亲自去跟三弟说不就好了,他如今与你亲近,又怎会听我的。” “他一定会听你的。”洛夫人说得斩钉截铁,惹得洛安安微微皱眉,“何出此言?” “呵,那小子,情窦初开,你成亲那晚他可是喝得伶仃大醉,便是在睡梦中都唤着你的名字,只是这等丑事,被你爹给压了下来,旁人才敢提起。” 洛夫人的话倒是让洛安安一惊,洛毅川,喜欢她? 那小子才多大!当下便是撇了撇嘴,洛夫人还想说什么,将将张嘴,就听屋外传来清儿的叫唤,“小姐,小姐!不好了,王爷快把三少爷打死了!” 第九十四章 他可不是孩子 闻言,洛安安便与洛夫人相视一眼,这才开了门,就见清儿站在远处急得跳脚,“小姐!快点,你快些去劝劝王爷吧!三少爷真当是要被打死了!” 洛安安这才皱着眉疾步而去,“发生何事了?” 好好的,百里墨宸怎么会跟洛毅川去计较。 “清儿也不知道,只听府里旁人急急来找小姐时说的。”清儿紧跟着洛安安,却见洛安安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无奈摇头。 听旁人说的,也就是说她并未亲眼见到百里墨宸痛打洛毅川,说不准只是起了争执,有没有打都是个问题呢! 然而等洛安安到时,洛毅川果真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依旧是一脸的不服气。 洛震天跪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又是惶恐又是心疼,见到洛安安来,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个劲的给洛安安使眼色。 百里墨宸倒是十分悠闲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也不知是谁给他敬了茶,此刻正无比悠闲的喝着,仿若发生的这件事与他全然无关。 除了这三人之外,院子里还有几名布衣装扮的男子,年纪有大有小,却皆是倒在地上,挣扎呼痛。 约莫就是洛夫人口中,洛震天给洛毅川找的保镖吧。 不过看样子,并不是很能打呀。 洛震天还在拼命的给洛安安使眼色,洛毅川却是抹了把鼻血,冷哼一声,“爹你别冲大姐使眼色了,大姐看不见!” 闻言,洛安安一愣,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她今日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啊! 便是连洛震天也一声厉喝,“逆子,不得胡说!”“我没有胡说!”洛毅川甚是不服气,抬手朝着百里墨宸一指,“大姐才嫁给她几天,脑袋也伤了眼睛也看不见了,走路都走不利索,还不是被他给欺负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麟王,总之欺负了我大姐就是不 行!” 原来这小子是为了她才找百里墨宸麻烦,若是方才未听洛夫人所言,此刻洛安安怕是感动得不得了,然后指着百里墨宸不该跟他一个孩子计较了。 只是现在…… 洛安安微微沉了眉,“毅川,你怎能如此胡闹?回府也有些时日了,难道爹娘连这点规矩都未曾教你吗?” 洛毅川不曾想过洛安安竟会责怪他,便是被百里墨宸揍成这样都未曾哭鼻子,如今被洛安安这一责备,倒是委屈的鼻子发酸。 看着也着实可怜,虽说是个翩翩小少年,但到底年岁还小。 只是此刻她责备他,也是为了他好。 但这点,洛毅川似乎并不明白,当下还想说什么,就听洛震天一声厉喝,“逆子!还不赶紧给王爷王妃认错!” 是王爷王妃,不是他的大姐大姐夫,他怎就弄不清楚呢! 让洛毅川给百里墨宸认错,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让他给洛安安认错,他便是乖乖的低了头,“大姐,对不起……” 看他那委屈的小模样,洛安安终究是于心不忍,缓步行至百里墨宸身边,藏在袖子下的纤纤玉手轻轻推了推他。 百里墨宸却是拨弄着茶盏,“做什么?他是同你认错。” 言下之意,是未曾听得洛毅川给他认错。 洛安安也不知道这家伙今日怎么这般小心眼,只是他这脾气,若是洛毅川不服软,怕今日是过不去的。 于是,她只好看向洛毅川,冲他示意。 洛毅川不服,撇开了眼去,洛安安便是怒了,“洛毅川,你今日是不是存心给我找茬呢?爹都还在这儿跪着呢,你还不认错?!” 百里墨宸不消气,洛震天自然是不敢起。 闻言,洛毅川看了一旁的洛震天一眼,这才无奈嘟了嘟嘴,轻声道了句,“王爷恕罪。” 声音轻的如同蚊子哼哼,好在百里墨宸也不与他计较这么多,便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起身扫了众人一眼,这才道,“罢了,都起来吧。” 洛震天慌忙谢恩,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起了身,只听百里墨宸道,“安儿身子不适,就不在此多留了。”说罢,便搂过洛安安的腰准备走。 哪知洛毅川不合时宜的哼了一声,那不服气的劲儿令百里墨宸将要走的脚步顿时停下。 洛安安也是一阵心惊,百里墨宸的暴戾,她那夜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洛毅川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眉下紧皱,伸手轻拉百里墨宸的衣角,示意他莫要跟洛毅川计较。 哪知百里墨宸低下头来冲着洛安安一笑,轻轻松了他的手,缓步行至洛毅川的面前。 少年还在长身子,哪里及得上百里墨宸的身形,如今见他如此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方才觉得有丝丝的惧意。 只是倔强的扬着下巴,不服输。 洛震天也急了,在一旁连连替洛毅川说着好话,百里墨宸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一双冷眼看着洛毅川,而后淡淡一笑,“知道你大姐为何走不动路吗?” 听他这么问,洛安安顿时红了脸,惊的大呼,“不许说!” 他却罔若未闻,俯下身来,在洛毅川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就见洛毅川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双眼更是无比惊讶的看向洛安安,仿若是不敢相信百里墨宸的话。“本王便是这般折腾了你大姐一夜,你说说,这算不算是欺负?”百里墨宸在洛毅川的耳边耳语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方才站直了身子,轻蔑的看了一眼此刻已然呆若木鸡的洛毅川,这才冷声一笑,转身朝 着洛安安走去。 上前,亲昵的搂过正望着洛毅川一脸担忧的娇妻,甚为得意的在她额前印上一吻,这才柔声道,“咱们回府吧。” 洛安安却是看都不想看他,怒气冲冲的跺了他一脚,这才转身离去。 清儿以为洛安安眼睛没好,赶紧上前来扶,而百里墨宸被他跺了这一脚,自是吃痛,可当下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无奈浅笑,紧随其后。 这一幕,被洛毅川尽收眼底,所见便只是亲昵的两夫妻打情骂俏。 加上方才百里墨宸在他耳边说的那些污言秽语,他此刻脑海中全都是洛安安在床榻之上的模样。 他自是心动的,可他的心更痛,因为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他! 想到这,他便是再也不能忍了,猛的一声怒喝,撇开了众人,蒙头就跑了出去。 见状,洛震天赶忙招呼那几个江湖人士跟上,无奈长叹。 回到王府,洛安安仍是嘟着嘴,不理会百里墨宸。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啊! 居然跟一个孩子争风吃醋,还跟洛毅川说了那些面红耳赤的话,他不嫌害臊,她还觉得丢人呢! 这一路回来,她都是沉着脸的,百里墨宸自然知晓她是生气了,可洛毅川那小子居然敢明目长大的来跟他抢女人,他总要让那小子知道些斤两的。 只是惹得娇妻生气,倒是件头疼的麻烦事儿。 屏退了清儿等人,百里墨宸才轻咳了一声,缓步行至洛安安的身后,贴着她的身子,这才沉声道,“饿不饿?” “将将才在洛府吃了回来,王爷莫不是将我当成猪了!”没好气的回了一声,洛安安便走到了一旁,耍性子,不要与他靠那么近。 他倒是没皮没脸的凑了上来,嘴角隐着坏笑,站在她身后,俯身到她耳旁道,“本王饿了。” 听他这么说,她骤然想起昨夜他饿了之后是怎么折腾她的,当下小脸一红,回过身来便是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 他顺势就将她搂在了怀里,“便是这般无赖,也只对你一人无赖。” 洛安安才不会被他这三言两语给骗住了,只扭动着身子挣扎,“你何止对我一人无赖了,分明对着三弟也是耍无赖!” 话音刚落,他双臂猛的一紧,只让她感受他的不同,压着声警告,“再动可就着了。” 果然,洛安安不敢动了。 生怕点着了他的火,便只捶打了他胸口两下,“堂堂男儿家,竟是跟个孩子过不去,你还真好意思。” “洛毅川可不是孩子了。”百里墨宸挑眉,“他这年纪,只怕这两年洛震天便要给他娶妻了。” 洛安安一愣,这才想起古人成亲早,便是十三四岁生娃娃的都有。 就听百里墨宸接着道,“更何况,他找本王挑衅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 无奈,洛安安又想起了洛夫人的话,心中便暗暗担忧那洛毅川该不会是真对她动了心思? 不行,看来以后还是得给洛毅川疏远点。 “本王为了你同旁人打了一架,你不心疼本王,倒是一个劲怪罪。”他突然就沉下了眉,仿若受了委屈。 洛安安被他逗得一笑,“你那叫打架?分明就是拿那些人练了练手脚。” 见她终于笑了,他才跟着轻笑,却听门外传来韩越的声音,“王爷,洛老爷在外求见。” 闻言,二人皆是一愣,他们才从洛府出来,怎么洛老爷就跟着来了?心下疑惑,百里墨宸转身开了门,只见洛老爷站在韩越身边,见到百里墨宸便噗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王爷,求您放过毅川吧!” 第九十五章 关于遭天谴 洛震天这一跪,只让洛安安跟百里墨宸都觉得奇怪。 “洛老爷这是作何?” 听百里墨宸这么问,洛老爷便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王爷,草民自知犬子鲁莽,冲撞了王爷,但请王爷看在草民养育王妃的情分上,饶了犬子一命!” 这下,便是连洛安安都忍不住了,“爹,你到底在说什么?三弟不是在洛府吗?” 洛震天这才抬头看向洛安安,“你三弟他,他在你们走后便跟着跑了出来,我还以为他是来找王爷麻烦了,他,他不在这儿吗?” 闻言,洛安安这才松了口气,“爹啊,我看你真是关心则乱,王爷下手再怎么狠,也绝不可能为难三弟,想来是他年轻气盛,不知道跑哪儿去撒火去了,你且派人跟着不就行了?” “跟了!跟了的呀!”洛老爷跪在地上,急得不知所措,“可跟去的几个江湖人士都死了……” 他以为是洛毅川不服气来找麟王,麟王一怒之下便下了杀手。 哪知道此刻看洛安安跟麟王的表现,洛毅川竟是未曾来过! 而听了洛震天一席话,洛安安也跟着惊了。 “什么叫都死了?那三弟呢?” 情急之下,问出的话都不合逻辑。 洛毅川自然是生死未卜,否则洛震天此刻是在家里哭丧,而不是来麟王府要人了。 百里墨宸沉下眉来,伸手揽过洛安安的腰,算是给她些安慰,这才冲着韩越道,“即刻派人去找。” “是!”韩越领命退下,百里墨宸便又看向一旁的若君,“你也且去问问消息。” “是。”若君应声离去,洛安安便让清儿将洛震天扶了起来,“爹,你且在这儿等着,韩越找人厉害得很,若君也是消息灵通,相信很快就会有三弟的音讯。” 洛震天此时已然没了主意,一心只想着洛毅川,洛家只有这一个独子,若是洛毅川出事,只怕这洛家的家业都要垮了! 韩越同若君这一去,直到了夜里才回来。 见到二人,洛毅川也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赶在百里墨宸之前便迎上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川儿的消息?” 韩越一愣,便越过洛毅川看向百里墨宸,只见后者点头之后才冲着洛震天道,“属下在城郊山脚下寻到两名江湖人士的尸体,并没有发现洛公子的踪迹。” “若君打听到此次洛公子失踪,江湖上并未有传言,想来此事,应该不是江湖人士所为。” 也就是说,这二人出去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不过只确定了两件事。 一,洛毅川还没有死,不然韩越找到的尸体当中也该有洛毅川的。 二,洛毅川失踪,跟江湖无关,那,便是与朝廷有关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洛安安转头看向百里墨宸,二人心中也都有了一个答案。 掳走了洛毅川的人,是百里玄烨! 可显然,如今关心则乱的洛震天想不明白。 只一个劲的指责,“你们出去了这么大半天,竟只得到了这些消息回来!真是没用,当真是没用!”话音落下,便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在床上。 洛震天睁开眼,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可看到守在床边的洛安安时,一颗心便又猛的沉了下去。 见他醒来,洛安安便将他扶坐起,这才问道,“爹,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些水?” 洛震天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必了……” 看他这幅样子,洛安安不由的长叹了口气,这才问道,“爹,你可是觉得,没了三弟,你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一句话,问得洛震天老泪纵横。 洛安安只得柔声道,“爹对三弟的感情深,安儿能理解,却不知,爹究竟是对三弟的感情深一些,还是对洛家那万贯家财的感情更深?” 自是听出了洛安安话中有话,洛震天微皱双眉,“你,你可是有法子救你三弟?” 洛安安微微点头,“爹,今日韩越跟若君出门这一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让我们知道掳走三弟的人是谁。” “是谁?” “不是太子,便是太子党羽。”反正这事儿,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听说对方是太子,洛震天猛的一愣,紧接着便要掀背下床,“我这就去太子府求情!” “爹!”洛安安将洛震天猛的拉了回来,一副无奈的模样,“若是你去求情太子就能放人,我定命人快马加鞭送您过去!” 可关键是,洛震天去了,太子却一口咬定洛毅川不在他手上,又该如何! 洛震天这才想到这一层,顿时无措,“那,那要怎么办?” “爹,你且先听我分析,今日王爷揍了三弟,便是你也觉得三弟离开洛府之后是不服气又来找王爷了,所以,若是三弟出事,王爷绝对逃不了干系,到时,洛家那万贯家财,早晚是落在太子手里。” 洛安安一边说着,洛震天一边点头,的确,此事最得利的,就是太子! “所以……”洛安安话锋一转,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洛家那万贯家财,您到底舍不舍得拿去换三弟一命?” “你该不会是说,让我将洛家奉上给太子?”若是如此能唤回洛毅川一命,他自然同意,只是不大甘愿罢了。 哪知洛安安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希望爹出一道告示,若明日天黑之前,三弟未能平安回来,您便散尽家财,告老还乡。” “这,这是要跟太子殿下,打对台?”洛震天有些慌了,“若是太子殿下不在意呢?” 若是他散尽家财之后,太子就将川儿杀了呢? 那,他岂不是人财两空? 却听洛安安柔声安慰,“爹,你好好想想,他若是不在意,又岂会掳走三弟?” 只是掳走却未杀害,摆明了是他顾忌着什么,想要留一条后路给自己走。 既然他有所顾忌,那她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听得洛安安这一席话,洛震天也陷入了沉思。 如今,要救川儿,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将家财拱手让给太子,用整个洛家,去换一个洛毅川。 可,此举的胜利者便只有太子一人,洛家也好,麟王也好,都是输家。 但若照着洛安安所言去做,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太子,麟王,还有洛家都输了。 但至少,有那么一半的希望,是洛家可以赢的。 是必输无疑,还是拿一半的机会去赌一个输赢。 洛震天是个生意人,自然懂得该怎么选。 于是,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好,就照你所言去做!” 洛家能打下这富可敌国的商业天下,什么阵仗没见识过? 不过是区区一张告示,又有何难? 于是乎,当洛家要散尽家财的告示贴出去之后,整个京都哗然一片,便是连皇上都惊动了! 只听说皇上连夜召了太子进宫,皇后更是大半夜的从床榻上起来,赶往皇上寝宫。 第二日一早,洛安安便从床上爬起,百里墨宸说了,此事既然惊动了皇上,太子就不可能不放人。 想来,这一大早的,洛毅川也该回府去了。 哪知刚要起身,便被百里墨宸一只大手猛的一拉,整个人便这样扑到了他身上。 分明是他有意为之,却还装着吃惊的模样,“娘子这是作何?一大早的,莫非是要白日宣……” “宣你个头!”洛安安抬手轻轻敲了百里墨宸的眉心一下,鼻尖一皱,“赶紧放开我,说不定三弟已经回府了,我去看看。” 他却紧楼着她的腰不放,“以太子的脾性,你爹不出点血,太子是不会放人的。” 太子,岂会是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人? 就算是被父皇宣进宫里好好的责骂了一通,也断然不会说放就给放了。 他还会观望,看看洛震天到底是真的下定决心散尽家财,还是只说说而已。 闻言,洛安安不禁沉思,“照你的意思,太子不到晚上不会放人了?” “恩。”百里墨宸微微点头,“说不准一会儿还会领着你的好妹妹去洛家看会儿戏。”因着百里墨宸抱得紧,洛安安这般抬着头也觉得累,便索性就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小心思却是不停得转着,“那看来,今日洛家还真得散些家财出去了,这不就等于财神爷撒银子嘛!天上掉下来的,你说, 我若不拿是不是得遭天谴?” 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百里墨宸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恩,会遭天谴!” “嘿嘿!那走吧,咱们去准备准备,备个大网,等洛家撒钱的时候就往死了抢!”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即将飞进自己的口袋里,洛安安心里那个高兴啊!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走,可百里墨宸的两只手就好似被粘住了似得,就是不放! 正欲蹙眉同他说说道理,却见他甚为邪魅的一笑,“你说,这一大早天上就掉下个小娇妻,本王若不好好尝尝,是不是也得遭天谴?” 她顿时红了脸,“什,什么呀!昨夜不是刚尝过。” “那是前夜。”他好心纠正。“那也是刚尝过,乏得很,我不愿!”她咬唇,尽显娇羞。 第九十六章 好一个一夜未睡 他却无赖般缠着,“这才刚醒,岂会乏了。”说罢,便是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下,她连连惊呼,“时候不早了,该早些去洛家的!” “本王很快。”他打定了心思不放过她,双唇堵上了她还欲拒绝的小嘴,几声哼哼,已是欲拒还迎…… 他说很快,却也是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放了她。 等来到洛家时,果然百里玄烨跟洛霏月都已经来了。 洛震天兴致此事乃百里玄烨所为,但碍于身份地位也只好恭敬相迎,只是脸上没有半分好脸色,更是将怒气全都撒在了刘氏的身上,动不动就呼来喝去。 以至于当洛安安跟百里墨宸来到洛家时,刘氏正坐在一旁撒泼似的大哭,就差没赖到地上去了。 一旁洛霏月柔声劝着,只是面色极为难看,也是嫌她的这个娘在太子面前给她丢脸了。 而太子就坐于上座,冷漠着一张脸,仿若当下的事儿全与他无关。 洛震天坐于太子身旁,脸色极为难看,但在看到洛安安跟百里墨宸时便立刻起身迎了过来,仿若是瞧见了救星了。 匆匆行了礼,洛震天才急急说道,“川儿道现在都没有消息,这可怎么办呀!” 百里墨宸已是上前同太子打过了招呼,便在方才洛震天所坐的位置上坐下,下人递来了茶水,他也就悠然自得的喝着。 洛安安抬眸看了太子一眼,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副打量的眼神,着实叫人不爽。于是,冲着洛震天微微一笑,“爹,您别急,您也是说过,没了三弟,洛家后继无人,若天黑之前都没有三弟的音讯,那洛家的万贯家财不要也罢,日后您跟娘就随我去麟王府里住着,总少不了你们一口饭 吃的。” 这话自然是说给太子听的,洛震天也是了然,点了点头,由着洛安安搀扶到一旁落座。 便听洛震天道,“你也坐,看你脚步虚浮,定是担心你三弟一夜未睡吧?唉……” 洛震天一声长叹,洛安安瞬时脸颊泛红,看向百里墨宸,就见他正躲在茶盏后轻笑。 还有脸笑! 当下便是气呼呼的嘟起嘴,决定了一个时辰不理他,于是,又问洛震天,“爹,娘呢?” “唉!”洛震天闻言又是叹了口气,“你娘昨夜也是担心得一夜未睡,今早便觉得头疼,差了大夫去看,只说是让好好休息。” “……” 洛安安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洛夫人会因为担心洛毅川而睡不着觉? 呵呵哒,反正她是不信的。 不过洛震天既然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去看看也不像样,便道,“那我先去看看娘。” “也好。”洛震天点头,洛安安便站起身,正准备走,就听百里墨宸道,“清儿,还不赶紧扶着?” 清儿慌忙应声上前搀扶,便听百里墨宸继续道,“王妃身子虚,慢些走。” 虽是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听得出调笑。 洛安安甚是娇羞的瞪了他一眼,这才与清儿一同离去。 决定了,两个时辰不理他! 来到洛夫人卧房,只见洛夫人正在床上躺着,屋子里一阵药香,当真像是病了。 洛安安心下一愣,想着莫非洛夫人与洛毅川相处这段时间也是有感情了,这会儿是真心替洛毅川担心呢。 那原先自己岂不是小人之心了? 当下也有些内疚,便缓步上前,柔声唤了句,“娘,可好些了?” 原本闭着眼的洛夫人听见了洛安安的声音,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双眸炯炯有神,哪像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人。 洛安安不由的低头一笑,洛夫人却冷冷的邪睨了她一眼,这才坐起,道,“怎么?你还真以为我会为了那个野种病了?”话说到这儿,一声冷哼,“我这身子可金贵着呢,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折腾。” “是是是,没病就好。”洛安安顺着她道,笑容略显无奈。 却见洛夫人瞥了她一眼,“让那老东西散尽家财也要救那个野种的人是你?”语气甚为不悦。 其实换个角度思考也不能责怪洛夫人。 毕竟,洛家的家业,也是靠着洛夫人撑起了府里的半边天。 如今她怂恿洛震天散尽家财,洛夫人自然不会高兴。 当下却只能讨好,“娘,您别生气,爹一心要救三弟,便是我不怂恿,爹也是准备将整个洛家拿去太子府换人的。” “什么?”洛夫人当下便皱了眉,之后又是一声怒骂,“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洛安安暗暗挑眉,这才道,“如今,我怂恿爹将家财散出去,总好过全都被太子跟洛霏月拿去了吧?再说了,娘您也不好好想想,爹这回散财,府外头可是等了好多百姓呢,这扔出去的东西,我爹总不会再 去问问到底是被谁捡走了吧?” 话说到这儿,洛夫人已然通透,当下便缓和了神态,“你的意思是……” “反正是比我去要那几间店铺好多了不是?再者,经此一难,三弟必然受惊,到时娘亲多加安抚,便是三弟不感动,爹爹看在眼里也会觉得亏欠,日后娘的日子,定不会难过的。”一席话落下,洛夫人这才露出了笑意,伸手握住洛安安的手,这才道,“有时候想,老天送走了我的亲生女儿,又把你送来我身边,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若是安儿没死,经历了这一切,只怕也帮不了我点滴 。”不像洛安安,能说会道,古灵精怪的点子又多。 提起她的亲生女,洛夫人眼里多少有些落寞,洛安安便又宽慰了两句。 没多久,清儿就在门外轻声唤,“小姐,老爷请您用膳了。” 洛安安也轻声应了,这才看向洛夫人,“娘,是要与我一起去用膳,还是……” “不去了。”洛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做戏得做全套。”说罢,便又躺回了床上,冲着洛安安摆了摆手,“你且先去吃吧。” 洛安安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娘你好好休息。”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洛夫人的卧房。 一直等走出了洛夫人的院子,洛安安才缓缓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往后看了洛夫人的院子一眼,嘴角便开始扬起得意的弧度,“清儿,去知会若君一声,让她看着点洛夫人。” 清儿点了点头,却是疑惑,“为何要看着洛夫人?” “因为你家小姐我要学着洛夫人的模样去捡钱啊!”如今财神爷要撒钱,她空有一张大网却不知道该如何铺张,但洛夫人久经商场,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做。 让若君看着,便是让她偷偷学着,回头也好自己去铺张起来。 啊,一想到今晚过后,就有一大笔银子入账,心里还真是有些莫名的小兴奋呢! 饭厅内,一众人等都已落座,见状,洛安安也急急行至百里墨宸的身边坐下,冲着在座人等都一一打了招呼。 “来,人齐了,吃饭吧。”洛震天率先拿起了筷子,虽说百里玄烨跟百里墨宸都在,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发话,但显然如今他已是不想顾忌那些礼节了。 洛家这万贯家财,都是自家人一笔笔挣来的,不偷不抢。 皇上觊觎了,他便是连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家,嫁妆更是无比丰厚,怎奈皇家如此贪心,得寸进尺。 如今,他是再也不想对皇家处处妥协忍让了。 今日是在他洛家开饭,那便由他这个洛家的掌权人说了算! 对于洛震天此刻的心思,洛安安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当下便与百里墨宸相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吃了口菜,洛安安又偷偷看了百里玄烨一眼,这家伙倒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此事与他无关,淡定得很。 看得人着实不爽。但不爽归不爽,饭还是要吃的,洛安安不但自己吃,还一个劲的给洛震天布菜,洛震天哪里吃得下,当下便蹙眉朝她看来,就见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心知百里玄烨在旁,自己的确不能表现出不安的模样 ,这才什么都没问,将洛安安为他夹的菜,吃了个干净。 便是在这时,若君来了。 洛安安抬头看去,就见若君与清儿一起远远的走来。 对上她的目光,便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说明洛安安让她去做的,她都已经办妥了。 于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洛震天,“对了爹,你打算何时开始散财呀?” 洛震天倒是未曾考虑过这点,只想着与百里玄烨一道对峙着,如今被洛安安问起,便微微皱起眉来,“你觉得何时开始比较妥当?” “再等等吧,或许三弟很快就回来了。”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百里玄烨的脸色,这才道,“但倘若三弟申时还未回来……” “我明白了,那就申时开始散!”洛震天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冲着一旁的管家道,“去贴个告示,就说洛家申时散财,先散钱银,后散家业!”管家闻言,应声退下,却是让一旁的洛霏月急坏了,“爹!您当真要为了三弟将整个洛家都赔进去吗?” 第九十七章 散财散财 洛安安立刻摆出一副吃惊的面孔,“太子妃难不成一直以为爹是在开玩笑吗?” 洛震天也跟着一声冷哼,“你们姐妹二人都已出嫁,日后自有太子与王爷照顾,便是洛家散尽了家财,你们二人也无后顾之忧。” 言下之意,这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洛家散不散尽家财,都与她们无关。这一席话听着,洛安安自然是不在意的,她如今是巴不得洛震天多散些,也好让她多拿些,可洛霏月就不同了,当下便是委屈巴巴的红了眼,“爹心里就只有三弟,哪曾想过我。”话音落下,眼泪便也跟着 落下,“娘家乃是出嫁女儿的靠山,爹莫不是这点道理都不懂!” 洛家垮了,那她日后在太子府岂会有好日子过。看到女儿落泪,洛震天这心里也不好受,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却见洛安安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塞得嘴巴满满的,便是连说话都说不清了,“妹妹的意思是太子对你不好?哎呀,你放心啦,太子一看就 不是那种人,不管你是洛家的女儿还是普通百姓的女儿,他一定会如同麟王对我一般,真心待你的。”说到这儿,冷眼撇向百里墨宸,“是吧王爷?” 后者淡然点头,“自然。” 不得不说,看着百里墨宸与洛安安这般的相处模式,洛霏月是打从心底里羡慕的。 换做她,若是冲百里玄烨这一瞪眼,只怕从今往后的日子都得在冷宫度过了。 可是,当初处心积虑要嫁给太子的,就是她自己啊! 这条路,不正是她自己选的嘛! 越想越觉得心酸,便只一个劲的低头抹泪。 却见百里玄烨递来一方手帕,表情淡漠,“爱妃这般,倒像是被本太子欺负了,一会儿岳丈大人怪罪,本太子岂不冤枉。” 语气中染着不悦与警告,洛霏月立刻接过帕子拭泪,在抬头已是换上一副笑颜,“臣妾只是感叹如今不能在二老膝下照顾,想想心酸罢了。”“唔,不必心酸。”洛安安赶紧将嘴里的肉吞了进去,这才道,“妹妹如此孝顺,那等爹散尽家财后你就将爹跟二娘接进太子府去照顾,日日都能承欢膝下,爹爹跟二娘一定会很高兴的,想来太子念及你一片 孝心,也一定会同意的。是吧太子殿下?” 一席话,便让洛霏月面上一僵。 将洛震天跟刘氏接进太子府? 那岂不是给太子添堵? 日后她在太子府要如何自处? 只是方才是她先装了孝顺,如今被洛安安这一怼,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太子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接话,洛安安心中一阵冷笑,装呗,装孝顺装白莲花,谁不会啊! 谁装她怼谁,尽管装,怼不死算她输! 用过饭后,百里玄烨提议下棋,百里墨宸便也点头应了。 洛安安看不懂,但看两人对弈时的表情,跟棋盘上黑白两子的数量,想着这二人的水平大约也是旗鼓相当吧。 不觉间,申时到了。 管家行至洛震天身边轻声提醒,就见洛震天点了点头,这才起身道,“好,开门,散财!” 语气甚是笃定,也让一旁的百里玄烨微微蹙了眉。 见洛震天已然朝着府外走去,百里墨宸便也站起了身来,“皇兄,我们也去看看吧?” “恩,也好。”百里玄烨淡然应着,便跟着洛震天来到了洛府外。 而此时,府外老少妇孺,人山人海。 若不是朝廷派了侍卫来维护秩序,只怕真真是要打起来了。 最好笑的还是人群中不乏一些达官贵族,有些甚至换上了青衣麻布,装成老百姓的样子,就等着一会儿能捞上一大笔。 看到洛府府门大开,洛震天走出府外来,一个个都争先恐后,伸长了脖子,挤破了脑袋往前冲,吃相甚为难看。 就见洛震天一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吵闹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诸位,我洛某人老来得子,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让犬子认祖归宗,没料到突遭大劫,犬子失踪,至今未归,怕,已是遭了不测。”话说到这儿,洛震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却很快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 继续道,“洛家偌大家业无人继承,既然如此,洛某便散尽这万贯家财,只求个安心自在!” 话音落下,洛震天转头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会意点头,连忙招来了身后早已抬着箱子等候的一众小厮。 足足十个大木箱子,每个木箱子里都装满了金银财宝,一个大木箱子,得两三个壮硕的小厮方能抬动。 十个箱子,排成了一排,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打开,当看到那无数的金银财宝时,所有人的眼里都冒出了精光。 那是被贪婪所吞噬的眼神,几乎每一个的脸上都写着四个字:欲壑难填! 洛安安直到此刻才察觉到了不安,却听管家一声令下,木箱被推到,金银财宝散落一地,方才还能被众多侍卫拦着的百姓们此刻已然疯狂。 拨开了侍卫一拥而上,将那些金银财宝使劲的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甚至连那些侍卫都开始疯抢起来,再也顾不得维护秩序。 渐渐的,疯抢的人们开始你推我搡,再然后,演变成全武行。 女的抓头发,男的拳打脚踢,更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为了多抢些,连一旁的老人都不放过,不管不顾的便是拳脚相向。 有些老人也不认输,扑上去撕咬,简直就是拼了命了。 洛安安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后退,只一步便撞进了身后的百里墨宸的怀里。 他便顺势将她搂住,只听她轻声颤着,“我,我没想过会这样。” 她料到了今日定会有很多人来抢,也料到争抢的场面会有多混乱,可,她从未料到,人性竟是如此脆弱。 此时她眼前,哪是什么百姓争抢金银的场面,根本就是一群来自地狱的饿鬼争相扑食! “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会泯灭人性。”百里墨宸沉声缓缓,“若一个人还能保持人性,那便说明,诱惑他的利益还不足够多。” 而在足够多的利益诱惑面前,没有人能坚持自我。 没有人。 听他这么说,洛安安便回头看他,“那你呢?” 若是日后,有足够的利益来诱惑他,他可会变? 他垂眸,对上她的目光,柔情似水,“本王所要的,已在怀中。” 她,对他而言,便是最大的诱惑。 听他这一言,洛安安的嘴角这才染上了几分笑意,却听一旁洛震天再次开口,“诸位,方才的金银能抢,如今这些银票可抢不得,撕破便作废了,是以,还请诸位一个个排好队,到管家那边去领取银票。” 众人纷纷点头,不管方才打的有多惨烈,此刻有多狼狈,都抱紧了怀里的金银财宝,开始一个个排起队伍来。 队伍排的很长,从洛府一直排到了街尾。 自然也有想要插队的,于是乎又免不了一通拳脚,只是比起方才的乱象已是好多了。 眼看着管家手里的银票越来越少,洛安安不由的偷偷瞥了眼一旁的百里玄烨。 此刻,他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但那背在身后的手正不停的摩擦着自己的手指,一下就出卖了他表面上的波澜不惊。 他以为洛震天舍不得,哪想到竟是如此决绝。 洛安安不由的暗笑,也不知道太子这次,算不算得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银票终于是散完了,便是那么多的人排队,竟然也是人手一份。 洛家今天,可算是大出血了。 可洛毅川还没有消息,洛震天就不会停下。 于是乎,振臂一呼,“将我洛家所有的房契地契拿来!” 一句话,令早已踌躇不安的洛霏月彻底急了。 高呼了一声,“爹!您疯了不成!” “是!我是疯了!见不到川儿,我就一直疯下去!”洛震天冲着洛霏月怒喝着,自管家手里接过那厚厚一叠的房契地契,“来!接着散!” 话音落下,眼看着洛震天要将手里的一张房契派出去,便听一阵马蹄声传来,而后一阵骏马嘶鸣。 只见一辆马车在洛府前停下,赶车的车夫一身黑衣装扮,便是连脸都蒙着的,在众人的疑惑中飞快的掀开车帘,猛的一把将马车里的人拽了出来,扔在地上,随后又驾车离去。 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唯独百里墨宸反应迅速,立刻朝着韩越示意,韩越领命,飞身追了出去。 而此时才有人发觉,那个被黑衣人从马车里拽出来,五花大绑的男子,不是别人,就是洛毅川! “川儿!”洛震天一声惊呼,立刻将手里那一叠房契地契转头交给了管家,而后急急跑向洛毅川,抱住那被打的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洛毅川,便是嚎啕痛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见状,洛安安也赶紧上前,伸手去探洛毅川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道,“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将三弟送回府,让大夫好好瞧瞧!” “是,是!”洛震天此刻才算是反应过来,忙抹了把泪,这才招呼人将洛毅川抬进了府。 洛府的人慌慌忙忙的进了府,府外的百姓见无利可图也都渐渐散了。 洛安安并无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眼角瞥见若君随着人群离去,便知道她一定是收网去了。 当下便微微一笑,不料对上了百里玄烨的目光。 那双眼,带着冰冷的探究,嗜血的警告。 洛安安一愣,却立刻回以一抹灿烂的微笑。 怎样,不服气?咬我呀! 第九十八章 银子最大 一众人在大厅内坐了会儿,没多久,洛震天便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与之随行的,还有府里的大夫。 见洛震天这幅模样,洛安安便问道,“爹,三弟没事吧?” 洛震天摇了摇头,往一旁的座椅上一坐,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始终没有回答。只听大夫道,“回王妃的话,三少爷伤势无碍,都是些皮外伤,也未曾伤及筋骨,修养两日便好,只是……”话说到这儿,只见那大夫偷偷看了洛震天一眼,这才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三少爷这次受了惊吓 ,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 闻言,洛安安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这才问道,“大夫的意思是,三弟与我一样,失忆了?” 大夫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是失忆了,但与王妃又有所不同。王妃是头部受伤,忘记了所有的事,三少爷是受了惊吓,忘记了那些让他感到害怕的事……” 哦……选择性失忆,她差点就信了呢! 要不是大夫跟洛震天一直在用眼神交流着,她估计还真以为洛毅川受到惊吓,短暂性失忆了呢! 扯! 心里虽是将洛震天与大夫吐槽了一遍,表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关心了几句,这才告辞,各回各家去。 只是刚走出洛府的门口,洛安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见府外有摆摊的,也有扫地的,还有几人看着像是过路的,只是那群人,每一个都时不时的就偷偷瞥一眼洛府,仿若是正在打洛府的什么主意。“洛大小姐想出来的好办法。”一旁,百里玄烨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嘲讽,“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只要洛毅川出事,他们就能从洛家的万贯家财中捞上一笔,看来日后洛毅川走在街上都要步步留心了。”说 完这话,还不忘冷笑一声,这才准备转身走人。却听洛安安道,“太子殿下真是糊涂了,如今人人都尊我一声麟王妃,怎么到你这儿我又成洛家大小姐了?再说了,就算天下人都想要我三弟的性命,只要皇上不想,那我三弟就一定能平平安安。您说是吧 ,太子殿下?” 她这是话中有话,天下人都想洛毅川出事,可今日这一出闹过之后,这百里玄烨铁定不会想洛毅川出事,否则,他平白无故娶了洛霏月,却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岂不是要把肺都气炸了! 所以,如今百里玄烨既然清楚有这么多人想要洛毅川的命,那就一定会想办法保护洛毅川。 至于他方才对她所说的,不过就是想让她后悔相处这样的‘馊主意’,也好让他心里稍稍平衡些。 只可惜啊,洛安安不吃他这套! 太子闻言转身,嘴角掠着一抹淡笑,却是看向洛安安身后的百里墨宸,“麟王还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只是,麟王可是该教教麟王妃,祸从口出四个字是何意?” 百里墨宸回以轻笑,伸手揽过洛安安,甚为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这才道,“有本王在,她又何须知道那四个字是何意?” 就是惹出天大的祸来,也有他替她担着! 听他这么护着她,洛安安自然也很开心,便踮起脚尖在百里墨宸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而后又满脸得意的看向太子,如今她有百里墨宸这个靠山,才不怕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呢! 太子冷哼离去,今日他连嘴上的便宜都没有占到,回去一定会气疯了。 他越生气,洛安安自然是越开心,一边唱歌一边上了马车,欢快的歌声传进一旁太子的马车里,更是气得人面色铁青,一双拳紧握,骨节都泛白了。 好一个洛安安,三番五次同本太子作对,此事,本太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待太子的马车走后,百里墨宸才缓缓开口,“其实,太子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洛安安一愣,“什么啊?” “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就算太子暗中派人保护,也难保你三弟不会出事。” 被百里墨宸这一说,洛安安也跟着皱了眉,“那,照你所言,我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百里墨宸微微摇头,将洛安安的小手握在手心,这才道,“凡事都有两面,有得必有失,若非你的这个办法,洛毅川此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至于以后的事,洛老爷冷静下来后,必然能应付过去。” 洛震天并非泛泛之辈,之前被洛毅川的事急得没了头绪,如今洛毅川安然无恙,他自然也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去保护洛毅川。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 回到洛府时,若君还未回来,却听管家说十皇子来了。十皇子,名为百里铭奕,今年只有十岁,因着年纪小,也深得皇上宠爱,是以宫里的宴席都是他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是以洛安安来了这几个月,参加过宫里几个大大小小的宴会,如今才算 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十皇子。 虽说只有十岁,但百里铭奕给洛安安的第一印象就是沉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五官与百里墨宸有七分相似的缘故。 “铭奕见过皇嫂。”小小少年作揖行礼,可谓风度翩翩。 莫名便对这小娃娃有些亲近的好感,洛安安淡笑,欠身回礼,“见过十皇子。” 十皇子便也微微一笑,“听闻洛家三公子已安然回府,皇嫂聪慧,日后铭奕定要向皇嫂多多讨教。” 被他这一说,洛安安却是微微一愣,就听一旁百里墨宸道,“铭奕时常会来找本王下棋,日后你们二人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洛安安这才了然,便道,“那你们去下棋吧,我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便欠身告退了。 看着洛安安的背影,百里铭奕不由的一笑,“皇嫂如此机灵,皇兄你可降得住?” 只听百里墨宸一声冷哼,“本王才学体力都在她之上,岂会降不住?” “……”百里铭奕听得云里雾里,“这与体力有何干系?皇兄莫不是对皇嫂动粗了?” 闻言,百里墨宸甚是鄙夷的看了百里铭奕一眼,“等你再大些就知道了,走吧,去书房。” 说罢,率先转身,嘴角扬着得意。 而当若君回来时,洛安安正在院子里看她的宝贝参芽。 几日的功夫,小参芽已经冒出了绿色的小尖,她想好了,等小参芽长成大参芽,她就摘下叶子制成伤药,到时候一小瓶卖上个一千两,大概是没问题的。 “小姐。”若君的声音唤回了洛安安畅游在金银海里的思绪,回头看向若君,便是急急问道,“回来了?办妥了?” “回小姐的话,办妥了。”若君轻笑,“洛府前的百姓散去之后,洛夫人的人便开始挨个去将钱银收回来,若君等他们收的差不多了才派人去夺来,今日洛家所散银两,约莫有三分之二都被咱们拿回来了。” “三分之二?这么多?”说实话,洛安安还是有些吃惊的,吃惊过后便又忍不住夸了若君一通,“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高!” “是小姐聪慧。”若君当然也不忘记拍马屁了,洛安安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好吧,咱们也别互相抬举了,那,银子呢?” “已经让人抬进王府的库房了。” 若君话音刚落,眼睁睁就看着洛安安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成一张苦瓜脸。 “你,你搬进王府的库房干嘛?”洛安安想不明白了,“这,这算是我的私房钱啊!你,你这不等于全都给了百里墨宸了嘛!” 哭,真是要被若君给气哭了! 合着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帮百里墨宸做了嫁衣了! 若君哪里会料到洛安安是这种反应,当下也是一愣,正要说什么,便见百里墨宸来了。 看到他,洛安安就想起自己那白花花的银子飘进了他的口袋里,顿时就嘟起小嘴,甚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他。 百里墨宸一愣,细细想了想今日可是哪里得罪了自己的小娇妻,无奈根本想不到,只好看向若君。 若君这才忍不住一笑,将方才告知洛安安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百里墨宸。 闻言,百里墨宸忍不住大笑了两声,这才摆了摆手,示意若君退下。 待若君离去,百里墨宸才走到洛安安身后,忍不住低声问道,“只为了这点银子,你就要跟本王置气了?” “什么这点银子啊?那是很多点银子好不好!”说着,便觉得不平衡,“我那是花了心思的,你倒好,人在家中坐,银子从天上来。” “啊,人都说见钱眼看,你看看你,见到钱连亲夫都不认了!”百里墨宸说着,便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她往后一躲,却是正巧躲进了他怀里,被他死死抱住,“罢了罢了,回头让管家将库房的钥匙给你。” “当真?”洛安安又惊又喜,百里墨宸便低头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连本王都是你的了,这府中上下,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恩?”他声音低沉,听得人连骨头都酥了。 第九十九章 贪财惹祸 洛毅川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对于那日被掳走的事儿,洛毅川一直说想不起来,可洛安安知道,洛毅川这么说一定是洛震天教的,不然他口口声声说是太子掳走了他,那要叫皇上如此自处? 只是,洛安安没想到,事情都过去近一个月了,才突然冒出个幺蛾子! 这一日,百里墨宸照常去上朝,却是一直到了申时都未曾回来,洛安安只以为是朝中有事耽搁了,岂料申时三刻,百里铭奕急匆匆的来了,见到洛安安,便是连行礼都不记得,慌忙道,“皇嫂,出事了!” 洛安安被他匆忙的样子吓了一跳,“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在父皇面前告了状,说皇兄借着洛家三公子出事之际抢夺了分给百姓们的银两,更是指责洛家三公子出事就是皇兄所为!父皇已经命了人来王府查库房,此刻,此刻就在路上,怕是不久就要到了!” 百里铭奕一席话,只让人瞬间没了主意,清儿更是急得快要跳脚了,“啊?这可怎么办?王爷会不会有事?小姐你会不会有事?怎么办?怎么办?” 洛安安哪里知道要怎么办,只听若君道,“小姐莫慌,若君这就将那些钱银转移去别的地方。” “来不及的。”百里铭奕拦住了若君的去路,“父皇的人马上就到了,若是一会儿撞个正着,反倒是说不清了!” 虽是小小年纪,但说的话却是很有道理。 洛安安点了点头,“是,十皇子说的对,转移那些钱银,反倒显得咱们心虚。” “可太子倒打一耙,说是王爷设计掳走了三少爷,那些钱银不就等于是罪证?”清儿虽然没主意,可分析起来倒是头头是道,“要不,要不咱们去请三少爷证明,当初绑了三少爷的人,不是他?”“怎么证明?他口口声声说不记得了,如今又想起来,岂不是欺君之罪?别说我不愿再拖他下水,就是我去求他,他为了自保也未必肯说!”话说到这儿,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闭上了眼,缓缓开 口,“不急,咱们不能急。”一急就会乱了阵脚,乱了阵脚就容易进了太子设计的套,所以,她不能急。 见洛安安如此,其余几人便也都不敢说话了,只看着闭目养神的洛安安,一个个都是紧皱着眉。 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跑了来,说宫里来了人,要查库房。 洛安安这才睁开眼,就见一名公公趾高气扬的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几个侍卫,倒是有种狗仗人势的感觉。 只见那公公上前,冲着洛安安皮笑肉不笑的行了个算不得规矩的礼,这才道,“启禀王妃,奴才奉命来查库房,还望王妃不要与小的为难。” 闻言,洛安安冷笑了一声,“公公你都用如此态度跟本宫说话了,本宫又岂敢为难公公。” 她语带讽刺,那太监便也面色一僵,只听她继续道,“公公别介意,这见风使舵的事儿,本宫也是瞧惯了,好在,王爷如今只是被罚留宫,不然,公公怕是这会儿要骑到本宫头上来了吧?” “奴才不敢。”听出了洛安安语气里的怒意,那太监纵然心里不甘却也还是乖乖的跪地行了礼,身份有别,她再不济也是个王妃,他再势利也只是个奴才! 虽说心里清明得很,太子爷出手了,王爷这次讨不了好,皇上今日大发雷霆,说不准会连麟王名位都削了,可眼下,她仍是主子,更何况,十皇子也在。 看着跪地的太监,洛安安从鼻子里发出冷哼,这才道,“行了,父皇命你们来查库房,那边随本宫去库房吧。” 说罢,便率先转身,领着众人前往库房。 说实话,虽说一个月前百里墨宸就将库房的钥匙给了她,可洛安安从未来库房看过,这回也是第一次。 开了门,只见库房里摆放着不少精美的物件,洛安安不识货,可其余的人却都是惊了。库房的角落,摆放着十数个箱子,里面装了满满的金银,当那太监领着人讲库房上下都清点了一番后,才上前来冲着洛安安道,“王妃,麟王虽说每年都有俸禄,可奴才再怎么算,王爷这库房里,都多了好 几箱的金银吧?” “有没有多,还不是你一句话?”洛安安自顾自的看着指甲,故意做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那太监心中自是有气,但碍于身份也不好怎样,只道,“如此,那奴才只能如实同皇上禀报了,叨扰王妃了,奴才告退。” 太监说着,就要领着一众人离去,不了洛安安忽然开口,“慢。” 闻言,太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洛安安一眼,冷冷一笑,“王妃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不过呢,我怕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在父皇面前乱嚼舌根,所以,本宫也要进宫。” 自方才见到这个太监起的第一眼,洛安安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不管皇上有何不悦的,总是要当面说才能清楚。 那太监显然是有些犹豫的,皇上命他来查麟王府的库房,可没说要他领着王妃一起进宫去复命。 看他犹豫,洛安安便是一声冷笑,“怎么?公公这是担心本宫与你一起到了殿前对峙,你就不能冤枉我麟王府了?” 激将法。 小太监中计了。 “奴才行的正坐的直,今日奉命清点府上库房那也是众人好几双眼睛看着的,奴才怎么可能……” “既然不怕,那就走吧。”慢慢悠悠的打断了那太监的话,洛安安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气得那太监当下就一跺脚,“王妃请!” 嗯哼! 走着! 皇宫里,百里墨宸跪在大殿之下,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微眯着双眼,仿若小憩。 好一会儿,皇上才缓缓开口,“朕再问你一次,搜刮银两,是何人的主意。” “回禀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意思。但洛家三公子失踪一事与儿臣无半点关系。”百里墨宸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只是这样的回答,令皇上很不满意。 他坐在皇位上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手下的几个儿子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皇位。 而百里墨宸呢? 竟将搜刮财银的事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是要贿赂朝廷重臣结党营私还是暗自招兵买马,拥兵自重?! “皇上,小李子回来了,王妃也来了。”一旁,苏哲小声提醒,皇上眉心微微一皱,“她来做什么?” “说是怕小李子乱说话,要来殿前与小李子对峙。” “哼!那朕就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天来!”皇上冷哼了一声,便宣了洛安安觐见。 与洛安安一同进殿的,还有先前清点库房的清单。 清单呈至皇上面前,被苏哲接过,随后摊开来,将清单上成列的物品,数目,一一核对了一遍。 好一会儿,皇上才睁开眼,看向此刻已然跪在百里墨宸身边的洛安安,“这清单上所列,可属实啊?” “回禀父皇,属实的。”洛安安十分淡定坦然的回答,只让皇上一愣,下意识的与一旁的苏哲对视了一眼,这才道,“不是说,你怕朕派去的人冤枉你才跟着进宫的?” “对啊。”洛安安再次点头,一副很无辜的模样,“事实证明是儿臣小人之心了。” “哼。”皇上一声冷哼,摆了摆手,“罢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哪知洛安安连忙摆手,“不不不,这里都是儿臣的事儿,儿臣不能走的。”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看了一旁的百里墨宸一眼,只见他此刻也正看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当初他知晓洛安安动了那些钱银的心思后便料到太子一定会查到,到时那些钱银就会成为他的把柄,他在就料到了,那些钱银不能要。 可看洛安安十分紧张那些钱银的模样,他倒也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她去了。 反正,天大的事,他来顶。 可如今她来,显然是要将这次的事揽她自己身上去,他自然不能答应。 只是洛安安决定事,谁能阻止得了?只见她冲着百里墨宸微微一笑,这才冲着皇上猛一磕头,“启禀父皇,麟王府的确是搜刮了财银了,可这财银不是王爷搜刮的,王爷一早就将王府库房的钥匙交给了儿臣,此次的事,王爷毫不知情,求皇上 明鉴。” 话音落下,只惹来皇上一声冷笑,“呵,有意思,继续说。”“咳咳。”洛安安轻咳了一声,这才道,“父皇明鉴,当初想出散财计策的人就是儿臣,此事父皇可以传唤洛老爷前来对质,儿臣当初之所以出此计策就是为了想好好的搜刮一笔,怕王爷怪罪,就没跟王爷说 ,所以王爷对此事,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哦?”皇上半信半疑,“那你说说,为何要借洛家有难之际,发此横财?” 简单来说,就是想知道洛安安搜刮银子的目的。哪知洛安安抬头看向皇上,一张无辜的脸,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因为儿臣贪财啊!” 第一百章 赈灾 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倒是让皇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苏哲也愣在一旁,忍不住与皇上对视了一眼,虽说早已见识过这位麟王妃的与众不同,可当下这般爽快的回答,还是让人出乎意料。 唯有百里墨宸嘴角掠起一抹淡笑,便是连那低头的动作都带着对洛安安的宠溺。 皇上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饶有兴致的看向洛安安,“那你再说说,为何如此贪财?”“额……”洛安安一下子皱了眉,做出一副甚为为难的表情,“这个,儿臣也说不上来,不过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所以儿臣以为,贪财这点,大约是遗传了我爹吧。”说 到这儿,又故作着急的辩解道,“不过皇上,儿臣只贪自己应得的,从不贪别人的,还请皇上明鉴!” 只觉得她越说越有趣,皇上竟也露出一抹淡笑,“言下之意,洛家所散之财,是你应得的?”“这事儿吧,得这么分析。”洛安安很是严肃的解答着,“儿臣虽已嫁入麟王府,但怎么说都是洛家长女,洛家散财,儿臣若是不觉得肉痛那也是假的。可当初想到这计策主要还是为了救三弟,所以不管再怎 么肉痛,这财也得散,可……儿臣又想了,反正这财是散定了,被旁人拿去也是散,被儿臣拿了也是散,那儿臣为何不将那些银子重新收回来,一解心头肉痛呢?” “照你所言,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与麟王无关?” “是是是,一切都是儿臣的主意,麟王毫不知情。” “原来如此……”皇上忽然将笑意收敛,“如此说来,是麟王欺君了?” 方才他一股脑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岂不就是欺君? 百里墨宸抬眸看了皇上一眼,略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心知父皇这是玩兴大发,想折腾折腾洛安安。 果然,一听到欺君二字,洛安安就急得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王爷他只是心疼儿臣,这,这疼老婆这点不也是随了皇上嘛!” “朕可没有这么是非不分。” “这怎么能说是是非不分呢?儿臣虽贪财,却没有伤害任何人,哪谈得上什么是非不是非的!” “哦?”皇上淡淡的哦了一声,也不说别的,让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洛安安心慌不已,转头看向百里墨宸求救。 只见百里墨宸冲她微微一笑,而后缓缓点了点头,虽什么都没说,可洛安安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再看向皇上,脸上的表情已是有些耐人寻味,“其实,父皇,这儿也没旁人,我就照实问了,那几箱金银财宝,是不是您想要啊?” 如此逾越的问题,若是换做旁人问的,只怕早就被拉下去砍头了。 可现在是洛安安问的,这话刚一问出口,皇上身边的苏哲便抿嘴一笑,皇上也淡笑不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洛安安,仿佛这个问题得要她自己去回答。 而显然,洛安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下也是微微嘟起嘴来,“您是皇上,又是王爷的亲爹,那我这个做媳妇儿的孝敬孝敬您也是应该的,您想要,整个麟王府您都可以拿去,我,我一定不会不开心的……” 听她这么说,皇上终于开了口,“你如此贪财,整个麟王府都被朕拿了,你不肉痛?”看她此刻嘟着嘴的小模样,摆明了是不开心了。 哪知洛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会啊!岂止是肉痛啊!连心都会跟着一起痛啊!可,您是父皇嘛!” 不仅是父,更是皇,他开口要的东西,谁敢不给啊? 很满意洛安安的回答,皇上放声一笑,“哈哈哈,放心,朕不会要了你整个麟王府,只是替江南的灾民讨你五箱财银。” 闻言,洛安安一愣,“灾民?” 皇上点了点头,就听一旁的百里墨宸道,“江南爆发了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打算赈灾。” 发洪水了呀? 洛安安这才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原来是想用洛家那日所散之财去救江南之灾。 当下自然是点头同意,“赈灾如救火,当然没问题!”话说到这儿,却又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个,儿臣多嘴问一句,赈灾之事,父皇决定派何人去做?” “怎么?你有人选?” “嘿嘿,父皇说笑了,儿臣又不懂朝堂之事,怎么会有人选,只是儿臣拿五箱金银出来赈灾是没问题,可到时候若是落到一些贪官污吏的手里,那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所以,要派去赈灾的人,必须得是个大大的清官! 皇上浅笑,“说的在理,那你觉得,你夫君可是个清官啊?” “那自然了!”洛安安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应完之后才发觉不妥,“父皇该不会是想让王爷去赈灾吧?” “既然你怕有人会贪了这比赈灾银,那就让麟王前去,就算贪也贪回你府里,如此你也就不会肉痛了,岂不正好?” “啊?这样是正好吗?不,不对吧……”洛安安还想说什么,可皇上已然不想再听,只挥了挥手,“朕累了,此事就这么决定。”说着便站起身,率先离去。 洛安安只好看向百里墨宸,先是呆呆的,随后就哭丧起了一张脸,“怎么办?我觉得我中了皇上的计了!” 百里墨宸轻笑着起身,随后便扶起洛安安,这才道,“父皇老谋深算,你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便是连他也未必能算计得过父皇。 洛安安嘟着嘴,很是不服气,“可是我不想去你走嘛!江南,远不远?既然发了洪灾,那地方一定也很苦,我舍不得你去……” “本王也舍不得你,只是赈灾一事关系到数万灾民,若灾银被一些贪官污吏搜刮了去,那可就是数万条性命。” 百里墨宸的话的确有道理,这样想来,那还是让他亲自去赈灾比较好。 至少能确保她今日被皇上坑出来的那些银子,都确确实实的到了灾民们的手里! 指派赈灾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临行前百里墨宸需要处理些事,直至亥时才回来。 推开房门,就见洛安安正坐在床边收拾着衣物,当下心口一暖,上前便轻轻搂抱住她,“不是让你早些睡,不必等我?”洛安安靠在他的胸口,叹了口气才道,“听若君说,江南最近气温低下,我就给你收拾了几件厚衣裳,另外还给你准备了几个药香囊,你记得带在身边。既然是洪灾,就容易爆发瘟疫什么的,你可千万要小 心。” 特别是瘟疫,古代医疗水平低下,若是染上了瘟疫,等于就是染上了绝症了! 她字字带着关心,百里墨宸岂会听不出来,低头轻吻她头顶的发丝,这才道,“本王知道了,便是为了你,也会千万保重的。” “你说真的才好!”洛安安抬头看着他,突发奇想,“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胡闹。”他甚是宠溺的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若真有瘟疫,你去了就能好了?” 她嘟嘴,“那至少留在你身边,我会安心些嘛!” “可你留在这儿,本王才能安心些。”他说着,伸手轻轻拂过她耳畔的碎发,看着她如珠般的儿臣,便忍不住心下一动,低头便咬了上去。 她吃痛,却是红了脸,躲开了一步,瞪了他一眼,“你明日要起早,今晚就安分着休息。” “本王这一走,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吃到,你就不让本王多咬两口?”他说着便张开了双臂走了过来,只惊的洛安安嬉笑着跑开,“哪有你这样的,好端端的聊着,非得就想着那事。” 可房间太小,她最终都没能躲过他的怀抱,炙热的呼吸迷了神智,他沉声低诉,“本王也是情不自禁……” 一番你侬我侬之后,洛安安趴在百里墨宸的胸口,手指轻轻在他胸前打着圈,“我还是舍不得你……” 他便无比宠溺的在他头顶落下一吻,这才道,“本王这一去,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五月,太子那边必然会有所动作,你要留心。” “我知道的。”洛安安嘟着嘴,“反正,你不在,我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百里玄烨跟那个洛霏月总不能上门来找我麻烦吧?” “小心为上,我已交代了母妃留意着你,韩越也会留下。” “不行!”洛安安抬头看着他,“韩越是你的贴身侍卫,是要保护你的安全的,怎么能留在我这儿?我不要,你若要将韩越留在我身边,那我就跟着你去赈灾!” 他孤身一人在外,自然得有人在旁照应着。 知道她是担心他,百里墨宸便也不与她争,只道,“你的嫁妆,可要留心看着。” 他此刻所指的,是她出嫁时,洛震天拿出来陪嫁的几间铺子,为显公平,给她的铺子数量跟给洛霏月的是一样的。 于是眉心微蹙,“你的意思是,百里玄烨会打我铺子的注意?” “太子是看不上的,不过你的那个‘好妹妹’却不一定。”洛霏月啊……无所谓啊,她想要就来拿嘛,能不能拿走,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第一百零一章 蜀香楼一日游 刻骨深情化作绵绵云雨,痴缠一夜,一呼一吸皆是不舍。 可再不舍,百里墨宸还是走了。 洛安安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从前百里墨宸在府里时,她也是这般无事可做,却从不觉得无聊。 如今百里墨宸不在,她却是觉得自己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不行!我得找点事儿做做!”说着便猛的站起了身,看了眼清儿,又看了眼若君,这才撇了撇嘴,“那个,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做的?” 清儿被问的一愣,倒是若君轻笑开来,“王府上下周到齐全,如今便是清儿与我都无事可做,哪有什么是王妃能做的。” 闻言,洛安安嘟起了嘴,“那可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一天到晚的都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吧?” 百里墨宸说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她若不找点事儿做,铁定得闷死。 “要不,清儿教小姐刺绣吧?”清儿说着,更是染上几分兴奋的小模样,“只绣上几片叶子就会天黑了,这样日子就过得快些,王妃也不用觉得无聊啦!” 洛安安却摇了摇头,“可是你家王妃我属于一碰针线活,十根手指头就长一块儿分不开了,不行不行,刺绣不适合我。” “要我说,若王妃真觉得无聊,倒不如去府外逛逛。”整日闷在府里,岂不是更加无聊。 洛安安还是摇了摇头,“不好不好,出门万一惹了祸,被太子抓了把柄就坏了。”倒不是怕自己出什么事,只是担心会连累了百里墨宸。 闻言,若君也点了点头,如今王爷不在,若出了什么事,太子那边的确是难以应付,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不过……”洛安安忽然话锋一转,嘴角染上几分笑,“咱们穿男装出去,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说到底,洛安安还是想出去的。 这个提议不能若君与清儿表决,院子角落里的阿布就汪汪了两声,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在洛安安的脚边打转。 这段时间,别说是洛安安,就是阿布也都是日日闷在府里,就算它只是条傻狗,也快要被闷死了! 见状,若君也是无奈一笑,“也好,早先王妃陪嫁的几间店铺咱们也该去看看了。” 说起店铺,洛安安倒是想起百里墨宸临走前那晚曾告诫过她,洛霏月或许会对她的那几间铺子做手脚,当下便也点了点头,“恩,的确是该去看看。” 于是乎,主仆三人均扮上了男装,带着阿布这条傻狗,兴致勃勃的出了府。 说是要去铺子里看看,结果三人率先去了蜀香楼。 对此,清儿很无语,“王妃……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铺子里看看的嘛……” 结果却来了这烟花之地,虽说她也曾跟着洛安安来过,可那时人人都认得洛安安是洛家大小姐,而如今三人皆是男装打扮,难免会有些没眼力见的烟花女子粘上来,是在让人很难适应。洛安安却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哎呀,既然都出来了,自然是要寻个地方好好玩玩啦,一会儿让那几个铺子的掌柜的来这儿跟我汇报汇报情况不就行啦,我敢保证,太子一定想不到我会在蜀香楼跟那几个掌 柜的谈生意!这叫出其不意。” 如此煞有其事的一番言语,只说得清儿一愣一愣的,觉得洛安安说得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便听若君宽慰道,“蜀香楼也算是我的地方,放心,一会儿我让妈妈开个雅间,咱们就坐下来喝喝茶听听曲儿,不会有事的。” 清儿这才点了点头,算是稍稍安心了些。 三人真准备往雅间走去,哪知阿布却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只冲着一个放向炸起毛来,龇着獠牙,喉间发出低吼,一副见到了仇敌的模样。 顺着阿布的视线看去,就见大堂的角落处,苏妈妈正在跟一名男子聊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聊得很愉快的模样,没多久苏妈妈还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给那男人。 这就奇了怪了。 来蜀香楼的男人,不都是拿钱给苏妈妈嘛,哪有苏妈妈讨钱给男人的道理? 难不成,那男子是苏妈妈养的小白脸? 哦哟,难得出府一趟,居然被她知道了这么八卦的事儿,嘿嘿,看来这趟府出得还蛮值得的。 那男子接过了银子,又跟苏妈妈说了两句,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这一转身不要紧,要紧的是被洛安安看清了他的脸! 别说是洛安安了,就是清儿都认出来了,“王,王妃……是,是,是那个,那个山匪头子!” 怪不得阿布会突然摆出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人可不就是当初死拦着她不放行的山匪头子嘛! 被清儿这一声低呼,山匪头子也认出了她们,微微一愣,随即却淡笑开了,更是走上前来,客客气气的行了礼,打了招呼。 “草民见过王……” “哎哎哎!”打断他的话,洛安安微微皱了眉。 那山匪头子倒是很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见过王公子。” “恩。”洛安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正往这儿走的苏妈妈,又看了眼那山匪头子,这才冷冷一笑,“这是强抢了哪家的良家妇女,往这儿卖啊?” 一个山匪,一个青楼的妈妈,这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还跟银子有关,除了是强抢了民女来卖,还能有什么花招? 原本来这儿还兴致勃勃的,如今却是有些厌恶起这个地方来了。 恩,蜀香楼,蜀香楼,名字再好听,也是个青楼。 哪知一旁的苏妈妈听了洛安安的话,赶忙辩解起来,“哎呦,王……王公子这是误会了,金当家的只是卖了些草药给我,并非强抢了民女。” “草药?”洛安安微微挑眉,便听若君到,“公子有所不知,烟花之地向来风流成疾,楼里的姑娘们也是久病成医,不必去外头请大夫,而金当家的占据一方山头,山上草药诸多,每年都会来蜀香楼几次。” “哦,原来如此。”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邪睨了那山匪头子一眼,“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了金当家的了。” “不敢,在下姓金名彦淮,公子直呼在下名讳就好。”金彦淮一如以往一般,给人温润而无害的感觉,可洛安安知道,此人身形瘦弱却能成那群山匪的当家的,本事一定不小,是以对他也有着几分忌讳。许是看出了洛安安眼中对这个金彦淮的不待见,苏妈妈便又讨好般的说道,“其实啊,咱们做青楼的,跟金当家的也是被逼无奈,若家中有屋有田有亲人,谁会去做那被人人唾骂的营生。”话说到这儿,竟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意思,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苏妈妈又急急说道,“其实金当家的是个善人,这不,前段时日在山中救下一名差点被野兽扑食了的女子,悉心照料,如今又来我这儿讨了些祛 疤膏,我要是那女子啊,铁定是要以身相许了!” 最后一句说完,苏妈妈便笑出了声来,而金彦淮的脸颊也略微一红,这才冲着苏妈妈道,“多谢妈妈赠药。” “哎呀,这有什么,咱们蜀香楼别的没有,可这祛疤膏却是很多的。”毕竟,蜀香楼每日接待那么多恩客,总会有几个有特殊的癖好,伤了姑娘,便用那祛疤膏覆着,如此便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金彦淮低头一笑,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洛安安,“王公子加重,不知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他突然问起这个,不免让人心里一阵狐疑。 清儿更是警觉的回应,“我家公子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难不成你不知道吗?” 洛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这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事。 金彦淮倒并未露出任何不对劲的表情,只点了点头,“那便是在下糊涂了。” 清儿却是瞪了他一眼,“古古怪怪的。”金彦淮好脾气的淡笑,并不与清儿计较,倒是洛安安听闻金彦淮救人之后终于是微微缓和了语气,道,“那女子伤的重不重?我府中有疗伤的圣药,回头命人取些给你。”毕竟当初人家也没对自己怎么着, 反倒是阻止她离开百里墨宸,算下来,倒是救了她跟百里墨宸的这一段姻缘。听闻洛安安要赠药,金彦淮却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好意,只是那女子伤得并不重,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只缺了这些祛疤膏而已。”话说到这,便又行了礼,“时候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公子请便。 ” 洛安安点了点头,金彦淮便告退了,看着他的背影,洛安安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何。 而从一开始就对着金彦淮龇着獠牙的阿布,直到金彦淮离开都没能扑上去,甚至连叫唤一声都没有,全程都只是摆出一副炸毛的模样,仅此而已。洛安安瞪了阿布一眼,摇了摇头,唉,真是条没用的傻狗。 第一百零二章 生意不好做 苏妈妈给洛安安等人准备了一个大大的雅间,正是当初百里墨宸包下的那间,在二楼,能俯视楼下大厅内所有的人事物,自然也能好好欣赏姑娘们的歌舞。 虽说时候尚早,但楼下也已是一片歌舞升平,洛安安喝着茶,赏着歌舞,好不惬意。 没多久,雅间外传来敲门声,清儿去开了门,进来三个文质彬彬的老头,手里都拿着一叠厚厚的账本,应该就是那三间陪嫁铺子的掌柜的了。 进了门,三个掌柜的很是恭敬的给洛安安行了礼,洛安安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糕点,站起身来,“都不必客气了,坐吧。” 碍于身份,三名掌柜的一时不敢与洛安安同坐,却见洛安安很是疑惑的看着他们,“还站着干什么?坐呀!” 闻言,三名掌柜的只好谢过,落座。 看了三位掌柜的一眼,洛安安才一笑,“你们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店里生意最近都怎么样啊?” 原本只是随意问一句,哪知三位掌柜的一下子面面相窥,竟是一个都不做回答。 察觉到了异样,洛安安便试探般的问道,“那个,生意不好吗?” 三名掌柜的仍是没有回答,洛安安便又轻咳了一声,“那什么,就算是生意不好也没事啊,照实说,我不会怪你们的。” 听到洛安安这么说,三位掌柜的才开了口,“这,这是这几个月店里营业的账本,请王妃过目。” 说着,三人都将账本推到了洛安安的面前。 洛安安狐疑的看了三人一眼,这才翻看账本,看不太懂,但每月最后都会写有总结金额,这总是能看懂的,于是挑眉道,“挺好的呀,每月的收入都很稳定啊……恩?这是上个月的,这个月的呢?” 看着账本上那最后所记载的数字,洛安安眉心微蹙,又翻看了其余两本,虽说这个月的也有个别记载,但相比起上个月那是差了太多了。 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洛安安合上了账本,看向三位掌柜的,“说吧,这个月到底发生了何事?” 闻言,三位掌柜的纷纷叹了口气,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坐在最左边的掌柜才开了口,“回王妃的话,店里的生意其实从上个月月末开始就受影响了。”话音落下,其余两名掌柜的纷纷点头,“是啊是啊。” 洛安安也重新翻看了账本,果然见上月月末那几日,基本都是没生意的。 “恩,你接着说。”洛安安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听着。 只听那掌柜的道,“其实咱们三家店,卖布料,卖瓷器,买纸笔,那都是老店了,按理来说,就算世道不好,也会有些老主顾,生意不至于差成这样。” 话在理,洛安安点头。 就听另外一名掌柜的道,“可上个月月末,隔壁街新开了三家店,分别是卖布料,瓷器,纸笔,而且价格低廉,有些甚至比咱们的进货价都便宜,客人们都不是傻子,哪有卖贵货的道理。” “所以咱们的生意才会一落千丈。”洛安安总算是听明白了,抬头看向三位掌柜的,“那你们有没有打听到,那三家店是什么来路?” “倒也不需要打听的。”瓷器店的掌柜的说到这儿,顿了顿才接着道,“那三家店面,是洛老爷之前给太子妃的嫁妆……” 洛安安这才算是明白了,“是她啊,那就是摆明了跟我作对啦!”她记得当初陪嫁给洛霏月的三家店并不是买布料瓷器跟纸笔的,如今换了业务,还用低价攻势哦,摆明了就是跟她打对台啊! “其实,王妃,太子妃那三家店,原本分别是做料酒,米铺,还有首饰生意的,如今那三家换了行当,不如咱们也换过去做。”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洛霏月那三家店换了行当,那原本的行当就出现空缺,他们换过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生意惨淡。 可洛安安却不觉得这个办法有多好,摇了摇头,道,“我虽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但也听过一句话,做生不如做熟,更何况,若是我们换过去,他们也跟着换过去,这般折腾,那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了?”洛安安的话自然也有道理,只是如今的情况,三位掌柜的都心知肚明,“如今对方用价格压着咱们,咱们也做不长啊,不瞒王妃,咱们三个人都暗中派人去打探过,对方不但价格低,质量也不比咱们的差, 您说说,这……” 若是质量差些,日后倒也会有回头客来买他们这些质量好的,可对方质量并不差,便是连这点客源都给他们封死了。 洛安安沉下眉来,看向布料店的掌柜的,“您说,他们的售价,比咱们的进货价都便宜?” “是啊,那售价,咱们进都进不来。” “那会不会是进货商那边出了问题?” “应该不会,跟咱们进货的都是合作了十几年了,绝不会给咱们贵了。”掌柜的说起来信誓旦旦的,洛安安虽觉得不稳妥,却还是点了点头,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只道,“洛霏月那边既然敢转行,那一定是做足了准备功夫的,不过呢,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回头咱们搞点小活动 ,回馈下客人,可以少赚些,但至少账本上不能空着。至于什么活动,回头你们将铺子里各个商品的进价与现在的售价都报给我,我回去研究过后再通知你们。” 几位掌柜的都点了点头,便听洛安安问道,“对了,我想问下几位每月的月钱是多少?” 闻言,三位掌柜的都跟着一愣,来时便想过铺子里生意不好,王妃应该会减他们的月钱,当下便也为难起来,“王妃,小人家中还有四名子女要养……” “小人家中也有老母子女,每月仅靠小人这点月钱……” “是啊,若是减了月钱……” “等等。”洛安安无奈打断了三人的话,“谁说我是要减你们月钱了?” 三位掌柜的闻言面面相窥,就听洛安安道,“我非但不减你们月钱,还要在你们每月固定的月钱之上,再加上当月营业额的一成给你们。” “王妃此言当真?”三位掌柜的听说不但不见月钱还涨了,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洛安安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我不懂做生意,所以铺子里都要劳烦三位帮我看着,涨这点银子也是三位应得的,只是如今生意不好,若是日后好了,再涨个两三成也是没问题的。” “那,那可就多谢王妃了!”三位掌柜的齐齐起身行礼。 照实说,店里生意不好,身为店里的掌柜,必定是要为此担责,可如今洛安安不但不怪罪,还如此客气,自然是让他们心中好过不少。 于是乎又客套了几句,三位掌柜的才纷纷告辞离去。 关上雅间的门,清儿不由的嘟起了嘴,“王妃,咱们生意这么差了,为何还给他们加月钱啊?” 王爷赈灾,从府里拿出去好几箱的金银,如今生意不好,还给人家月钱,清儿感觉王府都入不敷出了。 洛安安知晓清儿是帮自己心疼呢,淡笑着摇了摇头,就听若君道,“咱们王妃这是笼络人心呢!你想,生意这块儿咱们都帮不上忙,只能依靠那三位掌柜的,若不笼络一下,只怕对付不了太子妃那边。” 闻言,清儿这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王妃,生意这块儿清儿能帮得上忙的,从前夫人教小姐做生意,算账什么的,清儿也都是跟着一起学的。” “当真?”洛安安有些惊喜,原本还想着只能靠着外人,没想到清儿懂。 清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自然是当真!而且清儿学得很好呢!” 如此自信的样子,让洛安安笑逐颜开,看了若君一眼这才道,“那晚些等三间铺子的进价单送来,我可就交给你了。”“没问题!”清儿很是欢喜的应下了,洛安安便又看向若君,“你的消息灵通些,去查查洛霏月那三家店到底是跟何人进货,最好是想办法弄到他们的进价单子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进价那块儿有问题,还 是人家根本就是赔着本在跟我玩呢。” “好,若君这就命人去查。”若君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查了,要不要连咱们这儿的也一块儿查查?” “此事你自己做主。”两边都查查,确实也放心些。 若君应了声,这才退下了。 洛安安此时也没了继续欣赏歌舞的心情,叹了口气便站起身来,“咱们也先回府吧。” “好。”清儿应声,便开了门,二人正准备离去,忽然听得一楼大厅内一阵吵闹。 “我不接客,我不要接客!我宁可死也不接客!” 吵闹声吸引了洛安安的注意,隔着围栏冲着楼下看去,就见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被几名龟公追逐着,一边跑一边哭喊,连妆都花了一脸。 很快,那姑娘就被龟公给抓住了,一人一边擒住了她,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一幕看的洛安安很是不安,原先还误会了金彦淮强抢民女,如今竟是被她亲眼目睹了逼良为娼! 不行!她要管闲事了! 第一百零三章 救人 眼看着那女子就要被抓,洛安安赶忙喊了一声,“慢着!” 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喧闹的时刻无疑如一道惊雷。 楼下众人皆抬头望了上来,而那被抓的女子也微微一愣,随即便开始不断的求救,“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洛安安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转而看向一旁的苏妈妈。 苏妈妈一见到洛安安的眼神,便是会意,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二楼。 楼下那女子虽仍旧被龟公抓着,但见到苏妈妈上楼便也不再胡乱呼救,只眼巴巴的看着洛安安。 见她那双眼里透着惊恐,洛安安便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便是这一笑,令那女子心疼莫名一暖,落下滚滚热泪。这边,苏妈妈已然推门而入,上前便冲着洛安安福了福身子,不待洛安安发问便道,“王妃,那女子是上个月被她继母卖来的,来时便是浑身是伤,这一个月来,我也算是好吃好喝的给她伺候着,还用了不 少的祛疤膏,您也知道,我蜀香楼打开门就是做生意的,既然来了我蜀香楼,那接客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苏妈妈说的,我都明白。”洛安安冲着苏妈妈微微一笑,低头看了楼下那女子一眼,这才冲着苏妈妈道,“若真如你所说,那女子是被继母卖来的,又浑身是伤,那你这蜀香楼对她来说,反而是个能安身的 地方,至少,不会再被她家人责打。只不过,我看那女子并不想接客,苏妈妈倒不如放了她一马,也算是好事做到底。” 闻言,苏妈妈却是冷冷一笑,自然不能对洛安安不敬,但语气中也透出几许不悦来,“呵呵,王妃说笑了,我蜀香楼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既然是做生意,那又岂有蚀本的道理。” “我明白的。”洛安安依旧是浅笑着,“不过我看那女子姿色一般,蜀香楼美女如芸,必不差她这一个,不然这样,我替她赎身,可好?”“赎身?”苏妈妈一愣,眼珠子便悄悄一转,生意人的奸诈心思就开始发作了,“当初买下这丫头,我可是花了十两银子的,这丫头虽说姿色平庸,可到底是个黄花大闺女啊!王妃您不知道,这男人啊,就喜 欢青涩的,未开苞的,所以呀……” “二十两,我出二十两替这女子赎身。” “二十两?”苏妈妈仿若是不信,只一个月,身价就翻了一倍,要知道,她原本想讨个十五六两的就满足了。 洛安安却点了点头,“苏妈妈好歹照顾了她一个月,总不能让苏妈妈蚀本了。”说到这儿,便看向清儿,“给苏妈妈二十两。” 清儿点头,立刻从腰间拿出两定银子,“苏妈妈,银子给你,那女子的卖身契你可别忘给我家王妃。” “忘不得,忘不得!”苏妈妈喜滋滋的接过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这才道,“我这就去取卖身契。”说着,又冲着楼下那两名龟公喊道,“快放了,放了!” 龟公闻言放了人,那女子便立刻抱住自己的手臂,站在原地很是不安的左顾右盼,生怕那几个龟公会再次将自己捉去,强迫她去接客。 洛安安下了楼,而苏妈妈也在不久之后送来了那女子的卖身契,上面写着那女子的名字:张梅儿。 看着自己的卖身契到了洛安安的手里,张梅儿竟有些不知所措,就听一旁苏妈妈道,“还不赶紧谢谢王妃?” “王,王妃?”张梅儿一愣,这才仔细打量洛安安,虽是一身男装,但面容精致,的确是女子。 反应过来之后才慌忙下跪,“多谢王妃相救,梅儿愿当牛做马,报答王妃!” 洛安安一笑,伸手将张梅儿扶起,“快起来,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只要日后好好生活就够了。”说着,便将那卖身契递给张梅儿。 可看着那代表着自由的卖身契,张梅儿却惶恐着,不敢接过。“怎么了?”洛安安看出了张梅儿心中的害怕,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就听一旁的苏妈妈道,“王妃虽赎了梅儿的身,但她既然进过我蜀香楼,那在旁人眼里也就不干净了,她家中继母猖狂,只怕回去之后日 子更不好过……”话说到这儿,苏妈妈竟将之前的二十两银子拿了出来,看了梅儿一眼,又看了洛安安一眼,这才接着道,“王妃能救梅儿一次,未必能救梅儿两次,倒不如留在我蜀香楼……” 话未说完,梅儿就慌忙摇头,“不,我不要留在这儿!我不要接客!” “那便随我回去吧。”洛安安开了口,苏妈妈说的对,她若放任梅儿离去,让她自生自灭,保不齐还会被人送去青楼,甚至更惨。 到时候就真应了苏妈妈那句话:她能救她一次,未必能救她第二次。 所以,让梅儿跟她回去才算是上上策,反正麟王府也不怕多一张嘴吃饭。 听到洛安安这样的决定,梅儿一愣,随即便落下泪来,“多谢王妃,王妃放心,我什么都会干,什么都能干,我不会吃白饭的。”听到这样傻里傻气的话,洛安安也唯有一笑,一旁,苏妈妈却轻叹着摇了摇头,将那二十两银子塞回自己的腰带里,唏嘘着,“救了这一个又怎么样,这世间受苦的女子那般多,能救几个?”话说到这儿, 她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看向洛安安慌忙赔罪,“王妃息怒,我这是人老了糊涂了,就爱乱说话。” 洛安安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她,只看了梅儿一眼,这才道,“走吧。” 说罢,便率先转身,带着清儿跟梅儿,离开了蜀香楼。 夜色渐浓,洛安安却依旧坐在院子里。 若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斗篷,淡然轻笑,语气中透着几分责怪,“夜色凉如水,王妃也不知给自己加件衣服。” 洛安安这才看向她,“事情都办好了?” “恩,该让人查的都让人去查了,进价单清儿还在看着,劲头大得很,估计今晚是不打算睡了,还有那个梅儿姑娘,若君暂且将她安置竹青院里。” 竹青院,乃是王府下人们休息的院子。 洛安安点了点头,“有你在,我真是省心了不少。” “未必吧?”若君淡笑,“弱真省心了,此刻又岂会在这儿愁眉苦脸的?” 听她这么说,洛安安忍不住一笑,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是在想白日里苏妈妈说的那番话。” “苏妈妈说什么了?”若君很是好奇。 就见洛安安扯起一抹苦笑,视线落在远方,“苏妈妈说,今日我能救下梅儿,可这世间受苦的女子那般多,我又能救几个?” 闻言,若君忍不住摇了摇头,“苏妈妈就爱乱说话,世间受苦的女子那么多,王妃一个人一双手,自然救不了几个,但以王妃的性子,必定是见一个救一个。”“你还真是了解我。”洛安安轻笑开来,“可,我有什么本事去见一个救一个呢?不过是靠着王爷的名头跟身份,好在梅儿身份并不特殊,但倘若日后遇到个身份特殊的,会给麟王府惹来麻烦的,你说,我救 是不救?”若君闻言,没有说话,只听洛安安自顾自的说着,“我来这儿也有不少日子了,却总是过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只想着旁人别来找我麻烦就好了,可除了对付太子,对付洛霏 月之外,我总该去做些别的正经事儿。” “若君,我想收了蜀香楼。”洛安安突然的一句话让若君一愣,她这话,语气坚定,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了。 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洛安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若君,很是兴奋的模样,“我不但要收了蜀香楼,还要将蜀香楼做大,最好是整个黎国不管走到那个城都会有蜀香楼的地界!” 若君此时也跟着站了起来,“王妃的意思是,想要将蜀香楼当做救助受苦女子的地方?”“恩!”洛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却听若君道,“蜀香楼不过是个普通的青楼,当初也只是因为我一举夺了花魁才名声大噪,如今蜀香楼身价倍增,王妃想要收下蜀香楼,未必是那么容易的,依若君看,倒不 如先将眼前的问题处理好,待生意稳定,进账颇丰之后,王妃是收了蜀香楼还是自己另开一家,都不成问题。” 到底是百里墨宸训练出来的人,思虑周全。洛安安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的确要将眼前的事儿处理好之后才能做,但救人如救火,而且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与此事有任何的关系,也免得给麟王府惹麻烦。所以,收了蜀香楼,让苏妈妈在楼里替我做事 ,而我只需藏在背后,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听她这么说,若君便淡然一笑,“王妃既然有此心,若君自当竭力成全,苏妈妈那边若君会找她好好谈谈。那王爷那边,需要去说一声吗?” “当然不用了,他在赈灾,那么忙,这点小事何必烦着他,不但是他,此事你知我知就行了,清儿那个大嘴巴也别对她说了。”“知道了。”若君淡淡一笑,心中对洛安安也多了几分敬佩。 第一百零四章 求助洛家 第二日一早,洛安安刚刚才洗漱完,就见清儿抱着厚厚的一叠账本来找她了。 看到清儿的第一眼,洛安安便忍不住惊呼出声,“哇,你这是一晚没睡啊?”那眼下的两块乌青,都快赶上功夫熊猫了!清儿点了点头,虽说眼下有乌青,可精神却很充足,将账本往桌子上一放,这才道,“王妃,我研究过咱们的进价跟定价了,约莫是仗着老字号,又没有别的店竞争的缘故,定价都比进价高出了许多,所以 我想着,若是能降一些,兴许……” 清儿的话未说完,便被洛安安打断了,“降?你昨日没听那几个掌柜的说人家的售价都比咱们的进价要便宜嘛,咱们再怎么降都比不过人家的。” “可咱们是老字号,卖了这么多年了都是这个价,突然降价一定能吸引一批老主顾。”到底是跟着洛夫人学过的,清儿对这事儿也算是有见解,可洛安安还是摇了摇头,“其实我昨晚也有好好考虑过,我虽不懂做生意,但是我会买呀!换位思考下,若我是买方,买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突然降价 了,价格还比从前低了许多,那我铁定得怀疑从前是不是都买贵了。” 毕竟在买方的心里,卖家不管降了多少价都是不会亏本的。 觉得洛安安说得有道理,清儿点了点头,皱眉问道,“那依王妃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洛安安冲着清儿一笑,“嘿嘿,我早就想到了,咱们那三家店,联合起来举办个十周年庆,所有物品第二件半价,买二送一,限时三日。为回馈新老顾客,三日内在三家店里总计消费超二两银子的,就能获 得一次抽奖的资格,一等奖就是不管你买了多少东西,我都给你免单!” 做生意,洛安安的确是不精通,可身为一个现代人,大小商场什么优惠活动没见过?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啦! 集现代人的智慧,难不成还斗不过一个洛霏月? 开玩笑! 听着洛安安的话,清儿也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小算盘,哒哒哒的拨弄着,这才抬头看向洛安安,“王妃这办法虽然好,可是算下来咱们还是比不过太子妃那儿便宜呢,只怕是瞒不住一些精明的客人呢。”洛安安拍了拍清儿的肩膀,将她手里的算盘拿了过来,放在了桌上,这才道,“首先呢,精明的客人是在少数,而且比价格,咱们的确是比不过洛霏月那边。第二呢,咱们只做三日的活动会给客人造成紧张 感,当下只顾着买买买,等算计过来了,东西也都买回家去了。” “王妃说的有道理!”清儿总算是露出了笑意,见状,洛安安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家王妃我什么时候没道理了,你先去睡一觉,养养神,我让若君去准备准备,活动就从明日开始。” “好!”清儿应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退下了。 清儿走后没多久,若君便来了,也给洛安安带来了一个说不上是好是坏的消息。 “王妃,那三家店的进货渠道,进货价格,若君都已经打探清楚了,进货价的确是比咱们便宜,也怪不得咱们在价格上比不上人家了。” “进货渠道应该是跟咱们的是一样的吧?”虽说从前做的是不同种类的生意,可说到底陪嫁之前都属于洛家,进货渠道想来多多少少都是认识的。 果然,若君点了点头。 于是乎,洛安安也跟着点了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既然进货渠道是一样的,价格又差了这么多,那她真的是有必要见见那位进货商了。 了然洛安安的想法,若君却微微皱眉,“王妃,进货的三位商人,都不在京都。” “什么意思?”洛安安一愣,就听若君道,“应该是早就知道王妃会找他们,所以三日前都离开了京都了。” “哦,那看来也是洛霏月安排的咯?”洛安安撇了撇嘴,“那他们的家人呢?” “都走了。” “哇塞,为了防我,拖家带口的走啊?那看来洛霏月是出了大价钱了,可,若是进货商都走了,那洛霏月那三家店,要跟谁去进货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若君猛的一愣,“要么是另有进货渠道,要么就是……那三个进货商根本没走?” “这不就还得靠你去查了嘛!” “若君这就去。”若君说着便要走,却被洛安安拦下,“这事儿你让旁人去查就好,先陪我去个地方。” 若君点了点头,“王妃想去哪儿?” “洛府。” 俗话说,商场如战场,那洛府在这战场之上应该算是个王了,如今她要跟洛霏月对着干,自然要先知会王一声,更甚者,她得求助王的一臂之力。 只是对于之前洛安安搜刮了洛府散去的金银一事,洛震天颇有微词,是以今日洛安安来求见时,洛震天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便是连洛夫人都对着洛安安冷眼相看。 咳咳,要怪也只能怪她当初黑心,从洛震天跟洛夫人的手里抢了食吃,如今被这般对待也是她自作自受。 于是,甚为厚脸皮的往洛震天身边一站,伸手拉过洛震天的衣袖,撒了个连自己都快被恶心吐了的小娇,“爹~,您别生安儿的气了嘛~再怎么说,安儿都算是救了三弟一命,您就别生气了~” 九曲十八弯的调调,别说是听的人,就连洛安安自己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奈何,洛震天不吃这套! “哼,老夫早就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却没料到这泼出去的水竟有这般大的本事!” 洛震天板着脸,倒不是气洛安安抢了他的银子,而是气她当时的那种举动无异于背后捅他一刀。 见状,洛安安厚着脸皮笑,“那这水是爹你亲手泼出去的,自然是要厉害些的,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那么大的本事,不都是爹你教的嘛!” “王妃谬赞了,老夫可没那么大本事!” 这老头,脾气还真硬了! 见软的不行,洛安安决定跟他硬碰硬。“哼!气气气,就知道生气!当初三弟出事,爹来王府找我,我可是尽心尽力的,想的那法子您也是同意的,最后三弟也救出来了,到头来反倒是要怪我了是不是?”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佯装委屈的抹了把泪,“我今日才知道自己在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爹扔出去的那些财银,谁人都能拿,谁人都能抢,就我不行对吧?我在爹心里根本就连个外人都不如是吧?好啊,挺好的,反正有三弟在,洛家后继 有人,爹自然不必再理会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了,那女儿日后也再不回洛府了!” 洛安安说罢,便猛的转身就走。 想来自己这一番装腔作势,洛震天怎么着都会于心不忍,挽留自己的吧? 哪知她都走出书房门口了,洛震天仍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完全没按她预想中的剧本走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这人都已经走出书房了,总不能再回去吧? 洛安安开始懊恼起来,自己方才的那场戏是不是太过了。 却在这时,听到一声轻唤,“大姐?” 洛安安抬头,就见洛毅川正朝着她走来,脸上还带着些惊喜的笑意。 响起当初洛夫人口口声声说洛毅川这小子对她有意思,洛安安当下又是进退两难之地,于是决定,暂且埋没自己的良心,利用这臭小子一回。 于是乎,转过身,假意掩面抹泪。 见状,洛毅川果然是急了,慌忙跑上前来,拉过洛安安的衣袖便问道,“大姐,谁欺负你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本就长得极快,如今竟已是比洛安安高出了许多,身形虽比不上百里墨宸健硕,但竟也是散发着一丢丢的男人气的。 洛安安眉心微皱,看来还是得适可而止,戏不能太过。 于是抬头冲着洛毅川一笑,“没什么,爹怪我也是应该的。” 闻言,洛毅川眉心皱的更紧,握住洛安安的手腕便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洛震天原以为洛安安已经走了,细细想了想洛安安方才那些话,心里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却又放不下脸面将洛安安叫回来,没料到洛毅川这会儿将洛安安给带回来了。 而且,还是这样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爹!孩儿这条命,几次都是被大姐救回来的,您怎能反过来怪大姐呢?难不成那些银子,您宁可给写无关紧要的人,也不肯给大姐吗?那不如您就当那些银子是买孩儿性命的,要怪您就怪孩儿吧!”洛毅 川说罢,竟是噗通一声跪下,令洛安安始料未及。 洛震天也被洛毅川这举动给惊的一愣,“哎呀,你,你这又是做什么!” 见状,洛安安赶紧打个圆场,上前扶起洛毅川,道,“三弟你被这样,爹他不是气我拿了银子,而是气我拿银子的事儿没跟爹说一声。”话说到这儿,便偷偷看了洛毅川一眼,就见后者一声叹息。 啊咧? 还真被她说中了?真不是怪她拿了钱,而是怪她没有知会一声? 第一百零五章 少年郎的表白 洛毅川由着洛安安扶起,听得她的话便不由的看向洛震天,“爹,大姐说的,可是真的?” 洛震天看了二人一眼,这才背过了身去,“洛家偌大家业,那点银子对我而已不过是九牛一毛。” 话说到这儿,并未再接着说下去,可余下的,洛安安跟洛毅川都已经明白了。 特别是洛安安,因着洛震天的这般叹息竟莫名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这才上前,道,“爹……安儿知错了。” 洛震天回头,看了洛安安一眼,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川儿说的对,给了旁人,倒不如给你。”说罢,便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这才道,“是为了月儿那三家店铺来的?” “爹你早就知道了?”洛安安明知故问,虽说那三家店铺是陪嫁给了洛霏月,可店铺里的那些掌柜呀,小工呀,可一直都是吃洛家这碗饭的,换行当这么大的事儿,洛震天岂会不知。虽早已知道洛震天对此事心知肚明,可此刻洛安安还是装着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爹您早就知道了也不会通知一下人家,如今您陪嫁给我的那家店面都快倒闭了,太子妃一定是记恨我想了那样的主意去救三 弟,所以才跟我过不去呢!我不管,若是这三家店倒了,爹您得另给我三家!” 拉着洛震天的衣袖,拼命的撒着娇,洛安安决定了,今天洛震天不开口答应帮忙的话,她就算是把自己恶心死也得把这个娇撒下去! 洛震天被洛安安甩着衣袖,一脸无奈,洛毅川却是一愣,“大姐说的可是二姐那三间陪嫁的店铺突然换行当的事儿?” 洛安安看向洛毅川,嘟嘴,点头,臭不要脸的又装可爱又装可怜。 意外的是,洛毅川很吃这套。 当下便轻咳一声,看向洛震天,“爹,大姐说的对,二姐突然换行当,而且售价那么低,摆明了是针对大姐,此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孩儿不能袖手旁观!” “三弟……还是你最好了。”洛安安一副被感动的模样,虽只是随口一说,可洛毅川的脸还是红了。 察觉到少年的情绪变化,洛安安赶忙转开了头去,不行不行,不能再调戏洛毅川了,罪过罪过。 还是把话题引到洛震天身上比较好。于是乎,继续撒娇,整个人都蹲了下来,仰着头看着洛震天,可怜巴巴的,像极了阿布讨狗粮时的表情,“爹……你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肯定斗不过太子妃的,我不管,你得帮我,我可是你的大 女儿,我就要你帮我!”终于,不知道洛震天是被洛安安的撒娇给感动了,还是实在受不了她撒娇的模样了,洛震天终于开了口,“你想为父怎么帮你?洛家稍有异动,太子就会察觉,太子若是能察觉,那皇上就更加会察觉,到时 候压下一顶洛家与麟王府勾结的罪名来,你扛得住,还是洛府扛得住?” 所以眼下,洛家不帮忙,才是对洛安安最好的帮助。 关于这一点,洛安安自然也想到了,而很显然,洛毅川也想到了。 “这不怕,爹,如今二姐那边转了行当,那原来的料酒,米铺还有首饰生意就出现了空挡,西街街尾已经新开了一家首饰店了,如此好的机会,洛家没理由不放过的。” 聪明! 洛安安在心里夸了洛毅川一句,却未曾看他,而是冲着洛震天疯狂点头,“是啊是啊,这是个好机会,洛家是经商的嘛,没理由眼睁睁的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啊是不是?就算洛家不做,别人也会做啊!” “你是想让我断了月儿的退路?”洛震天低头看她,反问。 洛安安嘟了嘟嘴,“那太子还差点断了你老洛家的香火呢,如今只断她这点后路算什么?更何况是她自己放弃的。” 如若麟王府库房里的那五箱金银没拿去赈灾,洛安安此刻就自己去买店铺开米铺,料酒店跟首饰店了。 哪里需要来求洛震天。 洛震天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又反问了一句,“看来,你是想好法子去对付月儿了?” 连着反问两句,句句不离‘月儿’,饶是洛安安再怎么想撒娇,这暴脾气也忍不住了。猛的甩开洛震天的手臂,一下子站起,气鼓鼓的瞪了洛震天一眼,“是啊是啊,我想好法子要对付你的月儿了,怎么?担心你的月儿会被我对付死啊?你这么担心那你去帮她对付我嘛!以后你儿子再被你家 月儿的相公捉去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你可别来找我!走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却听洛震天隐着笑意道,“为父不过是多问了两句,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离去的脚步被洛毅川给拦下,听得身后洛震天这般说,洛安安便又气呼呼的回过头来瞪着他,“那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帮你家月儿还是帮我啊!” “洛家谁都不帮。”洛震天说着便站起身来,嘴角染着一抹轻笑,“洛家只做生意。” 言下之意,他是答应开店占去洛霏月那三家店原来的行当咯。 洛安安的嘴角这才重新染上笑意,“嘿嘿,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哼。”洛震天哼了一声,嘴角却是隐着笑意。 哄完了洛震天,洛安安决定去哄哄洛夫人,虽说洛夫人与她三观不同,但总归她要叫洛夫人一声娘,如今自己又的的确确是在背后捅了洛夫人一刀,就算心中再怎么不愿,也该去说些好话的。 恩,决定了,反正她脸皮厚,一会儿不管洛夫人说什么她都嗯嗯啊啊的应着算了,不然人家一怒之下戳穿她的身份,一拍两散,那可就真的呜呼哀哉了。 离开了书房正准备去洛夫人的院子,却听身后洛毅川的声音传来,“大姐,等等我!” 洛安安一愣,顿时皱了眉。 所以说,这人啊,魅力不需要太大,你看看,她就是魅力太大才会无端端勾来一个小爱慕者吧,唉…… 心中暗叹,转过身时却已经换上了笑颜,温柔而疏离。 “三弟。” 只是,洛毅川仿佛只看倒了洛安安眼里的温柔,而未能看见她刻意的疏离,上前来露出一抹略显羞赧的笑,挠了挠头,这才道,“大姐这是要去娘哪儿?” 洛毅川过继到了洛夫人的膝下,自然是跟洛安安一样,唤洛夫人一声娘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是啊,我去看看娘。” “我也去!” 洛安安话音刚落,洛毅川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完才觉得自己显得有些无礼了,便又低头,不好意思的一笑。 洛安安看着眼前这个臭小子,一举一动,还有那低头却抬眼偷看她的小动作,分明就显出少年郎情窦初开的羞涩。 原本该是无比美好的,可偏偏这小子中意的人是她! 于是乎,此时此刻,洛安安所感觉到的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轻咳了一声,这才淡笑道,“你找娘可是有事,那不如你们先聊,我过些日子再来。” 说罢,便转身要走,动作之快,不难看出她想逃的心思。 谁知洛毅川动作更快,一把就抓住了洛安安的手腕,“我找娘没有要事,就是想陪大姐去看看娘。” 小少年的手居然很大,手指纤长有力,抓着她的手腕紧紧的,便是隔着衣袖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炙热的温度。 洛安安觉得,自己是不能再对这孩子笑了,得拉开自己跟他的距离,免得他越陷越深。 于是乎,沉下眉来,连声音都染着几分不悦,“三弟,你弄疼我了。” 洛毅川一愣,仿若这才察觉自己握得太用力了,慌忙松开了手,“我,对,对不起……”“罢了,我今日有些疲累,就不去看娘了,你跟娘说一声,我过几日再来。”冷着脸淡然开口,洛安安这才转身离去,而这一次,洛毅川没有再抓住她,却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待洛安安走出四五步远之 后才突然开口,“大姐,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洛安安停下了脚步,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是吧?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无奈转过身来看向洛毅川那一脸受伤的表情,想继续冷漠下去,但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只好沉着眉道,“我只是累了,你莫要多想。” 洛毅川微微红了眼,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突然就好似打定了什么主意似得,看着洛安安质问道,“大姐,你知道了对不对?” 这话却是问得洛安安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我喜欢你!” 四个字,说得无比坚定。 洛安安被他这四个字堵得一口气没缓过来,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怒喝道,“胡说些什么东西!” “我没有胡说!大姐,川儿喜欢你!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说得急了,洛毅川还急急朝着洛安安走了过来,惊得洛安安连连后退两步,“你站住!” 洛毅川这才站定,甚是深情的看着她。 洛安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川儿,你是我三弟,咱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今日我且权当做没听到,只是这等有违伦常的话,日后切莫再说了,我先走了。”说罢便转身离开,心口处仍是一阵心惊肉跳,脚步也跟着急了起来,却是没有看见背后洛毅川一双拳暗暗紧握。 第一百零六章 洛家大小姐 第二日一早,洛安安手底下的三家店铺就开始做事了。 十周年店庆的活动一出场,不出一个时辰,三家店铺外都已是人满为患。 洛安安坐在茶楼的包间里,优哉游哉的品着茶,若君倚在窗边看向茶楼斜对面那三家店铺,面染轻笑,“清儿那丫头,今日怕是要忙坏了。” “她就是个劳碌命,闲下来反倒不舒服,就让她忙吧。”洛安安柔声开口,原本是想着让清儿陪着她的,哪知道清儿非得要去店里帮忙,她就只好由着她了。 话说完,洛安安这才看向跪在一旁的三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这才笑道,“三位没想到吧?想跟太子妃联手整垮本宫,你们还不够格。” 这三人正是三家铺子的供货商,与洛家合作了十多年了,有几处藏身之地,洛家清清楚楚,既然昨日洛震天都答应帮忙,那又岂会有找不到这三人的道理。 听得洛安安这般说,那三人顿时慌的连连磕头,“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啊!我等绝非刻意与王妃作对,只是,只是太子妃她以我等家中亲眷性命相要挟,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啊!” “哦……”洛安安做出了然状,“那倘若我也以你等家中亲眷性命相要挟,你们说说,该如何呀?” “这……王妃饶命!” 那三人齐齐磕头,的确是怕了。 “行了,我吓吓你们的。”洛安安一挥手,也是见不得人对她这般行礼,好像她已经是归西了似得。 那三人一愣,相互看了眼,惶恐而无措。 便听一旁的若君道,“你们放心,王妃宅心仁厚,知晓你们在权势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与太子妃合作实属被逼无奈,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闻言,那三人才略略松了口气,“多谢王妃娘娘。” “那倒也别急着谢,听若君把话说完。”洛安安端起茶盏,转开了头去,视线落在窗外,竟是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金彦淮? 难不成他得知了她这三家店搞活动的事儿来采购的? 他身旁,还跟着一名女子,薄纱遮面,看不清面容,只看身形步姿不是大家闺秀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了,应该就是那日提及被他所救的女子了。 女人嘛,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东西打折了,买不到就算是吃亏了,如今她这店铺里搞买二送一的活动,这是得勾起了多少女人的购买欲啊! 看来这金彦淮应该也是被他身旁这位女子给拉来的。 这样想着,洛安安便忍不住一笑,就听一旁若君冲着那三位供应商道,“你们可知,太子妃那边还有多久时间需要进货?” 闻言,那三人相互看了眼才道,“我等昨日已经收到进货单子,今明两日就要送货的。” 若君点了点头,冲着三人莞尔一笑,“三位做生意,为的不过是一个‘赚’字,如今王妃这儿有一笔买卖,能让三位大赚一笔,不知三位可感兴趣?” 赚钱,做生意的谁不感兴趣,可此时此刻若君提出来的,这三人未必有兴趣。 毕竟,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于是乎,三人面面相窥,谁都给出声。洛安安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那三人,“你们也该知道,我既然能如此轻易的找你们出来,自然也有本事做些其他的事儿,这些事儿,是对你们有利,还是会要了你们的命,全都取决于你们此刻的决定 。” 这话说出来,不过是吓吓他们,以洛安安的个性,这三人就算不答应她也不会真要了他们的性命。 只是,此事必须要他们帮忙才行。 于是乎,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端起茶盏拨弄着,甚为随意。 而她越是这般随意,那三人便越是忧心,一边是太子跟太子妃,一边是麟王跟麟王妃,这根本就是选哪边都是死路一条嘛!见那三人的脸色都开始沾水,哭都哭得出来了,若君才温柔一笑,“三位,王妃可是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你们若肯帮忙,日后安危自有王妃护着,可若是不肯,我瞧着太子妃可未必那个本事有能护着你 们。” 此言自是不差,太子妃有没有那个本事护着他们,单看此刻他们三人的处境就知道了。 若是有本事,亦或是有心,此刻他们三人就不会跪在这儿! 权衡之下,三人重重点头,“我等但凭王妃吩咐。”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一笑,端杯饮茶,若君便上前将三人一一扶起,这才道,“其实王妃托三位办的事儿并不难,三位只需明日送货时,以次充好就可以了。” 用劣等货,扮上等货,那三家店到底是新换的行当,未必能看出其中的花样。 三人纷纷点头,“是,我等必当照做。”话虽应得爽快,可洛安安仍能听出三人心中的不安,于是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平视对付,“三位不必担心,若这次能赢,本宫会说服洛家继续同三位合作。” “这……多谢王妃了。” 既然洛安安给出的保证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那他们做起事来也定当会竭尽全力。 十周年庆的活动,如火如荼的举行了三日,三日里前来购物的客人络绎不绝,薄利多销,着实赚了不少。 三位掌柜的带着手里厚厚的账本前来麟王府与洛安安对账,对于数字,洛安安向来不感冒,便让清儿负责,自己只在一旁陪着就好。 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清儿却错了好几次,惹得那三位掌柜的连连摇头。 “清儿姑娘,对账得专心,您心不在焉的,咱们这账怕是天亮都对不完。”布料店的掌柜的忍不住开口抱怨,清儿被他这一说,只露出几许委屈的表情,轻声道,“对不起,我,我会专心了。” “我来吧。”若君柔声说着,自清儿手里接过账本,“想必这几日你也累了,这里交给我,你去休息。” 知晓若君这是在给她台阶下,清儿便点了点头,起身让开了位置。 这边若君替清儿给三位掌柜的道了歉,这才开始重新对账,而那边清儿起身行至门外,倚着亭柱,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觉清儿心中有事,洛安安便跟着来到了门外。 “清儿?” 柔声轻唤,却是吓了清儿一跳,只见她一脸惊恐的转头看向洛安安,面色苍白,仿若是见鬼了似得。 这样的反应,着实奇怪,洛安安微微皱了眉,“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何事了?” 清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没,没有。” 嘴上说没有,闪烁的眼神却分明在说有。 只是她若不肯说,洛安安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微微叹了口气,“那一定是这几日累着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让若君看着就行了,回头我让厨房给你熬点燕窝,补补身子。” 闻言,清儿也不谢恩也不说话,只是咬着自己的唇,低下头来,双手绞着衣角。 这样子,摆明了就是有事,只是不会知道该不该跟洛安安说。洛安安也不为难她,上前轻轻拉起清儿的手,调笑道,“一会儿这衣服都该给你绞破了,怪,别乱想,这三日你做得很好,等过些日子我就好好的奖赏你,现在呢,你先去休息,平日里被你烦惯了,若是你 明日起不来烦我,我可是会不习惯的。” 她原本只是想哄清儿高兴的,哪知说着说着,清儿反倒是哭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吧嗒吧嗒不停落下,慌得洛安安不知所措,“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你如实同王妃说,王妃必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王妃……你何故对我这么好。”清儿一下子就哭出声来,惹得洛安安不知是哭还是该笑,“怎么?你想我对你不好啊?”“对!清儿想王妃对我不好,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对我这么好!”清儿一边抽着气一边哭诉,看着洛安安被她弄得茫然无措的样子,更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洛安安,“王妃对我不好,我此刻就不必这么 纠结了,可王妃对我很好,从不打我,也从不骂我,便是连我原先要害您性命您也既往不咎,还替我挨鞭子,您说说,这世上哪里还有比您更好的主子了!” 洛安安无奈,只好轻轻拍着清儿的背,像是安抚着一个孩子一般,柔声问道,“那你说说,你家王妃对你这么好,你还纠结什么呢?” 话音落,清儿的哭声便渐渐止住了,只一抽一抽的,松开了洛安安,红着一双眼看她,“王妃,我见到我家小姐了。” 轰! 清儿这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就劈得洛安安三魂少了七魄,“你,你说什么?” “我见到我家小姐了,她没死,她活得好好的,她跟那个山匪头子在一起,虽然她薄纱掩面,也没与我相认,可我认得的,她就是我家小姐!” 清儿说得如此肯定,那就算不是百分之百,也十有八九了。跟金彦淮在一起的女子,那个薄纱掩面的女子,竟是真正的洛家大小姐?! 第一百零七章 有去无回 清儿是何时回去休息的,洛安安早已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若君已然跟三位掌柜的对完了帐。 这三日,虽说忙了些,但薄利多销也是赚了不少,三位掌柜的离开之时都是满脸笑意,丝毫未曾注意到洛安安的神色有任何的不对劲。 可若君注意到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清儿给传染上了。”若君手里拿着一件斗篷,上前来替洛安安披上。洛安安这才转头看向若君,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清儿方才的话,想着自己也没主意,倒不如让若君来帮忙想想,于是,深吸一口气,这才冲着若君道,“那个,若君,方才清儿与我说了一件事。”话说到这儿 ,洛安安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来说这件事。 见状,若君疑惑的挑眉,“王妃?”“我不是洛家大小姐。”洛安安总算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看着若君呆愣的模样,干脆就和盘托出,“我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这儿了,莫名其妙的成了洛家大小姐,可,我真的不 是洛家大小姐,刚才清儿告诉我,真正的洛家大小姐,回来了。” 这一长串如同绕口令似的话,着实令若君费了番功夫才理解透彻。 “王妃的意思是,您并非洛家大小姐,只是冒名顶替的,而如今,真正的洛家大小姐回来,所以清儿与您今日才会这般魂不守舍。” 若君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洛安安猛的点了点头,“怎么样?你,有没有很震惊?” 哪知若君却是噗嗤一笑,“王妃行事作风与众不同,如今这般解释,反倒是通顺了。”看她那样子,哪有半分震惊的模样。 洛安安撇了撇嘴,很是不悦的看了若君一眼,“怎么样啊?你现在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没有没有。”若君讨好般的挽住了洛安安的手臂,这才道,“那,洛家大小姐人呢?” “清儿说是前几日见到的,那女子薄纱掩面,虽未曾与清儿打招呼,可清儿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薄纱掩面?王妃说的,是金彦淮所救的那个女子?” 闻言,洛安安一愣,“你也看见了?”“恩。”若君点了点头,“那日在茶楼上往下看了眼,只觉得那女子的背影很是眼熟便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她举止大方得体,应该是大家闺秀。如今想来,之所以觉得眼熟,便是因为那女子的背影与王妃你太 过相似。” 是,洛安安跟那个洛家大小姐,不但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形都差不多,不然当初洛霏月也不会认错,清儿更不会一开始都未认出她来。 洛安安沉默了。 她承认,一开始的自己是很想摆脱洛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可是如今,她的身份不但是洛家大小姐,更是麟王妃,是百里墨宸的妻子。 若是让她放弃这身份,岂不是连同百里墨宸都一块儿失去了?“王妃可是想知道,那洛家大小姐可有心来夺回原本属于她的身份?”若君一下子就说中了洛安安的心思,洛安安猛点头,“是,我想知道,可我又怕,我怕她就是来要回她的身份的,你说,她来要,我有什 么资格不给?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不是?可若是她不想要,那她又为何会出现在清儿的面前?” 她理应知道清儿一眼就能认出她的。 “王妃,莫要惊慌。”若君伸手轻轻按住洛安安的肩膀,令她稍稍镇定下来,“我今夜派人去金彦淮那打探一番,看看那洛家大小姐到底想如何。” 闻言,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 这一夜,洛安安自然是睡不安稳的,第二日一早,天将将亮,洛安安边急急起了床,找到了若君。 “怎么样?昨夜你派去的人……” 她话还未问完,就被若君淡然打断,“全都有去无回。” 洛安安一愣,这才皱起眉来,“你说什么?” “是若君没用,前后派去了约莫十人,无一人回来。” 若君的语气有些沮丧,若说最先派去的两个只是一般的小喽喽,那之后派去的几人个顶个的都是高手,结果就这么没了。“我当初见那金彦淮就知道他有些本事,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有去无回,自然是凶多吉少,这一晚,想要打探的未能探到,反倒是平白害了几条性命,洛安安这心里,自然是不 好受。 早知如此,倒不如她亲自去了。 “王府想要亲自去吗?”若君仿若是有一双透视眼,一下子就看出了洛安安的心思。 闻言,洛安安自然是点了点头,“我原本也不是恶意,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而已,如今这一来,反倒像是我派人去害她似得,我觉得,总得说清楚。” “那她若是要回来呢?”若君蹙眉问道,若是洛家大小姐要回来,洛安安这麟王妃的身份,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吗? 这个问题,别说是若君,就连洛安安自己也不知道。 她在乎的,并非什么麟王妃的身份,而是百里墨宸…… 见她不回答,若君便忍不住劝道,“王妃,此事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倒不如修书一封去问问王爷的意见。” “不行!”洛安安立刻否定了若君的提议,“他在外面赈灾,忙着呢,我这儿又没什么大事,别让他瞎操心了。反正我就是去问问那洛家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等问明白了,再通知王爷也不迟。” 闻言,若君这才点了点头,“那,王妃想什么时候去?”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若君一愣,便听远处传来清儿的声音,“今天怎么了?王妃怎么起这么早?清儿还想着昨夜睡得早,今日就起早些来伺候王妃呢。” 清儿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惹得若君与洛安安面面相窥。 见两人神色不对,清儿便微微沉了眉,“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洛安安这才微微一笑,“没什么事,我只是在跟若君商量,一会儿去看看你家小姐。” 听洛安安这么说,清儿猛的一愣,“去,去看我家小姐?” “是啊,既然你家还活着,咱们总该要去看看的。”洛安安话音刚落,清儿便无比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王妃是说真的吗?咱,咱们真的去看我家小姐吗?” 在她看来,洛安安与她家小姐身份起了冲突,就算洛安安不会害她家小姐,也绝不会与她家小姐有任何瓜葛的才对。 哪知道洛安安此刻竟然说,要去看看她家小姐! 看着清儿因为激动而微微红了的眼眶,洛安安甚是无奈的一笑,“是,咱们真的去,你去收拾下,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好!”清儿应了声便跑开了,她要去看她家小姐,便要准备许多东西,她家小姐爱吃的,爱用的,她都要准备齐了。 直到清儿跑远了,若君才微微皱眉道,“王妃要带着清儿去?” 清儿跟着洛安安,那她就必须留下来看着,店庆活动才结束,太子妃那边必然有所动作。 可若是她留下,清儿不会武艺,无法保护洛安安周全,金彦淮是何底细,她也还未曾打探清楚…… 洛安安也明白若君的意思,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清儿与她到底主仆一场,她定然知道清儿对她没有恶意,就算金彦淮要下杀手,她看在清儿的份上也会求金彦淮手下留情的。” “是就最好了。”若君仍是忧心忡忡,“王妃心意已决,若君多劝无用,这样吧,我安排府里几个暗卫护着如何?金彦淮应该懂得分寸的。” 王府的暗卫,就算不是金彦淮的对手,金彦淮也会懂得顾忌,不至于大开杀戒。 毕竟,王府的暗卫,代表的是麟王。 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若君便不会放心,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 去往金彦淮那山头的路,悠哉悠哉,很是平稳。 清儿坐在洛安安身边,很是兴奋的说着她与她家小姐的往事,她口中的小姐温柔,善良,对她很好,是个很不错的主子。 洛安安便这么静静的听着,一边轻抚着阿布的脑袋。 恩,是了,阿布这条傻狗死活都要跟着她来,撵都撵不走。 可她忽然又发现,或许阿布才是最好的,至少,她不必担心,阿布会在她跟洛家大小姐之间选择谁。 因为她知道,阿布光是靠闻的就知道要跟她走了。 可,清儿呢? 这傻丫头,与她说了一路她家小姐是如何如何的好,那若是让她选择今后是跟着她家小姐还是跟着她洛安安,清儿会如何选呢? 心里的话,没能问出口,因为这样的问题,换位思考到她身上来,她也是选不好的。 罢了,顺其自然吧…… 这样想着,便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紧接着停下。 可,金彦淮的山头还没到啊!不等洛安安细想,阿布已然猛的站了起来,全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冲着马车外露出尖尖的獠牙,吼间发出低吼,极为骇人…… 第一百零八章 神勇小阿布 阿布的反应,着实吓坏了清儿,只见她一把抱住了洛安安的手臂,连着声音都在颤抖,“王,王妃,阿布这是怎么样了呀?” “别怕。”洛安安沉声安慰,这才冲着马车外低声询问,“发生何事了?” “王妃且安生呆着。”马车外传来侍卫的回禀。 这赶车的把式便是府里的暗卫,是若君特意安排来保护她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位是在暗中保护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原先赶车的暗卫此刻已然站在马车旁,手握长剑,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另外两位原本该在暗中保护的暗卫此刻竟然也已经现身,与那赶车的暗卫一起护在马车两旁。 暗卫暗卫,那必然是躲在暗处才能发挥最大的本事,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可如今暗卫都现了身,那是不是说明对方不好对付? 未及她细想,十数破空之声传来,洛安安眼见着无数箭矢从天而降,以她的马车为箭靶! 三名暗卫立刻飞身而起,挥舞手中长剑,将那射向马车的箭矢一一抵挡开来,但终究有落网之鱼逃过暗卫的抵挡,直冲马车。 箭矢极为有力,一下子便射穿了厚厚的车壁,看着那银色的箭头落在脚边,清儿终于是忍不住一声惊叫,“啊!” 惊叫过后,箭雨停了。 “快走!”洛安安想都没想便拉着清儿冲出了马车外,马车已然不安全了,趁着箭雨停歇,她们还是往一旁的林子里夺去比较好! 见洛安安冲出来,那三名暗卫便向着洛安安齐齐靠拢,以自己的身体筑墙,来抵挡可能随时都会来袭击。 果然,还未走出几步,第二轮箭雨便破空袭来。 三名暗卫早有预料,快速飞舞着手中长剑,挥开箭矢。 而洛安安与清儿便快速的往林子里跑去。 却在这时,阿布突然怒吠着朝着另一边跑去,洛安安见状一声惊呼,“阿布!回来!” 可阿布怎么都不听,一下便跑没了影! 洛安安怎么能放心得下,这条傻狗,万一被坏人抓了,剥皮抽筋红烧了怎么办! “清儿,你继续往前跑,千万别回头,我去找阿布!”洛安安说着,便松开了清儿,正要往阿布那边跑,却被清儿一把拽了回来。 于此同时,一支长箭躲开了暗卫的抵挡,射向洛安安方才所站的位置,牢牢的钉入泥土之中。 若非方才清儿将她拽回来,只怕这箭已然钉入她的胸口。 这一幕,令二人都后怕得愣了神。 却听林外安慰吼道,“王妃快跑!” 洛安安循声看去,只见其中一名暗卫已然中箭,箭雨虽停了,却有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袭来,那三名暗卫正在奋力抵挡。 见状,洛安安哪里还有心思去找阿布,自己都泥菩萨过河啦! “快走!”洛安安拉着清儿便往林中深处跑。身后打斗声渐远,却也依稀能听到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去想,只求那利刃刺穿的,并不是她的三名暗卫。 二人一路一直跑着,林子里杂草丛生,藤蔓交织,道路崎岖,两人一路跑一路摔,别提有多狼狈了。 可纵然如此狼狈,两人也不敢停下,因为她们知道,一停下就没命了。 只是,摔得多了,自然就跑不动了,清儿被脚下藤蔓绊了一跤,便再也爬不起来了,“王妃,您走吧,别管我了,快走!” 清儿一边哭着一边推开想要上前来扶她的洛安安,“您快走吧!清儿真的跑不动了,您赶紧走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洛安安一声厉喝,不顾清儿的阻拦,执意上前将她扶起,“咱们一起出的王府,自然也要一起回去,快,快起来!” 清儿这一摔,脚给崴了,起身很是吃力,洛安安好不容易才将她扶了起来,结果,黑衣人追上来了。 看着那些黑衣蒙面人,清儿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您看看,清儿让您先走您不听,如今……如今……”如今看着,两人是一个都走不掉了。 洛安安心里也怕得要死。 那些黑衣人的长剑上还滴着血,想来那三名暗卫已经被杀了。 可此时此刻,她却上前一步,挡在了清儿的面前,深吸一口气,分明自己吓得腿都软了,却还是强装镇定道,“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我的丫鬟。” “王妃!”清儿急得连连拽着洛安安的衣服,这群黑衣人摆明了就是来要洛安安性命的,她怎么还能这么说呢! “嘘。”洛安安回头,示意清儿不要说话,“此事与你无关,你先走。” 清儿自是不肯,一个劲的摇头,可洛安安却沉下了眉来,甚至染上了几分怒意,“你不是还要去看你家小姐!快走!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听话!” 闻言,清儿这才哭着点了点头,慢慢的往后退去。 可还未走几步,便听其中一名黑衣人喝道,“一个都别想跑!”话音落下,便是举着长剑刺向清儿。 见状,洛安安赶紧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清儿,将清儿护在自己的怀里。下一秒,长剑便刺穿了洛安安的衣衫,可还未来得及伤及她的皮肉,就听一声惨叫,洛安安回头,只见阿布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一口咬住了那黑衣人的臂膀,长长的獠牙深深地嵌入了那黑衣人的皮肉之内,不顾黑衣人的惨叫,疯狂的撕咬着,直到将那黑衣人的手臂生生的咬下一大块肉来,阿布才停止了疯狂的动作,咬着那黑衣人手臂上的肉,慢慢踱步至洛安安的身前,将那块肉无比嫌弃的吐在一旁, 这才看向其余的几名黑衣人,露出染血的獠牙,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 敢动他的主人? 试试看啊! “哇塞。”洛安安被阿布的气场给惊呆了,此刻的他哪里是平日里那只只知道吃喝拉撒睡的傻狗,分明就是一只丛林中的王嘛! 似老虎,似狮子,更似一头饿狼! 忍不住冲着阿布伸出大拇指,“阿布,好帅。” “汪。” 阿布低吠了一声,仿佛在抱怨洛安安说得是废话。 狗界王子,他当然是最帅的了! 可那几个黑衣人却甚是不屑,“不过是只畜生而已,扒了皮,今晚下酒喝!上!” 一声令下,几名黑衣人纷纷举剑袭来,阿布不慌不忙的压下了身子,喉间发出嗜血般的低吼,仿若一只等待猎物的猛虎,伺机而动。 只见阿布瞅准了时机一跃而起,竟是比那黑衣人还要跳得高,只一下就将一名黑衣人扑倒在地,毫不留情的冲着那黑衣人的脖子一口咬下。 鲜血四溅,那黑衣人在阿布的四爪之下挣扎了没多久便咽了气。 见状,其余的黑衣人便举剑刺向阿布,眼看阿布就要被刺成筛子,洛安安一声惊呼,“阿布!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阿布仿若是感应到了黑衣人的攻击一般,在那长剑刺下之前便猛的向前一跃,那些长剑,便是连阿布的一根狗毛都没碰到,反倒是齐齐的扎在了原先被阿布咬破了喉咙的那个黑衣人身上。 这一幕,看得洛安安连连摇头,“真是可怜了,死了还被自己人虐尸。” 她这一声吐槽,吸引了那群黑衣人的注意。 是了,今日的目标是这个女人,至于那条狗,等处理完她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于是乎,黑衣人们纷纷举剑朝着洛安安袭来,洛安安一惊,扶着清儿便要往后退,可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林间一阵箭雨袭来,那些黑衣人便纷纷中箭倒地。 什么情况? 阿布也跃至了洛安安的面前,防备着四周,只见林间一阵骚动,没多久便走出来一行人,只看穿着打扮洛安安便认出来了,是金彦淮手下的那群山匪! 为首那个大汉,便是当日拦下洛安安马车的那位。 只见他往洛安安面前走,顺便还踹了到底的黑衣人一脚,这才道,“这帮不要命的匪子,竟然敢在我们的地界撒野!”说罢,这才看向洛安安,“哟,麟王妃,许久不见啊!” 那大汉套近乎似的跟洛安安打着招呼,洛安安心有余悸,只胡乱的点了点头。 那大汉便又看向阿布,“王妃的这条狗可真是英勇,比咱们寨子里的那几条猎犬凶多了。” “汪!”阿布吠了一声,并不是很满意那大汉的夸赞。 居然拿他跟猎犬比? 开玩笑呢吧! 清儿也总算是回过神来,看了洛安安的肩膀一眼,顿时泪如雨下,“王妃您没事吧?这衣服都破了!” 面对如此爱哭的清儿,洛安安也只好露出一抹轻笑,以示安慰,“我没事,衣服破了而已,幸好有阿布。”说罢,便看向阿布,“回头赏你两块大肉骨头!” “汪汪!”阿布表示这样的奖励他很满意。 “王妃受伤了?”那大汉看向洛安安的脚腕,应该是方才逃命时不知在哪儿摔破了,此刻正流着血,看来是摔了个大口子了。 只是原先顾着逃命,并未察觉,如今被大汉一提,她倒是觉得真有些痛了。“不如随我等回寨子里包扎一下吧?”那大汉提议,不知为何,洛安安总觉得这大汉带着人出现得有些奇怪,可想着自己原本也是要跟清儿去他们寨子的,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一百零九章 会面 金彦淮的寨子,坐落于城北的望崖山上,于是乎就取名为望崖寨。 望崖寨与洛安安所相像中脏乱破落的寨子不同,是座类似于富贵人家的大寨子。 宅门之上大大的牌匾写着望崖寨,门外有两名山匪把守,高高的院墙之上还有用树桩子做的栅栏,用来抵御敌人。 几名山匪在大汉的指挥下给洛安安做了人肉轿子,一路抬着洛安安上山,进了寨子便急匆匆的唤来了寨子里的大夫来给洛安安包扎。 直到那大夫给洛安安包扎好,金彦淮才迟迟现身。 而在金彦淮现身的那一刹那,阿布突然便一跃而起,冲着金彦淮龇牙咧嘴的,简直就好似是将他当做了方才的黑衣人。 洛安安记得原先在蜀香楼的时候,阿布对这个金彦淮也是这般充满敌意,也不知金彦淮是什么时候一个不留神踩了阿布的狗尾巴了。 无奈伸手,轻抚阿布的脑袋,示意他不许再这般无礼。 阿布倒也听话,一下子就安分了下来,只是对着金彦淮时不时的露出獠牙,仿若是在警告对方,他可一直都在盯着呢! 别想乱来! 好在金彦淮并未在意阿布的无礼,只淡淡一笑,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看了洛安安的脚伤一眼,这才道,“王妃无碍吧?” “恩,无碍。” 洛安安淡淡回答,便是忍不住往大厅外看了一眼。 见状,金彦淮不由的问道,“王妃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闻言,洛安安收回了视线看向金彦淮。 她自然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了,于是微微一笑,“前些日子金当家的不是说救过一名女子?我这丫鬟三日前有幸见了那女子一面,只觉得分外眼熟,便拉着我来瞧瞧那女子是否是她的相熟之人。” 话音落下,金彦淮但笑不语,心中仿若有所思量。 应该也是怕洛安安会对那洛家大小姐不利吧?于是,洛安安便接着道,“不瞒金当家的,前几日我曾派人来过,只是望崖寨守备森严,我的人竟都是有来无回。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冒险亲自前来,还想着该是怎样一番说辞才能取得金当家的信任,哪知半 路就差点丢了性命。”说罢还自嘲的一笑,只是这笑容里多少染着几分苦涩。 若是知道此行会如此危险,她定是不会来的。 平白累了那三名暗卫的性命。“应当是太子妃请的杀手。”金彦淮突然开口,算是好好分析过了,“太子妃要对付王妃,不了王妃棋高一着,她未能占得便宜,自是恼羞成怒。山下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我寨子里的兄弟也确认过了,是江湖上 一个有名的暗杀组织,太子妃给了钱,可今日这事儿却未能办成,只怕这个暗杀组织不会这么轻易罢休。”“金当家的意思是,如今我已经被那个杀手组织盯上了?”洛安安挑眉问道,金彦淮点了点头,于是乎,洛安安一笑,“那我倒是不担心的,今日望崖寨的兄弟救了我,想必那个杀手组织也不会放过金当家的 。” 等于如今的洛安安跟金彦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谁知金彦淮却不这么认为,“那些杀手要的不过是王妃的性命,说清楚了,望崖寨必不会受到牵连。” “哦。”洛安安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再看他,表情带着几分得意的淡笑,“你所救的那位女子,也不会受到牵连吗?” 她跟洛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便是连清儿都分不清,那些杀手,能分得清吗? 果然,金彦淮脸色一僵,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洛安安。 洛安安依旧保持着微笑,与他双目对视,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 却在这时,清儿突然一声唤,“小姐!” 洛安安一愣,便见清儿已然跑向了门外,一把抓着那面带薄纱的女子,“小姐,小姐!” 那女子唯露一双眼在外,此刻眼里满是温柔,伸手轻轻拂过清儿的发丝,这才开口,“傻丫头,如今你的主子在哪儿,怎可随意唤我小姐?” “小姐!”清儿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扑进了洛大小姐的怀里,一个劲的哭诉,“清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清儿本就爱哭,如今更是泣不成声,洛大小姐抱着清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安抚下了她。 这才搂着仍在啜泣的清儿缓步进了大厅。见到洛大小姐本尊,洛安安也不由的站了起来,奈何脚腕伤着,一个踉跄便有坐回了椅子上,就听洛大小姐柔声道,“王妃行动不便,就莫要起身了。”说罢,竟是冲着洛安安欠身行了礼,“民女见过麟王妃 。” 这下洛安安是坐不住了,忙要起身,见状,清儿便赶紧上前搀扶。 “那个,你,你不用向我行礼的。” 语气,多少显出几分心虚。 这一路来,洛安安设想过好几种跟洛大小姐相见的可能,却唯独没料到自己竟是如此心虚。 明明一切都是意外,明明用洛大小姐的身份来生活并不是她自己所愿,可,此时此刻,她就是心虚得不得了。 见洛安安起身,洛大小姐便上前扶着洛安安坐下,“王妃不必如此,如今您贵为麟王妃,而民女只是望崖寨的一份子,民女理应向王妃行礼的。” 她这一番话,反倒令洛安安心中不安,“你……” 仿佛是看出了洛安安的不安,洛大小姐温柔一笑,这才摘下了脸上的薄纱。 那一瞬间,别说是一旁的清儿,就连洛安安都惊得瞪大了双眼,仿若是不不信此时此刻自己亲眼所见的都是真的一般。只见,洛大小姐那洁白的肌肤之上,一条长长的粉色伤疤自左眼的外眼角之下一直蔓延至唇边,如同一条粉色的大蜈蚣一般,占据了洛大小姐的整张左脸,使得那张原本该跟洛安安一模一样的脸颊,看上 去那般惊悚恐怖。 “这,这是……” “那日坠崖……能留下一条贱命来,已是上苍保佑了。” 洛大小姐淡淡一笑,这才将薄纱重新戴上。 经历过生死,她似乎是已经将一切都看淡了。 “小姐……”清儿又哭出了声来,“都怪那个该死的朱翰乙,若不是他怂恿小姐私奔,小姐您就不会……” 清儿这一番话,令洛大小姐略显失落的垂下眸来,见状,洛安安忙道,“清儿别说了,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清儿倒也不算太笨,此刻闻言便慌忙抹了泪,点了点头道,“恩,死了好,死了活该!” 洛大小姐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好了,都过去了。” 显然,洛大小姐不愿提起往事。 于是,洛安安便换了个方向问道,“那,洛大小姐今后有何打算?” 洛安安承认,她是在试探洛大小姐,可这原本就是她亲自前来的目的。 见洛大小姐没有说话,洛安安便又忍不住道,“洛夫人那边……”“王妃,民女不知有句话该不该说。”话说到这儿,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却未等洛安安说什么便道,“如今王妃既然已经用了民女的身份在生活,那民女便不能再回去了,否则麟王府跟洛家都会不得安生,王 妃的出现是意外,也是天意,既然如此,那日后,洛家就是王妃的娘家,洛……洛夫人,就是王妃的娘亲,民女别无所求,只求王妃能将洛夫人,当成自己的亲娘对待……” 话说到这儿,洛大小姐便要下跪,洛安安赶紧伸手将她扶起,“你别这样,如你所言既然我已经是你,那你娘就是我娘……只是……你甘心吗?” 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看着别人霸占着她的身份,享受着原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她,能甘心吗?闻言,洛大小姐便冲着洛安安一笑,随后回头看了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金彦淮一言,这才重新看向洛安安,“甘心与否,不过是看一个人到底在意些什么,若是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自然是不会甘心的, 可若是在意的,是千金难买的东西,那自然就谈不上甘心不甘心的了。” 洛安安看了金彦淮一言,只见他无比温柔的看着洛大小姐的背影,嘴角噙着笑,眼里透着无限宠溺。 于是乎,洛安安便明白了。 洛大小姐所言的那些千金难买的东西,约莫就是金彦淮的情了。 当下便也跟着一笑,“原来如此,既然洛大小姐有了别的更加诊视的东西,那我也只能道一声祝福了。只是……若有朝一日你想拿回自己的身份,我会还给你的。”闻言,洛大小姐却是摇了摇头,“那个身份,我着实没本事要,当初我连一个洛霏月都应付不了,何谈如今还多了一位太子?不瞒王妃,其实民女曾打听过的,您之前与太子斗智斗勇的事迹,民女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些,这个身份,唯有在您手里才能安稳,民女还想多活几年呢……” 第一百一十章 瘟疫 洛安安低头一笑,心底也是稍稍松了口气的。 幸好这洛大小姐并不在乎名利,幸好她说不想再回到过去,否则,洛安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是乎,又闲聊了几句,洛安安才起身告辞。 担心回去的路上还会遭遇刺客,望崖寨派了人一路将洛安安护送回了麟王府。 刚下马车,便见若君带着府里的侍卫急匆匆的往外走,见到她便是一愣,随即快步而来,“王妃,您没事吧?” 原来,若君已然知晓了她遭到刺杀的事儿,这会儿正准备带着侍卫前去救人的。 洛安安摇了摇头,“我没事,幸好望崖寨的弟兄们及时赶到。”说罢,便看向那几名山匪。 那几名山匪倒也识趣,拱手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告辞了。 确定洛安安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若君也算是松了口气,却又往马车里看了眼,这才问道,“咦,清儿呢?” “她们主仆许久不见,我让她留在那儿了。”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瘸着腿往府里走。 若君搀扶着洛安安,眉心微皱,“那清儿何时回来?” “她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吧?若是不回来了,我也不会怪她的。哎呦,好痛!这伤药真不行,一会儿还是敷点参芽比较靠谱。” 洛安安顾左右而言他,若君岂会听不明白,便微微叹了口气,道,“清儿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久,对王妃的事也是了如指掌,若君只是略有担心而已。” “安啦,你若是今日与我一起见了那洛家大小姐,就不会有这些担心了。那洛家大小姐果然是如传闻中一般的温良恭俭让……” 洛安安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若君冷声道,“那她院子里那些毒花毒草又作何解释?” 话音落下,洛安安便停了脚步,心口也仿若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敲击了一下。若君这才叹了口气,“若君原本以为那些都是王妃所种,想着王妃身旁那几株奇花异草,想着那些原本也只是王妃您的兴趣而已,可如今看来,那些毒花毒草,都是那洛大小姐的吧?若真是温柔善良,岂会 与那些毒物打交道?” 经过若君这一提醒,洛安安仿若才想起来,当初她看到院子里那些毒花毒草时,也是对洛大小姐的为人产生过怀疑的。 “可……或许她经历过生死,果真是看淡了许多呢?”她这般替洛大小姐解释,也是求自己一个心安。 若君略微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继续扶着洛安安往院子里走,“但愿吧,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清儿那边,若君过几日就差人去接回来。”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你做主吧,我这人除了插科打诨算是没什么本事的。” “王妃不可妄自菲薄。”若君说着便笑了开来,“您可是不知道,今日街上多热闹呢!” 闻言,洛安安想着便是与洛霏月有关,不由的挑眉道,“哦?说说看。”“咱们三日的活动结束之后,铺子里又没生意了,太子妃那三家店铺生意却挺好的,所以,太子妃大约是想来示威,来铺子里说了些难听的话,岂料她话还未说完,便有客人来铺子里买东西,还说今早在太 子妃那店里买的东西质量差到不能用。您是没看到太子妃的脸色,当时就青了,还有客人去了太子妃的铺子里闹,连衙门都惊动了,依若君看,那三家铺子,日后想要发财,可难了。” 若君描述的轻描淡写,可既然惊动了衙门,那这事儿闹得自然不小,想来也是客人上门质问,掌柜的死不承认,这一来二去的,就闹大了。 那三名进货商如今又是她洛安安的人,日后自然也不会按照便宜的价格供货,洛霏月那三家店价格下不来,口碑也没了,自然比不上她的这三家老店。 奈何洛家又盘了她们以往的行当的来做,这三家店就算想换回以前的行当也是不容易了。 若这是一盘棋,洛安安等于是堵住了洛霏月所有的退路,逼得她不得不弃子投降。 所以,在若君的心里,洛安安绝非只是插科打诨之辈。 她聪明着呢,最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 “哎呀……”洛安安不由的一声叹息,嘴角却是张扬着笑意,“所以说,干嘛总想着要害我呢?安安分分的多好。对了,那三家铺子若是没了生意,你猜洛霏月会不会干脆卖了事儿?” “难说,若洛霏月还未出阁,或许不会甘心,只是如今她成了太子妃,自是有许多的事儿够她应付的,难保不会嫌麻烦就转手了。” “她若是转手,你就想办法盘下来,别用麟王妃的名头,她不会卖的。” 若君点了点头,“知道了,那若君就用安夫人的名头去盘。” “安夫人?”洛安安皱了皱眉,便听若君道,“是啊,那日若君去盘下蜀香楼,脱口而出就说是安夫人。” “什么?”洛安安一惊,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问道,“蜀香楼已经盘下了?”“恩。”若君点了点头,“如今表面上苏妈妈仍是蜀香楼的老板,但真正的老板,已经是您了,而且,我还让梅儿去帮苏妈妈的忙,一来也是想让她有个地方可去,不至于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二来也能帮忙看 着点苏妈妈。” “厉害了。”洛安安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若君这办事效率,果真是强到吓人。 洛霏月手里的那三家店铺,果然如罗安安所料一般,撑了没几日便换回了原来的行当,只可惜洛震天那边棋高一着,就算是打着老字号的旗子也终究还是走到了要卖掉铺子的地步。 若君差了梅儿出面去将铺子盘了下来,事情倒也顺利。 唯有一件事,让洛安安一直耿耿于怀。 清儿没有回来。 纵然若君三番五次差人去接,清儿都借口说离不开她家小姐而不肯回来。 原本洛安安也并不在意,可清儿接连几次的拒绝,不得不让她对那洛大小姐多了几分戒心。 于是乎,洛安安跟若君商量着,要亲自去接清儿回来,哪知道未来得及商议出个结果,江南便传来了一个令洛安安极度不安的坏消息。 “王妃!出事了!”管家急匆匆的跑了来,“江南爆发瘟疫了!”“什么!”洛安安一惊,猛的站起身来,就听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这大街小巷几乎都传开了,江南洪灾之后,咱们王爷的赈灾队伍刚刚抵达便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病死无数,便是连赈灾的队伍 都未能幸免!” 管家话音刚落,就见洛安安一下子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跑了去,见状,若君也赶忙跟了上来,只见洛安安进了屋就开始拿出包袱,收拾起了行李。 她这是要去找麟王! 若君反应过来,一把将她的包袱给夺了下来,“王妃,您不能走!” “若君!”洛安安急得眼睛泛红,“你就让我去吧!王爷他就在江南,说不定已经染上瘟疫了,我得去救他!”比起洛安安的担忧,若君却显得冷静许多,“王妃说的对,王爷很可能已经染上瘟疫,所以王妃就算去了又有何用?王妃懂得医术吗?能救回王爷吗?若是您这一去,也染上了瘟疫,您叫若君如何跟王爷交 代?” “我不需要你交代!”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上前,轻轻抱住若君的双肩,“若君,他在等我……”只是这么说着,眼泪就不自觉的落下了。 若是百里墨宸当真染上了瘟疫,那么,他一定在等她! 许是被洛安安的眼泪触动,若君终于缓和了神色,深吸一口气,道,“那若君同王妃一起去。” “不行!”洛安安连连摇头,“不能让人知道我走了,麟王妃,一直都还在麟王府。” 否则,洛霏月也好,还是那个上回差点要了她性命的杀手组织也好,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麟王妃所在的地方,若君一定在! 更何况,她这一走,这京城,这偌大的麟王府,总要有个人来坐镇。 若君聪慧,心思多,也能下得了主意,所以,若君留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若君仍是担心的,让洛安安一个人去江南,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洛安安却打断了若君的话,“没有什么可是的,我是王妃,我说的话就是命令,待我走后,你只管告知旁人我病了,需要卧床休息,不宜见客。我信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若君一定能撑到她回来!“王妃……”可是说到底,若君还是不放心,洛安安只能宽慰她,“没了洛家大小姐跟麟王妃的身份,不会有人对我怎么样的,你若实在不放心,就派几个人在暗中护着我,若君,我会很安全的,可我现在, 立刻,必须马上去到百里墨宸的身边,你知不知道……” 只要一想到百里墨宸可能已经染上了瘟疫,可能此刻正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她的心就好似被人死死的攥在了手里似得,痛得要命,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看着洛安安这样,若君也不由的红了眼,“好,若君答应,一定撑到王爷跟王妃回来,只是王妃也得应承我一件事,入了夜再走。” 只有借着夜幕离开才不会被人轻易发觉。 更何况,洛安安身边的戏,也要做全套。闻言,洛安安纵然急不可耐,也只好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离京 一时间,王妃病倒的消息与江南瘟疫的消息一起传遍了京都,傍晚时分,连皇贵妃都前来探望了。 洛安安实在是庆幸自己听了若君的话,没有立刻走,否则这场戏,指不定就穿帮了! 躺在床上,洛安安做出一副无力的模样,撑不起身子来行礼。 见状,皇贵妃赶忙上前,替洛安安掩好被子,这才道,“都病成这样了,就别起来了。可瞧过大夫了?” 洛安安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并不回话,一旁若君便抢着开口,“瞧过了,说是忧思成疾,这心病,怕是只有心药可医。” “唉……”皇贵妃长叹了一口气,“本宫知晓你担心宸儿,可你也得着紧自己的身子才是。”话说到这儿,便冲着屋内几名下人挥了挥手,“你等且先退下,本宫要好好劝劝麟王妃。” “是。”一行宫女退下,便是连若君都走了。 房门被掩上,皇贵妃才重新开口,“宸儿远在江南,你此行要多加小心。” 皇贵妃一句话便让洛安安猛的一愣,脸上病恹恹的模样也不见了,唯剩惊讶,“母妃……” 却见贵妃娘娘微微一笑,“哪有人病倒在床还穿着外衣的?” 原来方才皇贵妃替她掩被时瞧见了她所穿的衣服。 洛安安这才坐了起来,略有不好意思的一笑。 只听皇贵妃接着道,“本宫早就说过,你这性子,像极了本宫年轻的时候,来时本宫就猜想,依你这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病了。” 闻言,洛安安咬了咬唇,“母妃能猜到的,想必别人也能猜到。” 比如,皇后,太子,洛霏月…… 皇贵妃点了点头,“是呀,所以本宫先来看你。” 她这一来,便能出面证明洛安安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不宜见客。 有她出面挡着,便是皇上都会给三分薄面,其余人想来为难就没那么容易了。 洛安安不由的一阵感动,咬了咬唇才道,“多谢母妃。” “你不必谢我,宸儿是我最后的希望,本宫帮你,就是在帮自己。”她是百里墨宸的母妃,洛安安是百里墨宸的王妃,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洛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母妃放心,安儿一定会将王爷平安带回来。” 皇贵妃也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嘱咐了洛安安几句之后才离开。 有了若君的计划跟皇贵妃的帮助,麟王妃重病,不宜见客的事儿算是坐实了。 入夜后,麟王妃命悬一线,宫里派了御医前来一起抢救麟王妃,这一夜,麟王府进进出出无数人,忙前忙后整整一晚,总算是保住了麟王妃的一条命。 就在所有人都为此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洛安安早已在若君的安排下,趁着府中大乱,驾着马车离开京都。 马车上,有若君为她准备的衣物被褥,白日里,洛安安就驾车前行,到了夜间便跟阿布一起歇在马车里。 有阿布在,就算是在荒野之外,洛安安都不觉得担心。 更何况,她还有早先就制作好的三瓶药粉,分别是参芽,紫芯,跟毒澜。 伤了用参芽,遇到危险就用毒澜,意外中毒就用紫芯,这一路过去,纵然有天大的危险她也不用怕呢! 所以,百里墨宸,不管你是不是已经染上了瘟疫,你都要等我,等我去到你的身边,刀山火海,千难万险,我都陪你一起闯! 不知不觉,便行了十日。 这一夜,洛安安一如往常般将马车拴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啃了两个馒头便招呼着阿布休息了。 哪知喊了半天都不见阿布的影子。 “这只傻狗,跑哪儿去了?”洛安安微微皱了眉,离开京都以来,这可是阿布第一次离开她的视线,总觉得阿布是感应到了什么事才离开的,心里也是隐隐不安起来。 却在这时,阿布突然从一旁的林子里蹿了出来,冲着洛安安汪了两声,便又跑回了林子里去。 分明是让她跟着! “什么情况?”心中疑惑,却还是跟着阿布进了林子。 没走多久,就见到阿布蹲在了一个坑旁,洛安安满心疑惑的走上前去往坑里一看,差点吓掉自己半条命! “我滴个妈呀!怎么有个死人!” 而且,满身都是伤,衣服都被砍烂了,全身上下都是黑紫色的血! 这又是伤又是毒的,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洛安安不禁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深仇大恨,这人都已经死了,又被她看见了,总不能任由其曝尸荒野。 正好是躺在一个坑里,埋点土就行了! 说干就干。 洛安安蹲下身子,开始往坑里填土,一边动手还一边嘟囔,“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需要什么浮屠,我只求老天能保佑王爷平安无事……阿布,你别吵。” 这阿布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她开始往坑里填土开始就一个劲的叫,还甚是不耐烦的走来走去,仿佛是嫌她太慢了似得。 不过,的确是太慢了。 洛安安停了手,歪着脑袋看着坑里那点土,又看了眼肯旁边的土。 这坑是天然形成的,又不是挖出来了,坑边哪里有什么松土,她又没工具,单靠自己这双手,恐怕到天亮都埋不完。 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儿全暗下来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得抓紧时间。 这样想着,洛安安便开始在坑边找一下能埋人的东西,树叶,树枝,还有石头。 虽说是惨了点,但好在够多,足够把这人埋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开始埋头苦干,疯狂的往坑里扔东西。一旁的阿布却是叫得更猛,惹得洛安安无比烦躁,“我说阿布,你再叫我就连你一块儿埋了你信不信!”一边威胁,一边继续往坑里扔东西,看到旁边有块大石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上前将石头抱起,而这 回,阿布不叫了,而是一口咬住了洛安安的裤腿,将她一个劲的往后拉,仿若是要将她从那个坑边拉开,阻止她继续埋人。 洛安安本就因为抱着这大石头而力不从心,这会儿又被阿布这么折腾,几番挣扎之下,竟是一个踉跄,连人带石头一块儿掉进了坑里。 “啊!” 一声痛呼。 却不是洛安安的! 而是那个死人! 啊,不对! 这人没死! 洛安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此刻被她压在身下,正怒视着她的男人,“你,竟敢谋杀本太子……” 最后一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完整,那男子便又晕了过去。 本太子? 洛安安微微眯起眼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仍压在那男子的身上,扯过衣袖便将男子脸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净。 不是百里玄烨啊! 那怎么自称太子呢? 莫不是个傻子吧? 可傻子怎么会跟人结这么大的仇,又是刀伤又是毒的。 “汪!”一旁,阿布又叫了一声,这会儿洛安安算是明白了,他是在说,救人要紧!“对对对!”洛安安赶紧从男子的身上爬起,将那块砸到了他腿上的大石头抱走,将方才自己埋在那男子身上的枝叶小石头什么的都推到了一旁,这才爬上坑,在阿布的帮助下将那男子拖出了坑来,半扛在 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弄回了马车上! “我列个去!”洛安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救个人,倒是把自己的半条命都给累没了! “汪汪!”阿布倒是一刻都不闲着,见洛安安停下来就开始催促她救人。 惹得洛安安连连翻了三四个白眼,“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催催催!你们男人,啊呸!你们雄性动物就知道催!” 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袱里找出紫芯,掰开那男子的嘴,往里倒了一丢丢。 只是男子口唇干涩,纵然紫芯已经被研磨成粉他也一时难以吞下。 洛安安取出自己的羊皮子水壶,小心翼翼的往那男子嘴里倒了些水,哪知那男子还是被呛到了,连连咳了几声,但总算是将嘴里的紫芯都吞了进去。 一阵呛咳之后,男子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了?”洛安安冲着男子张望着,夜色渐浓,马车里更暗,着实有些看不清。 那男子自然看不清洛安安,却依稀记得有一名女子曾压在自己身上,是她吗? “醒了就好,你放心,你的毒已经解了,一会儿我帮你清理完伤口再上药,你先休息吧。”洛安安说着便要下马车,却听那男子突然开了口,“你,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我就是个过路人啊,而且不是我要救你,是我的狗非要我救你。”洛安安如实说,就见那男子竟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不但洛安安惊讶,那男子自己更是惊讶无比。 “我的毒……” “解了呀。”洛安安微微一笑,紫芯能解百毒,便是当初连鹤顶红都解了呢! “姑娘,懂毒?”男子沉下眉来,只觉得自己是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 洛安安却含糊一笑,“稍微懂点吧。” “我的腿……”男子看着自己的右腿,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重视。 “额……我看肿的厉害,可能是折了。你别担心,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可在下昏迷前,并未摔折了腿。” “……”当然没有,他这条腿分明就是洛安安方才不小心连人带石头掉进坑里时压折的! 可她这会儿总不能说,罪魁祸首是她吧?于是轻咳了一声,这才道,“那我哪儿知道,反正我见到你时就折了。不说了,我去烧水!”说罢,便跳下了马车,再不理会那男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仇家来寻 好在这次出门,若君算是都替她准备齐全了,锅碗瓢盆,就差给她搭个屋子让她随身带走了。 于是乎,洛安安架起锅子烧起了水,打算一会儿用来给那男子清理伤口的。 毕竟他那伤,被她堆了一通枯枝散叶,石子泥土的,已经是惨不忍睹了,不好好清理清理也不行。 阿布趴在火堆旁,很是慵懒的样子,洛安安忍不住拾起一旁的小枯枝抽了阿布一下,“死阿布,让我救人自己就睡了是吧,给我起来陪我!” 阿布却甩了甩尾巴,表示洛安安抽的这一下一点都不痛,然后把脑袋侧倒另一边,继续睡。 “臭阿布!”洛安安冷哼了一声,而这回阿布突然抬起了脑袋,两只耳朵直直竖起,一双眼更是无比警觉的盯着四周。 他突然这样,令洛安安不安起来,也跟着望向黑夜。 忽然,阿布站了起来,冲着前方的夜色叫唤了两声,而后发出低吼,仿若是警告。 洛安安也跟着站了起来,冲着阿布叫唤的方向高声唤道,“谁,谁在那边?” “姑娘莫慌,在下不是坏人。”黑暗中,有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有一男子出现,身穿深色长袍,夜色下看不清脸,但给人一种十分儒雅的气息。 洛安安看了眼自己这一身男装,便又警觉的看向那男子,“你,你怕是眼瞎吧?老子是男人!” 哪知一句话就把对方逗笑了,“是,是在下的错,姑娘是男人。” “……”洛安安算是彻底无语了,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这才轻咳了一声,“那,那什么……我就这么容易看出来是女的?” “夜色浓重,在下这远远看来,姑娘这一身装扮倒是看不出破绽的。”那男子轻笑着慢慢走近,“只是姑娘的声音……” 对了,一时情急,忘记压低声音了! 这样想来,马车里那人方才也是唤她姑娘的。 一定是这一路走来没什么危险,使得她放松了警惕! “汪!” 阿布突然叫唤了一声,透着警告。 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指着那男子道,“行了,你就站那儿,别再靠近了!既然知道我是个姑娘家,那男女有别你总该明白的。” 那男子一愣,果然停了脚步,点头一笑,这才道,“是,在下逾越了。” 不知为何,这人虽周身透着儒雅之气,但给洛安安的感觉却是个斯文败类,不管是阿布的警觉还是她自己的感觉,反正她认定了,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皱了皱眉,“你有什么事吗?” “哦,不知姑娘可曾见到过一门伤重的男子?” 伤重的男子? 不就是马车里那位?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看了马车一眼,心下一阵思量,便道,“没见过。” 哪知男子看出了破绽,看向马车淡淡一笑,便是一跃而起。 阿布立刻一阵吠叫,冲着那男子扑了过去,但始终是那男子快了一步,一下便跳在了马车之上,猛的掀开车帘。 车内,空无一人。 洛安安也甚是惊慌的跑向了马车,看了眼车内的状况,心中自是疑惑,可面上却装着愤怒的模样,“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就跟你说我没看到了!你一个大男人,轻易就看出了本姑娘的床褥,合适嘛你?” 那男子跳下马车,甚是恭敬的冲着洛安安作揖,“在下唐突,只是……姑娘受伤了吗?” “你才受伤了!本姑娘不知道多活蹦乱跳,老虎都能打死几只!”瞪了那男子一眼,洛安安没好气的回道。 却见那男子嘴角掠起一抹邪恶的弧度,“既然姑娘没有受伤,那这马车里的血腥气是怎么回事?” 纳尼?! 这都能闻出来? 洛安安一下子就心虚了。 见状,那男子便又上前一步,不理会阿布警告般的低吼,“姑娘,那重伤的男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救他,小心惹祸上身。” “你,你唬我啊!”洛安安咬了咬牙,“我要么是被你吓大的!” “姑娘……”男子蹙眉,已然染上几分杀意。 洛安安却更加放肆了,“你听好了,姑娘我没受伤,但是马车里的血腥之气的确是本姑娘的!” 如此无理取闹的话,那男子岂会相信,“呵,姑娘既然这样说,在下就只能……” 话未说完,就见洛安安从地上捡起石子便往那男子身上砸,“只能怎么样!你什么人啊你!难不成本姑娘来葵水了都要跟你汇报吗?你一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姑娘家,你,羞不羞!羞不羞!” 一边说一边扔着石子,加上阿布在一旁助威的吼叫,那男子只得连连后退,“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洛安安才不息怒,知道把脚边的石子都扔完了才住了手,恶狠狠的瞪着那男子,仿佛是真的被气到了。 男子这才轻咳了一声,“姑娘,是在下逾越了……”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所闻到的血腥之气,竟是这女子的葵水,这……着实尴尬! “你早逾越了!赶紧走,再不走我放狗咬死你!”洛安安更显气愤,这年头,问起女孩子的葵水等于X骚扰,她不表现得抓狂一点简直说不过去。 “是,在下这就告辞。”那男子说完便仓惶离去,洛安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哪知那男子又回过了头来,“姑娘。” 洛安安一惊,忙喝道,“阿布,咬他!” 阿布甚是听话,一下就冲了上去,男子惊慌避让,“不不不,姑娘误会了,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嘱咐姑娘一声,一路小心。” 哦,好心啊…… “阿布,回来。” 阿布一口都没咬到那男子,略有不甘心的低吼了一声,这才回到洛安安的身边。 见状,那男子这才笑道,“不过如今看来,姑娘的安危是不必担忧的。”身旁有这么勇猛的一条狗,一般人也不敢靠近吧。 说起来这条狗倒是聪明,方才虽只是与他这般小小的追逐一会儿,他倒是认真应付,这狗却只好像是逗他玩儿似得。 也难怪这女子胆敢一人上路,甚至是在荒郊野外露宿。 只是,能训练出这种畜生的,会是普通人吗? 思及此,男子看向洛安安的眼神也略略有了变化。 如此打量的眼神着实叫人不舒服,洛安安紧皱眉心,正打算赶人,他倒是识趣的转身走了。 而这一次,没入黑夜之后,那男子再没回来。 确认安全之后,洛安安才重新回了马车,奇了个怪了,方才明明在马车里,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腿都被她砸断了,能去哪儿? “算了,我明日还要赶路呢,才不管他。”反正毒已经解了,那人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于是乎,洛安安开始收拾起床褥来,可莫名的,就想起了那条被她意外砸断的腿。 你说,这要是四肢健全的,毒解了,她就真是做了好事,不必再管人家死活了,可如今,那人瘸了一条腿,而且分明还被仇家追着,这要是碰到了,还不是任人鱼肉? 关键,那人的腿是她砸断的,这要是被仇人杀了,她岂不是等于帮凶? 就算没遇到仇人,这骨折了也得好好休息,否则万一骨头错位,那可是会影响人一辈子的! “哎呀!”洛安安无比烦躁的将床褥一股脑的堆在了一边,她这颗该死的良心哦,应该早点挖出来喂阿布才对,否则此刻就不必如此纠结了! 叹了口气,洛安安才跳下马车,“阿布,咱们去找人。” 闻言,阿布立刻冲了过来,领着洛安安往林子里走去。 没多久,阿布便在一处杂草之中找到了几近昏迷的男子。 许是听到了洛安安靠近的声音,那男子甚是惊觉的睁开眼,手中握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枯枝,不由分说的便朝着洛安安袭来。 眼看那枯枝就要刺进洛安安的腹部,阿布一跃而起,一口就将那枯枝夺了过来。 那男子也是惊魂未定,看向洛安安,忙道,“差点误伤姑娘,实在抱歉……”“呵呵。”洛安安扯出一抹笑,“不用抱歉,我自找的。”说罢,便上去搀扶男子,“你这条腿断了,暂时别乱跑了,方才你仇家已经搜过我的马车了,应该不会再来了。”话说到这儿,洛安安还是心虚,“明日 我就带你去看大夫,不必担心,不过就是折了,会好的……”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这男子,还是安慰她自己。 男子倒也十分听话的由着洛安安扶着,一瘸一拐的往马车走去,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其实……在下这腿,是不是姑娘弄伤的?” “……”一下就被猜到了,洛安安自然没有那个勇气再否认,“咳咳,意外,意外。” “哦。”男子点头应声,随后竟是莫名的一声淡笑,“如此说来,姑娘一路照顾我饮食起居也是应该的。” “什么?”洛安安瞪大了眼看着男子,“你这是准备赖上我了?” “在下隋扬,姑娘日后可直呼在下名讳。”他这么说着,仿若是给了洛安安莫大的荣幸。 而洛安安此时此刻心里早就将隋扬千刀万剐了一百遍,不过,看在他腿折了的份上,她忍了! 不管他说什么,到了前面的城,她就将他扔给城里的大夫。 一路照顾他饮食起居?呵呵哒,做梦去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遇刺 第二日一早,洛安安便驾着马车上路了,进了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夫。 不看毒不看伤,单单就是看那条断了的腿。 “大夫,怎么样?”洛安安看了眼因着大夫的摸索而痛得面色苍白的隋扬,这才开口问道。 大夫这才收回了手,“不打紧,断是断了,但好在位置没有错位,卧床休养白日便可。” 洛安安甚是放心的点了点头,多亏她机智,昨夜寻了几个枯枝给隋扬的腿做了固定。 “这便好了,大夫,我这有些银两。”洛安安说着,便从包袱里取出一大定银子。 见到银子,大夫的眼睛都亮了,却是迟迟不敢伸手接过。 无功不受禄,这么多银子,指不定是要他做什么。 只听洛安安道,“我还有要事要赶往江南,这位兄弟就拜托大夫好生照顾了。” 闻言,大夫这才伸手去接,“好说好说。”原来只是照顾一个病人而言,这对一名大夫来说算不得难事。 可还未碰到那银子,便被隋扬一把夺了过去,掂着那银子便是冲着洛安安质问道,“你是要丢下我?” 洛安安沉下眉来,“这位兄台,我分明是拿了银子在安顿你,什么叫丢下你?”昨夜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救回马车,又是解毒又是清理伤口,包扎上药的,还把唯一一床被褥让给他,自己跟阿布在马车外讲究了一夜,这会儿还拿出几乎全部的银两拜托人家照顾他,最后还落得个 丢下他的罪名? 她这哪儿是救了个人回来,分明就是捡了个祖宗回来! 隋扬可不理会这些。 这女人,轻易就解了他中的毒,她的伤药效果更是神奇,还有她身旁那条狗,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凡之物。 如此不平凡的东西,又岂会是平凡之人所能拥有的。 既然这女人如此不平凡,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于是,扬着声便道,“后娘!你不能这么对我!” what?! 洛安安瞪大了眼看着隋扬,后娘? “我说,你看你这一脸褶子,我说你今年二十有六了那都是把你说小了,你再看看我,那不是肤若凝脂也是肌白胜雪,怎么看怎么像十六七岁一枝花,你哪来的勇气喊我娘?你还要不要脸了大兄弟?” “我可没喊你娘,我喊的是后娘!”隋扬理直气壮,表现得十分之不要脸。 而因为他此刻高扬的语气,这偌大的医馆里,已经吸引了许多病人的注意。 “你前年才嫁给我爹,贪图了我家的家财,如今爹死了,你就想着捐款而逃,非但将我折磨成重伤,还想用这点银子就打发我了,后娘,做人可能有良心,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洛安安自诩扯皮演戏无人能敌,可今日才发觉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这隋扬非但吹牛不打草稿,居然还特么的表情丰富,情感饱满,说出这么一长串聋子都听得出的瞎话,偏偏这一张满含真诚的俊俏脸将所有看客都给说服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对着洛安安指指点点。 洛安安虽说还穿着男装,可昨夜这一番折腾,发丝早就乱了,今日只顾着给隋扬找大夫,也未曾好好打理,是以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姑娘家扮的男装。 原本还想着一会儿寻个客栈好好洗漱一番,如今看来,也可以省了。可,她洛安安却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主,当下牙根按咬,轻笑开口,“我说,扬儿啊,你怎么能这么不孝呢?你爹去了江南做生意,虽说江南起了瘟疫,可你爹未必就是死了呀,我此行就是要去江南见你爹, 就算你爹真染了瘟疫我也要陪着他,可你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未必是要陪我去江南送死,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话说到最后,更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一众看客便又开始点头附和,这小娘子倒是忠诚,这继子可真是不懂事。 两三句话的功夫,便让舆论转了向。 就连那大夫都点了点头,“怪不得方才小娘子说有急事赶往江南,原来如此,唉……” “如今江南洪灾泛滥,听说疫情更是严重,这位小娘子,你夫君若当真是在江南,我劝你还是莫要去了。” “是啊,听闻那边已然开始控制疫情了。” “当真?哎呦,那就真的是尸横遍野了。” 原本来瞧病的病人,此刻却开始聊起了江南的那些事儿。 洛安安听得心中一慌,“这位大娘,为何控制疫情就会尸横遍野啊?” “你不知道啊?这官府控制疫情的手段,从来就只有一个字,杀。”最后那个字,大娘未曾说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笔画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杀…… “是啊,听说还不是简单的用刀子砍了,而是拿火烧,只有用火烧了,疫情才不会继续扩散传染。” “有些心肠好些,就先捅死了你再烧,若是遇到些个心狠的官爷,那就是一把火活活烧死啊!” 那些看客们越说越瘆得慌,洛安安深知危言耸听的意思,可,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但百里墨宸是王爷啊! 王爷就算染了瘟疫,也没人敢去动他吧? 可,若是他求死呢? 若是他为了不继续传染给旁人,自愿求死呢? 洛安安再也顾不得其他,起身便要离去。 她得加快行程,她得赶紧见到百里墨宸! 可一步都还未跨出去,衣袖便被人死死拽住,“后娘教训的是,可你一名弱女子,这一路而去未必能安全到达江南,我虽说折了腿,但好歹是名男子,总是能叫人顾忌些的。” 隋扬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她走了,洛安安心急着百里墨宸,自然没空再跟他闲扯,转过身来便开始扶他,“好好好,你要跟我走那就走吧!去了江南送死别说是我推你去的就成!” 隋扬很是满意的由着洛安安搀扶,“后娘放心,我必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哼。”洛安安冷哼了一声,付完了诊费就将隋扬扶上了马车。 “后娘,轻些。”显然,隋扬还没弄清楚状况,仍旧扯着那一抹调笑。洛安安却是铁青着脸色,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压低了声道,“我不管你是哪国的太子,也不管你跟旁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我此行去江南是真的有急事,你若敢累了我的脚程,我能解了你的毒,也能让你 立刻毒发身亡!” 说罢,也不理会隋扬接下来会是什么表情,便是钻出了马车。 马车起动,速度很快,洛安安那一声声‘驾’也显得格外急躁。 果真是急着赶去江南啊…… 好巧,他也是呢! 隋扬甚是惬意的躺在马车里,枕边女儿香一阵阵传来,与洛安安身上的香味一样好闻。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朦胧中却感觉到一股危险靠近,猛的睁开眼,只觉得马车正颠簸的厉害。 这般快的速度,简直就像是在逃命。 不对,就是在逃命! 猛的坐起了身子,往车帘前挪了挪,这才掀开帘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洛安安没好气的回答,却是头也未回的驾着马车,“我一小女子向来低调,未曾惹过仇家,还不是你惹来的好事!你别急,等躲过这劫我就找个僻静的地方毒死你!” 这后半句显然是气话,可洛安安是真的快被折腾死了。 许是方才在医馆暴露了行踪,还未出城就被人跟上了。 也亏得阿布警觉,否则这会儿已经被人追上了。 隋扬也微微皱了眉。 还以为昨夜他们查过这辆马车后便不会再来查了,如今看来,倒是早就盯上这辆马车了。 若真遇到什么危险,还真是他连累了这小娘子了。 未来得及细想,阵阵破空之声传来,只听马车外传来“笃笃笃”的声响,显然是箭矢钉在马车上的声音。 有几支更是从车窗外射入车内,都被隋扬以内力一一抵挡开去。 “妈了个巴子!”洛安安忍不住一声咒骂,这才刚出城,天都还亮着呢,这群人就敢明目张胆的行凶了! 如此粗鄙的骂声传到隋扬的耳朵里,倒是给了他几分惊喜的感觉,也忘了此刻二人正身处刺客的追杀之中,嘴角竟是掠起了几分淡笑。 箭雨过后,洛安安跟隋扬皆是毫发无伤。 而阿布早已跳下马车,不知踪迹。 不过洛安安一点都不担心阿布,阿布聪慧勇猛,一定平安无事。 眼下,她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 正想着,几抹声音从天而降,落在了马车前。 洛安安一惊,慌忙拉停马车,可惯性之下,骏马一时难以止步,竟直直的冲着前方那几名刺客冲了过去。 那几名刺客不慌不忙,拔出手中长剑,只一个转身便轻易避开了马车的冲撞。 只听骏马一声嘶鸣,惊天动地,随后便同马车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在隋扬眼疾手快,一把搂过洛安安纤细的腰肢飞身而起,轻轻稳稳的落在不远处。 站定了,洛安安才看清,原来,是马车之所以会倒,是因为马匹的前肢在方才那一刹那间,被那几名刺客给砍断了!而那几名刺客,正举着长剑朝着她这边袭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鹬蚌相争 眼看长剑直达眼前,而洛安安又不会武艺,一旁的隋扬看着武功高强,奈何是个瘸子,打起来必定不是对手。 却在这时,阿布一声怒吠,自那几名刺客背后蹿了出来,身形之矫健,一下子便将一名刺客扑倒在地。 尖长的獠牙毫不留情的咬穿那刺客的喉咙。 一击致命。 可,阿布再勇猛,一口也只能咬死一名刺客,而就在此刻,剩下的几名刺客已然将长剑刺到洛安安的胸前。 若不是隋扬眼疾手快,猛的将洛安安往后一拉,只怕此刻那四五把长剑已然刺穿洛安安的胸口! 但隋扬毕竟是个瘸子,这一用力,不但令洛安安往后摔去,自己一个不稳,也是踉跄倒地。 几名刺客自然是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提剑而来,却又被隋扬以内力挥挡开去。 见刺客连连退了两步,隋扬便冲着洛安安大喊,“还不快走!” 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爬起,转身就跑。 可还未跑两步便又反应过来,她跑了,隋扬那个瘸子要怎么办? 回头,就见隋扬正瘸着腿与那几名刺客混战,完美的诠释着‘身残志坚’四个字的涵义。 洛安安咬了咬唇。 这位身残志坚的同志是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的,这会儿若是被杀了,岂不是等于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行! 不能见死不救! 想到这儿,洛安安立刻从怀里取出一瓶药粉,打开了盖,没得多想便冲了过去。 “蹲下,捂鼻!” 听得这一声惊呼,隋扬立刻就地蹲下,捂住口鼻。 阿布也甚是识趣的跑开了去,就见洛安安捂着口鼻而来,抓着一把药粉洒向那几名刺客。 不过是片刻眨眼的功夫,那几名刺客竟是齐齐倒地,毒发身亡。 直到飘散在空中的那一阵灰蒙蒙彻底落下之后,洛安安才松开了自己的口鼻,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而隋扬见到洛安安平安无事之后才敢放下手,踉跄起身,无比震惊的看着那倒地的几具尸体。 只是闻到便在这顷刻间丧了命,这毒竟是比鹤顶红还要厉害,那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并不知晓隋扬此刻心中的疑惑,洛安安上前扶过他,也是忍不住抱怨,“你看你,非要跟着我,如今马腿也断了,马车也摔坏了,你要我去怎么去江南!” “姑娘这是,怪我?”隋扬一副吃惊的模样,洛安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怪你难道怪我?这帮子人难不成是冲我来的?” 隋扬这才站定,转头看向洛安安,表情十分之严肃,“难道姑娘未曾发现,这帮刺客,招招都是冲着姑娘的吗?” “……”被隋扬这一说,洛安安才想起,方才不管是箭矢还是刺客,好像的确是以她为目标。 猛的便想起那日去望崖寨也是被刺客追杀,也是如今日一般,先是用箭雨将她们逼出马车,随后便是刺客现身。 连套路都是一模一样,难不成还真是冲她来的? 见洛安安愣了神,隋扬便淡淡一笑,“这位姑娘,看来,你的身份不必在下普通啊!” “关你屁事!”洛安安瞪了隋扬一眼,“如今马没了,马车也没了,只能先回城去,我找个地方把你安顿好。” 说着,便扶着隋扬往城里走。 好在二人离开城未曾多远,约莫再走个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能到了。 隋扬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只能先回城去休息一晚,明日再置办马车等物继续上路。” 这语气,丝毫不像是想要安顿好的意思。 洛安安忍不住怒喝了一声,“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啊,先前你跟着我,我就算你是怕再遇到仇家,如今你亲眼见到了,留在我身边比你单独一个人危险多了,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死乞白赖的呢!” “姑娘有剧毒傍身,哪里危险了?”隋扬丝毫不在乎洛安安的怒意,脸上扬着欠揍的笑,“反正我也有要事要去江南一趟,姑娘就权当顺路了。” “你!”洛安安被这人的无赖给气疯了,“行,你想赖着就赖着,等哪天你被人砍死了你看我会不会救你。” 语气果断,俨然一副就算看着隋扬被人活活砍死也绝不出手的模样。 哪知隋扬一笑,“自姑娘几次三番救我来看,若是在下遇到危险,姑娘还是会救在下的。” 毕竟,她方才有独自逃命的机会,却还是回来救他了呢! 洛安安彻底无语。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算是长见识了! 好不容易回了城,寻了间客栈安顿好隋扬,洛安安便又立刻去置办了马车被褥等物,等一切都弄好,已是天黑了。 准备好好睡一觉,第二日再启程的,熟料睡到半夜就被阿布给叫醒了。 洛安安猛的坐起身子,就见阿布正冲着屋顶吼叫,不用问也知道,屋顶有人!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只求别被屋顶的人听出任何动静。 瞧瞧开了门,洛安安便疾步朝着隋扬的方向而去。 哪知还未跑过去几步,便见隋扬被人一掌给打飞了出来。 连房门都被拍碎了! “我列个去!”洛安安一声惊呼便立刻冲了上去,赶在对方打死隋扬之前将他扶起。 “是你?”一道声音传来,洛安安回头,只见那打伤了隋扬的,便是那晚搜查她马车的男子! 嘴角扯出一抹笑,洛安安拉着隋扬便往后退,“呵呵,是我,好巧啊。” “那日姑娘不是说,未曾救过任何人?”男子冷笑,周身染着骇人的阴冷。 洛安安仍旧是扯着笑,却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质问,“这回总是冲你来的吧!” “未必全是。”隋扬低声道了句,惹得洛安安连翻两个白眼。 什么叫未必全是? 而下一秒,洛安安便知道隋扬的话究竟是何意了。 背后一群刺客从天而降,完美的堵住了两人的退路。 这帮人是冲她来的! 而前方,自隋扬方才的房间里又冲出来几名手持长剑的男子,蓄势待发。 洛安安看了眼身后,又看了眼前方,顿时没了主意。 这前有狼,后有虎,看来今日他们是死定了! “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隋扬也不知是受了重伤才有气无力,还是刻意压低的声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闻言,洛安安一愣,小脑袋瓜顿时飞速旋转起来。 是了,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唯一能逃脱的办法,就是让虎狼相争! 可,如何争呢? 洛安安不由的前后打量着双方,显然对方的出现都让双方有些摸不着头脑。 刺杀洛安安的料想不到那群人是冲着隋扬而来,而隋扬的仇家自然也想不到洛安安这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竟会有刺客追杀,一时间,双方竟是有点僵持不下的意思。 洛安安灵机一动,转身便冲着那群刺客道,“兄弟们,就是他!杀!” 闻言,那群刺客一愣,虽说洛安安是冲着他们喊的,可那磅礴的气势显然是因为背后的那群靠山。 而搜她马车的男子也是一愣,只觉得那群人出现得蹊跷,莫非当真是这女子的人? 当初他便怀疑这女子胆敢一人在荒郊野外留宿皆因暗中有人保护,那今日出现的这群人,就是在暗中保护她的? 此刻现身,是因为察觉到她有危险? 可,方才这女子已然下了令要杀,怎么那群人不动手呢? 不仅是这男子在思忖,便是那群刺客也在打量。 洛安安神情紧张的看了看两边,这要是再让他们相互打量下去,必定是能反应过来,他们是统一战线的! 不行,她可不能给他们这个时间反应过来! 于是,一声厉喝,“阿布!”话音落下,阿布如同一匹饿狼般自屋子里突然冲了出来,朝着那群刺客便扑咬了过去,与此同时,隋扬凝起内力隔空一掌袭向冲他而来的那群人,有人被这一掌打倒在地,混乱间只以为是那群刺客出的手 ,当下便冲着那群刺客举剑袭去。 见有人袭来,那群刺客也纷纷提剑抵挡,顿时间,两边打得不可开交! 趁着双方混战,洛安安扶着隋扬便开始往后院的方向退去。 马车就在后院! 阿布还留在客栈里捣糨糊,这边咬一口,那边扑一下,就怕双方打得不够乱。 而洛安安扶着隋扬麻溜的逃上马车,趁着双方打得你死我活之际飞速驾着马车逃离,路过客栈前门时也未曾停下,只一声厉喝,“阿布!走了!” 客栈内的阿布听到洛安安的呼唤立刻飞奔而来,直到阿布跳上了马车,客栈里才有人反应过来。 上当了! 当下便要追,却被对方拦着,无奈只能将这场战斗进行到最后,也给洛安安的逃离争取了时间。 一路驾着马车逃出城,洛安安丝毫不敢怠慢,她知道,若是身后那两方人反应过来之后必定一齐追杀而来,到时候,不管是隋扬还是她,那都是妥妥的死路一条。甚至连阿布都会被红烧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渡河 一夜逃亡,直到拉车的马匹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洛安安才跳下马车,将马拴在路边的树干上。 马都跑不动了,那追杀她们的人,估计也跑不动了吧? “阿布,你主意警戒啊!”洛安安招呼了阿布一声,这才重新爬上马车。 昨夜带着隋扬逃的时候,这家伙可是被人打了一掌,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她这一夜就顾着驾马车逃,都没理会过他,也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掀开了车帘,就见隋扬正躺在马车里,面色略显苍白,整个人一动不动。 这该不会是,伤重不治,死了吧? 这样想着,洛安安便缓缓的往隋扬的身边移动,轻轻推了推他,没反应,便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哪知还未探到鼻息,她的手却被他突然握住,而后猛的一拉,她便整个人都摔在了他的身上。 就见他苍白的脸上掠起一抹笑,“姑娘如此投怀送抱,莫不是看上在下了?” “我看上你妹了!”洛安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样,挣扎着要起身,哪知他却伸手搂抱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起身。 洛安安恼了,也不管他是否重伤未愈,一拳就锤在了他的胸口。 隋扬吃痛,这才放了手。 洛安安坐起身来,满脸不悦,“我几次三番救你,你便是这么报答我的?登徒浪子!”说罢,怒视了他一眼便出了马车去。 亏她还担心他伤重,真是闲的! 见她这般离去,隋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承认自己方才的恶作剧有些试探的意思,若她没有挣扎,亦或是表现出羞涩的模样,他想,管她是否已是人妻,自己只管收了就是! 反正她说她夫君在江南,江南那边瘟疫,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指不定她夫君已经死了,她如今已是个小寡妇了呢! 不想,她竟会如此恼怒,不过方才他的举动的确轻薄,她动怒也是正常的。 想着,便跟着下了马车。 此刻洛安安正坐在树下休息,见隋扬下了马车也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隋扬略显尴尬的移到洛安安身旁,这才轻咳了一声,“那个……方才是在下逾越了……” “给钱!”洛安安看都不看他,伸手就要钱,惹得隋扬一愣,“什么?” “你这几日吃我的用我的,昨夜住客栈的银子也是我付的,还有我救了你这么多次,都是要给银子的!”说着,小手又冲着隋扬抖了抖,“赶紧的,给钱!” 隋扬眉心一沉,“在下身上未带足银。”说着,便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唯有这枚玉佩。” 洛安安接过玉佩,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就听隋扬道,“有了这枚玉佩,日后姑娘能要求在下做任何事。” “切。”洛安安却更为不屑,“你先管好自己这条小命再说吧!”说话间,便将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腰间。 原本她还想着救隋扬一命是当坐好事了。 可如今才发现隋扬竟如此放浪,救这样的人,她心里不甘心,唯有讨钱来平衡了! 好在,再过几日就要到江南了。 她马上就能见到百里墨宸了。 余下的日子,尚算平静,也再也没有遇到刺杀,也不知是否是那日的虎狼之争太过凶猛,双方都元气大伤的缘故。 总之,洛安安算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江南。 江南江南,便是以陵江为界,只要过了陵江,便是那被洪水吞噬,瘟疫蔓延的江南了。 陵江并不算宽,站在江边能一眼就望到对岸。 只是江水湍急,暗潮汹涌,若不是常年生活在江边,熟识水性的师傅,一般都不敢轻易渡船过岸。 如今,江南又起了瘟疫,更是无人敢渡船了。 洛安安站在江边,眼睁睁的看着对岸,却是无计可施。 这一路而来,她不怕露宿荒郊野外,不怕被刺客暗杀,没想到到了陵江,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姑娘,你走吧,如今是无人敢渡河的。”江边有一老翁正在收着网,“前些日子,对岸有些逃荒的找不着船渡河,竟是妄想游过来,岂料还未游出十丈便被江水冲走了,这人没了,还污了这江水,如今这陵 江里的鱼都没人敢要咯!” 话到最后,满满皆是无奈。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住在陵江边的百姓自然就是靠着这条江来讨生活。 船渡人,网捕鱼,若是没有江南那一场天灾,那一场瘟疫,这江边的百姓们生活自然富足。 可如今,这两条生计都断了。 洛安安看向那老翁,老翁有网,自然也有船。 “大爷,您能渡我过河吗?”洛安安试探般的问道,一边问一边掏出了自己所有的银两,“我把银子都给您,还有那边那辆马车也给您,求求您,渡我过河吧!” 闻言,老翁收网的动作微微一顿,看了眼那辆马车,又打量了洛安安跟隋扬一眼,这才道,“这银子,有命赚也得有命花,你们夫妻年纪轻轻的,有何事想不开要去对岸?” 夫妻? 隋扬眉尾一挑,却听洛安安急急辩解,“大爷您误会了,我与他只是同路人,我夫君在对岸,我此行就是要去找他的。” 老翁这才了然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对岸瘟疫肆虐……” 老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洛安安打断,“大爷您不必担忧,您只需度我过去,不必上岸,更加不必与岸边的人有任何接触,我这位同路人会轻功,您只需稍稍靠近岸边,他就能带我飞过去的。” 闻言,老翁又不由的看向隋扬,“当真?” 隋扬还未来得及回答,洛安安就甚是急切的跺了他一脚,惹得隋扬顿时痛得挤眉弄眼,冲着老翁点了点头,“是是是,在下有轻功。” 没那个本事横跨陵江,但从靠近岸边的位置跃至对岸却是不在话下的。 老翁又细细思忖了一番,看了眼马车,又看了眼洛安安手里的银子。 这些银子跟那辆马车,足够他一家老小吃用好几年了,不靠岸的话就不会染上瘟疫,这是有命赚也有命花的买卖,恩,做了! 于是乎点了点头,“好,我可以渡你们过河,但是这钱银要先给我。” “没问题!”有人答应带她过河了,洛安安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将钱银全都交给了老翁。 老翁小心翼翼的将钱银收好,这才招呼着洛安安跟隋扬上船。 江水的确湍急,但好在老翁常年在这条陵江里渡人捕鱼,技术过硬,使得这条小小的船在这湍急的江水里尚算平稳。 而一向勇猛的阿布上了船便焉了,那无精打采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吐一船。 洛安安一边心疼的抚着阿布的脑袋,一边看向越来越近的河对岸。 在约莫离岸边还有几百米的地方,老翁将船停了,“二位,老朽也只能领到这儿了,再靠近些,恐怕岸边那些人就会扑上来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那就到这儿吧。”说到这儿,便看向隋扬。 隋扬了然般点了点头,一手抱起阿布,一手搂过洛安安的腰肢,脚下轻点,一跃而起。 便是这轻轻的一跃,二人一狗便顺利到达了对岸。 岸上一众人眼见着有船靠近,却最终都没有靠岸,很是失望,而洛安安站稳了身子后便四下看了眼。 此处倒是看不出洪灾的迹象,只是四周的百姓一个个都是衣衫褴褛,病恹恹的模样,莫不是都是得了瘟疫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蹲下身子,撕下衣摆做了个临时的口罩,以求能简单的抵御一些病菌。 见状,隋扬也学着撕下衣摆捂住口鼻。 如今算是到了江南了,接下来只需要打听到百里墨宸的赈灾队伍驻扎在哪儿就行了! 可洛安安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远处一阵吵闹声传来。 只见远处一队官兵正推搡着人群,将那些原本无力坐卧在路边的百姓们全都往一个方向赶去。 而那些官兵们用白色的帕子捂着口鼻,带着围脖,手套,仿若是暴露在外的,除了那一双眼,其余都是包裹严实,生怕被传染上了。 “怕是要赶去一处烧了。”一旁,隋扬开口,惹得洛安安一阵心惊。 几日前在城里听过官府处理瘟疫的方法,没料到如今竟是被她亲眼见到了! 那些百姓,有老有少,虽都是病恹恹的,却还是活生生的性命! 仿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百姓们被推搡着,因着染疾的关系无力反抗,只能哭泣,便是连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发出无力的咽鸣。 洛安安又于心何忍,冲上去便阻止官兵们的推搡,“你们要做什么!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你们这是要谋杀吗!” 可那群五大三粗的官兵,岂是洛安安一人能阻止得了的,当下便将洛安安猛的推倒在地,“这是哪儿来的不要命的!拉过去一块儿烧了!” 一声令下,便有两名官兵将洛安安强行架了起来,隋扬见状,正要上前阻止,却听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住手!” 声音浑厚有力,透着那无人胆敢不从的气势。 是他…… 看到来人,洛安安瞬间便红了眼,仿若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让她半天才唤出了声,“阿不!”百里墨宸猛的一愣,方才混乱之下未曾认出那被两名官兵架着的女子,此时听她这一声唤,他才惊讶的反应过来,那衣衫凌乱,因着反抗而倍显狼狈的女子,竟是他的小娇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知错了没有 未等他上前,又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墨宸兄!” 百里墨宸转头看去,竟是隋扬! 洛安安也是一愣,隋扬竟然认识百里墨宸? “墨宸兄,这女子是与我同路的。”隋扬自然不知道洛安安方才那一声‘阿不’唤的其实不是阿布那条傻狗,而是百里墨宸,更加想不到洛安安这一路而来心心念念的夫君就是他的墨宸兄。他只知道,几日前他曾修书一封与百里墨宸说过自己狼狈的现状,自然也提及过与他同路的女子,甚至,他在那封书信里透露出几分对这女子的喜爱,百里墨宸不会看不出来,是以当下他这样说,百里墨 宸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洛安安。 熟料他这样一说,百里墨宸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他三日前收到隋扬的书信,还甚是好奇能让堂堂孤竹国太子心仪的有夫之妇会是怎样特别的女子,竟能让隋扬写下:若其夫君病逝,吾定三书六礼娶之这样的话! 没想到,竟会是他的安安! 好,很好! 而这边,韩越已然上前将洛安安从那两名官兵手里救了出来,领到了百里墨宸的面前。 方才挣扎之中,洛安安的脚崴了,此刻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行至百里墨宸面前,小小的脸满是委屈。 她不明白为何百里墨宸见到她只好脸色就阴沉的如此吓人,可她这一路而来这么不容易,他倒是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见到她也丝毫没有半点惊喜的模样,亏得她每日每夜都在担心他! 看她这幅狼狈样还有那委屈的面容,百里墨宸心下一软,只是眼下却不是将她搂入怀中好好疼爱的时候,便只沉声了一句,“回头再收拾你。” 洛安安一愣,她千里迢迢赶来,他居然还要收拾她! 隋扬也在此时走进,看着百里墨宸对洛安安的态度便觉得不寻常,心中隐隐不安,便问了一句,“二位,认识?” 百里墨宸这才看向隋扬,一伸手便将洛安安揽入怀中,嘴角掠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本王并未染疾,恐令隋扬兄失望了。” 他信中,可是心心念念的盼着他染瘟疫病逝,好趁早娶了洛安安的。 这一句话,洛安安自然是没听明白,可隋扬却在瞬间就反应过来,无比吃惊的看了洛安安一眼,又看向百里墨宸,这才拱手作揖,“原来是嫂夫人……” 原来他这一路所觊觎的人,竟是百里墨宸的妻子,而他竟然还写信跟百里墨宸说了这么多,这真的是…… 尴尬了! 百里墨宸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隋扬,但搂抱着洛安安的手臂却格外用力,仿若这亲昵的举动就是做给某些人看的。 而不远处,终于有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而来,见到百里墨宸便是行了个大礼,“下官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百里墨宸此时才松开洛安安,冷着一双眉眼看向跪地的中年男子,“你就是陵江县的县衙知府,包大人?” “是,正是下官。”未得允许,包大人不敢轻易起身,便是连抬头都不敢。 百里墨宸便又冷哼了一声,“那,这杀人防火的命令,也是你下的?”语气染着质问,包大人瞬间便听出了责怪之意,答非所问,“回禀王爷,下官也是着实没办法啊,如今瘟疫肆虐,县内不断有人感染疫情,前些时日更有病患者跳江,使得陵江对岸的百姓都不敢再靠江水为 生,若不及时阻止疫情,只怕后果会更为严重啊!” “所以,你阻止疫情的办法就是杀光所有染病的人,不管他们年逾半百的老人,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更不管他们的苦苦哀求,只管杀光了就是,对吗?” 洛安安怒不可以,也不管此时此刻自己这般突兀的质问是不是附和规矩,她只知道,若非百里墨宸及时赶到,她可能已经跟那些染了瘟疫的病人一起被活活烧死了! 面对洛安安的责问,包大人非但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心,更是抬头直视着洛安安的视线,“那么,王妃可有更好的办法来控制这场瘟疫?” 洛安安只是点了点头,“控制瘟疫的办法,从来就不是杀光所有染上瘟疫的人,而是治愈它!” 闻言,包大人一愣,随即便甚是不屑的一笑,“治愈瘟疫?简直天方夜谭!” 包大人不信,但洛安安的话对于四周这些染疾的百姓而言,却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王妃娘娘……”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来,“您真有办法治好这瘟疫吗?” 洛安安转头看去,就见一名形同枯槁的老大爷正佝偻着身子站在路边,一旁有全副武装的官兵拦着他,不让他靠近。 没等洛安安回答,那大爷便摆了摆手,“不用救我这个糟老头子,可,若是娘娘真有办法救治瘟疫,能不能,救救我这个孙子?” 洛安安这才发觉大爷身边还站着一名男孩,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小小的一只,穿着根本起不到遮挡作用的衣衫,躲在那大爷的腿后。 只听大爷继续道,“他爹娘都病死了,如今就剩下我这个糟老头子跟他了,他是我们全家人的命根子,娘娘,求求您行行好,救救他吧……” 老大爷说着便跪了下来。 这一跪,其余的百姓也都纷纷跟着跪了下来。 “娘娘,您救救我们吧。” “是啊,求您救救我们吧……” 面对如此震撼的场景,洛安安也一时无措起来,只感觉到百里墨宸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她这才抬头看他,只见他面色严肃,沉声问道,“当真能医吗?” 洛安安紧皱着眉,“我只是觉得,试一试,比等死要好。” 试一试,总归还是有些希望,可就这么被杀了,被烧了,便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片失望。 原来,她并无把我啊…… 就连包大人也是冷笑了一声,“试一试?王妃可知从古至今,想要试试能否战胜这瘟疫的,有多少人?不算史书上无记载者,便有十三人,你可知这十三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死于瘟疫,无一例外!” 试一试? 不过是徒劳罢了! 被这个包大人一说,洛安安倒是来脾气了,“前人不行,你又怎知我不行?” 闻言,包大人依旧是不屑的冷笑,却听百里墨宸沉声道,“说的没错,试一试,总归是有希望的。” 麟王都下了令了,包大人一个小小的县衙知府,又岂有说反对的道理。 当下只好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敢问娘娘,该如何治愈瘟疫?” 这一问,多少带着些质问的意思,洛安安也一时没了主意,放眼看向四周,只有染病的病人跟脏乱的环境。 于是便道,“首先要做的,是保持环境的整洁跟个人的卫生,包大人,劳烦您带人去烧些水,好让百姓们好好洗漱一番,记得,水要彻底烧开了才行。” 治疗瘟疫的第一步,竟然只是烧水,包大人冷声一笑,但碍于百里墨宸在场,只好应声答应。包大人带着人走了,洛安安便又冲着百姓们道,“诸位,如今你等皆染了瘟疫,想活下去,就得注意卫生,吃的喝的,必须格外留意,否则脏东西入了口,只会加重病情。”话说到这儿,还未有人回应,洛 安安便见到一个孩子正从路边一口破缸里舀水喝。 见状,洛安安顾不得自己脚腕的扭伤,冲上去就将那孩子手里的破碗打碎在地,“不能喝!” 那孩子一愣,却见洛安安蹲了下来,柔声道,“这水里有好多好多看不见的虫子,你若就这样喝了,会病得更严重的。” 那孩子方才被洛安安吓了一跳,如今却见洛安安蹲下来比他还矮些,顿时又不怕了,只怯生生的道,“可是我渴……” 洛安安只好轻柔那孩子的脑袋,“再忍一忍,姐姐给你弄水喝,好不好?” 那孩子点了点头,洛安安这才起身,冲着韩越道,“韩越,去砍几根竹子来,越粗越好,再命人收集些石子,沙子,布料还有棉花!” “是!”韩越领命退下,百里墨宸也吩咐了手下将隋扬领下去休息,这才冲着洛安安道,“你随我来。” 他声音冷漠,分明是染着几分怒意,洛安安虽不知为何,但还是乖乖的跟着走了。 一直行至赈灾队伍驻扎的营地,百里墨宸带着洛安安进了其中一间帐篷。 洛安安四下看了眼,这帐篷甚是简陋,一旁搭着同样简陋的木床,这些日子,百里墨宸就是在此处休息的吗? 明明是个王爷,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待遇,他怎么就这么随意呢? “知错了没有?” 百里墨宸突然发问,脸色阴沉。 洛安安被他问的一愣,很是倔强的摇了摇头。 她担心他千里迢迢的赶来这儿,哪里错了! 眼圈一红,因为他的怒意,也因为心底的委屈。 可下一秒,他的双唇却突然覆上,凶狠的掠夺着她口中的一切,宽厚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脑之上,断绝了她能逃退的后路。呼吸,在他惩罚似的热吻之下,越来越急促,她渐渐迷了神智……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思入骨 直到他隔着衣衫游走,洛安安才反应过来,转开了头,避开他的吻,“不,不行……” “安安……”他寻着她的唇,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个孩子般低喃,“我好想你。” 往年,他无牵无挂,驻守边关几年都毫无感觉。 可如今,离开京都的第一日他便思念成狂,唯有不停的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缓解那相思之苦。 今日这一见,那被他压抑许久的相思顷刻爆发。 他忍不了,也不愿再忍! 吻,自她的脸颊开始蔓延而下。 “不,不可以的……”仅存的理智还在挣扎,这小小的营帐外还有侍卫把守,定会被听到动静的! 他却一步步将她诱拐至床边,低沉哄骗,“可以的,本王在,什么都可以……” 终于,他还是得逞了。 这一个多月来的思念,令他几近疯狂。 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恨不得将她吞进自己的腹中,这样,他去哪儿都能带着她…… 她被他的疯狂而侵占了全部的理智。 “砰!”一声闷响,简陋的床,塌了…… 意外的坠落之后,两人呆愣的对视了两秒,随后才齐齐笑出了声来。 百里墨宸揉着洛安安的脑袋,无比怜惜的问道,“疼吗?” 洛安安摇了摇头,“不疼。”有他在,怎么都不疼。 他温柔一笑,却染着几分邪气,“不疼……那便再来一次。”他说着就要动手,却被洛安安死死按住,“不行……不……” 终究还是没能抵过他指尖的缠揉,不过这次,可不怕床塌了。 一场相思成狂的云雨之后,营帐外的韩越总算是忍不住开了口,“咳咳,那个,王妃吩咐的事儿属下都已办好了。” 听得韩越的声音,洛安安才慌忙推开百里墨宸,穿戴整齐后才出了营帐。 “都准备好了?” “是。”韩越点头,这才命手下送来洛安安所要的东西,用独轮车装着,足足有一辆这么多。 洛安安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竹节纱布都放水里烧,沙子石子之类的全都用烧开后的水清洗一遍。” “是。”韩越应声,也不问洛安安到底要做什么,只知道王妃吩咐的事儿照做就是。 百里墨宸这才一脸慵懒的走出营帐,一遍系着衣襟上的纽扣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做净水器啊!”洛安安转头看他,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伸手帮他系好扣子,“我说你能不能别这样一副刚刚才享受好的模样出来见人?”仿若是怕别人不知晓方才他们都做了什么似的,真是不知羞。 百里墨宸忍不住一笑,低头在她耳边吹气,“那本王是真的很享受啊……” “去!”洛安安推了他一把,脸颊绯红。 他却是伸手反将她搂入怀中,这才看向远处忙碌的韩越,“净水器是何意?” “就是过滤掉水里的杂质,让水变得清澈,也更加健康一些。是阻止疫情扩散的一个小办法。” 洛安安这般粗略的解释,百里墨宸倒也听懂了。 于是乎又问道,“你与隋扬是何时认识的?” 啊咧? 洛安安一愣,这话题转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不过既然他问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大约十几日之前吧,是阿布发现了他,拖我去救的。” 闻言,百里墨宸点了点头,“那这一路,你与他同宿?” 语气平静,仿若只是很随意的问着,并无他意。 可洛安安却了然了百里墨宸的意思,忍着笑道,“对呀,马车只有一辆,床褥也只有一份,这夜里这么凉,我自然是与他……哎呀哎呀,痛痛痛!” 话没说完,腰间便被百里墨宸狠狠的一捏。 只见他的脸色阴沉之极,仿若随时都要吃人似得。 洛安安赶紧求饶,“好了好了,我骗你的,我白天赶马车,晚上跟阿布搂着睡,才没有跟那个什么隋扬的同宿呢!” “当真?”声音低沉,甚是威严。 洛安安忙点头,“千真万确!” “他居然未将床褥让你?”他依旧是阴沉的模样,但这份阴沉已然是冲着另外一个人。 居然敢让她的娇妻一路只搂着一只狗取暖,这个隋扬,约莫是活腻了! 洛安安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哎呀,他受了伤嘛,而且……”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看了眼四周,确定隋扬不在之后才踮起脚尖,凑到百里墨宸耳边道,“他的腿,是被我拿石头砸折的。” 所以,让他躺床褥,就当是她赎罪了。 闻言,百里墨宸挑眉看向洛安安,只见洛安安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才淡淡一笑,“那是他活该,不怪你。” 没有她,隋扬早被毒死了,如今不过是折了条腿,算不得什么。 洛安安吐了吐舌头,带着点自责跟侥幸,调皮又可爱。 百里墨宸看得欢喜,便又忍不住想亲她,哪知还未亲到,就听角落传来一声尴尬的轻咳。 百里墨宸抬眸,只见隋扬正轻笑着看向这边,只是那一双眼里,藏不住几分尴尬。 洛安安自然也注意到了隋扬,转头看他,便听隋扬道,“墨宸兄可有空聊两句?” “没空。”百里墨宸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也不知隋扬是否是深知他的脾气,竟丝毫没有生气,更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只是继续笑道,“河边等你。”说罢,便转身走了。 百里墨宸这才站直了身子,略有无奈的叹了口气,“本王去去就回。” “好。”洛安安应声,虽不知道百里墨宸是如何认识隋扬的,但看上去,二人像是认识很久了呢。 百里墨宸有事要做,洛安安自然也有自己忙的。 没多久,吩咐韩越所做的事儿韩越都给办妥了,洛安安便又同韩越一起将石子,细沙等分别装进竹筒里,再用纱布包裹,将百姓们储存在水缸等处的生水用这些自治的净水器过滤了一遍。 当看到浑浊的水在经过那被纱布包裹的竹筒之后变得无比清澈,百姓们无不赞叹。 有些更是忍不住上前张水喝,可这回,还是被洛安安给阻止了。 “诸位,这水虽说变得清澈了,可若是不想得病,还是得将水烧开了再喝。”话说到这儿,洛安安转头看向韩越,“你命人按照这个办法多造些净水器,再传令下去,生水一律不准喝。” “是!”韩越领命,这就准备去办,可还未走两步便觉得腹部一阵恶心,想强忍下去,却终究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见状,所有人都愤愤后退,唯独洛安安迎了上去,“韩越,怎么了?” 韩越却不肯回头看洛安安,只将自己的脑袋转开了去,伸手阻挡洛安安靠近。 没等洛安安再问,就听附近有百姓道,“这,这位官爷怕也染病了吧?” 韩越,也染了瘟疫了? 洛安安心中惊诧,触摸到韩越的手,竟是一阵滚烫! 他是何时染病的? 发烧有多久了? 他什么都没说,居然还帮她做了这么多事! “传大夫!”洛安安一声令下,又命人将韩越扶回了营帐内休息。 百里墨宸跟隋扬不知说些什么,还未回来,好在大夫来得很快,在替韩越诊治过后也算是下定论,“启禀王妃,韩大人的确是染上瘟疫了。” “这……”洛安安顿时手足无措,“这瘟疫,当真没有帮医治吗?” 大夫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若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为今之计,只有期望韩大人身子骨强劲,能熬过这高热,否则……” 话未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洛安安看着此刻躺在床上的韩越,面色苍白,因为高热而引起的呕吐过后便像是被抽去了身体大半的力气一般。 高热,高热,那退了热是不是就可以了? 不对,还得弄清楚这场瘟疫到底是什么病引起的。 天花?鼠疫? “大夫,不如您同我说说,染上了瘟疫的人会是个什么症状?”古时的病称与现代的说不定会有些许差异,她好歹是研究植物的,对一些中草药的成分也知道些,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忙! 大夫自然是点头,“患病者起初是低热,此时往往会忽略,约莫三五日后就会高热,好似韩大夫这样,还会有呕吐的症状。” 先是低热,再是高热,然后呕吐…… “莫非是疟疾?”洛安安开始自言自语,“疟疾是有贫血的症状,看之前那些染病的百姓个个面色苍白,我还以为是虚弱的缘故,难不成是因为贫血?” 她这一番自言自语,大夫自是听不懂,但隐约觉得洛安安是明白此病的,忙问道,“王妃莫非知晓该如何医治此病?” 洛安安闻言,并未回答,反倒是问道,“大夫可知道青蒿是何物?” 青蒿素,是治疗疟疾的最有效的成分,自植物黄花蒿中提取,但或许这些古人并不清楚黄花蒿跟青蒿的区别,只统一叫做青蒿。可,大夫却摇了摇头,“在下未曾听闻此物。” 第一百一十八章 试药 连青蒿都未曾听说过,那更不用说黄花蒿了。 不过没关系,她能自己找! 黄花蒿喜阳忌水,多生长于路边,荒地,林缘等处。 但洪灾还未全退,显然路边或者荒地不可能有,就算有,也早就被洪水冲走了。 所以,洛安安直接就往附近的山上走。 山上地势高,比起路边,荒地而言,遭到洪水的破坏会较少。 而山林间,树木繁茂,会遮挡住阳光,所以黄花蒿不会生长于林间,而是在山林的边缘。 她只需要沿着山林边缘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可,洛安安猜错了。 洪水不但吞噬了道路,荒地,便是连山林都被冲毁了大半。 哪儿还有什么山林边缘! 寻了一整日,偶尔看到几株也是被水浸焉了,药用价值大打折扣,就算采回去也没用。 原本便扭伤的脚走了一日的山路,越发胀痛,加上徒劳了一日,一无所获,洛安安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靠着山边就地坐下,越想越委屈。 别说黄花蒿了,连青蒿都找不到一棵,可韩越病得那么重,眼看着救治的希望破灭,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百里墨宸跟着阿布找到洛安安时,就见她正坐在地上,眼圈泛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汪!” 阿布的一声唤,使得洛安安从自责中缓过神来,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百里墨宸正沉着脸,大步走来。 “阿不……” 她轻声唤着他的乳名,委屈的情绪隐隐将要爆发,却是一直被她强忍着。 他什么都没说,俯身便将她打横抱起,结实有力的臂膀,令她倍感安心。 终于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洛安安扯出一抹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颜,“我好没用,明明知道用什么草药可以,偏偏就是找不到。” “本王看你是觉得自己太能干了,才敢一个人出来。”他沉声开口,语气中染着责怪。 他与隋扬商议完要事之后便回来寻她,结果却被告知她自己出来了,竟是连一个侍卫都没带,若非阿布在,他还真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她! 被他这一通责怪,洛安安却是不服气了,恨恨的捶了他胸口一拳,“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现在的情绪是很忧伤的好不好!” 看到她如此低落的情绪,难道他不是该亲亲抱抱安慰安慰吗? 哪有他这样的! “哼。”他却只冷哼了一声,抱着洛安安一路往回走,再没说话。 洛安安当然也不会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不就是不说话嘛,不说就不说! 想想就生气! 千里迢迢而来,他一开始就没好脸色给她看,把她带进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干抹净,再然后又是板着脸吗。 这叫啥? 这叫过河拆桥! 直到大夫来给她瞧了脚腕上的伤,确定无事之后,百里墨宸的脸色才稍有缓和。 “你好好休息,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他沉声说着便准备离去,岂料背后传来她甚是不悦的冷哼。 转头看去,就见它撇开了脑袋,一张小脸满是倔强。 他眉心一沉,复又行至她面前,“怎么,生气了?” “哼!”她仍是不悦的冷哼,微嘟着嘴,不去看他。 他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拳,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和下语气,“你一声不吭擅自离去,若出了什么事,本王,该如何是好?” 所以,他的不悦,他的怒意,都是因为她不顾自身安危! 她这才看向他,嘟着的小嘴微微抖了两下,缩了缩鼻子,才开口发出无比委屈的声音,“我只是想尽早找到那草药,我怕韩越会……” 会死…… 话未说完,眼里先落。 洛安安自认自己并不是个软弱的人,可一想到韩越会被瘟疫吞噬,而她又无能为力,鼻尖就隐隐泛酸。 他于心不忍,还是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你可知见不到你,本王心里有多慌。”当他知道那一路陪着隋扬历经艰险的人就是她之后,他是真的要气疯了。 明明嘱咐了她在王府里好好呆着,明明她也曾信誓旦旦的答应他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结果转个头她竟孤身一人来此寻他! 而他不过是跟隋扬商议个事儿的功夫,她又不见了,连个侍卫都未带,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这叫他心里如何不急? 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就算不跟百里墨宸说一声,也该留个口讯的。 她不见了,他一定急着找她! 于是乎抵着脑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小猫似得撒着娇。 他倒是受用,将她搂得更紧,这才道,“你要寻的草药长什么样子,本王让画师画出来,再让手底下的人却被找,总比你一人要有效率的多。” 洛安安被他这一说,仿若是茅塞顿开,猛的抬头看他,愣了好半晌。 对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找个画师画个大概出来,百里墨宸手下这么多人,每个山头都去找找,总能找到几棵的! 百里墨宸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便是忍不住一笑,伸手轻点她的眉心,沉声笑道,“傻不傻。” “哼!”她撅着嘴不服气,但心底却是给了答案。 恩,傻,傻死了! 人多果然是力量大。 第二日,画师画出洛安安所描述的黄花蒿之后,百里墨宸便派了一众人去寻。 洛安安还特意告知了这黄花蒿适宜生长的位置,到了傍晚时分,果真有两名侍卫带回来了几株。 形似青蒿,但隐隐染着几分黄色,气味略臭,的确就是黄花蒿。 洛安安高兴得不得了,立刻便拿了几株搅碎成汁,倒入一个小碗中,端给了韩越。 韩越接过那一小碗青绿色的汁液,眉间微微一皱。 见状,洛安安忙道,“那个,韩越,若你所患真是疟疾,那这碗汤汁是真的能治好你的,可,若你所患的,并不是……”心虚的话并未说完。 说到底,这次的瘟疫究竟是何病,洛安安没有学过医,无法判断。 事到如今,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将韩越当做了实验用的小白鼠罢了。 韩越却是知晓洛安安为了这一碗汤汁不顾脚腕上的扭伤寻了一日的,就算眼下这是一碗毒药,他也会毫不顾忌的喝下。 于是,一饮而尽。 苦涩的汁液伴着辛臭,真真是难以下咽。 好在,韩越还是忍下了。 看他一饮而尽,洛安安睁大了眼,期盼似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韩越摇了摇头,“除了苦涩,并未觉其他。”洛安安略有放心的点了点头,“呵呵,苦是正常的,良药苦口嘛!那个,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洛安安说完便退出了韩越的营帐,岂料此时侍卫来报,说是百姓们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洛安安寻到 了能医治瘟疫的草药,此刻竟全都堵在了营地外,吵闹着要见她。 待洛安安赶到时,把守营地的侍卫都快挡不住那群百姓的冲突了。 “我们要见王妃!让王妃出来!”百姓们呐喊着,忽然有人见到了洛安安,便又冲着洛安安喊道,“王妃!为何你找到了草药却不救我们!” “是啊!光是叫我们喝那些干净的水,又有何用!” “王妃!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儿子快撑不下去了……” 人群,有愤怒的质问,也有苦苦的哀求,看着他们这般,洛安安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当下便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听我说,我确实是找到了草药,但能否救治此病尚且不知。诸位也知道有位韩大人与你们一样得了此病,方才我已拿了药汁喂他,若他病好了,方才证明这草药能医。 所以眼下,我还不能给你们用药。” “只,只是试试吗?”有人问。 洛安安点了点头,“是啊,只是试试……” “那你之前还说能控制这瘟疫!” 人群中传来的愤怒一下子就炸了锅。 “是啊,这不是拿我们的命在开玩笑嘛!” “王妃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定不会,那草药一定是有用的,只是稀少,所以王妃才不给我们用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愤怒的风向,一下子传播开来,灾民变暴民! 人群推搡着阻挡的侍卫,愤怒之下竟是张大了嘴,一口咬在了那些侍卫的手臂上。 “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咱们得了瘟疫,你们也别想活!” 愤怒的百姓们不再将目标对准洛安安,而是扑向了阻拦他们的侍卫。 那些侍卫虽全副武装,但抵不过人群的撕咬,连连后退。 却在这时,一道寒光闪现,鲜血溅了人一脸。 那些愤怒的人们仿若是被那鲜血给唤醒了神智,停在了原地,再不敢动。 “谁再上前,杀无赦。”百里墨宸站在洛安安的面前,手持长剑,冷声开口。 而他的剑下,趴着一名百姓的尸首,方才,这百姓差点就咬上了洛安安的脖子! 见了血,这群暴民才算安分了下来。 他们染了病,力气不够,而侍卫们各个佩剑,如今王爷下令,若真动起手来,他们必定不是侍卫的对手。 百里墨宸这才转身看向洛安安,“没事吧?” 洛安安摇了摇头。 她并非是不问世事的大小姐,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她也是听说过的。 更何况,这群百姓身染瘟疫,如今面对生的希望,自然是诸多猜忌。 她理解,只是不能原谅。 那些侍卫,何错之有? 拉着旁人一起死的心态,着实可怕。就在这时,照顾韩越的大夫急匆匆的跑了来,“王妃,不好了,韩大人突然呕吐不止,您快去看看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唯认一人 怎么会! 洛安安慌忙跑向韩越的营帐。 方才他还说什么感觉都没有,怎么突然就狂吐不止了? 是因为高热引起的消化道反应,还是因为……黄花蒿的缘故? 洛安安不敢确定,她没学过中草药,不懂得药理,她只知道这场瘟疫看上去像是疟疾,又恰好知道黄花蒿里的青蒿素能治疗疟疾,仅此而已。 但,这场瘟疫到底是不是疟疾,她不敢确定。 黄花蒿能否治好韩越,她更不敢确定。 那万一韩越因此而…… 该怎么办? 脚步,在韩越的营帐外骤然停顿。 听着营帐里传来难忍的呕吐声,洛安安竟连一步都不敢再往前迈。 心口狂跳着,既担心韩越会一直这样吐下去,又怕营帐里突然就没声音了…… 一眼就看出了洛安安心中的纠结,百里墨宸轻轻拍了拍洛安安的肩膀,“别怕,本王去看看。”说罢,便进了营帐。 百里墨宸进去之后没多久,便有大夫端着一盆污浊出来,处理完后便又急匆匆的进了营帐内。 又过了没多久,有侍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从洛安安身边焦急的跑过,径自进了营帐,再没出来。 时间,便这样慢慢过去,天色早已暗下,远处侍卫们手持火把在营地巡视,火光竟刺得洛安安的眼睛,生疼。 终于,原先那侍卫出来了。 而后,大夫也出来了。 紧跟着,百里墨宸也走了出来。 那大夫跟侍卫不知说些什么,神情十分之严肃,也未曾看洛安安一眼,边走边说的就离开了。 而百里墨宸则缓步行至洛安安的面前,表情一如寻常般沉静,却在开口之前,深吸了一口气,“韩越他……” 洛安安心口一滞,睁大了眼睛盯着百里墨宸,生怕眼睛睁得不够大,眼泪就会掉下来似得。 “是我不好,是我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是我害死了韩越,都怪我……” 说着说着,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睁得再大都没用。 熟料百里墨宸却是突然一笑,“谁告诉你韩越死了?” “……”洛安安一愣,将将才落下的眼泪挂在脸颊,“什,什么啊?” 他这一脸严肃的走出来,并不是因为,韩越死了? “韩越已经退烧了,只是刚刚吐得太厉害,以致身子虚弱,大夫把了脉,确定病症已退,只需修养两日便能下床了。” 他方才是刻意这般严肃的走出来,岂料她果真是被他给吓哭了。 听得百里墨宸这一席话,洛安安立刻破涕为笑,“真的?真的退烧了?那草药有用啊?”百里墨宸也跟着高兴,点了点头,却见洛安安脸上的笑意突然凝结,皱着眉,瞪眼看他,“那你方才干嘛板着脸出来!”说着,甚至动起了手,一拳接着一拳的捶打在百里墨宸的身上,“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 道!我魂都快被你吓没了!”百里墨宸一双大手准确无误的将她那双乱捶乱打的小手给包裹了起来,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而后抱住,“爱妃如此本事,连瘟疫都能对付,岂会被本王给吓坏了。”说着,甚是宠溺的轻轻刮了下她的 鼻子。 她却很不服气的挣扎,“就是被你吓坏了,你得赔我!” “那爱妃想要本王赔你什么?” 他倒也爽快,如此,洛安安反倒不知要什么了,想了想,只道了句,“欠着,以后想到了告诉你!” 他沉声轻笑,点头答应。 黄花蒿既然有效,百里墨宸便下了令,命手下官兵连夜采集草药。 只是先前洛安安给韩越服用的乃是生的药汁,药量又或许重了些,加上韩越高烧所导致肠胃本就不适,这才会突发呕吐。 于是乎,大夫们将草药重新碾碎,加工之后,才分发给患病的百姓服用。 原先还对洛安安甚是不服气的包大人也彻底臣服,将洛安安所交代的事做得面面俱到,百姓们不再饮用生水,也注重起卫生来。 草药虽难寻,但好在发动了百姓们的力量,这如虎的瘟疫,也终于被控制下来。 治愈它,战胜它,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夜。 洛安安躺在百里墨宸的怀里,小小的脸颊还染着事后的绯红,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我过几日就要启程回去了。” “恩?”百里墨宸眉心一沉,“这么着急做什么?”洛安安嘟了嘟嘴,“我是借着生病的由头才出来的,宫里还不知道我在这儿呢!但是上回既然太子派来了此刻刺杀我,也就是说明至少太子他们已经知道我不在京都了,虽说还有若君跟母妃担着,但是我怕 她们俩也担不了许久,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闻言,百里墨宸才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说话间,宽厚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背脊,“只是,本王舍不得。” 洛安安轻哼了一声,“你这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下床。” 他笑意瞬间浓厚,一双手又开始索取,“自然是都舍不得的。” 她扭动着腰肢避让,“我看你就是个大色狼!” “谁让爱妃如此诱人,恩……秀色可餐。”他一边说着,一边索吻,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将他推开,“对了,忘记跟你说件事儿。” 看她突然严肃的神情,百里墨宸便也不再扰她。 “恩,何事?” “洛大小姐没死。” 她认真的开口,也让他手下的动作猛然一顿,一双眸子褪去了情爱后格外阴冷,“你确定?” “当然确定!”洛安安干脆坐了起来,披上衣衫,“我亲眼所见!你可还记得我新婚那夜逃走,被一群山匪拦下了?就是那山匪头子救下了洛家大小姐。” “金彦淮?”百里墨宸若有所思,洛安安也是一愣,“你认得啊?就是他!” “这是何时的事?”百里墨宸也坐了起来,神色凝重。只见洛安安扬着脑袋,蹙眉细算了一番,“约莫一个多月之前了吧。清儿在铺子里帮忙的时候认出来的,后来我还领着她一起去了望崖寨,确定那女子就是洛家大小姐。你别说,果真是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因为坠崖,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那个金彦淮此前还在蜀香楼讨了几瓶祛疤膏,就是给洛家大小姐用的。”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蜀香楼的祛疤膏,向来有名,想来那洛家大小姐脸上的伤疤也不碍事。”等那疤痕没了,那洛家大小姐可就真跟洛安安是一模一样了。 思及此,他便又问道,“那清儿呢?” “清儿自那日之后就留在望崖寨,你也知道那丫头有多心疼她家小姐的,这许久不见,她定是想呆在她家小姐身旁好好伺候的。” 闻言,百里墨宸眉下一沉,“若君没有阻止你?” 看他神情如此严肃,洛安安撇了撇嘴,“那个,若君未曾随我等一起上山,清儿又没跟我一起回来,后来若君派了人去接清儿回来的,不过都被清儿拒绝了……” 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仿佛也知道百里墨宸在担心什么,便道,“哎呀,没事的拉,那洛家大小姐一心只想跟金彦淮在一起……应该是,没事的吧?” 话到最后,便是连她自己都心虚得很。百里墨宸这才一声叹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万万不可无。本王不知道那洛家大小姐可是真心实意要与金彦淮在一起,但倘若她回来,只怕旁人根本分不清你跟她的区别。”也就是说,洛家大小 姐要取代洛安安,很容易!闻言,洛安安嘟起嘴来,“那原本她就是正牌嘛!如今正牌回来了,臣妾这个冒牌也该退下了。”说着,她竟真的翻身下床,哪知他一双大手猛的将她一把拉了回来,亲昵的捏住她的鼻尖,“本王娶的,从不 是什么洛家大小姐。” 而是她! 她却冷哼一声,打掉他的手,“你不是说若那洛家大小姐脸上没了疤,旁人就分不清楚我跟她谁是谁了嘛!那你呢?我跟那洛家大小姐一模一样,比双胞胎好像,你能分得清?” “本王与那些旁人不一样,自有办法弄清楚。”百里墨宸染着邪魅的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洛安安却是不信,“吹吧你,你又不是比旁人多长了一只眼睛,如何能分清?” 他笑意更浓,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耳边,“拉上床,一试便知。” 话音方落,就被她一顿秀拳猛锤,“那还真是难为王爷了,为了辨认臣妾可真是用心良苦!” 居然还拉上床试,他怎么不上天呢! 他被她惹得连声大笑,终于还是求了饶,“本王说笑的,辨认你与那洛家大小姐,何须多此一举,在这儿……”他说着,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到他那强劲的心跳,“你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他的心,认准了独一无二的她,那就算再来上十几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此世间,或许有两位洛家大小姐,但麟王妃,只她一人。 第一百二十章 回京 被他的情话撩拨得意乱情迷,毫无悬念的再次沦陷在他的化骨柔情之下。 一夜温存,纵然再不舍,仍是要分离。 洛安安说得对,京都那边,若君跟皇贵妃未必能对付得了太子。 更何况,太子既然派人追杀洛安安,便是知晓洛安安已经不在麟王府之内,必会想方设法的作妖。 虽说,就算被皇上发现洛安安不在王府也不是什么大罪,但被太子抓到把柄,那可是小事都会变大事。 可以上这些,都不是百里墨宸所担心的。 他担心的,是那个洛家大小姐。 赈灾的事还未完,他皇命在身不能陪洛安安一同回京,只好遣了韩越一路护送。 有韩越在身边,洛安安总算是无惊无险的回了京。 洛安安坐在马车上,冲着韩越道,“再过几条街就是麟王府了,韩越,你送我到这儿就好,快回江南去吧。” 韩越赶着马车,听了洛安安的话却是头都没回,“属下送王妃回府后再走,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这天色不早了,只怕你送我回府后再走,晚上又得露宿荒野,反正前面就到了,太子也不会傻到在天子脚下作乱。”洛安安说着,就拍了拍韩越的肩膀,“你前面停下,我这就下车了。” “这……”韩越还在犹豫,却听洛安安忽然一声唤,“清儿!” 只见街边一处小摊前,清儿正在挑选着什么,听到洛安安一声唤才回头,微微一愣,随后才露出笑意,“王妃!”说罢,便迎了过来。 洛安安便冲着韩越道,“你看,清儿都来了,你不必担心我,快走吧,免得入夜了找不到客栈落脚。” 韩越这才将马车停稳,洛安安跳下了马车,清儿也正好迎了上来,压低了声道,“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 听她如此严谨的模样,洛安安也心知自己当下不可过于暴露,便冲着清儿吐了吐舌头,这才看向韩越,“一路小心。” 韩越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清儿,“好生照顾王妃,若有差错,唯你是问。” “知道。”清儿点头应声,韩越这才驾马离去。直到目送韩越的马车消失在街口,清儿才拉着洛安安往麟王府的方向走,边走边低声述说,“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前几日皇后领着太子妃强闯麟王府,非要看看您,幸好我家小姐听闻您病了说要来看看, 这才以假乱真,糊弄了过去。” 洛安安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听得心惊,“如此惊险?那若君呢?可因此事惹祸上身?”“这,这倒是没有的,只是若君姑娘病了,很是严重,府里医庐的大夫束手无策,我家小姐还借了王妃的名头去宫里请了大夫,可若君姑娘的情况还是日趋严重。”清儿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王妃您此次回府 ,怕,怕是只能见若君姑娘最后一面了。” 清儿的话令洛安安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离府时她还好好的!” “大夫说若君姑娘的病症是日积月累的,只是这段时间操劳了才爆发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居然会是这样!”洛安安心口咯噔了一下。 日积月累的? 若君曾说她是被百里墨宸在战场上救下的,想来那时候的生活便不大好,后来在百里墨宸手下做事,面面俱到,显然也非一日之功。 想来这些年,若君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又自责起来。 自己离开京都,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交给了若君,也难怪她会操劳过度! 不行! 她不能让若君就这么去了! 脚步更急,洛安安低着头如同竞走似得,只想着能快点见到若君。 可当她看着眼前的门时,眉心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清儿,这是……王府的后门?”洛安安面带疑惑,她只顾着低头疾走,并未看路,哪知清儿竟带她来了麟王府的后门。闻言,清儿倒是很坦然的点了点头,“是呀!自上回我家小姐冒充王妃之后若君姑娘就病了,这府里上下无人打理,我家小姐之后硬着头皮留了下来,所以,如今这麟王府里已经有了一位王妃,若是王妃您 堂而皇之的从前门入,被有心人瞧见了,岂不是会惹来麻烦?” 清儿的话不无道理。 洛安安点了点头,随着清儿一起从后门进了麟王府,只是心里依旧莫名的不安。 但好在,清儿并未作出任何不妥的动作,一路带着洛安安到了若君的闺房。 打开门,便是一股子药香飘来,清儿率先行至若君床边,对着躺在床上的若君柔声道了句,“若君姑娘,王妃回来了。” 闻言,若君缓缓睁开了眼,视线自清儿的身侧掠过,看向门口。 而后,那骨瘦如柴的手缓缓抬起,仿佛是想抓住门口的人。 看她那原本纤细洁白的手臂,此刻竟瘦弱至此,洛安安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猛的冲到若君的床前便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她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原先那个艳名天下,风华正茂的蜀香楼花魁,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瘦如枯骨,毫无血色,一双眼因为消瘦而显得突出,哪里还有半分花魁的风姿。 这样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唯有那双唇剧烈的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只落下两行泪。 看她这样,洛安安更是心中绞痛,“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若君……都怪我……”若不是她将若君一人留在王府主持大局,若不是她自私,若君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若君说不出话,只微微的摇着头,可纵然只是这一个小小的摇头动作,就仿若耗费了她大半的力气。 只见她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像是喘不过气来了。 见状,清儿忙拉开了洛安安,“王妃,若君姑娘病重,情绪不可过于激动,您切莫再惹她悲痛了,我去叫大夫!”说罢,清儿便跑了出去。 洛安安被清儿这一说,也不敢再在若君面前痛哭,便强忍下泪水来,抬手替若君拭泪,“清儿说的对,你不能太激动,没事的,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谁知,若君仍是摇着头,嘴唇拒绝的抖动着,分明是有话要说。 看她这样,洛安安也只能安慰,“若君,你别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如今你只需安心养病,府里有清儿帮我,不会有事……” 话还未说完,洛安安的眉心便拧了起来。 若君为何,一直在摇头? 听得洛安安没了声音,若君摇头的动作才停止,眼泪仍在不停的落着,怎么都擦不干净。 双唇依旧是剧烈的抖动着,分明是有许多话要说,很紧急,非说不可,可,偏偏无力诉说! “若君……”洛安安终于看出了问题,“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对我说?” 闻言,若君微微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到几乎看不出来,但配合那用力一眨的眼睛,却是让洛安安确定,若君的确是有话要说。 于是乎,又试探般的问道,“是……跟清儿有关?” 这个问题问出口,洛安安期望自己所看到的是若君摇头的动作。 可,事与愿违。 若君又用力眨了眨眼睛,便是连点头的动作都比方才要强烈些。 而正是这一点头,如同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了洛安安的胸口上。 于是,压低了声问道,“是,清儿把你害成这样的?” 这一次,若君点头的动作更加猛烈,连着热泪滚滚。 洛安安心口一滞,却什么都来不及想,只忙着给若君抹泪。 “不怕,不要怕,我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伤害你的……”话说到这儿,便忙从怀里取出紫芯,趁着清儿还未回来,便往若君口中倒了些。 她既然说是清儿将她害成这样的,那兴许就是给她下了毒! 若君服下紫芯后,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 虽不多,但总是让人欣喜的。 却在这时,清儿来了,也带来了医庐的大夫。 大夫见到洛安安时,先是一愣,却被清儿催促着看若君,便未来得及说话。 而这边,清儿也柔声冲着洛安安道,“王妃,有大夫在,若君姑娘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了。” 洛安安心里已然对清儿有了戒备,此刻便只佯装着点了点头,一双眼看着病床上的若君,很是担忧。 不知道大夫会不会看出若君服了解药? 不知道大夫可是跟清儿一伙的? 不知道这麟王府上下,有多少人已是被那洛大小姐收买了。 “王妃,您颠簸了一路,应该还没用膳吧?清儿已经命厨房给您准备了些,不如您先去吃些东西,如今若君姑娘都出了事,若是您再出什么事……” “我不会出事的。”洛安安突然打断了清儿的话,转头看她,眼神甚是清冷,“若君也不会有事,有我在,没人能翻上天。” 这话,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说给清儿听。 可究竟是哪曾意思,清儿听不出来。 唯有心虚的点了点头,“王,王妃,要不要见见我家小姐?”洛安安没有立刻回答,便是那般审视的看着她,许久才道,“好啊,见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毒 听到她答应,清儿低垂的双眸方才抬起看她,“小,小姐……” 是有多久未曾听到清儿这般唤她了? 洛安安不记得了。 只摇了摇头,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撩至耳后,“傻丫头,我是你的王妃,不是你的小姐。” 自她站在洛大小姐那边,加害若君开始,她就再不是她的小姐了。清儿眼圈一红,但终究是没有哭出来,强忍过后便是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便冲着洛安安一笑,“可不是嘛!只因王妃与小姐长得太过相似,连清儿都弄不清楚了呢!不说这么多了,王妃一路回来,肯定 没吃什么好的,清儿已经命厨房准备了王妃最喜欢的饭菜,王妃随我来。”说罢,便率先转身,洛安安不放心的看了身后紧闭的房门一眼,这才跟着清儿离去。 清儿领着洛安安来到王府宴客的饭厅,饭厅内的桌子上果真以摆放好各种饭菜,的确都是洛安安最喜欢吃的。 对于这些,清儿还真是记得清楚。 只是此时此刻,看着这些饭菜,洛安安一点食欲都没有,有的,只是心口的酸楚。 “王妃,怎么了?这些菜,不合口味吗?” 见洛安安一筷子都没动,清儿忍不住问道。 洛安安自然是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对了,不是说要带我见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人呢?” 未等清儿回答,便听一道声音从厅外传来,“洛姑娘远道而来,是本宫有失远迎了。” 话音落下,洛大小姐才进了门,依旧是薄纱掩面的模样,只是所穿的衣物,已是锦衣华服。 洛安安一声冷笑,“洛大小姐如此称呼我,又如此自称,看来,咱们是不需要拐弯抹角了。” 洛姑娘? 本宫? 呵…… 真正是毫不掩饰。 不过也对,她离开京都也快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这洛大小姐想做什么不可以? 如今这麟王府,分明已经是她做主导,洛安安想要拿回主权,未必有这么容易。 是以,洛大小姐闻言也只是浅浅一笑,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方道,“洛姑娘乃是聪明人,方才又已见过了若君姑娘,想来一眼就认得出,若君姑娘是被本宫下了毒的。” “小姐!”清儿慌忙打断了洛大小姐的话,满脸惊慌,显然是未曾料到洛大小姐在洛安安面前竟会和盘托出。 只见洛大小姐轻柔一笑,“清儿,你跟在洛姑娘身边几个月,难不成还不了解她吗?你那些小谎,哪能骗过她,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且退下吧。” 闻言,清儿甚是不安的看了洛安安一眼,这才点了点头,欠身行礼退下。 直到清儿退下,洛大小姐才缓步走向洛安安,饶过饭桌时,顺手便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恩,味道真是不错。”说着,便抬头看向洛安安,“洛大小姐怎么不吃呢?放心,这些饭菜里我可没下毒。” “你到底想怎么样?”洛安安眉心微皱,“洛大小姐不是说,想跟金彦淮双宿双栖,白头到老的吗?” 那眼下又是怎么回事!洛大小姐闻言一声嗤笑,“洛姑娘还真是天真,想我堂堂洛家大小姐,岂能看得上一名山匪?不过是看他救我一命,又能想办法弄来祛疤膏,才说那些哄哄他的。哦,对了,那祛疤膏是真的好用呢!”一边 说着,一边摘下面纱,“你看,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面纱之下,原本该有的那道丑陋的伤疤,果真丝毫都看不出来了! 没了那道疤,那张脸,与洛安安的相比,真真是一模一样,甚至,更白皙,更水嫩! 只是这点,洛安安已然猜到了,是以也未觉得有多惊讶,只是沉眉道,“我说过,你若是想将这身份要回去,我定拱手想让,你又何必加害若君。”话音落下,只惹来洛大小姐一阵轻笑,“洛姑娘说这些话,你自己信吗?真遗憾,我不信。”说着,面上已然露出轻蔑的笑意,“你从一名碌碌无为的平头百姓,一跃成为首富洛家的大小姐,甚至最后贵为麟 王妃,如此荣华富贵,你能说放就放?” 面对她的质疑,洛安安并不辩解,她已在心底认定了,那洛安安说再多都是没用的。只听那洛大小姐继续道,“不过呢,我一开始也不想毒害若君姑娘的,因为这里的一切本就该是我的,我拿回来,天经地义。只是,她一直在拦着我,你虽不在府里,她却代替你成了我回来的绊脚石,你说 ,我不毒死她,毒死谁?也是清儿心软,否则,你今日回来,见到的,怕只是若君的神位了。” 看她如此平静的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洛安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洛大小姐,您是当初被洛霏月给害得有心理阴影了吧?在你心里,所有人都坏人,这世上,不会有好人,对吗?” 洛大小姐没有说话,只冷着脸笑。 洛安安无奈摇头,“事到如今,就算我不肯将麟王妃的位置让出来,你也已经是麟王妃了,若君又被你害成那副样子,恐时日无多,可以让我带她走吧?” 麟王妃她可以不要,洛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也可以不要,只是若君,她不能扔下!“走?洛姑娘要去哪儿?去江南,找王爷求救?”洛大小姐笑着,“如今王爷的侍卫韩越刚刚才出了京城,洛大小姐要找他回来,应该甚为容易吧?韩越若是如今回来,那本宫布置了这么久的计策,可就要白 费了!” 听出了洛大小姐言语里的敌意,洛安安微微握了拳,心口隐隐觉得发闷。 没想到,洛大小姐竟是连韩越的行踪都知道,而她此刻话出口,洛安安就知道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当下,便偷偷摸出毒澜,可下一秒,手指无力,毒澜的药瓶就这样落在地上,滚至洛大小姐的脚下。 洛安安猛的一惊,想要上前去捡,却只跨出去一步,人便瘫软在地,眼睁睁的看着洛大小姐俯身将毒澜拾起。 “听闻洛姑娘对毒也有研究,想来就是这瓶?只可惜,本宫先下手为强了呢,洛姑娘。”话音落下,笑容染上阴狠的杀意。 洛安安艰难的撑起身子,凝眉怒问,“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全身的力气都好像是被人抽干了似得,就跟……若君一样! 中毒? 怎么会? 她竟了王府之后,连一碗水都没喝!仿佛是从洛安安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洛大小姐冷漠一笑,“洛姑娘如此聪慧,难不成还想不明白,毒,非得吃进嘴里才行的,你闻的,摸的,都有可能让你中毒,不然,若君姑娘如此机敏之人,又岂会弄 成如今这幅样子。” 洛安安此刻总算是明白了。 或许对于植物,她比这世间所有人都要了解。 可对于毒,她却不及洛大小姐的万分之一。 当初洛家那间院子的那些毒花毒草就能证明,洛家大小姐对毒颇有研究,而毒,可以无色无味,让人于无形之中便中了招! 只是事到如今,她显然明白的太晚了。 无力感越来越浓,洛安安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像若君一样,连点头摇头都要耗费自己全部的力气。“对不起了洛姑娘,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冒牌货,而冒牌货的命运,只有一个死字。”洛大小姐缓步走近,抬起一脚便踹在了洛安安的胸口上,而无力支撑的洛安安便就这样躺倒在 地,再无力气起身!而洛大小姐的声音正缓缓传来,“不要以为你的毒跟若君姑娘的是一样的,你可比她严重多了,很快,你会连呼吸都觉得无力,就这样活活憋死。”说着,洛大小姐便又蹲了下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 首,正在把玩。“你可是觉得我如此对你,太过残忍了?可,有什么办法呢?我生平啊,最恨的就是旁人抢我的东西,当初洛霏月跟二娘想从我手里抢走洛家的家财,我便决心开始研究毒物,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她们的,哪知道被她们先下手为强了!如今,倒是用在你身上了,你也别怨我,谁让你与我长得这般相似,还霸占着我的身份,家财,虽说如今我拿回来了,但也要给你些惩罚不是?”说话间,匕首缓缓而下,贴在 了洛安安的脸颊之上,“这张脸,放在我脸上,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可放在你的脸上,我还真是觉得碍眼呢!” 话音未落,洛安安便觉得自己的左脸一阵刺痛,很快便又温热的液体流下。 这个洛家大小姐,要害死她还不够,居然还要毁她的容! “小姐!不好了!若君跑了!”清儿忽然从厅外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时猛的一惊,却很快反应过来。 洛大小姐这才放下了匕首,眉心紧蹙,“怎么可能!她中了毒怎么会跑?” “清儿也不知道,但此刻若君姑娘并不在房内,小姐,若是被她去江南找到了麟王……” “她决不能活着离开麟王府!走!”洛大小姐说罢,便带着清儿一起离去,只留下洛安安在原地苟延残喘。真的如洛大小姐所说的一样,她,连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了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手相救 “王妃……”一道无比虚弱的唤声传来,洛安安此刻却只能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若君! “解,解药在哪儿?”若君一边问着,一边用那双干瘦的手在洛安安的身上翻着,没多久就翻出了两瓶药。 一瓶参芽,一瓶紫芯。 两个瓶子颜色不一样,若君一眼就认出了紫芯的药瓶,立刻打开,将药粉倒入洛安安的嘴里。 紫芯的药粉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却令洛安安已然呼吸不过来的肺部感受到了新鲜空气的冲击,当下便是一阵轻咳,越咳便越觉得力气在恢复! 洛大小姐给她下的毒,应该是麻痹了她的肌肉,所以她无力起身,更无力呼吸,而紫芯解了毒,她的肌肉也就在慢慢恢复工作。 很快,洛安安便能撑起身子来,“若君,你,你没事吧?”看她能逃出来,就是说毒已经解了! 若君点了点头,“我没事,快走!”若君说着便拉起洛安安开始跑,王府已是那洛大小姐的天下,不可久留! 可还未跑出多远,便跟清儿狭路相逢。 洛安安下意识的护在了若君的身前,若君中毒太久,全身的肌肉都萎缩的厉害,方才跑了这几步便已气喘吁吁,她不能再让清儿伤害若君! 清儿也是一愣,看着洛安安那保护若君的动作,顿时鼻尖一酸。 她记得,从前洛安安也是这样保护她的。 只是此刻并不是她心酸的时候,抽了下鼻子便道,“往后门走,我都安排好了。” 闻言,洛安安一愣,清儿这是,在帮她们? 身后,若君也轻声开口,“是清儿救我出来的。” 听若君这么说,洛安安却更是弄不明白了。 清儿一会儿帮着洛大小姐害她,一会儿又来救她,到底是要怎么样? 但眼下,也不是她有时间弄明白的时候,不管如何,逃总是没错的! 于是,冲着清儿点了点头,洛安安搀扶着若君,在清儿的掩护下往后门逃脱。 后门外,已后马车等候,想来也是清儿准备的,眼看就快接近,后门却突然被人重重的关上。 三人的脚步皆是一顿,就在这时,洛大小姐的声音传来,“真是一出主仆情深的好戏。”语气透着戏谑,也让清儿心惊胆战。 “小,小姐……”清儿颤颤巍巍的唤着,人却缓步上前,挡在了洛大小姐与洛安安之间,一双手微微张开,像极了那护着鸡崽的鸡妈妈。“小姐,清,清儿求求你了,你就放过王妃吧,她如今已经毁了容,再不能与你争抢什么了,求求您了,清儿求求您了……”求着求着便落了泪,洛安安站在清儿身后,看着清儿那小小的身影,心中也是百感 交集。 只是那洛大小姐却冷漠着一张脸,看着清儿这般求情,便冲清儿招了招手,“傻丫头,过来。” 清儿心中没底,但眼下只能期望她家小姐良心发现,于是乎,缓缓走了过去。 “小姐……”柔声轻唤,换来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你还知道我才是你家小姐!反骨的东西,我晚点再收拾你!”洛大小姐一声厉喝,眼里满是怒意。清儿被甩了这一巴掌,却并未退缩,捂着脸就冲着洛大小姐道,“小姐!你坠崖不是王妃害的,害你的是太子妃!王妃她虽冒充你的身份,却也替你守住了那么多的东西,就算你容不下她,那便让她走就是 了,何必要害她性命!”没料到清儿竟会如此忤逆,洛大小姐先是一愣,随后却是一笑,“好啊,真好,你竟该敢如此同我说话,果真是跟着那冒牌货久了,连脾气都涨了!看来,我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长记性了!”说罢便又是一 巴掌,甚至转身拿过一旁小厮手里的棍子,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抽打起清儿来。 那棍子打在清儿的身上,一阵阵的闷响,清儿本就是吃不起痛的,当下就是痛哭起来。 见状,洛安安怎能袖手旁观。 当下便要冲上前去,却被几名小厮给死死架住。 “放开我!”洛安安拼命挣扎着,却抵不过小厮的力气大。 无奈只能冲着洛大小姐怒吼,“你可知清儿为你哭过多少回,你可知在她心里你有多重要!你怎能这样对她!你又什么就冲我来!你别动她!” 闻言,洛大小姐果然停了手,转头看向洛安安,脸上掠起一阵阴狠的笑,“冲你来?好啊!”说罢,便举着长棍而来。 见状,清儿却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了洛大小姐的双腿,不让她再靠近洛安安一步,只一个劲的冲着洛安安喊道,“王妃!你快跑!不用管清儿,你快跑!” 看到清儿这样,洛安安也是一愣,那洛大小姐更是气愤的将长棍不停的往清儿身上招呼。可此刻,清儿却是顾不得呼痛,只冲着洛安安哭喊道,“王妃,清儿没有办法,只有您回来了才能救若君姑娘,清儿没有办法……清儿不想害你的,清儿从来都没有加害王妃的心思,王妃,你定要相信清儿 ……” 当初她并不知道她家小姐要加害若君,等她知道时,若君已经中毒了。 她知道洛安安身上有紫芯,所以一直在等着洛安安回来。 可她没想到,她家小姐已经被仇恨麻痹了良知,竟是连王妃都要加害! 洛安安只能点着头。 是,她知道了,清儿乖,清儿不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洛家大小姐觉得清儿说得太多了,手中的长棍开始往清儿的脑袋上招呼,猛的一下,清儿的额头便渗出了血,可她还是死死的抱着洛大小姐的双腿,不让她靠近洛安安。 “清儿!”洛安安一声惊呼,奈何奋力的挣扎却无法挣脱。 而清儿已是满脸鲜血,却依旧冲着洛安安大吼,“快走!” “砰!”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棍子,直接打在了清儿的脑袋上,鲜血四溅。 就在这时,架着洛安安的两名小厮忽然倒地,洛安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若君一路拖着往后门走。 若君虽力气不足,可到底是有内力在身,对付两个小厮不在话下。 可,清儿怎么办! 洛安安挣扎着想要去救清儿,可若君却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将她往后门处推,“王妃快走,再不走咱们三个一个都走不掉,别担心,若君还有内力傍身,不会有事的!” “可是!”洛安安还想说什么,人却已经被若君推至门外,而若君站在门内,将门重重的关上,甚至上了门闩。 就是这么一道厚厚的木门,却将主仆三人隔绝在生死两边。 洛安安知道,清儿跑不了,若君也跑不了,否则她就不会栓上门闩。 门内,那沉重的闷响依旧,很快又有打斗声传来,但不久便又停了。 洛安安站在门外,整个人都抖得厉害,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落下,可她知道,她进不去,也不能进去。 她没有那个力量去救出清儿跟若君。 她能做的,就只有跑。 这条生路,是若君跟清儿用性命给她换来的,她不能继续呆在这儿,不能白白丢了,辜负了她们! 想到这儿,洛安安再也顾不得门内传来的令人撕心裂肺的声音,转身就跑。 她不知道要跑到哪儿去,不知道能跑多久,只知道,她必须要跑! 风在耳边吹过,捂住了她的耳朵,整个世界放入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她再听不到那木棍打在身上的闷响,听不到清儿的求饶,听不到街上人来人往的喧闹,只低着头,没了命的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小巷,脸上的泪跟血都不知何时被风干了,洛安安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金彦淮! 看到他,洛安安就想起了那洛大小姐,想起了清儿跟若君,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握起一双拳便冲了过去。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是他救了这么一个恶魔回来,若不是他,清儿跟若君都不会死! 金彦淮没有还手,只站在那儿由着她打,那双拳,根本毫无力道,可不知为何,他的心被她打得好痛。 “追!人分明是往这边跑了!” 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洛安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金彦淮猛的一拽。 她顺势倒地,紧接着便是一个硕大的麻布口袋遮住了她的身子,不等她有所动作,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喂!可见过一名毁了容的女子?” “往前面去了。”金彦淮伸手一指,那些脚步声便立刻朝着他多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待到看不见人影了,金彦淮才将洛安安身上的麻布口袋掀开,一双眸微微沉着,冲着洛安安伸出手来。 他是在示好。 他是在道歉。 他扶她,救她,都只是为了赎罪。 洛安安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更不屑让他救,可为今之计,单单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安全逃出京都。 她,只能靠他!于是,伸出手,成全了金彦淮的出手相救。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为自己 金彦淮似乎对于京都的大街小巷都甚为熟悉,一路领着洛安安转过几条街,避开追捕的人群,来到了一间外观看上去极其普通的民房。 “这段时间你先住在这里,需要什么,就跟在下说。”金彦淮站在洛安安的身后,语气淡淡。 洛安安看了眼四周,一处院子,三间平房,相比起普通人家来说,这待遇算是很好了。 只是…… 洛安安抬眼,越过篱笆院墙看向不远处那栋高楼,“此处离麟王府,只相隔两条街。” 他将她安排得离那洛家大小姐如此接近,可是另有用意? 闻言,金彦淮却微微点了点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安儿她……麟王妃她一定想不到,你会在这儿。” “呵……”洛安安一声轻笑,“你的安儿一心要杀我,你现在救我,不怕你的安儿不要你了?” 她这话分明就是讽刺。 人家洛家大小姐在决心成为麟王妃的那天就已经不要他了。 又或许,人家洛大小姐根本就没想过要他! 金彦淮自然听得出她言语里的讽刺,也不与她在此事上争辩,只道,“我去弄些水给你的伤口洗洗。”说罢便转身朝着院里的那口水井走去。 没多久,金彦淮便打来了水,甚至将帕子洗好才递给洛安安。 洛安安坐在石阶上,接过帕子轻轻擦拭自己的左脸,伤口刺痛,却不及她心口的痛。 “金当家的。”她缓缓开口,语气早已没了先前的争锋相对。 金彦淮一愣,这才恩了一声。 便听她道,“你,能不能帮我救救我的两个丫鬟?” 思来想去,她似乎只能求他了。 他却微微一沉眉,“麟王妃手段狠毒,只怕……” “不会的。”洛安安缓缓开口,此刻的她也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她想明白了,洛大小姐的目标是她,而清儿跟若君便是最好的筹码。 洛大小姐要拿清儿跟若君引她现身,所以,至少此时此刻,清儿跟若君尚无性命之忧。 金彦淮也明白洛安安的意思,总算是点了点头。 将伤口清理了一番,洛安安这才回了房间,对着屋内的铜镜上药。 铜镜里,那张熟悉的脸上爬着一条难看的伤疤,竟是让她有些弄不清,铜镜里的人,究竟是她,还是那洛家大小姐。 越看越觉得愤怒,一气之下,便将那铜镜狠狠的砸在地上。 如此动静自然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金彦淮只以为洛安安出了意外,冲进了屋来看,却看到了那被砸在地上的铜镜,当下眉心一锁,却是柔声劝慰,“你不必担心,麟王妃脸上的伤疤能去掉,你的自然也可以。” 他以为,洛安安是因为毁容了才会不开心。 听了他的话,洛安安才站起身来,转身看他,“金大当家的,你不必如此对我,我不是你的安儿。还有,嫁给百里墨宸的人是我,麟王妃也是我。如今在麟王府里的那位,只是洛家大小姐。” 她不想再听到他一口一个的喊着洛家大小姐为麟王妃。 因为百里墨宸说过,这世间,麟王妃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 她这一番话,却是让金彦淮以为洛安安在意的是麟王妃的位置,是权势,是富贵,当下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却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狗叫。 洛安安一听便认出是阿布的声音,当下便冲出了屋去。 开了院门,就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冲了进来,很是兴奋的扒在洛安安的身上,长长的舌头吐在外面,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阿布……”看到阿布,洛安安便觉得心口一阵委屈,蹲下了身子来,阿布也跟着前脚落地。 “你怎么才回来……”说着就哭了。 从江南回来的这一路,阿布总是会失踪几日,一开始洛安安还有些担心,可后来便也习惯了。 而这次,阿布两日前就不见了,结果回来时,她都毁容了,还被赶出了麟王府,清儿跟若君也遭了大难…… 明明只有两日的功夫,再次相见却恍如隔世。 洛安安一边抚着阿布的脑袋一边落泪,心痛跟委屈一股脑儿的全都发泄了出来。 眼泪将左脸上刚刚上的药都给冲掉了,阿布急得冲着洛安安狂叫了两声。 洛安安知它的心意,当下便点了点头,“好了好了,我不哭了,还不是都怪你这条傻狗,只顾着去外面玩,不陪我!” 话虽如此,洛安安却是庆幸阿布不在。 如果阿布也在,或许如今也跟若君、跟清儿一样,成了那洛大小姐的筹码了。 阿布伸出舌头舔了舔洛安安的手背,以示安慰。 这帮子坏人也就是趁他不在才敢欺负他主人,否则,他在的话,一定一口一个,全都咬死! 洛安安这才冲着阿布一笑,“好了,我再去上点药,对了,你饿不饿?” 阿布冲着洛安安叫了一声,表示自己的确是饿了。 他进了京都就往王府的方向跑,可在王府门前就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乎又循着洛安安身上的气息一路追寻到这里。 如此有技术含量的事儿,做起来别提多耗费精力了。 他现在根本就是又累又饿。 阿布这样的表现,不但是洛安安,就连金彦淮也看出来了,这才道,“你们先休息,我去弄些吃的来。” 听到了金彦淮的声音,阿布突然就竖起了背脊上的毛,冲着金彦淮发出低吼,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恩,每次见到金彦淮,阿布就是这个反应。 洛安安只好安抚,“别这样,今天是金当家的救了我。” 闻言,阿布这才悻悻的哼哼了两下,没再表现出敌意。 原来这家伙今天救了他主子,怪不得他一进来都没感受到危险,直到此刻才发现金彦淮的存在呢。 洛安安的狗甚有灵性,金彦淮早已知晓,当下也只是微微一笑,便绕过了一人一狗,出了院子去了。 没多久,金彦淮便带着吃的回来,原来他说去弄吃的,不过就是去附近的客栈买些饭菜。 吃过后,便各自休息了。 洛安安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脸上的伤在参芽的作用下早已不痛了,甚至有些微微的痒,这是伤口在愈合的表现。 这张床,也是加了几层褥子,软软的,很舒服,看得出来,金彦淮准备这间屋子很用心。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了屋子,洒在地上一片惨白,冷冷的,只是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寒。 阿布就趴在月光下,白色的毛发映着月光,竟让人觉得那光本就是从阿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般。 令他宛若一只神兽。 可,他若真是神兽,哪有多好啊。 他就可以带着自己冲进麟王府去,从洛大小姐的手上,轻易救出清儿跟若君。 就在这时,月光下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转瞬即逝,可不单单是洛安安,就连熟睡的阿布都察觉到了。 猛的抬起头来,无比警觉的看向窗外。 洛安安也坐起了身,若只是她看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如今阿布都这般警觉,那便说明她方才没有看错。 可,这间民房是金彦淮准备的,他说过,这里没有别人知道,洛家大小姐更不会知道。 那方才的黑影是谁? 是金彦淮,还是洛家大小姐的人? 还是她一开始就上当了,是金彦淮故意将她骗来这里? 越想越觉得心惊,在经历过白日里那场生死劫难之后,洛安安发现,自己好容易害怕。 瞧瞧的下了床,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起一枚发簪,洛安安这才轻声唤了阿布,瞧瞧的开了门出去。 这民房,加上这间院子,一眼就能看个全部。 月光下,院子里空无一人,但金彦淮的房间却隐隐传来交谈之声。 阿布的耳朵自然比洛安安要灵验许多,已然率先朝着金彦淮的房间走去。 洛安安踮着脚尖跟在阿布身后,瞧瞧的蹲在了金彦淮的房门前,贴着门听着屋子里的交谈声。 “当家的,你之前派人暗杀麟王妃,为此咱们损失了不少弟兄,为何今日又要救她?” 只听了一句,洛安安便全身紧绷起来。 她知道,那人口中的‘麟王妃’指的是她。 那,他说的暗杀是哪次? 是她跟清儿去望崖寨的路上遇到的那次,还是她跟隋扬一起去江南时遇到的那次? 还是……两次都是! “你不明白,总之这次,我要保她。”是金彦淮的声音,语气甚是笃定。 对方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家的是放不下洛大小姐吧?想保住麟王妃,等麟王回来后扭转乾坤?” 金彦淮没有回应,可此时的沉默已是代替了回答。 他救洛安安,是为了他自己! “泣!” 阿布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洛安安猛的一惊,只听屋里一声厉喝,“谁!” 话音落下,房门已然被打开。 洛安安连起身都还为来得及,已被一把长剑架住了她的脖子。阿布哪能见旁人对他主人如此无礼,当下便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那人举剑的手,长剑落地,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营救行动 “洛姑娘!”金彦淮一声惊呼,洛安安这才起身,淡漠的看了金彦淮一言,这才冲着阿布道,“阿布,好了。” 闻言,阿布这才松开了那人的手臂,不屑的嗤了两声,鲜血自獠牙上滴落。 那人捂着受伤的手臂连连退后,再不敢上前一步。 而洛安安便那么冷漠的看着金彦淮,嘴角掠起一抹轻笑,却连半分笑意都透不出来。 “金大当家的,还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她原以为他救她是良心发现,哪知不过又是他算计好的。 金彦淮眉心微蹙,“洛姑娘,在下虽另有所谋,但眼下你已无路可走。” 如今城里多少人明着暗着在找她,她只有呆在这儿,呆在他身边,才是安全的。 洛安安却是一声冷笑,“无路可走,也比呆在这儿等死要强吧?”说着,便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他对自己并无善意,他甚至几次都派人暗杀她! 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她岂会有安全感。 如若洛家大小姐一声令下,让他将她交出去,只怕他也不会拒绝! 所以,她不能呆在这里,她必须要走! “洛姑娘!”金彦淮追了上来,惹得阿布一声怒吼,拦在了他面前。 阿布有多凶猛,他自然是见识过的,当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道,“洛姑娘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两个丫鬟想想!我今夜找我兄弟来,就是为了商议救人一事!” 闻言,洛安安的脚步果然停下了。 转过身来看向金彦淮,眉尾微微一挑,“金当家的以为,我还能信你?” 信一个曾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我要救你,是因为我不愿成了麟王妃的人是安儿!”金彦淮急急说道,“若你死了,那这世上只有她才能成为麟王妃。” “既然你知道,为何有几次三番的派人杀我?” “是我没想明白。”金彦淮低声说着。 其实,并不是他没想明白,而是因为,那一切都是洛大小姐怂恿的。 她曾说过,若杀了洛安安便会甘心与他双宿双栖,可结果……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 她,仍是信不过金彦淮,只是若君跟清儿,不能不救。 看了那被阿布咬伤的人一眼,洛安安这才问道,“那,你打算如何救人?” “我收到消息,明日一早,她会进宫去请安。” 而她进宫去,总不可能会把奄奄一息的若君跟清儿都带着。 所以,等洛大小姐一离开麟王府,金彦淮就会派人潜入王府救人! 闻言,洛安安才微微点了点头,“这倒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但倘若你骗我……” “阿布足以咬死在下。”金彦淮说着,视线便跟着落在了阿布的身上。 这条狗,仿若是比上次相见时更通灵性,动作灵活矫健,仿若是这段时间都被人精心训练了似得。 一条狗,抵得过四五护卫。 便是连他都没信心可以跟阿布打个平手。 毕竟,这畜生本就凶猛。 洛安安也看了眼一旁的阿布。 虽说方才咬伤了那人,可他看上去丝毫不嗜血,所有的攻击只是出于保护她。 的确,有阿布在,她会安全很多。 于是乎,点了点头,“好,那我再信金当家的一次,希望这次,金当家的能说到做到。” 希望,他能成功将若君跟清儿救出来。 希望。清儿跟若君,无性命之忧。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金彦淮便带着洛安安在麟王府外的一处民房的屋顶埋伏好。 没多久,便见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前,王府的门缓缓而开,衣着光鲜的洛家大小姐在一众丫鬟小厮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 只可惜,眉眼间染着邪魅,加上那厚重的妆容,一看就是心思歹毒之辈。 洛大小姐踩着小厮做的人肉脚踏上了马车,似乎还在吩咐了些什么,几名丫鬟跟小厮皆是连连点头。 最后更是齐齐下跪恭送。 直到洛大小姐的马车走远了,金彦淮才低声冲着洛安安道,“你且在此等着。”说罢,便又冲着他那群手下示意,这才飞身一跃,进了麟王府。 洛安安便静静的趴在屋顶,等着金彦淮带人出来的好消息,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麟王府内有何动静。 街上渐渐多了行人,洛安安的一颗心却是渐渐不安起来。 突然,趴在洛安安身旁的阿布猛的叫了一声。 并不算响,也不足以让人寻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让洛安安惊得赶忙捂住了阿布的嘴。 阿布却哼哼着,似乎是在提醒着洛安安什么。 洛安安心中疑惑,却在街尾看到了麟王府的马车! 是洛家大小姐方才坐的那辆! 怎么会? 她若是进宫请安,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难不成,中计了? 突然,一道声音落在了洛安安的身旁,重重的,声音之大,惹得街上几名行人都纷纷仰头来找声音的来源。 洛安安赶紧压低了身子,担心被发现,转头看向身边之人,竟是金彦淮! 此刻的他双唇惨白,微微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而方才的飞身而来仿若是耗尽了他的力气,此刻便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又好似那口气就堵在胸口,怎么都喘不过来。 这幅样子……分明就是中了那洛家大小姐的毒了! 洛安安赶忙拿出紫芯,倒了些粉末在他口中。 紫芯入口,金彦淮身上的症状也渐渐缓解,回复了力气的他转头看向洛安安,压低了声道,“中计了。” 洛安安瞪了他一眼,“我看出来了大兄弟!” 说罢,便不再理会他,视线紧紧落在那辆已经停在王府前的马车上。 只见洛家大小姐由丫鬟扶着下了马车,扶了扶髻,便又转过身来,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 有小厮上前,在她耳边禀报了什么,便见她甚为得意的一笑,这才冲着那小厮耳语了两句。 小厮点了点头,又进了王府,而那洛家大小姐则一直站在麟王府前,一双眼如同猎鹰一般搜寻着,显然是在找洛安安! “你那群弟兄呢?”洛安安压低了身子,怕被洛家大小姐发现,转头看向金彦淮,小声问道。 金彦淮眉心微皱,摇了摇头。 洛安安便了然了。 只怕,凶多吉少。 那洛家大小姐的毒,的确凶猛,事实上金彦淮能赶在全身的肌肉都麻痹之前跑出来已经算是命大了。 而没跑出来的,洛安安自然给不了解药,所以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锣声。 洛安安顺着声音看去,就见方才同洛大小姐说话的小厮此刻手里正拿着锣,一阵猛敲,吸引了来往行人的注意。“来来来,都注意了啊!”见人群围得差不多了,那小厮才停了手,扬声道,“我家王妃待人处事一向心慈手软,可前些日子却被歹人下毒谋害,好在我家王妃福大命大,度过了一劫,也抓到了妄想加害王妃 的凶手!” 说罢,那小厮冲着王府里示意。 很快便又有几名小厮走了出来,还架着两名女子。 正是清儿跟若君! 此刻,两人被那几名小厮架着,皆是一副虚弱无骨的模样,仿若那几名小厮一放手,二人就会瘫软倒地! 只这么远远的看着,都能看出两人有多虚弱! 她要救她们! 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再也等不下去,一把拉过金彦淮,“带我下去!” “你想清楚了!”金彦淮眉心紧皱,“她这般做,就是在引你下去!” “我知道!”洛安安甚为激动,“可我必须下去!” 清儿跟若君,等不及她的犹豫! 闻言,金彦淮这才点了点头,“可以,只是下去之后,你须得听我的。”他是担心洛安安太过冲动,会坏事。 而眼下,洛安安只能点头答应。 金彦淮这才一把搂过洛安安,飞身而下,绕过了民房,悄悄来到了围观人群的后方。 隔着人群,洛安安只能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向若君跟清儿,只是人围得太多,令她看不太真切。 “各位!我家王妃向来心地善良,此番却遭此打劫,深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的道理,今日就杀鸡儆猴,也好让世人知道,妄图加害我家王妃是何等下场!” 听到那小厮的话,洛安安的一颗心更加焦急了,开始不顾金彦淮的阻拦,挤进了人群。 只听那小厮继续道,“今日,就用她们毒害我家王妃的毒来送她们上路,也算是她们自食其果!” 小厮说完,并未立即动手,而是在人群里张望着,寻找着洛安安的踪迹。 就在这时,金彦淮也钻进了人群,死死拉住了洛安安的手腕不让她再靠前。 再动,可就暴露了! 小厮未能在人群里找到洛安安,自然也不敢继续下手,只好看向那洛家大小姐。 只见那洛家大小姐冷哼了一声,冲着那小厮示意,小厮领会,当下便命人动手灌毒! 洛家大小姐知道洛安安一定来了,否则金彦淮的人不可能死在麟王府,只是这个洛安安太能忍罢了,恐怕只有让她看到若君跟清儿真的服了毒,她才会现身!可洛家大小姐永远都不会想到,便是这灌毒的动作,令洛安安放弃了挣扎,不再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不会喜欢你 便是这退后的动作,令金彦淮疑惑起来,沉声问道,“怎么了?” “那毒是我的。”洛安安小声回答,声音颤抖的厉害。 是了,她一眼便认出来了,那小厮喂给清儿跟若君的毒,是她的! 是她昨日不慎掉落,被洛大小姐捡去了! 毒澜,无药可解,便是连紫芯都解不了! 所以,她不敢再上前,甚至想要立刻逃离。 她无法接受若君跟清儿最终是死在她毒下的事实! “滚!”一声厉喝。 是若君的声音! 洛安安猛的回头,就见若君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了架着她的那两名小厮,而后又一脚踹向架着清儿的那小厮。 只是这一脚,踹倒了小厮,也让她自己猛的往后摔去。 围观的人群因着这一变故纷纷后退。 金彦淮见状也拉着洛安安跟着人群往后退。 若君的反抗想当然的惹恼了洛家大小姐,只见她一双冷眸冲着一旁拿着毒药的小厮一瞪,那小厮会意,立刻上前,一把捏住了若君的下巴,不由分说的便往她嘴里灌毒药。 若君挣扎着,慌乱间便将小厮手里的毒药瓶打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枚小石子,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那毒药瓶,毒药瓶便在半空中粉碎,毒粉一下子铺张了开来。 见状,洛安安立刻掩住口鼻,也不忘冲着人群喊了一声,“快捂住鼻子!” 人群瞬间慌乱起来,纷纷逃散,有人听到了洛安安的声音,连忙捂着口鼻,屏住呼吸,有的人却还未来得及屏息便吸入了毒澜的粉末,立刻倒地身亡。 而金彦淮拉着洛安安跟着逃散的人群离去,而那洛家大小姐虽说听到了洛安安的喊声,甚至还找到了洛安安,却又被骚乱的人群给模糊了视线。 待到毒澜的粉末悉数落地,洛家大小姐才松开了自己的口鼻,恨恨的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人群。 “王,王妃……” 她的身后,一名丫鬟胆战心惊的开了口。 方才那粉末满天,别说是百姓,便是府里的人都死了不少,如今面前倒下的尸体,算上若君跟清儿,足有十数具! 就连方才强行给若君灌药的那名小厮也没逃过此劫。 “慌什么!”洛大小姐冷声一喝,冷眼扫过面前惨十数具尸体。 她是洛家大小姐,是麟王妃,如今不过就是死了点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而此时,金彦淮一路领着洛安安逃至民房,确定无人来追,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了洛安安,“没事了……” 洛安安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低下头来。 金彦淮只以为她哭了。 毕竟亲眼目睹了清儿跟若君的死。 而毒死她们的毒,还是她的。 正打算安慰,却见她突然抬起了头来,一双眼无比清冷,转头朝他看来,竟是让他这个见惯了厮杀的人都微微一惊。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格外笃定。 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清儿的命,若君的命,她都先给那洛家大小姐记在本子上,总有一日,她会让那洛家大小姐连本带利的还上! 清冷的眼渐渐染上了杀意,这样的眼神,金彦淮是见过的。 “洛姑娘,你如今这样,倒是与安儿……与那洛家大小姐毫无差别……” 他这话,本意是想劝她,切莫因为此事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哪知洛安安却是一笑,“怎么可能!你总有一日会发现,我与她不同。”洛安安说着,缓缓起身,“我比她更狠。”说罢,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累了,我睡会儿。”话音落下,房门也被重重的关上。 洛安安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呆愣的双目仿若无神,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好累。 这双眼似乎睁了太久,现在,她只想闭上,好好休息。 想着,她便真的闭上了眼。 而这一闭,便是一天一夜。 再睁眼时,洛安安发现自己的床边坐了个人。 也不知是不是睡了太久,这会儿睁开了竟发现视线有些模糊,只是看身形,像个男子,但不像是金彦淮。 “你是……” 听到声音,床边的男子这才猛然抬头,看到洛安安睁开了眼,便是又惊又喜,“大姐!你醒了!” 是洛毅川! 洛安安揉了揉眼睛,这会儿看得真切了些,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眉心微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洛毅川起身给洛安安倒了杯水,这才道,“我听闻了王府所发生的事,又在路上瞧见了阿布,便跟着来了。没想到……” 洛毅川将水递到洛安安面前,洛安安接过饮下,这才道,“那,你也该知道,如今麟王府里的那个,才是你的大姐。” “是。”洛毅川点了点头,“麟王府里的那个,才是洛家的大小姐,但在毅川心里,大姐只有你一个!” 这样的话,对于洛安安而言,并没有多少感动,只微微点了点头,“你有心了。”说罢,便又往门口看了看,“金彦淮呢?” “他说有事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嘱我照看大姐。”洛毅川温柔说着,洛安安却冷冷一笑,“你自己府里的事儿顾得过来?这次洛家大小姐回来,不止是要拿回她的身份,更是要拿回她应得的。” 而在洛大小姐的心里,洛家的万贯家财都是她应得的。 如今却多了一个洛毅川,按照洛大小姐的性子,她又岂会放过他! 哪知洛毅川却好似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大姐放心,如今洛府的生意都是川儿在照看,连父亲都管得极少,她想从我手里夺走洛家,没那么容易的。” 也就是说,如今洛家的掌权人,已经是他,洛毅川。 闻言,洛安安淡淡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偌大一个洛家,就这么被你拿下了。” “都是爹爹教导有方,大姐也是功不可没。” 洛毅川倒是会说话。 洛安安淡淡一笑,只是眼里并无笑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儿并没有什么能让你操心的。” “大姐!”洛毅川急了。 洛安安语气中的疏离之意那般明显,也着实让他慌了。 慌张之下,便又想出了点子,“大姐,清儿跟若君姑娘的尸首被扔在城外的乱葬岗……” 果然,话音落下,洛安安清冷的眸子便骤然一紧。 洛毅川心下暗喜,便又接着道,“我还打听到,麟王府派了人在乱葬岗的四周,就等着大姐你偷偷的去收尸时将你抓了。” 话音落下,他却发现洛安安的眸子又冷了下来。 仿佛全然不关心此事。 可,洛安安不是不关心,而是无能为力。 如今的她,拿什么去跟洛大小姐斗? 既然洛家大小姐派了人在乱葬岗的四周,那她不管多想去替清儿跟若君收尸,眼下能做的,也只是忍着。 “大姐……不如,我替你去?”洛毅川再次开口。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要让洛安安看到自己的能力,自己的不同,否则,在她的眼里,就当真没有他的存在了。 闻言,洛安安终于将视线放在了洛毅川的身上,“你说真的?” “恩。”洛毅川重重的点了点头,少年青涩秀气的脸上带着坚定,“清儿跟若君算起来都是我洛家陪嫁出去的人,我以洛家的名义去收尸,并无不妥。麟王府若是追究起来,洛家也是扛得起的。” “洛家扛得起,那你呢?”洛安安的声音淡淡,“真正的洛家大小姐回来了,洛夫人那儿必定不会再帮着你,你在洛家就只能倚靠洛老爷……”洛安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洛毅川打断,“大姐,你要信我。” 他的目光很是坚定,带着少年郎才有的炙热。 洛安安却是微微一声叹息,“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这位洛家大小姐的手段,比起你二姐来,高明太多。” “大姐是担心我?”洛毅川忽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虎牙,“大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的笑,过于纯真灿烂,眼神也过于炙热,洛安安只得转开了头去,回避开他的笑容跟眼神。 “川儿,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不会喜欢你。” 话音落下,洛毅川的笑意一滞,随后才略有尴尬的笑道,“大,大姐这是什么话,我,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大姐的。” “单纯便好。”洛安安这才重新看向洛毅川,“若只是单纯的帮我,我便替清儿,替若君谢谢你,可你若怀了其他的心思,我怕是只能对你说句抱歉了。” “呵呵,我明白的。”笑声掩去了尴尬,洛毅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这才道,“对了,大姐,这是金彦淮临走前交给我的,说是能去掉你脸上的伤疤。” 洛毅川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瓶药。 是蜀香楼专属的祛疤膏。 洛安安接过,道了声谢,心中却有了其他的想法。蜀香楼,若君似乎已经替她买下了啊,那她如今,也并非全无资本……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度陈仓 风萧萧,叶零落。 城外乱葬岗更显苍凉。 葬于此处的,多是些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无亲无故之人。 既是无亲无故,自然也不会好好安葬,大多都是以草席遮盖,随意丢弃在此,更有甚者连遮盖的草席都没有,任由风吹雨打,烈日曝晒,甚至是被城外林间的野兽份食。 而清儿跟若君,便属于最惨的那种。 两人的尸体,就这样被随意丢弃着,丢弃她们的人仿若并未将她们当人,而是当做了畜生,四肢都是随意的扭放着,摆着那令人看上去并不舒服的姿势。 两人的衣衫也是破破烂烂,也不知是在王府里挣扎的时候弄乱的,还是被人丢弃在此时可以弄乱的。 唯一令洛安安庆幸的是,因着二人皆是中了毒澜而死,二人的尸体纵然在被丢弃在野外一天一夜,也还保持着全尸,并未被野兽分食。 只是,原本该是萧条的乱葬岗四周,却是来来往往了好几人。 这些人,都做普通百姓的打扮,但双眼锐利,走上几步便会四下张望,虽只是在乱葬岗外行走,但也难免惹人瞩目。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家大小姐安排在此,等着洛安安上钩。 她认定了洛安安跟若君、清儿,主仆情深,一定不会不管她们! 而只要洛安安一出现,她就一定不会再让人轻易逃走! “王妃,乱葬岗来人了。”身后的丫鬟小声提醒,洛大小姐微微一愣,嘴角掠起一抹淡笑,“终究还是忍不住要来。” 话音刚落,却又听丫鬟道,“可是……来人举着的,是洛府的旗。” “什么?”洛大小姐一愣,这才起身,行至窗边,看向乱葬岗的方向。 此刻她所在的,是最靠近城门的一座茶楼的三楼。 从这儿看去,自然是不会看见乱葬岗上那些令人作呕的尸体,但旗子却是能看清的。 距离虽远,显得那大旗上的字很模糊,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来,的确是一个“洛”字! 当下便猛的一掌拍在了窗台上,长长的指甲用力抓过窗枢,发出令人觉得刺耳又心惊的声音。 沉下声来,缓缓问道,“可知是何人带队。” “是洛府的三少爷。”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甩在了丫鬟的脸上,洛大小姐微眯着双眼,恨恨问道,“谁告诉你他是洛家的三少爷?不过就是一个野种罢了!” “是,是野种。”丫鬟慌忙跪下,“奴婢失言,还请王妃恕罪。” 洛大小姐冷哼了一声,双眼透着恶毒,重新看向乱葬岗的方向,“原本还不想这么快动他。没想到他倒是先惹上门来了!哼,以为自己仗着独子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洛家,早晚我会拿回来!” 那丫鬟被吓得不敢说话,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 之前伺候王妃的丫鬟清儿,那般深得王妃信任,最后不还是落得个被扔进乱葬岗的下场? 她可得小心伺候了。 却听洛大小姐忽然一笑,“好啊,她不是想尽了办法要给那两个贱婢收尸嘛!走,咱们去看看。”说罢,又是大笑了两声,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而这边,洛毅川成功殓尸,麟王府的人也未曾对他这样,毕竟,他们收到的命令是要抓捕脸上毁容的女子,而非洛家的三少爷。 两辆装载着马车的尸体,由乱葬岗往城外的另一处墓地而去。 通常有亲朋好友的人死后,都会被厚葬于那儿。 可马车到了墓地之后,洛毅川却发现,洛家大小姐早已在此等候。 看到洛毅川一脸惊讶的表情,洛家大小姐自然是得意的一笑,“三弟,好巧啊。” 洛毅川看了眼四周的墓碑坟地,讪讪一笑,“呵呵,王,王妃,这里可是墓地,你来这儿做什么?” “哦,前日府里不是死了人?本宫身为麟王府当家,自然是要来的。”洛大小姐说着,便又冲着洛毅川冷冷一笑,“那么,三弟你来这儿是?” 洛毅川仿若是有些心虚的看了眼身后的两辆马车,这才道,“哦,我,我也是来葬人的。” “哦?”洛家大小姐仿佛是不知道似得,缓步朝着洛毅川走来,“三弟这是来葬谁的呀?该不会,是那两个妄图要加害本宫的歹人吧?” 清儿跟若君,如今可是背负着妄图毒害麟王妃的罪名的! 这一番询问,只令洛毅川惊慌起来,“不,不是,我,我怎么敢去葬伤害王妃的人……” “是吗?”洛家大小姐冷声笑着,绕着洛毅川走了一圈,“我可是听说,你喜欢那个女人,难道,你不会为她做些事?”她声音很轻,只有此刻离她最近的洛毅川才能听见。 仿佛是因着洛大小姐此刻强大的气场,洛毅川整个身子都僵硬着,只摇了摇头,“不,不敢……” “不敢就最好!”洛大小姐突然一声厉喝,而后冲着自己带来的几名小厮喝道,“给我把尸体从马车上拖下来!” “是!”小厮们齐齐应声,当下便冲上了马车,三两下就将车内的两具尸体都扔下了马车。 可,当看到那两具尸首之后,洛大小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反倒是一直看着唯唯诺诺的洛毅川表情活跃了起来,“王妃,川儿虽年幼不懂事,但总是知分寸的,王妃要对付的人,川儿怎敢救呢。” 原来,被那群小厮从马车上扔下来的那两具尸体根本就不是若君跟清儿,而是两名王府的小厮。 他们跟若君、清儿一样,都是在前日王府前的那场闹剧中,中了毒澜而死,因着在京都无亲无故,便也被人扔进了乱葬岗。只听洛毅川继续说道,“川儿听闻王妃闯了祸,被皇上责怪,又听人说在乱葬岗瞧见了麟王府小厮的尸体,这才赶忙带着人来帮王妃善后,否则被皇上直到王妃不但害死了人,还将人随意丢弃在乱葬岗,定 会龙颜不悦。” “你少给我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洛大小姐一声厉喝,打断了洛毅川的话,“老实交代,那两名贱婢的尸体去哪儿了!” 洛毅川却是一副假装受了惊的模样,“王妃何出此言,川儿不明白!” “好,好一句不明白!”洛大小姐真真是被气到了,笑不成笑,“洛毅川,你给我好好记得,再过不久,你便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说罢,洛大小姐一声冷哼,领着王府众人拂袖离去。 而洛毅川则看着洛大小姐离去的背影,不屑冷哼。 她若当真如此聪慧,岂会料不到他早就猜到她回来寻麻烦。 若君跟清儿的尸体,早就被掉包了,只怕此刻,他的人已经帮着洛安安挖好了坑。 洛安安的确是要厚葬清儿跟若君,可却从未说过,要将清儿跟若君,葬在这处墓地! 不得不说,洛毅川的这一招偷梁换柱,暗度陈仓,的确很高明。 洛安安跪在若君跟清儿的身旁,伸手轻轻拂过两人的脸颊,指尖传来僵硬而冰冷的触感,只令她心口一阵紧锁,仿若是连呼吸都要停了。 那么可爱的人,那么聪慧的人,仿佛昨日还在跟她嬉笑的两个人,这会儿却如此僵硬的躺在此处。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替她们穿上了新衣服,还用胭脂水粉给她们画了个超漂亮的妆,这会儿看上去,丝毫不像是已经死了的人。 反倒像是,睡着了。 “好好睡。” 洛安安柔声说着,不自觉的便落下一滴泪来。 一旁有人上前轻声劝慰,“姑娘,差不多了,一会儿该被人发现了。” 这些人是洛毅川顾来帮忙安葬清儿跟若君的。 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看着那些人上前用草席将清儿跟若君裹气,而后抬进一旁将将才挖好的大坑之中。 一铲子泥土盖在了草席之上,而后是第二铲,第三铲…… 洛安安站在一旁,无声无息的落着泪。 清儿,若君,对不起。 是你们的王妃没用,连一口薄棺都无法为你们备下。 只能将你们用草席掩盖,草草安葬。 连一块墓碑都不敢替你们立。 可,你们要信我。 一定要信我。 我不会让你们就这么白白死了。 伤害了你们的人,害死你们的人,我洛安安发誓,一定不会放过! 凉凉暮雨,缓缓飘落。 两座新坟早已盖好,而洛安安却站在两座新坟间,任由这潇潇暮雨渐渐打湿她的秀发。 凉吗? 衣衫湿了,她早就凉透了。 可再凉,也凉不过这颗还在跳动的,该死的心啊! “大姐!”远处,传来洛毅川的声音,他撑伞而来,站在洛安安的身后,看着身前那小小的她,无比心疼。 “大姐……” 看她没反应,他便又轻轻唤了声。 洛安安仿若此刻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眼遮住了凉雨的纸扇,而后才缓缓转身,顺着纸伞看向洛毅川。 “是川儿啊……”她忽然一笑,可这笑,苦涩到了心里。 “大姐……人死不能复生,你别这样……” 他好心疼,真的好心疼,他好想将她拥入怀里,可他知道,他不能。 大姐会不喜欢。可他没想到,洛安安竟突然栽进了他的怀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见梅儿 雨太凉,心太伤,她在此站了这么久,恐是病了。 他一手撑伞,另一只手便缓缓抬起抱住她,只是忽然发现,这样的拥抱根本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 于是乎,将纸伞扔到一旁,一双手都将她紧紧搂住。 这一切,许是上天注定,既然连天都要给他机会,那么,他不会放弃! 待洛安安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金彦淮为她准备的民房里。 雕梁画栋的红木大床,床褥皆是锦缎,屋内摆设也甚为精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布置。 便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是洛毅川。 看到洛安安醒了,洛毅川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大姐醒了?来,这是刚熬好的药,快趁热喝了。”说着,便将那碗药端到了洛安安的面前。 洛安安接过药碗微微一闻,只觉得苦涩异常,忍不住皱了眉,“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治风寒的药,大姐你在雨中淋了这么久,突然便昏了过去,可是把我吓得不轻。” 经过洛毅川这么一提醒,洛安安仿佛才想起来。 哦,是啊,她淋雨了来着。 原来最后还昏过去了,怪不得她连自己什么时候来的这儿都不知道了。 身上也没点力气,或许正是染了风寒了。 于是点了点头,将这一碗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快吃颗糖杏子。”洛毅川说着,便将一颗糖丸塞进了洛安安的手中。 洛安安正是被那碗药折磨得龇牙咧嘴,接过糖丸便放入口中,丝丝甜味儿很快便将苦涩的药味掩盖了过去,洛安安的眉心这才稍稍舒展开来,“这是哪儿?你该不会是将我带回洛府了吧?” 闻言,洛毅川一笑,“大姐,我又不傻,洛府又不安全。”毕竟洛夫人还在洛府坐镇呢! 洛毅川说着,便将药碗放至一旁的桌上,“此处是我前些日子买下的别苑,连父亲都不知道,这里很安全,大姐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吧。” 洛安安不由的一笑,“果真是长大了,竟懂得瞒着洛老爷添置房产了。不过……我另有去处,你的好意,大姐心领了。” 她要想办法去蜀香楼一趟,跟苏妈妈接上头才行。 说着,便掀开了被子要下床,哪知刚刚站起,眼前便是一阵眩晕,连身子都站不稳了。 幸好洛毅川立刻过来扶住了她,“大姐,你病还未愈,昨晚还发着高烧,眼下还是不要逞强为好,身子要紧,等养好了身子,你想去哪儿都行!” 洛安安坐回床上,揉了揉太阳穴,那眩晕的感觉才稍稍消失。 原来她昨晚还在发高烧吗? 那也就怪不得此刻身子这般虚弱。 无奈叹了口气,“眼下我就是想走也有心无力。”闻言,洛毅川的嘴角掠起一抹笑,自然是未能被洛安安察觉,很快便掩饰了下去,这才道,“大姐你就在这儿安心住着,养到病好,你从前几次三番救我性命,今次便当是我报答大姐你的救命之恩。总之大 姐你放心,有我洛毅川一日,便不会再让那个恶毒的妇人伤你半分!” 洛安安却是忍不住一声轻笑,“说这些做什么。”好似她这世不靠旁人就斗不过那个洛家大小姐似得。 洛毅川也觉得自己此番说的话未免有些过于激动,这才站直了身子,尴尬一笑,“呵呵,那个,大姐你饿不饿?”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原本是不饿的,可你这一说我就真的有些饿了。” “那我这就去命人准备些吃的来。”洛毅川仿佛像打了鸡血一般,很是积极。 洛安安温柔点头,他便转身出门去了。 等洛毅川离开之后,洛安安的视线才看向那只被遗忘在桌子上的药碗。 明明先前都觉得身子如常,并无不妥,怎么喝了药之后反而没力气了? 洛毅川说她是淋雨得了风寒,可她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什么鼻塞流涕喉咙痛的,更是毫无状况,摆明了就是洛毅川骗她! 她若没猜错,应该是方才那碗药,或是那颗糖丸有问题! 自腰间摸出紫芯,往自己嘴里倒了些药粉,感受到那苦涩的粉末渐渐被唾液浸湿,吸收,洛安安的身体也终于渐渐恢复了力气。 呵,你看,果然是有问题。 说什么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真是可笑! 轻轻摇了摇紫芯的药瓶,洛安安又微微皱了眉。 紫芯的产量本就比参芽要少,当初参芽研磨成粉,是足足一瓶的量,可紫芯只有小半瓶。 而这段时间,紫芯的出场频率又出奇的高,这会儿已经没剩多少了。 若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再给她下点毒,恐怕剩下的这点量也不够用。 坏就坏在,紫芯,参芽,毒澜,全都栽种在麟王府的院子里,她若想再弄些紫芯的药粉来,就得先去一趟麟王府。 这就尴尬了,她这会儿去麟王府,岂不是等于送死去? “大姐,有东西吃了。” 洛毅川还未进门便兴冲冲的唤道。 洛安安赶紧将紫芯藏起,就见洛毅川领着一名丫鬟进了门。 “放桌上吧。”洛毅川冲着丫鬟说着,径自行至洛安安身边来扶她。 洛安安便装着自己仍旧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任由洛毅川扶着来到了桌边。 桌上,只有一碗清粥。 看出了洛安安的诧异,洛毅川便想开口解释,熟料一旁的丫鬟反倒是抢在了他前面,“小姐大病初愈,大夫交代了要吃点清淡的,清粥养胃。” 只听那声音,便让洛安安觉得有些熟悉。 于是抬头冲着那丫鬟看去,五官算不得清秀,但胜在皮肤娇嫩细白,不像是个丫鬟,反倒像是哪家的小姐。 只是这容貌,总让洛安安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见洛安安并未认出她来,丫鬟便冲着洛安安微微一笑,欠身行了礼,“小姐吉祥,梅儿给小姐请安。” 梅儿? 梅儿! 当初她在蜀香楼救下的那名女子! 她记得,若君曾与她提起过,让梅儿去了蜀香楼帮衬苏妈妈,没想到她竟找到这儿来了! 见到她,洛安安自然忍不住露出笑意,一旁洛毅川见状,忍不住疑惑,“大姐,你认识这丫鬟?” 洛安安这才看向洛毅川,微微摇了摇头,“这丫鬟是你的人,我又岂会认识,不过是觉得她性子活泼,讨人喜欢罢了。” 说罢,便也不再看向梅儿,而是拿过那碗清粥,漫不经心的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才放进嘴里。 看到洛安安这般坦然的模样,洛毅川心中的疑虑也才渐渐散去,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姐住在这儿,身旁也需要个贴心的丫鬟照顾,难得大姐中意,那日后就让这丫鬟在大姐身旁服侍吧。” 洛安安喝着粥,微微耸了耸肩,“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哪需要什么人服侍,你的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刻意拒绝,以退为进。 果然,洛毅川有些急了,“大姐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是怕我留个人在你身旁是为了监视你?” “……”洛安安很是无语的抬头看向洛毅川。 这家伙,此刻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面对他那般诚恳的目光,洛安安只好微微叹了口气,“我可没这么说,你别瞎想。” “大姐……”洛毅川还要说什么,却被洛安安抬手打断,“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不过是给我个丫鬟是吧?梅儿是吧?留下吧,帮我按按腿什么的也挺好的。” 听到洛安安这么说,洛毅川的脸色才算是稍稍松懈下来。 喝完了粥,洛安安很客气的打了个饱嗝,这才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她身旁的洛毅川,眨了眨眼,“洛少爷今日不用去各家店里忙活?” 洛毅川这才点了点头,“要去的。”这两日为了洛安安的事,他都未理会过洛家的帐数,再不去,只怕爹要怪罪了。 洛安安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快去吧,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得处处留心。”洛毅川帮着她安葬了若君跟清儿,那洛家大小姐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将她的告诫当做了关心,洛毅川露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意,“大姐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梅儿,你好生照顾我大姐,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是。”梅儿很是恭敬的欠身应下,洛毅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大姐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恩。去吧。”洛安安微微一笑,洛毅川这才转身离去,愉悦的身形没多久便消失在门外。 洛安安这才摇了摇头,“这个傻子。” 一旁,梅儿也跟着一笑,“洛少爷还想让梅儿监视小姐,却没想到梅儿本就是小姐的人呢!” 被她这一说,洛安安也跟着笑了开来,可笑着笑着,两人的笑意便都渐渐凝固了。 “小姐……若君姑娘的事,梅儿也是有心无力……” 她也不知道,为何无端端的又冒出来一个麟王妃,只知道那个麟王妃杀了若君姑娘,那便一点不是好人。 可一个小小的蜀香楼,单凭苏妈妈跟她,又如何去跟麟王府作对。她只好等着,等着蜀香楼真正的主子回来,却没料到,一切都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药里的曼陀罗 看出梅儿的内疚,洛安安却露出了笑意,“蜀香楼不出手是正确的,否则我还有多少底牌,不都被那个洛家大小姐知道了。” 更何况,就算蜀香楼出手,若君跟清儿也未必能活命。 这笔账,除了洛家大小姐一人,她不可能再去算在旁人的头上。 梅儿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道,“那,小姐眼下有何打算?依梅儿看,那个洛少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处,不宜久留。” “我原本是想着去蜀香楼找你的,不过既然洛毅川用这种手段留我下来,那我就留下来陪他玩玩就是。”反正报仇的事,也急不得,更何况,将她那几株宝贝的花草弄回来的事儿恐怕还得洛毅川帮忙。 “那,若是洛少爷再送药来……”梅儿说着,眉心紧蹙,“方才那碗药,说是给小姐治风寒的,实则却是加了东西,令人没什么精神,梅儿怕小姐喝得多了,这辈子都走不掉了。” 关于这事儿,洛安安也是甚为忧虑,紫芯可是不多了,总不能喝一回药解一回毒。 “小姐,你此刻感觉可还好?”眼见洛安安眉心微蹙,梅儿忍不住关切。 洛安安点了点头,“我没事,我知道那药有问题,方才已经吃过解药了。” 闻言,梅儿才略微放心的点了点头,“这就好,只是我听闻这药性只能管三个时辰,恐怕午时的样子,还得送来一份。” 梅儿这话,令洛安安不安的挑了挑眉。 这个洛毅川,下毒还带一日三餐的! 这一天一次紫芯的量都未必能撑过几日,这一日三餐的,那她岂不是明日就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梅儿,你来此多久了?”洛安安问。 “昨日刚来。”梅儿如实回答,“也是听闻洛少爷帮着小姐你葬了清儿姑娘跟若君姑娘,苏妈妈才猜到洛少爷定会将小姐藏起来,连夜差了人调查,才设法将梅儿弄进此处。” 梅儿这话说得轻巧,但其中的波折可想而知。 洛毅川说他买下这别院,便是连洛震天都不知道,那要打听到此处,还真是不容易。 从前若君消息灵通,倒是能轻易打听出来的,莫非如今,若君手下的眼线都去了蜀香楼? 洛安安却未曾细问下去,只道,“那你可知熬药的地方在哪儿?” 梅儿忙点头,“知道的,就在厨房旁边。” “哦,那咱们去看看去。”洛安安说着,便站起身来。 梅儿立刻上前,跟在洛安安身后,哪知洛安安却不走了,冲她伸出手。 梅儿先是一愣,却立刻反应过来。 小姐说毒解了,旁人却不知道她解了呢,自然得装着还未解毒的模样在这别苑里走动了! 当下便上前搀扶,与洛安安相视一笑,“小姐行慢些。”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收敛起笑意,抬手扶额,“我这风寒想来是很严重的,当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便是这么叹息着,在梅儿的搀扶与带领下,洛安安来到了厨房隔壁的小屋。 屋子里有一个药炉,一名小厮正拿着扇子轻轻扇着炉火。 见到洛安安前来,小厮赶忙站起行礼,“奴才见过小姐。” 洛安安看似随意的点了点头,“恩,这是什么?” 指的,是药炉里的药。 小厮忙道,“这是给小姐用的风寒药,需三碗水用小火熬成一碗。” 所以此刻虽离午时尚早,但他已经在忙活起来了。 “就是早上少爷端给我喝的?” 小厮点了点头。 洛安安便撇了撇嘴,“苦死了,我不要喝了。梅儿,快将这炉火灭了!” 闻言,小厮急了,“不不不,不行的小姐,若是被少爷知道,定会责罚奴才的!”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准备苦死我了?”刻意的刁难,像极了那些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小厮有苦难言,只好跪地求饶,“小姐息怒,奴才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药……” “好了好了,小姐也不是为难你,只是这药着实太苦了。”梅儿适时出声,“若是能去掉一两味过于苦涩的药材,不知会不会好些?” “恩,应该会好很多吧……”洛安安说着,便冲那小厮道,“还不将药材拿来给我瞧瞧。” 她虽不懂药理,但对植物精通,只要让她看到是那种药材有致人无力的效用,再将其除去,那就算洛毅川一天给她喝八次,她也不在怕的。 可小厮却面露难色,“这,若是去除了其中一味药,只怕药效会受到影响……” “我不过就是得了风寒,就算药效受到影响,又能影响得到哪儿去?反正太苦的药我不喝,你不拿我看也行的。梅儿,将炉子灭了。” 洛安安一声令下,小厮只慌得赶紧阻止,“不不不,小的这就将药材拿来,这就拿。” 说罢,便起身去了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包药,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呈给了洛安安。 洛安安随意的翻看着,时不时的拿起草药闻闻,又撇了撇嘴放回去。 最后,才从一堆药材中,找到了一株小小的,已经被晒干了的花瓣。 曼陀罗。 这个洛毅川,还真是为了她下血本了! 出了这片小小的曼陀罗的花瓣之外,其余的都是些补血补气的药材,而且这曼陀罗的量也不大,小火熬上一两个时辰,也最多就是让她没有精神跟力气。 也不知是不是怕这曼陀罗的毒性太强,直接把她给毒死了! 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拿起来闻了闻,这才道,“哎呀,就是这个味道,又丑又苦,这个不要放了。” 闻言,小厮忙点了点头,“好,那奴才下回煎药,就将这味药去了。” 看样子,这小厮并不知晓这到底是什么。 洛安安满意的一笑,指着正在药炉里煎的,“这些也不要了,重新煎一份。” “是。”小厮满口答应,当下就将那正在煎的药倒了,重新加水加药。 洛安安这才放心,抬手扶额,“哎呀,精神好差,梅儿,扶我回去吧。” “是。”梅儿乖巧应声,扶着洛安安往回走,背过身去的二人都忍不住窃笑起来。 回了房,洛安安便坐到了铜镜前,拿出之前洛毅川给他的祛疤膏擦了起来。 见状,梅儿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往伤口上抹什么呢?” “祛疤膏啊!”洛安安扬了扬手里的祛疤膏,“怎么?你在蜀香楼这么久还不认得?” 哪知梅儿一把就将那祛疤膏夺了过去,眉心微蹙,“便是因为梅儿认得这不是祛疤膏,所以才问的。” 洛安安一愣,“这不是祛疤膏?” 梅儿点了点头,“祛疤膏膏体呈淡淡的粉色,这个东西却是白色的,哪里会是祛疤膏!” 洛安安这才了然般点了点头,这祛疤膏,是洛毅川给的,他说是金彦淮留下的。 如今看来,洛毅川这话里有多少可信度是不得而知了。 但从他给她用曼陀罗来看,这祛疤膏,恐怕就是洛毅川刻意掉包的! 他不想让她离开,更加不想让她恢复本来的容貌,拿回麟王妃的位置? “小姐。”梅儿压低了声道,“依我看,这洛家没一个好东西,咱们还是得早做打算。” 留在这儿,绝不是上上之策。 的确,从洛大小姐洛安儿开始,洛霏月,洛毅川,根本就是各个心怀叵测,诡计多端。 为了自己的目的跟利益,不择手段! 梅儿说的对,此地不宜久留,要洛毅川帮忙将她那三盆宝贝花草偷出来的事,得尽快才行。 是夜。 月光惨白。 洛安安躺在床上,闭着眼,却并未睡着。 她在等。 等洛毅川。 果然,没多久,房门便被人推开,轻缓的脚步声从门外而来,停在了床边。 洛安安能感觉到来人在床边坐了下来,盯着自己看了许久,最后更是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她的脸。 可她,就在他快要触摸到她伤口的时候猛的睁开了眼。 那无比锐利清冷的视线,令洛毅川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心虚异常。 可再看洛安安,那双眼却又如同将将才睡醒一般,染着朦胧,“川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哦,担心大姐还会发烧,就来看看。”扯了一个看上去天衣无缝的谎话,只惹得洛安安心头冷笑不已。 面上却是一派温柔,“喝了一日的药,岂会再发烧。” 闻言,洛毅川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是我多虑了。” “你也是担心我。”洛安安甚为‘贴心’随后却叹了口气,“川儿,我方才做了个恶梦。” 洛毅川一愣,只觉得心口莫名的悸动,大姐如今连做了噩梦都会来与他撒娇述说,他们的关系,算不算得是进了一步? 面上却也是故作镇定,“大姐梦到了什么?”“我梦到洛家大小姐将阿布杀了,还将我那三盆花草都给防火烧了,川儿你也知道,那三盆花草我格外宝贝,当年更是随我一起陪嫁到麟王府,与我而言,意义非凡,我真怕洛家大小姐找不到我,会把我那 三盆花草都毁了,清儿跟若君已经被她给杀了,我……”区区三盆花草,她却说得像是她的性命一般,最后更是动情落泪,只惹得洛毅川一阵心疼。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险遇洛霏月 举起一双手想替她拭泪,却不知为何突然心里一横,竟是伸出双手就将洛安安给搂进了怀里。 “大,大姐你别哭,我会给你想办法,那三盆花草,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出来!” 他笃定的说着,句末的颤抖让人听出此刻他的紧张。 洛安安也是被他突然的搂抱给弄的一愣。 原本只是想装装可怜,博取人家的同情心,哪知道反倒是吃豆腐了! 反应过来,便轻轻挣开洛毅川的环抱,低头抹了把泪才看他,“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吗?” 眼神带着憧憬,也让少年郎怦然心动。 点了点头,染着灿烂的笑,“恩,过两日那个女人生辰,大摆宴席,洛府作为娘家人,自然是要去的。” “哦?”洛安安不由的一阵疑惑。 洛大小姐生辰? 怎么她感觉是那个洛家小姐刻意设的局似得? 这么短的时间里,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真不知是想耍什么花招! “此次麟王府宴请的名单多为商户,应该是那个女人想拉拢些人,来跟我抢洛家了。”洛毅川说着,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洛安安这才明白过来,哦,洛大小姐这是对付完她之后,准备对付洛毅川了! “那你可得小心些……” “大姐忘了我是如何帮你安葬了若君跟清儿的?您放心吧,川儿熟读兵法,那女人斗不过我的。” 洛毅川说起来很是自信,对于洛大小姐的称呼也显得甚是轻蔑。 上回的暗度陈仓之计,的确高明,可洛大小姐的阴险狠毒并不逊于洛毅川,真要斗起来,洛毅川未必是洛大小姐的对手。 但眼下洛毅川要帮她,她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乎点了点头,“是啊,川儿长大了,也聪明多了。” 得到了夸奖,洛毅川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洛安安这才轻咳了一声,“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闻言,洛毅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好,那,那个,大姐,我走了。” “恩。”洛安安并未抬头,拉了拉被子,准备躺下了。 却听洛毅川又唤了声,“大姐。” 洛安安这才抬头看他,“何事?” 话音未落,只觉得额间一阵温热稍纵即逝,猛然一愣,再回神,洛毅川一句跑出了屋去,带上了房门。 他,吻她眉心了? 这臭小子,就这么一会儿吃了她两次豆腐了! 拿起被角擦了擦眉心,洛安安这才皱着眉躺回了床上。 算了,看在她那三盆宝贝花草的份上,她就当是被狗舔了! 两日后。 麟王妃寿宴。 要说这洛家大小姐,还真是个高调的主儿,宴请了京都大半的商户,自然也少不了那些达官贵人,朝堂重臣。 至于太子妃洛霏月,自然也会来的。 洛安安一袭洛府小厮装扮,因着脸上的疤太过明显,她刻意将自己的脸给抹黑了。 洛毅川虽说答应了会帮她把花草弄出来,可他毕竟不认得她的三盆宝贝长什么样子,所以还是让洛安安冒险前来比较靠谱。 洛安安跟在洛毅川的身后,成功混进了麟王府。 眼下,只要找到她那三盆宝贝,且不被洛家大小姐遇见,就万事大吉了! “大姐,你可知你那三盆花在哪儿?”洛毅川小声的问着,生怕被旁人听见。 洛安安点了点头,“记得。” 除了参芽结了果,种在她原先的院子里之外,毒澜跟紫芯都还是呆在盆里,交由王府的花匠照顾。 也就是说,毒澜跟紫芯,在王府的花园。 洛毅川也跟着点了点头,“那我此刻去找大姐,你去找你那些花草。” 如此,他也能拖延洛家大小姐一会儿,免得洛安安被发现。 虽说洛安安刻意装扮过,但毕竟洛家大小姐与洛安安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不管她装扮成什么样子,洛家大小姐只怕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那你也小心些,别被她看出破绽。”洛安安不忘了嘱咐,“如若是她仍住我原先的院子里,你便看看院子的角落没有种着些圆圆叶子的草,若有,就想办法弄些出来。” “好,川儿明白了。大姐你也小心些,若你拿到了你要的,就去王府后门等我,我已买通了人,会在哪儿接应。” “知道了。”洛安安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并未看见她身后,洛毅川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甚有深意。 洛安安一路快步来到了王府后院,因着今日府里人来人往,是以王府的后院也成了宾客们赏玩的地方。 洛安安身着洛府小厮的衣衫,倒也无人对她起疑,只当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奴才跟丢了主子。 洛安安在花园里四处走动,一双眼都在百花丛中寻找着毒澜跟紫芯。 其实,紫芯很好认,叶片带着淡淡的紫色,远远的一眼便能认出来。 找到了紫芯,自然也能找到毒澜,这脸盆花草想必是放在一起的。 可洛安安在花园里找了一圈,却怎么都没找到紫芯,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忧,难不成,紫芯跟毒澜,已经被那洛家大小姐毁了? “咳咳,咳咳!” 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声,声音挺大的,就好似是刻意咳给什么人听的似得。 洛安安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府中的花匠正在给几盆花浇着水,时不时的往洛安安一看,那眼神分明是说,他认出她来了! 不是吧? 她都黑成这样了,他还能认出来? 带着疑惑,洛安安朝着那花匠走去,为了掩人耳目,还刻意压低了声道,“哎,这位小哥,这是什么花啊?挺好看啊!” 那花匠也很识相,应着洛安安的话便道,“你也不看这花是谁种的,我种的话能不好看嘛!” 这一番说笑打趣,在旁人眼里只是奴才之间的对话,惹不得人主意。 直到确定无人看向他们了,那花匠才低声开了口,“王妃要找的可是原先您让我照看的花草?” 这花匠果然认出她来了! 而且听他的语气,并非想要告状的样子。 洛安安连忙点了点头,“是,那两盆花现在何处?” “被假王妃拿去了。”花匠小声应答,“似乎是因为知道了那两盆花能制毒。” 闻言,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失望之意。 那个洛家大小姐研究过那么多有毒的植物,自然也能想到她的毒澜也是植物所制,毒澜的毒性,她那日也见识到了,会将毒澜拿去研究也合情理。 见洛安安露出失望的神色,那花匠便又道,“不过奴才留了些种子下来,不知可有用?” “有用有用!快去拿给我!”洛安安简直快要感动哭了。 这花匠不但认得她,而且好像并不喜欢那个洛家大小姐,更是留了种子下来! 简直是帮了她大忙了! 没多久,那花匠便将一小包东西交给了洛安安,“王妃,奴才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够了够了,你做得很好了。”洛安安打开看了眼,的确是毒澜跟紫芯的种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怀里。 却在这时,不远处一声质问,“一个麟王府的花匠,一个洛府的小厮,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声音,使得洛安安浑身一僵,而一旁的花匠已然跪下,“奴才见过太子妃。” 洛安安只好跟着跪下行礼,“奴才见过太子妃。” 洛霏月扳着一张脸,很是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方才你们二人私授何物?拿出来给本宫瞧瞧。” 话音落下,便有丫鬟上前,冲着洛安安伸出了手。 洛安安不敢抬头,虽说涂黑了脸,却也是怕被洛霏月认出来。 但这些种子甚是宝贵,她可不能轻易交出来。 见洛安安迟迟不动,洛霏月当下便动了怒,这段时日来,不管是在太子府还是在洛府,她可都没得到过什么好脸色,如今来了麟王府,非但哪个麟王妃见都不见她,便是连这各小厮都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当下便是一声厉喝,“本宫叫你将东西拿出来,你是听不懂吗!” 洛安安低垂着脑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洛霏月再这般闹下去,不但这后花园里的宾客门会围观她们,说不定还会把洛家大小姐都给引来! 可还未等她想到该怎么办时,洛霏月却已经上前,一把将他给抓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所受的委屈已经够多的了,凭什么在此受一个小厮的气,今日她不将这小厮扒了皮,她就不叫洛霏月! “把东西交出来!交出来!”洛霏月一边怒吼着,一边将手扔进了洛安安的胸口去找,她可是亲眼看到这小厮将东西藏进衣服里的! 洛安安自是挣扎,而洛霏月摸了两下之后,猛的停了手。 这柔软的手感,眼前这乌漆墨黑的小厮,分明是个女子! 等一下! 这女子脖子处的衣衫下隐约露出洁白的皮肤,这女子的脸是涂黑的! 洛霏月更加震惊了,开始仔细打量起洛安安来。 而此时的洛安安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看就看吧,认出就认出吧。有本事当众指出她的身份来! 第一百三十章 洛家三姐弟 洛安安如此坦然的与洛霏月对视,可洛霏月仍是一下子没有认出洛安安来。 毕竟,在她看来,麟王妃正在见客,哪会是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厮! 是洛府的丫鬟? 那便好端端的以丫鬟的身份示人便好,何必扮成小厮的模样? “哟,太子妃好大的架子,居然在我的府里教训起下人来了。”不远处,传来洛大小姐的声音,打断了洛霏月的思绪。 甚是不屑的回头看向那个衣着光鲜的麟王妃,洛霏月仿若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凛,猛的又回头看向洛安安。 这…… 怎么会! 怎么会有两个麟王妃! 看到洛霏月的表情,洛安安便知道她是认出来了。当下只好瞥了她一眼,这才低下头来。 而洛霏月的身后,那洛家大小姐正在步步靠近。 洛安安将脑袋埋得更低了,却听洛安安忽然一声厉喝,“狗奴才!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给本宫滚!再让本宫见到你,本宫扒了你的皮!” 啊咧? 洛霏月在帮她? 洛安安略有吃惊的偷偷看了洛霏月一眼,只见她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当下会意,连忙点头,沉声道,“是,奴才这就告退。” 说罢,转身就走。 今天她这是走了狗屎运了。 先有花匠帮她存下了种子,后有洛霏月一反常态的出手相助! 不管是何用意,她只管溜走就是了! 可还未走出两步,便被洛家大小姐给制止了。 “站住。”轻飘飘的话,却是透着威严。 洛安安不得不承认,这个洛大小姐的‘官架子’可比她在位的时候大多了。 洛安安猛然停住了脚步,却未转身,只听洛毅川道,“大姐,这是我带来的小厮,许是没规矩才冲撞了二姐,今日是您的寿辰,可别为了这些个奴才而坏了心情。” 洛大小姐冷声一笑,“这是洛府的小厮?我怎么没见过?”洛府何时有这么黑这么瘦小的小厮?洛霏月也跟着冷笑一声,转过身来,“麟王妃你这是贵人多忘事,这小厮进洛府可算是有小半年了,本宫每次回洛府探亲都会瞧见,又黑又瘦的真是见一眼就忘不了。”话说到这儿,洛霏月又是故作吃惊状 ,“哦,本宫都给忘了,麟王妃这小半年来,又是对付家贼又是忙着抢生意的,哪有空回洛府?没见过这小厮也是正常的。” 厉害了。 洛安安以前跟洛霏月交手的时候可没觉得这女人有多聪明,没想到现在怼起亲大姐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令她这个假大姐都忍不住刮目相看了。 不过洛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这等功力的冷嘲热讽她可是轻易就接住了。 “本宫贵人事儿多,自然忙了些,哪有太子妃这样的福气。”洛霏月如今等于被太子打入了大半个冷宫,这可是京都达官贵人们如今最乐于谈论的话题了呢! “洛安儿!”洛霏月最忌讳的痛脚被洛大小姐毫不留情的给踩住了,自然是忍不住要发飙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如此自称!”“本宫为何不敢,你也不想想你这太子妃是如何得来的!”洛大小姐可谓毫不留情,洛安安还以为这洛霏月是要受不住了,哪曾想她却悠然一笑,“本宫这太子妃,乃是当初有人与他人私……哦,是有人失踪 了,本宫才能顶替的。” 洛霏月是故意说错话的。 朱翰乙已死,洛家大小姐私奔的罪名也早就被皇上给抹去了,如今这世上哪还有人敢当众谈论此事。 她故意说错一半,一来成功的避免落人话柄,二来也让这围观的众人想起当初那件传得人尽皆知的丑事! “本宫如何会失踪,太子妃不是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本宫为何会清楚,麟王妃不也心知肚明吗?” 还不是因为跟朱翰乙私奔未遂,才被她抓住了机会? 姐妹二人就这样当着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戳我一剑,我砍你一刀,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洛安安站在原地忍不住感叹,果然洛家两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见此情景,洛毅川总算上前充当起和事佬,“这,二位姐姐快一人少说一句吧,要我说,都怪这小厮,你还不快滚,留在这儿碍什么眼!” 洛安安闻言,忙点了点头,正要走,却听洛大小姐一声厉喝,“不许走!” 洛安安脚步猛的停下,却又听洛霏月的厉喝声传来,“给本宫滚,别让本宫再看见你!” 洛安安得令,正打算继续走,又被洛大小姐给喝停,“站住,这儿是麟王府,本宫倒是要看看,除了本宫之外,谁敢在麟王府装腔作势!” 言下之意,这麟王府里,是她说了算。 这话,惹来洛霏月不屑的冷笑,“麟王妃好大的架子,莫不是父皇母后来了,都要听你做主?” 这会儿搬出皇上跟皇后,简直就是打了洛家大小姐的脸! 见状,洛毅川忙上前,一把拽过洛安安,“好了好了,两位姐姐,这小厮是我带来了,我这就带走,你们快别吵了。”说罢,拉着洛安安就走。 好在这次,洛家大小姐并不再阻拦。 直到洛毅川拉着洛安安离开了后花园,洛霏月才扬起嘴角一笑,“哎呀,这麟王府的风景果然是美不胜收,本宫看了这么久,也是觉得身心舒畅呢!” 但显然,她身心舒畅的原因是因为跟洛家大小姐针锋相对的结果,是她赢了。 洛家大小姐恶狠狠的瞥了洛霏月一眼,这才看向其余众人,脸上也已堆满甚为大气的微笑,“诸位,宴席快开了,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点头告谢,朝着设宴的方向而去。 洛霏月自然是要走在第一个的,在经过洛大小姐身边时,更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笑,惹得洛家大小姐火冒三丈。 直到众人都走远了,洛家大小姐才冲着身旁的丫鬟道,“方才那小厮肯定不简单,去给本宫查清楚,那到底是何人。” “是。”丫鬟领命退下。 而此时此刻的洛安安已然跟洛毅川一起来到了后门。 后门外有早已等候着的马车,洛安安慌忙爬上马车,冲着洛毅川挥了挥手,“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这是在打发洛毅川。 反正洛毅川方才也将偷偷弄到的参芽交给她了,这会儿三样宝贝都弄到了手,她当然是要找个机会离开洛毅川的。 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哪知洛毅川却跟着上了马车,甚是自然的坐在了洛安安的身边,“我去做什么?再听那两个女人争来吵去?” “可,你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太好的。”洛毅川说着,便冲着洛安安一笑,“大姐这幅表情,怎么好似不想我回去似得。” “没有啊!”洛安安笑了笑,这便转头看向了马车外。 马车缓缓往前,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毅川突然开口,“大姐,你说,若是一开始你我便不是姐弟关系,你也未曾遇到麟王殿下,那我……会不会有机会?” 他突然问的问题,令洛安安半天没反应过来,可他那双无比炙热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于是,咬了咬唇,这才开口,“那个,川儿,你我年岁相差这么多,恕我实在难以将你当做一名男子来看,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弟弟。” 洛安安觉得,自己这话虽然直白了些,但总算是没给洛毅川留下任何念想。 岂料洛毅川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问道,“那倘若,你我同岁,亦或是,我比你大呢?” “……”这倒是把洛安安给问倒了。 若是同岁,自然是不可能将他当做弟弟的,只是洛毅川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就算他比她大,她也绝不可能喜欢他。 可若是这般回答,会不会令洛毅川恼羞成怒? 想了想,便只好回了句,“川儿,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倘若。” 他所说的假设根本就不能够成立,所以她的回答也是多余。 闻言,洛毅川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倘若。”说到这,看向洛安安,又是一笑,露出那灿烂的小虎牙,“大姐放心,川儿明白了。” 洛安安回以一笑。 恩,明白了就好。 终究还是回了洛毅川的别苑,好在梅儿也担心洛安安没能走得那般容易,便仍旧留在别苑里。 见洛安安回来便立刻迎了上来,“小姐回来啦,来,小心。” 在梅儿的搀扶下,洛安安下了马车,顺手便将种子都悄悄交给了梅儿。 梅儿接过,立刻藏进了衣袖中,并未被洛毅川发觉。 回到了屋子里没多久,洛毅川便端来了药,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想拒绝,可又想这几日就会寻个机会走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这药里的曼陀罗都被挑出来了,喝了也就喝了。 于是接过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才将药碗递给洛毅川。 洛毅川接过药碗,冲着洛安安一笑,“其实,我前日便知道大姐你换将那曼陀罗挑出来了。”闻言,洛安安一惊,只听他接着道,“我还知道,梅儿,是你的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她的王爷 洛毅川这话一出口,洛安安便心知不妙了。 看了眼洛毅川手里的药碗,眉心微蹙,一只手也慢慢移向腰间。 他既然早已知道曼陀罗被她挑出来了,那方才那碗药,说不定已是重新加了料的! “大姐,你可是在利用我?”洛毅川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原本清澈的眸子也已染上了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悲伤。 洛安安不由的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川儿,你帮过我的,我都会记得。” 当然,他害过她的,她也不会忘了。洛毅川微微摇了摇头,俊朗而稚气的脸摆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只是这样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只是这样而已吗?”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洛安安只觉得不妙,下意识的往后退,却突然惊觉自己的体 内有一阵燥热蔓延开来。 这感觉,与她当初穿越而来,中了洛霏月的药后一模一样! 方才那碗药果然有问题! 慌忙从腰间拿出紫芯,打开了盖子便要往自己嘴里灌,熟料洛毅川快她一步,一下就将紫芯给打飞了出去。 看着紫芯滚落至门边,洛安安便要去捡,可洛毅川却一把抱住了她,不让她上前。 “大姐,川儿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你就成全我一次好不好!” “混账!”洛安安咬着牙怒骂,用尽了力气想要推开洛毅川,“放开我!” “我不放!”洛毅川却将洛安安抱得更紧了,将脸埋在洛安安的颈间,“我不放,我不放……大姐,只一次,只成全川儿这一次,好不好……”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颈间,洛安安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好在此刻,药性尚未吞噬理智,洛安安猛的一脚跺在了洛毅川的脚尖上。 洛毅川吃痛,下意识便松开了洛安安,俯身捂着脚,而洛安安也趁着此刻冲到门边,拾起紫芯便往嘴里灌。 可紫芯的粉末还未来得及进到嘴里,洛毅川便猛的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洛安安。 洛安安已经没了多少力气,药瓶再次落地,洛毅川反应迅速,一把拾起紫芯狠狠地扔出了门去。 “不要!”洛安安一声惊呼,靠着门缓缓瘫软倒地。 洛毅川便顺势将她抱起,快步朝着床边而去。 洛安安只能摇着头,此时此刻,便是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洛毅川……你,你别碰我……” 但事已至此,洛毅川怎肯收手。 将洛安安放在了床上,洛毅川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姐,我保证,只这一次,就一次……” 语气中,多少透着些紧张。 却更加兴奋。 洛安安瞪着他,“你若敢碰我,我定不会放过你!”话虽刚毅,声音却透着无力,便是连那瞪着洛毅川的眼神看上去都仿若都是欲拒还迎。 她的脸颊,也早已是绯红一片,双眸染着水气,盈盈一片。 洛毅川血气方刚,当下又岂能忍得住,只急急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只这一次,大姐便是杀了我,我也甘愿!”说罢,不再顾忌任何便欺身而来。 他的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触碰间,洛安安竟觉得有些畅快。 可,这是不对的呀! 这是药性的作用下才会有的感觉! 她不要这样,这种畅快的感觉,只令她觉得无比厌恶自己! “洛毅川……你放开我!”几乎是用力咬着牙才能勉强发出的声音,颤抖着,飘飘渺渺,毫无气力。 身体在他青涩的触碰下颤抖,洛安安终是忍不住崩溃大哭。 不该是这样的,不能是这样的! 谁能来救救她,谁能来帮帮她! 梅儿! 梅儿救我! 救救我,百里墨宸,救救我! “阿不……阿不!” 拼尽了全力的一声厉喝,洛安安想,她真的是完了。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凶猛的狗叫,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便听洛毅川一声痛呼。 “啊!”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在这一瞬间消失,洛安安知道,是阿布来救她了。 当下也是松了口气,可药性却令她浑身难受。 又是那种被烈火焚烧的感觉,那种自体内蹿起的邪火,快要将她吞噬的感觉。 下一秒,她便被人抱起。 身体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可心口却是猛的一惊。 阿布不是还在对付洛毅川吗? 洛毅川不是还在痛呼挣扎吗? 那,现在抱她的人是谁? “本王来晚了。”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竟是有些恍如隔世。 “让你受委屈了。” 他是这么说的。 他将她紧紧搂抱在怀中,那甚为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洛安安只觉得鼻尖一酸,一大把热泪夺眶而出。 她低着头,埋在他的胸前,无声泣诉着所有的委屈,直到被药性彻底吞噬…… 朦胧间,洛安安隐隐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胀痛,意识渐渐清醒,惊觉有人正在触摸着她左脸上的伤疤。 一瞬间便记起了自己被洛毅川下药的事,猛的睁开眼,半撑起身子,看着此时此刻,就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做恶梦了?”男人轻挑双眉,略惊讶的问道,那轻抚着她脸颊的手也顿在半空。 洛安安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我,我没做梦……” 他这才伸手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语气染着无尽的宠溺,“那便再睡会儿。” “恩……”她沉沉应声,却始终控制不住声音末端的剧烈颤抖,炙热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上,也让他的眉心紧紧皱起。 “是本王不好。”百里墨宸紧了紧怀抱,心疼得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心口里好好疼惜。 他不该让她一个人回京,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 她也是满腔的心酸跟委屈,无声啜泣了好一阵才渐渐平稳了气息,微微抬头,对上他那双染着无尽爱意与温柔的眸子,“若君跟清儿,都死了。” 一句话,便是一阵热泪。 他紧皱起眉心,轻轻抚着她左脸上的伤疤,沉声道,“恩,本王知道。” 语气中,染着阴霾,倒是他小看了那个洛家大小姐,只这几日功夫,便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 洛安安点了点头。 他当然是知道了,否则也不会从江南赶回来。 想到这儿,洛安安抹了把泪,这才看他,“对了,江南离这这么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继续轻抚着她的伤疤,“你忘了本王有轻功?” 哦,原来是轻功啊。 她点头,“那也一定是没日没夜的往回赶吧……”毕竟才这么几日的功夫,就算是有轻功,恐怕也是累坏了。 他知道她是心疼他,便是连笑容都染上了几分邪气,“放心,本王不累,倒是昨晚在你身上费了不少的力气。” 她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当下便红了脸。 昨晚她中了药,一定是欲求不满! 话说回来,这洛毅川给她下的药,比起当初洛霏月给她下的,可是猛太多了。 非但药性来的快,连昨晚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甚至此刻还觉得有些头疼。 他却仿佛热衷于捉弄她,见她羞红了脸便又道,“不过睡了觉,已然觉得无碍,不知爱妃可还要……” “不要不要!”她连声拒绝,便是连耳朵都羞红了。 他得逞般轻笑出声,抚着她脸颊上的伤疤,眸光沉了沉。 她的左脸被她抚得痒痒的,不由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别摸了,丑。” “丑吗?”百里墨宸却是反问,“本王倒是觉得这小东西甚是可爱。” 可爱? 这么长长的一道疤,因为结痂了还有些发黑,他居然还说可爱? 摆明了就是安慰她的。 洛安安嘟着嘴,轻轻哼了声,显然是不信。 哪知他的声音忽然一沉,便是连整个人的气场都染上了几分阴郁,“若是不好看,那洛毅川岂会起了歹心。” 此刻提起洛毅川,也让洛安安的情绪猛然一沉,“他怎么样了?” 她记得,阿布应该是咬了洛毅川的。 “未曾伤及性命,只给了他点教训。”百里墨宸若无其事的说着,只是语气阴霾依旧,“洛家教出这等心狠手辣,只为一己私欲不择手段的子女,断子绝孙,也算是好事一件。” 闻言,洛安安微微一惊,半撑起身子看他,“断子绝孙?阿布咬掉他蛋蛋啦?” “怎么,你还觉得可惜了?”他冷冷瞥向她,对于她此时此刻对洛毅川的‘关心’十分不满。 洛安安重新躺回他的怀里,鼻尖一哼,“没要了他的命算是客气了,若当初就知道他是这般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便不该三番两次救他!” 想到自己当初不顾性命替他挡剑,洛安安便觉得不值! 百里墨宸这才满意的搂住她,一只手依旧乐此不疲的轻抚着她的伤疤。 只听洛安安忽然问道,“那,那个洛家大小姐,你准备如何对付?”闻言,百里墨宸的手微微一顿。 第一百三十二章 靠自己 察觉到了一样,洛安安猛的坐了起来,锦缎的被子从肩上滑落,露出透着光的香肩。 百里墨宸也跟着坐了起来,将被子往她肩上拉了拉,怕她着凉了。 她却带着审视的眼神盯着他,“你不打算对付那个洛家大小姐对不对?” 否则,他方才不会是那样的反应! “安安,此事需从长计议。” “麟王做事也需从长计议?”洛安安热切的看着百里墨宸,想从他的眼里看到答案。 百里墨宸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将被子往她身上拢。 “你手下这么多人,麟王府上下对你唯命是从,只要你回去,轻易就能将那个女人关进地牢,你只需抬一下手就能替若君跟清儿报仇,结果你现在跟我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安安……”他眉心紧皱,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话到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冲他淡淡一笑,“百里墨宸我问你,你跟我说过的话,还做不做数?你说过,你娶的从不是什么洛家大小姐,所以这麟王妃……” “麟王妃的身份,必须是洛家大小姐。” 他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沉,语气缓缓,仿若只是很平静的再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麟王妃的身份,必须是洛家大小姐,所以,不会是洛安安。 便是这么一句听着轻描淡写的话,瞬间便让洛安安愣住了。 她看着百里墨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 而百里墨宸却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冲着洛安安淡淡一笑,“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你……”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男人的声音。 “你出去。”洛安安裹着被子捂在胸前,声音清冷得可怕。 百里墨宸也因着这一巴掌而沉下了脸色,看了洛安安一眼才掀开了被子下床,淡然穿衣,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本王会再来看你。” 临走前,他是这么说的。 只留下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偌大的房间,似乎有些空荡,只是这般看着,便连心也觉得空荡荡的,只好一阵阵的紧缩起来,伴着那一阵阵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而入。 是梅儿。 “小姐……” 她怯生生的开口,似乎不敢靠近。 洛安安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梅儿,微微一笑,却觉得双颊干涩紧绷的很。 原来,是泪水在脸颊上干涸了。 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令梅儿心口一酸,这才缓步上前,怯生生的道,“梅儿求小姐责罚,昨日,昨日……” 昨日她竟如此大意,着了洛毅川的道,被迷晕了过去,直到今早醒了才听闻了昨夜发生的事,这才求了王爷让她跟来。 “我这不是没事嘛。”洛安安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些。 可,一双微红的眼,怎么看才能像是没事的样子? 梅儿心知肚明,只好转移话题,“梅儿伺候小姐穿衣吧!”说着便快步行至一旁的衣柜前,找出一身颜色甚为鲜艳的衣裙,只惹得洛安安忍不住轻笑,“你这是准备带我去蜀香楼接客吗?” 这般颜色艳丽的衣衫,怕是只有蜀香楼的姑娘们才敢穿。 哪知梅儿却不服气的一嘟嘴,“这颜色能称出小姐的气色!一会儿梅儿再帮小姐梳妆,这叫输人不输阵!” 话才出口,梅儿便惊觉自己是说错话了,赶忙捂嘴,一脸慌张的看向洛安安。 洛安安低头一笑,仿若不在意一般,接过梅儿递来的衣衫轻声笑道,“恩,你说的对,咱们输人不输阵!” 报仇的事,百里墨宸不帮她,没关系,她自己来! 梳妆打扮好,洛安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自己左脸上的疤怎么看怎么碍眼! “小姐,要不要戴这个?”梅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枚半脸面具,做成了凤尾花的模样,很是精致。 洛安安点了点头接过,戴在了左脸,妖艳的凤尾花正好盖住了那道丑陋的伤疤。 虽说带着面具是奇怪了些,可好歹不算是丑了。 “恩,挺不错的,你这面具哪儿来的?” 见洛安安喜欢,梅儿忙应道,“是苏妈妈着人连夜打造的,仓促了些,苏妈妈说下回再给小姐弄个好的!” 洛安安这才起身,“苏妈妈不愧是阅人无数,这审美也是极好,便是为了这面具,我也该当面谢谢苏妈妈。” 梅儿闻言一愣,这才压低了声道,“小姐的意思是,要回蜀香楼?”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也明白梅儿压低声音的用意。 这里应该是百里墨宸的地盘,百里墨宸虽走了,但总会留下暗卫什么的来看着她。 而她是蜀香楼楼主的身份,可不能被旁人知道。 “那梅儿这就去安排。”梅儿说罢便转身离去。 要说百里墨宸的暗卫,总共有两种,一种就只是王府的暗卫,水准便如当初护送洛安安去望崖寨的路上被刺客所杀的那两位。 而另一种,则是与韩越跟若君一样,乃是百里墨宸亲手训练出来的,武术造诣极高,要摆脱他们,并不容易。 得好好安排才行。 两个时辰后,洛安安借口要上街买些贴身的东西,这才带着梅儿出了门。没多久。 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但洛安安知道,自始至终都有人在跟着她。 “小姐,这个好看。”梅儿拉着洛安安进了一家店,两人看似在挑选着什么,没人看见梅儿偷偷跟掌柜的使了眼色。 唯独洛安安。 掌柜的迅速上前,看似是接待两位客人,实则却是招呼着店内的小厮们打起掩护来。 没多久,洛安安跟梅儿已然换了身衣物出了门,而店里又走出来两名女子,穿着方才她们穿过的衣衫,甚至有一人的脸上,带着与洛安安一模一样的面具。 但只是如此,仍是不能彻底摆脱百里墨宸的暗卫,梅儿便又领着洛安安如法炮制了四五次,这才确定摆脱了暗卫,踏进了蜀香楼鲜为人知的后门。 刚刚进门,洛安安便被眼前的阵势给下了一跳。 只见苏妈妈领着一群打扮干净利落的男女等在后门,见洛安安进来了,便忽然齐齐下跪,“属下见过楼主。” 这突如其来的行礼,令洛安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要命的是连梅儿竟然也跟着她们一起跪下。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洛安安赶忙上前,将领头的苏妈妈扶起,“都快起来。” 一群人这才起身,只见苏妈妈冲着洛安安苦涩的一笑,“楼主,这些人都是若君姑娘留下的,日后全都听你差遣,唯命是从。” 洛安安一一扫过众人,看打扮便知应该都是些江湖人士,想必打探消息等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点了点头,洛安安回以一笑,“想不到若君临走还留下这么大一份礼给我,待到逢年过节拜祭时,我定要好好谢谢她。” 提起若君,免不了感伤,众人皆低下了头,满脸忧色。 还是苏妈妈率先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哎呀好了好了,楼主这才刚来,许多事都还不知道,日后咱们都会慢慢告诉您,这在路上辗转了这么长时间,定是累了,先进去休息吧!” 闻言,洛安安这才收回快要落下的眼泪,扬起笑意,重重点了点头。 而此时此刻,京都郊外的一座茶肆内,百里墨宸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分明是乡野人解渴才喝的粗茶,到了他这儿却好似极其高档。 面无表情的将茶盏放下,一旁茶肆的老板早就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 “所以,跟丢了?”薄唇轻启,声沉而阴戾。 跪在地上足有十余名暗卫,皆是低垂着脑袋,自觉无颜回答百里墨宸的问题。 可,沉默代替了回答。 百里墨宸冷哼了一声,“那你等还活着回来做什么?” 显然,这问题的重点不是回来做什么,而是为何还活着。 跟丢了人,居然还有脸活着! 那十余名暗卫当下也是面面相窥,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齐齐拔出腰间长剑,“属下等这就谢罪!”说罢,便要割颈自尽。 却听一旁韩越突然一声厉喝,“慢!”几名暗卫停了手,皆看向韩越。 就见韩越绕至百里墨宸身侧跪下,拱手道,“王爷息怒,这些暗卫乃是王爷一手训练出来的,连他们都跟丢了,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一定也找不到王妃,如此说来,王妃是安全的。” 闻言,百里墨宸一声冷笑,那双看向韩越的眸子也染上了杀意,“照你所言,本王还得谢谢他们?” 韩越垂下头,“属下并非此意,只是眼下,是用人之际。” 一下子就除去十几名精心训练的暗卫,确非上上之选! “滚下去领板子。”冰冷的话,是对那十余名暗卫所说。 众人忙行礼,“多谢王爷不杀之恩。”说罢,这才纷纷离去。 百里墨宸这才撇向一旁的韩越,“起来吧。” 韩越也谢恩起身,站在原地。 却听百里墨宸问道,“你可是觉得本王过于无情?” 闻言,韩越微微凝眉。 他知道,百里墨宸这话所指的并非是刚才那些暗卫,而是洛安安。 微沉一口气才道,“王爷自有打算。”“呵。”百里墨宸一声冷笑,视线飘向了不着边际的远方……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布有难 洛安安站在阁楼的露台上,明月当头,星光璀璨。 苏妈妈拿了件厚重的斗篷过来,披在了她身上,不由的抱怨了一声,“这梅儿也真是的,竟不知给楼主您加件衣袍。此处风大,楼主可要保重身子才行。” 洛安安搂紧了斗篷,这才冲着苏妈妈一笑,“以前来蜀香楼,都只以为不过三层,一楼见客,二楼雅间,三楼便是姑娘们的休憩之地,今日才惊觉,竟是别有洞天。” 原来这蜀香楼,足有六层多高,而这顶层的露台更是风光无限,仿若一眼就能将整个京都尽收眼底,便是连那远处的皇宫都隐隐可见。 想来这蜀香楼,应该是京都最高的一栋建筑了。 苏妈妈跟着一笑,“以前楼主来,乃是客,自然瞧不见咱们的庐山真面目。”可如今,洛安安是这里的主人。 洛安安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对了苏妈妈,咱们能不能换个称呼,这楼主前楼主后的,我听着实在别扭。若君不是用安夫人的名义替我买下这儿的嘛,日后,你还是喊我夫人吧。” 苏妈妈自是点了点头,“是,夫人,不过这蜀香楼,自几年前若君来那会儿便已是在她名下了,哪里还需替夫人您买下。” 闻言,洛安安一愣。 蜀香楼,原本就是若君的? 只是她要,若君便给她了。 心口莫名一滞,鼻尖也染上了几分酸涩的感动。 她这一世,最幸运的事,大约便是认识了若君吧。 “苏妈妈,您在这蜀香楼迎来送往,见过千人面,理应是比我更懂人性。”洛安安说着说着,表情便沉了下来,看向苏妈妈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愁,“那您说说,麟王府的事儿,麟王是否早就知道了?” 今日,为了躲避百里墨宸的暗卫,梅儿算得上是用尽了办法,又是乔装,又是找人假扮,换了三四家店面,走过了十几条街,穿过无数小巷才终能摆脱。 可见,百里墨宸的人,有多厉害,那百里墨宸,岂不是更加厉害。 那么厉害的他,怎会不知道自己王府里发生了何事。 如若他一早就知道的,那是不是说,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都是他默许的? 连若君被洛家大小姐毒害的事,也是他默许的? 苏妈妈微微叹了口气,“夫人,王爷,是心怀天下之人。” 这看似答非所问的话,实则是最好的答案。 洛安安忍不住一声冷笑,笑的,是自己。 “夫人,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为了天下人而牺牲些许,也是无奈之举。” “呵。”洛安安笑出了声,“听你所言,那他还真是无奈得不得了!” “夫人……”苏妈妈还想劝慰,却见洛安安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苏妈妈,您先下去招呼客人吧,我再吹会儿风。” 苏妈妈眉心微蹙,点了点头,“夫人可不能吹太久,会受风寒的。” “知道了。”洛安安乖巧应声,苏妈妈这才转身离去。 洛安安微微转身,视线落在了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府邸。 麟王府。 不知百里墨宸今日可是回府了? 不知他见到那洛家大小姐时,可也是如搂抱她一般亲昵的搂抱那洛家大小姐。 不知他是否也对那洛家大小姐温柔宠溺,眉眼含笑?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洛安安忍不住耸了耸肩,缩了缩脖子。 却惊觉脸上一阵凉意,竟是不知何时已经落了泪。 王爷,你既心怀天下人,那这天下人里,有没有我? 满腹的伤感与委屈,洛安安只给自己一夜的机会去消化,等第二日天一亮,金色的阳光照进她的房间,一切,便是一个重新的开始。 洛安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描画妆容。 虽说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洛家大小姐的妆容摆明了是走大家闺秀端庄风。 既然如此,洛安安便决定走那妖艳贱货狐媚风! 细细的眼线挑起眼尾,魅惑的眼妆俨然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艳丽的红唇更似点金之笔,承托出她那强大的气场。 说实话,以前也就是她不喜欢化妆,否则以她一个现代人,给那么多美妆主播双击666的经验来看,随便一画,便是一位绝世女子。 只是可惜了左脸上的那道疤…… 啧,无妨,再擦上几个月的祛疤膏,应该也是看不出来了。 想着,嘴角便掠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因着这份妆容而显得格外撩人。 “啧啧啧,真是个狐狸精。”对着铜镜里的女子一声夸赞,洛安安这才带起那半张面具,凤尾花的形状与她此刻的妆容相得益彰,仿若那面具并非是为了遮掩伤疤,而是这妆容的一部分。 “完美。”又是忍不住一声夸,洛安安这才站起身,熟料门外传来梅儿的惊呼,“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梅儿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在看到洛安安的一刹那猛的一愣,便是连要说的事儿都忘了,“好,好美……” 洛安安甚为得意的挑了挑眉,“难道我化了妆才美,不化妆就不美了?” “不不不,夫人化不化妆都美,只是这妆容显得夫人更美。” 这丫头,倒是会说话。 洛安安这才冲她一笑,“说吧,什么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哦,对了,差点忘了!”梅儿这才想起来正事,责怪般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才道,“夫人,洛少爷被废,洛老爷震怒,下令扑杀整个京都的狗。” “什么!”洛安安也跟着一惊。 洛毅川的蛋蛋,是被阿布给咬废了,洛震天下令扑杀整个京都的狗,无非也是为了找阿布。 当下便快步朝着门外走去,“阿布呢?” 梅儿也立刻紧跟而上,“不知道,已经派了人去找了,但还是没有阿布的消息。” “这条傻狗,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神出鬼没!”经常几日都不见踪迹,这会儿情况这么紧急,它竟然还不知道回来! “夫人!”不远处,有人疾步行来。 “可是有阿布的消息了?”梅儿率先问道,只见那人点了点头,“也不确定,只听说洛家的人总共捕获了十数条狗,此刻正拉往城外,准备虐杀。” “这十数条狗里可有通体白色的?”洛安安忙问,这年头,全身白毛的狗并不多。 那人微微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不管了,先去拦下再说!快走!”洛安安一声令下,蜀香楼即刻派了人马,快马加鞭赶至城外。出了城门,远远的,便听一阵阵无比嘈杂混乱的狗叫声自东南边的方向而来,一行人便急急朝着东南方向赶去,没多久,就见一群洛家的小厮从几辆推车上拉下一个个铁笼,每个笼子里都或多或少的关着 几只挣扎狂叫的狗,而他们却仿若听不到狗狗的叫声,打开了笼子的门就将笼子里的狗倒进一旁早已挖好的大坑里。 那坑足有四五米深,是洛家雇人连夜挖的,不管坑里的那群狗如何跳跃都不可能逃脱。 小厮将狗全都倒进了坑里之后便又往坑里浇了好些液体,一阵风吹来,气味甚浓。 “夫人,是火油!” 有人闻出了那气味,而洛府的小厮已然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准备活烧了那群狗! 洛安安终于忍不住一声厉喝,“住手!” 话音落下,洛安安身后的几名属下立刻飞身而上,将那几个手拿着火把的小厮一脚一个全都踹离了坑边。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洛安安的声音,那坑里突然传来一声狗叫。 这回洛安安听出来了,是阿布! 于是慌忙跑了过去,急急往坑里一看,就见阿布果然站在狗群的中间,此刻正吐着舌头看着她,时不时的汪两声。 洛安安瞪了它一眼,“我过会儿再跟你算账!”说罢,这才看向一旁那些洛府的小厮。 那些小厮虽不认得此刻的洛安安,但看方才那些人的身手便知道洛安安来头不小。 只是他们是洛家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下,便有一名小厮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是何人,胆敢阻拦洛家做事!” 洛安安瞥了那小厮一眼,嘴角微微掠起一抹冷笑,“这些狗,都是我的,你们要杀我的狗,可问过我了?” 什么? 这些狗都是她的? 那些小厮面面相窥,还是方才那名小厮开口道,“你,你说谎,这群狗都是我们在城里各处捕获的,怎么可能都是你的!” “就是,有一只还是我从李叔家抓的。”又有小厮附和。 洛安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笑意更冷,“我说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就算从前不是,那自我说这话起,便是了。”说罢,一双冷眼一一扫过众人,“你们可听明白了?” 总之今日,有她在,他们就别想杀一条狗! 那些小厮被洛安安强大的气场吓得心惊胆战,这听,自然是听明白了,但有些话却是不得不问的。 “你,你到底是何人?”他们要问清楚,究竟是谁敢跟洛家作对,这才好回去跟主子交代。“蜀香楼,安夫人。”洛安安微微一笑,不同方才的冷漠,风情万种……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会见洛老爷 蜀香楼? 安夫人? 世人都只知道蜀香楼有位苏妈妈,曾经还有一位名震京都的花魁若君姑娘,可这安夫人是何许人也,却无人知晓。 但从今日起,世人都会知道,这安夫人,是位敢跟洛家对着干的人物! 洛安安坐在蜀香楼后院的石凳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瞪着阿布。 耳边,是快要将人吵疯了的狗叫声。 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简直就快掀了天似得! 梅儿捂着耳朵从远处跑来,“夫人,我不行了,我快被吵死了!食也喂了,水也给了,我还特意从厨房里找来了两大盆的肉,您说这帮畜生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也是今日才发现,这群狗比人难伺候多了! 洛安安甚是轻蔑的冲着阿布一挑眉,“给你三分钟时间搞定啊,不然今晚蜀香楼的招牌菜就是红烧狗肉。” 阿布闻言,立刻‘汪’了一声。 只一声,所有的狗都不叫了。 这一改变不但是让梅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洛安安都惊讶得放下了手里的瓜子,拍了拍阿布的脑袋,“可以啊大兄弟,魄力杠杠的啊!” 得到了夸奖,阿布立刻摇头摆尾起来,欢快的舔着洛安安的手。洛安安却很嫌弃的将沾满了阿布口水的手在阿布的毛上擦了擦,“哎,别跟我套近乎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段时间你到底干嘛去了,总是几天就不见狗影子,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蜀香楼的招 牌菜就是红烧白毛狗!” 阿布很委屈的恩恩了两声,转头就朝着关着狗的院子跑去,跑了几步便又回头冲着洛安安叫了两声,这意思,是让洛安安跟着。 这傻狗,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跟去看看。”洛安安冲着梅儿道,两人就跟着阿布来到了关着狗的院子。 打开院门,就见原本趴在院子里无精打采的各位狗狗们一下子精神起来,全都冲向了门口。 不过,不是冲着洛安安跟梅儿来的,而是冲着阿布来的。 而阿布却只朝着一条通体黑色的狗跑了过去,一百一黑两条狗就在众狗目睽睽之下互相闻来闻去,亲密的哟,不知道戳瞎了多少单身狗的眼。 “夫人!你看那黑狗的肚子!”梅儿率先瞧出了不对劲。 她是乡下来的丫头,只一眼就看出了黑狗的不寻常。 洛安安这才看向那黑狗的肚子,而后满头黑线。 这是……怀孕了? 那黑狗肚子里的狗崽子,该不会是阿布的种吧? 所以它三天两头就不见人影,是照顾老婆孩子去了? 可,她记得她带着阿布去结扎过的呀…… 不对不对,好像就是要去结扎的那日,她跟阿布就穿越过来了…… 洛安安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好你个阿布,果然是闷声不响做大事啊!我竟是丝毫没有察觉!” 阿布便又跑到洛安安身边,哼嗞哼嗞的蹭着洛安安的腿,像是在撒娇。 “行了。”洛安安轻轻抬脚将它踹开,“既然是你的老婆孩子,那我这个做婆婆的总不会亏待了,梅儿,你回头想办法去弄些牛奶羊奶什么的,我看小黑有些瘦。” 而且,虽说是通体黑色,但毛发却没阿布这么亮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如今怀孕了,只怕营养都给了肚子里的狗崽子们,就更加显得憔悴了。 梅儿忙点头,“是,梅儿知道了。” 就在这时,有人来禀,“夫人,洛老爷求见。” 洛震天? 洛安安微微挑眉,就听梅儿道,“夫人,让苏妈妈去应付吧!” 老狐狸对付老狐狸。 洛安安却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他不过就是来质问为何蜀香楼为何要救下这群狗,与他作对嘛!更何况,他是来找我的。” 所以,就算苏妈妈去了,也应付不了。 “走吧,咱们去见见洛老爷。”这话,洛安安是冲着阿布说的。 于是乎,洛安安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领着一条撒欢的狗,就这么去见了洛老爷。刚推开门,就见洛震天扳着一张老脸抬眸看向她,可当他看到洛安安的一瞬间,脸上那隐着怒火的表情瞬间变为震惊,再然后,看到阿布,洛震天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指着洛安安,分明是想说什么,却 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如此精彩的表情变化,只惹得洛安安巧笑嫣然,“洛老爷,好久不见啊!”说话间,人已进了屋,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而后才道,“不知洛老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你……你是……你是安儿?!”洛震天仿佛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就算如今洛安安就在他眼前,他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哪知洛安安摇了摇头,“洛老爷的安儿,如今正在麟王府里,而我,不过是做了洛老爷几个月的女儿而已。” 这一句话,使得洛震天更加糊涂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话还未说完,便被洛安安打断。 “洛老爷想知道发生了何事,回去问洛夫人便是一清二楚了,但想必洛老爷今日前来,是为了别的事儿吧?”洛安安一边问着,一边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一手撑着脑袋,举手投足,尽显妩媚。 听到洛安安提起这事儿,洛老爷也是面有难色起来。 他原本以为,洛毅川那个臭小子只是欺负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然后被那姑娘的狗咬坏了命根,这才一怒之下扑杀全京都的狗,倒也未曾想去为难那姑娘,毕竟,是洛毅川那臭小子有错在先。 只是蜀香楼平白无故救下那么多狗,摆明了是跟他洛家作对,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此番来,是来讨个说法的。 但眼下…… 深吸一口气,洛震天皱了皱眉,仍是开了口,“就算那是川儿那小子不对,你也不该……也不该下手这么狠!你明知他是我洛家的独子!”“洛老爷。”洛安安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令公子的事儿,着实是个意外,但凭他想要轻薄我一事来看,就算是断子绝孙了,也是他活该。更何况,我从前几次救他性命,这回便是要了他的命也不算是我心狠 手辣,您说,可是这个理儿?” “你这是强词夺理!”洛震天紧皱着双眉,想到自己的儿子日后不能人道,想到洛家从此断子绝孙,心口便是一阵不舒服。而他的话,也惹得洛安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强词夺理?洛老爷,我同情你这父母之心,但此事孰是孰非,想来你心里也清楚,洛毅川是不是活该,你也该明白,但倘若是仍是想不清楚,想不明白,想要 算账的话,那便去麟王府,找你的大女婿,咬伤你儿子的事儿,可是他下的令。” 恩,是了。 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百里墨宸不肯替若君报仇,甚至任由事态的发展,无非就是想攀附洛家这棵富得流油的大树。 她就偏偏不让他如愿! 果然,洛震天微微凝了眉,“是,麟王?” 洛安安点头,“不然就凭我这条傻狗,哪里能闯进洛少爷的别苑。” 她嘴角染着笑,仿若是故意笑给洛震天看的,让他弄不清楚,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的可信度。 但洛震天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就算今日见到洛安安令他诧异万分,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当下,也是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安儿……” 只是才刚刚开口就被洛安安打断,“洛老爷的安儿在麟王府。”她似笑非笑,“我方才就说过了呢。” 洛震天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安夫人,您在洛府这段时间,洛某自认待你不薄……”“停停停。”洛安安忙皱起眉,打断洛震天的话,“洛老爷这是想动之以情?那大可不必了,今日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把阿布交给您,但,看在您从前待我不薄的份上,我这儿有些上好的伤药,您带回去 给令公子用上,保管他三日就能下床来。只是,功能方面能恢复几成,就得看令公子的造化了。” 洛安安说着,从腰间拿出参芽的药瓶,交给了阿布。 阿布咬着,走到洛震天的身边,将药瓶放在了洛震天脚边,还不忘冲着洛震天龇牙低吼了一声,表露自己的不满之后,才回来洛安安脚边坐下。 洛震天拾起药瓶,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连一句话都未曾留下。 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今日的事,给他的震惊着实太大了! 他要回去好好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与他的大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一旁,阿布哼哧了两声,显示出自己的得意。洛安安瞪了他一眼,“你少得意了,我看这洛老爷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哪天就收买了咱们蜀香楼的人,然后在你的狗食里下药,毒死你!”这话原本只是吓唬阿布的,可说出口,洛安安反倒是惊出一身冷 汗。 洛府财大气粗不差钱,想收买一个蜀香楼的下人,着实太容易了。 而且,这么多狗养在院子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得另外找处安置之所才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恩,天赋异禀 是夜。 月光皎洁。 偌大的京都仿佛都陷入了梦乡,但蜀香楼,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洛安安站在四楼的走廊处,倚着栏杆望着一楼大厅那一派活色生香,想着如今这群来她蜀香楼里光顾的男人,都是别人的老公,父亲,儿子,不由的对男人这种生物又多了几分失望。 “夫人何故唉声叹息的。”苏妈妈行至洛安安身边,往楼下看了眼,这才笑道,“咱们蜀香楼上下,可都指望着这群恩客来养活呢!” “恩,我明白。”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便是咱们不做他们的生意,他们也会去别的地方寻欢作乐。” “夫人明白就好。” 洛安安冲着苏妈妈一笑,“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替姑娘们不值罢了。年纪轻轻的,就得被那些老男人摸个遍,你看看楼下这群人,各个脑满肠肥,破开了肚子,怕是能流出七八十斤油来!” 被洛安安这一席话逗得笑出了声,苏妈妈掩着嘴道,“哪有这般夸张,最多五十斤。” 闻言,洛安安也不由的笑了,“妈妈倒跟我争论起这个来了,要不咱们现在就破一个瞧瞧?喏,我看那个就行!” “不行不行,被传出去,世人还不说咱们蜀香楼是吃人的地儿了!到时候哪还有恩客敢上门呀!”苏妈妈知道洛安安是也说笑,便也顺着她说着,哪知洛安安却渐渐的不笑了。 “苏妈妈,你可曾想过,带着姑娘们换个营生?偌大一个蜀香楼,都靠着这群姑娘们出卖身子来养活,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闻言,苏妈妈也跟着收敛起笑意,视线重新落在楼下那群或是坐在恩客腿上,或被恩客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的姑娘们身上,而后微微一声叹息,“夫人说得轻巧,咱们这群姑娘,除了有点本事伺候男人之外, 还能做什么?出卖身体,的确是下贱了些,但总好过在外面被人欺负不是?来我蜀香楼的,哪个不是在外头日子过不下去了?便是梅儿当初也是被她继母卖进来的,若非是遇到了夫人您,她又能去哪儿?” 重新回她的家吗? 继母在家日日打骂,指不定哪天就失手给打死了。 一个弱女子,去外头寻个活做也不容易,最怕是被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给欺负了。 在蜀香楼里,被男人欺负了至少还有银子拿,还有她苏妈妈能给她们出个头,可在外面,能得到些什么? 洛安安明白苏妈妈的话,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出卖自己的身子,做这等下贱的事儿。 “可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人都是会老的,楼下这群姑娘如今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美貌,可一旦上了年纪,这碗饭,怕也是吃不动的。 “那又能如何呢……”苏妈妈也是一声叹息,楼里的姑娘,到了年纪,有些服气好的,倒也能找个老实人嫁了,但更多的,便只能找个地方,孤独终老。“那不行,我可不能让我的姑娘们落得那么个凄惨的下场。”洛安安撇了撇嘴,“当初若君以安夫人的名义帮我收了三间铺子,苏妈妈不如跟梅儿商量商量,看看那三间铺子能拿来做些什么生意,也好让咱们 的姑娘找些事儿做。” “好。”苏妈妈点了点头,却听洛安安忽然沉了声,“他怎么来了。” 闻言,苏妈妈不由的朝着一楼看去,顿时也是一惊,“太子殿下?莫不是冲着夫人您来的?” “十有八九。”那日洛霏月明显是认出她来了,而今日蜀香楼安夫人的名头又因着跟洛家对着干而传扬了开去。 怕是有点脑子的就能联想到这蜀香楼的安夫人到底是谁。 “我去应付他。”苏妈妈说着,便要下楼,哪知却被洛安安给拦下了,“你引他去后院就行,别在此处多生事端。” 后院有阿布在,百里玄烨不敢对她怎样! “好。”苏妈妈点了点头,这才下楼,洛安安也转身去了后院。待百里玄烨寻来时,洛安安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沏着茶,而阿布就趴在她的脚边,听到百里玄烨的脚步声,便扬起耳朵,睁开了眼朝着来人看了看,而后甚是不屑的重新闭上了眼,一副从未将百里玄烨 放在眼里的模样。 洛安安也未曾抬头看他,只听着脚步声缓缓走进便淡笑着开口,“太子来得可真是时候,我这儿刚刚沏了壶好茶,乃是上好的碧螺春,快来尝尝。” 洛安安说着,沏了一杯茶,端起递给百里玄烨,脸上带着淡笑,眉眼间风情万种。 百里玄烨就在洛安安身旁的石凳上坐下,看了眼送至面前的茶水,伸手,连着洛安安的手一起握住,将杯子送至唇边,就着她的手低头轻抿,这才沉声赞道,“恩,的确是好茶,香气怡人。” 呵呵哒。 这个色胚! 洛安安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淡淡一笑,“太子来我蜀香楼寻欢作乐,若是被太子妃知道了,只怕明日就得封了我蜀香楼的门,我看,太子还是早些回去,免得给我蜀香楼徒添麻烦。” “哈哈哈哈……”百里玄烨忽然便笑出了声,“本太子为何而来,你不知道吗?洛大小姐。” 最后那一声称呼,分明带着威胁与警告。 便是连阿布都察觉到了异常的气氛,抬起头来看向百里玄烨。 反倒是洛安安仿若未曾听出百里玄烨语气中的危险似得,嫣然巧笑,“太子莫不是糊涂了,洛家大小姐如今不是在麟王府里呆着呢嘛!” “哦,是吗?”百里玄烨伸出一根手指,勾起洛安安的下巴,嘴角掠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太子倒是觉得,你是真当本太子糊涂了。” 这张脸,纵然画得如此妖艳,可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像那日洛霏月也认出了她一般,他要弄清楚,为何这世上,会有两个洛安儿! 洛安安面不改色,抬手拨开百里玄烨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替他斟满了茶,这才道,“太子殿下一口一个本太子的,仿若是生怕旁人不晓得太子殿下位高权重,我又怎敢当太子殿下糊涂呢?” “呵,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百里玄烨冷冷一笑,却是不自觉的改了自称。 这倒是让洛安安挺满意的,他一口一个本太子的,显得他多高贵,她才不待见呢! 心中不屑,言语上却未曾表露,只一笑,“呐,这可是太子殿下自己说的。” 她来蜀香楼,不过短短两日,却是将姑娘们应付男人那套都学会了,此番用来,也是如鱼得水,信手拈来。 这叫啥。 天赋! “妖精!”百里玄烨突然低沉一喝,猛然伸手将洛安安拽了过去,等洛安安反应过来时,人已坐在百里玄烨的腿上。 一旁,阿布急得跳起来,一个劲的冲着百里玄烨狂叫。 胆敢在他面前轻薄他主人,这家伙是嫌命根子太长了吧! 阿布这一叫,远处院子里的狗们就都开始叫了,那动静,简直壮观。 洛安安不由的皱了皱眉,冲着阿布摇了摇头,阿布这才停止了叫唤,只冲着百里玄烨发出低吼。 远处的狗叫声也渐渐停了。 洛安安这才瞪了百里玄烨一眼,“我说太子殿下,您可别轻举妄动,那洛少爷的命根子就是被我的狗给咬掉的,如今我这院里可养着二三十条狗呢!” 但显然,百里玄烨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那种。一手搂着洛安安纤细的腰肢,一手轻轻抚上洛安安的左脸,仿若是在研究着她的面具,嘴上更是透着风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区区几条狗,又有何惧?”话音落下,他一把摘下了洛安安的面具, 在看到那道又长又丑的疤时,猛然一愣。 洛安安并不在意他的表现,只将面具拿了回来,重新戴上,“怎么?吓着了?不想在我花下死了?” 言语之下,隐着嘲讽。 百里玄烨却早已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叹息般道,“那洛家大小姐,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哟,太子这就又不承认我才是洛家大小姐了?”洛安安反问。 百里玄烨便是一声冷笑,“你自一开始就不是,何时开始的?你我初见那日?” 他隐约记得洛霏月提起过的,说洛家大小姐性格大变,他只道是失忆所制,如今看来,并非是失忆,而是根本就换了个人。“可不就是咯,我分明都说了我不是,你还下令将我关进牢里,还同那采花贼关一起,想起来就生气,哼!”轻哼了一声,洛安安佯装生气了,起身便要离开他,哪知又被他给一把拉了回来,“我竟那般可恶 ?那今夜,我好好补偿你就是。” 补偿你MLGB啊! “太子殿下,你若再不放手,我可真放狗咬人了。”轻言说笑,却又不像是在说笑。 百里玄烨扬着嘴角,脸色却沉了下来,“你敢?” 伤他,岂是跟伤了一个洛毅川那般容易?“您猜猜,我敢不敢?”只怕这世上,还没有她洛安安不敢做的事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红绳,孽缘 百里玄烨看向洛安安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嘲笑,“你若真是胆大包天,怎么不先去阉了百里墨宸?” 自己的府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百里墨宸不可能不知道,而这事情发展到此,想必就是百里墨宸默许的。 既然如此,按照洛安安这眦睚必报的性格,理应是跟百里墨宸势不两立才对。 洛安安撇了撇嘴,“我去对付了麟王,岂不是被太子你渔翁得利?” 说话间,便起了身,而这一次,太子没再强留。 或许是真的担心会被阿布咬伤了那儿。 想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低头窃笑,百里玄烨微微歪了歪脑袋,很是好奇,“安夫人这是在笑什么?” “哦,我是在笑,太子妃一心想在太子面前讨个好才说了我的事儿,没料到,太子转个头就到我这儿来沾花惹草,想来太子妃心里,一定苦死了。” 她是随意说的,却也是真的这般想的。 洛霏月若是知道太子来她这儿这般风骚,一定会气疯了。 闻言,百里玄烨只是一声冷笑,未说其他。 他不说了,她倒是滔滔不绝起来。 “其实,太子之所以会娶洛霏月,看上的无非就是洛家那些银子,那便是为了银子,太子也该对洛霏月好一些,怎么倒把人家弄得像个怨妇似的。” 百里玄烨依旧不言语,似笑非笑的盯着洛安安,仿佛就是想听她会说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洛安安却是一副很严肃的模样,“如今的洛家,一个洛毅川,一个洛安儿,一个洛霏月,太子殿下若想坐收渔利,何不如坐山观虎斗?” 闻言,百里玄烨这才轻挑眉尾,“怎么?想借本太子之手去对付你的老情人?” “太子此言差矣,这叫……双赢。”洛安安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她知道太子是个聪明人。 “双赢?”太子细细品味着这个今日才头一回听说的新鲜词,随后才冲着洛安安一笑,“不知安夫人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咱们之间,绝非有缘无分。” 听得他的话,洛安安一双眸子微微一沉,面上却依旧是轻笑,“怎么?我如今都这幅模样了,太子还对我念念不忘呢?我倒是没想到,最深情的,竟是太子殿下。” 言语之下,尽是讽刺。 百里玄烨却仿若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等安夫人入了我太子府,我自会让你知道,我有多深情。” “不知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我曾跟太子说过,我呀,绝不做小!” 他不是一心想收了她? 可以呀! 太子妃的位置拿来呀! “呵。”百里玄烨一声轻笑,“贪心。” “彼此彼此。”洛安安回以一笑,毫不客气。 百里玄烨却瞬间收敛了笑意,猛的拿起茶杯,掷向洛安安身后。 阿布也是突然怒吠起来。 洛安安被百里玄烨跟阿布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才惊觉那茶杯已然落地,碎成两半,而茶杯的碎片间,有一枚银色的飞镖。 是百里玄烨用那茶杯挡住了这枚飞镖! 洛安安自是心惊,却刻意做出不慌不忙的样子。 这里是蜀香楼的地方,谁敢来这儿撒野? 阿布的狂吠变作了警告般的低吼,而方才它叫过之后,不远处院子里的狗狗们也都跟着叫了起来,不多久便惹来了蜀香楼的几个手下。 “夫人没事吧?”几名手下挡在了洛安安的身边,语带关切。 洛安安摇了摇头,只见百里玄烨缓缓起身,甚有风度的冲着夜色淡淡一笑,“不知是何人胆敢扰了本太子的雅兴。” 恩,他将调戏洛安安这事儿,称为雅兴。 洛安安瞥了百里玄烨一眼,只是此刻,百里玄烨只一心留意暗夜,并未察觉洛安安的不敬。 他的话,并未得到黑暗中人的回应,好一阵寂静之后,保护洛安安的那几名手下突然齐齐朝着夜色中冲了出去,而百里玄烨也拉过洛安安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便是这几步,使得二人艰险的避开了从天而降的飞镖。 半空中,隐约有打斗声传来,越来越激烈。 便是连梅儿也急匆匆的赶来,见到洛安安平安无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夫人没事就好,不用慌,咱们蜀香楼可是个顶个的高手,不会有事的。” 洛安安点了点头,夜色已深,她没那个本事瞧清楚战况,只听得刀剑相撞的声音,心都忍不住跟着吊了起来。 见有人来了洛安安身边,百里玄烨便松开了洛安安,“既然夫人有要事处理,那本太子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这场战况结束,转身就走了。 洛安安瞪了百里玄烨的背影一眼,这家伙,早该走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狗狗们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阿布的叫声,竟全都冲了出来。 一时间,热闹非凡。 而黑夜中的打斗不知为何转移到了院子里,几名身穿夜行衣的刺客也不知是跟洛安安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寻到机会便会冲着洛安安冲过来。 好在蜀香楼的手下们身手矫捷,几次将刺客拦下。而这场战斗持续的越久,似乎就对洛安安这边越发有利,看着刺客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洛安安也终于是稍稍松了口气,却是没想到,黑夜中会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在旁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 搂住洛安安的腰,在梅儿的面前,生生将洛安安给掳走了。 “夫人!” 只听梅儿一声惊叫,洛安安却已人在半空。 心里,自然是慌的,可慌过之后,便是一阵阵抽搐般的疼痛。 腰间那只手,宽厚而有力,他身上的气息,又是那般的让人熟悉。 她怎么可能辨认不出,此刻将她掳走的男人,就是百里墨宸呢? 直到他与她落在地上,洛安安才猛的抬手,狠狠的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被她打的歪了脑袋,愣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一双眸子甚是清冷的看着她,无悲无喜。 “那些刺客,是你的人?”洛安安开门见山,但心中也是有些怀疑的。 总觉得,百里墨宸并不是为了见她就会胡来的人。 果然,他摇了摇头,“是洛家大小姐的。” 他这么回答,惹来她一声冷笑,“哦,原来是麟王妃的呀?怎么麟王妃的决定不就是王爷您的决定吗?我还以为,麟王妃不管做何事,都是得了王爷您的应允呢!” 他称那女人是洛家大小姐,她却故意称洛家大小姐做麟王妃。 不是他亲口所说的吗,麟王妃,只能是洛家大小姐! 她说着嘲讽的话,露着嘲讽的笑,便是连看向百里墨宸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一想到若君跟清儿的死是眼前这个人默认的,她就想挠穿了他的胸口,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冰做的! 他却似乎并不想与她计较,只回头看了眼,这才道,“你还认得,这里是何处吗?” 洛安安一愣,这才看了百里墨宸身后一眼,这儿……是月老庙。 今日不是什么花灯宴,也没什么人来求姻缘,月老庙关着门,门外只点着两盏灯,莫名显得荒凉。 唇边掠起嘲讽的笑,“王爷带民女来这儿,莫不是想同民女再续前缘吧?” 当初,他带她来这儿求姻缘,显得那般纯情,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好笑。 “安儿。”他终于沉下了眉来,“本王所做之事,乃是为了天下,你……”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等等本王吗?余下那半句话并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洛安安给急急打断了,“住口吧!百里墨宸,我知道你为了天下,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我知道你如今认定了那洛家大小姐为的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不傻,我都 明白,可是,百里墨宸,我心很小,我这个小女子,心里装不了这天下。我所能装的,只有将我放在心口上的人,只可惜啊,王爷你心怀天下人,但这天下人里,没有我。” 否则,他不会将她当做一个筹码,能用则用,不能用,就丢弃了。 可她的指责,他却是不承认的。 抬起手,露出手腕上那根显眼的红绳,“若本王心中没有你,当初又是何苦?” 这条红绳,是他在这月老庙内的木箱子里一根一根的翻出来的! 为的就是让她相信,他与她,乃是命中注定,乃是天赐良缘。 “呵。”洛安安笑了,“你想说明什么?”一根红绳而已,能代表什么? 能敌得过他说的那句,麟王妃,只能是洛家大小姐吗? 他可知道,他那句话一出口,便是说明他放弃她了! 他要她时,她不是洛家大小姐也成了麟王妃。 他不要她时,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根红绳而已……”她继续轻笑着,却是伸手抚上他手腕上的红绳,“我当初,便是被这红绳骗了,以为王爷对我,当真是一往情深。可如今……”她微微一声叹息,红绳进竟已经被她解开了,握在手里 。他凝眸沉眉,只见她款款一笑,“这红绳,不要也罢。”说罢,便将那红绳朝着山下扔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怜的狗狗 那么轻飘飘的一根红绳,便在这夜风中落入了山下那一片林子中,百里墨宸自始至终都是那一副沉眉的模样,那双眼看着洛安安,仿若有所深思,又仿若,什么都没有。 洛安安轻柔一笑,娇媚丛生,“王爷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若是没有,那民女可就要回去了。” 百里墨宸依旧没有说话,洛安安的笑容微微一窒,但终究还是以那笑颜若花的模样,转身离去。 她知道,这一转身,从此之后,她与他之间便是隔山隔海。 他也知道,她这一去,只会越来越远,不会回头。 可他……不能追。 从月老庙走回蜀香楼,洛安安整整走了半个时辰,等回到蜀香楼时,蜀香楼已是没有一个客人。 这个时间,对于别人家算是很晚了,可对于蜀香楼而言,却还不晚。 本就是做夜里生意的,怎么可能会清冷如此? 难道,出事了? 洛安安猛的一惊,拎起裙子便快步往蜀香楼跑去,进了门就往后院跑。 人还未到后院,就听梅儿的哭声传来。 “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回来,定会要责怪我的!怎么办呀……” 她这样的哭声,使得洛安安的脚步更加急切,匆匆忙忙跑进后院,就看到一群人跟一群狗都围着梅儿。 而梅儿正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抹着泪。 “出什么事了?” 洛安安开了口,这才引来了一群人的注意。 “夫人回来了!” “可算回来了!苏妈妈可派了不少人出去找您呢!” “夫人您没事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迎了过来,唯独梅儿蹲在原地,一双泪眼看着洛安安,“夫人……阿布它……它……” “阿布怎么了?!”听到是阿布出事,洛安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就见梅儿面前正躺着两条狗,一条是阿布,一条是小黑。 两条狗都闭着眼,腹部微弱的起伏着。 “怎么了?怎么了?”洛安安忙蹲下,查看着阿布的身体。 就见阿布的后腿上,有一处剑伤。 伤口透着黑紫色的血,显然是中了毒! “阿布,阿布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剑……然后,然后小黑就冲了过来,也受了一剑……夫人……”梅儿一边说一边抹泪,哭腔令她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着。 听梅儿这一说,洛安安才惊觉小黑的背上也中了一剑,只是因为漆黑的皮毛,而让人一时无法察觉。 也就是说,剑上有毒,所以阿布跟小黑都中毒了,奄奄一息! “不怕的!不怕的!”洛安安慌忙从腰间拿出了紫芯,庆幸着当初梅儿离开洛毅川的别苑前将紫芯捡了回来,里头的药量虽然不多,但应该能救回阿布跟小黑的! 将紫芯仅剩下来不多的药粉倒在手心,分了两份,而后慌慌张张的分别倒进了阿布跟小黑的嘴里。 没事的,用了紫芯,什么毒都不用怕的! 可…… 紫芯入口,阿布跟小黑却依旧是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洛安安越发慌了,猛然想到了什么,是毒澜! 紫芯能解百毒,唯独解不了毒澜。 毒澜入口,会立刻化作神经毒素,使人眨眼间毙命,可……若是将毒澜涂在刀剑之上,毒素便会经由血液蔓延,并不会立即致命,但倘若毒素虽血液流进了心脏…… 洛安安不敢再想。 阿布是她一手领大的,从那么小一只,在宠物店里买回来,到如今长得这般大,这般有本事,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死! “要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洛安安猛的站起了身,整个人手足无措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毒澜是新研究的品种,就连紫芯都解不了它的毒,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几次三番救过她的阿布被她研究出来的毒给毒死吗? 不行的,不行的! 她已经亲眼看到过若君跟清儿的死,这一次,她决不能让阿布有事! “你们有毒吗?”她颤着声问。 众人皆是一愣,“夫人要什么?”“毒!我要毒!越毒越好!”话说到这儿,又突然摇了摇头,“不,不对,不可以什么都要!”说着,洛安安便捧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平静下来,“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不能乱,洛安安,你不能 乱,不能乱……” 此时此刻,阿布在等着她做决定,而她身为蜀香楼的楼主,这蜀香楼上下也都在等着她做决定! 所以,她决不能乱! 毒澜是神经毒素,如果这世间没有解药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去应对。 以毒攻毒! 那,什么地方还有这种强烈的神经毒素呢? 哪里的毒最多呢? “来人!”突然便下了一声令,显然是洛安安想到了什么! 一旁有手下应和,“属下在。” “带我潜入洛家!” 洛家大小姐出阁前的院子里,可是种满了毒物! “是!”手下应声,立刻便带着洛安安朝着洛家飞身而去。 阿布,要撑住,小黑,也要撑住。 就算是为了你们的孩子,也请一定要撑下去! 这个时辰,洛家早已陷入一片沉寂。 洛安安落在出阁前的那个院子里,看着院子里那些许久不曾打理过的毒物,心中多少是有些感激的。 没有被人处理掉,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快,把这几盆都搬走!”指挥着手下搬了几盆毒花毒草,洛安安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那株长势极好的含羞草上。 含羞草,有少量的神经毒素,但它的毒素是成弱碱性的。 而毒澜的毒,是偏酸性的。 那会不会,这弱碱性的毒,能中和了毒澜的酸性? “死马当活马医吧!”洛安安如此这般劝了自己一句,便也抱起了那盆含羞草。 等回到蜀香楼时,阿布跟小黑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 小黑因为肚子还有小狗,体质比阿布要虚弱些,竟是开始吐起血来。 洛安安立刻抓了一把含羞草,也不管自己会不会中毒,就将含羞草徒手碾碎,覆在了小黑的背上。 见状,梅儿立刻有样学样,将含羞草敷在了阿布的伤处。 因为含羞草的毒性很轻微,洛安安怕不够,便又往小黑的嘴里强行塞了些。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洛安安一边塞,一边掉着眼泪,“只能试试,小黑,你会没事的,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说着,洛安安便伸手摸向小黑的肚子。 忽然,手心感觉到了一阵跳动。 是小黑肚子里的小狗狗在动! 她原以为小黑中毒,都快死了,它肚子里的小狗狗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没想到,它们还活着! 它们用自己的方法在告诉洛安安,它们活着! 不知为何,洛安安忽然告诉自己,就算阿布跟小黑今天救不活,但它们的孩子,一定得活下去! “拿刀来!”她咬了咬唇,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会吓一跳的决定。 她要给小黑剖腹! 有手下当即拿来了匕首,洛安安接过,便要往小黑的肚子上刺去。 见状,梅儿慌忙按住了洛安安的手,“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小黑它还没死呢!” 可这一刀下去,小黑必死无疑啊! “放手。” 没了先前的慌张,洛安安脸颊上还染着泪痕,但表情跟眼神却无比的决绝。 梅儿一愣,缓缓收回了手。 而洛安安一手摸着小黑的肚子,寻找着可以下刀的地方,在确定此处不会伤到小黑肚子里的小狗之后,她便甚为果断的一刀刺了下去。 顿时鲜血直流。 一旁的梅儿已经吓得捂嘴痛哭,而其余人也都愤愤转开了头去,不敢去看。 忽然间,就听洛安安一声惊呼,“快包起来!” 众人闻言这才回头,竟是瞧见了洛安安手里正捧着一个黑黑的小肉球! 有人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脏不脏,竟是撩起自己的裙子便上前来接,将那只黑色的小狗狗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拿着裙摆将它擦拭干净。 见状,这些人才明白过来。 洛安安此刻并不是在杀小黑,而是再替小黑接生! “别愣着了!”洛安安又是一声惊呼,从小黑的肚子里接触了第二只小狗,这一只,白底黑花,完美的继承了父母亲的优点。 梅儿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当下就开始指挥起来,“快去拿毛巾!再去弄点热水来!快去!” “是!”院子里原本都围着小黑跟阿布忧伤不已的人,此刻全都忙活了起来,脸上也都带着跟希望有关的表情。 六只。 从小黑的肚子里,一共出来了六只小狗。 洛安安按了按小黑的肚子,确定再没有小狗之后,这才拿着针线,将小黑的肚子缝了起来。 她没学过医,手法自然生疏了些,但好在够仔细,一针一线都是用了心思的。 而最让她庆幸的是。 小黑在经过这么大一场劫难后,还有着微弱的呼吸。 “你可不能死……”洛安安轻抚着小黑的脑袋,“你还得给你的孩子喂奶呢!” 小黑没有反应,可一旁却传来了一声狗叫。 “汪。” 轻微,虚弱,一点都不霸气。可洛安安却一下子就掉下了眼泪来,回过头去,就见阿布已经睁开了眼,正盯着她……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炼毒王 “阿布……”洛安安轻声一唤,上前就将阿布搂在怀里。 醒了就好。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了,决不能再失去了! “太好了!”一旁,梅儿也破涕为笑,摸了把泪便冲着旁人道,“你们赶紧去买几只母羊回来,要刚生过崽子的。快去。” 小黑刚生完,太过虚弱,可不能喂奶,但这些小肉球提早离开了母体,也是虚弱得很,得尽早哺乳才行。 好在蜀香楼的手下动作够快,因着消息灵通,知道哪家的牛羊刚刚才生过,竟是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牵回来了一只。 将那只模样按在地上,让六只小肉球循着奶香味儿爬过去,大快朵颐。 洛安安一手抱着阿布,另一只手轻抚着小黑的身体,看着那六只小肉球吃得那般开心,心里也是百感万千。 洛家大小姐,果然是将她的毒澜拿去制毒了。 只可惜并不清楚毒澜究竟该如何才能发挥最大的毒性,居然是将毒澜涂在了刀剑之上。 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是给了她一个契机,找到了能解了毒澜的解药。 含羞草! 说起来,当初她去到洛家大小姐的院子里,最看不起的也是这盆含羞草,毒性与院子里其他的花草相比,过于低微,却没想到它居然能解了毒姓这般猛烈的毒澜! 只是这次,阿布跟小黑是因为受了剑伤才染了毒,毒性作用随着血液蔓延,才会给她些许时间找到了解药。 若是下次,洛家大小姐将毒澜制作成了药粉,像之前害死若君跟清儿那般将毒直接灌入他们体内,或是直接闻了,那可是眨眼间就会要人命的,就算手中有解药,恐怕也等不到服下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等阿布跟小黑的状态稳定了,她就得好好研究研究,想个办法,将含羞草制成能在瞬间救人性命的解药! 小肉球们吃饱了,一个个相互依偎着想要睡了。 就见梅儿提了一个大篮子来,篮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棉垫,而后将小肉球们一个一个,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篮子里。 对于这个温暖而舒适的窝,小肉球们很是满意,没多久便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而阿布也轻声哼了两句,往洛安安的腿上钻了钻,像是在撒娇一样。 小黑依旧没醒,先是中毒命悬一线,后又被剖腹取子,流了好多的血,也不知,小黑能不能撑过这一晚。 她的担心,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一早。 东边刚刚现了一抹鱼肚白,小黑便睁开了眼,发出了一声呜咽。 洛安安在小黑身边坐了一夜,听到小黑的声音猛的惊醒,看向小黑,又惊又喜。 “醒了!醒了!”洛安安鼻尖莫名一酸,忙轻抚着小黑的脑袋,“好厉害,做了娘就是不一样!” 一旁,阿布听到动静也醒了,他毒已解休息了一晚,状态已是好了很多。 当下也瘸着腿上前来,很是疼惜的舔了舔小黑的脸。 小黑可怜巴巴的呜呜了两声,仿佛是在跟阿布撒着娇,阿布拿鼻尖碰了碰小黑的鼻子,这才冲着洛安安叫了两声。 不知道为何,洛安安仿佛是跟阿布有心灵感应似得,一下子就明白阿布这两声叫唤是何意。 当下便起身进了屋,将那个装满了小肉球的篮子拿了出来。 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小肉球们一个一个的放在小黑的身边。 看着小肉球们在小黑的身边争先恐后的模样,洛安安忍不住一笑,只觉得母爱是真的伟大,小黑这才刚醒,就顾着自己的孩子呢! 阿布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仿佛也很是欣慰,不适的舔舔小黑的脸,像是在给她鼓励。梅儿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温馨的一幕,于是乎轻声缓步的走到洛安安面前,生怕惊扰了吃得正香的小肉球们,这才冲着洛安安道,“夫人一夜都未能好好休息,眼下小黑已经醒了,不如您回屋去好好休息 会儿?” 洛安安却摇了摇头,“我不累,对了,先前让你保管的种子呢?” “都在呢!” “去拿来。”她要找个地儿尽早将那些种子种下,参芽紫芯都是特别需要的,至于毒澜,她还等着好好研究呢! 梅儿点头应声,没多久就将三种植物的种子都拿来了。 洛安安甚为熟练的将种子埋在了院子的东边,此处日光最足,也能令种子们尽早的发芽。 不光种下了这三种花草的种子,洛安安还将那含羞草一并种下了,只是担心含羞草能解毒澜,也会对毒澜的生长产生影响,于是乎便将含羞草种在了院子的西边。 反正含羞草这个家伙,不需要悉心照料,自己就能长得很好。 这边刚刚种完,洛安安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听阿布突然厉声叫唤了两声。 洛安安忙走了过去,“怎么了呀?”心里一阵担心。 只见阿布蹲坐在小黑的身边,一个劲的叫唤着,小肉球们还在争先恐后的吃着奶,可小黑,却没动静了。 洛安安不由的缓缓蹲下,伸手去触摸小黑的肚子,期望能感受到哪怕一点点的起伏。 可,什么都没有。 “夫人……小黑它,没事吧?”梅儿瞧出了不对劲,眼圈瞬时泛起了红色。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你带这些小东西去喂奶,命人找个地方,把小黑埋了吧。” 小黑死了,她以为它睁开眼,还要求喂奶,是因为小黑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却没料到,小黑睁开眼,只是回光返照,小黑喂奶,只是想在临死前让自己的孩子们能吃到妈妈的奶水而已…… 这一关,小黑终究是没能撑过去! 梅儿落了泪,却是忍着哭声,将小肉球们一个个放回篮子里。 没多久,便有人来抱走了小黑的尸体。 阿布呆在洛安安的身边,出奇的安静,就连小黑被抱走时,他都只是坐在洛安安的身边,一声不吭。 但洛安安知道,阿布一定伤心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布突然就发了狂,怒叫了两声,便猛的冲到了院子的角落。 角落里,放着昨夜从洛家投来的几盆毒花毒草。 没等洛安安反应过来,阿布便一口咬下一盆毒草的叶子。 那是虞美人! “阿布!不能吃!”洛安安一声惊呼,慌忙冲过去抱住了阿布,想要将它的嘴巴掰开,将被它吃进去的虞美人给挖出来。 熟料阿布疯狂的摇头晃脑,不让洛安安有碰到它嘴巴的机会,最后甚至是上蹿下跳的,力道之大,直接将洛安安甩开了去。 而后,将那一盆虞美人吃了个干净,仿佛这样还不够,阿布又冲着一旁的曼陀罗张开了嘴。 “阿布!不能再吃了!”洛安安一把抱住了阿布的身体,不管他如何在挣扎她都不松手。 她不知道阿布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想毒死自己,殉情吗? 可她这样抱着,丝毫不耽误阿布继续吃着毒花毒草,它一大口一大口的咬着,咀嚼着,仿佛就是吃不够一般! 洛安安只能尽全力去阻止它。 紫芯的药粉已经没有了,种子才刚刚种下,还没发芽。阿布这么个吃法,她没办法救啊! 直到将昨夜从洛家搬来的那些花草全都啃食完了,阿布才停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毒性发作,它顿时没了力气,瘫软在地。 洛安安抱着它,已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只想着,若是阿布就这么没了,那她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那便是死,也要将若君跟清儿的仇给报了。 同归于尽,又如何? 怀里的阿布,在剧烈的颤抖着。 毒性似乎令它很难受,时不时的发出呜咽。 洛安安紧紧抱着它,轻抚着它的身体,只求能让阿布稍稍觉得舒服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 阿布不动了。 洛安安的一双眸子看向院子的一角,眼神空洞得可怕。 她的阿布……没了…… 她什么都没了…… 却是突然间,余光瞧见阿布的毛发变了色。 洛安安这才收回了视线,看着怀里的阿布。 原本洁白的长毛,此刻正渐渐变成黑紫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妖艳的光。 怎么会这样? 洛安安惊呆了,忽然又见阿布动了一下。 她忙轻声唤着,“阿布?你还活着?” “呜……” 微弱的声音,却是证明阿布它,的确还没死! 不但没死,阿布甚至还抬起了头来,看向洛安安,而后叫了一声。 声音比之方才,可显得有劲儿多了。 在洛安安的错愕之中,阿布更是站了起来,而后无比欢快的冲着洛安安叫唤,甚至绕着洛安安跑了两圈,以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怎么会这样?”洛安安又惊又喜。 明明吃了这么多毒物,可阿布出了毛色变了之外,竟一点异常都没有! 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与之前并无差别! 却在这时,阿布突然冲着院子角落冲去,没等洛安安看明白,就见他猛的一个爪子将一只耗子压在了爪下。 而后,往那只还在挣扎的耗子身上一舔。 那耗子惨烈的挣扎了两下之后,居然吐血死了。 那血,还是黑色的。 是中毒之后的样子!阿布的唾液,有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中毒 洛安安不敢相信,紧跟着上前去查看那耗子的状况,她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这耗子根本就是因为阿布的脚力太大,被踩死的! 于是乎,伸出脚将那耗子翻了过来,可除了方才那耗子吐出来的黑血之外,一点其余的伤都没有。 “阿布……你……”洛安安惊恐万分的看着阿布,她不明白,阿布怎么就跟毒蛇一样,成了一条毒狗。 而它的毒性,显然是比这世上任何一种毒物都要厉害。 只是用唾液舔了一舔,就能毒死一只活生生的耗子! “汪!”阿布冲着洛安安叫了声,仿若是在炫耀着自己的本事,等候着主人的夸赞。 它本就凶猛,身形矫健,利落干脆。 如今又成了毒王,日后岂不是能以一当百? 可,洛安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也一点都不想夸它! 它方才一口气吃了这么多毒花毒草,使得自己体内积聚了十几种毒素,非但令毛色变了,更是成了一只连唾液都带着剧毒的毒王。 那,它的小肉球们怎么办? 它以后,岂不是连舔舐自己的孩子都成了奢望? 她是想责怪它的,可却明白,阿布不惜将它自己炼成毒王,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她! 她又怎么忍心责怪! 于是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轻轻抚着阿布的脑袋,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苏妈妈急急的跑了来,看了阿布一眼,只以为是别的狗,并未起疑,只是冲着洛安安道,“夫人,不好了,太子府来人了。” 闻言,洛安安眉心微微一皱,“太子府来人做什么?” 她这儿折腾了一夜,勉强才算好,怎么又来事儿了! 只听苏妈妈沉着声道,“听说是在咱们蜀香楼外遇到了此刻,被剑伤了。” 剑伤? 难不成是跟阿布和小黑一样,也中毒了? 洛安安这才担心起来,“那太子显然人怎么样?”若是一命呜呼了,那蜀香楼肯定逃不了干系! 她们如今的势力,可还没有到能跟官府,跟朝廷对抗的地步。 苏妈妈忙道,“听说今早醒了一阵,说了夫人的名讳,又晕过去了。” “他好好的提我做什么,该不是想冤枉是我想杀他的吧?”洛安安撇了撇嘴,眼角落在了那株刚刚才种好的含羞草上,百里玄烨昨夜中的毒,今早能醒来一阵,已经算是他命大了。 这会儿,她若是不拿含羞草去救人,只怕他撑不过一个时辰。 她倒是不在乎百里玄烨的死活,可百里玄烨在蜀香楼外遭遇暗算,方才又唤了她的名讳,这要是死了,官府那群没脑子的肯定会把她当做凶手抓起来! 就算她不在乎,蜀香楼上下也定会遭到牵连。 “阿布你呆在这儿,我去去就来。”洛安安说着,便走到那株含羞草前,摘下了一段枝叶,怕不够,又摘了几段,就差没把那株昨夜还长得极好的含羞草给摘秃了。 一旁,苏妈妈听到洛安安唤阿布的名字,便左右瞧了瞧,“咦,阿布呢?” “汪!”阿布叫了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苏妈妈这才一愣,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这是……阿布?” 洛安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回来再跟你细说,叫人弄些吃的给阿布,然后,不要跟它接触,不然毒死了,无药可医。” 洛安安说罢,就拿着含羞草走了,留下苏妈妈跟阿布面面相窥。 而蜀香楼外,太子府的人已经等候多时,想必是百里玄烨报她名讳时还说了别的,太子府的人见到她也甚为客气。 躬身行礼之后才道,“安夫人,我家太子有请。” “我知道。”洛安安淡淡的应了声,“走吧。” “夫人请。”太子府的人客客气气的,洛安安便也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这才跟着一同去了太子府。 而此时的太子府,已是人满为患。 皇上虽未能来,但皇后却领着宫里的一众御医都来了。 此刻御医们将百里玄烨的房间都快站满了,可对于他的毒,却是丝毫没有头绪。 毒澜,哪是这些人随随便便就能解了的。 皇后坐在百里玄烨房间外的院子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可怎么办?还是没有起色吗?太子之前说要去请的人呢?可请回来了?” 她这边急急的问话,就听院外传来厉声通传,“请回来了请回来了!安夫人,这边请。” 太子府的小厮慌忙将洛安安领进了院子,一进门,就被皇后喝了一声,“还杵在哪儿做什么!还不救人!” 洛安安算着时间,百里玄烨应该还能撑一会儿,于是乎冲着皇后微微欠身行了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不须你见过!赶紧救人!”皇后急坏了,就差没亲自上前拽着洛安安进屋去。 可洛安安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冲着皇后眨了眨眼,“皇后此刻,是在求民女救人吗?” 她脸上带着浅笑,眉眼间尽是得意。 求她救人,居然还是这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拜托,谁会吃这套。 眼见洛安安如此得意,洛霏月在一旁忍不住怒喝,“洛安……安夫人!太子可是在你蜀香楼外出的事,若太子有事,你以为你蜀香楼逃得掉吗?!” 洛霏月差一点就要喊出洛安安的名字了,好在关键时刻止住了,虽惹来皇后诧异的眼神,但好在终是没能引来怀疑。哪知洛安安却是无所谓的一耸肩,“太子是不是在蜀香楼外出的事儿,民女可不敢确定,若是太子妃高兴,说太子是在我蜀香楼内出的事儿也行,不是吗?咱们蜀香楼,不过就是个烟花之地,没了就没了, 可太子殿下……” 那可是一国之储君,未来之帝王。 百里玄烨若出了事,最先受到连累的,还不是皇后跟洛霏月? 所以,洛安安根本就不需要慌什么。 “你到底怎样才肯救人!”一旁,皇后压低了声,仿若是在按捺着自己的怒意。 洛安安冲着皇后温柔一笑,“皇后娘娘是想求民女救人?” 那个求字,可以加重了音量。 皇后自然是听出了洛安安的意思,双眸覆上了一层寒意,却是忽然露出一抹淡笑,微微点头,欠了欠身子,“是,安夫人慈悲心肠,还请安夫人救救太子殿下。” 呐,这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 洛安安见好就收,欠身回礼,“皇后言重了,民女自当竭尽全力。”说罢,这才扬着笑,步入了太子的房间。 看着她的背影,皇后脸上泛起一层阴郁,“月儿啊,本宫怎觉得,这安夫人,眼熟得紧?” 洛霏月站在皇后的身边,未曾回话,只是脸上的阴郁不比皇后浅。 那张脸,与麟王妃的一模一样,她又岂会认不出来。 她也不是傻子,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可疑之处也能猜出来几分。 这一出真假洛大小姐的戏码,演得还真是尽兴。 可不管是真的洛家大小姐,还是假的洛家大小姐,凡是要与她洛霏月作对的,终究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想到这人,洛霏月的嘴角微微掠起一抹冷笑。 是呀,她能让洛家大小姐死上一次,自然能让她死第二次,第三次! 洛安安推门进了屋,被屋子里一群年迈的御医给吓了一跳。 见到洛安安,那些御医也一个个迎了过来。 “这位就是,安夫人?” 洛安安尴尬的一笑,点了点头。 只听其中一位御医道,“太子身中具体,我等束手无策,不知安夫人可有医治的两方?” 这般问,自然也是想学习一下如何解这其毒。 哪知洛安安从衣袖中拿出那几棵含羞草,冲着那几位御医一笑,“良方没有,不过是有些偏方罢了。”说着,便将含羞草交给其中一名御医,“烦请将此草碾碎。” “好,好。”那御医接过含羞草,立刻拿过一旁臼子将其碾碎。 洛安安便将碾碎了的汁液涂抹在了百里玄烨的伤处,剩下的,就掰开了他的嘴,倒进了他的嘴里。 然后……毫无动静。 等了一会儿,有御医开了口,“这……怎么没反应啊?” “又不是仙丹,岂是吃进去就好了的?” “恩,也对,那再等等。” 一旁的御医们小声对话起来,洛安安坐在床边,却是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其实说到底,她都还没确认过百里玄烨到底是不是中的毒澜对不对? 那万一,昨晚刺伤了百里玄烨的人,跟刺伤了阿布的并非同一批人,百里玄烨中的也不是毒澜,那……她给百里玄烨服了含羞草,岂不是等于变相的送了他一程? 这样想着,洛安安不由的站起了身子,内什么,大事不好,先走为妙。 心中忐忑,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太子过会儿就会醒,我还有事,此处就交给诸位了。”洛安安淡笑着说道,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可还未等她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呕吐之声。 洛安安回头看去,就见百里玄烨竟是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昨晚阿布可没有这种个表现啊!糟糕了! 第一百四十章 谁是短命鬼 洛安安见状,便要开门讨去,就听其中一名御医一声怒喝,“大胆妖妇毒害太子殿下,来人,抓住他!” 听到有人毒害太子,门外的侍卫自然不敢怠慢,没等洛安安跑出门就将她给抓了起来。 而御医的声音也将门外的皇后跟洛霏月都唤了进来。 一进门就见百里玄烨正一个劲的吐着黑血,皇后一下子便怒了,转身就冲着洛安安的脸猛的甩了一个巴掌,凤尾花的面具被甩在了地上,露出她脸上那道退了痂,透着艳粉色的伤疤。 洛安安的整张脸,就这样暴露在了皇后的面前,也让皇后呆愣不已,伸手指着洛安安,连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变得颤抖,“你,你是……你是麟王……” “母后!”洛霏月猛的唤住了皇后,阻止她再言语,只沉声道,“您可是气糊涂了,这是安夫人呀!” 闻言,皇后惊讶的转头看向洛霏月,见她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心领神会一般,微微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洛安安,眼里染着十足的愤怒,“你这妖妇,到底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洛安安勾起嘴角一笑,“解毒咯?不是皇后娘娘求民女给太子殿下解毒的吗?” “既然是解毒,为何太子现在会是这幅样子!”身后那一阵阵的呕血声,皇后只觉得听着心里一阵阵的慌。 太子若是死了,她这皇后之位必将不保,宫里多少人在等着她倒下,只要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摔下来,那她这条命,怕也是活不长了! 洛安安看了百里玄烨一眼,眉心微微凝起。 天知道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咬了咬牙,怒视着皇后,冷笑了一声才道,“民女的确是带了解药来解毒的,可太子为何弄成这幅样子,明年也不知道,或许,太子本就是个短命鬼呢?” “你!”皇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当下便又扬手袭来,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厉喝。 “大胆!” 声音微弱,却是透着威严的。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洛安安也惊讶的看向百里玄烨。 只见他抹了把嘴角的黑血,冲着洛安安一声冷笑,“你说谁是短命鬼?” 艾玛,得救了! 洛安安着实是松了口气! 她今日是第一次觉得,百里玄烨活着,真好! 皇后已然扑倒了百里玄烨的床边,无比心疼的捧着他的脸,热泪汪汪,“我的儿,我的儿,你没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你是要将你母后给活活吓死了呀你!” 百里玄烨扯了一抹笑,“母后,儿臣没事了。” 虽是笑,但眉间却是微微皱着的。 也不知是不是洛霏月看惯了百里玄烨的脸色,当下便拉过皇后道,“母后,太子大病初愈,不可过于操劳,咱们还是让太子好好休息吧?” “对,要好好休息。”皇后点了点头,这才松开了百里玄烨,“那烨儿你可得好好养着。”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御医们,“你们也都在这儿好好伺候着!” “是。”御医们无不点头应是。 洛霏月这才扶着皇后离去,离开前,不忘看了洛安安一眼。 那一眼,仿若是给洛安安的警告。 皇后前脚刚走,百里玄烨便冲着那群御医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 “可是……”皇后下了令让他们在此好好伺候,他们岂敢怠慢。 “滚。”百里玄烨皱着眉,甚是不耐烦的低喝了一声。 那些御医们这才慌忙行礼,落荒而逃。 直到那些御医都走了,百里玄烨才看向洛安安,一双眼淡淡的扫了那两名抓着洛安安的侍卫一眼,冷冷一笑,“这是让本太子求着你们放人?” 那两名侍卫这才惊觉,慌忙松开了洛安安,“属下不敢!” “退下!没有本太子的命令,谁都不要进来。” “是!”侍卫们也退下了。 屋子里便就剩下了洛安安跟百里玄烨。 揉了揉被侍卫扭得快断了的手臂,洛安安这才俯身拾起自己的那张面具,带上了脸上,冲着百里玄烨一挑眉,“太子辛亏是醒得早,这若是再晚些,只怕民女是要死在太子府里了。” 闻言,百里玄烨却是一笑,“那不是正好,给本太子陪葬了。” “可民女给太子服了解药,太子迟早会醒的,这哪儿叫陪葬,分明就是死得冤枉。” “那本太子给你殉情就是了。”百里玄烨唇边凝着一抹淡笑,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洛安安不由的摇了摇头,“您若是为了民女殉情,那皇后跟太子妃,怕是要灭了我蜀香楼的门了!” 就皇后方才那副样子,都恨不得是将她给吃了! 闻言,太子只淡淡一笑,“若想保你蜀香楼上下安全,从今以后,就留在太子府。” 他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分明就是在威胁洛安安。 洛安安眉心一沉,嘴角却依旧扬着淡笑,“怎么?太子这是拿蜀香楼上下的性命来威胁我?” “那就要看你受不受这威胁了。”百里玄烨似乎有些累了,靠在了床头,闭上了眼,“蜀香楼虽有能人无数,但想对抗朝廷,那就等于是螳臂当车。你是聪明人,该明白的。” 这回,洛安安便是连笑都很难维持了。 “太子殿下,我来救你,你却要将我软禁在您府里,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了?” “不是软禁,而是纳你为妾。”百里玄烨低声说着,“这是报恩。” 报你的头! 洛安安瞪了百里玄烨一眼,“不必了,太子殿下若真想娶我,那就拿太子妃的位置来请。” 说吧,便要往门外走。 却听百里玄烨淡淡笑道,“出了这扇门,你蜀香楼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可就没了。” 她脚步猛的一停,他却是睁开了眼,冲着洛安安的背影淡淡笑着,“安夫人,可得好好考虑清楚。” 洛安安收回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百里玄烨,“太子为何非要娶我?” “自然是因为你的脸。”那张与洛家大小姐一模一样的脸,日后必能为他所用。 闻言,洛安安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为了我蜀香楼那一百多条人命,那我就留下来陪太子好好玩玩。” 只是,她不会被百里玄烨给左右。 留下,不过是个权宜之计。 百里玄烨甚是满意的一笑,这才冲着洛安安招了招手,“过来。” 洛安安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上前行至床边,挑眉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伸手。” 他淡淡下令。 她甚是不情愿的伸出了手,不料被百里玄烨一把握住。 “你干嘛!” 她惊呼,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百里玄烨握得紧,怎么都收不回来。 只听他轻笑,“我累了,睡会儿,怕你跑了。” 说罢,便渐渐躺回了床上。 洛安安不服气的依旧努力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太子都用蜀香楼一百多条人命来威胁了,民女不敢跑!” 所以!你!给我!放手! “呵,乖,别闹。”他一声淡笑,闭上了眼,不再与她说话。 可抓着她的手却甚为有力,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才从鬼门关回来的人! 洛安安彻底无语了。 乖? 别闹? 他是她的谁啊就跟她说这种话! 真当自己风流潇洒,人见人爱是不是! 洛霏月将他当宝贝,她可是看不上他的! 看着百里玄烨的睡颜,洛安安真是恨不得一拳锤下去,给他装上两个黑眼圈! 但很显然,她此刻略怂,不敢。 罢了罢了,一会儿等他睡着了,她再把手抽出来就是了! 可,洛安安失算了。 百里玄烨分明都已经熟睡,发出轻鼾,可她的手依旧被紧紧握着,怎么都收不回来。 气恼的坐在了床边,洛安安在心里将百里玄烨诅咒了上百遍。 便在这时,房门开了。 洛安安一愣,就见洛霏月端着一碗药进了来,瞧见洛安安坐在床边,手又跟百里玄烨紧紧牵着的样子,当下便恼了。 “你,你在做什么!”那怒意,就差将药碗当场给砸了。 洛霏月这一恼,洛安安却是开心了,这在百里玄烨这儿受的气,可算是有地方撒了。 于是乎,冲着洛霏月一笑,“当然是奉命照顾太子殿下了,不然太子妃以为,民女这是在做什么呢?” “便是这么照顾嘛!”洛霏月走得近了,压低了声,仿若是怕吵醒了百里玄烨。 那双眼冲着洛安安的手一瞪,简直就快要冒出火来了! 洛安安也看了眼百里玄烨的手,他的这双手呀,自幼没做过什么活,保养的极好,除了比女人的手大些外,还真看不出哪里像是个男人的手。 于是乎,笑意更浓,“太子妃刻意告知太子民女的存在,就该料想到会有这一日,谁有用,谁又是废物,咱们太子殿下这心里啊,可是跟明镜儿似得。” “你说谁是废物!”洛霏月握紧了一双拳,若不是百里玄烨在,只怕她已经冲上来,撕烂了洛安安这张脸。洛安安却彻底将她的愤怒给无视了,歪了歪脑袋,“谁搭腔谁就是咯!”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己选的路 她这是故意惹洛霏月发怒的,她就差在脸上写上‘你不服气来打我呀’这几个字了! 百里玄烨不是用蜀香楼来威胁她,逼她为妾嘛! 没事儿啊,她就闹得他后宅不宁,气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让他后悔逼她为妾! 但可惜,洛霏月并不随洛安安的愿。 眼见着她就要爆发,却突然就扬起了笑意,怒火更是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 慢悠悠的将汤药放在了一旁,这才冲着洛安安一笑,“安夫人这是想激怒本宫,好在太子殿下面前,演一番好戏吧?” 她猜中了洛安安一半的意图,但显然后半段,是她小人之心了。 洛安安不屑的一笑,“太子妃会用的手段,可不是人人都稀罕用的。” 洛霏月这回是打定了心思不恼了,不管洛安安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我心中有数’的笑意,退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重新看向洛安安,“那不如,安夫人来说说,你脸上那道疤,还有那麟王妃的事儿吧?” “这有什么可说的。”洛安安撇了撇嘴,“不过就是胜者王侯败者寇的故事。” “说得倒是云淡风轻,但你家那个王爷,不是疼你得紧嘛!怎么就舍得你沦落青楼这么惨。”她摆明了是刻意挖讽,若是百里墨宸当真舍不得,她此刻岂会坐在这儿,由着百里玄烨握着她的手! 想到这儿,洛安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你看看你,讨好皇贵妃,嫁给麟王殿下,设计吞了洛家那么多银子,还将我那三家店都给整垮了,你废了这么多心思,用了这么多手段,到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冒牌货终究还是个冒牌货,正牌的 一来,就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洛霏月自以为赢了,笑意更浓,“唉,是不是后悔了,早知今日,就不该将筹码都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闻言,洛安安微微一挑眉,一双眼带着的些清冷。 “那么,太子妃你呢?” 这一问,令洛霏月脸上的笑意一僵,“什么?”“我说,太子妃你可也曾后悔过,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太子殿下的身上?”洛安安说着,低头看向自己被百里玄烨握住的手,而后缓缓抬起,便有看向洛霏月,“当初,太子妃加害洛家大小姐,为的就是今 日的位置,那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你,开心吗?” 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却看着自己的男人紧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这样的一个位置,她坐得可舒心? 她这样的问题抛出来,令洛霏月再也笑不出来。 开心吗? 夜夜独守空房,堂堂的太子妃却不如府里一个侍寝的丫鬟,她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洛霏月终于冲着洛安安扯出了一抹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会走下去!洛安安便也跟着一笑,“也是,你如今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是冒牌货,可太子妃你不同啊,你分明就是个正牌,可这境地,似乎也没比我好哪儿去啊!至少,我都毁了容 了,还有男人肯握着我的手,你呢?” 她就是料到了洛霏月爷爷独守空房! 果然,被戳中了痛处,洛霏月彻底笑不出来了,愤愤的瞪了洛安安一眼,这才起身,恨恨离去。 切! 真是自不量力! 洛安安心中冷哼,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百里玄烨一眼,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哇,你什么时候醒的?”洛安安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就见他微微一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你们开始斗嘴的时候。” 洛安安一挑眉,努力想着方才她跟洛霏月是何时开始斗嘴的。 恩,好像洛霏月一进门就开始了。 这才忍不住一声冷哼,“原来是早就醒了,那方才我跟洛霏月的对话,你都听到了,作何感想啊?” 百里玄烨端过床边的那碗药,一口饮下,这才道,“你想要我有何感想?” “那怎么是我想要呢,你有何感想,关我P事!”她不屑的冷哼,只惹来他一笑,“那夫人何必要问?” “……”洛安安竟被他堵得一时回不了嘴,只好瞪了他一眼,“行,你对,你厉害,你好棒棒,那请问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没?人有三急谢谢。” 听她这般无礼,百里玄烨却仿若是听惯了似得,松了洛安安的手。 洛安安忙起身,转身就往门外走,只听百里玄烨的声音自身后不咸不淡的传来,“可别想溜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废话真是一箩筐!”洛安安再次瞪了百里玄烨一眼,“茅房在哪儿啊!” “夫人请随我来。”门外一名丫鬟应了声,洛安安一愣,这才哦了声,跟着她往茅房走去。 上完茅房出来,洛安安这才觉得身心舒畅,一时不想回百里玄烨那儿,便想着在附近走走。 而原先领她来的丫鬟便就这么跟着她。 走了没多久,洛安安隐约听到几许哭声跟打骂声传来,不由得眉心一皱,便想去看个热闹。 循着那哭声跟打骂声走去,远远的就瞧见一个院子,那声音便是从院子里发出来的。 洛安安还想往前走,便被身后的丫鬟给拦住了,“夫人,可不敢再往前去了。” 那丫鬟压低了声音,仿佛是怕被院子里的人听见。 洛安安不由的一挑眉,“怎么了?那是谁的院子?” “咱们府里就这一位女主子,还能是谁的!”丫鬟面有难色的回答,洛安安微微挑眉,点了点头。 哦,洛霏月啊。 洛安安便站在原地往院子里看去,“她这是打谁呢?” “还能是谁。”丫鬟说着,也望向那院子,“还不是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 “是嘛?”洛安安忍不住一笑,“那疯女人该不会是在我这儿受了气,这才拿你们这些丫鬟撒气吧?” 闻言,丫鬟叹了口气,“不关夫人的事儿,太子妃教训下人,那是隔三差五才有的事儿,而且……” 丫鬟欲言又止,惹得洛安安挑眉问,“而且什么?” “而且太子妃所教训的,都是些侍过寝的丫鬟。” “都?”洛安安完美的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词,“太子殿下这一共是,侍寝了多少人了?” “少说也有六七个了。”丫鬟说着,嘟起了嘴,“太子想要的人,谁敢不从,但凡被太子招去侍寝的,都少不了被太子妃一顿毒打,上回好活生生打死了一个。” “这么严重?”洛安安这才正色起来,“那这些丫鬟岂不是倒了血霉了,又失身又丢命的!” 这百里玄烨跟洛霏月俩人,根本就是恶魔嘛! 丫鬟皱着眉,一脸忧色,“却不知此刻被毒打的那位,能不能熬过去。” 因为同为太子的丫鬟,她也是分分钟有被太子抓进房侍寝的危险,此刻忧心着那被毒打的丫鬟,何尝不是在担心着将来的自己。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洛安安一挑眉,便是大步流星的朝着洛霏月的院子走去。 那丫鬟慌了,忙上前阻拦,“不行不行,太子妃可凶了,夫人您还是别去的好!” “她凶?看到我就怂了!”洛安安不顾丫鬟的阻拦,执意前去,推开了门便扬声笑道,“哟,太子妃这儿这么热闹啊!” 话音落下,她才见到院子里有一丫鬟正蜷缩在地上,身上不知被抽打了多少鞭子,衣衫早已被被打得破破烂烂,染着血迹,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真真是可怜的。 而洛霏月呢,这才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冲着洛安安冷冷一笑,“安夫人不在太子那边伺候着,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哦,民女这不是担心在太子那边伺候得久了,会惹来太子妃的一顿毒打嘛!喏,你看看这丫头,被打得这般可怜,可真是吓坏了民女这个小心肝了呢!” 洛安安双手捂着胸口,一副好怕怕的模样,别提有多欠打了。 洛霏月早先在她哪儿受了气,如今不过是教训个丫鬟还惹洛安安来找茬,心中自是更加不痛快,当下便是一声冷笑,“怎么?安夫人的意思,是想救下这丫鬟?” 洛安安没有回答,只是冲着洛霏月轻笑。却见洛霏月瞧了地上那丫鬟一眼,这才道,“本宫原本也是打累了,想放她一马,没料到安夫人这就来要人了。本宫身为这太子府的当家主母,若是一个青楼女子来要人我都要给,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 大牙!”说话间,眸光顿时染上狠厉,“来人啊!将这丫鬟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为止!” 原先接过鞭子的丫鬟慌忙应了声,却是看得出来,她也不想动手。 洛安安便是高声笑道,“好呀,打呀,谁若是敢打,那这丫鬟最后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此话一出,无人敢动。 洛霏月顿时怒上心头,“做什么!我才是太子妃,你们是瞎了不成,竟听一个青楼女子的话!” “需不需听我的,他们都不是傻子,自能分辨,而你这个太子妃在这个太子府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想来你自己也是清楚的。”洛安安嘴角凝着冷笑,根本不介意往洛霏月的心口上多插两刀。因为她知道,洛霏月根本没有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费功夫 洛安安的一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洛霏月,只见她一双眼一一扫过院子里的下人,这才伸手指着地上的丫鬟道,“今日,要么是这贱人死,要么就是你们死!是听本宫的,还是听那个妓女的,你们自己做决 定!” 她就不信,这群下贱的下人们,当真敢不听她这个太子妃的话! 听了洛霏月如此狠毒的厉喝,院子里的丫鬟跟小厮们自然胆战心惊,都不由的面面相窥。 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要叫他们如何决定? 今日,动手打也是死,不动手也是个死! 岂不是只有那死路一条了? 而洛安安自然也不会傻傻的等着这些丫鬟小厮们作出决定,毕竟洛霏月的狠毒,这群下人都看在眼里,而她今日才来,说出的话未必能威慑住他们,说不定这群下人会真的听了洛霏月的。 于是乎浅浅一笑,“太子妃何必与这些下人过不去,你看看把他们吓得!此事说到底,那丫头也是太子曾宠幸过的人,该不该死,你我都说了不算,不如,让太子去做主呀!” 去了百里玄烨那边,洛霏月总不见得能继续这么嚣张吧? 听了她的话,洛霏月只斜着眼看她,“殿下大病初愈,何须为了此等小事去劳烦太子。”百里玄烨方才还紧握着这女人的手,此刻去百里玄烨那儿要说法,真当她是傻的吗?“呀?原来杀了太子的女人,对于太子妃而言,只是件小事?”洛安安故作惊讶状,“那日后,若是太子登基帝位,太子妃成了六宫之主,那后宫的三千佳丽,岂不也是太子妃你想杀就杀?却不知,太子妃将 王法,视为何物?”“那依照安夫人的意思,本宫身为太子府的当家主母,府里人犯了事儿,本宫却不能追究了?”洛霏月丝毫没有被洛安安的那些高谈阔论给吓到,反倒学着洛安安的套路,将宫里的几位都搬了出来,“你可知 ,这事儿就算是闹到父皇跟母后面前,道理也在我这儿。” 古人的思想,本就是人有贵贱之分。 为奴为婢者,命贱如猪狗,杀了也就杀了,还妄图找来做主子的求救?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眼见着今日洛霏月是铁了心要那丫鬟的性命,洛安安不由的微微握了拳,转头便看向方才与自己一路行来的丫鬟,道,“你这就回去告诉太子殿下一声,就说我在太子妃这儿耽搁了,过会儿再去伺候他。” “谁敢去惊动太子殿下,本宫定不轻饶!” “太子殿下见不着我,定是心中焦急,恐急坏了身子,你还不快去!”洛安安说罢,便冲着那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心中了然,却仍心有余悸的望了洛霏月一样。 只见后者一双眼怒视着洛安安,倒仿若是未曾注意到她,这才点头,慌忙离去。 直到那丫鬟离开之后,洛霏月才冷笑了一声,“也好,本宫倒是要看看,太子是会顾及太子府的颜面,还是偏帮你一个青楼女子。” 说罢,她便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端起下人递来的茶盏轻轻拨弄着,一派悠闲之色。 而洛安安的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地上的那个丫鬟身上,此刻的她,依旧蜷缩在地上,却已经不再抖了,也不知是因为洛霏月停了手而终于能缓缓气,还是被打的太惨,快撑不住了。 好在没多久,去太子那边禀报的丫鬟终于急急忙忙的跑来了。 “奴婢见过太子妃,见过安夫人。”匆忙行了礼之后,才低着头禀报,“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说,安夫人乃是太子府的贵客,切不可怠慢。” 此话虽未挑明了是偏帮谁,但言下之意却甚为明显。 百里玄烨让洛霏月别为难洛安安。 也就是说,洛安安想要救的人,那便让她救了就是! 至此,洛安安面露笑意,洛霏月却端着茶盏,冷着一张脸,再不说话。 “太子真是客气了。”洛安安一边笑着,一边冲着来禀的丫鬟道,“太子身子虚弱,我也差不多得去照顾了,咱们带着人走吧,也别在此碍着太子妃的眼了。” “是。”丫鬟忙应声,上前便要去搀扶那被打的丫鬟,可唤了那丫鬟两声,那丫鬟却毫无反应。 于是乎,她又去探那丫鬟的鼻息,这才慌忙后退了两步,“夫,夫人,人已经,已经死了。” 那被打的丫鬟,早在洛安安还在跟洛霏月胶着之时,便撑不住,咽了气! 洛安安满脸惊讶,没料到自己这一番努力,还是白费了。而洛霏月却突然笑出了声来,“哈哈哈!看来安夫人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白费功夫啊!来人,将那贱婢的尸体给本宫丢出去,当真是晦气!”洛霏月说着,更是站起了身来,一脸得意的冲着洛安安挑了 挑眉,“哎呀,本宫也乏了,就不留夫人了。” 说罢,扬声笑着,进了屋去。 洛安安皱着双眉,看了眼地上的丫鬟,这才道了句,“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吧。”说罢,转身离去。 回到百里玄烨的房间,洛安安也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见状,百里玄烨不由的微微挑眉,“不是帮了你,为何还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那丫鬟死了。”洛安安淡淡开口,站在床边,一脸清冷的看着百里玄烨,“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出手?这太子府里所发生的事儿,你身为一家之主,岂会不知?洛霏月嫉妒心重,她要打杀那些丫鬟是她狠绝无 情,心狠手辣,那你呢?你便是这么不管不问,由着她们去死吗?她们怎么说都是被你宠幸过的,也算是你的女人呀!你为何如此狠心!” 她一股脑的指责,眼圈已是微红。 可百里玄烨却并未在意,只淡淡一笑,沉声问道,“安夫人此刻所指责的,到底是本太子,还是另有他人?” 那个另有他人,指的自然是百里墨宸。 洛安安被他这一声反问给问得心口一滞,慌忙别开了眼去,似乎是不想被百里玄烨看出她眼底的心虚。 是,她承认,当她见到那丫鬟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时,她便莫名的想到了清儿跟若君。 她与洛霏月寸步不让,多少也是因为清儿跟若君。 可…… “你与他,有何区别吗?” 不管是清儿,若君,还是方才那个惨死的丫鬟,不都是因为他们的不管不问,不理不会,不都是因为他们的默认,才会丢了性命的吗? 他们两兄弟,虽是站在了对立面,但不照样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吗? 他们,何曾将人命,当做人命看过! 看着她气得手都在抖,百里玄烨只好浅浅一笑,“我答应你,日后绝不会再让月儿胡来就是。”“太子无需答应民女什么,说到底,民女只是个外人。这太子府的事儿,民女管不着。”这分明就是句气话了,她知道若是下回遇到洛霏月如此毒打下人,她一定还会阻拦,可,她也怕自己一次次的努力, 终究还是救不回一个人来。 百里玄烨却是挑眉,“怎会是外人,再过些日子,本太子就纳你为妾。” “太子殿下一直口口声声说要纳民女为妾,可民女想不明白,为何不是纳我为妃呀?” 就算是侧妃,也好歹有个妃字不是? “你知道的。”百里玄烨低声细说。 洛安安如今,乃是蜀香楼的人,一个青楼女子,怎能为妃。 “哎呀,说到底还是嫌民女身份低微啊!”洛安安状似失望的叹了口气,心中好一阵冷笑。 “不须叹气,你若是乖乖的,我自不会亏待你。” “哦?那民女可就多谢太子殿下的宠爱了。”洛安安的语气不无讽刺,“那,太子殿下准备何时纳民女为妃呀?” “等麟王回京之后。”百里玄烨淡笑着,眼角不时的打量着洛安安的脸色。 只见洛安安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他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其实麟王早已回京,只是赈灾的队伍还有十多日才到,他奉旨赈灾,自然也该随着赈灾队伍一起回来。” 而他如今在京都的事儿,若是被皇上察觉了,铁定会惹上麻烦。 “也就是才说,太子殿下要娶我,还得等到十多日之后?”洛安安已然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冲着百里玄烨一笑,“那民女这就回去了,等着太子殿下十多日之后,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来娶。” 说着,便站起身来,缺听百里玄烨笑道,“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 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用那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岂不是被人笑话! “为难吗?”洛安安挑眉看他,“那您倒是别娶啊!” 又不是她想嫁咯! 说罢,转身边走了,扭着她那纤细的小蛮腰,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带着万分的得瑟与嚣张。 看着洛安安的背影,百里玄烨忍不住低声一笑,“这妖精!”他早晚要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再不敢与他这般说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刁难 回到蜀香楼时,苏妈妈跟梅儿都迎了过来,将洛安安好一番查看,惹得洛安安哭笑不得,“我是去给太子解毒的,又不是去下毒的,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苏妈妈跟梅儿这才松了口气,“夫人没事就好,太子怎么样了?” “自然也是没事的,不然我哪能回得来。”洛安安笑说着,刻意隐瞒了百里玄烨说要娶她的事,只冲着院子里望了一眼,“阿布呢?” “睡了。”苏妈妈答道,顺着往院子的角落一指,就见角落哪儿有一团黑紫色。 不就是阿布嘛! 想到阿布如今体内带着毒,连唾液都是剧毒,洛安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梅儿也跟着一声叹息,“从前只听说书的说过有人会将所有的毒虫放一块儿,用来炼制蛊毒,没想到阿布自个儿把自个儿炼成蛊毒了。” “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如今阿布已然成了毒王,那日后是好是坏,都不是她们所能控制的了。 梅儿跟苏妈妈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日子便是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小肉球们在梅儿的悉心照料下,已经能在院子里撒欢的跑了。 一个个小短腿,跑一会儿就会翻个跟头,别提有多可爱了。 梅儿心灵手巧,为阿布缝制了一个口罩,将阿布的口鼻包裹住,如此,阿布也能放心的跟小肉球们玩耍,不必担心自己不留神留下的唾液会毒死小肉球们。 而洛安安也将蜀香楼的人手重新安排了一下,增加了暗卫的数量,以保证不会再有刺客轻易闯入,伤及蜀香楼内的任何人。 十几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麟王的赈灾队伍回京,百姓们夹道欢迎,洛安安想着,百里玄烨也快来娶她了。 哪知,未能迎来百里玄烨,反倒先迎来了麟王府的请柬。 麟王妃为了给麟王接风洗尘,特意设宴,便是连宫里那三位都会来参加,而麟王府给洛安安的请柬,是请洛安安去表演的。 而且,请柬上标明了,是请‘安夫人’前往。 也就是说,洛安安想让蜀香楼随便去两个姑娘唱个曲儿跳个舞就回来,是不可能的。 梅儿看着洛安安手里的请柬,气鼓鼓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招,他麟王府设宴,关我们蜀香楼什么事!让我们这些青楼女子去给皇上表演,也不怕辱了他们的身份!” 那群人,不是一直自视高贵吗! 梅儿语带嘲讽,愤愤不平。 那个洛家大小姐特意发了请柬来,还特别标明了是请洛安安去,分明就是耍花招。 “这是让我去,又不是让你去,你气什么!”洛安安将那请柬随意的丢在了一旁,笑意盈盈。 苏妈妈忍不住皱眉,“夫人,此去定有蹊跷……” “我知道啊。”洛安安往一旁的摇椅上一坐,甚是悠闲,“可这请柬都拿了,若是不去,反倒会落人把柄,咱们蜀香楼,惹得起谁?” 洛安安这话一出,苏妈妈跟梅儿都不说话了。 只听洛安安道,“去,是肯定要去的,哪怕那洛家大小姐在麟王府准备了一个刀山火海给我,我这趟也必须得去,倒是这表演……” 洛安安撇了撇嘴。 她不似若君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声舞姿优美动人。 从小到大,她就是五音不全,唯一会跳的,也就是广播体操了。 难不成,她去了麟王府,上台之后就给众人跳上一段广播体操? 闻言,梅儿跟苏妈妈也愁了。 但苏妈妈毕竟是人精,在蜀香楼这么多年头,什么阵仗没见过,想了会儿便道,“其实,有一种舞,倒是简单,夫人聪颖,定是一学就会。” “哦?”洛安安挑了挑眉,“什么舞?” “倒也没什么名头,不过这舞,只需会一点就成了。”苏妈妈说到这儿,轻咳了一声,仿若有些尴尬,这才接着道,“就是,脱衣服。” “……”洛安安很是无语的看着苏妈妈。 合着,苏妈妈让她去麟王府,跳上一段‘脱、衣、舞’? 洛安安脑补了一段她在台上挥洒着衣衫的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夫人,这是最快的,总好过您上台干站着,更何况,咱们蜀香楼本就是艳俗之地,那洛家大小姐这般邀你去也该料到的,到时就算是皇上怪罪下来,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苏妈妈这话倒是在理的,洛安安没什么才艺,跳那种舞总好过上台去对着台下干瞪眼。 若是惹恼了皇上,到时皇上怪罪的也会是那请她去表演的洛家大小姐,而不是她这个本就‘低俗’的青楼女子。 只是,她的观念虽说是比古代人开放了许多,但当众跳脱,衣,舞,还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乎摆了摆手,“哎呀,到时再说吧!指不定还未等我上台去表演,人洛家大小姐已经给我治了个死罪了呢!” 毕竟,请她去麟王府,表演,自然不是重头戏。 第二日,洛安安好一番梳妆打扮之后,坐着马车,来到了麟王府。 只是连王府的大门都还没跨进去,就被两名侍卫拦在了门外。 “你是何人?” “蜀香楼,安夫人。” “可有请柬?” “弄丢了。” “没有请柬不得进入。” “好的呢。”洛安安轻巧应声,转身就走。 还是这两名侍卫有原则,不枉费她刻意将请柬留在蜀香楼里,到时候问起来,她可就有未能来赴宴的理由了。 熟料这人还未上马车,身后便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哟,这不是安夫人嘛!” 洛安安不由的翻了个白眼,这才带着微笑,转身看去。 是个丫鬟,看穿着打扮,比一般的丫鬟要位份高些,想来应是那洛家大小姐的亲信。 能在这么巧合的时间点出来叫住她,也真是不容易。 只见那丫鬟瞪了一旁那两名侍卫一眼,这才怒骂,“你们两个瞎了眼了吗?这位安夫人乃是王妃的贵客,岂容你们怠慢!” 两名侍卫被一个丫鬟这般怒喝,竟也是乖乖的垂了脑袋,“属下知错。” 那丫鬟这才冲着洛安安一笑,“安夫人切莫见怪,这二人乃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怠慢夫人了。” 洛安安冷冷一笑,并未与那丫鬟搭腔,就听那丫鬟道,“咱们王妃已在府里等候夫人多时了,夫人,请随我来。” 那丫鬟说着,便领着洛安安往府外走。 见状,洛安安却是有些疑惑,“不是说,王妃在府里等我多时?”那这会儿往府外走又是为何? 闻言,那丫鬟停了脚步,回头看向洛安安,露出一抹故作尴尬的笑,“哦,是这样的夫人,您身份特殊,王妃特意吩咐了,让夫人从后门走。” 从后门走? 是给她的下马威吗? 洛安安不由的笑出声来,“我倒是好奇,这是你们王妃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那丫鬟闻言,倒是面不改色,“自然是咱们王妃的意思。” “可你方才说,王妃待我如贵客。”这世上,哪有让贵客走后门的道理。 丫鬟这才凝了眉,但嘴角依旧是带着笑的,“夫人,咱们王妃拿您当贵客,可您自己是何等身份,您自己不明白吗?” 区区一个蜀香楼的女子,居然还指望从正门进王府,说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哪知洛安安挑了挑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风情万种,“不如这位妹妹告诉我,我是何身为,又为何会成为王妃的贵客?” 她身份低贱,那将她当做贵客的洛家大小姐,能高贵到哪里去? “你!”那丫鬟终究不是洛安安的对手,当下便要动怒,却在这时,府里走出来一人。 “何事如此喧哗。”声音低沉冷漠,不带丝毫情绪。 那丫鬟见到来人慌忙行了礼,“韩大人,这,这青楼女子是王妃请来为宴会助兴的,王妃有令,命她从后门进府,哪知她却不识好歹,非要从正门进。” 等丫鬟高完了状,洛安安才转过身来看向韩越。 艳丽的红唇勾起娇媚轻笑,“好久不见啊,韩大人。” 韩越冷着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僵硬,却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他早就料到这女人就是洛安安,可当他看到她如今这一副妖娆艳丽的妆容打扮时,仍是有些触动的。 如若,当初他执意将他送进王府。 如若,他早些知道王爷的安排,或许,她就不必经受这么多。 至少,不必亲眼看着若君跟清儿的死。 看着韩越,洛安安不屑的冷笑着。 他方才那一瞬间的动容,使得洛安安相信,那是他心虚的表现。 在她看来,韩越就是百里墨宸的跟屁虫,百里墨宸所有的决定,韩越都是该心知肚明的。 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而韩越却忽视了洛安安脸上的不屑,只冲着那丫鬟道,“王爷这才回府,少给我惹些事端出来,左右不过就是一道门而已。”说罢,这才看向洛安安,依旧是冷漠的表情,“进去吧。”“民女遵命!”洛安安冲着韩越欠身行礼,这才冲着那丫鬟挑眉一笑,带着自己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大步进了麟王府。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绊脚石 百里墨宸赈灾有功,便是连皇上都亲自前来为其接风,那朝堂之中其余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又岂会不来。 是以此事,麟王府算得上是人满为患,便是比她上回来偷拿她那三盆花草的种子时都要多。 洛安安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衣裙,面上带着凤尾花的面具,盘着回心髻,画着精致妖艳的妆容,在这群文武大臣穿来穿去,简直就像是行走的春天~ 分明瞧见了一众年逾半百的老头儿冲她投来猥琐的目光,她还甚是恶趣味的冲人家抛媚眼,若非一会儿皇上等人会出来,只怕这群老东西早已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了! 宴席还未开始。 洛安安扭着腰肢,尽量展示着青楼女子该有的风范。 走着走着,却被人拉到了一座假山之后。 “你在这儿做什么?”男人的声音透着不悦,一双手将洛安安压在假山上,就怕她被旁人发现。 是百里玄烨。 洛安安微微一愣,这才冲着百里玄烨一笑,“自然是来赴宴的呀!” 闻言,百里玄烨这才皱起了眉来,“你的意思是,那洛家大小姐,给你送请柬了?” “不然我来这儿凑什么热闹。”洛安安眨巴着眼,显示着自己的无辜。 百里玄烨冷哼一声,“那你就穿成这样来了?” 她身上那股子艳丽风骚的劲儿,都快把整个麟王府都熏遍了! “这不是显得民女重视此次的宴会嘛!”洛安安笑得没脸没皮,只惹得百里玄烨沉眉不悦,“安分些,别给我惹麻烦。” 洛安安不服气了,“我这儿就走了一圈,怎么就给太子殿下惹麻烦了?” 百里玄烨伸手勾起洛安安的下巴,“乖乖的,回头我再好好疼你。” 洛安安承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有点想吐的感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洛大小姐一阵轻笑,“哟,那不是太子殿下吗?” 百里玄烨这才松开了洛安安,转头朝着不远处看去。 不单单是洛家大小姐在,皇上,皇后,皇贵妃,还有麟王百里墨宸,都在。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贵妃娘娘。”拱手作揖行礼,百里玄烨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敢。 既然如此,洛安安自然也表现得落落大方,款款欠身,“民女见过皇上,皇后,贵妃娘娘,麟王殿下,麟王妃……” 心想着好在这次洛霏月眉来,否则她行个礼还得喘口气才能将这群人的称呼都报备完整。 因着亲眼见到了百里玄烨对洛安安的轻薄,皇后的表情有些不悦,而皇贵妃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冲着太子问道,“太子殿下,这位姑娘,是您的新欢吗?” “母妃误会了。”洛家大小姐抢着开了口,“安夫人乃是蜀香楼的楼主,是今日儿臣为了给王爷的接风宴请来助兴的。” “蜀香楼?”皇贵妃微微一愣,“蜀香楼可是烟花之地?原先害你性命那个若君似乎就是从蜀香楼里出来的,你怎么还敢请蜀香楼的人来。”“母妃不必担心,先来若君也是被鬼迷心窍了,再者,若君离了蜀香楼那就跟蜀香楼没有半点关系了,母妃又岂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洛家大小姐刻意营造出善良大度的模样,只惹得皇贵妃微微叹了口气 ,再看向洛安安时,眼神分明另有深意。 当初洛安安走,皇贵妃是知道的,她甚至帮着若君一同瞒了许久。 所以后来麟王府所发生的一切,她又岂会没有察觉,虽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心里清楚,此刻站在百里玄烨身旁的那个安夫人,才是当初百里墨宸娶的那位! “既然是青楼女子,为何会出现在麟王府?” 位份最高的那位,终于开口了。 上了年纪,总是免不了老眼昏花,此刻虽看不清洛安安的容貌,但看身形,总是似曾相识。 皇上心中也隐约有些感觉,这群人分明是有事瞒着他。 他这微怒的话语刚落,洛家大小姐便忙道,“父皇有所不知,这位安夫人才艺双绝,乃是位决定通透的佳人,更何况,蜀香楼虽是青楼,但安夫人身为蜀香楼的楼主,却是身世清白的。” 话里话外,竟是有些推销洛安安的意思。 洛安安瞥了洛家大小姐一眼,这才轻笑问道,“麟王妃又不是民女,怎知民女身世清白啊?指不定民女将将才从恩客的床上爬下来,与楼里那些姑娘们一样,一双玉璧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呢!” 洛家大小姐哪里会料到洛安安竟然会这么不要脸的说自己,当下便是面色一僵。 下意识的便看了一旁的百里墨宸一眼,后者冷漠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倒是百里玄烨轻笑开口,“蜀香楼的楼主向来不接客,安夫人真会说笑。”笑意之中带着警告,显然是不希望洛安安再如此风言风语了。 洛安安这才撇了撇嘴,见好就收。 便是连皇后都开了口,“是啊,皇上约莫还不知道呢吧,烨儿前几日身中剧毒,宫中御医各个束手无策,还是这位安夫人出手相救,才保住了烨儿的性命,说起来,她还是烨儿的救命恩人呢!” “当真?”皇上沉声问。 皇后点头,“自然是真的,臣妾可是亲眼所见。” “如此说来,安夫人还应是上座之宾。” 闻言,洛家大小姐急忙应道,“是,儿臣这就去安排。” 皇上开了口让洛安安上座,她又岂能不同意呢? 而洛安安也欠身行礼谢过,虽不再说话,但她却是看明白了。 不知为何,百里玄烨跟这个洛家大小姐都不想皇上看不起她,若说百里玄烨是为了纳她为妾一事能容易些,那洛家大小姐打的什么小算盘,她却是瞧不明白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宴席总算是开始了。 洛家大小姐果然给洛安安安排了一个好位置。 就坐在百里玄烨的身旁,百里墨宸的对面。 方才相遇,洛安安刻意没去看百里墨宸,不想看,也不敢看。 如今这一坐,一抬眼便是他,倒是叫人这颗心,莫名的不悦。 仿若就是看出了洛安安的不舒服,那洛家大小姐却是得意坏了。 分明一旁就有下人布菜,她却总拿过筷子将那些上好的佳肴往百里墨宸的嘴里送。 仿若百里墨宸没有手,她不喂,就得饿死似得。 而百里墨宸呢,一手轻轻搂着那洛家大小姐的腰,甚是享受的接受着洛家大小姐的服务,时不时温柔一笑,看向那洛家大小姐的眼神也甚为宠溺。 果然是与当初对洛安安时的态度,并无差别。 所以,他的温柔跟宠溺,给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麟王妃这个位置吗? 心口的不服输瞬间涌遍全身,洛安安突然就冲着百里玄烨柔声唤了一句,“太子殿下~” 声音之大,便是让皇上都听见了。 百里玄烨微微一愣,挑眉看她,就见她往他的碗里夹了菜,“您大病初愈,可是要多吃些。” 百里玄烨并不说话,心里自然也不明白洛安安为何突然会对他这么好,直到对座百里墨宸的声音传来,“安夫人对皇兄,还真是无微不至。” “麟王妃对麟王不也是体贴入妙嘛!”洛安安想都没想就回了这么一句,摆明就是针对。 百里墨宸冷冷一笑,“安儿乃是本王的妻子,体贴本王也是天经地义。”可你洛安安跟百里玄烨又是什么关系! 洛安安也跟着冷冷一笑。 安儿乃是本王的妻子? 好,真好! “太子殿下风流俊朗,气宇非凡,惹人爱慕,也是理所当然呀。”语气娇媚,仿若是真的爱上百里玄烨了。 “只可惜,安夫人毁了容,只怕皇兄是看不上的。”百里墨宸语带嘲讽之意,却不知嘲讽的是洛安安还是百里玄烨。 而百里玄烨仿若已经看穿了洛安安与百里墨宸之间的一来一往,当下便搂过洛安安,冲着百里墨宸一笑,“怎么在麟王眼里,本太子是个以貌取人之人吗?” “就是。”洛安安顺势靠在了百里玄烨的肩头,“太子品行端正,乃是人中龙凤,岂会是爱慕虚荣之辈,麟王还是莫要小人之心了。” 他小人之心? 百里墨宸冷冷一笑,不再搭腔,甚至不再看洛安安一眼。 而洛安安却甚是得意的靠在百里玄烨的肩上,仿若方才这一来一往之间,已是打了个胜仗! 这一切,被皇贵妃看在眼里,心中却是多了些不舒服。 百里墨宸虽不是她亲生的,可若说了解,她这个做母妃的也是有些了解他的。 方才他的那一番话,看着是对百里玄烨跟那个安夫人的不屑,可实则,却是因为他的放不下! 他要做大事,那怀里搂着的,就必须是洛家大小姐。 至于其他的人,是若君也好,还是这个安夫人也好,那都是可有可无的。 若成了他的绊脚石,就更加该除之而后快!但倘若他下不了手,那她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是要想办法帮帮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艳羡已久? “麟王妃不是说,请安夫人来,是来助兴的?”上座,皇上突然开了口,惹得洛安安忙离开了百里玄烨的肩膀。 好好的,怎么就扯到这事儿上来了。 洛安安的眉心染上了几分愁绪。 这丝毫的愁绪,被洛家大小姐完美捕捉。 她就知道,这个冒牌货什么都不会! 当下便冲着皇上道,“父皇,安夫人才艺双绝,自然是要压轴登场的,不如就让儿臣显献个丑。” “哦?王妃这是想炫技?”皇上的眉心染上了几分笑意,洛家大小姐也跟着一笑,“不过是献丑罢了,一会儿父皇可不许笑儿臣。” “呵呵,好,不笑你。”皇上满口答应,洛家大小姐这才起身行礼告退,没多久便换了身衣衫上来。 恩。 还有伴舞。 这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音乐声响起,一众伴舞翩然起舞,那洛家大小姐在伴舞间如蝴蝶般穿梭,平心而论,洛大小姐的舞姿比不上若君当年,但也足以让人赞叹。 可……说好的献丑呢亲? 一曲舞罢,掌声四起。 便是连皇上都忍不住夸赞。 洛家大小姐喘着气,也不知是因为方才那一舞费了气力还是被人夸赞得羞涩,脸颊微微泛红,着实惹人怜爱。 她回到了百里墨宸的身边坐下,迎着百里墨宸的目光娇羞一笑,理应是郎情妾意的场景,洛安安却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贱人! 洛家大小姐刻意在洛安安之前跳了这早就排练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舞,摆明了是要将洛安安给比下去,这等小心思,还不就是绿茶婊惯用的手法,洛安安又岂会看不出来。 暗暗翻了个白眼,却是被洛家大小姐捕捉个正着。 当下便是一笑,“看来安夫人并不喜欢方才本宫所舞,那不如就让咱们见识见识安夫人的舞姿。” 言下之意,已是邀请洛安安上台了。 可,洛安安摆明了是不会跳啊! 只是此刻洛家大小姐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已经朝着她看了过来,全都在期待着她上台去表演。 这上去跳吧,铁定是出洋相的。 不跳吧,又说不过去。 于是乎,洛安安轻笑着看向洛家大小姐,“王妃当真要看民女献舞?” “安夫人才艺,乃是民女艳羡已久的。” “当真?”洛安安挑眉反问。 洛家大小姐自是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她是千真万确等着看洛安安出丑呢!闻言,洛安安真的是由衷的一笑,“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按民女就只好献丑了。”说罢,便站起身来,行至台前,又仿若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洛家大小姐,“王妃方才说艳羡民女的舞姿已久,那接下去 ,可要看仔细了。” 对于洛安安的话,洛家大小姐自是不屑的,只见洛安安冲着一旁伴奏的乐师微微点头示意,轻缓优美的曲子适时响起,洛安安便开始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起身体。 恩,就真的只是摇摆而已。 说实话,洛安安虽方才说了狠话,可心里还是下不了决心的。 此刻随着曲子轻摆,也是让自己的心里能稍稍适应一下。 但她这样摆了许久,台下已是一阵交头接耳,而那洛家大小姐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既然如此,洛安安就豁出去了。 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 洛安安不会跳舞,唱歌也是五音不全,但节奏感还是可以的。 随着曲子的节奏,慢慢张开自己的双臂,原本只是轻摆腰肢的她,如今已是连双肩都在随着曲子缓缓舞动起来,而后,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褪去自己的那件薄纱外衣。 纱衣落地,满堂惊呼。 这,难不成就是蜀香楼的姑娘们都会跳的那支舞? 那个跳到后来便一丝不挂的那支舞? 如若今日是在蜀香楼,那他们这群老东西必定兴奋得不得了。 可如今,是在圣上面前啊! 别说是这满朝文武了,就连百里玄烨都微微凝起了眉来,眸光中透着不悦,下意识的看了皇上一眼,倒是瞧不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而百里墨宸,却仿若是在欣赏着普通的歌舞一般,没有展露哪怕一丁点儿的情绪。 退下了纱衣,洛安安仿佛就是卸掉了心里的包袱,彻底放开自我了! 随着曲子缓缓流淌,她扭动的腰肢越发细软。 分明是没有学过的,但凭着穿越前的所见所闻,以及日日瞧着楼里姑娘们练舞,洛安安竟是连着做了好些撩人心魄的动作。 俯身,将裙摆慢慢的往上撩,虽说裙下还穿着长裤,但这一番动作足以让男人们蠢蠢欲动。 有些急色之人,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裙摆撩至大腿处,便又突然放下了,这种似露非露的感觉,更让人心痒痒的。 舞着舞着,腰间的腰带也落在了地上,这才第二件,却已是全场屏息。 洛大小姐那边,早已握紧了双拳。 千算万算,没料到洛安安竟会出这么一招。 而她方才还说艳羡洛安安的舞姿已久! 这种舞姿,谁要艳羡! 腰带落地,那她身上的那件长裤自然也保不住了。 在洛安安刻意的摇摆下,长裤也被褪至了脚踝,洛安安索性就地坐下,将长腿彻底脱下。 怕什么,反正里面还穿了裤子,再说了,从前大夏天的,无袖上衣,低腰短裤那可是她出门的标配。 洛安安一个现代人,自然是不怕这点水平的‘脱衣’。 但,这群古人受不了啊! “够了!”上座,皇贵妃已然厉声开口。 于此同时,百里玄烨已是飞身上台,用自己的外衣将洛安安整个包裹起来,仿若此刻她一丝不挂似得。 洛安安甚是不服气的冲着百里玄烨一嘟嘴,“你做什么?王妃艳羡我舞姿已久,我这还没跳完呢,你让王妃怎么学?” “本宫要学的可不是这等放浪之舞!”洛大小姐满脸通红,这回洛安安知道,那是被她给气的。于是乎越过百里玄烨的肩头看向那洛家大小姐,“放浪?王妃难不成是不知道民女是哪儿的人吗?蜀香楼乃烟花之地,什么都不会,放浪就最厉害!民女昨日收到麟王府的帖子时还奇怪呢,王妃怎会请蜀香 楼来人助兴,没想到,原来是艳羡蜀香楼的舞技已久啊!” “别说了。”百里玄烨低声警告,她果然是闭了嘴,却一直用那挑衅的眼神看向一个方向。 先去是冲着那洛家大小姐,如今是冲着百里墨宸。 她当众跳这一段舞,该是上来给她裹衣的,原本,该是他百里墨宸啊! 可此时此刻,看着她放浪形骸,看着她被旁人紧紧搂抱入怀,他却一派悠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模样! 也是,他身旁已有佳人在怀,哪里还会理会她…… “我,我只是听闻蜀香楼舞技出众,哪里会想到是这种舞!” 洛家大小姐被洛安安摆了一道,便是连自称都变了。 洛安安已然被百里玄烨抱起,听得洛家大小姐这一番话,忍不住扬天一笑,“王妃竟不知道?这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儿,王妃竟是不知道吗?哈哈哈……那我该说王妃您是天真呢?还是说您蠢呢?” 她虽说还未弄清楚洛家大小姐喊她来的目的,但至少此时此刻她知道,她成功的让洛家大小姐不痛快了。 洛家大小姐不痛快,那她心里就痛快得不得了。 “父皇。”百里玄烨冷声开口,“安夫人许是醉了,儿臣这就送她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腰间狠狠一掐,仿若是在警告她,若是再护乱言语,他就不客气了。 洛安安顿时吃痛,顾不得再数落洛家大小姐,只冲着百里玄烨一瞪眼。 却听上座皇上开口,“既然如此,那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安夫人未跳完的舞,改日进宫再跳给朕看。” WHAT?! 洛安安惊得瞪大了双眼看向皇上,这老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下回进宫跳给他看? 因着皇上这一句话,局势仿若完全改变,方才还被洛安安气疯了的洛家大小姐此刻却是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百里玄烨只点头应声,这才抱着洛安安大步离去。 一直等出了麟王府,上了马车,洛安安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那个……方才皇上的意思是?” “哼。”百里玄烨冷哼了一声,“自食其果。” “不是!你给我说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该不会是……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拉紧了衣襟,一副无比惶恐的模样。 百里玄烨却是冷冷一笑,“怎么你方才如此放浪,原来并非是要勾引父皇吗?”“……”洛安安被他哽的一时语塞,咽了咽口水才接着开口,“那个,事情是这样的,我呢,如果知道皇上会有这一手,那就算是被那个洛家大小姐气死了我也绝不会上台去的,所以太子殿下……”话没说完, 便做出一副可怜巴巴,将要落泪的模样。“此事我自会斟酌。”百里玄烨只淡淡应了这么一句,毕竟,是他先要的洛安安,怎甘心就这么被他父皇给抢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进宫 洛安安走后不久,麟王府的宴席也都散了。 因着洛安安那一舞,全场都尴尬坏了,这好好的接风宴,自然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必要。 皇上离开时,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而皇后跟皇贵妃皆因着洛安安跳了那一段舞而面色难看。 特别是皇上还说了那句话,分明是要将洛安安收进后宫的意思! 她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虽说风韵犹存,但怎么都抵不过那如花似玉的年纪。 若是被那女人进了宫,只怕…… 送走了宫里那三位之后,百里墨宸便回了房,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只让下人去送就行了。 正准备脱衣洗漱,门却开了。 只见洛家大小姐端着酒菜站在门口,冲着他款款一笑,“王爷,臣妾命人备了些酒菜,咱们夫妻二人对酌一番如何?” 原本要解去衣扣的手便放下了,点了点头,洛家大小姐才进了屋,将酒菜放在了桌上。 百里墨宸便在桌边坐下,洛家大小姐一边为百里墨宸斟酒,一边偷偷看他的脸色,这才道,“今日这事儿,是臣妾做的不对,还望王爷莫要怪罪。”言罢,便将那斟满了的美酒递到了百里墨宸的面前。 百里墨宸看了眼杯中酒,这才接过,一饮而尽。 “是那女人自甘堕落,与你何干?”他淡淡说着,放下了酒杯便冲着洛家大小姐伸出手。 见状,洛家大小姐也伸出手,不料被他猛的一拽,整个人都跌坐进了百里墨宸的怀里。 顿时,羞涩染上双颊。 “你记着,这麟王府里所发生的事,没有本王不知道的。” 他的声音甚是冷淡,令将将还满脸羞涩的她猛的抬头看他,眼里带着几分惊恐。 却见他忽然淡淡一笑,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便是连语气仿若都温柔了下来,“既然那些事能在我麟王府里发生,便是说明,这一切,都是本王默许的。” 洛家大小姐只觉得一阵寒意自背后腾起,惹得她连头顶都仿若是起了鸡皮疙瘩,咬了咬唇,她才开口,“王爷,当真知晓一切?” 百里墨宸仍是那般淡笑,“你莫不是以为,我麟王府的暗卫,都是吃素的?” “那为何……”洛大小姐似乎不明白,她跟洛安安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便是连亲生父母都未必能分辨出来,既然百里墨宸知道王府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为何不阻止? 站在他的角度去看,杀了她,让一切维持原状才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对于洛大小姐的疑惑,百里墨宸只给了她一个甚为简单的答案,“因为,她没有野心。” 洛安安贪,却只贪她该得的,应得的,可对于洛家那份天大的家业,却是一点都不上心。 他承认,当初迎娶洛安安时,也并非是为了洛家的家业,但……今非昔比。 早在三个月前他就收到了密保,父皇已经立下了圣旨…… 可百里玄烨心狠手辣,甚至于孤竹国私下有勾结,他若继位,黎国这片江山,未必能有一番好颜色。 所以,洛家这份家业,他百里墨宸,必定要拿到手不可! “原来如此……”洛大小姐微微一笑,果然王爷是个聪慧之人,一眼就瞧出了她跟那冒牌货之间的区别。 是,她有野心,她不只有野心,更能成全他的野心! 当下便又为他斟了一杯酒,娇柔魅惑的靠在他的怀里,“那为了臣妾的野心,王爷也请多喝一杯。” 百里墨宸看这这酒,心中一阵冷笑,接过酒杯饮入,却突然便裹住了洛大小姐的唇,将他口中的酒,全都度入她的口中。 她猛的一惊,那酒,可是被她下了药的呀! 可…… 他的吻,染着他身上的气息,竟是叫人无法抗拒。 罢了,反正他已经喝过一杯,今夜他们俩注定会有一番云雨,那这下了药的酒,是谁饮下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吻作罢,洛大小姐的脸颊已然绯红一片。 一双手更是不安的伸向百里墨宸的胸口,想要试探,却又羞涩。 突然,百里墨宸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床边走去,也不知是不是药性的作用,他的胸口起伏的厉害。 他将她仍在了床上,看着她烟雾蒙蒙,红晕染染的脸,竟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谁…… 下腹一阵狂躁,他仿若顾不得其他,便已欺身而来。 她情至深处,不由的唤了声,“王爷……” 只是这一声,他的动作便猛然停了,仿佛是从混沌中惊醒了过来,看着床上因为药性而已经迷醉的女人,顿觉心口一阵烦躁,拉过一旁的被褥便将她的脸给盖上了。 浓重的情意被这突如其来的被褥给阻断,洛大小姐只觉得自己难受极了。 药性令她无法思考,只是本能的挥开遮挡在脸上的被子,一声声的唤着,“王爷……王爷……” 可将要被掀开的被子却重新被人重重的盖了下来,洛大小姐紧皱起眉心,难受,真的好难受…… 但很快,便有人将她揽入怀中,炙热的躯体为她带来十足的欢愉,驱散了得不到的空虚。 这感觉,熟悉,却又陌生,她无法思考,她只想尽情的享受…… 是夜。 月光皎洁。 洛安安躺在床上,很是好睡。 前半夜一直在担心万一皇上真要她进宫怎么办,一直到后半夜才将将睡着,是以此刻,只怕是有只老虎来了她都不会醒。 翻了个身,睡得很是舒心。 却忽然梦到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那人的身形,她自是熟悉,当下便是心口一滞。 她梦到他来到她的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触着她的脸颊,那略显粗糙的触感顿时便让她浑身僵硬。 “你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你出事。” 只这一声,便让洛安安猛的惊醒过来,天以大亮,屋内空无一人。 可她脸颊上的触感却仿若还未消退,而因着那句话而乱的心,也始终未能平静下来。 难道,只是她做了个梦? 房门这才被人打开,梅儿端着水盆进来,“夫人醒了?能洗漱了。” 洛安安这才掀开了被子下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昨晚的事仍有疑虑,于是乎忍不住问道,“梅儿,咱们这蜀香楼安排了多少暗卫?” “不是夫人说了,至少得有十人在暗处守着吗?”梅儿轻笑着回道,“夫人放心,都听话着呢!”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接过梅儿递来的帕子洗了把脸,“也就是说,旁人想在夜里潜进来,是不可能的,对吧?” 梅儿被问得一脸疑惑,“难道昨夜有人潜进来了?” 洛安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 但她总觉得,他来过。 梅儿撇了撇嘴,“应该不可能吧?咱们蜀香楼的暗卫又不是吃素的,再说了,阿布就在门外呢,若是有人敢潜进来,还不被阿布一口就毒死了!” “恩!”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阿布就在门外,就算暗卫们没有察觉,阿布也一定会发现的。 就算百里墨宸身手再好,能躲过阿布的攻击,但那动静定会惹来暗卫的注意,所以,昨晚根本没人来过。 一切都是只是她在做梦! 这才叹了口气,将帕子交给梅儿,很是惆怅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一定是被皇上给吓坏了,这才会睡不稳,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闻言,梅儿跟着担心起来,“皇上?皇上怎么了?夫人你昨夜把皇上都得罪了呀?” “额……这个嘛……”洛安安昨晚回来时,并未跟梅儿他们提及皇上同她说的那话,这会儿也不知该不该说,就怕说了反倒惹得她们跟着自己担心。 却在这时,苏妈妈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洛安安跟梅儿皆是一愣,“这一大早了,又出什么事了?” “宫里来人了。” 轰! 晴天霹雳。 洛安安当场就愣住了。 不是吧? 皇上这么性急吗? 昨夜才说的过两日,结果这一大早的就来人接了? “夫人?”梅儿无比惊讶的看着洛安安,“昨夜,昨夜出什么事了?” 洛安安撇了撇嘴,看了梅儿跟苏妈妈一眼,这才道,“那什么,我大约,是要成为百里玄烨跟百里墨宸的母妃了。” “什么?!”梅儿一声惊呼,“皇上年纪都这么大了,他怎么能……他能行吗?” “……”洛安安甚是无语的看了梅儿一眼,这才转头看向苏妈妈,“妈妈,您现在就派人去太子府,找个机灵点的去,可别被洛霏月的人给打发了,一定要见到太子本人,然后告诉太子,我这就进宫去了。” 眼下,她似乎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百里玄烨的身上。 苏妈妈忙点了点头,“夫人放心,我亲自去太子府。”说罢,便转身走了。 情况紧急,不容怠慢。 一旁梅儿也忙开了口,“夫人,梅儿陪您一起进宫。”宫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危不危险,有她在洛安安身边照顾,至少也能放心些。哪知洛安安却摇了摇头,“不,你就留在这儿,我自己去。”说罢,冲着梅儿一笑,这才往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皇上的质问 进宫这一路,洛安安都心怀忐忑。 进了宫,倒是未曾立即见到皇上,反倒是被一名嬷嬷领着去了一间房,房里有一个大浴池。 浴池里的水面上撒着淡粉色的花瓣,池水正冒着热气,浴池旁还摆放着赶紧的衣物。 洛安安皱着眉看了那浴池一眼,这才问道,“这是,作何?” 皇上让她进宫,该不会只是请她洗个澡吧? “凡入后宫之女子,都要洗净了身子方可服侍皇上。”嬷嬷甚是平静的回答。 洛安安却是瞪大了眼。 这就……要服侍皇上了? “夫人,请。”那嬷嬷很是客气的冲着洛安安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洛安安退去衣物,下水洗浴。 洛安安只好尴尬的一笑,“那个,不瞒嬷嬷,我来时已经洗过了。” 嬷嬷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洛安安,也不说话。 但她的意思却很明了。 不管有没有洗过,进了宫,就得再洗一次。 无奈,洛安安只好慢慢脱掉衣衫,脱到一半才想起来,看向嬷嬷道,“那个,嬷嬷,我不习惯被人看着。” 闻言,嬷嬷浅浅的冷哼了一声,这才冲着洛安安欠身行了礼,“那奴婢去外头候着。”说罢,瞥了洛安安一眼就出门去了。 大约也是觉得洛安安矫情,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居然还怕被人看! 洛安安自然不会理会嬷嬷的目光,脱了衣服便下了水。 不得不说,这水温正合适,就跟泡温泉似得,特别舒服。 虽然很想吐槽皇帝的规矩多,但此时此刻洛安安却是有些感谢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规矩的。 至少,不用一进宫就伺候皇上啊! 她就在这儿洗着,慢慢的洗,洗到百里玄烨想到办法来救她了,那一切就算是完美了。 可洛安安洗呀洗呀,感觉自己皮都快要被谁泡破了,屋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实在是泡不下去了,只好爬了上来,擦干了身子,拿过一旁干净的衣物换上。 一件薄纱外衣,一件抹胸式的长裙,外加一条底裤。 这种打扮,洛安安道是常见的,蜀香楼里的姑娘们,大多都是这样穿。 薄纱下,被挤出来的沟沟若隐若现,分外撩人。 倒是没想到,皇上对这种穿着,也是有研究的。 将将穿好,房门便被人打开了,一直在屋外守着的嬷嬷上前行了礼,这才冲着洛安安道,“夫人请随奴婢来。”说罢,也不等洛安安是何反应,转身便走。 洛安安紧皱着眉跟上,想着自己方才泡得时间也不算短,怎么百里玄烨还没来呢? 该不会是觉得,他这个做小子的,不该跟做老子的抢女人? 还是觉得,不应该为了她去得罪皇上,免得影响他的地位? 越想越觉得心凉,洛安安知道,今日,恐怕只能靠她自己了。 没多久,嬷嬷就领着洛安安到了一处宫殿。 此处到底是何处,洛安安并不认得,从前进宫的次数并不多,大多也都是去皇贵妃那儿,皇宫这么大,有她不认得的地方也实属正常。 宫殿很大,却有些暗,大白日的,殿内四周还点着不少蜡烛。 而且,除了洛安安之外,并无其他人。 “搞什么?”洛安安眉心微蹙,不知道皇上这是耍什么花招,一双眼只好四处打量,想着一会儿若是皇上兽性大发,她要往哪个方向跑才是最安全的。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昨夜夫人只舞了一半,余下的,朕今日可要好好欣赏。” 洛安安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皇上身着龙袍自殿外缓缓而来。 面目清冷,看了洛安安一眼便往那龙椅上一坐。 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忙跪地行礼,“民女见过皇上。” “起来吧。”皇上淡淡挥手,洛安安这才起身,低垂着脑袋,心中一阵不安。 皇上却仿若看不出来她的紧张似的,甚为随意的开口,“夫人可以开始了。” 昨夜未跳完的舞,此刻可以开始跳了。 可洛安安站在原地,依旧不动弹。 如今她身上,加上肚兜,拢共不超过四件衣服,裙子还是抹胸的,这要是跟昨晚一样跳,岂不是分分钟露点! 洛安安轻咳了一声,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皇上,那个,您若是真想看的话,民女可以喊蜀香楼的姑娘们进宫,为皇上跳上三天三夜!可是眼下……恕民女实在无法跳给皇上看。” “哦?为何?”皇上挑着眉,淡淡问话。 洛安安咬了咬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最为妥当,却听皇上突然一声冷笑,“因为,你才是朕的儿媳,是麟王妃吗?” 话音落下,洛安安已是万分惊讶。 瞪大了双眼看着皇上,只觉得一口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却见皇上已然站起,缓步朝着洛安安走来,“朕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站得高,看得远。却偏偏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朕是瞎了!到底谁才是洛家大小姐,又到底谁才是麟王妃,你们当真以为,朕老糊涂了 吗?” “民女不敢!”洛安安慌忙跪地,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是已经认出了她来。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皇上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多少? 会不会直接赐她一个欺君之罪? 内心的惶恐,令洛安安的脑子一片空白。 却听皇上的声音已然从她的头顶传来,“抬起头来。” 洛安安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头。 就见皇上正凝着一双眸盯着她,眸光深邃,完全让人无法探清虚实。 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隐着几分帝王之气,不怒自危。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冲着洛安安伸出了手,将她左脸上的半张面具给摘去了。 洛安安那未施粉黛的左脸,便就这么暴露在皇上的面前,那道疤隐着祛疤膏的功劳,已是淡了许多,但依旧能看得出粉粉的一道。 “这洛家大小姐,下手还真够狠的。” 皇上不咸不淡的斥了句,这才将面具还给洛安安,“同朕说说吧,你们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朕的?” “民女不敢欺瞒皇上,当初假扮洛家大小姐也实属无奈之举,还望皇上恕罪。” 洛安安心里苦啊。 原以为皇上是个老色鬼,准备糊弄两下算了,哪知道皇上比谁都精明,这问起从前的事儿,她自是心虚,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她这脑袋就没了。 皇上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洛安安的害怕,这才道,“放心,朕恕你无罪,只管说便是。” 洛安安这才仿若是吞下了一根定心丸,点了点头,应了声是,这才将当初如何假扮洛家大小姐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当然,该隐瞒的她也还隐瞒着,比如,穿越一事。 听闻了一切,皇上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洛家大小姐私奔逃婚一事乃是属实,你假扮洛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是无奈之举。” 皇上能有如此结论,洛安安心里是很欣慰的。 至少,不会有砍头的风险了。 只听皇上接着道,“麟王府的事,朕自会斟酌处理,你去换件衣服,你母妃想了你一夜。” 这一句话,却是让洛安安微微愣住了。 她的母妃? 指的是皇贵妃? 可,如今的她分明已经不是麟王妃了,就连百里墨宸都不认她了,皇上却如此与她说…… 心中泛起一丝小小的敢动,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冲着皇上行了礼,“民女告退。” 离开那间昏暗的宫殿,一出门,便被一道耀眼的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抬手遮住阳光,洛安安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放下了手。 却惊觉眼角有泪,湿湿的,凉凉的。 忍不住低笑了声,暗骂自己没用。 不过是小小的感动而已,居然还哭上了! 深吸了一口气,将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珠抹去,洛安安这才昂首阔步的超前走去。 换上了相对体面的衣衫之后,洛安安才来到了御花园。 远远的,就见皇贵妃正坐在凉亭内,洛安安想着从前皇贵妃待自己的确不错,处处维护着她,心中也不由的升起几分欢喜,上前,款款行礼,“民女,见过贵妃娘娘。” 不同于昨晚的疏离,皇贵妃听到洛安安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忙起身迎来,亲手将她扶起,“快起来,让母妃好好看看。” 她那般说着,一双眼便已喊着热泪,“我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 被皇贵妃这般说着,洛安安又忍不住鼻尖的酸涩,总觉得在这些长辈面前,自己的委屈都会被轻易勾起。 还好,被她强忍住了。 微微摇了摇头,冲着皇贵妃一笑,“人各有命,没什么苦不苦的。” 闻言,皇贵妃只是一声叹息,这才拉着洛安安往亭子里走,“知道你今日回来,本宫一早就命人备下了糕点,你看看,可还喜欢?若是不中意,本宫再让人去做!” 皇贵妃这般热情的体贴跟关怀,倒是让洛安安有些不适应,忙摆了摆手,“不用了,就这些挺好的。”说着,便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以此来证明,这的确是挺好的。见状,皇贵妃才点了点头,拉着洛安安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日后,你有何打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别怪本宫 听皇贵妃这一问,洛安安只是微微一笑,端过一旁的茶水将自己口中的糕点吞了进去,这才道,“日后啊,就做我的蜀香楼楼主啊,每日看姑娘们唱唱曲儿跳跳舞的,还有大把的银子收,岂不痛快?” 对于洛安安的回答,皇贵妃却依旧是微皱双眉,“你,当真是这么想的?若是宸儿放不下你呢?” “贵妃娘娘可别开玩笑了。”洛安安说着,竟真的笑出了声,“我啊,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冒牌货,还毁了容,麟王身边如今有个貌美如花的洛家大小姐在,怎么可能放不下我?” 皇贵妃重重的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湖塘,这才道,“这边坐着,倒是觉得有些烦闷,安儿,陪母妃去湖边走走可好?” 洛安安自然是点了点头。皇贵妃自始至终都牵着洛安安的手,仿佛是真的疼爱她,“当初见你时,就觉得你这性子能与我合得来,没料到世事弄人,也怪你,当初若一开始就跟本宫坦白了,本宫也不会被那个洛家大小姐机会,事情 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幅样子。” 闻言,洛安安只是低着头浅笑。 心想着这一切都是百里墨宸默许的,就算皇贵妃出手,也未必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对了。”皇贵妃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冲着洛安安道,“昨夜我见太子殿下对你甚为特别,你们……” “我们没什么的。”洛安安忙道,“只不过民女说到底救了他一命,所以昨夜太子才会送民女会蜀香楼的。” 刻意隐瞒百里玄烨要纳她为妾的事,不知为何,皇贵妃虽对她这般亲切,但她总觉得皇贵妃一直在探她的话,是以有些事,也就刻意不说了。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湖边。 听着洛安安的话,皇贵妃便微微点了点头,“可本宫昨夜瞧着,太子殿下对你格外紧张,莫不是你救了他一命,他便对你生了情吧?” “谁?太子殿下?”洛安安不由的一笑,“贵妃娘娘怕是看错了吧,太子殿下一心只有权力,哪会有什么情。” 皇贵妃便也跟着一笑,“也对,身在皇家,岂能有情,一切不过都是个利字。太子是这样,宸儿也是这样。” 洛安安不知皇贵妃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慨,只好笑笑不说话,却见皇贵妃忽然朝着湖里一指,“咦,那是什么?” 闻言,洛安安便顺着皇贵妃所指的方向看去,出了清澈的湖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疑惑的摇了摇头,“贵妃娘娘是看到了什么?” “本宫也说不清,不过那个……”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往湖水便走。 这湖乃是宫里的工匠们打造的人工湖,湖边用一圈精心雕刻的石头围着,长年累月下来,石头上都长满了青苔,甚是湿滑。 见皇贵妃要往湖边靠,洛安安赶忙扶着,“贵妃娘娘留意脚下,您这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了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却是突然滑了一跤,连着搀扶她的洛安安也被带着摔倒在地。好在两人都无大碍,洛安安年轻些,自然爬起来也快些,这就要俯身扶起皇贵妃,却听皇贵妃突然抓住了她的两条手臂,冷冷开口,“方才有句话,本宫还没说完,身在皇家,一切不过都是个利字。太子是 这样,宸儿也是这样,本宫,自然也是如此!” 闻言,洛安安一惊,可为时已晚! 只见皇贵妃猛的将洛安安往湖里一推,噗通一声,洛安安便掉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好在洛安安熟识水性,没一会儿就冒出了头来,一脸震惊与失望的看着岸上的皇贵妃。 而看到洛安安竟然丝毫没有沉下去的意思,皇贵妃也是一愣,便忙冲着不远处唤道,“快来人啊!安夫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她这样一来,洛安安竟也一时分辨不出,方才皇贵妃害她,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蓄意为止。 眼下却不是弄清楚的时候,洛安安看了皇贵妃一眼,这才朝左侧的一个岸边游去。 之所以舍近求远,是怕自己游到皇贵妃面前时,她会再把自己推回水中,她纵然熟识水性,也没那体力去与之纠缠。 而当她游到岸边时,前来救援的宫人们也到了,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竹竿往洛安安伸来。 “安夫人,快拉着竹竿!” “安夫人快,快拽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那竹竿也都已经伸到了洛安安的面前。 见状,洛安安自是赶紧抓住了一根。 说实话,她身上这身衣物,着实不方便,浸了水便更显笨重,只这一会儿,她已经游不动了。 可谁知被她抓住的那根竹竿,非但没将她往岸边拉,反倒是将她推远了。 洛安安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呛了口水,再浮出岸来时,只见那些竹竿齐齐朝着自己伸来。 岸上的人们,一个个都在喊着她赶紧抓住竹竿,可那些竹竿,却一次次将她往远处推,往水里按。 更有甚者,竟是将那竹竿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的打在她的头顶。 这哪是要救她,分明就是要杀了她! 而此时,皇贵妃已经被人扶到了岸上,看着仍在湖里不断扑腾挣扎的洛安安,心口也是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 当下,只好努力的深呼吸。 对不起了,孩子。 为了让麟王一心去做他的事,本宫就只能将你舍弃。 就像……麟王当初舍弃了若君跟清儿一样! 本宫知道,你看不上太子殿下,可若是太子殿下一定要了你,那对麟王而言,必将是日后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 麟王舍不得伤你,本宫身为麟王的母妃,只能亲手替他扫除一切后患! 你不要怪本宫狠心,要怪,就怪你自己福浅,命薄! 连连呛了几口水,洛安安已是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在混沌的湖水里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岸边去了。 再往岸边,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远离那些人,或许还有一缕生机。 于是,借着那些来推她的竹竿的力量,洛安安一下子就往后退去。 那些岸边的人再也打不到她,碰不到她,可她却依旧不敢松懈。 她没力气了,虽然在方才的挣扎下,外衣已经被脱下,可身上的长裙还是重得很。 她只能面向上,躺在湖水里,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去保持自己的平衡,保证自己能够漂浮在湖面上,至少,能让她的脸浮出水面,呼吸到空气。 而在岸边的皇贵妃眼见着人飘在湖面上一动不动,当下便以为洛安安已经死了。 这才低声冲着一旁的宫女低声道,“派人去看看。” “是。”宫女应声,转身就去叫了人,没多久,便有几名太监撑着一搜小船驶向洛安安。 洛安安闭着眼,想要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去理会岸边的纷纷扰扰。 如此才能最好的保持自己的平衡。 却隐约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猛的睁开了眼。 “啊!”只听一声惊呼,撑船的太监情急之下竟是将船桨猛的砸在了洛安安的脑袋上。 这重重的一击,直接将洛安安所有的努力全都打碎,也将她打晕了过去,慢慢沉入水底。 就这样了吗? 就这么结束了吗? 她这离奇的一生,这倒霉的一生,就此,终结了吗…… 也好。 死了,就不用这么累了。 百里墨宸,我死了,你可会为我落一滴泪? 鲜血瞬间染红了水面,渐渐飘散开来…… 这回,总该是死了吧? 皇贵妃在岸边亲眼目睹了一切,只能大口的呼吸着,以平静自己的心跳。 也是奇怪,她在这宫里十数年,不是没有害过人。 可为何这次,心会跳得这么快。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厉喝自远处传来,还未等众人看清,便见一道人影飞向了湖中间去,而后更是一头栽进了湖水里。 “太子殿下!”远处有太监惊呼,皇贵妃便也是一惊。 方才跳入湖中去救人的,竟是百里玄烨? 没多久,百里玄烨便将洛安安带出了湖面来,一众宫人们虽说都受了皇贵妃的命令要洛安安的命,可此刻百里玄烨也在,他们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当下便纷纷出手,将百里玄烨跟洛安安一起拉上了床。 百里玄烨将洛安安抱在怀里,看着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脸颊的她,无比紧张的拍打着她的脸颊。 “醒醒!快醒醒!”他眉心紧皱,却不是因为担忧。 只是洛安安是他一枚重要的棋子,这般就弃了,当真是可惜。 到了岸边,百里玄烨抱起洛安安就走,只见皇贵妃急忙迎了上来,“真是多亏太子殿下了,安夫人落水,本宫急忙唤人想救,没想到还是……” “够了。”百里玄烨冷冷开口,一双眼更是染着阴霾,“贵妃娘娘最好是求神拜佛祈祷安夫人平安无事,否则,您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本太子自能弄明白!”说罢,便抱着洛安安疾步离开,再不理会身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失忆? 洛安安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地方,四周一片漆黑。 她心怀忐忑,不停的环顾着四周的黑暗,双脚却仿若被人催眠了一般,一直往前走。 这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谁? 无数的问题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可她却想不出任何的答案。 走着走着,便看见了无数亮光,星星点点,如夜空中的繁星,如舞动的萤火虫,美不胜收。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哪知刚刚才碰到,那一点光亮便在瞬间消散。 她一惊,放眼四周,就见那无数的星光全都开始相继陨灭。 四周,再次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会这样? 洛安安心中腾然而起一阵恐慌,却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了声响。 “汪!汪!” 咦?哪里来的狗叫声? 那般莫名其妙,却又令人安心。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更是跑了起来。 然后,洛安安醒了。猛然睁开眼,只觉得肺里无比烦闷,喉咙也刺激得很,便忍不住剧烈呛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这才见到一条黑紫色的狗正冲着自己狂叫着,一双前腿就踏在她的胸前,见她醒了,才将前腿撤了回去 ,也不再叫了,只是发出恩恩的声音,鼻尖在她的身上嗅啊嗅的,不时蹭蹭她的脸,仿若是经历了什么而委屈着撒娇。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旁便有男人的声音响起,“醒了?” 洛安安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男子正蹲在她身边,冷峻的脸上染着一丝笑意,“你这狗,果然厉害,不但能杀人,竟还能救人。” 她被他救上来时,已是没了呼吸,没料到那只狗竟跟着百里墨宸进了宫,见他便是一通狂叫,死咬着洛安安的衣衫往地上脱,逼着他将她放在了地上,而后,那狗便开始疯狂的在洛安安的身上狂跳。 他还以为,那狗是要折腾死她了,哪知,她居然就这样醒了。 洛安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了一旁的阿布一眼,这才冲着百里玄烨问道,“你……是谁?” 只这一声问话,便让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你说什么?”洛安安眨巴着眼,男人的表情令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当下便又试探般的问道,“我们,认识吗?”说着,仿若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张望着四周,眼里满是惶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 儿?我怎么全身都湿了?我是落水了吗?你……你们是谁?我,我是谁?” 百里玄烨凝着眸,抱住她的双肩,强迫她看向自己,“仔细瞧瞧,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洛安安摇头,一双眼透着无辜。 “那你可还记得他?”百里玄烨一抬手,所指的,是此时站在皇贵妃身旁的男人。 百里墨宸。 那张俊朗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眉眼间透着清冷,只是那双眸子,盯着洛安安,仿若是隐着几分期盼。 洛安安看向她,眉心不由的一皱,这才摇了摇头,“不记得,他看着好凶,我不喜欢他。” 她的话,令百里墨宸心口猛的一滞,便是连那双眼都瞬间沉了下来。 他看向他的那双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陌生。 “御医,这是怎么回事?”皇贵妃扬声问道,洛安安眼下是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可,她不信。 装失忆? 未免戏路也太老了! 御医上前,伸手便要给洛安安诊脉,哪知洛安安却如同受了惊吓般往便是一躲,双手更是下意识的抱住了百里玄烨的手臂,显然是将他当做了保护伞。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洛安安从来都是不屑于跟百里玄烨有接触的,如今却是主动靠上他,这…… 呆愣过后,百里玄烨便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洛安安的手,这才道,“只是搭个脉,没事的。” 洛安安似乎很信任他,这才冲着御医伸出手去。 御医搭过脉后才起身冲着皇贵妃禀报,“启禀娘娘,安夫人脉象并无异常,只恐是方才伤了脑袋,才会忘了往事。” 所以,真的是失忆了? 洛安安嘟了嘟嘴,只觉得御医说她伤了脑袋,她便果真觉得额头有些疼,当下便要伸手去摸,却被百里玄烨拦住,“不许碰,过会儿给你上药。” 他眉心带着些严肃,话语却是关心的,洛安安听得出来,自然是回以一笑,“好,听你的。” 她对百里玄烨表现出来的亲昵,分明刺痛了百里墨宸的眼,可他,依旧一副淡漠的神情。 直到她被百里玄烨扶起,自他身旁经过,他才忍不住自己心里的冲动,不着痕迹的伸手,想要去抓住她的衣衫。 可,衣摆自他手心轻易滑过,除了那湿冷的触感之外,空空荡荡,再无其他。 一阵风穿过指缝,只让那湿冷的凉意袭遍全身,便是连那颗心,都冷得打颤。 她,当真是不记得他了…… 百里玄烨直接带着洛安安回了太子府,又差了府里的大夫来给洛安安上药包扎,待一切都收拾好了,才将众人都屏退了下去。 洛安安坐在床边,伸手摸着头上包扎的之处,嘟着嘴,微微皱着眉心。 “很痛吗?”百里玄烨在她身旁坐下,便见洛安安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似的抱怨,“那大夫下手好重,快痛死我了。” “是吗。”百里玄烨一声淡笑,“所以,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言,洛安安转头看他,眼里便渐渐染上了水气,轻轻应了一声,楚楚可怜。 “恩……” “也不记得我是谁?”百里玄烨微微挑眉,却见洛安安点了点头,“我知道,方才那些大夫都唤你做太子殿下。” “呵……”百里玄烨又是一笑,“倒是聪明,那你再猜猜,我是你的谁。” 洛安安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本太子的人,是我府里的侍妾。” 百里玄烨是刻意这么说的,他想试探她,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的。 洛安安冲着百里玄烨眨了眨眼,“侍妾?那是什么?” “侍妾,自然就是本太子的侍寝丫头,也是本太子的女人。”他一边说着,嘴角便忍不住掠起笑意。 他倒要看看,她会装到什么时候。 却听她突然反问,“我是你的女人?那……你疼我吗?” “疼。”他想都没想便作答,唇边笑意更浓,往她身边靠了靠,一双唇便那又凑了过来,“这世间,本太子最疼的人,便是你……” 低沉的声音,撩拨着四周的空气,百里玄烨的双唇越靠越近,洛安安缓缓闭上了眼…… 见她丝毫没有抗拒他的靠近,百里玄烨的眉心瞬间皱起,还未亲到她,便退了开去。 笑意全无,甚为严肃,“为何不躲?” 从前的洛安安见他如此轻薄,就算不赏他一个耳刮子,至少也会躲开去。 哪知洛安安却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太子不是说,你最疼我吗?既然你对我那么好,那为何我还要躲着你?” 话说到这儿,便又微微皱了眉,“还是说,太子根本就对我不好,所以我应该躲着太子的?” “不,本太子说过,这世间最疼的就是你,只是今日你身子虚弱,还是早些休息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冲着洛安安微微一笑,“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洛安安乖巧应声,笑意灿烂。 百里玄烨仿若还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洛安安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收起,伸手,冲着一旁的阿布招了招。 阿布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脑袋在洛安安的腿上撒娇般的蹭了蹭。 而洛安安则揉着阿布的脑袋,轻声夸赞,“真是厉害,连心脏复苏急救都被你偷学了,你倒是说说,除了不会说人话,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汪!”阿布冲着洛安安轻声叫了声,仿佛是在问她,不是失忆了吗? 不过,答案当然是没有。 她承认,初初醒来时脑子的确是一片空白,所以才会一开口就问百里玄烨是谁。 但很快她便想起了一切,却忽然觉得,失忆这个梗,还蛮好用的。 至少,能让想杀了她的人稍有松懈。 于是乎一反常态的跟百里玄烨表现出亲近,甚至方才百里玄烨试图亲她时她都能强忍着挥拳的冲动。 为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洛安安,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不过…… 那个百里玄烨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居然骗她说她是他的侍妾! 是怎样? 三书六礼不可能,八抬大轿也没戏,这会儿连进门礼都省了! 若不是看在他太子府如今算是最安全的一个地方,她若住在这儿也能保蜀香楼免受牵连的话,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眼下,只要皇上不想杀她,只要百里玄烨能顶住其余的压力,那她在这太子府里倒也能舒心的住下去。 除了……有个洛霏月要对付之外。 第一百五十章 他不是好人 是夜。 洛安安早已入睡,隐约间却察觉有人进了屋。 虽是略有不安,但想着阿布就在一旁,便是甚为放心的未曾睁眼。 可很快,她又察觉到有人在她的床边坐下了! 这才猛的一睁眼,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他捂住了嘴。 熟悉的气息令她很快便认出了他。 百里墨宸。 “你不要喊,我就松开你,可好?” 他沉声问着,声音很是温柔,却让她想起了那日宴会时,他的这份温柔,也给了另一个人。 缓缓点头,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仍然尽量装做惶恐。 他终于是松了手,看着黑夜中她那双亮闪闪的眼,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当真不认得我了?” 低沉的声音染着几分沙哑。 洛安安却是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我认得你。你是白日里那个长得很凶的男人。” 他的双眸,因着她的前半句话而微微一亮,却有因着她的后半句而猛的沉了下来。 最终,化作淡淡轻笑,“忘了也好。可你要记得,太子不是好人,切莫太信任他。” 洛安安没有回答,藏在黑暗中的表情竟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 他却伸手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忘了也好。本王……也不值得你记着。” 他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刀子在她心口轻轻的划开了一道口子。 看上去并无大碍。 却是疼得人说不出话来。 他却仿若是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异样,一丝狐疑染上眉间,他忽然觉得,洛安安并没有失忆。 可下一秒,洛安安却突然大声喊叫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百里墨宸猛然一惊,听着屋外自远而近的动静,只得迅速起身离开。 离去前,他不忘回头看了洛安安一眼。 只见她抱着阿布,将脑袋埋在阿布的颈间,仿佛是真的被他这个刺客吓坏了。 果然是真的忘了吗? 恩……忘了,也好! 太子府的侍卫们姗姗来迟,自然连百里墨宸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进屋却只发现洛安安正抱着那条狗,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事自然也惊动了百里玄烨,只是洛安安没想到的是,洛霏月竟是跟着百里玄烨一起来了。 而且,看向洛安安的眼神很是愤怒,仿佛是被洛安安搅了什么好事似得。 难不成,今晚这两人是在一块儿睡的? 若真是如此,那洛霏月岂不是久逢甘露,却被她给硬生生的搅黄? 如此,就怪不得洛霏月此刻看她,像要将她吃了似得。 百里玄烨看了洛安安一眼,这才望向一旁的侍卫,“发生何事了?” “方才听夫人喊有刺客,我等来时,却未曾见到一人。”话说到这儿,就见那侍卫一脸尴尬,“也不知,夫人是不是做梦了。” 闻言,百里玄烨微微一蹙眉,这才点头,“知道了,都退下吧。” “是。”侍卫应声退下,就听洛霏月冷冷一笑,“真是滑稽,不过做了个梦而已,却是将整个太子府都给惊动了,安夫人,你可真行!” 洛安安看了洛霏月一眼,只当没听到她说话,这才看向百里玄烨,表情染着无辜,“太子殿下……真的有刺客。” “恩。”百里玄烨眉心微蹙,却显然没有将洛安安的话当真,看了她怀里的阿布一眼,这才道,“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说罢,便要转身走人,哪知洛安安却突然气鼓鼓的来了句,“我睡不着!” 这一下,倒是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洛霏月甚是不悦的瞪了洛安安一眼,“我说安夫人,你不睡,旁人也是要睡的,你一个噩梦就惊得整个太子府都来看你,怎么?如今你这一句睡不着,该不会还让整个太子府的人陪你坐到天亮吧?” 没有理会洛霏月,洛安安只看着百里玄烨,“你也是这么想的?” 拜托,洛霏月在这个太子府里算个啥? 谁在乎她怎么想的? 可百里玄烨就不同了。 他的想法直接影响着洛安安日后在太子府里的待遇。 不说跟洛霏月平起平坐,那也不能走到哪儿都遭人白眼吧? 这会儿若是不将百里玄烨拉到自己这边来,岂不是等于看着洛霏月骑她头上? 百里玄烨因着洛安安这突然的问话,竟是微微一愣,这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嘴角掠起一抹淡笑,“有阿布在。” “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咯?”洛安安打断他的话,毫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你还说这世上你最疼的人就是我,根本就是骗人的!”话到一半,就见洛霏月瞪大了眼睛看向百里玄烨,仿若是不行百里玄烨竟会对洛安安说了那样的情话,却听洛安安接着抱怨,“大骗子一个,果然方才那刺客的话是对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走走走, 快走!不需要管我,让我被刺客杀了砍了算了!泛着你太子府也不缺一个小小的侍妾!” 洛安安说着,便气鼓鼓的背过了身去。 她原本是想逼着自己掉下两滴泪来配合自己这出戏,岂料戏太差,根本就没有落泪的欲望,只好背过身,不让百里玄烨看到自己懊恼的表情。 但显然,百里玄烨在意的并非洛安安的戏,而是她方才的一句话。 “你说那刺客说了什么?” 洛安安暗暗撇了撇嘴,这才气呼呼的道,“没说什么,你不是不信我嘛,问这么多做什么!” 闻言,百里玄烨眉心一沉,便是转头看向洛霏月,“你先回去。” “殿下!”洛霏月自是不甘心,这是多久以来百里玄烨主动来找她,可……这还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 洛霏月这一声唤,想当然的只惹来百里玄烨的怒视,当下便只能拂袖离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管是何身份都要与她作对! 她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洛霏月走后,百里玄烨才缓步行至洛安安身后,看了阿布一眼,这才道,“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想着若真有刺客,阿布也会第一时间察觉。”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信一只狗都不信我咯!”洛安安继续无理取闹,顺手就拍了阿布的脑袋一下。 这傻狗,居然对百里墨宸一丝敌意都没有,害得所有人都以为是她说了谎! 百里玄烨轻咳了一声,便在床边坐下,约莫也是没想到将洛安安升格为‘他的女人’竟是如此麻烦,从未哄过别人的他,此刻竟也一时想不出对策,好一会儿才开口,“那就当是本太子错了。” “就当?”洛安安甚是不屑的一声冷哼,“那还是别了吧,太子殿下怎会有错,是我做了噩梦,扰了整个太子府的安眠,明日我就去太子妃那请罪去!” 刻意说着气话,其实洛安安此刻别提有多得意了。 百里玄烨既然赶了洛霏月走,那便是站在她这边,如此,日后这太子府的人,除了那洛霏月,只怕都得敬她三分。 百里玄烨眉心一沉,重重叹了口气才道,“别闹过头了。” 她理应知道,他能说出那样的话,已是不容易。 洛安安撇了撇嘴,想着百里玄烨的话也言之有理,凡是都过犹不及,于是才收拾好表情,转过身来看向百里玄烨。 小嘴微微嘟着,仿若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带着点小委屈,无端端便让人心头一颤。 百里玄烨伸手勾起洛安安的下巴,拇指摩擦过她嘟起的双唇,浅浅一笑,“还气呢?” 他这一笑,多了些温柔与宠溺,洛安安自是看出来了,忙摇了摇头,躲开了他的手指,“不气了。” 指尖的细腻的触感落了空,百里玄烨略有失望的收回了手,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语气,“那现在能否说了?那刺客,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就说太子殿下你不是好人,让我离你远一点!”洛安安眨着眼,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单纯。 百里玄烨微微挑眉,“然后呢?” “然后我就大喊了一声有刺客,那人就飞走了。”洛安安想了想,又接着道,“再然后,那些侍卫来了,你也来了。” “那你可看清了那刺客长什么模样?” 洛安安摇头,“天太黑了,没看清。” 她自然不会傻到将百里墨宸的名号报出来。 但就算她不说,百里玄烨也已猜到了十之八九。 能潜入他太子府的人不多,能来去无踪,惹不得侍卫注意的更是不多。 而潜入他太子府,只为给洛安安一声告诫的人,除了一个百里墨宸,还会有谁! 只可惜,他并未料到,洛安安竟会将他当做刺客,大声呼救吧? 想到这儿,百里玄烨便忍不住一笑,没料到堂堂麟王,今夜会有这一日。 “太子何事笑得如此开怀?”洛安安试探般问道,只觉得百里玄烨这般笑,必定是又想到了什么奸计。百里玄烨心情大好,眉下也是微微一挑,伸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方才不信你,确是我不对,作为补偿,那今夜,我就在此留宿陪你,可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找茬 什么?! 洛安安瞪大了眼睛,隐约觉得,自己玩大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百里玄烨还有这招! 当下也只能瞪着眼,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她这等反应,百里玄烨便微微挑眉,嘴角染着笑,笑中隐着几分阴戾。 她这反应,倒是让他觉得,她一直在装腔作势呢! “怎么?不乐意?” 他沉声开口,语气之中分明带着嘲讽与警告。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撇了撇嘴,“那个,太子妃方才走时闷闷不乐,太子不用去哄吗?” 洛安安发现,她忽然好想洛霏月,方才就不该将人气走的,失策失策! 闻言,百里玄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当我什么人都哄?” 他只哄他想哄的人。 洛安安低头一笑,状似羞涩,实则却是在想心里将百里玄烨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见她如此羞赧,倒是让他来了兴趣,便又靠近了些,“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才是。” 说话间,便是伸出双手抱住洛安安的双肩,作势就要将她往床上压。 洛安安忙抬头,挣开他的怀抱。 他眸光一凝,看她的目光已是带着几分狐疑。 洛安安忙道,“太子你位高权重,自然随心所欲,可我只是个侍妾,太子妃却是当家主母,今日我已惹恼了太子妃,若是太子还在我这儿留宿,只怕太子妃,不会放过我……” 拿着洛霏月当挡箭牌,洛安安心中暗暗祈祷着。 “若只是怕她的话,我自会为你做主。” 做你妹! 洛安安皱了眉,“那我就实话跟太子您说了吧,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虽然您说我是您的侍妾,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您对我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你要睡我身边,我,我接受不了!” 这个借口,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说得过去的一个。 倘若这都阻止不了百里玄烨,那她今晚……岂不是真的要失身? 不合算不合算,要不然她还是坦白算了? 就说自己想起来了? 也不行,这不是摆明了把百里玄烨当个白痴耍? 心中的纠结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全都写在了脸上,见她如此,百里玄烨便沉声一笑,“你是担心我要你侍寝?” 言下之意,他并不是要她侍寝? 洛安安甚是忐忑的看着百里玄烨,慢慢点了点头。 他便又是一笑,带着几分宠溺,“不用你侍寝,只是你受了惊吓,本太子想陪陪你。” 他这话说出口,洛安安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却听他接着道,“咱们,来日方长,不急。” …… 好一句来日方长! 洛安安扯着一抹笑,点了点头,这才在百里玄烨的示意下躺了下去。 扯过被子盖上,脸上依旧带着不安。 见状,百里玄烨只是淡淡一笑,“快睡。”倒是没有要到床来的打算。 洛安安看了一旁的阿布一眼,给了它一个‘如果这个男人敢乱来就别客气’的眼神,阿布心领神会,叫了一声。 洛安安这才放了心,冲着百里玄烨一笑,闭上眼,沉沉入睡。 直到第二日一早,太阳刺得她不得不睁开眼,洛安安才逐渐转醒。 额上传来一阵刺痛,仿佛在提醒着她昨日所发生的那些荒唐的一切! 百里玄烨不知何时走的,虽说昨晚他倒是挺安分的,但一想到他的那句‘来日方长’她就满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阿布就躺在一旁,听到她的动静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闭上眼睡了。 这只懒狗。 洛安安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昨日所发生的事,便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从前一直觉得,皇贵妃跟皇后比起来,真是善良。 如今看来,只是当初的她跟皇贵妃是一条船上的,如今利益相冲,皇贵妃自然是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了。 不过一个利字! 就在洛安安还在感叹之时,屋外传来一道女声,“安夫人可醒了?”应该是府里的丫鬟。 洛安安一愣,这才应道,“哦,刚醒,有何事吗?” “太子妃说,照府里的规矩,安夫人该每日一早就去给太子妃奉茶的,想着夫人昨日受伤失忆,许是忘了这事儿,特命奴婢前来招呼一声。” 丫鬟的这句话,很有意思。 ‘太子妃说’这四个字,摆明了就是在告诉洛安安,此事根本就是洛霏月设计的。 这丫鬟虽说是为洛霏月传话,但显然是不想洛安安有事,这才刻意点点拨。 但洛安安又不是真的失忆,自然知道这奉茶一事到底是规矩,还是她洛霏月想的损招。 心中暗笑,便冲着门外应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太子妃,我一会儿就去。” “是。”门外丫鬟应完声就走了。 洛安安这才下了床,洗漱更衣。 洛霏月寻了个理由叫她去,铁定是为了难为她,那她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了,岂不是肯定会吃亏? 想着,眼角就瞥见了一旁的阿布,恩,带着阿布去,洛霏月应该会收敛些。 于是乎,简单的打扮过后,洛安安便带着阿布,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洛霏月的院子。 下人说,洛霏月还未起身。 洛安安看了眼已然高挂的日头,心中不由的一阵暗笑。 这哪是还没起,分明就是刻意不见她,给她个下马威呢! 可她洛安安,是吃这套的人吗? 显然不是! 于是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叨扰太子妃休息了,明日再来请安奉茶。”说罢,便心情大好的转身就准备走了。 哪知还未走出几步,身后的房门就开了。“太子妃醒了。”丫鬟如此禀报,洛安安心中一阵冷笑,这才转过身来,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门外候着的一众丫鬟鱼贯而入去伺候洛霏月梳洗,一炷香之后再鱼贯而出,心想着这人得有多脏才得那么多人 帮着洗了这么久! 真当她想不明白时,洛霏月终于出来了。 穿着一身锦衣华服,头戴朱玉金钗,光是那头饰,估摸着就有十斤重。 这般隆重的打扮,显得洛安安这身随意的装扮格外的不上档次。 或许,这就是洛霏月精心梳妆的目的? 不过洛安安可不会因此而自卑,很是自然的上前欠身行礼。 礼数,自认周全,却听洛霏月一声厉喝,“安夫人进了趟宫回来,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见到本宫,竟是连跪都不会了。” 哦,是想让她跪啊? 洛安安抬头看向洛霏月,浅浅一笑,“可是昨夜太子殿下说,在府里,我不须向任何人下跪的。” 洛霏月既然扯谎整她,那她自然也能扯谎来挡,反正昨夜百里玄烨究竟对她说了什么,洛霏月又岂会知道。 果然,听到她的话,洛霏月脸色一凛,却还是放过了她,“既然太子体恤,那便算了吧。” 说话间,已有下人搬来了椅子。 洛霏月便往上一坐,只见一旁有丫鬟端来一杯茶送至洛安安面前。 这意思,就是要洛安安敬茶了。 这杯茶敬了,想必洛霏月定是会舒心不少,奈何,洛安安就是见不得她舒心。 端起茶盏冲着洛霏月一笑,“太子妃,请喝茶。”说罢,便走上前去,似乎是想要敬茶,却刻意做了个踉跄,将那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洛霏月的身上。 只听得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洛霏月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洛安安便是一通喝骂,“你这贱人!是想烫死本宫吗!” 洛安安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不小心的。”说是不小心,可看着洛霏月此刻的狼狈样,洛安安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弧度。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洛霏月一眼就看出了洛安安的笑容,扬着手便冲了过来。 洛安安哪儿能让她得逞,往后一闪,灵巧躲过。 而看到洛霏月冲着洛安安动了手,阿布也开始愤怒的吼叫起来,站在洛安安的身边,一副你们要是敢欺负我主人,我就让你们分分钟归西的架势。 被阿布的架势给生生的挡住了,洛霏月往后一退,这才冲着一旁的丫鬟小厮们喝道,“给我打死她!往死里打!” 可,阿布如此凶猛,体型又大,就算是未曾见识过阿布如何威武的,此刻也不敢上前啊! 洛安安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阿布的背脊安抚,这才冲着洛霏月笑道,“太子妃别生气,确是我不小心,一会儿我自会去太子殿下那儿请罪的,您还是赶紧去换身衣服吧。” 所以,何必呢你说说。 想要害她,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洛安安摆出这一副无辜的模样,洛霏月气更重,“你,你休要拿太子来压我,当真以为有太子护着你,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吗!鞭子!” 一声怒喝,一旁手拿鞭子的丫鬟很是犹豫的将鞭子递到了洛霏月的面前,“太子妃,不,不如算了……” “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洛霏月一声怒喝,接过鞭子,想都没想就冲着那丫鬟一顿鞭笞。 “连你这个贱人都要来管我,你们一个个都骑到本宫头上来了,本宫看你们还敢不敢!” 她这哪儿是在惩罚丫鬟,分明就是将在洛安安这边受的气,全都撒在了那丫鬟的身上。这叫洛安安如何能看得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布的危机 “别打了!”洛安安惊呼了一声,放开了阿布就朝着洛霏月冲了过去。 一把拽住了洛霏月持鞭的手,“你会打死她的!”见洛安安冲了上去,阿布只急得狂叫,就见洛霏月被洛安安拽住了手,无法再打那丫鬟,便一把将洛安安推开,“事到如今你倒还有心思护着旁人!今日本宫就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这太子府的主子!”说 罢,手上的鞭子便朝着洛安安袭来。 洛安安一惊,但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未袭身,只听阿布一声怒吼,张开了大嘴便冲着洛霏月冲了过来,一个飞扑,准确无误的将她手里的鞭子给夺了下来! 那精准的动作,几乎没有伤到洛霏月分毫。 可洛霏月却突然举着手痛呼起来。 洛安安定睛一看,只见洛霏月的拇指处有一片黑紫,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这是……中了阿布的毒? 阿布方才夺下鞭子时,不慎将唾液滴在了洛霏月的手上? “啊!救我!救我!”眼看整只手都染上了那黑紫的颜色,洛霏月已是惊惶无措,拼命想要抓住一旁的下人们,可下人们见到她此刻这番样子,只吓得一个劲的往后躲!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寒光一闪,随后一阵鲜血四溅,洛霏月仰天一声惨叫,“啊!” 断臂落地,已是全部发黑! 百里玄烨扔了长剑,上前两步,扯过外衣紧紧裹在了洛霏月的断肢处,厉声喝令,“还不速传御医!” “是,是!”总算有下人反应了过来,慌忙退下。 而洛安安也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身旁的阿布,一双眼,紧紧盯着百里玄烨,带着满心的惶恐。 而此时,洛霏月已然晕死了过去,百里玄烨紧抱着她,双眼却死死盯着洛安安,亦或是说,正死死盯着被洛安安搂抱住的阿布。 府里的大夫很快就到,给洛霏月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没多久,御医也赶到了,又是诊脉又是开药的,一直折腾到下午时分。 洛安安便跟阿布一起在洛霏月的院子里等到了下午,百里玄烨下了令,没有他的云溪,她跟阿布都不能离开半步。 直到,百里玄烨从洛霏月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双眸子染着深意,看着了阿布一眼,这才看向洛安安,“随我来。”话音落下,便率先朝着院外走去。 洛安安心中忐忑,深吸了一口气才招呼阿布跟上。 一路行至偏僻无人之处,百里玄烨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眸间染着凉意。 毕竟是阿布闯了祸,洛安安略有心虚,扯出一抹笑,率先开口,“那个,太子妃她……没事吧?” “恩。”百里玄烨冷漠应声,“所幸毒液未曾殃及上臂。”也多亏他及时赶到,否则,只怕洛霏月就这么被毒死了。 洛安安低了头,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只是想着阻止洛霏月打死那丫鬟,最后却害得她没了右臂,从此成了残疾。 “到底发生了何事?”百里玄烨冷漠着一张脸,“是你下的毒?” “不是不是!”洛安安忙摆手否认,“我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怎会毒害太子妃。” “可……太子妃是在与你争执之时,亦或者说,是被你的狗……” 百里玄烨话还未说完,便被洛安安连声打断,“这跟阿布有什么关系,阿,阿布只是抢下了太子妃手里的鞭子,根本就没有伤到太子妃,太子若是不信,大可去看看太子妃的断肢出可有阿布的牙印……” 因为心虚,洛安安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知道洛霏月是沾了阿布的唾液才会变成这样,可……她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百里玄烨知道。 否则,谁知道他会不会将阿布当场诛杀了! 洛安安的表现,令百里玄烨一时难以捉摸。 她看似心虚,又看似是因方才的事受了惊吓。 那蹲在地上,紧抱着阿布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害怕失去的小女孩,无端端便令人想要保护她。 百里玄烨负手在身后,紧紧握了握拳,仿若是在责怪自己此刻不该有的心软,硬是沉下眉来,“可好端端的,太子妃怎会出事?” “我不知道。”洛安安紧抱着阿布,别开了脸不去看百里玄烨,只低声道,“反正信不信由你。” 看着她,虽觉得此事她嫌疑最大,可眼下没有证据,而他,也的确是狠不下心。 于是,微微叹了口气,“罢了,今日你也受了惊吓,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我自会查明。” “哦。”洛安安应声,这才起身,招呼阿布走了,自始至终都没在看百里玄烨一眼。 一直等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洛安安才一把抓过阿布的两只耳朵,拼命的揉阿揉。 “这要怎么办啊!你自己说说看!要怎么办!” 方才发生的事,那么多人看着,不管怎么样,阿布都会有嫌疑。 百里玄烨显然已是起了疑心,按照他的心计,稍微试探就能测出阿布的虚实,到时候,恐怕阿布会很危险。 “你走吧。”揉着阿布耳朵的手顿时停下,洛安安看着阿布,表情很是严肃,“趁着此刻百里玄烨还没有拿你怎么样,你先走,回蜀香楼,去找梅儿跟苏妈妈!” 阿布听懂了,却是哼哧了两声,不放心洛安安一个人留在太子府。洛安安也明白阿布的意思,揉了揉它的脑袋,“你不用担心我,眼下我呆在太子府才是最安全的,至于洛霏月,她都没了一只手了,一时半会儿也整不了我,再说了,我也不会被她给整了,你先顾着你自己 吧,回蜀香楼,再不行就带着你那些狗兄狗弟狗崽子们离开京都,找个山头做野狗去,总之,不要被其他人知道你有毒的事。管好你的唾液,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阿布又哼了两声,脑袋在洛安安的腿上蹭了蹭,这才转身跑出了屋去。 阿布动作迅捷,府里一般的侍卫小厮根本拦不住它,它一定能够顺利逃回蜀香楼的。 果然,一直到了夜里,百里玄烨才发现,阿布不见了。 “去哪儿了?”百里玄烨沉声问着,双眼扫了眼洛安安的房间,丝毫没有阿布的踪迹。 洛安安嘟着嘴,不敢对上百里玄烨的眼睛,就怕被他看透她的双眼,只低声回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百里玄烨显然是不信,进了屋,缓步行至洛安安的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狗有逃不脱的嫌疑,你却在这儿跟我说,你不知道?” 感受到他强大气场的压迫,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猛的抬起头看向他,“我的狗是为了救我,你的太子妃在府里横行霸道,作恶多端,就算是真被人毒死了也是她活该,关我的狗什么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所有的事都有因果。 就如洛霏月今日若是没有找她麻烦,也就不会断了手臂。 百里玄烨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眉心微蹙,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可是,她是太子妃……” 她出事,就得有人出来平息。 对太子妃下毒,论罪当诛! 洛安安听出了百里玄烨的言下之意,微怒着撇开了脸,“太子不过是想找个人出来为此事负责。阿布是我的狗,若太子一心认为太子妃的手臂是阿布下的毒,那便砍了我的脑袋给太子妃报仇就是了!” 但她知道,她对百里玄烨来说是一枚十分重要的棋子。 百里玄烨,绝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果然,看她一脸决绝的模样,百里玄烨微微松了语气,“我又何曾说要拿阿布治罪,只是随意问了句,阿布纵然再厉害,也只是只畜生罢了,哪懂得下毒。” 这话,算是他让了步。 洛安安自然识相,重新看向百里玄烨,语气也缓和了些,“你说真的?” 百里玄烨点了点头,情不自禁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只是眸光,却是染着寒意的。 洛安安由着他占这点小便宜,却忍不住道,“但此事,轻易不能遮掩过去吧?” 毕竟,洛霏月断了条手臂! “恩……”百里玄烨淡淡应声,嘴角微微掠起一抹弧度,笑容隐着阴郁,“你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洛安安说的对,太子妃出事,怎么可能轻易能遮掩过去。 这件事,既然不能是阿布做的,更不能是洛安安做的,那,就只能是旁人做的了。 洛安安却不懂百里玄烨的心思,她只以为,百里玄烨能有办法安抚下洛霏月不去追究此事。 只要洛霏月不追究,这件事便可不了了之。 可她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便听门外的丫鬟小声议论了,那个差点被洛霏月打死的丫鬟,因毒害太子妃一事,昨夜畏罪自尽了。 门外的议论声,显得那般煞有其事,但洛安安知道,那丫鬟本就无辜,怎么可能会畏罪自尽。 原来,百里玄烨口中的‘自有分寸’,就是找一个无辜者来顶罪! 一阵寒意自脚底蹿至头顶,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还未镇静下来,就听门外有人唤道,“安夫人,太子妃有请。” 洛安安皱了眉。 什么情况?又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要她的命 开了门,洛安安看着门外来唤的丫鬟,不由的皱了眉,“你可知,太子妃请我所为何事?” 那丫鬟低着头,一言不发,不似昨日来唤她的那个丫鬟,言语间还给了她些警告。 可越是如此,洛安安便越觉得不妙。 这丫鬟一直低头的模样,分明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或许,是洛霏月警告过她。 洛安安便也不再为难她,“那就劳烦回去告诉太子妃一声,我这儿梳洗好了就过去。” 闻言,丫鬟点了点头,称了声是,这才走了。 见那丫鬟走远后,洛安安才转身看向门边拿着笤帚的两名丫鬟。 这两名丫鬟是负责她这院子的清扫的,方才在谈论着畏罪自尽那丫鬟的人也是她俩。 此刻看到洛安安望向她们,两人的脸上也不由的染上几分惶恐。 却见洛安安从发髻上取下了一枚发簪,虽算不得珍贵,但好歹也是纯银打造,值些银两。 洛安安将银簪递给其中一名丫鬟,这才道,“劳烦二位帮我通知太子一声,就说我这就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那丫鬟接过了银簪,却是面有难色,“若是被太子妃知道……” “事后我必有重谢。”洛安安打断了丫鬟的话,她理解她们的顾虑,洛霏月下手狠毒,她们这会儿去通知太子,摆明了就是帮洛安安,日后定会招来太子妃的报复。 但眼下,阿布不在,洛安安也只能依靠百里玄烨了。 两名丫鬟忍不住相互看了眼,似乎是在默默商议着,随后才点了点头,“好,安夫人且放心去,我们这就去通知太子殿下。” “多谢了。”洛安安这才松了口气,两名丫鬟转身就走,洛安安也深吸了口气,朝着洛霏月的院子走去。 因着昨日才断了手臂,失血过多,洛霏月此刻都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很是虚弱。 而她右臂只剩一截,磨断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竟是有些可怜。 洛安安皱了皱眉,这才缓步上前,微微欠身,轻声行礼,“给太子妃请安。” 闻言,洛霏月睁开了眼,撑着完好的左手想要起身。 站在床边伺候的丫鬟慌忙上前帮忙搀扶。 洛霏月总算是做了起来,这才转头看向洛安安,冲着她一笑,染着虚弱,“见到我今日这幅样子,你可满意?” 洛安安脸色微凝,“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你的手……是个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都是我咎由自取。”洛霏月突然的一句话,倒是让洛安安很是意外。却见她依旧淡然的笑着,一双眼飘忽的看向窗外,“我昨夜,一夜未眠,一直在想为何偏偏是我遇到这种事,不否认,我一开始,一直都在怪你。”洛霏月说着,这才看向洛安安,“我觉得我所遇到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走到今日这地步!可后来,却渐渐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存心不良,加害我大姐,抢了太子妃之位。是我妄图吞并爹给你的三家店面,结果赔了 夫人又折兵。是我想给你个教训,这才编了个谎,让你来给我奉茶,才会让我,断了手臂……” 洛霏月说着,竟是落下了泪来。 屋内昏暗,洛安安看不清洛霏月脸上究竟是何表情,但听着她的那番话,倒是情真意切的。 洛安安没有搭腔,只有洛霏月一个人在那儿仿若是忏悔似得喃喃自语,“是我作恶太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一条断臂,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已算是上苍仁慈了!” 一条断臂,能让洛霏月想通这些,也算是值了。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太子妃找我来,只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洛霏月能忏悔,是好事。 可洛安安并不是很想听她的忏悔。 闻言,洛霏月这才一笑,“自然不是,我只是想,与你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 洛安安眉心紧蹙,“太子妃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只听洛霏月道,“既然你日后都会留在太子府,虽为侍妾,但也算是太子的女人。你身份特殊,并不会威胁到我的地位,所以跟你作对,似乎也没必要。倒不如握手言和,日后我住东院,你就住西院,咱们 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话音落下,见洛安安一直拧着眉,洛霏月便又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闻言,洛安安摇了摇头,“没,没有。” 若真能相安无事,各自安好,她自然是愿意的。 洛霏月很是满意的一笑,冲着一旁的丫鬟道,“你去倒两杯水来。”说罢,又冲着洛安安道,“咱们以茶代酒,喝下这杯茶,就当抹了此生的恩恩怨怨。” 丫鬟果真去了一旁倒茶,洛安安的一双眼也一直紧盯着她。 说实话,洛霏月突然转了性,她一点都不觉得可信,以至于洛霏月说道喝茶的时候,她的直觉就是茶里被动了手脚。 可她一直盯着丫鬟,只见那丫鬟从同一个壶里倒了两杯茶出来,并未有动手脚的迹象。 将那两杯茶分别端给洛霏月与洛安安之后便乖巧的站在一旁。 而洛霏月接过茶后,便冲着洛安安一扬杯,“从此仇怨两清,我先干为敬。”说罢,当着洛安安的面,就将那茶水喝了进去。 那茶水,是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洛霏月能如此坦然的喝下去,那便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样想着,洛安安便也点了点头,“祝太子妃,早日康复。”说罢,便也一饮而尽。 洛霏月自然是满意的一笑,一旁的丫鬟上来收走了茶盏,洛霏月便揉了揉脑袋。 见状,洛安安便道,“太子妃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了。”说罢,微微欠身行礼,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可人将军行至门边,还未来得及开门,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脚下也跟着虚浮,跨出一步,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呵……” 洛霏月的轻笑声,传入洛安安的耳朵,紧接着,便是她拖着略沉的脚步声靠近,“茶水无毒,可茶杯有毒。安夫人,可是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结果却败在了一只小小的茶杯上?” 茶水里的毒,令洛安安整个人都觉得混沉,没有力气,却能保持相对清醒的神智,她,果然是着了洛霏月的道了! 是她大意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洛霏月一直是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想通了一切,忏悔自己的罪行? “你,你想怎么样……” 微弱的声音,却依旧倔强。 洛霏月已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洛安安的面前,听她语气里的强硬,便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了洛安安的脸上,毫不留情的用鞋底蹂躏着她的脸。 “我想怎么样?我当然是要为我自己报仇了!我断了一条手臂,当然要拿你的来还!” 洛安安虽浑身无力,但感觉依旧敏锐,洛霏月的鞋底在她的脸颊上用力踩着,摩擦着,使得她的脸颊生疼。 左脸毁容了还未完全康复,这会儿看来连右脸都要毁了! 可最让洛安安担心的,并不是这张脸。 而是洛霏月说,要拿她的手臂! “去吧我的匕首拿来!”洛霏月一声令下,一旁的丫鬟立刻应声,只听她的脚步声哒哒跑去了屋子里的角落处,而后又哒哒地跑了回来,将一把刀柄上精雕细琢的黑铁匕首交给了洛霏月。 ‘嗡’ 匕首出鞘,发出锋利的声响,洛霏月手握匕首,脚踩着洛安安的脸,俯身而来,将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展现在洛安安的眼前。“你觉得,这把匕首如何?这可是太子殿下赏我的,锋利无比,吹毛断发,你放心,这把匕首虽小,但绝对会很快就将你的手臂割下来,不会让你太痛苦。你害我没了右臂,那我就拿你的右臂跟右腿来偿还 ,如何?” 洛霏月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笑声无比阴郁可怖。 她终于将脚从洛安安的脸上拿了下来,蹲下身子,将那把匕首按在了洛安安的左肩处。“我就从这里开始吧?用不惯左手,可能会废写力气,不过你信我,很快的。”洛霏月笑意更浓,说话间还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只觉得自己终于能将洛安安踩在脚下,看着她被自己折磨的样子,实在太让人 舒心了! 而洛安安此刻也早已懒得跟洛霏月废话。 她知道,这个女人疯了! 她不可能劝说一个疯子不要害她,她唯一的希望,只有百里玄烨! 可是…… 百里玄烨。 你若再不来,我特么大概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洛安安内心的怒骂,百里玄烨果真是来了。 一把推开房门,就见洛安安倒在地上,而洛霏月手里拿着匕首,正打算要加害洛安安! 见百里玄烨来了,洛霏月仿若是知道了什么,竟是一声尖叫,仿若拼了命也要将匕首刺进洛安安的身体里。拿不了她的手臂,那就拿了她的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引颈自刎 关键时刻,百里玄烨一脚踹来,直接将洛霏月给踹飞了出去。 匕首擦过洛安安的衣衫,瞬间便将其划破,但好在,并未伤及皮肉。 得救了! 洛安安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丫鬟早已吓得跪地,瑟瑟发抖,只一个劲的磕头,“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百里玄烨大步上前,将洛安安抱起,凝着眸瞪了眼还在地上挣扎的洛霏月一眼,这才看向那丫鬟,“解药何在!” “奴婢这就去拿!”那丫鬟说罢,立刻跑出了屋去,百里玄烨冷着脸,这就要将洛安安抱走。 熟料身后突然传来洛霏月的尖叫,“百里玄烨!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何一直护着她!” “今日之事,本太子只当没看见,不许有下次。”百里玄烨说着,便抱着洛安安大步离去,而他身后,洛霏月已然发了狂。 “啊!百里玄烨!你给我将她放下!我要卸了她的手臂,我要将她做成人彘,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你给我将她放下!” 凄厉的惊叫久久回响。 只是百里玄烨却仿若未曾听到,一步都未停留。 将洛安安送回了院子,没多久原先那丫鬟也将解药送来了。 洛安安你服下了解药,这才觉得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觉得怎么样?”百里玄烨沉声问道,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脸有些疼。” 说着,便下意识的要去摸自己的脸。 哪知百里玄烨先她一步,将她的右脸捧在了手心。 “那个疯女人。” 低骂了一声,百里玄烨眼里透着怒意。 “是我自己大意了。”洛安安低声说着,微微侧脸躲开了百里玄烨的手,这才道,“多亏太子殿下及时赶到,不然……” 真是不敢想! 百里玄烨收回了手,微叹了口气,“从今日起,若我不在,太子妃召见,你可不必前往。”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洛霏月不再给他整些幺蛾子出来。 洛安安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你……”百里玄烨突然皱起眉心,看着洛安安,眼里染着几分深意,“你……可是想起些什么来了?” 洛安安一愣,想着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深沉,这才惹百里玄烨怀疑了,于是忙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想起什么来,只是方才以为自己要死了,有些怕而已。” 闻言,百里玄烨微微点了点头,对洛安安的话将信将疑。 见状,洛安安便低下头,做出一副真的是受了惊的模样,“前几日刚落水,九死一生,今日又差点死在太子妃的刀下,真的可以算得上,命运多舛了。”说罢,还自嘲的一笑。 百里玄烨伸了手来,将洛安安的手握在手心。 她的手,冰凉的,似乎是真的被吓坏了。 忽然便有些或会自己方才还怀疑了她,便低声一笑,“日后有我在,你的命运,只会一帆风顺。” 突然的情话,只让洛安安难以适应,正准备想个什么办法将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收回来,就听门外传来太子府管家的惊呼,“太子殿下,出事了!” 百里玄烨这才松开了洛安安,起身开了门。 就见管家在百里玄烨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而后便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决策。 可百里玄烨却只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便关上了房门,重新坐回了洛安安的身边。 只是,眉心始终紧皱着。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百里玄烨这才看向洛安安,缓缓开口,“洛霏月……引颈自尽了。” 洛安安一下子被惊的睁大了双眼,微微张开了嘴,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难道,是因为百里玄烨救了她,所以洛霏月才想不通,自尽了? 百里玄烨带她走时,洛霏月情绪那般激动,激动之下做出蠢事,也的确是有可能。 “那,你准备怎么办?”洛安安再次问道。 洛霏月,等于是百里玄烨对洛家的一张牌,虽说这牌不怎么样,但到底是跟洛家有牵扯的。 如今,洛霏月自尽,洛家跟百里玄烨再无关系,原本好好的计划,也因此彻底打乱。 该怎么办? 百里玄烨微微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 见状,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不如,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闻言,百里玄烨再次看向她,“你确定?”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 解了毒,身体也恢复了力气。 洛安安便跟着百里玄烨一起,来到了洛霏月的院子。 因为原本打算要害洛安安,洛霏月早已将院子里的一众下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在床边侍候的一个。 后来唯一的丫鬟还跑去找解药了,以至于洛霏月的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 而最先发现洛霏月自尽的,就是管家。 也是奉了百里玄烨的命,去看洛霏月,好歹是太子妃,又伤了右臂,担心她出事。 没料到,真的就出事了。 管家发现洛霏月死后,立刻命人封锁了整个院子,没有百里玄烨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入,是以,当洛安安跟着百里玄烨来到洛霏月的院子里时,洛霏月还躺在地上。 她约莫,是用那把无比奋力的匕首,直接割断了自己颈部的动脉,以至于偌大的一间屋子,墙上,甚至是屋顶的横梁上,都有着喷射状的血迹。 洛霏月倒在血泊之中,贴身的衣物早已被血染得通红,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袭来,只让洛安安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殿下……”身后,管家轻声开口,“要不要,问问皇上该如何?” 洛霏月的死,不是小事,轻则会影响百里玄烨太子之位,重则影响的,是这黎国的天下! 而这一路行来,百里玄烨似乎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转身看向管家,沉声道,“传本太子之令,就说安夫人毒害太子妃不成,引颈自刎了。” 百里玄烨一番话,只让洛安安猛的一惊,“你,你什么意思啊!”说话间,便往后退了两步,哪知才道了阶梯,一个不稳便向后摔去。 好在百里玄烨反应敏捷,将她问问接住,这才扬起唇角一笑,“小心些,爱妃……” 爱,妃? 洛安安一脸惊讶与茫然的看着百里玄烨,渐渐的,自他含着笑意的双眸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让她代替死去的洛霏月,以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来维持他跟洛家的关系! “你这根本行不通!”洛安安站稳了身子,一把将百里玄烨推开。 百里玄烨微微沉眉,“为何行不通?你不愿?” “并非我愿不愿的问题,而是……”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你是当这府中上下,全都瞎了吗?” 闻言,百里玄烨微微一挑眉,“你只是担心这个?” 洛安安点了点头,便见百里玄烨看向管家。 管家会意,冲着洛安安便躬身行礼,“老奴见过太子妃。” 管家的举动令洛安安好一阵呆愣,这,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瞧见了?”百里玄烨得意的一摊手,只惹得洛安安眉心皱得更紧。 “是,我知道,管家对您衷心耿耿,可其他人呢?府中这么多丫鬟小厮,这么多侍卫,只要有一个说漏了嘴,那就是欺君之罪!只要掉脑袋的!” “父皇那边,你不必担心。”百里玄烨冷冷开口,“他必会同意。” 皇上一直都在权衡着他跟麟王两边的势力,洛霏月一死,等于变相的增加了麟王的实力。 但如今能有法子让洛霏月‘活着’,皇上又岂会不同意。 至多就是责骂他一番便算了。洛安安却还是摇头,“就算皇上那儿没问题,那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也没有问题吗?太子府上下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走漏了风声,那便是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众口铄金,怕是连皇上都堵不住天下 百姓的嘴。” 让她假扮洛霏月? 剪纸荒唐! 却听百里玄烨沉声道,“这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天若塌了,还有本太子来顶着,你只需告诉我,你愿,还是不愿?” 看着百里玄烨严肃的神情,洛安安知道,他既然能相处这样一个荒唐的计策来,那必定是有办法使得这计策变得不那么荒唐。 思绪也渐渐冷静下来,如今她躲在太子府里,自然也是仰仗着太子的权势,若太子倒了,对她并无益处。 深吸了口气,洛安安便又开了口,“那,不如太子先回答我,我蜀香楼,又该如何?” 他用‘蜀香楼安夫人毒害太子妃不成,引颈自刎’这一借口来搪塞此事,那蜀香楼,岂不是会因此受到牵连? 听她这般问,百里玄烨眸光瞬间一沉,打量了洛安安一眼才道,“你没有失忆!”洛安安挑了挑眉,“眼下应当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既然你要我做你的太子妃,那你我之间便是相互利用与合作的关系,我可以答应你扮演好太子妃的角色,可你也必须答应我,保护蜀香楼不受牵连。”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杀鸡儆猴 洛安安此番表现出来的强势,令百里玄烨微微沉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让他此刻很难舒心。 但,她说的对。 他们如今,是合作的关系。 于是点了点头,“放心,蜀香楼绝不会被牵连进来,不过……本太子既然有本事保住蜀香楼,自然也有本事将它夷为平地,这一点,爱妃你理应清楚吧?” 他在她面前的自称,重新换成了那高高在上的‘本太子’,也显露着他察觉被利用却又对她束手无策之后,是有多不悦。 洛安安心中了然,自然也是点了点头,微微欠身行礼,“日后,就仰仗殿下了。” 百里玄烨只一声冷笑,“爱妃不是担心府里人会说漏了嘴?不如陪本太子去瞧瞧,看看府里究竟有多少人敢说漏嘴。” 这一声冷笑,透着阴戾的杀气,令洛安安的感觉很不好。 不等她开口说愿不愿意,百里玄烨已是喝令管家将府中上下三百多人全都召集了起来,包括了负责府里日常巡视的侍卫。 三百多人,都进了院子里,乌压压的一片人。 洛霏月的尸体还躺在血泊之中,站在前排的一些下人在看到洛霏月的尸首时,皆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管家大致清算了人数,这才上前禀报,“启禀殿下,府中上下三百六十八人都已在此。” “恩。”百里玄烨淡淡应声,一双眼锐利如鹰,扫过众人,只令满场噤若寒蝉。 “可知为何本太子要将你们都召集起来?”缓缓开口,声音冷若冰霜。 自是无人敢应。 百里玄烨冷冷一笑,“如你们所见,府里,死人了。” 下人们闻言,便将脑袋垂得更低,有几个忍不住偷偷相互望了眼,却是一个个的心里都没底。 只凭他们,岂能料想到百里玄烨的心思。 下人们表露出来的胆怯,令百里玄烨甚为满意。 于是乎才接着开口,“可否有人告诉本太子,死的,是谁?” 那躺在血泊里的尸体,断了一条右臂,不是太子妃又是谁? 可……既然是一眼就知的事实,那太子殿下为何要问? 下人们大多都算聪慧,自然不敢胡乱作答。 但总是难免有一两个耿直的。 “是,是太子妃。” 一道声音颤颤巍巍的从人群里飘了出来,百里玄烨冷笑的表情并无变化,只是一双眼却透出了杀意。 管家一双锐眼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出了声音的来源,上前便将那人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应该是新入府不久的小厮。 只见管家染着笑意,拉着那小厮就往洛霏月的尸首旁走,边走边问,“来来来,你再仔细瞧瞧,死的到底是谁?” 那小厮在被管家揪出来时就吓得浑身打颤,又被迫近距离看了那般血淋淋的场面,当下脑子便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人群里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几乎是冲到了管家的面前,拉住了那小厮的衣袖,冲着管家哭求道,“管家,这孩子不懂事,只会瞎说,还请管家看他年纪小,口无遮拦的份上,饶了他一命!” 冲出来的这位,约莫有四十多岁,应该也是太子府的老人了。 见他出面,管家也微微皱了眉,“老李,我知他是你的儿子,但在太子府里,口无遮拦本就是要命的事儿,今日我看在你对太子府鞠躬尽瘁十数年的份上,再给一次机会。” 说罢,又看向那小厮,“告诉我,死的,到底是谁?” 这小厮显然已是被管家吓傻了,转头看向自己的爹,可他爹也不知如何作答才是正确答案,于是,只能木讷的重复着自己的答案,“是,是太子妃……” 话音落下,就见管家猛的一把掐住了那小厮的脖子,只听‘咔’的一声,小厮的脖子便被捏断。 动作之快,只让洛安安瞪大了双眼,还未反应过来时,那小厮已然瘫软倒地。 那双为来得及闭上的眼里透着不解与绝望。 见自己的儿子被杀,老李也被悲愤冲昏了脑袋,冲上去就要跟管家拼命。 但管家显然是会些功夫的,三两下便制服了老李,毫不留情的拾起血泊里的那把黑铁匕首,刺穿他的心脏。 这二人一死,其余人便更加胆战心惊了。 有些胆子小的,已经默默掉下泪来。 洛安安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猛得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死死的隐忍着。 全场唯独百里玄烨跟管家二人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见管家从衣袖里摸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沾了血的手,这才冷笑道,“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太子妃好端端的坐在太子身边,居然敢咒太子妃死!” 一席话,令不少下人都偷偷抬眼看向洛安安。 坐在太子身边的,分明就是安夫人,可管家却说那是太子妃…… 机灵的,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于是乎,当管家指着洛霏月的尸体问话时,有人颤声回答,“死,死的是,是太子的侍妾,安夫人。” 话音落下,便有人去偷看管家跟太子的脸色,见到管家面露满意的笑容时,便有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是啊,死的那个是安夫人。” “奴婢也认得,死的就是安夫人。”众人的回答,终于令百里玄烨微微点头,见状,管家便挥手示意众人噤声,这才道,“安夫人毒害太子妃未遂,引颈自刎乃是罪有应得。太子殿下不希望再有关于此事的流言蜚语,若被太子知晓,有人胆敢 在外头胡言乱语的话,那下场,你们应该是知道的。这都快过年了,老奴会奉太子之意往你们各家都送上十两银子跟年货,在太子府做事,需谨言慎行,你们不出错,太子自然不会亏待了大家。” 这看似是在收买讨好的话,实则却是在警告众人。 若是乱说话,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还会殃及家人。 众人闻言,纷纷下跪叩谢,但心中却都清楚,自己的脑袋,已是悬在了裤腰带上。 见效果已如预期,百里玄烨这才起身,冲着管家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管家应声,百里玄烨便看了洛安安一眼。 洛安安会意起身,百里玄烨这才拉着洛安安的手,大步离去。 直到离开了院子,洛安安才猛的将百里玄烨的手甩开,“太子殿下果然计谋深远,这一招杀鸡儆猴,只怕日后这太子府里,无人胆敢胡言乱语了。” 她的语气满是嘲讽。 是可怜方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厮,更是对百里玄烨心狠手辣的不屑。 而她的嘲讽,也让他微怒。“本太子向来心狠手辣,自然比不得你仁慈。可本太子的心狠手辣筑起了太子府这四面高强,刀枪不入!而你呢?你为何会落得今日这步田地?你看不上本太子做事的手段,为何又偏偏来我这儿寻求庇护?”他这一番问话,嘴角也已染上不屑,一双眼甚为冷漠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接着道,“你若不来我太子府,今日又岂会见识到本太子的心狠手辣?你记得,洛霏月是因你而死,方才那小厮,也是因你而死 。” 他的双眼跟锐利的语句,仿若一把利刃,直接刺穿了洛安安的身体,令她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他这才收敛了那张扬霸道的气场,淡淡一笑,“爱妃,心慈手软,可报不了仇。” 说罢,这才转身,负手而去。 心慈手软可报不了仇。 百里玄烨的一句话仿若是一记重拳,狠狠的捶打在洛安安的心口上。 脑海里浮现出了若君跟清儿惨死的模样,更是让她的心一阵阵的猛烈的紧锁。 是,她还有仇要报。 她说过,会让洛家大小姐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她不会为了报仇,就不顾旁人的性命,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否则,她不就跟那个洛家大小姐,一模一样了吗? 管家的动作很快,命人处理完洛霏月的尸体之后,安夫人引颈自刎的消息才在京都大街小巷传开来。 可洛安安没料到,皇上的动作更快! 一夜间,蜀香楼内的姑娘,被抓的抓,关的关,连苏妈妈都被官府带走,押入地牢。 皇上甚至给蜀香楼扣下了谋逆的大罪。 第二日一早,当洛安安听闻此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百里玄烨。 而此时的百里玄烨,正准备去上朝。 见到洛安安便是眉下一沉,他知道,她定是为了蜀香楼的事而来。 可洛安安见到他,一句话都还未说,先就冲他地方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你说要保蜀香楼不受牵连!” 可现在呢? 蜀香楼被封,那些被抓紧地牢的姑娘们都因那莫须有的罪名而被严刑拷打。 这叫不受牵连?! 百里玄烨被她打了一个耳光,心中自有怨气,但眼下,也是忍了。 舌尖舔了舔微带血腥的唇角,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此事乃是父皇的意思,本太子也无能为力。”听他话音落下,洛安安便又扬起了手,可这一次,她的巴掌却被他拦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蜀香楼的势力 百里玄烨冷着双眸,紧紧握着洛安安的手腕,言语间,尽是不耐,“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洛安安挑眉,“是谁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绝不会然后蜀香楼受牵连?现在算什么?堂堂太子殿下,说话当放屁吗!”话到最后,已是因着愤怒而忍不住厉喝。 可她的厉喝却被他更大声的打断,“这天下乃是我父皇的天下!父皇说一,无人敢说二!” 所以,父皇要办蜀香楼,便是连他都没有办法。 洛安安死咬着牙,她知道百里玄烨说的有道理,可她内心的愤怒却绝不可能因此而平息。见她虽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可嘴角却因为愤怒而颤抖着,百里玄烨便又开了口,“今日之事,本太子不与你计较,可日后不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行。记住,便是连你太子妃的身份,都是父皇才说了算的。 ” 他说完,才松开了她的手,“本太子赶着上朝,还有何事,等本太子回府再说。”说罢,大步离去。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将快要溢出胸口的愤怒给强行按压了下去。 低头,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眉心再次紧紧凝起。 皇上毁了蜀香楼,便是毁了她的后路,是要她日后都安分守己,乖乖扮演太子妃的角色,辅佐太子继位。 可皇上一定不知道,他碰了蜀香楼,便是碰了她的逆鳞! 她绝不会让他们安心如愿的,洛大小姐,麟王,太子,甚至是那个他说一天下无人敢说二的皇上,总有一日,她都要让他们跪着来求她! 只是眼下,她得想个办法,将蜀香楼的姑娘们救出来才行! 洛安安一边想着,一边踱步回自己的院子,却始终没有想出万全之策,这回是皇上下令抓人,难不成,还得从皇上那边下手? “娘娘,该用膳了。” 洛安安刚进院子,就听一名丫鬟唤她。 洛安安也未曾在意,进了屋,看了眼桌上的早膳,便只挥了挥手,“吃不下,端走吧。” 此时此刻,蜀香楼的姑娘们还在牢里受罪,她哪还有心思去吃东西! 熟料,那丫鬟却上前来劝道,“娘娘不吃东西怎么行,吃不下别的,这碗粥总要喝的。”说着,便将一碗清粥推到洛安安的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道,“这是梅儿,亲手做的。” 洛安安一愣,猛的抬头看向那丫鬟,不是梅儿是谁! 当下便激动的站起了身来,一把抓住了梅儿的手,“真的是梅儿,你没事,你没被抓?” 见她如此,梅儿不由的红了眼,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好在蜀香楼收到消息,在官兵赶来之前就散了,只是苏妈妈说如若不被朝廷抓些人去,会让皇上对夫人存有戒心,这才执意带着姑娘们留下。” 也就是说,苏妈妈是想牺牲她自己,来帮洛安安换取皇上的信任! “分明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蠢!”洛安安忍不住责怪,眼泪却因为感动而落下。 自己的命不紧要,倒是她的事儿比什么都重要了? “夫人……苏妈妈这样安排,是有她的道理的,梅儿急着进府,就是想劝您,千万别想着去救人,千万不要做傻事,白费了苏妈妈的一番好意。” “可是……”洛安安还想说什么,却被梅儿打断,“夫人!下令封查蜀香楼的是皇上,您如今拿什么去跟皇上斗?我知道您不忍苏妈妈她们受苦,但您也需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梅儿的话,终于令洛安安点了点头。 眼下她若是跟皇上硬碰硬,无疑是鸡蛋碰石头,而用软的,皇上也未必会答应。 皇上虽办了蜀香楼,但并未下令诛杀,只是将人都关进了地牢,那短时间内,苏妈妈她们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救人出来,恐怕还得等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这才看向梅儿,微微扯出一抹淡笑,“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梅儿冲着洛安安一笑,这才附耳上来,轻声道,“太子府里,有咱们的人。” 这一句,着实把洛安安惊到了,“当真?” 只见梅儿点着头,“夫人想不到吧?咱们蜀香楼的实力,可比您想象的要厉害呢!” 不得不承认,洛安安的确是吃惊的,但又很快皱起眉来,“那你可是立刻就要走?”虽说梅儿能成功混进太子府来跟她说话,可若是久留的话也必定会被察觉。 特别是管家。 简直就是完美的继承了百里玄烨心狠手辣这一点,杀起人来毫不含糊,若是被他察觉,梅儿可就凶多吉少了。 哪知梅儿却摇了摇头,“梅儿好不容易混进来,自然是要留在夫人身边的,夫人不必担心,梅儿早就安排好了,如今梅儿乃是您的贴身丫鬟,是管家亲自批核的,不会露出马脚。” “连管家那关都过了?”洛安安着实吃惊不小。可梅儿却甚是得意的扬着下巴,“恩!太子府上下,光是下人就有两百多个,丫鬟少说也有上百人,管家虽说眼神凌厉,但总不见得一百多个丫鬟全都认得,而且,梅儿自幼在家里做活,手上都是茧子,自 然是能瞒过管家的。” “厉害了。”洛安安不由的冲着梅儿伸出了大拇指,忽又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道,“对了,苏妈妈她们被抓了,那阿布呢?” “咱们提前收到了消息,便连夜撤了,只是没了蜀香楼这个地方,那么多狗不太好养,便命人将阿布它们偷偷带去了城外的山上。” 梅儿的话,终是令洛安安放下心来,“山上好,山上没人,阿布的特殊就不会被旁人察觉,更加不会招来祸事,我如今,真的是连一只狗都保护不了呢。”见洛安安这么说,梅儿忙安慰,“夫人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当初若君姑娘将蜀香楼楼主的位置让出来,自然是因为她知道您定能担此重任,咱们蜀香楼虽然被封,但根基未动,夫人想做什么,蜀香楼能做 到的,自然竭尽全力!” 今日梅儿能进来太子府,甚至一进来就成了她的贴身丫鬟,足以说明,蜀香楼还是很有能力的。 洛安安眉心微蹙,这才问道,“麟王府……可有咱们的人?” 她想着,蜀香楼既然能在太子府安插了眼线,那麟王府应当也有她们的人。 果然,梅儿点了点头,“自然有的,别说麟王府,这京都内大大小小官员的府邸,都由咱们蜀香楼的人,夫人有何想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你让人想办法接近洛大小姐,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常,立即汇报。” 被欺负了这么久,她想着,也该是时候稍稍反击一下了。 梅儿应声点头,“好,梅儿知道了。” 有了梅儿在身边,洛安安总算是稍稍宽心了些,用了早膳之后便与梅儿在太子府里大致逛了逛,巳时未到,百里玄烨也回来了。 他来时,洛安安正在后院赏花,时值入冬,院里的梅花也出了花苞,细细闻来,倒也有几分香气。 百里玄烨远远的便见到洛安安踮着脚尖闻花苞的模样,心口莫名一阵暖意,却又很快皱了眉,朝着洛安安走去。 “今早还气得赏了本太子一个耳光,这会儿怎么有心思在这儿赏花了?” 洛安安的好心情,自然是被百里玄烨的这番话给打断了,转过身来冷冷撇了他一眼,这才道,“想明白了,自然就会舒心些。倒是殿下您这一回府就来找臣妾,应当不会是为了关心臣妾的心情吧?” 闻言,百里玄烨没有回答,反倒是看了一旁的梅儿一眼,“这丫鬟眼生啊……” 显然,他对梅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只不过梅儿机灵,当下便冲着百里玄烨微微欠了欠身,“奴婢今早才被管家招来伺候太子妃。眼生奴婢也是正常的。” 是管家招的,那便无妨。 百里玄烨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看向洛安安,“一会儿用过了午膳,陪我去趟洛府。” “殿下这是在说笑吧?”洛安安冷笑了一声,“去洛府?怎么?太子是急着去告诉洛家的人,他们的二女儿换人了?” 那岂不是等同于告诉天下人! 洛家岂会答应让她代替洛霏月的身份! 熟料百里玄烨一脸严肃,“这是父皇的意思。”“皇上老糊涂了,殿下也疯了吗?”眼下,洛安安可不打算跟他们客气,“我,之前假扮了洛家大小姐,之后又害得洛毅川断子绝孙,如今你要我跟你去洛府告诉洛家人我又开始假扮他家二小姐了,敢问殿下 ,若您是洛家的人,你会答应吗?” “不答应也得答应。”百里玄烨接过洛安安的话,眸中染着寒意,“若是搞不定洛家,你的存在,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虽说洛霏月出嫁后便嫌少回洛家,而他原本也想着洛安安假扮洛霏月也不必在洛家人面前露面,但今日父皇说的对。 纸包不住火,洛家早晚会知道此事。那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条路 百里玄烨的话,不无道理。 洛安安如今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就是为了帮百里玄烨维系与洛家的关系,倘若做不到这一点,她对百里玄烨而言就是一枚弃子。 所以,洛安安终究是答应了。 重新装扮了一番,换上了平日里洛霏月中意的华贵装扮,再以薄纱遮掩,只露出一双描绘精致的眉眼。 洛霏月与洛家大小姐虽是不同的娘胎出来的,但到底都是洛震天的孩子,眉眼间终究还是有些相似的。 而如今洛安安这一番刻画装扮之后,与洛霏月也是极其神似,非亲近之人,轻易瞧不出破绽。 便是连百里玄烨见到她这装扮后的第一眼,也是被惊艳当场。 “臣妾让殿下久等了。”洛安安欠身行礼,这才惹得百里玄烨挑眉一笑,伸手将她扶起,“爱妃,请。” “殿下请。” 这一番客套,二人先后上了马车,缓缓朝着洛家而去。 “可想好要如何说服洛家了?”百里玄烨淡淡问道,洛安安却是耸了耸肩,“没呢。” 百里玄烨当下便沉了眉,“爱妃这是想去碰碰运气?” “不然呢?”洛安安反问,“这洛家又不是臣妾要去的。”是他逼着她,她才不得不去的! 听她这么说,百里玄烨的心情更显烦躁,“你可知,若说服不了洛家,你的下场会是如何?” “太子殿下不必吓唬我,您也应当知道臣妾与洛家的恩恩怨怨,今日既然是非去不可,那臣妾也只能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其余的,臣妾可保证不了。” 这是大实话。 洛家,除了与洛霏月不甚亲近,也不需要去说服的洛夫人之外,就数刘氏好对付些。 而洛震天跟洛毅川就像是两道大难关,说服他们,可不容易。 百里玄烨知道此事不易,便也不再追问。 没多久,马车便在洛府外缓缓停下,百里玄烨率先下了马车,这才转身过来扶着洛安安下马车。 只是洛安安的双脚刚刚着地,便见另一辆马车停在了洛家门前。 是麟王府的马车。 只觉得不妙,洛安安与百里玄烨不由的互看了一眼,就见那洛家大小姐与百里墨宸相继自马车内走了出来。 “是妹妹啊!”洛家大小姐见到洛安安便是微微一笑,“你怎么这幅打扮?可是见不得人啊?” 话语中染着嘲讽,看来麟王府是已经收到了风声了。 洛安安并不理她,也是担心自己一开口就漏了破绽,反倒是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只见他站在洛家大小姐的身旁,一手似是习惯般搂着洛大小姐的腰肢,淡淡扫了她一眼,冰冷而漠然。 倒是百里玄烨开了口,“麟王与麟王妃今日,怎么也有空来洛家?”语末染着冷笑,想来这百里墨宸是从宫里打探到了消息,知道他今日会带着洛安安前来吧。 只听洛家大小姐道,“哦,是昨夜家母命人传话让妾身与王爷今日来洛府用膳,殿下呢?今日怎么有空来洛家?” 明知故问! “自然也是来用膳的。”百里玄烨淡淡回答。 就在这时,洛震天带着洛夫人与刘氏慌忙迎了出来。 “不知太子殿下与麟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洛震天上前便躬身行礼,一旁的洛夫人与刘氏也纷纷欠身。 “爹爹不必多礼。”洛大小姐率先迎上去,将洛震天扶起,眼角瞥了洛安安一眼,这才道,“爹,我与妹妹出嫁后便难得回府,繁文缛节就都省了吧。” 闻言,洛毅川点头,称了声“是”,态度依旧恭敬。 “哎呀,都进府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说话的,是刘氏。 洛霏月自成为太子妃后便嫌少回洛府,此刻更是时不时的看向洛安安,眉眼间皆是喜悦,只怕也是没有认出来,此刻的太子妃,早已不是她的女儿。 听了刘氏的招呼,一众人便相继进府。 按照百里玄烨原先的意思,是想让洛安安先找洛震天聊聊,只是还未等百里玄烨开口,洛家大小姐便上前挽住了洛震天的胳膊,“爹,我好久都没见您了,可想您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吧!” 她突然的亲昵,令洛震天觉得有些别扭,也知道她定是有别的话要说,心中虽然不悦,但她如今的身份到底是麟王妃,不可得罪,于是乎便点了点头。 洛大小姐拉着洛震天就走了。 百里墨宸跟洛夫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直到那一行人跟着离开,百里玄烨才略有不悦的看向洛安安,“被她先行一步,只怕此事更是不易了。” 洛安安淡淡扫了眼那一行人的背影,甚是不屑的冷哼一声,“本就不容易的事儿,何必在意。”说罢,便看向一旁的刘氏。 百里玄烨见状,便也跟着看向刘氏。 被这二人看得心里发毛,刘氏显得几分慌张,“你,你们……” “回你的院子里再说吧,娘。” 洛安安打断了刘氏的话,语气冷漠。 刘氏一时竟是没能听出洛安安声音的不对劲,只慌张的点了点头,这才领着二人往她的院子里走去。  许是因为洛安安跟太子的态度都有些反常,刘氏直觉他们二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说,进了院子之后便将无关人等全都屏退了下去,带着二人进了屋,确定无人在四周偷听之后,这才关上了房门, 转身回来看向二人,“月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娘说?你放心说,人都被娘遣走了。” 闻言,洛安安转头看了百里玄烨一眼,见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她这才看向刘氏。 而后,摘下了自己面上的薄纱。 只这一瞬间,刘氏脸上的笑意便凝结成冰,整个人都瞪大了双眼,“你,你是……你是……” “实不相瞒,洛二小姐,已死。” 说话的,是百里玄烨。 刘氏愣愣的看着百里玄烨,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笑出声,“呵,呵呵……我看你们都疯了!就是你们都死了,我的月儿也不会死!” 刘氏厉喝着,转开了头去,不想去看百里玄烨一眼,更不想去看洛安安一眼! 她的月儿,怎么可能死了! 他们一定是在骗她! “洛霏月死了。”洛安安沉声开口,“断了一条手臂,想不开,自尽了。”  “你住口!”刘氏猛的一声厉喝,转过头来看向洛安安,脸上自是带着无尽的愤怒,“一定是你!是你想做这个位置才会害我女儿!你说!你把我女儿藏在哪儿了!”刘氏怒喝着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洛安安 的衣领,“说!你把我女儿藏哪儿了!”喝罢,更是一巴掌甩了上来。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作响,洛安安的脸上瞬间便起了五道鲜红的手指印。 她明明看到了高高扬起的手,却偏偏不躲不闪,生生接下了这一巴掌。 别说是一旁的百里玄烨,就是刘氏自己也微微愣住了。 洛安安心下一叹,也不知她这张脸是做了什么孽,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接连遭罪。  见刘氏一双泪眼惊讶的看着自己,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打够了?打够了就静下来听我说,你女儿,洛霏月已经死了,尸体就葬在城外,你若不信,此刻就可以带着人去挖坟出来,看看我说 的到底是真是假。” 她的语气很平淡,越是平淡,越容易叫人相信。 刘氏已是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心里已是清楚,却仍旧是一个劲的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见状,洛安安便又叹了一声,“我知你丧女心痛,但你身在洛家这么多年,理应清楚如今洛家的局势,也该知道,眼下并不是你伤心悲愤的时候。如今摆在你眼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现在就冲出去告诉众人你女儿死了,如今这个太子妃乃是旁人假扮的。二是,就此认下我的身份,承认我就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若选第一条路,我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你,最终的结果是你被当成疯子关押起来。你所指 责的一切,也全都是疯言疯语,而第二条路,是你我通力合作,借着洛家的力量辅佐太子成功继位,到时候,太子念你有功,定不会亏待你,你的后半生,也算是有了着落。两条路,你自己选。” 刘氏早已没了主意,甚是此时此刻都似乎有些不相信洛安安的话。 只觉得自己,可是在做梦呢? 自己许久未见的亲闺女,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 洛安安知道,刘氏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可,她没有时间。  这便蹲下了身子,冲着刘氏柔声问道,“你猜,方才洛家大小姐急着拉洛老爷去说些什么呢?是真的许久不见要聊聊家常,还是她们大房的人,在商议着什么呢?洛夫人心机颇深,那洛家大小姐自是青出于蓝,而如今洛毅川又绝了根,等同于是个废人,若是连洛霏月都出了事,那这洛家的一切,岂不是早晚都得落到她们大房的手里?你猜猜,到时候,你手里能剩下些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合作 在洛府多年,刘氏虽比不得洛夫人那般计谋深远,淡定从容,但听洛安安这一细细分析之后,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缓缓转头,看向洛安安,“你在我这里说这么多,又有何用?老爷那边你能过关了再说。” 言下之意,刘氏已然是被洛安安给说服了。 洛安安挑了挑眉,这才站起身来,“洛震天那边啊……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状,百里玄烨却是挑了挑眉,“为何本太子觉得,你早已想出法子了?”她说她毫无准备,但说服刘氏的时候却是一副胸有成足,无比自信的模样,显然就是早已想好要如何劝说了。 熟料洛安安却是瞪了他一眼,“那大约是太子殿下感觉失调了吧。”说着,又看向此时也已站起的刘氏,“洛毅川在他屋子里吗?” “恩。”刘氏点了点头,“自从被咬伤了那儿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见过人。” “呵。”洛安安不由的一声冷笑,“他倒是有脸见人!”说着,便又叹了口气,“我去看看他。”说罢,便将面纱重新戴上,这才出了门,径自往洛毅川的院子走去。 刚进院子,就见一名小厮端着饭菜站在洛毅川的房门前,苦口婆心的劝着,“少爷,您多少吃点吧!您已经两日没吃过东西了!” 听着声音,倒是熟悉,洛安安想起来了,是曾经跟清儿挺熟的一个小厮,名叫阿牛。 对于阿牛的规劝,屋里的人却显得很烦躁,也不知是将什么扔到了门边,只听得屋内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紧跟着便是一阵怒喝,“给我滚!滚!” 阿牛被屋内那动静吓了一跳,顿时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劝了,却听身后传来声响,“你退下,这些给我。” 指的,是阿牛手里的饭菜。 见到洛安安,阿牛猛的一愣,“太,太子妃?” 闻言,洛安安只冲着他一笑,只让他又是一愣,“大,大小姐?” 这到底是太子妃,还是大小姐? “退下吧。”洛安安淡淡开口,将饭菜接了过来。 她从前与阿牛也有过接触,被阿牛认出来也是正常,只是她不承认,想来阿牛一个小厮也不敢妄加猜测什么。 听得洛安安下了令,阿牛才点了点头,转身退下了。 洛安安一手端着饭菜,一手敲了敲门,得不到门内的回应,便沉声道,“我进来了。” 哪知刚一推开门,便惊觉一道黑影正冲她飞过来,洛安安赶忙侧身避让,那黑影掠过她的身旁落在门外,清脆作响。 洛安安回身一看,原来是一只碎了的小酒坛。 “谁让你进来的,滚!” 洛毅川的声音染着醉意,便是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只是闻着,仿佛都会被熏醉了。 洛安安小心翼翼的进了门,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光线,避开了满地的酒坛碎片,将饭菜摆放上桌,拨开了满桌的空酒坛,这才行至床边,将那这躺着窗户的黑布全都扯了下来。 屋子里瞬间便亮了,洛安安便又将窗户全都打开,空气流通了,酒气也就稍稍淡了些。 却听角落里传来一道甚为不悦的声响,“你这是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洛安安循声看去,就见洛毅川缩在床后的角落处,一地的酒坛子将他团团包围。 许是长久未见过光的缘故,洛毅川此刻正重手挡着双眼,语气也透着无尽的烦躁。 看着他,想到那日他对自己下药,洛安安心里便冷笑了一声,这才缓步走向他,踢开散落一地的酒坛子,站在了洛毅川的身前。 察觉到来人靠近,洛毅川终于放下了手,抬头冲着洛安安一声喝骂,“你是聋了吗?” 话音未落,甚至他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容,便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在屋子里回荡。 “醒了吗?”洛安安问,一起无比平和。 洛毅川被这一巴掌打得发蒙,重新看向洛安安,眼里满是不解。 见状,洛安安便又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下去。 “醒没醒?” 声音依旧平静到不带一丝感情。 “你……”洛毅川终于开了口,但只说了个‘你’字便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人,虽是薄纱掩面,但眉眼间却让他倍感熟悉。 是她吗? 见他如此,洛安安便又是一巴掌甩下,这次比前两次用的力还要大,以至于自己脸上的薄纱都落下来了。 露出她全部的面容,被他看在眼里。 “大,大姐?” “我不是你大姐。”洛安安平静的回应,“醒了,就过来吃东西。” 说罢,转身行至桌边,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 洛毅川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踩着虚晃的步子踉跄着到了桌面,坐在洛安安的对面,一双眼,紧紧盯着洛安安,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大姐……” “我说了,不是你大姐。”洛安安依旧面无表情,将饭菜端至洛毅川的面前,才将薄纱重新戴上,而后一双冷眼看着他,“我如今的身份,是你的二姐,是太子妃。” 洛毅川听不懂洛安安在说什么,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只让他觉得一阵头疼,“怎么会……你明明就是……怎么会成了太子妃。”  洛安安却不回答他,只冷冷的盯着他看,“我听说你自伤后就一直呆在屋子里没出去过,原来,是躲着练习酒量?怎么?那玩意儿不能用了,就连命都不要了?你这辈子,就为了你胯下的那个东西活的 ?” 被洛安安说中了痛处,洛毅川也不再问她,转开了头去,“不要你管!”说话间,便拿起一旁还剩下小半壶的酒坛子就往自己嘴里灌。 洛安安嗤之一笑,“管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来寻求合作的。”  闻言,洛毅川抹了把嘴,冷笑出声,“合作?谁?我跟你?你将我弄成今日这步田地,你还有脸来找我要合作!”说到最后,洛毅川一把将酒坛子砸在了地上,碎裂的酒坛如同他此刻的愤怒,溅的四周 都是。 “我将你弄成今天这幅样子?”洛安安只觉得可笑,“怎么?当初是我让你给我下药的?那我还真是对不起您了。” 她的冷嘲热讽,令洛毅川心里实在是不痛快,当下就想翻桌子,“你给我滚!” 一声厉喝,桌子没能翻成,人却因着反作用力而向后摔去,倒在那些酒坛子上,忍不住一阵呼痛。 洛安安这才起身,缓步行至洛毅川的身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眸之下,尽是轻蔑。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如同一滩烂泥,我看你根本就是忘了当初为何要回府的!如今你的亲大姐都快将整个洛家都从你手里夺去了,你却还在这儿醉生梦死,怨天尤人!也好,也是该适应下的,日 后被你那亲大姐赶出洛府之后做乞丐,不也正是这般落魄!”洛安安说罢,又是冷哼一声,这才拂袖离去。 只是她的脚还未踏出门口,就听身后洛毅川的声音响起,“你,你想如何合作。” 洛安安脚步站定,回过身来看向洛毅川,只见他已是从地上爬起。 于是冲着桌上的饭菜微微扬了扬下巴,“你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再说。” 闻言,洛毅川满是警觉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坐下,拿过一旁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得急了,自然免不了被噎着,却是强忍着给咽了下去。 好似吃这一餐,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完成一个任务而已。 “吃完了!”很快,洛毅川便将那饭菜一扫而光,将碗筷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抹了把嘴,这才道,“说罢,你想怎么合作。” 洛安安淡淡一笑,“在此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洛霏月死了,如今,我才是太子妃,是你的二姐。你若能认了这件事,那咱们再慢慢谈合作的事儿,若是认不了,那余下的话,也是多余的。” 闻言,洛毅川眉心微蹙,打量了洛安安一眼,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以你的本事,绝不甘心被欺负,只是没想到,你能狠到杀人。”  “哎,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洛霏月是自杀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洛安安瞪了洛毅川一眼,显然,洛毅川不信,却是点头道,“好,你什么就是什么,那敢问太子妃今日来找我,是想要 如何合作?” 他既然称呼她为太子妃,那便是认了她的身份。 洛安安倒是没料到,洛毅川这关,竟是这么容易。 于是温柔一笑,“我帮你对付你大姐,而你所需要做的是好好守着洛家的财,别被任何人给夺去。” 闻言,洛毅川却皱了眉,“什么意思?任何人?包括了你跟太子吗?” 洛安安点了点头,“当然,任何人指的是除你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太子。” 洛毅川不明白了,“你如今,不是跟太子一条船上吗?”  “那又如何?”洛安安嘴角笑意更浓,“我要的,是他们所有人都不能称心如愿!”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能不能用 洛安安的话,只让洛毅川皱起眉来审视了洛安安一番,“你到底想做什么?” 洛安安耸了耸肩,“我不是说的很明白了?” 她就是不想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称心如意而已。 但洛毅川却不信她的话,便是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狐疑。 洛安安瞪了他一眼,这才道,“怎么样啊?是不是真的被阿布咬残废了?” 听到洛安安突然将话题转到那上面,洛毅川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转开了头去,满脸写着烦躁二字。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凑上去道,“真的不能用了?”  “再提这事你给我滚出去!”洛毅川恼羞成怒,洛安安却是一脸无辜的撇了撇嘴,“凶什么?我不过是关心你一下而已,阿布又没给你咬下来,只是受了点伤,我又让洛老爷拿了参芽给你用,算算时间, 你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哪知话音刚落,洛毅川便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碎了又如何恢复!” “碎了?”洛安安却是惊呼一声,惹得洛毅川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小点声!” 幸好院子里没人。 洛安安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的伸出双手,做了两个圆形的手势,“内什么,是这两个都碎了,还是就碎了一个?” “你现在是在耍我吗?”洛毅川一双拳紧握,似乎下一秒就会砸到洛安安的脸上,“这东西哪有两个!” “啧!怎么没有两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不信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身体什么构造都不清楚,你是猪吗?” 见洛安安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洛毅川便也将信将疑起来,站起,背过了身去,探手而下。 只听洛安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怎么样?摸到没有?挂着的,一个还是两个?” 洛毅川摸啊摸,忽然猛的抽出了手,转过身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洛安安,“左,左边还有一个。” “就是嘛!我就说我阿布没那么绝情,肯定给你留了一个。安啦,一个就说明你还有希望,虽然功能方面会比两个弱一点,不过还能用,安啦。” “当真?!”洛毅川激动坏了,伸手就要上前抱住洛安安的双肩,吓得洛安安赶紧起身往后退,“你干嘛,你洗手了没有!” 刚摸过那,现在就要来抱她,开什么玩笑呢! 洛毅川这才尴尬的将手收了回去,冲着洛安安一笑,“呵呵,我,我是太激动了,可是大姐……啊,不对,二姐,我这,当真还能用吗?我这几日,好像都没什么感觉啊……”  “没感觉就对了,你天天把自己埋酒坛子堆里,就快整个人都没感觉了,那地方没感觉有什么稀奇的。能不能用,等你调理好了身子,去青楼找个姑娘试试不就知道了。”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便又心生 一计,“说起来,我手里还有一份蜀香楼的秘方,听说男人用了能厉害许多,回头我让人给你拿来。” “当真?谢谢大……二姐!”洛毅川终于是露出了笑意,洛安安心下却是一阵冷笑,“别急着谢我,我可是有条件的。” 此时此刻,洛毅川如同从地狱重新爬回人间,不管洛安安提出的是何条件,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当下也是连连点头,“二姐但说无妨!” “如今我这身份,还差了府里最紧要的人承认。”那便是洛震天。 洛毅川当下了然,点了点头,“二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恩。”洛安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洛安安冲着洛毅川一笑,笑容尽显疏离,“日后还是唤我做太子妃吧。” 上次他一口一个大姐的唤她,不还是差点害了她吗? 叫得越是亲密,越让她觉得恶心。 闻言,洛毅川脸上的笑意不由的渐渐收敛,这才点了点头,“是,娘娘。” “那你好好收拾收拾,你大姐跟你爹应该也谈得差不多了,咱们是时候过去,坏了他们的好事儿了。”洛安安说着,嘴角也不由的掠起笑意。 百里玄烨怪她没能先一步拉住洛震天,被洛家大小姐抢了先,但她却是故意不去争这个第一的。 凡是,都得有个顺序,一开始就去劝说洛震天,未必能成功,可她若是嫌说服了洛毅川,再领着洛毅川去,那可就是事半功倍了。 洛毅川点了点头。 等洛毅川梳洗打扮好,阿正好来唤洛安安用膳,原本想着洛毅川颓废成那副样子,应当是不用叫的,哪知道还未开口,就见到洛毅川打扮整齐的跟着洛安安出了门。 阿牛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少,少爷?” “怎么?不认得?”洛毅川没好气的瞪了阿牛一眼,就见阿牛连忙摆手,“不不不,认得认得,太好了,少爷您总算是出来了。” 见状,洛毅川也只是撇了撇嘴,“怎么样?是不是该用膳了?”这几日一直在喝酒,方才虽吃了碗饭菜,但此刻他的肚子又叫唤了。 阿牛忙点头,“是是是,用膳了,用膳了。” “那还不走?”洛毅川冲着阿牛没好气的唤道,阿牛一愣,这才赶紧领路。 洛安安不由的瞪了洛毅川一眼,“你好好的冲他这么凶做什么?我在这洛府里不认得几个下人,阿牛算是一个,性格不错,心肠也蛮好的,日后可以得你重用。” “心肠好的人,如何能重用?”洛毅川淡淡反问,见洛安安甚为不悦的看他,便又跟着一笑,“娘娘虽比我年长几岁,但看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还不太明白呢!”说罢,轻笑着摇头,继续朝前而去。 洛安安看着他的背影,眉心不由的一蹙,这才紧跟而上。 等洛安安跟洛毅川一起来到饭厅时,其余人都已经落座了。 洛毅川进了饭厅便轻唤了一声,“爹。” 听闻洛毅川的声音,洛震天猛的抬头看来,眼里藏着无尽的诧异,显然是没有料到洛毅川会出现。 要知道,自那日被人抬回洛府之后,洛毅川便终于郁郁寡欢,醉生梦死,练饭都不吃,更别说出来同大家一起吃饭了。 他劝了无数次,甚至在洛毅川的房门前哭求过,却依然说不动。 哪曾想到,今日,洛毅川竟然自己出来了! 当下眼圈便微微泛红,见状,洛毅川忙道,“爹,二姐劝过我了,之前是孩儿不懂事,让爹担心了。” 闻言,洛震天才将视线看向一旁的洛安安。 是月儿劝了川儿? 可以月儿的个性,她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去劝川儿? 她又是如何成功劝说的? 心下满满的疑惑,在洛安安低头解下面纱的一刹那,瞬间了然。 洛毅川瞪大了双眼,甚至满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洛安安,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她怎么可能川儿的二姐,他的月儿! 一旁,洛大小姐冷冷一笑,“川儿,你莫不是病糊涂了,她怎么可能是你二姐。” 闻言,洛毅川转头看了洛安安一眼,便又看向洛大小姐,“是我二姐没错啊!就算我会认错,爹总不能认错吧?是吧爹!”洛毅川说着,便冲着洛震天笑道。 洛震天还在呆愣之中,忽然听到洛毅川这么说,便在瞬间了然了什么,眉心微蹙,却是没有轻易答话。 见状,洛大小姐便又嗤笑出声,“川儿,你可是吓到爹了,一会儿可得请大夫来好好看看,到底是眼睛出了毛病,还是脑子有问题了。” “哦。”洛毅川点头,“怎么听大姐的语气,好似很期待川儿生病似得?” 闻言,洛大小姐瞬间收敛起笑意,瞪了洛毅川一眼,这才停一旁的洛夫人道,“川儿,来,到娘这边来坐。” 洛夫人说着,便拍了拍身旁的空座。 洛毅川下意识的看了洛安安一眼,只见洛安安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走了过去。 洛毅川已然过继到洛夫人的膝下,如今去洛夫人身边坐,也是应当的。 待洛毅川落座,洛夫人便牵过洛毅川的手,一派温柔慈爱,“你这孩子,这段时日可吓到爹娘了。” “孩儿错了。”洛毅川垂下头来,洛夫人便伸手轻抚他的脑袋,“没事了就好,只是川儿,你好好看看,那人,怎会是你二姐呢!” 语气之中,藏着几分警告,洛夫人用眼神在提醒洛毅川,他现在是她大房的人。  而这回,没有轮到洛毅川开口,洛安安便先出了声,“大娘,我究竟是不是洛家的二小姐,川儿说了不算,您说了也不算。”一边说着,一边行至百里玄烨的身边,往他身旁的空座上一坐,正好也是坐 在洛大小姐的身边,于是乎,洛安安转头冲着洛大小姐轻柔笑道,“皇上说了才算。” 言下之意,如今她这个身份,乃是皇上定下的,谁敢反对,那便是跟皇上过不去。 只是洛大小姐并不受威胁,“皇上固然是天,一言九鼎,但若非要指鹿为马的话,恐怕会让天下人笑话。”  皇上再大,再厉害,只怕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第一百六十章 礼数 “恩,麟王妃说的对。”洛安安猛点头,“只可惜啊,是不是指鹿为马,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筷子夹了棵青菜放进了洛震天的碗里,“爹,你年岁高了,油腻的该少吃些。” 这一声爹,唤得洛震天猝不及防,也让洛家大小姐敛起了笑意,只紧紧的盯着洛震天瞧。 若是洛震天吃了洛安安夹的菜,那边等同于他认了洛安安的身份。 而此时的洛震天,看着碗里的这棵青菜,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吃。 相比之下,洛安安却是坦然多了,给洛震天夹完菜之后又给刘氏夹了,“娘,您也是,最近胖了啊,多吃些素的,身材好了人也会显得年轻些。” 而此时的刘氏,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碗里的菜,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洛安安放下了筷子,脸上虽扬着笑,但心里却在打鼓。 这刘氏,该不会是要反悔了吧? 一旁的洛家大小姐见此情景,自然是忍不住笑了开了。 如今便是连刘氏都不承认,洛安安今日,只怕是白来一趟!  哪知,刘氏的眼角瞥见了洛大小姐脸上的笑,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深吸一口气,便拿起筷子来,转头冲着洛安安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恩,娘听你的。”说着便将碗里的菜夹起来吃了, 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轻轻推搡了洛震天一下,“老爷你这是发什么愣呢?女儿夹的菜,就算不爱吃也得吃了呀!” “是啊爹!”洛毅川也跟着帮腔,“二姐说的对,您要少吃些油腻的。”所以碗里的这棵青菜,赶紧吃了! 此时此刻,自然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洛震天的身上。 这小小的一棵青菜,放在他的碗里,还没有他一根手指来得长,却偏偏代表了抉择。 一边是麟王殿下,一边是太子殿下,这……该如何选? 洛震天的心思,千回百转,恨不得当场就将这碗给丢出去! 却又听洛毅川小声道,“爹,二姐有法子让我成为正常人。”声音不大,但围坐在这圆桌上的人,都听清楚了。 洛震天猛的抬头看向洛毅川,见后者点了点头,便又看向洛安安,一双眼仿若是在询问着,此事,当真? 便见洛安安微微一笑,“是蜀香楼的秘方,不知道有没有用,也只想着去讨来试试。” 原来是蜀香楼的东西。 洛震天心知洛安安曾是蜀香楼的楼主,而蜀香楼原本就是风月之所,能有那种东西,并不稀奇。 当下便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有所松懈。 却听洛大小姐不屑冷哼,“蜀香楼都被父皇下令封了,人都被抓进地牢了,蜀香楼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给川儿用,怎么?是想让洛家也受到牵连?”  “犯了事儿的是人,那秘方又没错,如今又能帮助川儿,为何不可拿来用?”虽说洛大小姐就坐在她身边,可洛安安说这番话时,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嘲热讽道,“洛家会不会因此事而受牵连, 你不知道,却当在座的,都是傻子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让川儿的伤好?” 蜀香楼之所以会被查封的原因,在座的都心知肚明。 皇上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又承认了洛安安太子妃的身份,岂会转个身来再跟洛安安过不去。 “笑话!我身为川儿的大姐,又岂会不想他好!”洛大小姐一声冷笑,“倒是有些人,当初害得川儿断了根,如今又说能拿到什么蜀香楼的秘方,也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麟王妃这话该不会是在暗指当初川儿妄图轻薄的人是我吧?”洛安安露出一副惊慌吃惊的表情,转头看向洛大小姐,“我听爹说,川儿是因轻薄了哪家的姑娘,才会被狗咬伤的,这若是轻薄了我,罪名 可就大了,谨言慎行的道理,怎么麟王没有教导过麟王妃吗?”洛安安将话头扯到了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的百里墨宸的身上。 百里墨宸却只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搭腔,但洛安安此刻却是一脸的得意。 “好了,吃饭吧。”洛震天终于开了口,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菜放进了嘴里, 这也就是说,如今连他都认了洛安安太子妃的身份。 如此一来,洛霏月的亲生父母都认了,连弟弟都认了,唯一不认的是一直与二房不合的大房。 就算他们跑到门口去大喊,恐怕都不会再有人信。 完胜! 洛安安心情大好,一旁的百里玄烨也掠起笑意,往洛安安碗里夹了菜,声音也透着温柔,“你多吃些,太瘦了。” 洛安安便很配合的回以温柔一笑,将那菜往自己嘴里送。 一旁,洛大小姐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瞥了眼一旁的百里墨宸,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想起自他回来之后,除了那晚的疯狂,百里墨宸便对她一直很冷淡,而如今洛安安跟百里玄烨看着却如此恩爱,使得她忍不住内心的嫉妒。 于是,淡淡笑道,“太子跟妹妹,还真是相爱啊!” 如今既然大家都非要指鹿为马,她也只好跟着承认洛安安的身份了,反正她认不认,结果都是一样。 听着洛大小姐这略带酸味的话,洛安安便是忍不住轻笑,“是啊,太子殿下向来温柔,对我也是极好的。不过麟王殿下虽说在外人面前冷冷淡淡的,但听说对麟王妃你一直都甚为宠溺。” “那是自然。”洛大小姐脸上挂着略僵硬的笑,是不是宠溺,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就好,向来爹的心愿也是我们姐妹二人能够幸福。”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这才转头看向洛大小姐,“只不过,麟王妃,你我毕竟都已嫁作人妇,更何况还是嫁入皇家,这 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出嫁从夫,自然不能再依着洛家的辈分来算,你一口一个妹妹的唤着本宫,太子殿下身为本宫的夫君,可是要随本宫一起唤你一声姐姐,唤麟王殿下一声姐夫?” 洛安安这边话音刚落,百里玄烨那边便忍不住轻笑出声,引得大家注意,方才觉得不妥,忙端过一旁的茶水轻饮,遮掩尴尬。 从前,洛安安还是麟王妃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妹妹的称呼洛霏月,虽说百里玄烨早已觉得不妥,但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去纠正称呼的事,显得那般小气。 没料到如今洛安安成了太子妃,立马就指出这称呼的不妥。 虽说这称呼是件小事,但倘若要将此事弄大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比如现在,她将他这个太子跟百里墨宸那个麟王一道扯了进来。 这不敬的罪名,可眼看着就要落实了。 洛大小姐也是一惊,正要开口争辩,却被百里墨宸握住了手。 “内子向来不教礼数,得罪了皇兄跟皇嫂,臣弟在此代为请罪,还望皇兄皇嫂,见谅。” 声音低沉,语调平淡。 洛安安冷哼了一声,斜眼睨了他一眼,“麟王殿下还真是袒护得紧呢!” 闻言,洛大小姐立刻出声,“那是自然了,王爷不知道多疼我,自然是看不得我被欺负的。” 话音未落,洛大小姐便觉得自己那被百里墨宸握住的手猛的一阵痛。 分明是他暗暗用了力! 他是在警告她! 当下不着痕迹的一皱眉,低下了头去,不再说话。 她知道方才那话她不该说的,可那个冒牌货未免也太嚣张了,她今日处处被人压着,知道洛安安对百里墨宸情根深种,这才忍不住说了那番话,想引起洛安安的嫉妒跟愤怒。 哪知,洛安安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接着她的话便道,“欺负?麟王妃这话,莫不是觉得此番本宫教你礼数是在欺负你?” 洛安安挺直着背脊坐着,对比此刻低头不语的洛家大小姐,自然显得气场强大了些。 分明是在找茬,却逼得人不敢不应声,因为如今的她,是堂堂太子妃! 洛大小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因手上传来身旁这个男人的警告,而不得不隐忍着,几乎是咬着牙开口,“臣妾,不敢。” “不敢就好。”洛安安立刻便接过了话去,“咱们洛家乃是大户人家,这礼数上自当更要主意,若不然说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我洛家,家风不严,教导无方。” 最后那八个字,洛安安是看着洛震天说的。 堂堂一个洛家,富甲一方,可教出来的这三个子女,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洛震天对上洛安安的眼神,一瞬间便明白了洛安安的意思,虽是气不过,但眼下也只能忍着。 因为,洛安安手里有药。 他们洛家到底会不会断子绝孙,只怕还要指望着她呢! 见洛震天很识相的没有说话,洛安安觉得今日自己也玩够了,这才冲着百里玄烨一笑,“殿下,我想回去了。” “好。”百里玄烨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与洛安安一起起身。 众人便也跟着起身,行礼恭送。 洛安安挽着百里玄烨的手,就在众人的恭送中离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意气风发。  做太子妃,还蛮爽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理安慰 因着心情不错,洛安安坐在马车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看着车外的街道,未曾发现百里玄烨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等马车在太子府前,停下,洛安安先一步起身钻出车外,“哎哟,终于到了,我快饿死了。”方才在洛府都没吃什么,此刻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身后,百里玄烨落地的动静令洛安安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于是乎转过身来飞快的冲着百里玄烨欠身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定有要事要忙,臣妾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等百里玄烨应允,便大步进了府 。 恩,先去厨房找东西吃! 哪知她连一个弯都还没来得及拐,身后的人不知为何便追了上来,一把将她往后拽去。 洛安安一声惊呼,待反应过来时,人已是被百里玄烨抱起。 “你,你干嘛!”看着百里玄烨此时正温柔轻笑的脸,洛安安无比惊恐,他那双紧盯着她的眸子里,分明染着情yu! 不是吧? 这青天白日的,这家伙想干嘛? 莫不是泰迪上身了? “爱妃可是饿了?”百里玄烨笑得无比风骚,那轻挑的眉尾,更是叫人无端端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洛安安察觉到了不妙,这种时候,要怎么回答? 她若说她饿了,百里玄烨是否会说他也饿了,然后跟她一起去吃东西,再然后一切就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她若说她不饿,可方才百里玄烨分明是听到自己下车时的所言…… 恩…… 洛安安决定,还是反问比较好。 “殿下饿了吗?” 根据百里玄烨的回答来决定自己的回答,可以比较有效的避免两个人接下来的接触。 哪知百里玄烨突然邪魅了起来,笑意更浓,“恩,本太子饿了。”  闻言,洛安安笑意更浓,“这样啊?那殿下赶紧去吃东西吧,臣妾不饿,就不打扰殿下了。”说着便挣扎着要下来,哪知百里玄烨抱得又紧又稳,笑意浓重,“爱妃不饿?那正好,本太子就先吃了你。” 他沉声一笑,便是一跃而起,朝着他的院子飞去。 洛安安已是惊呼出声,“不不不!你饿了你去吃东西,吃我干嘛!”大兄弟,你这属于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不好接啊! 说话间,百里玄烨已然落地,一脚便踹开了房门,在洛安安的连声惊呼之下,行至床边,将她扔在了床上。 “百里玄烨!你疯啦!”洛安安仰面躺在床上,双腿却是蜷缩着,双手更是紧抱住自己的双肩,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突然的发情,表示很不解,“你是不是有病!” 对于她此刻无礼的咒骂,百里玄烨丝毫未曾放在心上,欺身而来,一手撑在她的耳边,另一只手强行将她蜷缩着的双腿给一一掰直了。 “若如此对你是有病,那你猜,本太子可是病入膏肓了?”他说着,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双唇眼看就要凑上来。 “啪!” 不算太大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将他的动作给打断了。 “我看你根本就是脑子进水了。”她沉了脸,眉心紧蹙,“赶紧给我起开!” 知道她是怒了,百里玄烨这才站起身来,方才她那一巴掌打得虽不重,但也的确让他瞬间没了兴致。  洛安安也慌忙起身,整理着自己微乱的衣衫,不忘嘲讽一旁的男人一番,“殿下若是发情期到了,府里这么多侍妾,随时随地都能满足殿下。但倘若殿下再对臣妾做出这等出格的事儿……”洛安安说着这 才抬起头来看向百里玄烨,眉眼间染着警告,“我是不介意一拍两散的。” 如今百里玄烨需要她大过于她需要他。 那,主导权自然在她手里。 她说完便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是真的厌恶极了我,还是你根本就放不下他?” 他的声音低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那一巴掌而染着怒意。 毕竟,自小到大,他可从未被人掌掴。 洛安安站定了脚步,只觉得百里玄烨的问话有些好笑,当下便是挑眉看他,“殿下可是忘了,你我如今只是合作关系,至于我心里讨厌谁,喜欢谁,殿下您都无权过问。” 真当她是他妻子了? 将被他握住的手收了回来,洛安安冲着百里玄烨扯出一抹笑,笑意染着轻蔑与不屑。 笑过之后,她大步离去,却在离开前听到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终有一日,我定要你爱上我!” “拭目以待。”痴人说梦! 她脚步未停,昂首离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竟不自觉的扯起一抹笑意。 看来,想要征服这个女人,有点难度啊……不过,他最喜欢的就是有难度的事! 走出百里玄烨的院子,洛安安整个人的情绪都因为百里玄烨那只泰迪精而无比低落。 没走多远,就见梅儿快步走了过来,“娘娘!” 洛安安一愣,下意识的便想四周看了眼。 虽有几个丫鬟小厮在不远处打扫,但梅儿的出现并未引起她们的注意。 也是,梅儿如今可是太子妃名正言顺的贴身侍婢,她大可不必如此心虚。 思索间,梅儿已经行至她面前,“娘娘,您怎么……从太子的院子里出来呀?”问着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问的话,梅儿的样子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洛安安却是不甚在意的一摆手,“别提了,不想说他,对了,你这么急着找我,可是有事? 梅儿赶忙摇了摇头,“没,没事……”只是听说洛安安一回府便被太子带来了寝院,怕洛安安吃亏,这才着急忙慌的跑来。 她这点小心思,自然很快就被洛安安看出来了。 只觉得有些好笑,洛安安冲着梅儿眨了眨眼,“你放心,我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 “恩。”梅儿也跟着笑了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扶过洛安安的手,继续往前走,“对了娘娘,洛府那儿可顺利?” “总算是有惊无险。哦,对了,咱们蜀香楼有没有什么方子,是可以让没用的男人吃了之后就能大展雄风的?” 洛安安的话让梅儿一愣,“娘娘是要拿给洛少爷用吗?” 洛安安点头,“恩,我说会治好洛毅川,洛震天才会认了我的身份的,有吗?” “没有。”梅儿撇了撇嘴,“蜀香楼的药,大多是助兴的,若是一开始就没用,那也不会去蜀香楼不是?”  “恩,有道理。”洛安安说着,撇了撇嘴,“那这样,我会跟太子打好招呼,让她带你去蜀香楼,你到时随便去蜀香楼拿点药回来掩人耳目,但最主要的,是将我那些宝贝花草给带回来,对了,还有那株 含羞草,要连着土一起带回来,可记住了?” 算算时间,如今虽天冷,但她的那些宝贝花草也该都发芽了。 梅儿自然是点了点头,“娘娘放心我到时带个小包袱去,承认不注意的时候就将你脑袋宝贝都带回来。不过……”梅儿话锋一转,“那洛少爷那边,要怎么办?” 洛安安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无妨,到时候随便弄些壮阳补肾的药去给他用就是了,吃不死就行!” “啊?”梅儿皱了皱眉,“洛老爷不是听说娘娘能治好洛少爷才会合作吗?万一被他知道娘娘你治不好的话……”  “你疯啦?”洛安安冲着梅儿撇了撇嘴,“这伤了命根的事儿,是说治好就能治好的吗?要时间不是?就算治不好,等洛震天知道,恐怕咱们要做的事儿也都做得差不多了。而且,我觉得,洛毅川应该能 好的。” “娘娘何出此言?”梅儿一脸的好奇。 见状,洛安安露出一抹坏笑,这才在梅儿身边耳语了原因。 梅儿听了,当下便捂着嘴惊呼,“什么?还有一个?这东西还有两个的?” “对啊!”洛安安点了点头,只惹得梅儿忍不住夸赞,“娘娘,您可真是见多识广啊!” 她可是听都没听说过,亏她还在蜀香楼呆了不少时间。 被梅儿这一通夸,洛安安却是瞪大了眼,“什么叫见多识广?我就见过一个好吧!” 梅儿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抿住了嘴,冲着洛安安不好意思的一笑。 洛安安瞪了她一眼,这才接着道,“总之呢,还剩一个那就能用,咱们开些补肾壮阳的药,就算对他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给他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恩,梅儿这就去办!”梅儿欢快的应着,只觉得洛安安真是厉害,什么都懂。 却听洛安安道,“你也别急,我在洛府没吃东西,快饿死了,你要不要考虑先去找点东西给我吃?” “啊?梅儿这就去,娘娘先回院子等着吧!”梅儿说着,便立刻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看着梅儿的背影,洛安安嘴角忍不住掠起一抹笑意,梅儿这性子,倒是跟清儿有些像呢! 想起清儿,嘴角的笑意便又渐渐僵硬下来。  清儿,若君,小姐我,很快就能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可得瞧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关于泰迪的心思 余下的日子,倒是无甚大事。 梅儿成功的将她那些宝贝花草都搬来了,洛安安吩咐了太子府里的其他下人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花草,将自己的那三株宝贝与之种在一起,也算是掩人耳目。 年关将至,皇上不喜此时段徒生事端来,所以不管是麟王府还是太子府,都会安安分分的。 这种安分的坏处就在于,百里玄烨似乎无事可做了。 每日里都会来找洛安安赏花品茗,就算洛安安找各种理由推脱都没有,他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死赖在她的院子里,就是不走了! 于是乎,洛安安几乎一日三餐都跟百里玄烨一起吃,真的是胃口都差了好多,人都跟着瘦了。 这一日,百里玄烨却没来。 洛安安落得个心情大好,总算是有胃口大快朵颐。 熟料这才刚开始用膳,就听得院外一阵吵闹,哭声不止。 洛安安皱了眉,冲着梅儿使了个眼色。 梅儿了然,便立刻去了院外查看,没多久进来,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怎么了?”洛安安放下了筷子,隐隐觉察到了一丝麻烦。 梅儿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娘娘,外面吵闹的,是太子殿下的侍妾。” “……”洛安安彻底无语了,好不容易有一日见不到百里玄烨,怎么这会儿百里玄烨的侍妾都跑来了。 就听梅儿道,“似乎是殿下要将侍妾们都遣散了,她们不肯,这才闹到娘娘您这儿来,求您做主呢。” “遣散?”洛安安挑了挑眉,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百里玄烨这是怎么了?戒色了?该不会过两日就开始吃斋了吧?” 梅儿摇了摇头,就听洛安安道,“罢了,让她们进来说吧,在外头这么吵,我也吃不下。” “也好。”梅儿应了声,没多久就带来了十几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说实话,在今日之前,洛安安虽然知道这府里有不少百里玄烨的侍妾,但具体多少却不知道,今日一见才得知其壮观。 不愧是泰迪精,精力果然旺盛。 “娘娘,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那些侍妾一进门,便哭喊着冲着洛安安扑了过来,惊得洛安安慌忙起身,生怕被她们给生吞活剥了。 哪知侍妾们却突然齐齐下跪,一个个痛哭流涕,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阵仗,惹得洛安安不悦的蹙眉。 梅儿见状,忙冲着那些侍妾喝道,“行了行了,娘娘既然让你们进来,自然是会给你们做主,都别哭了,惹娘娘心烦,就将你们通通赶出去!”梅儿故意吓唬她们,果然让这群侍妾们止住了哭声。 只是哭得太过伤心,此刻也还止不住抽泣。 只听跪在最前头的那侍妾道,“娘娘,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如今太子不要我们了,我们离开太子府之后,哪里还有出路嘛!” “是啊,残花败柳,出了太子府,岂不是等于死路一条。” “是啊是啊……”说着说着,这群是侍妾们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洛安安与梅儿互看了一眼,皆是无奈摇头。 许是想起了梅儿方才的告诫,这群侍妾倒是很快收敛了哭声,听她们动静小了,洛安安才忍不住开口,“行了行了,都先起来说话吧。” “是。”侍妾们应声,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洛安安一一打量了她们一眼,果真是燕瘦环肥,应有尽有。 百里玄烨的眼光也算得上是不错的,这些侍妾,可是个顶个的清秀佳人。  却又忍不住一声叹息,“唉,你看看你们,各个貌美如花,却偏偏妄自菲薄。如何叫离开了太子府就活不成了?本宫听得并不十分明白。你们是觉得自己清白之身已被太子殿下夺去,到了外头,就没人 要了?” 闻言,那些侍妾或是点了点头,或是低头默认。  洛安安忍不住一声叹息,“我说你们呀,便是连青楼的姑娘们老了之后都能找个老实人嫁了,你们身为曾经被太子宠幸过的女人,反倒比不上青楼的那些姑娘们吗?就算当真是没人要了,那……你们就 非得攀附在男人身上才能过活吗?你们这一双手,难不成连自己都养不活吗?” 闻言,侍妾们都不由的相互看了眼,终是有胆子大的开了口,“娘娘衣食无忧,自然说得出这样的风凉话,可咱们这些弱女子,能做什么!” 风凉话? 洛安安一脸讶异跟郁闷,就听梅儿一声厉喝,“瞎了你的狗眼!娘娘如今是在真心实意的劝你们!能做什么?你们成为太子的侍妾之前难不成也是天天躺在床上等着太子来宠幸的吗?” 梅儿的话虽是重了些,但却句句在理,于是乎洛安安也没阻拦她继续说下去。  只听梅儿道,“咱们女人的这双手,能挑水,能做饭,能织布,能洗衣,能操持一家老小的家务事,也能跟着下地耕田种粮食!要我说,咱们女人的手乃是世上最厉害的手,什么都能做,你们说不能做 的,只怕是已经享受惯了府里衣食无忧的日子,不是做不了,而是不想做了吧?” 闻言,那些侍妾一个个都露出一副被说中的心虚模样。 太子虽薄情,但对于她们却算是好的,至少被太子宠幸过后,虽说不像太子妃一样有丫鬟可以差使,但至少也不需要被别人差使了,每月还有二两银子能拿,的确是算得上衣食无忧了。 看着这些侍妾们,洛安安不由的一声冷笑,“是,太子府里虽是衣食无忧,可若是等太子继位,你们觉得,太子会将你们带进宫吗?”能进宫里伺候皇上的,不是达官贵人之女,就是姿色貌美出众。 可她们…… 一时间,侍妾们纷纷皱了眉,显然也是想到了,日后百里玄烨继位,是绝不可能带她们进宫的。 “所以嘛!”洛安安微微一笑,“早走晚走,都是要走,倒不如此刻带着太子府的遣散费出府去找生路,到乡下寻个老实的人家过日子,想来太子府给的遣散费,也够诸位吃穿不愁了。” 可若是等百里玄烨继位,只怕她们连这点遣散费都拿不到。 说实话,洛安安是真的为了她们好。 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何要葬送在太子府里? 外头一大片广阔的天地,指不定还能找到个实力宠妻的老实人,生上一儿半女,幸福一生。 这群侍妾听了洛安安的话,也都觉得有道理,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进来的哭丧变得染上希望与笑意。 见状,洛安安知道她们都被自己说动了,这才微微一笑,“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殿下为何忽然想着要将你们遣散了?” “娘娘不知道吗?”其中一名侍妾答道,“殿下说,不想让娘娘不开心,这才要将姐妹们都遣送走。我等还以为,这是娘娘您的意思,这才会冒着不敬之罪前来求您……” 其余的侍妾也都纷纷点头。 洛安安却不由的挑起眉来。 不想让她不开心? 结合这段时日百里玄烨日日出现在她面前的不寻常,洛安安的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还记得前段时间自洛府回来后,百里玄烨便泰迪犬上身,她临走时,更是对她说了一句话:终有一日,我定要你爱上我…… 难不成,百里玄烨是来真的? 那等这群侍妾都走了,泰迪精又发情的话,她岂不是很危险? “娘娘,我等都想明白了。您跟梅儿姑娘说得都对,咱们应该自己靠自己!” “恩,我等此刻就去收拾东西离府,这便告退了。” 侍妾们说着,便跪地行礼,准备离去,可将将转身,就听洛安安一声厉喝,“都站住!” 侍妾们一愣,只以为洛安安还另有吩咐,哪知洛安安却是冲着她们笑道,“那个……就这么走了,你们甘心吗?” “……”这回,轮到这群侍妾们无语了,便是连梅儿都很是诧异的看着洛安安,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 而洛安安要做的,很简单。 那就是将这些侍妾们都留下来,也好让泰迪精发情的时候,有个去处。  只见她带着温柔的笑,“姐妹们,你们来王府里做事,原本那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却不料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突然兽性大发,将你们给……唉!这还不算,他舒服过了,就再不理你们了,你们想想, 你们在府里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可人这一身,能有几个三五年,一两年的?你们的青春,清白,可都被留在这儿了,就这么走了,甘心吗?” “自是不甘心的。”有人开了口,惹得洛安安甚是满意的点头,哪知人却将话锋一转,“可若是再在太子府里蹉跎岁月,恐怕会更加不甘心。” “是啊,娘娘之前说的对,如今离开太子府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娘娘定是在考验咱们才会说这些对不对?娘娘放心,我等离开太子府之后,必定会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时候不早了,娘娘,我等还要去收拾细软,这就告辞了。” 侍妾们你一言我一语,行过礼之后便走了,只留下洛安安在冷风中颤抖。  看来,她得想些别的法子,来应对百里玄烨泰迪上身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突然的深情 府里的侍妾,那真是说走就走,洛安安留了半天愣是一个都没留住。 无奈,只能回院子里去倒腾自己的那些花草去。 天虽冷了,但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三株花草都长得很好,而那株含羞草自然也是长势极好。 如此下去,过完年就有足够的分量能够她研制解药了。 不过在此之前,得去抓一窝老鼠才行。 弄花惹草间便又到了晚膳时分,一日未见的百里玄烨,出现了。 坐在洛安安的对面,百里玄烨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见他时不时嘴角含春,洛安安终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一会儿吃过了饭,我就告诉你。”百里玄烨说着,便往洛安安碗里夹菜,“你不喜吃肥腻,这块肉正好。” 洛安安看了自己的碗里一眼,一块不大不小的精肉,放进嘴里正好一口。 不得不说,太子府的厨师水平还是不错的,惹得洛安安无法抗拒肉香的诱惑,夹起便放进了自己嘴里。  见状,百里玄烨笑意更浓,“这鱼未曾放葱香,这菜也不辣,与你一起吃了这几日,你的喜好我已都摸清了,放心吃吧,绝对没有你不喜欢的。”说着,便又往洛安安碗里夹了菜,“你该多吃些,太瘦了 。” “……”洛安安扫了眼面前的饭菜,这才发现,这些饭菜与前几日的果然有些不一样。 原来与她同吃了几日,百里玄烨竟然连她吃的喜好都摸清了,可她明明未曾明确的表露过啊! 也就是说,这几日来,百里玄烨仅凭着观察就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了? 如此细心,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见洛安安看着他发愣,百里玄烨便冲着她甚是宠溺的一笑,只让洛安安心里微微一怔。 却是很快反应过来,大口大口的扒着饭。 奇怪,她对他怔什么,一定是天太冷,把她的脑子给冻糊涂了。 冬日里天暗得早,等二人吃过饭,天色已是全黑了。 洛安安起身便准备回房,哪知却被百里玄烨拦下了。 “你要去哪儿?”百里玄烨微蹙着眉心,仿若是有些不愉快。 洛安安却是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吃完了当然是回房了,还能去哪儿?” “……”百里玄烨这才沉了脸下来,“不是说了,吃完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洛安安忍不住看了看外面的天,“殿下,这都什么时辰了,要去哪儿,明日再去吧。” “便是天暗了才好,走!”百里玄烨说罢,搂过洛安安便飞身朝外而去。 风太冷,吹得洛安安忍不住将脸往他怀里凑。 而百里玄烨却好似故意似得,便是这般在冷风里飞了许久方才落脚。 等洛安安站稳了身子,这才惊觉自己竟是站在蜀香楼的楼顶!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风有些大,百里玄烨脱去了自己的外衣给洛安安披上,这才道,“你站在这儿等我,不许乱跑。” 说罢,人便没了踪影。 洛安安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跑?这屋顶这么高,倒是能跑的了再说啊!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只觉得自己是被百里玄烨给耍了。 这家伙该不是听说了今日她各种挽留他那些侍妾的事儿,这会儿来给她找麻烦了吧? 就在这时,百里玄烨又不知从哪儿飞来,手里还多了些东西。 “你这是要做什么?”洛安安满脸疑惑,却见百里玄烨开始在倒腾起来,“放天灯。” 洛安安一愣,走进了一看,果然见到百里玄烨手里拿着孔明灯。 还有笔墨。 “你这是……”洛安安只觉得有些尴尬。 这货不会以为带她放个天灯就算得上是很浪漫的事了吧? 这把妹的技巧,有点弱啊!  却听百里玄烨道,“年关将至,大户人家便会放天灯为死去的亲人祈福,你也知道本太子身份特殊,父皇母后健在,这天灯,自然不能在府里放。”他说罢,才抬头看向洛安安,灿烂一笑,“好歹你也是 蜀香楼的楼主,便将此处算做你的家。” 为死去的亲人……祈福? 他放天灯,是为了清儿跟若君,祈福? 洛安安愣在原地,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得这风太冷,吹得人心也跟着丝丝凉凉。 许是天色太暗,百里玄烨并未察觉洛安安的变化,只冲着她招呼道,“还不赶紧过来写上祈福的词。” 洛安安这才缓步走了过去,未曾接过纸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你好端端的,放什么天灯,祈什么福?”  百里玄烨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也有了停顿,这才冲洗掠起嘴角,透出几许温柔来,“从前你我站在对立面,所以纵然知道你的人出事,我也不曾出手相助。但倘若我早知道有一日你会是我的太子妃, 你的人,我定会倾力去救。” “呵。”洛安安转开了头去一声轻笑,“马后炮。” 话,长个嘴的就能说。 但做呢? “苏妈妈跟蜀香楼的姑娘们,已经都安全了。”百里玄烨突然开口,只令洛安安一愣,无比惊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求了父皇一日,总算在傍晚时,将人放了。”百里玄烨说得云淡风轻,可,求了父皇一日这几个字,洛安安自然知道其分量有多重。 他今日一早就离府,她没料到,那是他进宫去求皇上放人了…… 没等她开口,百里玄烨便又道,“本太子还知道,梅儿,是你的人。” “你!”洛安安此时算是被百里玄烨惊呆了,他如何知道这么多事,又是何时知道的? 他此刻与她说这么多,是不是在威胁她? “还不快写祈福词?”他这般轻声催促,洛安安才俯身拾起了笔。 在天灯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简单的祈福词,心却因着百里玄烨方才的话而一阵阵担忧。 不料百里玄烨忽然绕至她身上,伸手覆上她书写的右手,一声轻笑,“写得这么丑,只怕你那两个丫鬟要看不懂了。”说罢,便握着她的手,在天灯上写下往生善处四个大字。 “你不必惊慌。”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担忧,百里玄烨在她耳边柔声道,“方才我说,日后你的人,我必倾力相助,一言九鼎。” 他说完才松开了她的手,点燃了天灯。 天灯缓缓升起,慢慢飞入夜空,洛安安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有了暖意,嘴角掠起笑意,她看向他,柔声问道,“百里玄烨,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是。”他沉声回答,一丝犹豫都没有。 “何时开始的?”洛安安又问。 百里玄烨微微耸了耸肩,“不知道,或许,一开始就……” “可我不会喜欢你的。”洛安安打断了百里玄烨的话,似乎一开始就并不想知道答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忘了,我的孩子,是因你而死。” 对于一个曾经杀了她腹中的胎儿,甚至差点将她害死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她的话,令百里玄烨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僵,或许洛安安不提,他当真已经将此事给忘了。 可,他能忘,洛安安又岂会忘了。 额间,忽然一阵冰凉,洛安安一愣,伸手去摸,竟是一点湿润。 “落雪了。”百里玄烨开口,洛安安看向他,只见他此刻正仰着头望着天上。 洛安安便也跟着抬起头,果然是下雪了,片片鹅毛纷飞。 “要不要,再跟本太子去个地方?”百里玄烨突然开口,惹得洛安安又是一愣,“这么大雪,还要去哪儿?” “走!”他说罢,便搂过她飞身而去。 只是这一次,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声开口,“到了。” 洛安安这才将埋在他胸口躲雪的脸转了过来,惊讶的发现此时此刻,他们竟然已是在城外的树林,而且,还是在最高的树顶上。 站在此处,能将整个京都尽收眼底。 “不要乱动,抱紧我,不然会摔下去。” 百里玄烨柔声说着,洛安安也不知真假,但想着这要是摔下去的确不得了,这才抱紧了他。 鹅毛大雪,越下越大,仿若是要将整个京都都掩埋了似得。 而在那大雪之中,那盏孔明灯犹如一道落入凡间的星火,正努力的重回天空。 若真有天庭地狱,那洛安安希望那盏孔明灯能真的为清儿跟若君祈福,期望她们来世,能够平平安安…… “今日起,本太子会谨记曾对你做过的一切。”百里玄烨突然开口,搅乱了洛安安的思绪。 她眉心微蹙,只想着方才她是不是说得不够清楚。 正要开口,却又听他道,“你不必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好。”他说罢,这才低下头来看她,嘴角染着几分温柔轻笑,“所以,方才本太子说过的话依旧当真。从今以后,你的人,我必倾力相助。” 这般深情的百里玄烨,着实让洛安安无法适应,微微皱了眉,“回去吧,我有点冷。” 此处,着实不能再待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忘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身孕 那夜过后,百里玄烨依旧每日都会来陪洛安安吃饭,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知晓了百里玄烨的心思之后不知该如何应对,洛安安的胃口是一天比一天差。 每日里也不觉得饿,一餐下来也吃不了几口。 百里玄烨自是担心,差了大夫来瞧,可洛安安知道自己身体并无大碍,又忙着研究解药,每次都会将大夫打发走了。 说起解药的事儿,洛安安也的确是惆怅。 虽说梅儿不知从哪儿抓来来十数只大大小小的老鼠,可眼下已经只剩下三只了。 毒澜的毒性特殊,抹在刀剑上的毒性不及入口的强,所以当初才会有时间救治阿布。 但如今洛安安都是直接将毒澜抹在食物上,待老鼠吃过后再喂解药,可每次解药刚入口,还来不及被吞下,老鼠就直接挺尸了。 “娘娘,梅儿听咱们蜀香楼的人说过,常有些死士将毒药藏在牙缝之中,若是被人抓了就立刻咬破牙缝里的毒,您说,咱们要不要考虑也将解药藏在牙缝里?这样一来,就可以及时将解药服下了。” 梅儿站在洛安安的身后,见洛安安盯着将将才死的老鼠哀声叹气,忍不住出了主意。  洛安安却是摇了摇头,“你这法子我也想过,可毒澜的毒性太过强烈,需要用十倍数量的解药才能解,你想想,那得多大的牙缝才能装下?更何况,这解药本身就是有毒的,万一不慎咬破,没能解毒反 倒是将自己毒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要怎么办啊?”梅儿也是一脸愁容,“要不要梅儿再去捉一窝老鼠来?” “想不到办法,捉上十窝来都没用。”洛安安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听屋外忽然传来百里玄烨的声音,“爱妃可准备好了?” 屋内两人猛的一惊,赶忙将老鼠笼子给遮掩了起来,连着放在桌上的一堆花草全都包裹好了,一股脑的塞进了床底下。 解药的事儿,她未曾告诉过百里玄烨,也不想告诉,眼下自然也不能被他知道。 等确定都藏好了,梅儿才去开了门。 洛安安也跟着走了出来,冲着百里玄烨扯出一抹淡,“这都还未到用膳的时辰,殿下怎么就来了。” 吓了她一跳。 百里玄烨微微一愣,不由的侧头朝着洛安安的房间里望了一眼,“爱妃有事瞒着本太子?” 洛安安被他这一问,顿时也心虚了起来,不由的与梅儿互望了一眼,这才摇头道,“没,没有啊,殿下何出此言?” 却见百里玄烨忽然一笑,“是你今日冲我笑了,我受宠若惊罢了。” “……” 洛安安闻言,心下竟是有些尴尬。 这段时日以来,她承认自己对百里玄烨有些刻意的疏离,加上不知为何的烦闷,便不曾主动对他笑过,此时听他这么说,倒是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仿若是想要解释什么,却又听百里玄烨轻笑道,“我不过是说笑的,你切莫当真,只是差不多该进宫了,你……可要准备准备?” 洛安安喜欢穿得素雅,但毕竟是要进宫赴宴,这般素雅怕是会怠慢了父皇母后。 被他这一说,洛安安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大年夜,是要进宫,与皇上吃团圆饭的。 “我给忘了!”洛安安一声惊呼,这才冲着梅儿招呼,“快帮我梳妆,来不及了。” “是!”梅儿应声,跟着进了屋。 要说今日的宴会,阵势可就大了。 因着是团圆饭,宫里上至皇后贵妃,下至秀女,人人都有座,只是席位菜色因着各人的份位而有所不同罢了。 洛安安坐在百里玄烨的身边,对于面前摆放的菜色丝毫不上心。 偶尔拿起筷子也只是轻轻拨弄两下,百里玄烨看在眼里,眉心不由的轻蹙。 “皇嫂的饭菜,是不合胃口吗?”对座,洛大小姐的声音传来,她称洛安安为皇嫂,看来上回在洛家教她的礼数还是有用的。 只是今日进宫赴宴,洛安安虽知晓百里墨宸跟洛大小姐也会来,但自方才开始便一直未曾抬眼看过对面,只想着眼不见为净。 倒是没想到,这洛家大小姐根本就是不甘寂寞,仿佛不招惹洛安安心里就不舒服似得。 洛安安放下了筷子,终是抬头看向对座,原本想扯出一抹笑,却在看到百里墨宸之后,笑意竟是一僵。 他怎么消瘦这么多? 脸色虽看上去并无大碍,但原本健硕的身子此刻却仿若撑不起他身上那件袍子。 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暗骂了自己一声。 他遇到什么事儿,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好端端的,去关心他做什么! 当下便是深吸一口气,露出笑意,冲着洛家大小姐微微挑了挑眉,“本宫这几日胃口都不太好,麟王妃胃口好,就别顾着说话了,多吃些。” 吃这么多都堵不上这张嘴,她也是佩服! 闻言,洛家大小姐低头羞涩一笑,“皇上莫要笑话我了,我这一张嘴,两个人吃,自然是吃得多了。”说罢,一双眼偷偷瞥了洛安安一眼,嘴角的笑容,顿时沾满得意。 一张嘴,两个人吃? 洛安安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的一顿,分明是知道了什么,当下便看向百里墨宸,却见他端过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麟王妃这话是何意?”上座,皇上身边的皇贵妃满脸笑意,“这可是,有了?” 闻言,洛大小姐便冲着皇贵妃微微点了点头,“恩,儿臣也是昨日才知道的,想着今日就会进宫赴宴,便未曾派人告知父皇母妃,还望父皇母妃恕罪。” 洛大小姐,怀孕了…… 洛安安僵坐在原地,只觉得心口一阵紧缩,那藏在桌下的手忍不住紧紧握起,空气,令她冷得发抖。 却不料手背被另一只手给包裹住,那手骨节分明,手指纤细,带着温暖的温度,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洛安安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 只见他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仿佛是在告诉自己,有他在。 可…… 洛安安忍不住看向百里墨宸,他就坐在洛大小姐的身边,他身旁的女子正一脸幸福轻笑,带着羞赧回着皇上与皇贵妃的话,而他,却一杯又一杯的饮着酒,面无表情。 “麟王看上去,不太开心啊。”洛安安突然就开了口,明明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妥的,可她就是忍不住。 他看上去,是真的不开心啊,可当初他跟洛大小姐上床的时候,只怕是欢愉得不得了吧! 她这一句话,引得原本因麟王妃有孕而欢喜的人此刻都敛起了笑意。 也引得一直喝着闷酒的他,缓缓朝着她看了过来。 “皇嫂,何处此言?”他语气淡淡,一双眼染着无尽的冷漠,他看她的眼神,很是陌生,陌生倒,让她觉得他此刻看的人,不是她。 心下冷笑,洛安安微微挑了挑眉,并不答话。 就见百里墨宸伸手搂过了洛大小姐的腰间,忽然便染上了温柔的笑意,“安儿有孕,本王自然高兴,只是好一段时间不能碰她了,心下也的确是有些不悦的。” 他当众说这样的话,只惹得洛家大小姐顿时羞红了脸,羞赧的抱怨了一声,“王爷!” 洛安安冷笑出声,得得得,她也着实是贱得慌,非得逼着人家两口子秀恩爱给她看。 真的是…… 她到底是在指望着什么? 恩? 问那么一句话,难不成是真指望百里墨宸不开心呢? 可人家为什么不开心啊? 美人在怀,还有了他的骨肉,他为何要不开心? 她是要他做情圣吗?一生只守她一人? 别开玩笑了! 百里墨宸早就不要她了! 呵…… 劳资当初居然会喜欢上他,真特么是瞎了眼!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气到了,洛安安只觉得有股子气要从胸口冲出来,强忍了好一会儿也终究是没能忍住,猛的便是一声干呕。 这一声,只将场上还因着百里墨宸那番话而调笑的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洛安安的身上。 洛安安一愣,忙捂住嘴,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那个……我不是故意……呕……” 又是一声干呕,洛安安心里一万句MMP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边百里墨宸在秀恩爱,她这边却一个劲的犯恶心,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太子妃莫不是也有了吧?”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只惹得洛安安一惊,刚想说句不可能,就听皇上开口,“去请谭御医。” “是。”有小太监应声,这便下去了。 洛安安心口一阵忐忑,想着自己的葵水也的确是好久没来了,该不会,是真的有了吧? 想着,便又忍不住看向百里墨宸,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双眉头紧紧皱着,隐隐透着戾气。 只一眼,洛安安便慌忙撇开了眼去。 原来方才百里墨宸一个劲喝酒的反应真的不能称之为不悦。  因为此刻他,才是真正不悦了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有我们 洛安安的慌乱,被百里玄烨看在眼里。 只见他伸过手来,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见她看向他,便甚是宠溺的一笑,“别慌。” 他的笑,不可否认的让洛安安稍稍安心了些。 可,她如何能不慌? 她在这种时候有了身孕,孩子是百里墨宸的,可她,却是太子妃啊! 皇上清楚她的身份,又岂能容许? 更何况,洛家大小姐也有了身孕,百里墨宸根本不缺这个孩子。 那,她的孩子,岂不是没有活路? 所以,千万不要怀孕,她应该只是肠胃不好而已,绝不会是有了身孕! 谭御医,很快就来了。 洛安安急得,谭御医是专门给宫里的女眷诊治的,当初也曾替她搭过脉。 所以,他搭的脉,应该是不会错的。 行过礼后,谭御医便上前来给洛安安搭脉。 洛安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无比紧张的看着谭御医一边搭着脉一边捋着他那没几根的胡须,而后,就见谭御医冲着皇上行礼,“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乃是喜脉。” 太子妃,乃是喜脉? 满场寂静。 洛安安愣了半天才开口,“那个,谭御医,您会不会是弄错了?” 她这么尴尬的身份,眼下如此尴尬的时间点。 她怎么能是喜脉! 谭御医冲着洛安安一笑,“回禀娘娘,微臣行医多年,去去喜脉,不会弄错。” “你一定是弄错了!”洛安安冷着一张脸,双眼死死的盯着谭御医,只是期望他告诉自己,是,他弄错了。 可谭御医没再说话,只淡淡一笑,似乎并不想再理会她。 “烨儿。”上座,皇上突然开了口,原本因为洛大小姐有孕而堆上满脸的笑意,此刻却早已不相见。 那不怒自威的神态,更是叫人心颤。 百里玄烨起身,拱手行礼,“儿臣在。” “朕有话要问你。”皇上说着,站起身来,深邃而冷漠的眼扫过洛安安,这才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起身恭送,洛安安也不例外。 百里玄烨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洛安安仿若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紧随着皇上而去,只留下洛安安一个人在座位上。 皇上跟太子走后,所有人都落了座,唯独洛安安仍旧站着。 不知为何,她就是坐不下去了。 只觉得,仿佛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身为太子妃,却怀了麟王的孩子,关键人麟王妃也有了身孕! 真的是,她就是个活生生的笑话吧! “太子妃……”上座,皇后开了口,面上染着不悦,显然是因为洛安安此刻,失态了。 可未等皇后讲话说完,洛安安便深吸了一口气道,“儿臣胸口有点闷,出去走走。”说罢,欠身行了礼,也不等皇后说话便转身离去。 她待不下去了,那些人的眼神似乎都在审问着她,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梅儿自然是紧跟了上来,一直等处了大殿,梅儿才小声开口,“娘娘,您……这孩子……” “梅儿。”洛安安转身看向梅儿,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那个……我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娘娘……”梅儿满脸担忧,洛安安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转身便朝着前方走去。 此时此刻,她所需要的,只是静一静。 静静地想想,接下去的路,该如何走。 说实话,日后的路该如何走,她虽从无计划,向来是走一步算一步,可她知道,她就算不顾性命,都会替若君跟清儿报仇,她一定会让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跪地求饶。 可如今…… 她的肚子里,多了一个生命。 那,她是否还会为了她如今做的,今后要做的,不顾性命? 一阵凉风吹来,只吹得洛安安一阵哆嗦,这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就行到了御花园来了。 当日被皇贵妃骗至此处,差点丧命,对于这御花园,洛安安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下便要转身就走,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影,不由分说便将她拖到了一处假山后。 她只来得及一声惊呼,便已经被他捂住了嘴。 “你给他了?”沉声的质问,低哑的声音,仿若连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愤怒。 是百里墨宸。 她被他压在假山上,双手被他紧紧的捏着,她也不知道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只一只手,就让她的双手难以挣扎! “唔,唔……” 被他捂着的嘴竭力发出声响,百里墨宸这才松开了她,压低了声又问了一句,“是不是给他了!” “关你……”P事! 洛安安愤怒的说出两个字之后,便被他用唇堵住了嘴。 他的吻,满满的酒气,舌尖如同野兽一般掠夺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了一般。 她被她吻得喘不过气来,拼命的摇着头挣扎。 他一只手猛的捏住了她的下巴,不给她再挣扎的机会。 可…… 舌尖吃痛,一阵血腥气很快就将他的醉意掩盖。 她咬了他。 这一阵痛,让他的吻稍有停顿,却很快又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直到她被他乱了节奏,强吻,成了拥吻。 他不再捏着她的双手,她的下巴,而是捧着她的脸,疯狂的掠夺成了小心翼翼的抚慰,他那么温柔,生怕碰碎了她。 她是有多久,没有与他这么亲密了? 在他轻柔的呵护之下,她丢了所有的理智,只享受着他给的甜蜜。 她想,若是此刻,他要了她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 可她知道,他不会,他此刻的温柔,宠溺,爱抚,全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只属于……她一个人吗? 不对! 她猛的恢复了甚至,一把将他推开了去,恶狠狠的擦了把嘴,这才冲着他怒喝道,“你疯了?!” 他似乎也终于恢复了理智,只重重的呼吸着,好一会儿才沉声问她,“孩子是谁的?” “关你P事!”洛安安说着,转身就要走。 她一定是疯了。 她怎么会跟他亲了这么久! 洛安安,你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他却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微眯着双眼看她,“是本王的对不对?” “麟王殿下!”洛安安一声厉喝,便是连看向他的那双眼都染着不屑,“麟王妃已有身孕,殿下还是在她身边陪着比较好。”说着,就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可他却死死握着,怎么都不放。 “可是本王的?”他再次问道,仿佛今日一定要知道答案。 洛安安忍不住挑眉冷笑,“重要吗?” 他不是已经有了属于他的孩子了吗? “重要!”他冷声回答,如果洛安安怀里的是他的孩子,他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会带她走! 她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他的回答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回答才算是正确答案。 直到,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冲着他微微一笑,“麟王殿下多虑了,孩子,是本宫与太子殿下的,与麟王殿下,并无关系。” 她的回答,成功的让他愣了神,“你,说什么?”  “孩子,是太子的。”感觉到那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洛安安便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整理着微乱的衣衫,轻柔笑道,“那日自洛府回来后,太子殿下一时兴起便将本宫抱回了房,这孩子,想必就是那时 有的。”洛安安漫不经心的扯着谎,只想让自己在他面前,不要输得太惨,“太子殿下对本宫无微不至,甚至为了本宫,遣散了府里一众侍妾,本宫会有太子殿下的孩子一点也不稀奇吧?” 他并不搭话,只是一直盯着她,一双眼深邃如暗海,叫人猜不透他此刻所想。 她便不再看他,她知道此时此刻,她是应该转身走人的,却不知为何,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竟是一步都挪不开。 “他曾杀了我们的孩子。” 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却是轻飘飘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口。 “他……曾杀了我们的孩子……”他的声音,不知为何颤抖起来。 他曾杀了他们的孩子啊! 她怎么可以……有了他的孩子? 眼角有泪滑落,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这夜深如墨,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麟王殿下不也跟洛大小姐有了鱼水之欢吗?为何你可以,我就不行?”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口的抽搐,于是乎索性轻笑起来,“怎么?殿下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 姓点灯?难得太子殿下不嫌弃我这残花败柳,呵护有加,本宫为他怀下一个孩子,有何不妥?” 他的眸光,在夜色里闪烁,终究是化作一声低沉轻笑,“呵,是,并无不妥。”  洛安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抬手将耳畔的碎发撩至耳后,“如此甚好,本宫希望日后,麟王殿下能恪守本分,切莫再行逾越之举。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日后……再不会是 我们。” 说完这话,她客客气气的冲着百里墨宸福了福身子,而后大步离去。  我们,再也没有我们…… 第一百六十六章 舍不得 待她回到大殿时,才发现百里墨宸早就回来了。 此时的他正坐在洛大小姐的身边淡然饮酒,仿若之前在御花园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百里玄烨也已经在了,见到洛安安便迎了过来,脱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去哪儿了?怎么也不知道加件衣裳?”他说着,便将她的手捧起,放在唇边哈了口气,“手都冰了。” 带着责怪的语气,却透出无尽的宠溺。 洛安安就这么看着他,一时间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如今她有孕,与他而言,并非幸事。 他应该是气恼的,至少,不该是此刻这番模样。 后宫嫔妾中,也不知谁开了口,“早就听闻太子宠妻,连着府里的侍妾都遣散干净了,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只惹得太子更加紧张,你们瞧瞧,太子妃这才出去一会儿就把太子给心疼的。” 后宫这些嫔妾,见过洛霏月的并不多,就算见过,也未曾深交,更何况如今洛安安化了妆,在她们看来,洛安安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 这番话说出来,自然惹得众人轻声调笑,百里玄烨却仿若未闻,嘴角染着笑,一双眼紧盯着洛安安,似是怎么都看不够。 被他这样看得别扭,加上一旁众人的调笑,洛安安忍不住将手抽了回来。 “我,我只是觉得有些闷,去外头走了走。” “不舒服?”百里玄烨微微挑眉,便是转过身看向皇上,“父皇……” “行了,知道了。”皇上略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回去吧。”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百里玄烨行了礼,这才拉着洛安安往外走,一路上小心呵护,便是连跨个台阶也会轻声嘱咐,“小心些,慢些。” 他越是这样,洛安安便越是不安,微蹙着眉心,等离了大殿才忍不住轻轻挣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走。”说着,便一个人大步超前走去。 百里玄烨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笑意也不知何时早已消散。 回去太子府的一路,二人坐在马车上,也是一句话都未曾说。 洛安安不时瞥眼偷看百里玄烨的脸色,只见他沉着脸,看着窗外,若有心事。 直到马车在太子府外停下,百里玄烨才仿若回过神来,率先下了马车,转过身来搀扶洛安安。 “小心。” 他柔声开口,只是脸上毫无笑意。 洛安安站定之后才看向他,微微凝眉,“皇上与你,说了什么?” 百里玄烨淡淡看了洛安安一眼,便与她相扶着往府里走去,“父皇问我,你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这样的答案,已是洛安安意料之中,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道,“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百里玄烨忽然一声轻笑,没有回答,却是反问,“以你所见,本太子,可是会替别人养孩子的人?” 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是百里墨宸的! 洛安安跟着轻笑出声,微微摇了摇头,“那,太子决意如何?是放臣妾走,还是杀了我?” “你舍不得这孩子吗?” 他低声问道,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洛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冲着百里玄烨浅浅一笑,“这是我的孩子呀。虽说来得不是时候,可我总不能不要他了。” 百里玄烨未曾回答,只跟着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一路护送洛安安回了院子,看着洛安安慢慢往自己屋子里走去的背影,他才忽然开了口,“我也舍不得。” 这轻声的话语,使得洛安安脚步站定,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溢开来,令人惴惴不安。 “舍不得你走,更舍不得你死。所以本太子告诉父皇,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他的话,令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她弄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却是听着他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你忘了本太子曾答应过你,日后你的人我必倾力相助……”所以,她的孩子,他自然也会竭力去守护。 说话间,他已站在她的背后,洛安安并未转身,却依然能感觉到他强大气场的压迫。 他的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右手绕过她的身侧,覆在再她的肚子上。 “日后,他便是我太子府的长子,待本太子继位之后,他就是太子。” 眼角有泪滑落,她能感受到腹部那只手的温柔,于是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一双眼却不知该往哪儿放,“那个……百里玄烨,你,你不必如此,我……” 话未说完,他却将唇落下,将她余下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他的吻,与百里墨宸的霸道索取不同,他是小心翼翼的,如同蜻蜓点水,一下,又一下…… 洛安安站在原地,却不知该不该躲开,思绪一片混乱。 不多久,百里玄烨便松开了她,嘴角噙着一抹轻笑,便是连眼里都是笑意。 “只要如此,我便满足了。” 说话间,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这才道,“快进屋去,别冻着了。” 洛安安这才往后退了一步,欠身行礼,“殿下也早些回去休息。”说罢,便转身回了房。 而百里玄烨却在她的屋外站了许久,直到外头开始落雪了,他才离去。 看着百里玄烨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洛安安才关上了虚掩的窗户。 梅儿端来了热水给洛安安洗漱,洛安安接过帕子,抹了把脸,就听梅儿轻声问道,“太子殿下刚走?”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将帕子还给了梅儿。 只听梅儿接着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是个痴情种,娘娘,您有没有想过日后就这么过了?” 就这么做着她的太子妃,辅佐百里玄烨继位,他为皇,她为后。 洛安安淡笑着摇了摇头,“我志不在此,比起做皇后,我倒是更希望做个简简单单的农妇,找个乡下的老实人嫁了,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老实人?”梅儿微微嘟了嘟嘴,“这天下女子都想嫁个老实人,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老实人。要我说,太子殿下就挺好的。” 先前百里玄烨对洛安安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 这世上,能将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的男人,可是不多了。 “梅儿,你当真觉得,他会将我腹中的孩子,当做亲生的吗?” 梅儿猛的一愣,看着洛安安,眉心微微凝起,“就,就算不会当做亲生的,那也该是……” “这是百里墨宸的孩子。”洛安安再次开口,而这一回,梅儿却是不说话了。 百里玄烨一直视百里墨宸喂眼中钉,肉中刺,如若她腹中的孩子,是她跟别的男人的,那或许今日百里玄烨所说的话,她定是要当真了。 可这孩子,偏偏是百里墨宸的,有着百里墨宸的骨血,说不准日后还跟百里墨宸生得一模一样。 如此,百里玄烨还会将这个孩子当做亲生的吗? 还会对这个孩子好吗? 他方才所说要让这个孩子当太子,会是认真的吗? 那岂不是等于他那个皇位,是帮着百里墨宸拿的。 洛安安承认,方才听百里玄烨说时,她是真的有所感动了,但随后看着百里玄烨在她屋外站了这么久,她就知道,百里玄烨所说的那些话,或许连他自己都在怀疑。 于是乎,她也冷静下来了。 仔细分析之后便得出了如上的答案。 梅儿显得很泄气,“照娘娘所说,这世上,还真是一个好男人都没有。”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一笑,“也是有的吧,只是还没被我们撞见就是了。” 梅儿摇了摇头,“唉,有生之年,让我遇到个老实人就好了。” “怎么?这就开始发春了?季节还不对吧?”洛安安不由的打趣,只惹得梅儿羞红了脸,气鼓鼓的跺了跺脚。 确实忽然听得床下传来声响,两人都不由的一愣,这才想起今日临走前,将实验的老鼠藏在了床底下。 “该不会是饿了,将毒澜给吃了吧?”洛安安一惊,今日百里玄烨来得突然,她便随手将所有的花草都跟那三只老鼠塞一起了,方才那东西不算大,该不会就是老鼠啃食了毒澜之后,一命呜呼了吧? “我看看。”梅儿将帕子放在了一旁,这才行至床边,将床底下那一个包袱拖了出来。 打开了包袱,却见笼子里的三只老鼠都还活蹦乱跳的,方才的动静,想来也是因为相互打闹才发出来的。 可,跟笼子一起塞进床底下的那些花草,却都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包括毒澜! 洛安安怕自己是看错了,忙蹲下了身子,拿起一株毒澜细细查看。 没错了,就是啮齿动物的牙印,一旁的紫芯跟参芽也是,却唯独那株含羞草上没有。 可紫芯解不了毒澜的毒,这三只老鼠,不论哪知啃食了毒澜,都应该是死了才对呀! 看着被啃食过的三种花草,洛安安眉心紧蹙,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吃过毒澜后,又吃了紫芯跟参芽? 单单一个紫芯解不了毒澜,可若是紫芯加上参芽,就可以吗?  看来,研制解药的事儿,有了转机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幻魂香 一晃便是初二,照着规矩,初二是要回娘家的。 既然洛安安这个假女儿都要回,那洛大小姐这个真女儿自然更是要回的。 好在,洛大小姐进了府之后便去了洛夫人那儿,洛安安倒是未曾与她照面,只在刘氏那边坐了会儿便准备走了。 岂料刚走出刘氏的院子,就遇见了洛毅川。 “娘娘。”洛毅川冲着洛安安拱手行礼,洛安安点头回礼,这才道,“你特意在此等我?” “是。”听到洛毅川这样的回答,洛安安不由的四下看了眼,确定除了跟在她身边的梅儿之外再无旁人之后才冲着洛毅川道,“走吧。” 洛毅川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而行,一路上避开了府里人多的路,循着鲜有人走的小路,一直到了他的院子。 洛安安忍不住笑道,“可以啊,这条路你是来回了多少遍了?怕是连府里的其他人都未必知道从刘氏到你这儿还有这样一条路线吧?” 洛毅川仿佛是受了夸张,很是开心的一笑,拿过茶盏给洛安安倒了杯热茶,“娘娘先喝点茶,热热身子。” 洛安安看了那茶盏一眼,却是没动,只在一旁坐下,这才道,“你找我有何事?” “怎么,娘娘是怕我在这茶里动手脚?”洛毅川并未回答洛安安,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洛安安撇了撇嘴,“是啊,如今我有孕在身,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便是为了这孩子,我也不想冒险,所以……”余下的话,洛安安没说,但她轻笑着看着洛毅川,想来他也能明白。 洛毅川收敛了笑意,表情带着些严肃,“你不信我?” 洛安安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见状,洛毅川有些生气了,“既然不信我,为何还要同我合作。” “本宫与你的合作,自一开始就并非建立在信任之上。” 洛安安十分平淡的回答着,“你若还要在此耍这些小孩子脾气,那便恕本宫不能奉陪了。”说着,她便站起身来,梅儿也立刻上前搀扶,两人一副当下就要走的样子。 见状,洛毅川赶紧将人拦下了,“我真有要是要说。” 洛安安这才看向洛毅川,语气淡淡,“说吧。” 洛毅川却是看了梅儿一眼,这才道,“事关重大。” 言下之意,梅儿还不能听了。 好在梅儿懂事,当下便行了礼,“梅儿在外候着。”说罢,便出了去,将房门给带上了。 梅儿前脚刚走,洛毅川便开了口,“江南那边的生意,已经都被麟王府拿去了。” 闻言,洛安安微微皱了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都被麟王府拿去了? “麟王因为赈灾一事,在江南可谓民心所向,麟王妃虽未曾明打着麟王的名号办事,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麟王妃,所以……江南那边的生意,已经大多落在麟王府的手里。” 洛毅川的话,说得并不是很详细,但洛安安却已经是明白了。 百里墨宸之所以在江南能有民心,靠得也是之前她曾想出办法救治了瘟疫,结果现在,那洛家大小姐就靠着她治疗瘟疫得来的民心,把洛府在那边的生意,都给抢走了。 不由的一声冷笑,洛安安瞥了洛毅川一眼,“生意上的事儿,我不是很懂,那你呢?洛老爷不是自你幼年起就教导你经商之道,怎么,一点办法都没有?” 洛毅川只是摇头,“如今在江南百姓的心里,洛家是奸商,麟王府摆出来的生意,才是正经的生意。” 麟王府民心所向,江南那边的生意,洛府几乎是一败涂地。 也是,毕竟在江南百姓的心里,麟王府那是救命恩人,照顾救命恩人的生意,自然比照顾洛府要好。 再者,洛毅川会做生意,那洛家大小姐自然也是不差的。 所以江南那边,洛毅川或许真的是回天乏术。 洛安安不由的叹了口气,“那,那边的生意没了,对洛家影响大吗?” “对洛家的影响是不大,可对你我的影响,很大。”洛毅川缓缓开口,惹得洛安安挑眉,“何出此言?”  “当初江南起了瘟疫,无人料到这场瘟疫最终得以控制,洛府一早便将那边的重心转移,收回了不少在江南的产业,若说损失,早在那时便有了。熟料瘟疫得以控制,父亲便想着将洛家的产业再慢慢布 置过去,但眼下,算是被麟王府抢先了一步。所以布置过去的产业并不算多,损失自然也就不大。只是……” 洛毅川的话还未说完,洛安安便已经明白了,“你是担心,麟王府会借着江南为跳板,慢慢将整个洛家都吞下?” 洛毅川点了点头,“麟王妃熟悉洛家产业的运作,大娘手上又有不少的人脉,只要时机成熟,麟王府吞下洛家,是早晚的事。”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出了熟悉洛家产业的运作跟人脉这两大因素之外,还有一点也甚为重要。 那就是,洛家大小姐跟洛夫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的担忧,可曾跟洛老爷提起过?”若是洛毅川一人之力无法阻挡的话,那,洛老爷久经商场,总也能想出办法的。 听着洛安安的话,洛毅川眉头皱得更紧,“爹病了。” 闻言,洛安安满脸狐疑,“病了?”不可能啊,蜀香楼在洛府也有眼线,洛震天病了的事,她绝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洛毅川却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是肯定,“是,爹病了,外表看上去并无大碍,面色红润,就连府里的大夫都诊不出任何问题来,可我知道,爹一定是病了。” 洛毅川的这番话,十足耐人寻味。 洛安安紧皱着双眉看着他,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可洛毅川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拉过洛安安的手腕,“你随我去一看便知。” 说着,便拉着洛安安出了门。 见状,梅儿立刻也跟了上来,三人一路行至书房门口,洛毅川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爹就在里面。” 洛毅川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便是推门而入。 “爹!二姐来看你了!”语气甚为轻松,只是洛安安一听就知道,那是装出来的。 洛安安跟着洛毅川进了书房,就见洛震天正坐在桌案前,不知在批阅着什么,抬眼瞥了瞥她们,这才道,“何事?” 语气冷淡,甚至透着几许的不耐烦。 洛安安一下子就瞧出了不对劲,不由的看了洛毅川一眼。 只见洛毅川甚是无奈的冲着她耸了耸肩,这才对着洛震天道,“爹,今日初二,二姐当然是回门来看您的。” “看过了,可以走了。” 依旧是冷淡的语气,这一回,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洛毅川微叹了一声,便行礼告退了。 待退出了书房,洛毅川才道,“看出来了?”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又看了书房一眼,这才道,“走远些再说。” 闻言,洛毅川点了点头,跟着洛安安一起往远处走了走。 而梅儿跟在洛安安的身后,便是跟个小狗似的,一直在闻着,也不知在闻着什么。 洛安安自然也没心思理会她,走了两步之后才冲着洛毅川道,“洛老爷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大约十日左右。”洛毅川如实回答,“不知为何,爹似乎越来越不待见我,对我也越发冷淡,以至于我同他提起江南那边的事,他都不甚在意,甚至将我赶了出来。”  “你是洛家独子,洛老爷就算不待见任何人也绝不可能不待见你,若非方才我亲眼所见,还真会以为你是在胡说。”说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以往见面,洛老爷总会先行行礼,今日却是 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只急着将我赶出来,的确是很不对劲。如此性情大变,就跟换了个人似得,莫非……当真是换了个人了?” 洛安安吃惊的看着洛毅川,却见洛毅川摇了摇头,“世间哪有如此碰巧的事儿,爹又没有孪生兄弟,你当人人都有你那般奇遇?” 恩,也对。 而且就算是换了个人,身上的气质也不可能丝毫不变,洛安安刻意肯定,方才书房里的就是洛老爷,只是不知为何,会转了性情。 “我闻出来了!”梅儿突然一声惊呼,吓了洛安安一跳。  “闻出什么来了,一惊一乍的。”洛安安不由的责怪,就见梅儿嘿嘿一笑,“娘娘您身上的味道呀,方才您跟洛少爷从书房里出来后身上便染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梅儿只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闻 过,但听您说洛老爷性情大变,我便想起来了!” 洛安安却是更加不解了,“这香气,跟洛老爷性情大变有何关系?” “娘娘有所不知,此香名为幻魂香,原先楼里的姑娘若是不愿意伺候哪个麻烦的恩客,妈妈就会给恩客用一些,之后便说些中听的话,那恩客就会乖乖的走了,可神奇了!”  “幻魂香……”洛安安眉心微蹙,也就是说,洛老爷之所以性情大变,越发不待见洛毅川,就是因为那幻魂香? 第一百六十八章 催眠术 “是大娘。”洛毅川突然压低了声,洛安安一愣,这才顺着洛毅川的视线看向书房的方向。 果然,就见洛夫人领着洛家大小姐来到了书房外,两人互看了一眼之后才敲了敲门。 没多久,书房门便被打开,洛震天一脸笑意的将两人迎了进去。 这差别待遇! “去看看。”洛安安小声道,也庆幸方才跟洛毅川离得书房远了些,被一旁的树木遮挡着,未曾被洛夫人跟洛大小姐发现。 三人踩着比猫还轻的步子行至书房外,透过书房那扇轻掩的窗户缝看向屋内。 只见洛大小姐手挽着洛震天的手臂,亲昵的撒着娇,而一旁的洛夫人则行至了桌案前,往那香炉里加了些东西。 想必,那就是幻魂香了吧? “老爷,这香有宁神的作用,您这几日可觉得心情好些了?”洛夫人加完了香,转过身来冲着洛震天淡笑着。 洛震天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是染着宠溺,“看到安儿,我这心情自然是舒畅许多的。” “真的吗?那安儿以后日日都回府来陪着爹好不好?”洛大小姐贴着洛震天,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只惹得洛震天笑出了声来,“哈哈哈,真是胡闹,你如今乃是堂堂的麟王妃,若是日日都回府来,怕是麟王得带着人马来我洛府要人了!” “哼,他才不会呢!”洛大小姐突然便嘟起嘴来,似是不悦的模样。 见状,洛震天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跟麟王吵架了?” “麟王心里装着的是谁,爹您还不知道嘛!”洛大小姐的一番话,使得窗外的洛安安微微皱了眉,未来得及思索就听洛大小姐再次开口,“对了,爹,今日太子妃也回府了吧?她来找过你没?” “恩,没说两句就被我赶出去了。”洛震天沉着眉淡淡开口,“她又不是我亲生的,见着就烦。”言语间的嫌弃,显而易见。 洛大小姐满意的一笑,这才看了洛夫人一眼,洛夫人会意,冲着洛震天便唤道,“老爷。” 洛震天转头看她,却见洛夫人正冲着他温柔轻笑,珍珠吊坠的耳环左右轻摆着,“老爷觉得累了吧?” 洛震天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木然,微微点了点头,“恩,有点累了。” 洛大小姐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行至一旁端起茶盏,以杯盖轻轻拨弄茶水,杯盖碰撞着茶盏的声音甚为清脆,一下一下,显得极为规律。  “爹,江南那边的生意,眼下洛家已是毫无立足之地了,不如您将那边的资产都转到安儿名下,就让安儿替爹代劳了,如何?”洛大小姐不知何故压低了声音,让她那略显娇柔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磁 性,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蛊惑人心的魅力。 “江南啊……”洛震天此时此刻已是显出了几分疲累,反应也甚为木讷。 洛夫人见状,便是冲着洛震天道,“老爷,安儿也是为您好,您如今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前,也该是慢慢放手,好好休息了。” 换做从前,洛夫人的这番话必定会引来洛震天的反感,可此时此刻,洛震天却是顺着洛夫人点了点头,“是啊……很累……要休息了……” 看着洛震天的反应,洛大小姐甚是满意的一笑,“这就好了,那爹,这份转让书,请爹盖个章吧。” 洛大小姐说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白纸。 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堆,洛安安他们站在书房外自然是瞧不清楚的,但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关于江南那些产业的转让协议。 洛震天接过了转让书,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木讷着表情,呢喃着,“转让……转让……” 那样子,似乎是有些犹豫了。 见状,洛大小姐便又转身去拨弄桌案上的茶盏,瓷器碰撞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爹,该拿印章了。” 不知为何,她这一番提醒,让洛安安觉得,这份转让书并不是重点。 洛大小姐在意的,反倒是洛震天的印章。 只见洛震天点了点头,“好,我拿印章,你们出去等着吧……” 闻言,洛大小姐眉心猛的一蹙,转过身来看向洛震天,眉宇间满是不悦。 她与洛夫人对望了一眼,两人一眼神交流了一会儿,这才双双点了点头,走出了书房。 只见她们二人出来,洛安安等人也立刻躲至书房的转角处,只听得洛家大小姐甚是不悦的一声怒骂,“这个老东西,今日药量给他加得这么大,居然还死守着,不让我们知道印章在哪儿!” 一旁,洛夫人不由的劝慰,“洛府的印章那就等同于是皇家的传国玉玺,你爹藏得好些,也无可厚非。” “少跟我说这些。”洛大小姐不耐烦的瞪了洛夫人一眼,“我今日叫你加大剂量,你可加了?” “自然是加了。” “加了多少?”洛大小姐又问,却见洛夫人微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 见状,洛大小姐便又怒了,“我就知道你没加多少,你别跟我说你心疼那老东西,所以才不舍得下太重的量!” “我哪是心疼他,我这是心疼你!”洛夫人也皱了眉,“你如今怀有身孕,那香闻得久了,我怕你爹还没疯,你肚子里反倒生出个痴傻的孩子来!” “那又如何!”洛大小姐冷哼了一声,“等我拿到了洛家的家财,助麟王登基,孩子想生多少便生多少,一个痴傻了,又有何大碍!”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洛大小姐也算是狠到了一定境界。 洛安安藏在拐角处,不由的摇了摇头。 而洛夫人似乎对于洛大小姐的话无力反驳,只叹了口气才道,“好了,如今你爹不也是咱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洛家早晚都是你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 “慢?”洛大小姐眉间一挑,“呵,我是怕,夜长梦多。”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书房的门便开了,洛震天拿着方才的那张纸走了出来,纸上,已是盖上了印。 洛夫人跟洛大小姐这才迎了上去,从洛震天的手里接过了那张纸。 洛大小姐检查了一番,这才将纸收进怀里,而后对着洛震天福了福身子,“爹您累了就多多休息,时候不早了,安儿也该回去了。” “恩,也好,若是被麟王欺负了,可得告诉爹,爹替你做主。”洛震天忍不住嘱咐,似乎还记着书房里洛大小姐曾说的话。 洛大小姐却不甚在意的冲着洛震天敷衍一笑,“知道了爹,安儿先走了。”说罢便转身离去,而转身之后,便是连那敷衍的笑都懒得堆砌,阴沉着一张脸,大步离去。 之后洛夫人跟洛老爷说了两句之后便也走了,只剩洛老爷一个人回了书房去。 洛安安三人此时才从书房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看过了方才的场景,洛安安心里已然是清楚了大概。  “幻魂香……我看爹的状态,真当是丢了魂似的,照此下去,只怕我还未来得及动手,洛家已是在麟王府的手里了。”洛毅川在一旁神色紧张,看向洛安安道,“照娘娘您所见,大娘她们,是不是会邪术 啊?” 洛安安摇了摇头,“不是邪术,只是催眠而已。” “催眠?”显然,洛毅川从未听闻过这样的说法。  洛安安恩了一声,这才道,“催眠是人为诱导,使被催眠者意识恍惚的一种说法,你们可曾注意到,大娘所戴的珍珠耳坠平日里是不曾戴过的,还有方才麟王妃刻意碰撞茶盏发出的声响也是极有规律的 ,另外还有言语上的疏导,都是催眠的手段。” 洛安安的解释,让洛毅川跟梅儿都听得似懂非懂。  而洛安安却自顾自的疑惑起来,“可是,就算是催眠,也不可能达到唯命是从的模样啊!看来关键,还在于那个幻魂香。”说着,便转头看向梅儿,“对了,从前苏妈妈用幻魂香对付那些恩客之后,是如 何解的?” “解?”梅儿摇了摇头,“不解的呀,只是那些恩客原本是要找麻烦的,苏妈妈用了迷魂香之后他们就不找麻烦了,很高兴的就走了,之后再来蜀香楼也是高高兴兴的,再没找过麻烦!” 闻言,洛安安眉心微蹙,这就弄不明白了,催眠之后,可以不解的吗? “娘娘,咱们要不要去找苏妈妈问问?”梅儿小声问道,“或许苏妈妈解了,只是梅儿不知道呢!” 洛安安点了点头,“恩,也好。”对于幻魂香的事儿,真的得找个对此香熟悉的人问问清楚才行。  想到这儿,洛安安转头看向洛毅川,“我这就跟梅儿去问问清楚,眼下你要做的,是看着洛老爷,最好是想办法将书房里的香给换了,我担心那香闻得久了,洛老爷真的会如洛夫人所说的那样,变得痴 傻了。” 洛毅川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想办法将书房里的香换出来,至于解这香的法子,就有劳娘娘了。”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招呼着梅儿离开。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解 说来,苏妈妈跟姑娘们被百里玄烨救出来之后,洛安安便一直未曾与她们有过接触。 毕竟心里清楚皇上还是有所顾忌的,百里玄烨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她总不能给他惹麻烦。 今日,还是她成为太子妃后,第一次见到苏妈妈。 就在她曾从洛霏月手底下手来的其中一间铺子里,苏妈妈正与几位姑娘一起坐在铺子外,晒着太阳,做着女工。 也不知其中一位姑娘说了什么,几人便齐齐笑了开来,看那张扬的笑意,只怕也是些荤段子。 洛安安不明所以,看着她们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梅儿更是忍不住跑上了前去,大呼了一声,“苏妈妈!” 听到梅儿的声音,苏妈妈这才转头看来,猛的一愣神,“你,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夫人身边守着啊?” “夫人也来啦!”梅儿冲着苏妈妈一笑,这才转过头来朝着洛安安的方向努了努嘴,“喏。” 苏妈妈循着梅儿的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洛安安踩着欢快的步子朝着这儿走来。 “苏妈妈,可还安好啊?”洛安安扬着笑,苏妈妈却一下子就红了眼,“好,都好……” 一旁的姑娘们也是纷纷起身要行礼,却是被洛安安拦下,“好了,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咱们能免的就免了。”洛安安说着,便看向苏妈妈手里的女工,还未做成,但看样子,像是孩子的衣服。 于是半开玩笑道,“苏妈妈该不会这么早就替我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了吧?” 哪知苏妈妈点了点头,“是呀,也不早了,说是怀胎十月,实则九个月就得生了,到时候襁褓,衣裤,小鞋子小袜子,可得准备好几套呢,眼下开始做,等到小楼主出生,也才勉强够穿。” 洛安安被苏妈妈说得无比感动,鼻尖猛的一酸,不由的抱了抱苏妈妈,“您真好。” “您是咱们的搂住,咱们不对您好,对谁好啊!”苏妈妈笑说着,洛安安这才松开她,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姑娘们一眼,这才道,“你们出来这么久,我都未曾来看过你们,你们没怪我吧?” “哪能啊,夫人您说服了太子殿下将咱们放出来,咱们已经很高兴了,更何况咱们都知道如今夫人您的身份特殊,自然是不能随意见面的。” 显然,姑娘们都很通情理。 说起了这茬来,苏妈妈不由的皱了眉,“是阿,夫人您如今身份特殊,就这么来了,没事吗?” 若是被太子知道,或是被皇上知道,会不会给夫人惹来祸事呢? “我越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越没事。皇上跟太子都是聪明人,不会胡乱猜疑的。”洛安安安慰道,“更何况,我今日来,还是有要事要问。” “哦?”苏妈妈微微挑了挑眉,“那,夫人里面请,咱们道里头去说。”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跟着苏妈妈一起进了铺子,而梅儿则坐在了方才苏妈妈坐的位置上,跟其他的姑娘们一起接着做女工。 姑娘们手艺好,女工的活儿又整齐又细致,于是这间铺子索性就买起了姑娘们的女工,生意倒也是能勉强过日子。 洛安安在一旁坐下,手里拿着一块帕子细细欣赏着,不多久,苏妈妈便端来了茶盏,“这茶能补血凝气,喝了对小楼主好。” 闻言,洛安安放下帕子,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道,“苏妈妈,我听梅儿说,咱们蜀香楼有种香,名叫幻魂香,对吗?” 苏妈妈点了点头,“是啊,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好应付的恩客的,夫人今日前来,与幻魂香有关?” “恩。”洛安安放下茶盏,正色道,“洛震天中了幻魂香,如今性情大变,就连洛毅川这个洛家独子他都不待见了,反而对洛夫人跟洛家大小姐言听计从。”  苏妈妈听着,轻轻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这幻魂香,乃是江湖中常见的一众迷香,能安抚人的情绪跟神智,配合一下教唆之类的话语,就能达到让人听话的目的,看来,这幻魂香,是洛夫人跟洛家大 小姐下的。” “是啊,我跟梅儿亲眼所见的,这洛夫人跟洛家大小姐不但下了幻魂香,还配合了一些能催眠人的手法,不过好在洛老爷似乎并未完全被蛊惑。” 否则,也不会让洛夫人跟洛大小姐出去之后才去拿印章。  “幻魂香所能做到的,只是安抚情绪跟神智,令人的一些反抗的情绪减低到最小,若是洛老爷心里有觉得特别重要的东西,那想要完全蛊惑住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加大幻魂香的剂量这一个方法 之外,还要看下药者的迷魂的手段高不高明。” 洛安安点了点头,“那看来,洛夫人跟洛大小姐的手段并不高明,否认也不会想着要加大幻魂香的剂量。那苏妈妈,这中了幻魂香的人,该如何解啊?”  “照着我以前的经验,是没有解过的,我用的剂量不大,安抚下恩客便好了,但依照夫人如今所言,这洛老爷只怕中了幻魂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而且剂量颇大,该如何解,我当真是不清楚,但是可以 差人去问问,毕竟这幻魂香在江湖中常见,解法许是也有的。” 苏妈妈这么说,也算让洛安安的心稍稍松了松。 “那便尽快差人去问吧,我担心那洛家大小姐太贪太狠,洛老爷在她手里,不死也得疯癫了。”洛安安说着,便站起身来,“我不能在此呆太久,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夫人。”苏妈妈也站起身来相送,行至店铺门口,苏妈妈方才想起了什么,道,“解幻魂香的方法,我自当尽快找人去查,但在此之前,可千万不能断了洛老爷的幻魂香。” 闻言,洛安安一愣,便是连梅儿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苏妈妈。 只听洛安安问,“为何?”  “这幻魂香说是安抚甚至,其实只是将人的情绪都压着不让释放出来,以往蜀香楼的恩客们只是接触了少剂量,并无大碍。但洛老爷接触了这么多的剂量,也不知是积压了多少的情绪,这若是断了幻魂 香,积压的情绪突然爆发,就怕洛老爷会撑不住,疯了。” 苏妈妈的话音刚落,洛安安便猛的深吸了一口气,忙看向梅儿,“快去通知洛毅川,不要断了洛老爷的幻魂香!” “是!”梅儿点着头,丢下手里的女工便急急忙忙的朝着洛府跑去。 见状,苏妈妈忙问,“怎么了这事?难道……” 没等她问完,洛安安便点了点头,“恩,我怕洛老爷闻得多了会疯,临走前嘱咐了洛毅川将那幻魂香换了,却没料到,断了幻魂香会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原本是怕着洛老爷会疯,如今却是亲手将洛老爷推向疯癫的深渊! 只希望洛毅川此次能愚笨点,这会儿还没换掉洛老爷的幻魂香。 洛安安的话,令苏妈妈也皱了眉,“夫人别急,您手里不是有一味药能解百毒?那幻魂香说到底也是个毒,说不准您的药能试试。” 苏妈妈的话有些道理,洛安安咬着唇,点了点头,“对,那我先走就回府去拿药。”  “我差人送夫人。”苏妈妈说着便要去叫人,却被洛安安拦下,“不必了,这里离太子府也不远,我走回去就行了,您别差人送我了,免得又惹来麻烦。”说话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自腰间取出一锭银 子,“这不多,但总胜过没有,您先拿着。”  “我怎能要夫人的银子,不可不可!我们这间铺子,能养活自己。”苏妈妈忙推脱,却是被洛安安将那银子强行塞进了衣袖里,“苏妈妈!我是蜀香楼的楼主,你们都是我蜀香楼的人,理应是该有我养着 的!眼下我也没时间同你们多说,等处理完洛府的事儿,我再让梅儿多拿些银子来!您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洛安安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脚下步子飞快,一心只想着早些回府去拿紫芯,好去洛府救人。 这心一急,脚步自然就不太稳,加上前几日刚落了雪,地上积雪未化,眼看着前面不远就是太子府,洛安安却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后仰着摔去。 心下猛的一阵惊慌,完了,这一摔,只怕孩子就危险了! 但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洛安安被一双大手抱起,整个人都在空中转了圈才翩然落地。 “怀了身孕还这么不小心,该罚!”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怒,一只大手更是不客气的在洛安安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此刻正搂抱着自己的男人。 百里玄烨。 他正冷着一双眉眼,眼里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 “殿,殿下?”洛安安这才唤出声,惹得百里玄烨轻声一笑,“怎么?这才两日不见,就不认得了?” 那日从宫里回来之后,百里玄烨便未曾出现过,便是今早回洛府,都是洛安安自己一个人去的。 洛安安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冲着百里玄烨福了福身子,这才道,“殿下总算是现身了,洛府出事了。”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竟是微微松了口气。  有百里玄烨在,洛府那边,应该会好处理许多吧。 第一百七十章 不定的心 听着洛安安的话,百里玄烨眸间一沉,“两日未见,这便是你要说的?”不问他去了哪儿,只说洛府出事了? 洛安安一愣,自百里玄烨的眼里看出了深意,当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听他低哑着声逼问,“再没有要跟本太子说的了?” 洛安安眉心微蹙,她自然明白百里玄烨的意思,纠结了一下才开了口,“殿下,这两日去哪儿了?” 他似是很满意她的提问,沉声一笑,这才道,“与朝廷重臣商议了些紧要的事,回头再告诉你。” “……”这不就是不告诉的意思,既然不告诉为什么又逼着她问? 暗暗翻了个白眼,洛安安无声叹息。 百里玄烨却仿若心情很好,柔声问道,“你方才说,洛府出事了?” “哦,对!我现在回去拿点东西,然后你陪我去趟洛府好不好?”一想起洛府的事儿,洛安安便又急了,也不知道洛老爷此刻怎么样了! 可她急,百里玄烨这边却是一点都不显得急切,只微微挑着眉看她,“你说什么?” “陪,陪我去趟洛府啊……”洛安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以为自己是说错话了,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哪儿错了。 却听他开口,“好。”短短的一个字,偏偏透着笑意。 听到他答应了,洛安安便也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往太子府里走。 走了两步,便又忍不住回头看他,只见他站在原地,没有要与她一起进府的样子,只是那样的目送着她,眼光温柔。 所以,他干嘛突然怪怪的?脑袋被门夹了? 摇了摇头,洛安安决定不再去想这事儿,快步去了自己院子采了紫芯,便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走出府门时,就见百里玄烨正站在街对面等他,一旁候着一辆马车。 只这一眼,洛安安忽然就明白了为何百里玄烨方才会是那样的反应。 是因为,她没有以殿下,臣妾这样的相称吗? 她用了‘你’跟‘我’,莫名就显得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些。 可她方才只是急的忘了要尊称,而他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他,是认真的吗? 见她迟迟不过去,百里玄烨不由的沉了眉,这就要过来接她,却又见她拎着裙子小跑而来。 百里玄烨忙迎了上去,就见她脚下一滑又要摔去,忙伸手去抓。 她被猛的一拽,未曾跌倒,却不期然的撞进他怀里,被他顺势搂抱住。 “都说叫你小心些,一会儿再摔了!”低沉的责骂,却让人心头一暖,洛安安被他不松不紧的搂着,竟然也没想着推开他。 “外头冷,上车再说。”他沉声道,搂着洛安安的腰,扶着她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挡住了外头的冷风,百里玄烨凑了过来,蹲在她面前,一双大手将洛安安的双手给紧紧包裹住了,“今日外头冷,也不多穿点。”他的每一声责怪都带着关切,洛安安只觉得自己耳根子太软 ,一直软到了心里。 看他低头为自己暖手的模样,哪里像从前她所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于是,柔声开口,“既然知道外头冷,怎么不在马车里等我。” 她说,‘我’ 他搓着她手的动作忽然一顿,茫然的抬头看她,眼里染着几分狐疑,仿若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见状,洛安安便歪了歪脑袋,冲着他灿烂一笑。 他瞬间便明白了,垂眸点了点头,搓了搓她的手,而后将她的手分别拿起,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两侧。 洛安安着实吃惊不小,她这双手冰凉,入冬来从未暖过,即使方才被他搓了这许久此时也是凉凉的。 他却将她冰凉的手就这么放在了他温热的颈间,冰凉的指尖传来他的体温,她只觉得那温度,快将自己的心都暖化了。 “我不是去跟大臣商议重事了。”他突然开口,眼眸低垂着,未曾看她。 她微微一笑,“恩,我知道。” 闻言,百里玄烨这才抬眸看她,“你知道?” “恩,你身上酒气未散。”之前他抱住她时,她便闻到了。 去哪个大臣府里谈论何等要事,需要喝这么多酒? 他仿若是被她一眼就看透彻了一般,略显窘迫的低头,复又抬起,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可是熏到你了?”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淡淡的酒香,不碍事的。” 他便又低下了头去,在她面前,显出他卑微的一面,“那夜离开你院子之后,我便去了京郊别苑,今早方才清醒过来,耽误了陪你回洛府,是我怠慢了。” “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怨不得你。”洛安安轻声说着,他说他那晚就走去了别苑饮酒,直到今早才清醒,想来所为的,就是她腹中这个孩子。 果然他那晚说的话,信不得真。 “我的确做不到将他当做亲生的来看,但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变。我会倾尽全力护他,亦会传他太子之位,我发誓。”他说着,果真便举起了一只手,指天起誓,“若有半句虚言,不得……” 他话未说完,洛安安惊得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只觉得自己的心正猛烈的跳动着,眸光闪烁,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手,方才在他颈间暖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些温度了。 他便这么将她握着,垂眸看着她细嫩的小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来回轻蹭,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只有一个条件。” 他可以做到所有他答应过她的事,可他,有一个条件。 抬眸,漆黑的双眸染着几分期望,如同一只等待着主人施舍的小狗,“你也替我生一个,好不好?” 她不由的一愣,撇开了眼不再看他,只急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殿下您还醉着。” 无奈他猛然攥紧,眉间跟着微微一沉,低喝,“你知道我清醒得很。” 她挣不开他的手,便索性放弃了,一双眼看着别处,应该是坚定的眼神,如今却闪烁得厉害。 “你看我。”他沉声下令。 她却罔若未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不知所措。 “看我。”他又是一声令下,低哑着声音,染着蛊惑。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过头来,不期然得撞进他如墨的眼眸之中。 “只生一个,不管男女,我都够了。”他说得极为认真,仿若是怕她不肯答应似得,便又加了句,“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你跟我的孩子……” 她该是拒绝的。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决不能答应他什么。 可话到嘴边她才惊觉,只一个‘不’字,竟是如此难以开口。 好一会儿,她才蹙眉回了句,“以后再说吧,还早呢。” 她肚子里这个还要八,九个月之后才落地,更何况是给他生孩子。 “不行!”他猛的一皱眉,也不知是不是借着点昨夜的醉意,此刻竟好似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洛安安无奈叹了口气,“便是现在答应了,那也是以后的事。” “那你这就是答应了?”他反问,眉间染上了几分愉悦,“答应了?” 洛安安张了张嘴,分明是还要说些什么的,却因着他脸上那份欢喜而生生的止住了。 他像孩子般笑着,哪里有半分太子之姿,哪有半点像她所认识的那个百里玄烨? 事实上,他今日所见的百里玄烨,又何曾展露过半分太子之姿? 他自方才开始就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她面前,哄她,讨好她,就连生孩子的事儿也像是在讨价还价似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竟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看她笑,他微微一愣,而后便仰头凑了上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吻上了她的唇。 仍是那般小心翼翼的,轻轻碰触,不敢逾越半分。 像是在讨好,感谢着她的隆恩,又像是在试探,不知可否再进一分。 她微愣了一会儿,微微往后躲了躲。 两人的唇也因此分开了些,却只隔着那不足一寸的距离,呼吸,温暖着对方的双唇,洛安安只觉得唇瓣有些痒痒的,忍不住抿了一下。 便是这一下,仿若是点燃了百里玄烨心里那隐忍已久的火。 他猛的扑了过来,双手撑着车避,双唇将她的唇彻底吞下,步步侵略。 她退无可退,他此刻的狂热让她想起了那夜宫里的御花园。 想起了另一个男人的气息。 心口猛的一滞。 洛安安赶忙将他推了开去,却不知是因为被他吻得气急还是想起了那夜的御花园而慌得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她如此,眼角竟还染着泪,俨然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模样,百里玄烨长叹了口气,这才坐正了身子。 “我逾越了。” 洛安安没有回答,低头将眼角的泪拭去,坐立不安。 马车缓缓停下,只听车夫唤道,“太子殿下,洛府到了。” “知道了。”百里玄烨应声,率先下了马车。 洛安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长长的吐了出来。 揉了揉脸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才跟着下了马车。  而此时,洛府已然大乱。 第一百七十一章 嫁给我 刚刚踏进洛府的大门,就见梅儿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拉着洛安安就到,“娘娘,不好了,洛老爷他……” 梅儿话音还未落,便被远处一道高亢的歌声给打断。 “北风吹,吹啊吹,吹,吹……”曲不成调,一听就是洛震天的声音。 洛安安不由的一惊,蹙眉看向梅儿,“怎么?还是来晚了?” 梅儿紧皱着眉,只道,“一言难尽,娘娘还是先去看看洛老爷吧!”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急急忙忙地朝着洛震天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见洛震天在院子里仰天高歌着,双臂举得老高,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又跑到那边,俨然已是一副疯了的模样! 有丫鬟小厮上前阻止,却怎么都拦不住洛震天,反倒是被他推开。 此时的洛震天离去极大,被他推开的那些丫鬟小厮全都是摔在了地上,有些更是不甚摔破了手,一来二去,竟也无人敢上前去拦着了。 洛夫人跟刘氏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而洛毅川则是急得就差跳脚了,“爹,您停一会儿好不好,爹啊!” 可此刻的洛震天哪里听得进去半句话,依旧是我行我素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唱着那不成调的曲子,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见不到洛安安来了,洛毅川才急忙跑了过来,“大姐,你看这,这该怎么办啊!” 洛安安紧皱着眉,看洛震天的样子,虽是疯癫了些,但似乎并没有暴力倾向,这才从这洛毅川道,“我过去看看。” 说着就要上前,却被百里玄烨一把拦住,“让洛府的小厮去给他拦下就好,你去做什么?” 说罢,便冲着那些不敢上前的小厮道,“还不去将你们老爷带进屋去!” 太子殿下下令,谁敢不听? 小厮们这才齐齐上前。 见这么多人来抓他,洛震天仿若是受了刺激,曲儿也不唱了,只一个劲的惊呼着,“你们做什么!你们抓我做什么!放开我!” 他当真是被吓坏了,拼了命的挣扎,三五个小厮上前才勉强将他制住,架着进了屋去。 被架进屋的洛震天开始哭闹起来,百里玄烨指挥着几个小厮拿绳子来将洛震天困在了椅子上,不让他起身动弹,一场闹剧才稍稍收敛些。 只是洛震天的哭声依旧,那嚎啕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般,着实叫人不忍。 洛安安紧皱着眉站在门外,心里隐隐有些歉疚。 若非她出主意让洛毅川将幻魂香换了,说不定此刻洛震天还是好好的。 唉…… 忍不住一声叹气,就听洛夫人冷冷的撇了洛安安一眼,这才道,“太子妃还真是神机妙算,知道老爷疯了,立马就赶来了。” 闻言,洛安安这才看向洛夫人,不由的冷笑,“洛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说,爹如今这模样,是我造成的吧?” 洛夫人没有回答,只是轻笑着撇开了眼去。  早前洛安安便知道洛夫人对于洛震天已然并无多少感情,心里也是早早的盼着洛震天去死的,却没料到如今洛震天真的被洛夫人害成这幅模样了,这洛夫人还要来倒打一耙,把这屎盆子往她脑袋上扣 。 呵,她可不受!  “爹疯癫的蹊跷,此事太子殿下定会禀报给父皇,命人好好查查清楚。到时候,谁一心要害洛家,谁才是母后的真凶,自然会一清二楚。”洛安安冷冷的瞪了洛夫人一眼,这才冲着百里玄烨道,“殿下, 我进去看看爹。” 闻言,百里玄烨眉下一沉,似是担心她会被洛震天所伤。 见状,不等他开口洛安安便微微笑道,“不会有事的。”说罢,这才开了门进去。 洛震天被绑在一张太师椅上,双手被捆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双脚也跟椅子腿绑得死死的,饶是百般挣扎着,也丝毫未能挣开。 见到洛安安进来,洛震天更是发狂般的冲着洛安安怒吼着,吼叫声像极了林间的野兽。 今早才见到好好的一个人,此刻却已是这幅样子,不免让洛安安心地唏嘘。 缓步上前,洛安安自腰间拿出紫芯,伸手上前捏住了洛震天的下巴,一手便飞快的将紫芯塞进了洛震天的口中,祈祷着紫芯能够解了幻魂香。 而洛震天嘴里被塞进了紫芯后便一个劲的往外吐,洛安安没办法便只能双手将他的嘴捂着,强迫他吞进去。 洛震天奋力的挣扎着,奈何几乎全身都被绑着的他怎么都挣扎不脱。 最后,紫芯终于被吞了进去,而洛震天,哭了…… 撕心裂肺的那种,就像是被洛安安给欺负了,哭得眼泪鼻涕一大半,真是看着就觉得惨。 洛安安可从未见过一个五六十的老头还能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当下便有些懵了,眉心也是微微凝起,洛震天这幅样子,难不成,是紫芯对幻魂香没有效果吗? 便在这时,房门开来,进来的是洛毅川。 见到洛震天哭成那副样子,洛毅川便快步上前来,蹲在洛震天的面前,无比温柔的问道,“爹,您怎么了?” 洛震天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仍是一个劲的哭。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我只是想试试帮洛老爷解毒,没料到……” 闻言,洛毅川站起了身,转头看向洛安安,“娘娘不必多此一举了。” 多此一举? 对于洛毅川的话,洛安安很是不解的皱了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印章,我已经拿到了。”洛毅川淡淡开口,“断了幻魂香之后,爹清醒过一阵,便将印章交了我,之后也来不及说些其他的,便疯了。” 话说到这儿,洛毅川甚是轻松的耸了耸肩,“不过既然印章已经到手了,他说不说别的也就不重要的。” 洛安安此刻才算是明白了洛毅川的话,“所以,有了印章,你便是洛家的主事人,你爹,就不需要清醒了,是吗?” 所以他才会说,她给洛震天解毒的事儿,是多此一举? “是。”洛毅川毫不避忌,回答得无比坦荡。 洛安安不由的看了洛震天一眼,此事的他比之方才稍有收敛,但依旧是在哭嚎着。 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一手指着洛震天,冲着洛毅川挑眉道,“这是你爹,就算你是洛府的主事人,也不必让他一直疯癫下去吧?” “那你救得了吗?”洛毅川反问,只让洛安安一愣。  见状,洛毅川不由的一声冷笑,“是吧?救不了吧?不知道要怎么救,也不知道拿什么救,既然如此,那为何要在此事上费工夫?你看他现在,开心了笑,不开心了哭,过得如此舒坦放肆,我为何非要 将他拉回来面对洛府上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实则也不过是觉得你爹妨碍到你了吧?”洛安安淡然反问。 洛毅川低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恩,也可以这么说,但确切的说起来,我只是不想有人妨碍到你我。” 对于洛毅川,洛安安也只能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洛震天一直将他这个宝贝儿子当做心头肉,她甚至还记得当初洛毅川被百里玄烨抓去,洛震天是如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到麟王府求她帮助的。 如今洛震天出了事,这个独子却只顾自己的利益。 着实叫人唏嘘。 微叹了口气,她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守着洛家吧,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会命人通知你的。” 她说罢,便要离去,却听他在身后沉声反问,“通知我?我为何要帮你?” 洛安安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洛毅川,“你我不是早有约定在前?怎么?洛公子如今的意思,是要反悔?” “是啊!”洛毅川嘴角掠起一抹冷笑,缓步上前来,“我就是要反悔,如今整个洛府都在我的手里,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便是要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洛安安不由的一声冷笑,微微点着头,“对,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嫁给我。”洛毅川表情严肃,眼眸与唇角都染着几分阴戾。 洛安安没有料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当下便皱了眉,却听他道,“我可以,我试过了,你给我的那些药,果真是有用的。所以,我要你嫁给我。” 洛安安这才一笑,“若我拒绝呢?” “那我就将洛家的家业全都送给麟王。”他眉眼间染着得意,仿若是吃定了她。 哪知洛安安笑得越发大声,“好啊好啊,那,本宫就替麟王多谢洛公子了。待洛公子散尽家财,辅佐麟王上位之后,本宫若在街上遇到洛公子,定会赠上一两枚铜钱,聊表谢意。” 闻言,洛毅川满满拧起眉来。  见状,洛安安便只剩下了冷笑,“你要不要与我合作,都随你,但你不要以为拿到了印章就能安枕无忧,你亲大姐是什么样的人你自是清楚,她能让你爹疯癫了,自然也有本事让你也变得痴傻。如今你既然是洛府的主事人了,那便好好的看着你洛府的家财吧,别让你爹失望。”说罢,再不理他,转身便出了门。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也曾对我极好 见到洛安安出来,梅儿便立刻上前来,压低了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洛安安也小声应着,这才看了眼周围。 洛夫人跟刘氏不知去向,便是连百里玄烨也不见踪影。 这是去哪儿了? 未等她问,梅儿便瞧出她的疑惑,忙道,“洛夫人跟刘氏都各自回了院子了,太子殿下说有要事要与朝中大臣商议,急着走了。” “朝中大臣?”洛安安不由的皱了眉,之前他是骗她与大臣议事,这会儿难不成是真有重要的事儿了? 微微摇了摇头,便也不再多想,只拉着梅儿道,“这里没我们的事儿了,咱们回去吧。” 闻言,梅儿看了洛安安一眼,欲言又止,只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离开洛府,洛安安坐在马车上,这才冲着梅儿道,“好了,想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了。” 梅儿微微一愣,“娘娘看出来了?” 洛安安忍不住一笑,“我一进洛府见你时,你便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又岂会看不出来?” 梅儿忙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娘娘您若还不问我,我就要憋不住了!”梅儿说得夸张,惹得洛安安忍不住一笑,就听她接着道,“娘娘,我去到洛府时,幻魂香还未被换出来。” “什么?”洛安安一愣,“那洛老爷怎么会……” “是洛少爷。”梅儿眉间紧蹙,“我分明与洛少爷说了实情,洛少爷也立刻去了书房,哪知后来香炉突然就打翻了,罗老爷才命人换了香。”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你可知方才,洛毅川与我说了些什么?” 梅儿摇了摇头,就听洛安安道,“洛毅川说,他拿到印章了,如今洛家主事的人就是他,他还是说,他那东西没有坏,能用了,要我嫁给他,否则他就不跟我合作了。” “什么?”梅儿一声惊呼,“我看那洛大少爷是疯了吧!该不是进书房闻多了幻魂香,给他脑子都闻糊涂了!” 连连骂了几声,梅儿显然是被洛毅川给气到了。 洛安安却只是笑,“你火什么,让他去疯好了,不与我合作那便不合作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就是说,要我看还是咱们太子殿下好!”梅儿跟着附和,话音落下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由的偷偷看向洛安安。 只见洛安安渐渐收敛起笑意,蹙眉看着梅儿,“你当真觉得他好?” 梅儿撇了撇嘴,方才回答,“梅儿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好不好,梅儿只知道太子殿下对娘娘您是挺好的,至少,也好过麟王府那位不是?” 听到梅儿提起百里墨宸,洛安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转过头看向了车窗外。 不知多久,梅儿才小声问道,“娘娘,梅儿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不是你说错了话,而是我管不住这里。”洛安安说着,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你可知道,从前,麟王府的那位,对我也是极好的,所以我这里啊,只要一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儿就 会忍不住痛得要命。原先我装失忆骗了众人,其实,我真的希望自己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才好……” 不记得,就不会想起。 不想起,自然就不痛了。 看着洛安安如此伤感,梅儿也不由的忧伤起来,“娘娘,梅儿不知道从前您跟麟王府的那位发生过何事,也弄不明白为何就走到今日这一步了,但……珍惜当下总归是没错的。” 从前的,都过去了,当下的,才该是叫人紧抓着,好好珍惜的。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视线便又落在了窗外。 这条街上,日日都这般繁华,人来人往,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 珍惜……当下啊? “哎,让让,让让!”突然间,赶车的把式突然叫喊了起来。 洛安安跟梅儿皆是一惊,马车也跟着停下了,可把式的叫喊声却是越发迫切,而后,‘砰’的一声,马车猛的一阵颠簸,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撞了。 “娘娘!您没事吧?”梅儿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问洛安安的情况,而洛安安此刻真捂着小腹,眉心紧皱。 这撞击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此刻肚子竟是有些微痛。 还未来得及回答梅儿,便听骏马一声嘶鸣,俨然是惊了。 车厢开始剧烈的晃动,把式一个劲的叫唤着,似乎根本降不住这惊了的马,洛安安跟梅儿在车里只能竭力稳住身形。 好在,没多久马车便停下了,受了惊的马,不知被谁给降住了。 洛安安这才得意松了口气,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越发厉害。 见状,梅儿忍不住惊呼,“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 “我……好痛……”洛安安心口猛烈的跳动着,连声音都因为害怕而颤抖。 她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便在这时,车帘被人掀开,梅儿都未曾看清来人,就发现洛安安已经被抱了出去。 待她慌忙追出马车,便只能看到那人抱着洛安安飞奔而去的背影。 “那是……”梅儿微沉眉心,满是疑惑,“麟王?” 而此刻的洛安安被百里墨宸抱着,只一个劲的挥拳捶打着他,“你放我下来!”洛安安死咬着唇,却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此刻被他抱着。 他沉着脸,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也不理她,径自飞回了麟王府。 将她放在了医庐的床榻上,一旁的大夫还未反应过来便只听得百里墨宸冷喝,“还不赶紧过来给太子妃诊治!” 并不算太恼怒的语气,却是吓得医庐里的大夫慌忙涌了过来。 又是搭脉,又是望诊,三两下便诊断了洛安安是伤了胎气,便又立刻去熬安胎药去了。 而自始至终,百里墨宸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让那些大夫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洛安安躺在床榻上,虽未曾看向他,却总觉得他那有一股无形的气场压过来,叫人无法心安。 躺了一会儿,肚子也不痛了,洛安安便要起身准备离去。 可他却一步跨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去哪儿?” “回府。”她低声应道,却也不看他,站起身来便要走。 可他却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按回了床上,“躺好,休息。饮了药,本王自会命人送你回府。” “麟王府的药,我可不敢喝。”洛安安一声冷哼,这才抬眸看他,淡淡一笑,“我怕,喝了,就走不了了。” 她的话,成功的领他眉间一沉,“你觉得本王会害你?” “若不然王爷怎会出现得这么巧?”她依旧冷笑着,却已是不敢与他对视。 只听着她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怀疑是本王撞了你的马车?” 洛安安没再回答,她自然知道不是。 她说那话,不过是故意气他的。 可为何要气他,她也说不明白,分明就是告诉过自己,以后再也不要与他有瓜葛了。 那又何必再口出恶言,伤人伤己。 “王爷,药煎好了。”一旁,大夫端来一碗药汤。 百里墨宸接过药,觉得有些烫,便低头轻轻吹了一会儿,这才将药递给洛安安,“喝了。” 命令式的口吻,不带一丝情绪。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抱歉,麟王府的药,本宫是真心不敢喝。倒不是觉得王爷会加害本宫,只是麟王妃是怎么个德行,想必王爷应该清楚吧?” 闻言,百里墨宸没有说话,双眼却是紧盯着洛安安。 洛安安仰头,冲着他一笑,“麟王殿下,您带着本宫进府的事儿,想来麟王妃此刻也该知道了,您怕是该去哄哄她,免得麟王妃误会就不好了。” 说话间,便又站起身来,这一次,百里墨宸没再拦她。 “本宫还急着回府,就不叨扰麟王了。”说罢,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可还未出门,就听他的声音自身后沉沉传来,“已是到这地步了吗?”他说着,转过身来看着她,却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你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该顾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分明说她伤了胎气该好好休息,她怎能连药都不喝就走了。 洛安安依旧没有回答,却听他在身后道,“你若怕这药有问题,本王先饮过便是。” 闻言,洛安安转身过来,只见他果真拿起药碗喝了一口。 而后又将药碗递了过来,“你伤了胎气,不可任性。” 他知道她恨他,但总不能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洛安安看了面前的汤药一眼,伸手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王爷您喝了没问题,不代表这药本宫喝了也没问题。”若这药是伤胎的,那她喝了,才真的是拿孩子的性命在开玩笑呢 ! 百里墨宸眸光一沉,看了碗里的汤药一眼,仿若了然了什么,便是扬声冲着医庐外喝道。 “来人!去请麟王妃!”  洛安安一惊,他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洛家大小姐来给她试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别再动她 不理会洛安安的惊讶,百里墨宸只冷着声道,“去坐好。” 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想着自己凭什么要听他的,脚下却是往床榻边走去,真就坐得好好的了。 或许,是因为心底也想看看,百里墨宸可是真的会让洛家大小姐试药? 没多久洛家大小姐便来了。 进了门,未曾留意坐在床榻上的洛安安,便只冲着百里墨宸福了福身子,“臣妾给王爷请安。” 百里墨宸淡淡应了声,这才端过那碗药递给洛大小姐,“这是安胎药,你喝一口。” 闻言,洛大小姐垂眸看了眼百里墨宸手里的药,这才笑着问道,“王爷为何好端端的,要让臣妾服这安胎药?”语气之中,透着怀疑。 百里墨宸并不隐瞒,“太子妃动了胎气,需饮药安胎,却疑心本王在这药里动了手脚。”  洛大小姐一下便明白了,仿若这才瞧见了屋里还有人,一双眼隐着怒意看了洛安安一眼,便是冲着百里墨宸一笑,“王爷,太子妃动了胎气,也当是去太子府安胎才对,您就这么将太子妃带回王府,不 妥当吧?” “本王为何要将太子妃带回来,爱妃不清楚吗?”百里墨宸语气淡淡,但面色俨然带着几分威胁。 太子府的马车好端端的行在路上,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被人撞了。 那马被撞后并无大碍,却又突然受了惊。 若非他刚巧经过,只怕此时那受了惊的马都还未曾被降服,而洛安安的孩子,只怕也已经成为一滩血水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她是真当他不知道吗? 洛大小姐沉了眉,恶狠狠的瞪了洛安安一眼,这才接过了百里墨宸手里的药,喝下了一口。 苦涩的药汁入喉,只让她眉心紧紧拧起,心头更是涌起一股子怒意,挥之不去。 确定洛大小姐将药喝了,百里墨宸才重新将药碗端至洛安安的面前。 “喝吧。”  洛安安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洛大小姐,这才歪着脑袋冲着百里墨宸一笑,“麟王殿下可真是心疼本宫啊!为了让本宫服下这安胎药,甚至不惜让麟王妃来以身试药。想来这碗药,本宫若是不喝, 似乎也说不过去。”洛安安说着,这才伸手接过药碗,慢慢放至唇边。 只是,她终究是没喝。 当着百里墨宸的面将药倒了。 她的举动,令百里墨宸微微凝眸。 却见她嘟着嘴,像个孩子似的抱怨着,“这药里,都是人渣的口水味儿,本宫实在是喝不下去,拂了麟王殿下的一片好意,真是抱歉了。” 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哪里有办法抱歉的模样。 百里墨宸终于知道,麟王府的药,洛安安是绝不会喝的。  倒完了药,洛安安顺势就将手里的碗往地上轻轻一丢,这才起身,冲着百里墨宸温柔一笑,“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府了,多谢麟王殿下关心。”说罢,这才缓步朝着门外走去,经过洛大小姐身边时 ,洛安安不自觉的便停下了脚步,“爹疯了这事儿,你应当是收到消息了吧?洛府的印章,这会儿已是在川儿手里了,你说,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洛大小姐猛地紧握成拳,愤愤的瞪着洛安安,而洛安安却轻笑出声,满是得意的大步离去。 “看来,王爷此番并不讨好啊。”看着洛安安的背影,洛大小姐冷声嘲讽。 “那是本王的事。”百里墨宸淡淡开口,“你此刻该关心的,是洛府那边。” 闻言,洛大小姐只是冷笑了一声,“洛毅川拿了洛府的印章,便自以为成了洛府的主事人,能为所欲为,却不知,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他这个洛府的主事人,成为一个空架子!” “如此最好。”百里墨宸这才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的她,一双冷眸,不染分毫情意,“别再动她,否则,你知道本王的性子。”说罢,不理洛大小姐何等生气,便是大步离去。 而此时的洛安安大步行至洛府外,一手轻抚着小腹,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 早知方才就不逞强,喝了那碗安胎药的,如今才走了这么一段路,肚子便又开始痛了。 梅儿也不知去了哪儿,她该如何回太子府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安安!” 洛安安一愣,抬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百里玄烨正急匆匆的赶来,没一会儿便出现在她身前,眉心紧蹙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才问道,“没事吧?” 洛安安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动了胎气,眼下有些走不动道。” 闻言,百里玄烨二话不说便将洛安安抱起,脚下轻点,人便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飞去。  到了太子府,百里玄烨便招呼着府里的大夫来给洛安安诊治,大夫急急忙忙赶来搭脉,细细诊断之后才冲着一旁的百里玄烨禀道,“回禀殿下,太子妃乃是动了胎气,这段时间需好好静养调理,不可再 操劳。” 闻言,百里玄烨才点了点头,“退下吧。” “是。”大夫退下了,百里玄烨才行至洛安安的床边坐下,“可听到了,这段时日便就在床上躺着,没有本太子的命令,不可下床。” “这么夸张啊?”洛安安不由的挑眉,“大夫只说是要静养而已,可没说连床都不能下。” “恩。”百里玄烨淡淡应声,眉尾轻轻一挑,“大夫没说,可本太子说了,怎么?爱妃这是有意见?” 洛安安撇了撇嘴,“不敢……不过,殿下怎么知道我在麟王府?您不是去跟大臣们议事了吗?” “太子府的马车被人撞了,本太子又岂有不知晓的道理。”百里玄烨淡淡开口,哪知惹来洛安安一声轻笑,“所以,殿下就单枪匹马的去麟王府找我?” 百里玄烨与百里墨宸,一直都是死对头,不管是谁要去对方的府里,那身后必定是带着一队人。 不是怕会被对方害了,而是这排场上总不能落于人下。 特别是百里玄烨,从来都是最要面子的了。 可今日他独自一人急急赶来,显然是因为担心她。 见她轻笑,他先是凝了眉,随后便是挑眉一笑,“爱妃是在取笑本太子?” “臣妾不敢。” “恩,本太子也不敢。”百里玄烨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到你竟一人去了麟王府,我便连一刻都不敢耽误。我知你对麟王情深义重,但如今你与他身份有别,更何况,还有麟王妃在一旁虎视眈眈……” 被她这一说,洛安安也跟着凝起眉心,“今日实属意外。”并不是她要去麟王府,而是被百里墨宸带去的。 熟料百里玄烨却摇了摇头,“并非意外,冲撞太子府的那辆马车,是洛家的。” “洛家?”洛安安眉心凝起,“可方才,我听百里墨宸质问麟王妃的样子,此事倒像是麟王妃所为,可眼下,洛毅川才是手执洛家主印之人,洛府的人,怎会听从麟王妃的安排?除非……” “除非,洛家的主印,早已被架空。”百里玄烨接过话去,眉间略有沉思。  洛安安点了点头,“就算没有被全部架空,只怕也已是八九不离十了。”说到这儿,忍不住轻笑摇头,“可笑洛毅川还以为自己拿到了主印便是一切了,居然还威胁着要我嫁给他,如今看来,他虽得洛老 爷悉心教导十数年,但终究还是嫩了点。” “他威胁你嫁给他?”百里玄烨仿若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眉间低沉,一身暴戾之气隐现。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一笑,“你慌什么,我又没有答应他。” “你若是答应了他,我今夜就血洗洛府。”他神情严肃,眸间的杀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洛安安一阵微愣,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梅儿。 “太子殿下,娘娘的安胎药送来了。” “端进来吧。”百里玄烨这才隐去了周身阴戾,房门被打开,梅儿小心翼翼的将药端了进来。 百里玄烨伸手接过,“给我,你退下吧。” “是。”梅儿行了礼,却是偷偷看了洛安安一眼,见洛安安也正好看她,便冲着洛安安挑了挑眉,偷偷一笑。 洛安安一愣,便是冲她皱了皱眉,她却笑得越发厉害,不再理洛安安,转身就走了。 这丫头,真是胆子肥了! “张嘴。”百里玄烨突然开了口。 洛安安这才看向他,只见他已舀起一勺药送至她唇边,她张嘴喝下,他便又去药碗里舀起一勺,放在自己的唇边,将那烫嘴的汤药吹得温热了,才又送过来。 “殿下,可会一直都对臣妾这么好?”她突然开口,是因为想起了今日马车里与梅儿的谈话。 他自是点头,“你若想,我自会一直都对你好。” “当真?” “本太子乃是日后的君王,君无戏言。”他说着,又送来一勺药。 她却没喝,只问他,“非要做君王吗?” 她的话,使得他微微一愣,“什么?” 洛安安轻笑摇头,“没,没什么。”真是傻气,百里玄烨做了这么多事,自然是为了那一国之君的位置,真是多此一问。  百里玄烨便也不再追问,一如方才那般温柔喂药,只是心底,俨然有了另一番意思。 第一百七十四章 疯老头 因着百里玄烨下了令,不许洛安安下床,于是乎接下来的几日,洛安安便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最后实在是躺不下去了,洛安安请了大夫来诊脉,当着百里玄烨的面来证明自己眼下老虎都能打死两三只,他这才松了口,准许她能下床走动。 而下床之后的第一个去处,自然是上街走走,顺道去看看苏妈妈她们。 “娘娘,再过几日便是元宵节,咱们要不要请苏妈妈去府里?”梅儿跟在洛安安身边,一蹦一跳的,因着一会儿马上就能见到苏妈妈而显得很是高兴。 洛安安却是轻笑着瞪了她一眼,“尽是胡说。” “怎么胡说了。”梅儿很是不服气的嘟起嘴来,“太子殿下这么疼您,只要您开口,他必定会答应的。” 闻言,洛安安站定了脚步,甚是狐疑的打量着梅儿,那眼神,只叫梅儿心里发慌。 “娘娘,您,您看什么呢?” 洛安安这才挑眉一笑,“我在看,我蜀香楼的梅儿,何时成了太子殿下的说客。”这段时日来,梅儿总在她耳边说着百里玄烨的好话,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梅儿本就是百里玄烨的人呢! 听着洛安安这样说,梅儿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娘娘您不知道吗?太子殿下可是给了梅儿好多银子,梅儿给太子殿下说一句好话,就有一大把的银子能拿呢!” 知道梅儿是说笑,洛安安自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么好?那你再多说两句,咱们日后都吃穿不愁了!” “好呀好呀!” 主仆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却是忽然听到前方有吵闹声传来。 循声看去,就见远处围着一群人,不知在瞧些什么。 “娘娘,咱们去看看吧?”梅儿这么问着,人却依旧率先往人群跑去。 洛安安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才跟了上去。 拨开人群,这才发现,原来是街边卖馒头包子的小贩正在捶打一个衣着单薄的老人。 “我叫你偷东西!你个老不死的!偷!我叫你偷!” 那小贩年轻力壮,每一拳挥下去,砸在那老人的身上都发出结结实实的闷响。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轻声指责着小贩的不应该,可却始终无人阻止。 洛安安当然是看不下去的,厉喝了一声,“住手!”  可那小贩仿若是打疯了,并不理会洛安安,见状,梅儿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小贩的手,随后一个无比标准漂亮的过肩摔,不等那小贩反应过来便又以膝盖压住了小贩的胸口,电光火石之间,小贩便被 制服了。 洛安安看得目瞪口呆,她竟是不知道,梅儿是有些功夫的。 那小贩被梅儿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便只能破口大骂,“你们是什么人!啊!居然帮着一个小偷!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如此暴打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便是有王法了吗?”梅儿回以厉喝,手下跟着加重了力道,只惹得那小贩连连痛呼。  洛安安转头看向方才那个被小贩暴打的老人,只见他蜷缩在地上,身上只穿着单衣,被人撕扯得破破烂烂,小贩的暴打使得他满头满脸的都是血,他却仿佛并不觉得痛似得,只顾着吃他手里的馒头, 咬一口,雪白的满头上便是一口血印子。 于心不忍,洛安安走上前去,轻轻拉过老人的手,哪知老人突然受了惊,忙护着脑袋,战战兢兢的哭道,“别打我……别打我……” 洛安安忙安慰,“我不打你,你这馒头都脏了,不吃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躲在双臂下的眼惶恐的看向洛安安,“好,好吃的?” “是啊,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老人高兴坏了,放下了抱着脑袋的手臂,冲着洛安安笑着点头,“好啊好啊,你给我买啊!”说话间,更是一把抓住了洛安安的双手看,“你给我买,给我买!” 而此时,洛安安早已呆愣。 因为她此刻才认出来,眼前这位老人,竟是洛震天! 一旁的梅儿也认出了洛震天,当下便是一惊,“娘娘,这……这是……” “不说了,先将人领回去。”洛安安说着,便扶着洛震天起身,梅儿也松开了小贩,上来搀扶。 三人正要走,却听那小贩在身后叫嚣起来,“什么啊!偷东西还有理了呀!不用给钱啊!” 梅儿转过身便扬起了拳,“你将人打成这样,还想要钱!?” 这一拳只是吓唬,并未真的挥下,小贩被吓得连退了三步,见梅儿没有打他的意思,便又叫嚣起来,“若不是他偷东西,我怎么会打他!” “你!”梅儿被这小贩给气到了,当下便又要冲上去,却被洛安安给拦了下来。 只见洛安安柔声问道,“敢问他偷了你几个馒头?” “哼!五个!”小贩高声喝着,但眼底却染着几分心虚。 洛安安低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满头,总共也就两个,那小贩显然是在骗人的。 可洛安安并未拆穿他,只从腰间拿出一两碎银,“这点可够了?” 见到银子,小贩忙笑逐颜开,“够,够了,够了。”说着,便上前来双手接过。 一旁,梅儿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娘娘!”这也太好心了吧! 熟料洛安安却冲她轻声一笑,“梅儿,去太子府喊人来,就说本宫抓到了一个当街行凶的犯人。” 听得洛安安这么说,梅儿立刻笑着应声,“是!梅儿这就去。” 这下可把那小厮吓坏了,“您,您是太子妃?我,我这银子不要了!还给娘娘,求娘娘开恩。” 那小厮说着,立马将方才的一两碎银塞进了洛安安手里,而后慌忙跪下磕头,“娘娘开恩,小人知错了。” “知错?”洛安安挑眉,“你知什么错了?” 小厮一愣,却是没有应话。  见状,洛安安便是冷声一笑,“可见,您并不知错,免得你说本宫没有王法,那本宫就亲自告诉你,你错在何处。第一,这位老人一看便是孤苦无依,又冷又饿,你身为商贩,便是施舍一两个馒头又何妨?第二,就算你不施舍,也不该如此暴打老人,今日也亏得本宫及时赶到,否则这年刚过,元宵都未到,我大黎京都的街上,就要多一具无名尸骨了。你要与本宫谈王法,那本宫就与你好好谈谈,这一 两银子,乃是本宫替这老人买下你的馒头钱,而你当家暴打老人,可是有这么多人见到的,老人这一身的伤,指不定还会落下病根,你身为行凶者,理应负责。” “对啊!下手这么狠,就是该你负责!” 人群中,有人应和。 “是啊是啊,太子妃说的句句在理,我等都可以作证!” 见自己一时成了众矢之的,那小厮便开始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娘娘恕罪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养!求娘娘开恩啊!”  “是嘛?”洛安安神情冷漠,看着方才无比凶狠,此刻却涕泪衡量的男人,便是连语气都跟着冷了几分,“你方才骑在这老者身上,将他往死里打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是否有妻儿老小,他又是谁家的父 亲?” 这一问,那小厮再无话可说,只跪在地上颤抖着。 洛安安便看向梅儿,“此处交给你了。”说罢,这才扶着洛震天往苏妈妈那儿走去。 苏妈妈见到洛震天弄成了这幅模样,显然也是不敢相信,直到命人将洛震天梳洗干净了,换上了一身像样的衣服,方才认出来,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儿,果真就是洛震天。 洛安安坐在一旁,看着洛震天心满意足的吃着饭菜的模样,忍不住一声长叹,“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洛老爷,竟有一日沦落到这步田地。” 先是被长女下药毒疯了,后又衣衫褴褛的流落街头! “都说养儿防老,可你看看洛老爷,唉……”苏妈妈也是一声叹息,“洛毅川对宣称洛老爷是去了别苑静养,没想到,他是直接将洛老爷给赶出了门!”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果真不是假的。”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唯一庆幸的,是洛老爷如今神智不清,只要有吃的就能如此满足。” 苏妈妈闻言,点了点头,却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夫人眼下打算如何安置洛老呀?要去通知洛府吗?”  “通知洛府……是让洛毅川再将洛老爷赶得远些吗?”洛安安说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算了吧,好歹我也是口口声声唤他一声爹,如今又占了他二女儿的身份,他既然无人养老,那便让我来养着吧。 只是,太子府不是个好去处,只怕是要麻烦苏妈妈了。” 苏妈妈自是点头,“这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我们这儿如今闲人最多了。” 闻言,洛安安一笑,“再闲,怕是接下来也闲不了几日了,我看,麟王妃应该快要对洛毅川下手了,妈妈记得让咱们的人都好好看着,有丝毫的风吹草动,都要想办法通知我。”  “是。”苏妈妈应声,二人相视一笑,却是未曾留意到一旁的洛震天眼里,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规没矩 日子过得飞快,元宵佳节,转眼便到了。 百里玄烨约了洛安安赏灯,这元宵灯会,比起她初来时的花灯会规模可要大上许多。 对于这群古人而言,这集会赏灯,算是难得的娱乐项目了,以至于梅儿自一开始便兴致勃勃,跟在洛安安的身后上蹿下跳的,见她这样,洛安安索性就放了她,由着她玩去了。 梅儿自是欢喜,行过礼便跑开了去。 百里玄烨看着梅儿的背影不由的摇了摇头,“你这丫头,都被你宠坏了,没规没矩。” “府里规规矩矩的多了,这等没规没矩的才是特别。”洛安安说着,便冲着百里玄烨一笑。 看着她笑,百里玄烨便也跟着染上笑意,伸手过来,看似无意的搂抱住了洛安安的腰肢。 腰间染上了坚实的力量,哪怕隔着厚重的衣衫,也让洛安安的背脊不自觉的僵直起来。 脸上的笑意也都显得不那么自然了。 “此处人多,我护着你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她却微微皱了眉心。 身侧人来人往,他果真是将她护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碰到她。 她怀了身孕,他却比她更要细致。 就如同梅儿所说那般,他对她,是极好的。 “来来来,一人一根啊!”忽然,前面有无比热闹的声音传来,只见男男女女都围在那儿,也不知是什么新奇事儿。 洛安安甚是好奇的往那望,百里玄烨看出了她的心思,便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啊!”洛安安欣然点头,与百里玄烨一同上前,刚刚拨开人群,手里便被人塞进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红绳。 这是? 正疑惑间,就见那往众人手里塞红绳的男子道,“来来来,总共二十根红绳,红绳两端分两人,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若是这一段红绳引出好姻缘,诸位可得好好打赏一二啊!” 那人说着,手里的红绳也分完了,便是往空地的中心走去。 空地中央,是一个木箱子,洛安安这才发现各人手里的红绳都是从那木箱子里引出来的,却不知,那木箱子,究竟有何乾坤。  却又听那男子道,“诸位,木箱一开,诸位就拉紧手里的红绳,去找红绳的另一端,那另一端,指不定就是诸位的命中注定咧!”那男子笑罢,一下就将那木箱子打开,箱体四周散落,四周手牵红绳的 人也都开始纷纷拉着手里的红绳。 洛安安仍是愣在原地,却是眼见着有人循着手里的红绳找到了绳子的另一头。 却是两个大男人。 这一举,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但并不妨碍剩下那些手持红绳之人兴致勃勃的寻找着另一半。 洛安安此时才算明白,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一旁,百里玄烨有些不悦,“无聊。”说着,便想将红绳扔了,哪知洛安安却兴致高昂,“反正闲来无事,玩玩也无妨。”说罢,便拉着自己手里的红绳,开始往人群中寻找。 身旁不断有人寻到了红绳的另一端,有的是同性,大家便都相视一笑,只当做是开了个玩笑。 而有的是异性,年轻男女因这红绳相识,在旁人的哄笑下,满脸娇羞。 洛安安只觉得有趣,想着自己手里这红绳的另一端若是个女子也就罢了,若是个男人,还是个丑八怪,那她肯定得转身就跑。 正想着,垂地的红绳渐渐直了。 洛安安一愣,这是绳子另一端在拉她? 抬眼看去,隔着人群,却是看不到另一端到底是谁。 于是乎,便顺着红绳走去,绳子越来越短,说明她与另一端的距离越来越近。 然后……洛安安停下了脚步。 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百里墨宸。 此时的他,手里正牵着红绳的另一端,那手指粗细的红色麻绳,捏在他手里,倒是不觉得粗了。 二十多根红绳,四十多个路人,怎么偏偏是他。 命中,注定? 洛安安忍不住冷笑一声,手里的红绳落地。 去TM的命中注定! “麟王殿下好本事,二十多根红绳,都能一眼就认出本宫的。” 她语带嘲讽,自然不信这一切都是天意。 百里墨宸凝着眼眸,看了洛安安身后一眼,只道,“皇兄呢?” 闻言,洛安安也才回头看了眼。 百里玄烨不知去了何处。 于是微微耸了耸肩,“怎么麟王妃未曾相陪吗?”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对话,只是人变了,心变了,便是连这如此熟悉的气氛都勾不起怀念。 哪怕,一点点。 “本王命人送你回去。”他知道她如今不待见他,也知道她早已将话说绝了,于是乎,并不打算纠缠。 只是此处人多,她怀着身孕一人前行,着实不太妥当, 可纵然只是这一番好意,也被她断然拒绝了,“不必了,想来太子殿下就在附近。”说罢,便冲着百里墨宸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有的人,这辈子都不该再纠缠,那便是连一点点的好意,她都绝不接受。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离去。 似乎从江南回来之后,他便逐渐习惯了凝视她离去的背影。 她再不是那个会粘着他嬉笑的丫头。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 天下吗? 值得吗? 他缓缓垂眸,凝望着手里的红绳。 命中注定? “这位爷……”一旁,方才塞红绳的男子拿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十几文钱,约莫是之前那些男男女女打赏的。 他忽然一笑,自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放进了盘子里,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男子拿过银票,不由的一惊,这……可是足足一百两啊! 是啊,一百两,可就算是一百个一百两,只怕也买不回她一个回眸。 洛安安走在人群中,眼里已是染上了些许的不耐烦。 真是的,不说梅儿不见踪影,就连百里玄烨也不知去哪儿了。 这是要怎么样? 她一个人回去? 正想着,就听梅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娘娘!” 洛安安循声望去,只见梅儿急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洛安安的手臂,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急。”洛安安略有担忧的看着梅儿,只见她一副见鬼似的模样。 “娘娘,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 “安安!” 梅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百里玄烨的呼唤给打断。 只见百里玄烨自远处而来,三两步便行至了洛安安的身边,柔声道,“你是跑哪儿去了,可知我寻了你许久?” 洛安安冲着他微微一笑,“臣妾也一直在寻殿下呢,时候不早了,可是要回去了?” “也好。”百里玄烨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梅儿,“梅儿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洛安安这才转头看向梅儿,果然见她一副慌乱的模样,躲在她身侧,仿若是怕了百里玄烨。 想着方才她急急忙忙跑来却未曾说完的话,洛安安心底不由的起了疑,却是冲着百里玄烨笑道,“哦,梅儿方才是被臣妾训了,这才一直闷闷不乐呢。” “哦?”百里玄烨眉下一挑,似乎并不太信。 “这丫头果真是被臣妾宠坏了,没规没矩的。” “不是你说没规没矩的,才特别吗?” “那也得分场合不是?她是臣妾的丫鬟,是太子府的人,在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太子府的颜面,稍有不慎,可就给殿下脸上抹黑了。” 闻言,百里玄烨不由的一笑,“你这是……在拍本太子的马屁?” 洛安安跟着淡淡一笑,“殿下,臣妾有些乏累。” “那咱们这就回去。”百里玄烨说着,便甚为自然的将洛安安搂入怀里,只是一双眼却时不时的看向梅儿。 洛安安自然也是发现了。 手心里梅儿正抓着她,一双小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难不成,是被百里玄烨欺负了? 应当是不会吧? 梅儿是她的人,也不是长得沉鱼落雁,百里玄烨就算是色心大发也会顾忌着她。 那,到底是怎么了呢? 洛安安偷偷的看了百里玄烨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除了方才出现时那一脸精明之外,并无异常。 罢了,一会儿等百里玄烨离开之后她再好好问问梅儿吧。 这样想着,握着梅儿的手便又紧了紧,以示安慰。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洛安安看着自己的手被百里玄烨的手包裹着,心底,竟是没有厌恶。 想着,便不由的一笑,“原来,习惯这个东西,还蛮可怕的。” 习惯了,便会忘了从前的事。 她习惯了他的温柔,便连自己是从何时起不再厌恶他的,都不记得了。 百里玄烨似乎并未听懂,只挑眉恩了一声,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轻笑着看向百里玄烨,“殿下可还记得曾对臣妾说过,我的人,你会倾力相助?” 百里玄烨微微一愣,眉心染上了些许狐疑,“可是梅儿与你说了什么?” 他这一问,只让洛安安心中咯噔了一下,更加确定了梅儿的害怕与他有关。 只是面上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梅儿?殿下今晚怎么对梅儿如此关心?” “没,没有。”百里玄烨忙否认摇头,却见洛安安一笑,“臣妾只是想说,臣妾的人,殿下不必倾力相助,只需保证他们的平安就好了。” 闻言,百里玄烨渐渐凝了眉,“保证他们的平安?” “是啊,就像殿下救出了苏妈妈她们一样,保证了他们的平安,他们自会过安稳的日子,可好?” 她笑得单纯,叫人看不出她心中究竟有何所想。  他沉眸凝视,却终究是点头应了声,“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梅儿出事 马车缓缓前行,不多久,终是在太子府外停下。 百里玄烨率先下了马车,这才回身来扶着洛安安。 待洛安安下了马车,便不由的四下看了眼,却是未曾瞧见梅儿的影子。 “奇怪,梅儿呢?”洛安安皱了眉,心口隐隐有了不安。 百里玄烨却是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许是有事去找苏妈妈她们了吧。” 闻言,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 梅儿方才惊慌的模样十有八九是跟百里玄烨有关,或许她是怕回到太子府之后会面对百里玄烨,所以在半路就偷偷的溜去苏妈妈那了? 这应该是最好的解释的,因为若是被人掳走,梅儿这么一个大活人,与她只是隔了一个车窗的距离,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梅儿应该是自己溜走了才对。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叹了口气,“唉,这丫头。” “今日也不早了,明日再去苏妈妈那儿问问看吧。”百里玄烨柔声说着,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与他一同进了府。 回了院子,洛安安正准备自己去打水洗漱,却见一个丫鬟端着热水而来。 “启禀娘娘,奴婢名唤翠儿,前来伺候娘娘梳洗。”那丫鬟说着,将水盆放在一旁,这才冲着洛安安行了礼。 看着这丫鬟,洛安安便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由着她伺候,可心底的不安却是越来越浓烈。 她身为太子妃,身旁每个人照顾的确是说不过去,百里玄烨有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 可,看这丫鬟的模样,她怎么觉着,百里玄烨安排这丫鬟来,并不是来顶替梅儿一两晚,而是让这丫鬟日后都呆在她身旁照顾似得? 这一夜,洛安安都没有睡稳。 前半夜一直在翻来覆去,心中忧心着梅儿,后半夜倦意袭来,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勉强闭了眼。 可她,却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她看不见梅儿,却能听到梅儿的声音。 梅儿在哭,在惨叫,在喊救命。 她在黑暗中疯了一般的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终于,还是惊醒了。 睁开眼,天还未亮。 她的额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汗,心脏还在猛烈的跳动着,梅儿的呼救声也仿若还在耳边回荡。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事了! 当下便掀被下了床,门外的丫鬟听到动静,便是推门而入。 “娘娘醒了?天还未亮,不再睡会儿?” 若是洛安安急得没错,这丫鬟说她叫翠儿。 于是乎一边穿衣一边冲着翠儿吩咐道,“去备马车,我有急事要出府一趟。” “这么早?”翠儿皱了眉,“要不要去通知殿下一同前往?” “若是被殿下知道了,本宫就割了你的舌头下酒吃。”洛安安语气平淡的说出这翻话,系上了腰带,这才抬眸看向翠儿,“还不去备马车?” “是……是!”翠儿俨然是被洛安安的气势给惊到了,慌慌张张的出了门。 没多久,马车便在府外候着,洛安安上了马车,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苏妈妈那。 到了店门外,只见三家铺子的店门都是紧闭着的。 此时天色不过微微亮,铺子没有开门,也是正常。 这样想着,洛安安下了马车,来到铺子前,伸手敲门。 里头无人回应。 应该是都还未起呢! 洛安安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这颗心却不知为何,跳动得越发强烈。 正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敲门,就听门内传来声音。 “谁?” 简短低沉,带着警觉。 “是我。”洛安安应道,不多久,铺子的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有人从缝隙中往外忘,率先看到的,是停在街边的马车。 那上面有太子府的标志。 而后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洛安安。 “夫人?” 洛安安点了点头,“是我,苏妈妈呢?” 门后的姑娘没有急着回答,看了一眼洛安安身旁的翠儿,这才道,“妈妈她,还在睡呢。” 虽是这般回答,但那姑娘的眼神透着精明,分明是有所隐瞒。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我去看看妈妈。”说罢,又看向一旁的翠儿,“你且在此候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这才进了铺子。 身后的姑娘立刻便将店铺的门关上,上了门闩,这才回过身来冲着洛安安道,“夫人,出事了。” 洛安安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 纵然来时就已是觉得不安,可此刻听到姑娘这般说,洛安安还是免不了惊慌失措。 “怎么了?是不是梅儿出事了?” 那姑娘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冲着洛安安道,“夫人随我来。” 洛安安跟着姑娘来到店铺的后院,院子里有三间房,其中一间房里燃着灯。 姑娘将洛安安领至那房间外,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才从这洛安安道,“夫人,不论一会儿看到了什么,您都要想着如今您怀着身孕,情绪不可太过激动。” 她这么说,算是让洛安安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于是乎,点了点头。 那姑娘便推开了房门。 这道房门一打开,洛安安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那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很快就将洛安安给包围了。 双脚,宛若是被灌了铅,竟是连一步都跨不出去。 “是谁来了。” 屋内传来苏妈妈的声音,只听方才的姑娘小声回禀了句,“是夫人来了。” 闻言,苏妈妈陡然一惊,“你怎么把夫人带来了!”说罢,这才走了出来,看到洛安安时便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夫人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这,这……” “梅儿呢?” 洛安安呆愣着,刻意忽视胸口那一阵阵的抽痛。 苏妈妈下意识的看了屋里一眼,脸上那抹僵硬的笑也终是维持不下去,“夫人您还是回去吧,待梅儿好些了,您再来可好?”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 她本是想让自己的心能稍稍稳些,却不料吸进了太多的血腥之气,反倒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无妨,我就看一眼。”洛安安说着,终于抬起了脚准备往屋里走。 可苏妈妈站在门口,挡住了洛安安的去路,“夫人!身子要紧,您还怀着孩子,实在是不宜……” “苏妈妈。”洛安安打断了苏妈妈的话,嘴角微微扬起,却是比哭还难看,“我今日若见不到梅儿,只怕,是回不了太子府的。” 苏妈妈就这么看着洛安安,心里明白洛安安今日是非要见到梅儿不可的,于是只好叹了口气,“好,但是夫人要跟我保证,不可太过激动。” 洛安安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不激动。” 终于,苏妈妈让开了路。 洛安安进了屋,就见一群姑娘都围在床边,见到洛安安进来,也都一一欠身行礼,让开了一条路。 洛安安便是这般缓步朝着床边走去,只见梅儿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可很快,洛安安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藏在被子下的身体,似乎短了一大截,待她行至床边时才惊讶的发现,梅儿的眼角还有血迹。 那双眼虽是紧闭着,却是凹陷的,仿若是那双眼皮之下,空无一物。 心口一滞,洛安安的目光便又往下移。 缓缓伸手,捏住了被子的一角。 她的企图似乎是被苏妈妈看穿了,只惹得苏妈妈一声惊呼,“夫人!” 可,洛安安并未就此停手,猛的将被子掀开,满屋寂静。 手呢?脚呢?手臂呢?双腿呢? 去哪儿了? 都去哪儿啊! 怎么就剩下一个躯干,如同一截断了的树干似得,光秃秃的呀! 一旁,已有姑娘忍不住哭出了声,却又很快便捂住了嘴,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悲切的声音来。 洛安安捏着被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便是连着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半夜里有人将梅儿丢在了铺子外。”苏妈妈站在洛安安的身后,小声道,“我等发现时,她已是这样了,差了大夫来看过,伤口都已经止了血,只是,眼珠子没了,舌头没了,就连耳朵都被人给捅坏了 ,眼下是听不到,看不到,也说不了话。” 苏妈妈说到最后,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却又怕挑起洛安安悲伤的情绪,不敢哭出来。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被子给梅儿重新盖上,往窗边一坐,伸手轻抚梅儿的脸颊。 梅儿虽没了听觉跟视觉,但是触觉还在。 洛安安一碰到她,她便立刻认出了洛安安,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纵然全身只有一个头还可以动。 洛安安终于是忍不住落了泪,双手轻轻捧着梅儿的脸颊,只想让她不要太过激动,可是自己却已是泣不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儿终于平复了下来,洛安安抽泣着,用自己略长的指甲在梅儿的脸上轻轻写下两个字。 ‘太子’ 梅儿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忍不住发出悲切的呜鸣,眼角落下的泪,染着红色的鲜血。 呵。 果然是他! 她昨夜才求了他要保证她的人平安,她以为,她这番替梅儿求情,他是听懂了! 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懂法。 他留下了梅儿的性命,却让她再也不能表达。 昨晚梅儿想要告诉她的事,也终究是再也说不出来……  他可真是厉害! 第一百七十七章 痛吗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帕子,替梅儿拭去了眼角的血泪。 “苏妈妈。”她缓缓开口,声音不知为何,竟是哑的不像她了。 “夫人。”苏妈妈抹了泪,柔声应着。 就听洛安安道,“带姑娘们下去休息吧,忙了一夜,你们都累了,此处,我来照看着就好。” 闻言,苏妈妈点了点头,“好。”说罢,便招呼着姑娘们都退下了。 苏妈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临走前,她站在房门口,忍不住冲着床边张望了一眼,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去,将房门给带上了。 梅儿如今,听不到,看不到,唯一的交流,便只是洛安安轻抚她的脸颊。 满屋寂静,梅儿默默的流着泪,洛安安便默默的替她擦拭。 许久之后,梅儿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下来。 看着梅儿的脸,洛安安忍不住一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时,你不过就是个乡下的丫头,皮肤黝黑粗糙,没想到如今,倒是显得清秀。” 她知道梅儿听不到她说的话,此番,也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肯定很痛对不对?亏得你还常与我说太子殿下是如何如何好的,你看看,是不是看走眼了?” “也怪我,着实太没用了,不管是从前身为麟王妃还是如今身为太子妃,都是要攀附着旁人才能立足,所以,你才会落得今日这步田地。” “人善被人欺,果真是天大的道理。我就是狠不下心,才会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 “若是当初,我能一声令下,让蜀香楼的兄弟们去摘了那洛家大小姐的脑袋,哪里还会有今日这么多事。”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也好,清儿也好,若君也好,说到底,都是被我的心慈手软所害。” 她就这么浅浅自语着,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 双眼噙着泪,始终未曾落下,连同那一双眸子,渐渐失了温度,冰冷刺骨。 “我如今才算是明白了,这世道,本就是个不将人命算做命的,我却将人命看得太重,终究是要遭报应的。” 她说着,缓缓站起了身来,俯身捧起梅儿的脑袋,将她的枕头拿了出来。 “适者生存,我若是再不狠些,只怕会被那群野兽,吞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话音落下,她将枕头压在了梅儿的脸上,死死的堵住了梅儿的呼吸。 枕下的人,在拼命挣扎着,却也只有一颗头颅在死死的摇晃着。 洛安安却更加用了力,眼里噙着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枕头上,她努力瞪大了双眼,要将这一切都牢牢的印在自己的眼里。 “很快就好了,梅儿乖,很快就不痛了。你到了地下,若是能见到若君跟清儿,可要记得替夫人我,道一声抱歉。你要记得跟她们说,夫人总算是寻到了生存下去的办法了。” 枕下的人,不再那么剧烈的挣扎。 只有胸口还在起伏着,却也只是徒劳。 既然生不如死,那倒不如死了痛快。 终于,便是连胸口都不动了。 洛安安却依旧死死的按着枕头,不是不知道梅儿已经断了气,只是心口有些冷,冷得人四肢僵硬。 好容易才站直了身子,将枕头从梅儿的脸上拿了下来。 她发现,梅儿是笑着的。 笑着,就好。 洛安安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干涸了。 她将枕头,重新放在了梅儿的头下,替梅儿掩好了被子,这才转身,走出了屋子。 房门被打开,苏妈妈跟姑娘们,都在门外。 “跟清儿若君,葬在一块儿吧。”她哑着声道。 苏妈妈立刻福了福身子,“是。” “另寻一处容身之所,不要被任何人知道,若非必要,也不要联系我。” “夫人……”苏妈妈满脸担忧,“您是想要做什么?” “做我一早就该做的事。”洛安安说罢,冲着苏妈妈莞尔一笑,“放心吧苏妈妈,我有分寸。” 看着洛安安这幅样子,苏妈妈哪能相信她有分寸。 可,苏妈妈也知道,事到如今,没人能劝得住她。 于是乎,长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夫人可得念着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的。”洛安安依旧笑着回答,而后才大步离去。 回到太子府时,百里玄烨上朝去了,还未回来。 洛安安刚刚才下马车,管家便迎了上来。 “娘娘回来啦?这一大早是去哪儿了呀?” 管家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冲着洛安安笑道。 不过是寻常的问话,若放在从前,洛安安许也是会回以笑意,柔声应答。 可此刻看着他的笑容,洛安安一下就想到了百里玄烨,想到那日他亲手杀了两个小厮的模样。 这偌大的太子府,也就是管家能跟百里玄烨称得上是狼狈为奸了。 于是乎,冷声一笑,“怎么?本宫如今连出趟门,都需跟管家禀报吗?” 管家自是人精,当下便听出了不对劲,收敛起笑意,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奴才不敢。” “不敢?”洛安安微微挑眉,“本宫倒是瞧着管家你,从未将本宫放在眼里啊。” “奴才不敢!”管家一下子便跪到了地上,“奴才对娘娘唯命是从,还请娘娘明鉴!” “呵。”洛安安笑出了声,看着天色,想着百里玄烨也该下朝回来了,便又道,“管家此番,可是说本宫冤枉你了?” “奴才……”管家又想说‘奴才不敢’这四个字,可话刚出口才反应过来。 洛安安眼下,分明是在找茬。 于是乎,不再应答,只低垂这脑袋,祈祷着百里玄烨尽快下朝。 见他这幅模样,洛安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管家这是,怕了?”说话间,一甩衣袖,就地蹲下,凑近了去看管家,“管家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只怕是手上也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了吧?怎么这会儿,本宫都还未说什么 呢,您就怕成这幅样子了?” 管家低垂着眼眸,不应话,也不去看她,心里更是想不明白,怎么平日里心平气和的太子妃,这会儿却突然凌厉起来?  “我的梅儿,一定也是怕死了。”洛安安歪着脑袋,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她被太子殿下的人捉去之后,肯定怕极了。应该也是求饶了的,哭求着太子殿下放了她,她肯定是拼命发誓,说她绝不会乱说 话的。结果您猜,梅儿最后怎么样了?” 她的问话终于让管家明白过来。 原来太子妃这会儿的狠厉,是因为梅儿出事了…… 洛安安重新站了起来,冲着管家长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啊,怕有什么用呢?来人啊!将管家给本宫绑起来打,打到太子殿下回府为止。” 话音落下,却是无人上前。 洛安安扫了眼门外的几个侍卫,只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宛若未曾听到洛安安所言。 而跪在地上的管家,嘴角隐隐挂着一抹笑意。 洛安安这才了然。 原来对于太子府的人而言,她这个太子妃,根本就是只是挂个名而已。 恩,也无妨,没人听她的,那她就自己动手。 “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落在了管家的脸上,只打得人一懵。 管家猛的抬头看向洛安安,脸上满是惊讶与意外。 却见洛安安冲他一笑,又是一巴掌打了下来。 管家猛的捂住了脸,气得发抖,“你,娘娘,奴才在府里鞠躬尽瘁多年,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可是太子的人! “管家想说的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洛安安冷冷一笑,“还不看僧面看佛面,您倒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子。说到底,你不过是百里玄烨手下的一条狗,怎么,我这个女主人打你,你还不服气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巴掌,只是这回管家捂着脸,她这一巴掌下去,只打在了管家的手背上,反倒是让她自己的手心好一阵疼。 当下便皱了眉,看着自己的手心,洛安安长叹了口气,“真疼。”说着,便转身冲着翠儿道,“去给本宫拿根棍子来,不用太粗,趁手的就好。” 翠儿一愣,下意识的便看了管家一眼,显然是想询问管家的意思。 见状,洛安安便是一笑,“当狗的,得认清楚主人,你若是想听这老畜生的,不如现在就过来跪着,陪这老东西一块儿受罚,反正本宫今日兴致不错,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 翠儿一听,吓得慌忙应声,“奴婢这就去找棍子!”说罢,便立刻回了府去。 没多久,翠儿果真拿了一根木棍出来了。 这些东西,从前都是洛霏月用的,找起来倒也是不难。 洛安安拿着棍子,在手里掂量了一番。 管家见状,当下便想站起来,可膝盖刚刚离开地面,就听得洛安安笑道,“这可是太子府前,没有本宫的命令,你倒是站一个给本宫瞧瞧!” 太子府前,俨然有百姓在远远观望。 管家若是此时站起,只怕一个不敬之罪是跑不了了。 只好重新跪下。 洛安安一声冷笑,手里的棍子毫不客气的朝着管家的脑门子上挥去。 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流淌。 “痛吗?”洛安安挑眉笑问。 管家被打得头歪在了一旁,死咬着唇,不回话。 洛安安便自顾自轻笑,“肯定没有我的梅儿痛。”她说罢,便又高高的扬起了手里的棍子。 只是这一次,棍子的另一端被人给紧紧的握住了。  百里玄烨,下朝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只有你了 洛安安转过头来,看向百里玄烨,便是露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殿下回来啦!那正好,这个没大没小的奴才,就交给殿下来管教了。”说罢,便松了手。 手里的木棍自然而然的到了百里玄烨的手上。 百里玄烨冷着眸,看了已是满脸鲜血的管家一眼,这才道,“管家是做错了何事,惹你这般生气。” “那梅儿又做错了何事,惹殿下如此大怒呢?” 她反问,自始至终,嘴角都挂着大大的笑容。 他自然一早就知道她出门了,也知道,她定然是见过了梅儿。 可,她能有什么证据呢? 梅儿如今,根本就是个废人了。 “回府再说。”他叹了口气,伸手过来便要搂她。 她侧身一躲,歪着脑袋看他,“好啊,回府再说。” 说罢,便率先进了府去,那张背过身之后的笑脸,已是冷若凝霜。 进了府,洛安安坐在大厅之上,有丫鬟递来了茶水, 洛安安只轻抿了一口,便将茶盏整个泼了出去。 “混账东西,是想烫死本宫吗?” 她这一声暴怒,使得端茶来的丫鬟吓得跪地,不敢出声。 百里玄烨低沉着眉,冲那丫鬟道了声,“下去吧。” 丫鬟忙应声退下。 百里玄烨这才上前,“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冲那帮奴才撒什么气?” “好好的?”洛安安挑眉,冲着百里玄烨淡淡一笑,“殿下觉得,梅儿出了事,臣妾还能好好的?” 闻言,百里玄烨沉眸不语,却听洛安安一声冷笑,“殿下,您说过,要保我的人平安。” 可他却将梅儿害成了那副样子! “是我不对。”百里玄烨一下就认了错,太过轻易,轻易到洛安安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却听他道,“是我没能保护好梅儿,若是一早就知道梅儿会出事,我昨夜就该派人去寻她。” 他的话,令洛安安反复研究思量,好一会儿才开口,“殿下的意思是,梅儿的伤,不是殿下所为?” 百里玄烨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怎会以为是我所为?梅儿告诉你的?” 他竟是不承认! 洛安安忍不住想笑,果然是欺负梅儿无法表达,所以就算做了那么残忍的事,他也能矢口否认吗? 看着百里玄烨那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洛安安真想冲上去将他那张脸给撕碎了! 但,总算还有些理智在,微微摇了摇头,洛安安沉声道,“梅儿如今,什么话都说不了,是臣妾以为,梅儿得罪了殿下,才会受这等酷刑。” “我既答应过你,会保你的人平安,又岂会对你的人下手?你忘了,苏妈妈她们,都是我救出来的。”他说得那般诚恳,若不是今早梅儿自己点头承认了是太子所为,她当真要以为,她是冤枉了他了。 顿时哭笑不得,却是强迫着自己点头,“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儿了,殿下您救了苏妈妈她们,又岂会加害梅儿,哦?”  百里玄烨又走近了些,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这才道,“梅儿出了事,我知道你心里定不好受,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你还怀着身孕,不可大动肝火。不如在府里修养几日,等你身子好些 了,我再陪你去看看梅儿。” “殿下,要陪臣妾去看梅儿?”洛安安挑眉看他。 他将梅儿弄成了那么凄惨的模样,竟然还想着要去亲眼看看吗? 百里玄烨自然不知洛安安心中所想,只点了点头,“恩。”  “殿下,您知道梅儿伤得有多重吗?”洛安安就这么无比平静的看着他,妄图在他的眼里寻找到哪怕一丝的内疚与歉意,“梅儿,被做成了人彘,舌头被拔了,眼珠子也被挖了,就连耳朵都被人用棍子捅 聋了。她昨夜还在我身旁兴致勃勃的说要去赏花灯,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便已是个废人了。” 她语调轻缓,双眼直直的盯着他。 可话音落下,她在他眼里所能寻找到的,也只有淡漠。 那种淡漠,与百里墨宸露于表面的不同。 那样的冰冷,被他隐藏在深情与温柔之下,不易察觉,叫人毛骨悚然。 “殿下。”洛安安又开了口,语气较之方才,更显平静,“我将梅儿杀了。” 闻言,百里玄烨的眼里,总算透出些别的神色来,很是意外的看着她。 洛安安却是一笑,“看她生不如死的样子,我便索性送她上路了。用我这双手,亲自了结了她的性命,她挣扎着,约莫是不想死,可我还是将她送走了。殿下您可知道,这是臣妾,第一次杀人。” 百里玄烨长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你今日受了刺激,先回屋去好好休息。” “殿下,如果不是您,那您说,是谁跟梅儿有如此深仇大恨?”洛安安只当没有听到百里玄烨的话,冷笑着问道。 百里玄烨皱了眉,“或许,是麟王妃。” 那般平静的语气,显然是早已想到要将此事推脱给谁。 洛安安恍然大悟状。 “哦……是她呀!也对,她曾杀了清儿跟若君,如今又害了我的梅儿,的确是很合理。”说话间,冷笑依旧,“那,殿下可会帮我报仇?” 百里玄烨自是点了点头。 洛安安笑意更浓,“那殿下您说,我该如何报仇?” “不论你想如何,我都会帮你。”他仍旧是温柔细语,洛安安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想,我也不必多狠的,只要以牙还牙就好了。” 谁让梅儿生不如死,那她也定要叫那人生不如死! “好。”他沉声应着,语气尽显宠溺。 洛安安就这么笑着看他,总有一日,她定然也能这般笑着看他生不如死。 “殿下。”她突然就反抓住了百里玄烨的手,目光透出恳切,“我只有你了。” 她突然的示好,竟让百里玄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微微愣过之后,便起身将洛安安揽入怀中。 “本太子答应你,日后不论发生何事,本太子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这般温柔起誓,真叫人感动啊! 洛安安埋在他怀里的脸上,露出冷漠的笑意,伸手回抱住他,轻声道,“此生能遇见太子殿下,是臣妾最幸运的事。奈何这府里,似乎除了殿下您,无人真将臣妾,当做是太子妃。” 她这般低声哀叹,自然惹得百里玄烨皱了眉。 松开了怀抱看她,“何人对你不敬了?”  “没有。”洛安安摇头,“是臣妾不好,因着梅儿的死而将怨气都撒在了管家的身上,管家说得对,他是这太子府里的老人,对殿下您鞠躬尽瘁,这太子府上下全靠着他的打理才能有今日,臣妾一个冒牌 货,算得了什么呢。” 她说着,便自嘲般的一笑,却已是让百里玄烨心里生起了怒火。 洛安安见好就收,微微叹了口气才道,“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也好。”百里玄烨点头答应,招呼了大厅外的翠儿进来服侍洛安安离去。 一路上,洛安安都是一副受了刺激的病弱模样。 直到回了房,关上了房门,她的脸上才露出狠厉来。 百里玄烨,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只是这段时日来她被他的温柔宠溺给蛊惑了罢了。 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也知道自己在这太子府里究竟是何等地位。 可是,不急的。 笼络住百里玄烨的心,她便是这太子府说一不二的人。 要杀了百里玄烨,太容易了,一点点毒澜,就能让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就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她说过,一定是要他生不如死的。 所以,她一点都不急。 先将百里玄烨身边的人除尽,将这太子府,牢牢的握在手里再说。 果然,她方才在百里玄烨面前刻意的示弱跟示好,让百里玄烨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只有他了,他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所以,管家以不敬之罪被重则六十大板,打得人都昏死了过去,被浇了冷水,醒过来之后,又接着打。 那板子重重得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令太子府内的下人侍卫闻而生畏。 太子殿下,果真是疼爱太子妃的,就连管家因着得罪了太子妃,都落得这般的下场。 太子妃,得罪不得。 午时过后,洛安安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翠儿就在门边候着,听到开门的动静便立刻迎了上来,“娘娘醒了?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命厨房送些吃的来。” 说着便要走,倒像是害怕在洛安安面前呆的久了。 洛安安冷冷一笑,“我与你一同去吧。” 闻言,翠儿一愣,却见洛安安已然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殿下吃了吗?” “吃过了,也差人来叫过娘娘,只是娘娘还在休息,便未曾打扰。” “恩。”洛安安淡淡应声,“那殿下如今,是去哪儿了?” “在书房。” “你去问问殿下要不要吃酒酿圆子,本宫亲自给他做。” “是。”翠儿不疑有他,当下便行礼退下,朝着百里玄烨书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翠儿的背影,洛安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自己腰间的一个小药瓶。 这是她今早离开苏妈妈那时,问苏妈妈要的幻魂香。  她方才躲在房间里,就是在研究这东西,一会儿将它加进百里玄烨的吃食中,味道,必定是极好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蜀香楼的人 来到厨房,厨房里的厨师伙计们见到洛安安便立刻行礼,诚惶诚恐。 管家的事儿俨然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洛安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都起来吧,本宫肚子有些饿,可有什么吃的?” 闻言,一名系着围裙的中年男子上前来,躬身冲着洛安安道,“回禀娘娘,现成的有些糕点,娘娘看看,若是不中意,奴才可为娘娘另做些。” 听口气,应该是王府的大厨了。 “恩。”洛安安淡淡应声,“可有酒酿圆子,今日胃口不好,就想吃那个。” “奴才这就做。”说着,整个厨房的人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见状,洛安安瞥了眼一旁的水桶,而后一脚将其踹倒。 满满的水流了一地,惊得整个厨房的人都愣在原地,满脸惊恐的看着洛安安。 就听洛安安冷冷一笑,“不过是做个酒酿圆子,竟需要这么多人动手?”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洛安安的意思,大厨更是赶忙将人往厨房外赶,“还不赶紧走!惹娘娘不高兴了,我看你们谁担得起!”光说还不太够,更是上脚踹了起来,满厨房的人,顷刻间便一个不留。 那大厨这才冲着洛安安讨好般的一笑,而后继续开始做着酒酿圆子。 没多久,淡淡的酒香便溢满了整个厨房,洛安安缓步行至那大厨身旁,柔声问道,“好了吗?” 大厨忙侧身让开,道,“回禀娘娘,这酒酿圆子容易熟,等水开了稍稍再煮一会儿,就能吃了。” “那你去将那些水拖干吧。”洛安安说着,冲着方才被她踢翻的那桶水道。 大厨恭敬应声,便去了厨房外拿了拖把进来。 看着大厨弯着腰拖地的模样,洛安安的一只手已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腰间拿出了那被她加工过后的幻魂香。 淡淡的香气混在吃食中,并不容易被人察觉,而幻魂香无味,不影响食物的口感。 自然也吃不死人,只会让人对此产生依赖,时间久了,也不知会不会像洛震天那般疯了。 只是这样想着,洛安安的嘴角便已是然不住掠起一抹笑意。 却在这时,屋外传来百里玄烨的声音。 “安安。” 这突然的唤声令洛安安被惊了一跳,手里的药瓶落地,一直滚到了那大厨的脚边。 真是没用! 洛安安忍不住暗骂了自己一声。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报仇! 而此时,百里玄烨已是进了厨房,看到洛安安站在灶旁,也是微微一愣,“你当真要亲自煮吃的给我?” 洛安安收拾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冲着百里玄烨淡淡一笑,“今后都要仰仗殿下,自然是想对殿下好一点。不过这酒酿圆子还没好,得再等一会儿。” 百里玄烨似是被感动了,长叹了口气,上前搂过她,“你不必如此,你只要甘心站在本太子身边,我自是愿意将心肝都掏给你看。” “当真?”洛安安挑眉,俨然是不信。 百里玄烨温柔一笑,“自是当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闻言,洛安安也跟着一笑,而心里的笑意更浓。 不急的百里玄烨,总会有这么一日,我要你亲手将你的心肝都掏出来给我看。 “殿下先出去吧,我这一会儿就好了。”洛安安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一旁的大厨一眼。 明明方才滚落在他脚旁的药瓶,已是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借着给百里玄烨行礼之时被他拾起了。 正疑惑着,就听百里玄烨道,“既然快好了,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好。”洛安安欣然应允,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拒绝了,百里玄烨便会起疑。 否则,他也不会特意赶来厨房了。 她突然说要下厨,他起疑也是正常,如此也好,她就当他的面做一次,日以后再做,他也就不会疑神疑鬼了。 想着,便拿过了一旁的勺子。 见状,百里玄烨突然冲着大厨道,“还不过来帮忙?” 大厨闻言,连忙上前来,拿了干净的碗来,这才掀开了锅盖。 木制的锅盖一掀开,一阵弄弄的蒸汽便涌了上来,洛安安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手里被塞了什么。 若是没猜错,自然是她方才掉的药瓶! 撑着蒸汽散尽之际,洛安安立刻将药瓶塞回了腰带中,这才拿着勺子,舀了一碗酒酿圆子,而后端至百里玄烨的面前,“殿下尝尝,好不好吃。” 谁知百里玄烨却是冲着洛安安柔声道,“我要你喂我。” 洛安安一愣,当下便猜中了百里玄烨的心思,微微一笑,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而后又吃了一口,这才送到百里玄烨的唇边,“不烫了,就是觉得有些甜,殿下尝尝?” 他不过就是想让她证明这碗酒酿圆子没有毒而已。 呵,还好,她还没来得及下毒。 果然,百里玄烨张开了嘴,将那一勺酒酿圆子一口吃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恩,确是甜了,甜得心口都化开了。” 洛安安低头一笑,娇媚尽显,可那娇羞的面色下,已是暗暗将百里玄烨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是他这一副情话十级的模样,才让梅儿看走了眼,替他说了那么多的好话。 “殿下若喜欢吃,臣妾就去多盛些,咱们端去书房慢慢吃?” “也好。”百里玄烨轻笑着点头,洛安安便转身回到灶台前,接过大厨给的汤盆开始盛了起来。 她的动作并不慢,但或许是百里玄烨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太子府的厨房虽说比别人家好太多,但也终究是染着烟火气。 于是乎,他转身去了厨房外。 该确认的事儿都已经确认过了,他不能做得太明显,让她知道他在怀疑她。 见百里玄烨出了门,洛安安才转头看向大厨。 他方才偷偷的将药瓶递给她,便是知道那药瓶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他为何要帮她? 他是谁,是什么身份? 不等洛安安开口询问,便见那大厨转身来看向她,“苏妈妈让属下带句话给夫人,不管发生何事,夫人都不是一人在应对。” 她身后,有整个蜀香楼在撑腰。 看着这大厨,洛安安一下就明白了。 是了,原先梅儿便说,她能入太子府,是因为府里本就有蜀香楼的人在。 如今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心中自然是震惊不少,但面上,洛安安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言下之意,是她不能仅凭这两句话就信了他。 她的信任,太不值钱了,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大厨闻言,低眉思索了一会儿,便又道,“苏妈妈还说了,幻魂香,需小心使用。” 她跟苏妈妈拿了幻魂香的事,便是连苏妈妈身边的姑娘们都不知道。 眼下他能说出来,那便说明,是苏妈妈亲口告诉他的。 所以,他的确是蜀香楼的人。 洛安安这才低头一笑,“告诉苏妈妈,我会留心的。” 今早才失去梅儿,如今在太子府里还能遇到自己人,洛安安此刻的心情,是激动的。 只是她不能表露出来,百里玄烨就在门外,若是被他察觉这大厨与她有特殊的联系,只怕他会对大厨不利。 显然大厨也明白这个道理,两人手下依旧自顾自的忙活着,就听大厨低声问道,“夫人方才那药,是想下在太子殿下的吃食中吗?” “恩。”洛安安应着声,去了一旁拿了些糕点。 就听大厨道,“若是如此,属下动手,更方便些。” 他在太子府里工作了近十年,资格几乎是跟管家差不多老,从来也没出过差错,百里玄烨定是十分信任他,怎么都不会料到,他跟蜀香楼有关联。 洛安安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大厨平日里本就负责百里玄烨的三餐,他来下药,就算是被旁人发现了,也说是一味调料就好。 反正,幻魂香下在食物里,银针也验不出来。 洛安安拎过已然准备好的食篮,在经过大厨身边时,将药瓶偷偷塞进了大厨的手心。 “不必太多。” 这是她临走前,对大厨说的最后一句话。 幻魂香迷惑人神智的效果太明显,她不想百里玄烨‘病’得太过瞩目。 出了门,只见有位侍卫打扮的人,正与百里玄烨耳语着什么。 随后便见百里玄烨点了点头,冲着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才转过身来,眉心微蹙,却在看到洛安安后,换上了笑意。 洛安安自然也冲着他一笑,伸手晃了晃手里的食篮,“殿下,臣妾还未用午膳,饿着呢,您陪臣妾一起吃好不好?” “当然好。”百里玄烨轻笑应声,上前来接过食篮,顺势搂住了洛安安的腰。 洛安安便冲着那还未远去的侍卫背影微微扬了扬下巴,“那侍卫方才跟殿下说了什么?” “是说洛家的事。”百里玄烨淡淡道,“洛震天,极有可能失踪了。” 哦,原是这事儿。 洛震天此刻,在苏妈妈那好吃好喝呢! 但面上还是得装着不知道,“洛老爷不是已经疯了吗?他是不是失踪了,应该对我们没什么影响吧。” “洛老爷是疯了,可只要他还会写自己的名字,洛家的事,就仍有转机。”百里玄烨说着,又冲着洛安安一笑,“罢了,此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分寸。” “好。”洛安安乖巧应声,心中已然有了另一番打算。  洛震天的签名啊…… 第一百八十章 洛震天的名字 京郊的一处民房,外表看上去,与别处的民房并无不同。 民房的院子里,养着些鸡鸭,用细竹做成栅栏围在了角落。 有妇人从屋内出来,端着一碗谷子来喂鸡鸭。 院子的另一旁,一位老太太正在与一位老头子下棋对弈,老太太似乎是耍了赖,气得那老头子直跳脚。 这是寻常老百姓家里的生活,只怕是百里玄烨来了,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但此处,却是苏妈妈跟姑娘们重新寻找的安置之所。 “这老头,让我几个子怎么了?你又不少块肉!”苏妈妈笑说着,很是理直气壮的将棋盘上的黑子收起了几颗来。 洛震天急坏了,却也只是在桌面跳着脚哭,“你欺负人!臭老太婆,你欺负人!” “欺负你怎么了?嫌我欺负你,那就不下了!”苏妈妈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洛震天又按回凳子上,“下下下,给你欺负,给你欺负,继续下。” 没办法,这满院子的人,也只有苏妈妈会有兴致跟他下两局,他有求于人,只能认怂了。 洛安安来时,洛震天正在哄着苏妈妈下棋,一旁有姑娘在轻笑着打趣,说苏妈妈跟洛震天看着倒像是对老夫妻,只惹得苏妈妈气性更大,抬脚就要走人。 见状,洛安安不由的轻笑,“怎么我一来,妈妈您就要走?” 见到洛安安,苏妈妈一愣,这才慌忙上前来,“夫人来啦,怎么样,顺利吗?”说话间,已是握住了洛安安的手。 洛安安回握着苏妈妈,携手往院子里的石凳上走去,“顺利,百里玄烨吃了几日加了料的饭菜,已是有依赖的倾向了。”  闻言,苏妈妈点了点头,“这就好,夫人,以后若有什么事,尽快差属下们去做,您是咱们蜀香楼的夫人,您要做的事,便是咱们蜀香楼上下都要做的事,千万别一个人去逞能,您身后,可是有咱们蜀 香楼这么多人撑腰呢!” “我知道的妈妈,今日来,不就是来跟你要人差使的嘛!”洛安安说着,便是笑道,“我想要两个人,武艺高强的,善于隐藏,不被人察觉,方便替我做事,也方便我与您联系。” “这好办,我一会儿就去安排。”苏妈妈点头应声。 洛安安这才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洛震天。 因着她的到来,没人陪他下棋了,洛震天嘟着嘴,显得很不开心。 如今的洛震天,喜怒都形于色,可比从前的洛老爷惹人喜欢的多了。 洛安安不由的问道,“洛老爷这段时间怎么样?可差人来看过?” “比之前可难伺候多了。”苏妈妈说着,不由的瞪了洛老爷一眼,“之前有吃有喝的就满足了,如今还要找个人陪他消遣,不然就是摆着这张老脸,就跟别人欺负了似得!”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一笑,这才道,“我前几日听百里玄烨说,虽然如今洛家的主印落在了洛毅川的手里,可只要有了洛震天的签名,事情便还有转机。” “哦?”苏妈妈很是惊讶的看向洛震天,而后起身行至洛震天的身边,这才问道,“喂,臭老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写?” “不会写。”洛震天依旧是一副受欺负的模样,嘟着嘴转开了头去。 见状,苏妈妈不服了,“哎呀我说你个臭老头,吃我的喝我的,还让我陪你下棋消遣,你怎么下棋都还记得,自己名字怎么写就不会了?” “就是不会!”洛震天继续嘴硬。 苏妈妈冷笑,“好啊,不会就不会,以后下棋别喊我!” “不不不,我会会会。”苏妈妈的杀手锏一出,洛震天立马改了口。 闻言,苏妈妈无比得意,“姑娘们,纸笔伺候!” “好咧!”自然是有姑娘应声,没多久便将纸笔拿了来。 纵然改了口,洛震天也依旧是一副嘟嘴的模样,不情不愿的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大字:臭老头。 看着那三个字,洛安安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来,连着院子里的姑娘们也都一个个的笑得前仰后倒的。 反倒是苏妈妈气得不打一出来,“你,你个臭老头,这是你名字啊?啊?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说!” “你总喊我臭老头,那我不叫臭老头,叫什么嘛!”洛震天很不服气的辩解。 恩,也是有道理的。 苏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洛安安只好上前劝慰,拉过苏妈妈道,“您这是做什么,洛老爷如今神智失常,您难不成还跟他杠上了?” 苏妈妈这才气呼呼的转开了头去,洛安安这才冲着洛震天一笑,自他手里接过了笔,而后在纸上写下’洛震天‘三个字,“这是你的名字,你写写看。” 洛震天看了纸上的三个字一眼,这才拿起笔照着写。 写完了,众人一看,纷纷摇头。 只见那洛震天三个字,写得奇丑无比,就这样的三个字拿出去,怕是谁都不会信,此乃出自洛震天之手。 “你这个臭老头,今日写不好这三个字,饭都别吃了!”苏妈妈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好一副凶恶的模样。 见状,洛安安不由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洛老爷如今都已是这幅样子了,咱们又何必再为难他。将纸笔都撤了吧,这事儿,就当我未曾提过。” “是。”姑娘们上前来,撤了纸笔,却听苏妈妈道,“夫人,若能将洛家攥进手里,咱们要做的事儿,必定事半功倍,不如由我监督着洛老爷多练练?”  “不必了。”洛安安摇了摇头,“洛老爷如今,总算是脱离了那些尔虞我诈,能够舒舒服服的与妈妈您在院子下下棋,我又何必非将他拽回来?更何况,百里玄烨那边已经收到风,知道洛老爷失踪的事, 想必麟王府那边也已经知道了。他大女儿将他害得疯了,若是知道他在咱们手里,必定会派人来追杀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洛家的家业在洛毅川手里也呆不了多久了。”  “是啊,麟王府那边已是有了动作,可洛毅川却什么都没发觉。到底是年轻了些,唉……”苏妈妈长叹了口气,便又问道,“夫人可准备做些什么?难不成,真就眼睁睁的看着洛家都到了麟王妃的手里去 ?”  “生意上的事儿,我又不懂,洛家大小姐手里,不但有江南的产业,还有洛夫人的人脉,洛毅川手里,有洛家的主印,我只有一个痴傻的洛老爷,我能做什么?”洛安安说着,忍不住轻笑,“静观其变吧 ,洛家闹得再大,总不能翻了天,这黎国的天下,不是还有宫里那位在看着嘛!” 而她要做的,只是报仇而已,对付完百里玄烨,再去对付洛家大小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会稳稳的,一步一步来。 “照顾好洛老爷,让姑娘们也都机灵着点,百里玄烨那边眼下倒也不必担心,只是那洛家大小姐心狠手辣的,不得不防。我先回去了,出来得太久,百里玄烨该找我了。”洛安安说罢,这才起身离去。 苏妈妈等人将洛安安送至门口,见洛安安摆了摆手,这才不再相送。 离开苏妈妈那儿,洛安安便又在街上逛了逛。 以往她在这街上逛来逛去,身边总是有人跟着的,先是清儿,后来又跟着若君,再后来就是梅儿。 结果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身旁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人残害,事到如今,她倒是习惯一个人了。 今日出来,也特意将翠儿留在府里,不让跟着。 一直到了快午膳时分,洛安安才回到了太子妃,还未进门,就见管家着急忙慌的迎了出来,“娘娘,娘娘可算回府了,太子殿下已是等候了娘娘多时,这会儿正拿翠儿撒气呢!” 自从上回被百里玄烨好一阵折磨后,管家对洛安安的态度可谓恭敬有加。 此刻听着管家的话,洛安安也只是淡淡应了声,“知道了,在哪儿呢?” “就在娘娘的院子里。”管家忙回道。 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不急不缓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远远的,便听到了翠儿的哭喊声跟鞭笞声,似乎是被打得不轻。 洛安安不想心软,当初百里玄烨安排翠儿来,也是想让翠儿在她身旁盯着,监视她。 如今他教训他自己的人,她为何要心软? 可当进了院子,看到翠儿被打得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模样,洛安安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见到洛安安,百里玄烨忙迎了上来,眉心低促,很是不悦。 双手却是不自觉的拦住了洛安安的腰肢,沉声责怪,“去哪儿了?怎么练丫鬟都不带一个?” 说话间,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自洛安安发间隐隐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他燥浮的心总算稍稍平静了下来。 洛安安冲着百里玄烨微微一笑,“我不过就是想去街上走走,不想人跟着,你若不开心,我以后都不去了就是,何必拿我的丫头撒气?”说着,这才冲着一旁的小厮示意,将翠儿带下去疗伤。 百里玄烨一把将洛安安抱进怀里,“你别生气,我不是不让你出去,我只是怕弄丢了你。” 幻魂香的药性,果然是不同凡响的。 洛安安不由的一阵轻笑,这才应道,“恩,我不生气。”  如今百里玄烨是越发离不开她了,便是说明,替梅儿报仇的日子也不远了,她又怎会生气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皇上病重 洛安安原以为,所有的事在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发展,结果还是发生了她未曾料到的事。 皇上在朝堂之上当众晕厥,病重不起,所有皇子都被急召入宫,榻前候旨。 什么旨。 自然是遗旨。 皇上晕倒时,百里玄烨也在,便一直在皇上身边守候,未曾回府。 洛安安担心他少了幻魂香,会突然迷了神智,做出些异常的举动惹人怀疑,便也借着担心皇上的理由,进了宫。 见到洛安安,百里玄烨也顾不得一旁还有众多宦官大臣在场,便是迫不及待的上前,将洛安安拥入怀中。 深吸了一口气,她发间隐约的香气,令他已是烦躁的心安定了不少。 洛安安轻轻拍了拍百里玄烨的背,这才柔声道,“殿下不必担忧,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将百里玄烨这反常的举动解释为是担心皇上所致,总算是让一旁侧目的官员们稍稍去了疑心。 百里玄烨这才松开了洛安安,安定了心神,自然就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御医还在替父皇诊治,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会没事的。”洛安安柔声安慰,视线不由的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 皇上突然病重,对很多事都会有影响,特别是洛家那边。 恐怕,洛家大小姐会加快手里的动作,赶在皇上归天,百里玄烨继位之前,就将整个洛家都弄到手。 动作快了,破绽就容易出现,指不定洛家那边,她也能分上一杯羹。 如今蜀香楼养着洛老爷,分上一些,也算是合理吧? 想到这儿,洛安安的嘴角不由的掠起一抹笑意,便在这时,传来洛家大小姐的声音。 “皇嫂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洛安安这才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洛家大小姐正与百里墨宸一起走了过来。  洛安安冷哼了一声,“父皇病重,我等自是忧心忡忡,也无心去想着旁的事。麟王妃想趁着父皇重病往我太子府上泼脏水,那便只管来就是,正好也让本宫瞧瞧,这朝堂上下,有几个没脑子的能信你。 ” 她言语里,明着暗着都指洛家大小姐是趁着皇上病了就开始胡搅蛮缠,惹是生非。 洛家大小姐也不傻,当下只是瞪了洛安安一眼,不再言语。 皇上虽是病了,却还未死,她若此时与洛安安起冲突,必定讨不了好。 洛安安冷哼一声,也不再理她,冷眼不经意的瞥了百里墨宸一眼,心口免不了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百里玄烨搂着洛安安的腰肢,与百里墨宸双双打过招呼后便搂着洛安安去了另一旁,命人在石凳上垫了厚厚的垫子,才让洛安安坐下。 见她穿得不多,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是生怕她冻着了。 他如此温柔细心,呵护有加,便是连一旁的洛家大小姐看了都有些眼红。 没多久,房门开了。 有御医走了出来,百里玄烨等人便立刻迎了上去。 “父皇如何了?” “回禀太子殿下,皇上是因天冷所致中风,眼下虽是醒了,但身子仍不能动,需多加调养。” 原来是中风了。 洛安安微微挑了挑眉。 皇上毕竟也是年纪大了,又操劳国事,加上这段时间天气冷,会中风倒也不奇怪。 “本王能进去看看父皇吗?”百里墨宸微沉着眉心,似乎与平时并无两样,但洛安安却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皇上的身体。 熟料那御医开口道,“皇上只交代了,让太子殿下前去觐见。” 只见太子,不见麟王。 御医这话音落下,百里玄烨立刻点了点头,进了屋去,而屋外的人,都不由的看向百里墨宸。 皇上膝下十子,最疼的,便是百里玄烨。 至于百里墨宸,若非是当初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话,只怕如今也不会有这个王爷的位份。 偏心程度,可见一斑。 旁人都觉得百里墨宸有些可怜,可百里墨宸依旧是副冷漠的样子,似乎皇上见不见,对他而言都一样。 可那被他隐藏在眼里的落寞,终究还是被洛安安一眼就看出来了。 里面躺着的那个,到底是他爹,就算皇上曾对他做过许多令人寒心的事,但终究也是与他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 如今,他不过是想看看自己重病的爹,可他爹,却并不想见他。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有那么一抹视线在盯着自己,百里墨宸突然转过了头来,四目相对,他自她眼里,看到了那久违的柔情。 纵然一闪而过,却也让他心里欢喜良久。 洛安安转开了头去,深吸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竟还会对百里墨宸露出些同情来。 真是可笑! 约莫一炷香之后,百里玄烨总算是出来了。 这一回,百里墨宸并未再迎上去,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百里玄烨出来后,先是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这才冲着一众大臣道,“父皇突然中风,行动不便,口齿也不甚清晰,朝中之事,嘱托本太子着手处理,还望诸位大臣多多帮衬。” “臣等定当竭力辅佐太子殿下,祈求上苍保佑皇上早日康复。”一众大臣齐声开口,纷纷下跪。 一时间,满屋子站着的,就只有三个人了。 洛安安坐在石凳上,看着百里玄烨与百里墨宸的对视。 四周静逸,连一丝风都没有。 但那二人之间,分明有着刀光剑影。 这事关天下苍生的一盘棋,因着皇上的偏爱,输赢似乎早已盖棺定论。 可洛安安却有一事想不明白了。 既然一切都已有定论,那百里墨宸还争什么? 洛家就算被他拿去了,不也只是无用功吗? 除非…… 除非他对皇位仍有信心,抛开皇上的心意,他仍有办法将那个位置握进手里。 会是什么呢? 不等洛安安细想,就听百里玄烨道,“父皇需静养,尔等先回去吧,等过两人父皇身体稍好些再来请安也不迟。” “是。”一众大臣这才起身,纷纷行礼告退。 洛安安也跟着站了起来。 就见百里玄烨走了过来,揽她入怀,这才道,“咱们也先回府吧。” “好。”洛安安柔声应道,这才与百里玄烨并肩离开。 经过百里墨宸与洛家大小姐身边时,一阵凉风突然刮过,吹起了洛安安的发丝。 百里玄烨将她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怕她冷了,便将她搂得更紧,二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百里墨宸心口自是好一阵不悦,哪知一旁的洛家大小姐却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王爷还说我心狠手辣,如今看来,臣妾倒是不及太子妃半分呢。” 她的话,自是惹来百里墨宸的沉眉,“此话何意?”  “幻魂香啊!”洛家大小姐淡淡笑着,“王爷不觉得,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疼爱,太超过了吗?那是因为她将幻魂香抹在了自己的发丝上。真是,为了得宠,无所不用其极。若非顾忌着孩子,臣妾也是想 用这法子来笼络王爷您的心的。如今看来,太子妃并不在乎自己腹中孩子的死活,您说,可是比臣妾狠多了?” 百里墨宸眸子沉得越发厉害,“幻魂香?使得洛老爷痴傻的那个?” “可不就是咯。”洛大小姐淡淡一笑,“臣妾对缓缓向极其熟悉,不会闻错的,方才太子妃发丝间的香气,就是幻魂香。” 闻言,百里墨宸的眼里,已然是冰霜一片。 是夜。 洛安安已然入睡。 但自从梅儿出事后,她便睡得很浅,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所以,当百里墨宸行至她床边,还未有所动作之时,洛安安便猛的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凝了眉,“你来做什么。” 说话间,便坐起了身子,拿过一旁的袍子披在了身上。 屋里燃着的炉子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看着她淡然疏离的模样,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用了幻魂香?” 听他这么问,洛安安才淡淡一笑,“麟王妃告诉你的?” 她也料到了,洛家大小姐自是熟悉幻魂香的味道,今日她发丝间的香气,定然瞒不过去。 “承认了?”他的语气已是染上了几分不悦,“你可知,幻魂香会对你腹中胎儿不利。” “我知道啊。”洛安安回答甚为坦然,随后挑眉看他,“不过,与你何干?” 在百里墨宸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百里玄烨的。 既然与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此番来,又是关心个什么劲儿? “就算是为了报仇,你也不该赔上孩子。”他的语气更显严厉了些,仿若眼前的洛安安,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他所认识的洛安安,是绝不会心狠到拿孩子来做赌注。 就算那是百里玄烨的孩子! “不如麟王还是回去关心关心麟王妃与小世子吧?”洛安安冲着百里墨宸淡淡笑着,“本宫这儿,不劳麟王操心。”  “洛安安!”他低声厉喝,俨然忘了此时已是深夜,而他是身为麟王却在太子妃的闺房之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封姑娘 翠儿在屋外守夜,自然是听到了动静,当下便在屋外唤道,“娘娘,娘娘怎么了?可需要翠儿进屋服侍?” 洛安安很是不悦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这才冲着屋外道,“无事,只是做了噩梦,不需进来。” “是。”屋外,翠儿应了声。 如今,比起百里玄烨来,府里上下,似乎更害怕洛安安这个太子妃。 所以她说不要进屋来,翠儿自然不敢妄动。 洛安安这才看向百里墨宸,脸上染着不悦的情绪,比起方才刻意露出淡漠的笑容来,倒是显得更加真实。 “快走吧,一会儿被人发现,惹得我撇不干净,一身骚。” “太子如今已是离不开你身上的幻魂香,自然你说什么他信什么。你还用怕吗?” 他语带嘲讽,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顾腹中孩子,任性妄为而不悦。  洛安安一声冷笑,“我自是不怕,那王爷呢?也不怕吗?若我此时大喊一声,屋外的侍卫冲进来,王爷只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吧?已是被皇上不待见了,若是再出这么大一档子事儿,只怕这皇位,是 遥遥无期了。” “你在套本王的话?”百里墨宸一眼就看出了洛安安的小心思。 洛安安嘟了嘟嘴,耸了耸肩,“是啊,本宫是好奇,麟王这般不讨皇上喜欢,又如何能名正言顺的继位呢?” “本王自有本王的办法,难不成,是要将黎国的江山,交付在一个被幻魂香迷惑了神智的人手上?”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是啊,麟王所言自有道理,只可惜,旁人不知道。更何况,太子继位之后,本宫就是皇后,有了幻魂香,说不准本宫还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天下尽在我手,岂不快哉。” 她这话,不过是随意说说的。 她对天下,并无兴趣。 可百里墨宸却当了真,“你想要天下?” 看他认真的模样,洛安安自然觉得有趣,点了点头,“是啊,这天下这么好,太子要,王爷也要,那本宫,为何不能要?” “能要。”百里墨宸点了点头,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宠溺,可随后却是话锋一转,“可就算是为了天下,也不能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不管这孩子的爹是谁,娘亲只你一个,你不能这般不负责任。” 他严肃得很,显然她身上的幻魂香算是彻底惹恼了他。 洛安安不由的蹙了眉,这人,大半夜的冲进她房里来,是因为担心她的孩子? 微叹了口气,这才道,“看来你是忘了,我的紫芯能解百毒。” 她用了紫芯,所以就算天天浸泡在幻魂香里也不会有事。 闻言,百里墨宸脸上的神色才稍有松懈,“当真?” 洛安安淡淡一笑,“麟王殿下,这是我的孩子,我比你紧张。” “那,为何洛老爷还是疯了?本王听说,你那日分明单独与洛老爷相处过。”若是紫芯能解百度,洛老爷应该是恢复了神智才对,难道说,洛安安根本就不没有给洛震天解毒? 却见洛安安耸了耸肩,“我哪儿知道为何紫芯解不了洛老爷身上的毒,或许是他中毒太深,又或许,我给他解毒时,他已然是疯了,所以就算体内的幻魂香解了,却依旧无法恢复神智。” 但她试验过许多次,确定紫芯能解幻魂香的毒。 否则,她也不会冒险,将幻魂香抹在自己的发间。 百里墨宸终于是点了点头,“你有分寸就好。”说着,却又想到了什么,挑眉问道,“所以,洛震天,在你那儿?” 洛安安一愣,“麟王这是,在套本宫的话?” 百里墨宸学着洛安安方才的模样,耸了耸肩,撇了撇嘴。 讨人嫌的! 洛安安瞪了他一眼,“本宫不知道洛震天在何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麟王。眼下,麟王不如还是操心您自己的事儿吧。” 百里墨宸浅浅一笑,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回过头来看向洛安安,脸上的表情重新染上了几分严肃与认真,“你,当真想要天下?” 洛安安一愣,“怎么?本宫若真想要的话,麟王殿下不会将本宫除之而后快吧?” 他未曾回答,只是幽若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才飞身而去。 屋内,瞬间寂静下来。 火炉里的‘噼啪’声时不时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落在洛安安的身边,“属下失职,望夫人恕罪。” 洛安安转头看他,微微摇了摇头,“没被他发现,已经算是很好了。” 此人正是苏妈妈派来保护她的暗卫,姓殷名昊,他还有个弟弟,名唤殷澄,兄弟二人一个负责白天,一个负责晚上,也算是周全了。 听着洛安安这般说,殷昊仍是皱着眉,被百里墨宸进屋,已是失职,在夫人发现之前未能提醒,更是失职。 他实在没有理由,接受夫人的宽慰。 “好了,日后不必防着百里墨宸,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所以,今日就算是没能阻止百里墨宸进屋,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殷昊这才点了点头,“是。” 第二日,百里玄烨吃过撒了幻魂香的早膳后便进了宫,如今朝中大小事务都要他做主定夺,虽说还有几位大臣在一旁辅佐,但说到底也是比从前要忙了。 洛安安在厨房里忙活着。 百里玄烨进宫处理国事,午膳自然也会在宫里用。 但若是少了幻魂香,他就会跟犯了毒瘾似得,神志不清,没有精神。 若是被那些辅国大臣瞧见了,必定会招御医来看。 到时,怕是幻魂香的事儿就会穿帮了。 所以,她得命大厨做好吃的,带进宫去。 可若是就这么带去,必定会被人猜疑,毕竟宫里的膳食只会比太子府的好,不会差。 旁人定会疑心,这好端端的,为何让百里玄烨只吃府里的食物。 所以,这亲手做,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太子在朝中处理国事,太子妃亲自做了午膳带进宫慰劳太子,岂不是一段夫妻恩爱有加的佳话? 忙活完,洛安安才拎着加了料的午膳坐上了马车。 可马车还未行出去多远,便听得车夫一声喝,将马车拉停了下来。 事出突然,洛安安也不由皱了眉,“为何停车?” “娘娘,有人拦路。”车夫应道。 洛安安这才掀开了车帘,果然见到马车前方,有一女子拦在了路中间。 看她双手张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显然是故意拦下洛安安的马车的。 长得白白净净,清秀可人,一身的锦缎也表明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不过洛安安敢肯定,她从前可从未见过这女子。 疑惑间,没等洛安安开口,就见那女子跪地磕头行了礼,“民女封谨颜,拜见太子妃。” “封谨颜?”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封姓,算是不多的。“你是当朝宰相,封裕之女?” “是,家父乃当朝宰相封裕。”封谨颜点头应下。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扫了眼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这才冲着封谨颜道,“本宫正要进宫去给太子殿下从午膳,封姑娘想说什么,不如上车再说。” 闻言,封谨颜自是行礼谢恩,这才在她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帘被盖上,挡住了四周百姓的探究的目光。 马车缓缓前行,洛安安一脸轻笑的看着略显拘谨的封谨颜,柔声问道,“封姑娘当街拦车,想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儿要说。” 封谨颜点了点头,却依旧是扭捏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身为封家的小姐,自是知书达理,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所为之事岂能不重要! 可,要如何开口呢? 见她这般模样,洛安安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若封姑娘无事可说,那本宫就让车夫在前面将你放下。”洛安安说着,便要去掀开车帘,哪知封谨颜突然抓住了洛安安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洛安安略有不悦的蹙眉,封谨颜才觉得自己没规矩了,慌忙松开了手,低下了头去。 “我说,封姑娘。”洛安安尽量耐着性子开口,“有事不妨直说,本宫没有看透人心思的本事,你不说,本宫实在是不知道封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封谨颜依旧在踌躇,在洛安安叹了第三次气之后,终于是开了口,“不瞒娘娘,民女……民女有身孕了。” 她说着,便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脸颊也不自觉的染上了红晕。 洛安安一愣,刚想回一句‘你特么怀孕跟我说什么,我又不是孩子的爹!’可转头一想,便好似猜到了什么,“是太子殿下的?” 封谨颜不敢看洛安安,只点了点头。 这个百里玄烨,挺行啊! “多久了?”洛安安问。 封谨颜这才弱弱的抬头看向洛安安,“约,约是一个月。” 一个月? 洛安安不由的蹙了眉,算了算时间,不由的问道,“是年三十?” 似乎唯独那日,百里玄烨不在府里。 果然,封谨颜点了点头。 “京郊,别苑?” 封谨颜依旧点头。 洛安安这才一声轻笑。 原来当初百里玄烨说在京郊别苑大醉了两日,是骗她的。  “娘娘……”封谨颜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洛安安的脸色,却见洛安安冲着她一笑,“封姑娘不必担心,既然你肚子里的是太子殿下的骨肉,那此事,太子殿下自会为你做主,正好本宫要进宫去见太子,不如 姑娘与本宫同行。”  她倒是要看看,百里玄烨面对封谨颜跟他的骨肉,会怎么做。 第一百八十三章 会咬人的兔子 进了宫,百里玄烨还在书房内批阅着奏折。 经过通传后,洛安安才带着封谨颜进了书房,行过礼之后才发现,书房内不仅仅只有百里玄烨在。 封谨颜的父亲,宰相封裕,也在。 倒是巧了!  看到封谨颜,百里玄烨的脸色显然变得很不好看,洛安安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似得,拎着食篮上前,“殿下忙于国事,臣妾也没什么能分担的,就亲手做了些吃的送来,自是比不得宫里的御厨做得好吃 ,不过臣妾熟知殿下的口味,应该也是不差的。”洛安安说着,人已行至百里玄烨身边,将食篮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将食篮里的饭菜一样一样的端了出来。 她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在她说话的期间,百里玄烨的视线时不时的都瞥向了封谨颜。 至于封裕,乃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可洛安安知道,今日封谨颜当街拦下她的马车,十有八九,是封裕授意的。 “殿下。”洛安安轻轻推了推百里玄烨,“怎么一直盯着封姑娘啊?是臣妾做的这些饭菜,不合口味吗?” 她刻意做出不开心的样子,装着吃醋的模样,便是连语气都酸溜溜的。 百里玄烨自是慌忙否认,“不,爱妃做的这些,我都爱吃。”说着,就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洛安安便在百里玄烨的身边坐下,“对了殿下,封姑娘,有话要跟殿下说。” 闻言,百里玄烨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凝眸看向封谨颜。 封谨颜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模样,偶尔会偷偷看向封裕,也让洛安安更加确定,她今日的出现,是封裕指使的。 皇上重病,太子奉旨监国,这黎国的天下等于有一大半已经被百里玄烨握在了手里。 只等皇上殡天,百里玄烨继位了。 他将封谨颜送到百里玄烨的手里,也是想趁早分一杯羹。 毕竟,让一个富商家的女儿做皇后,身为宰相,岂能甘心。 洛安安心中一阵冷笑,封谨颜看上去就像是只无害的小兔子,只懂得乖乖听话,却又胆小怕事。 当下,自然是不敢说任何话。 于是乎,洛安安便代替她说了。 “封姑娘,已有一个月左右的身孕了。”洛安安话音刚落,就见百里玄烨的脸色一凛,只等洛安安继续开口,“算算时日,也就是在初一那天,殿下您说,可是巧了?” 书房里的气氛,已是冰冷到了极致。  洛安安一边轻笑着,一边拿过一旁干净的筷子,往百里玄烨的碗里夹菜,“封姑娘说,她腹中的孩子,是殿下的,可臣妾却记得,殿下分明说过,初一那晚是去了别苑借酒消愁的。臣妾想不明白,到底 是殿下骗了臣妾,还是封姑娘撒了谎?” 她话语落下,满屋寂静。 好一会儿,百里玄烨才开了口,“那几日本太子醉得厉害,不知发生过何事。” 啧啧啧,你看看,渣男的完美套路就这么出来了。  洛安安心下了然,面上自是不改笑意,“是吗?那也就是说,那日殿下说不定真的要了封姑娘,若真是如此,封姑娘肚子里既然是太子殿下的骨肉,那自然不能让其流落在外。只是,臣妾还有一事想不 明白,那日殿下既然是在别苑大醉,那封姑娘身为宰相府的小姐,又如何会去了殿下的别苑?” 宰相府的小姐,既然是未出阁,那便理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对。 如今却是送上门去,不管是她本身放荡还是另有原因,总归逃不掉封裕的默许。 那封裕为何会默许,其目的究竟为何,百里玄烨自是比洛安安要聪明,无需她再多言。 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洛安安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这才冷冷开口,“百里玄烨,你真行!” 她竟直呼他的姓名,自然是让封家父女侧目看来。 太子殿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岂能容许一名女子的不敬? 可熟料,百里玄烨并未因此而生气,反倒是心虚的皱眉,“此事容我日后再向你解释。”  “封家小姐肚子里有殿下的骨肉已成事实,殿下还需如何解释?依臣妾看,不如今日就定下日子,早些接封家小姐进门,也免得过些日子显了肚,被人说闲话!”洛安安此时装着生气的模样,是想告诉 封裕,对于近日封谨颜拦车一事,她是不高兴的。 说着,便站起了身来,“殿下慢用,臣妾先回府了。”说罢,便大步离去,也不顾身后的百里玄烨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不管他是怎样的表情,她都不在乎。 只是行出御书房没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唤她,“娘娘!请等一下!” 洛安安站定了脚步,回头看去,是封谨颜。 “封姑娘还有何事?”洛安安冲着她淡淡一笑,却见她紧皱着眉,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又是这样! 洛安安很无语的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便要转身离去。 她可没时间在这儿等着人犹豫不决。 “娘娘!”封谨颜再次开口唤住了她,“娘娘,您,您可是故意要民女来太子面前对峙的?” 在马车上时,洛安安可未曾说过太子殿下与她说过初一那日大醉的事。 方才那一番对峙,令她好没面子,而洛安安话里话外都暗指她不知羞耻,着实叫人生气!  面对封谨颜这般好无力道的质问,洛安安忍不住轻笑,“怎么?封姑娘此刻是在质问本宫?”说话间,洛安安微微挑眉,站正了身子看她,“是啊,本宫就是故意的,如何?本宫身为太子妃,被一个不知 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拦住了马车,更扬言其腹中有了太子的骨肉,本宫不带人来太子面前对峙一番,又能如何?” “你……”封谨颜大约也是在封家被人尊崇惯了,如今见洛安安这般说话,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怎能如此恶毒?” “恶毒?”洛安安笑出了声,“封姑娘管这叫恶毒?那封姑娘你勾引人家的丈夫,当家找原配摊牌,又算什么?” 一个小三,竟然敢跟原配叫嚣,果真是胆肥了! 封谨颜似乎也有些心虚,但依旧不服输,“我,我只是不想让太子殿下的骨血流落在外……” “那还真是辛苦封姑娘了,您如此体贴为殿下着想,本宫替殿下多谢封姑娘。”说着,便是冷冷一笑,“可是说到底,你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殿下的,都说不准吧?” “你什么意思!”洛安安这话,显然是刺到了封谨颜的痛处。  洛安安冷笑着,“封姑娘方才也该听殿下说了,那日他大醉,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到底有没有宠幸过封姑娘,还是个说不准的事儿,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日,封姑娘真是被殿下宠幸了,那这之后, 还有没有其余的人接手,都说不准吧?” 她话语未落,封谨颜受不了羞辱便一个巴掌挥了过来。 却是被洛安安死死的握住。  “哟,本宫以为封姑娘是只胆小怕事的兔子,没想到,这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哦?封姑娘自己做出这等子事儿来,还容不得本宫说两句了?你可记住了,事儿是你自己做的,人言可畏,今日本宫说 的,都还是轻的,日后旁人说起来,只怕你连死的心思都能有!” 洛安安一把甩开了封谨颜的手,力道太大,竟是让封谨颜连连往后退了三步才站稳。 无比愤怒的瞪着洛安安,眼里却已是含着泪。  “封姑娘记好了,今日你拦车在前,阻我离去在后,不论你目的为何,此时此刻这份羞辱,都是你自找的。你今日说我恶毒,日后进了太子府的门,本宫定然会让你好好瞧瞧,什么才叫恶毒。”说罢, 洛安安不想再与之纠缠,转身离去。 兔子会咬人,也只是只兔子而已。 小三还敢这么嚣张,不知所谓! “这封姑娘未免太没规矩了。”殷澄不知何时已是跟在洛安安身后,“可要属下去教训教训?” “方才我不是已经教训过了。”洛安安说着,忍不住轻笑,回头看了殷澄一眼,“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人家一个孕妇,你也好意思去欺负啊?” “夫人也是孕妇。”殷澄跟在洛安安身后,一本正经,“谁对夫人不敬,我就对谁不客气。” 这殷澄殷昊两兄弟,向来严肃,有时候认真起来,也是叫人哭笑不得。“行了行了,若是要教训谁,我自会跟你们说的,对了,苏妈妈那边没事吧?” “一切安好,不过洛家那边已是有了动静,听说洛毅川这几日都焦头烂额的。” “自找的。”洛安安冷哼了一声,洛家那边,她可是没有去插手的打算了。 “还有一事。”殷澄再次开口,“麟王那边,有动静。” 洛安安的脚步,不由的停下,转身过来看向殷澄,“他做什么了?” “盗印国玺。”殷澄刻意压低了声,却依旧让洛安安心口狠狠的一惊。 百里墨宸为了皇位,居然敢盗印国玺!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殷澄退下,洛安安继续往宫外行去,只是这颗心开始沉浮不定。 第一百八十四章 撕破脸 入夜,洛安安坐在梳妆台前,将发髻上的饰物一一摘下。 门外,响起了通传声,“娘娘,殿下来了。” 话音落下,房门也被打开,百里玄烨进了屋来,洛安安却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直到百里玄烨走到了她身后,她才冲着铜镜嫣然一笑,“臣妾还以为殿下今日得在宫里过夜,还想着也不知哪家的姑娘,又要遭殃了呢。” “安安。”他沉声开口,似乎有些歉疚。 未等他继续说下来,洛安安便站起了身来,转身看向百里玄烨,“殿下放心,臣妾并无不悦,有人能为殿下开枝散叶,是好事。” 她说着,果真露出几分会心的笑意。 百里玄烨就这么看着洛安安,眸间隐着不安,“为何我觉得,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是吗?”洛安安挑眉,露出一副甚为无辜的模样,“那许是因为,殿下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臣妾吧?”她说着,便往一旁的香炉走去,加了香料,点燃,缕缕轻烟升起,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殿下放心,颜姑娘的事儿,臣妾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臣妾有一事不明,还望殿下知无不言。”她转身看向百里玄烨,脸上已是没了笑意,换做平常,百里玄烨定然能从她这表情的变化之中瞧出端倪 。 可此刻,他竟一丝都未曾觉察出来。 只听她道,“元宵灯会,殿下失踪了一会儿,可是去会那颜姑娘了?” 他双眉紧蹙,平日里这一张嘴就能漫天开口,此刻,却说不出话来。 纠结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 “所以,梅儿那日,是瞧见了殿下与封姑娘?” “是。” 洛安安总算是点了点头,却又问道,“那想必,一定是殿下与封姑娘还说了什么吧?”否则,梅儿岂会那般惊慌? 百里玄烨猛然一愣,这一次,却怎么都不说了。 他越是这样,洛安安便越发知道,自己所猜测的一定都是真的。 定然是百里玄烨与那封家小姐私会时,说了些对她不利甚至是企图加害她的话,所以梅儿那会儿才会如此惊慌的跑来。 可,到底说了什么,梅儿致死都没能说出口。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闭上了眼,眼前却出现了梅儿被做成了人彘,躺在床上的模样。 双拳不由的紧握,洛安安却突然一笑,“殿下可知,我这屋里的香,叫什么?” 她突然转了话题,着实可疑,惹得百里玄烨的一双眼很是警觉的看向了洛安安身后的香炉。 洛安安这才重新睁开眼,看向百里玄烨,见他面色紧张的样子,便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殿下这是怕了?怕什么?我这香炉里没下毒,殿下别怕,死不了人的,臣妾只是下了点幻魂香在里面而已。” 听到幻魂香三个字,百里玄烨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推开洛安安,将香炉打翻在地,一通猛踩。 “你疯了?!”他厉声怒喝,幻魂香是什么,是让洛震天疯了的东西,他亲眼见识过洛震天的疯癫,怎会不怕! 但洛安安却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疯?不会的,幻魂香长时间使用之后突然断了,才会让疯癫。” 她说到这儿,就见百里玄烨微微松了口气,于是乎又是一笑,“臣妾日日给殿下用幻魂香,可是从未间断过的,殿下又岂会疯呢?” “你说什么?”百里玄烨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当下就要上前动手,可这一回,却被殷昊给拦住了去路。  洛安安站在殷昊的身后,冲着百里玄烨笑道,“怎么?想动手啊?是想直接杀了我,还是跟对付梅儿一样,做成人彘,生不如死?可是百里玄烨,你别忘了,没了我,你就没了幻魂香,到时,你猜猜皇 上会不会将皇位交给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 百里玄烨未曾说话,一双眼染着怒意,瞪着殷昊,也瞪着洛安安。 但俨然,此时此刻,洛安安根本就没把百里玄烨放在眼里,只是冲着殷昊问道,“殷昊,你说,如今这江湖上的幻魂香,还有多少?” “不足十斤。” “都在我这儿吧?” “有几两在麟王妃手里。” “哦……那会制这幻魂香的是……” “是我们蜀香楼的人。” 两人一问一答,很是清楚的告诉了百里玄烨,如今,他疯不疯,洛安安说了算。 百里玄烨此时才知道事情已是超出他的掌控,“你发丝的香气,是幻魂香?” 洛安安点着头,示意殷昊退至一旁,这才上前,行至百里玄烨的面前,“殿下总算是闻出来了吗?不只臣妾的发丝,殿下这几日的食物可都是下了药的。” “你竟还买通了我府里的主厨?”她还做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洛安安却耸了耸肩,“不不不,我没没有的买通,而是您府里的主厨,本就是我蜀香楼的人。” 事到如今,洛安安毫不顾忌的将自己的底牌展露,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在他面前暴露了所有的弱点跟软肋,他都不敢动手。 眼见百里玄烨双手紧握成拳,她却笑意更浓,“殿下可别想着动我的人,只要我的人,少一根汗毛,第二日,太子殿下突变痴傻的事儿,就会满城皆知。” 她的人,她用自己的法子来保护,可比旁人的承诺,要靠谱多了。 百里玄烨低头深吸了一口气。 是他大意了。 以为她那日的示好,是因为他终于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却没料到,她一直有所依靠。 蜀香楼,就是她的依靠! 他一直以为,那个地方,不过是个烟花之地。 那里的人,不过是些千人枕万人睡的货!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一日,败在那些人手里。 早知,他当初就不该去救出苏妈妈她们。 应该是由着她们在地牢里被折磨致死! 可他知道,就算那些人死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会有办法,让他像此刻一样,恨之入骨,却又动弹不得! “殿下不必担忧。”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替他整理微乱的衣襟,“只要您乖乖听话,臣妾必不会断了您的幻魂香,黎国的皇位,还是您的,毕竟,比起您,臣妾更不希望是那个人继位。” 她说着,微微一笑,宛若事到如今,便是连黎国未来君主的人选,也是她说了算了。 “你,你将幻魂香涂在发丝间,就不怕生出个傻子来吗?”他沉声问着。 洛安安性子善良,就算是为了报仇,也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除非,有解药! 哪知洛安安却冷冷一笑,“臣妾知道殿下在想什么,幻魂香,无药可解。不然,洛老爷也不会成为如今这幅样子。至于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本就是个孽种,不是吗?” 她刻意说着过分的话,就是要让百里玄烨相信,她如今,已是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包括伤害自己的孩子。 此时此刻,百里玄烨还能说什么? 还有什么可说的? 幻魂香,他已然用了这么多日,他已是离不开了。 若是断了,洛震天便是他的下场。 他怎么敢? 除非……  “不如殿下拿点香料去吧。”洛安安突然开口,好似是看穿了百里玄烨的心思一般,“拿去宫里,让御医们好好研究研究,能不能制出解药来。说不准,在臣妾给殿下断了幻魂香之后,殿下还能如从前那 般机智呢。” 她说着,表情染着嘲讽,让百里玄烨开始怀疑,这幻魂香,真的无药可解。 “啊,不如殿下还是考虑考虑,何时让封家小姐进府吧。”洛安安轻笑着看着百里玄烨。 从前,看着她笑,百里玄烨只会觉得欢喜。 但如今,看着她笑,只会让他觉得一股恶寒自背后袭来。 令他惴惴不安。 “日后再议吧。”他是这么说的。 洛安安却挑了挑眉,“殿下该不是怕等封家小姐进了府,臣妾就会对她下手吧?” 她一下就猜中了他的心思,让他心里更加惶恐。 却听她笑出了声来,“哈哈哈,怕什么呀,臣妾哪有那么狠心,封家小姐,可是怀了身孕的,不是吗?” 百里玄烨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还会在乎封谨颜肚子里的孩子? 如若,她对封谨颜也下了幻魂香,又该如何? “封裕特意将封谨颜安排在本太子身边,我,自不会让她轻易进府。”他急中生智,却也只是想出了这样一个并不是太说得过去的理由。 洛安安心知肚明,却也只是撇了撇嘴,“恩,这朝廷中的事,臣妾不懂,一切都交由殿下安排。” 进不进府,她也无所谓。 那只会咬人的兔子进府了,也不过是令她多个消遣罢了。 “你方才说,会让本太子顺利继位的对不对?”百里玄烨突然转了话风。 洛安安自是点头。 就听百里玄烨道,“那,洛家的万贯家财,你得想办法都弄过来,否则,就算本太子继位,这天下,也迟早会是百里墨宸的。” 听他这么说,洛安安忍不住皱了眉,“为何?” “百里墨宸,暗地里养了一支军队,只要有了洛家那笔钱,他的队伍,就能踏平整个人京都。” 竟是如此?! 那便怪不得百里墨宸那么想要洛家的钱了。 可,既然如今洛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为何还要盗印国玺?  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弄丢了 自从跟百里玄烨摊牌了之后,洛安安每每见到百里玄烨那张别扭的脸就发自肺腑的高兴。 分明是一副要扒了她的皮而后快的模样,却偏偏连她的一根汗毛都不能碰。 否则她断了他的幻魂香,他就成傻子了! 特别是她每日进宫送午膳,将饭菜端至百里玄烨的面前,一一布置好后还会再加一句话,“殿下放心,料已加好。” 每当此时,百里玄烨的表情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似得,着实叫人欢心。 洛安安决定,在她玩腻之前,每日里都去给百里玄烨添个堵,权当是日常消遣了。 这一日,洛安安如往常一般送了午膳回府,还未来得及下马车,就见一个身影自街边从了过来。 只是还未近她的身,就被殷澄给拦下了。 “大姐!啊,不,二姐,不不,是娘娘!娘娘,您,您帮帮我。” 那人虽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可眉眼间已是沾满生意人的市侩,此刻卑躬屈膝的模样,不是洛毅川,又是谁?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哟,洛少爷,这是怎么了?”话虽这般问,但洛安安俨然是心知肚明。 这个洛毅川,终究不是洛大小姐的对手,只怕,已是满盘皆输了。 “娘娘,您帮帮我,您若不帮我,洛家的万贯家财,就得落到那个贱人的手里去了!”洛毅川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富贵之气,污言秽语脱口而出,显然也是恨透了罗家大小姐。 可她,却是冷冷一笑,“当初洛少爷可是说了要让本宫下嫁与你才肯合作的,事到如今,本宫可不敢出手相助。”  “都川儿不懂事!”洛毅川说着,便赏了自己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可见是下了重手的。“是川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川儿好赖部分,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同川儿计较,洛家此刻,已是穷途 末路,川儿也只能求您了。” 洛毅川说着,便跪倒在地,看上去,也的确是没什么办法了。 可,那又如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洛安安淡然开口,脸上不带丝毫情绪,“本宫问你,洛老爷,现在何处?” 听到洛安安这样问,洛毅川面色一僵,眼眸间闪烁着心虚。 “被你赶出府了吧?你想着你爹如今都成了疯子了,留他在洛府还得多派个人伺候,着实麻烦,所以,就将他赶出府去了?” “不,不是的,川儿只是让爹去了别苑修养,是,是爹自己发了疯,跑出去了。”此时此刻,洛毅川还在脚边。 洛安安冷笑,“洛家,家大业大,别说是京都,就算是整个黎国,想要找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爹发了疯跑出去了,你却从未派人去找过,这与将他赶出去,有何区别?” 洛毅川紧皱着眉,似乎一时找不到何时的借口替自己开脱。  就听洛安安道,“实话与你说了吧,你虽掌管了洛家的主印,但主印的权力已然被麟王妃跟洛夫人架空,本宫也知道,如今你名下的产业正一点一点的飞到麟王府的名下去。但事情,并非没有转机,洛 老爷经商数十年,靠的也不是洛家的主印,所以,只要你能拿到洛老爷的亲笔签名,振臂一呼,自然能扭转局势。可惜啊……自作孽,不可活。” 若当初他能存有哪怕一丁点儿的良心,不将洛震天赶出来,今日,又何须来此求她。 洛毅川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老头子虽然疯了,可签名却还能力挽狂澜。 此刻他知道了,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洛震天早已不知行踪,说不定已经流浪出了京都,死在哪个角落里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洛毅川不自主的摇了摇头,跪着上前来,妄图抓住洛安安的裤腿,可殷澄却毫不客气的一脚就将人给踹翻了开去。 “大姐,娘娘!您一定要帮我!难道您就能眼睁睁的看着麟王府拿着洛家的万贯家财,踩在你的头顶上吗!” 这话,是洛毅川最后的希望了。 他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洛安安跟洛家大小姐有仇,跟百里墨宸有怨,于情于理,都该是帮他的! 可洛安安的表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洛安安来到这世上,的确是多次被人欺辱,被踩在脚下。但现在,包括以后,这世上,没人能欺压我半分。太子殿下不能,当今皇上不能,麟王府,更加不能!你也别想着用这激将法来对付我,我 说过了,自作孽,不可活。”她的表情冰冷如霜,“洛少爷今日所求之事,恕本宫无能为力,请回吧。” 说罢,再不理他,转身就回了府去。 洛毅川跌坐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洛安安的背影消失在太子府内,心口,莫名泛起那一股子的苦涩。 从前那个疼他,护他,甚至不惜以生命保护他的大姐,终究还是被他弄丢了。 回了府,洛安安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身后殷澄见状上前,“夫人要不要去苏妈妈那一趟?” “怎么突然这么问?”洛安安挑眉看他,“你想我现在去苏妈妈那?” “属下知道夫人不想帮洛家少爷,但洛家的家财若是被麟王府拿去了,总不太好。”殷澄也是就事论事。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的确不太好,若百里墨宸真的拥兵自重,以武力谋权的话,京都必是一片生灵涂炭。不过就算我去了苏妈妈那儿又能如何?洛震天如今痴痴傻傻的,连名字都写不好。” “洛震天有没有疯,属下不清楚,可他与苏妈妈对弈时招招精明,总不至于脸名字都写不好。” 殷澄淡然道。 引得洛安安挑眉,“你的意思是,洛震天是装的?” “未敢肯定。” 一切,都要试探过才知。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苏妈妈那。”洛安安一声令下,殷澄拱手道了声是,这才上前揽过洛安安,一跃而起。 几个轻跃,人以落至民房的院子里。 见到洛安安,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说笑的姑娘们纷纷站了起来,“夫人来啦。” 洛安安忙冲她们摆手,“你们坐,我来找苏妈妈的。”说着,四下看了眼,“苏妈妈呢?” 闻言,几位姑娘皆是掩嘴偷笑,“我等方才就是在说这事儿呢!洛老爷昨个儿下棋,赢了苏妈妈足足十局,气得苏妈妈关在了屋里一整日,洛老爷这会儿正在哄呢!” “……”洛安安闻言,真是哭笑不得,洛震天疯疯癫癫了,怎么连着苏妈妈都跟着耍起孩子脾气来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洛安安这才往苏妈妈的屋子走去。 没多久,就见一个身影蹲在苏妈妈的房间外,大冬天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够厚,就蹲在那儿,看着也是怪可怜的。 洛安安上前,接下自己身上披风,给洛震天披上,这才敲了敲苏妈妈的房门,“苏妈妈,是我。” 听到是洛安安的声音,房里才有了动静,房门应声而开,洛震天‘咻’的一下站了起来。 看着洛震天的动静,洛安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苏妈妈,你看你把人欺负的!” “怎么是我欺负他了?分明是他欺负我!”约莫是昨天输惨了,苏妈妈此刻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见状,洛安安只好安抚,“是是是,昨日定是洛老爷不对的,明明沾满苏妈妈与你下棋是陪你消遣的,你怎能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洛老爷低垂着头,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这才道,“那,下回让你就是了嘛!” “哼。”苏妈妈俨然还是一副不悦的模样,洛安安只好道,“好了好了,洛老爷这不是给您认错了,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原谅他一次?” 苏妈妈这才松了口,“那我就看在夫人的面上,原谅这死老头一次!” 闻言,洛震天有些不服气的嘟囔,“这臭老头又改成死老头了。” “怎么,你不服气啊!”苏妈妈双手叉腰,俨然一副要吵架的架势。 洛震天赶忙摇头示弱。 只惹得洛安安在一旁哭笑不得。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果真是跟孩子似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苏妈妈以往身为蜀香楼的管事,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洛老爷能连着下了苏妈妈十局,看来这棋艺甚为高超呀!”洛安安话锋一转,语气里俨然有了试探的意思。 洛老爷微微一愣,这才笑道,“那是因为我聪明啊!”装疯卖傻的回答。 洛安安不由的轻笑,“既然聪明,那洛老爷自己的名字,又为何不会写呢?” 这一问,便是连苏妈妈都微微皱了眉,很是警觉的看着洛震天。 就听洛震天支吾道,“那,那我是真的忘了嘛!”  “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忘了,您心里自有分寸。若是真的忘了也好,毕竟洛家这份家业算是毁在了你的手里,忘了,不至于愧对列祖列宗。只是可怜了这京都的百姓了,麟王府拿到洛家的家业后,必定起兵谋反,到时京都便是一片生灵涂炭,也算是妥的洛老爷的福。”话已至此,洛安安也不想再多说,只冲着苏妈妈道,“妈妈进屋,我有话要对您说。”说罢,便拉着苏妈妈进了屋,将洛震天那微愣的身影关在了门外。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先皇驾崩 进了屋,苏妈妈便招呼着洛安安坐下,又倒了杯热茶递给洛安安,“夫人方才所言,可是怀疑,洛老爷都装疯卖傻呢?”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倒是不能确定,只是试探而已。若是洛老爷没疯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倘若是真疯了,就像我方才所说的那样,于他而言,也并非坏事。” “只是可怜了京都的百姓嘛!”苏妈妈接过洛安安的话,长叹了口气,“夫人,麟王他,当真是要谋反?” “是百里玄烨告诉我的,说百里墨宸早已暗自养着一支军队,他想要洛家的家财,就是为了装备队伍,如若皇上驾崩,百里玄烨继位,恐怕,百里墨宸真的会起兵造反。” “倘若麟王已经打定了注意要起兵谋反,那又为何盗印国玺?”最后几个字,苏妈妈说得很轻,仿若是生怕被人听见了去。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猜不透,或许,是想两手准备?” 苏妈妈也跟着摇了摇头,“这帮人,争权夺位,也不知那个位置,有什么好坐的。” “万人之上,唯吾独尊,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能轻易左右天下百姓的性命。大约,就是这些吧。” “却也要对这江山天下负责,对百姓负责,否则,民不聊生,国之不国。”苏妈妈长叹了口气,“照此说来,我倒是希望是麟王继位。” 闻言,洛安安却是不解的挑眉,“为何?” “因为麟王是心系天下之人。”这话,从前苏妈妈也说过,所以在苏妈妈看来,若君跟清儿的事,实则怪不得百里墨宸。 对于苏妈妈的话,洛安安只是淡淡一笑,自顾自饮茶,却听苏妈妈接着道,“仁之小者,乃心系身旁之人,可仁之大者,才会心系天下黎民百姓。” 洛安安端着茶盏的双手微微一顿,这才冲着苏妈妈笑道,“我竟是不知,麟王殿下居然买通了苏妈妈来做说客。” 她自是在说笑的,苏妈妈便也跟着笑道,“怎么夫人不知吗?麟王殿下可是拿来了黄金万两呢!” “是吗?那我可得分一杯羹!” 屋内二人说笑开来,直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妈妈起身去开了门,就见洛震天站在门外,手里还攥着几封书信。 “你将这些书信送出去,他们自会知晓该怎么做。” 这话,是冲着洛安安说的。 洛安安这才上前,接过洛震天手里的书信,粗粗看了眼,那上面所写的名字,洛安安以前在洛家时也是有所耳闻的。 是洛震天手下的几个管事,洛震天当家那会儿,这些管事的也算是二把手了。 “臭老头,你真没疯啊!”苏妈妈很是惊讶的看着的洛震天,就见洛震天瞪了她一眼,“是不是没疯就陪我下棋啊!” “你这臭老头,莫不是下棋着魔了!”苏妈妈抱怨了一声,却还是跟洛震天一起走出了屋去。 洛安安看着手里的书信,忽然间便明白了。 疯没疯,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就可以了吗? 而如今,洛震天所想要的生活,大约就是每日都有人能陪他下下棋,不必去理会那些扰人的事儿吧。 书信交给了殷澄都一一送了出去,时间一晃便是几日。 一封回信都未曾收到,宫里却传来了消息。 皇上驾崩了! 洛安安被急招入宫,等她到时,该到的人也都到了。 除了洛家大小姐。 皇上的寝宫,悲恸一片,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几乎都在跪地哭泣。 只是,真心因为皇上的离世而悲伤的,又有几人? 洛安安上前,行至百里玄烨的身旁跪下,此刻的百里玄烨正伏在地上,双肩抖动着,真是悲恸欲绝的模样。 洛安安照礼磕头,俯下身去,却是在百里玄烨的耳边轻声问了句,“皇上身子已是在渐渐好转,怎会突然驾崩。” 她这般问,自然是在怀疑百里玄烨。 毕竟,皇上的身子正在渐渐康复,怎么可能突然暴毙。 而百里玄烨日日都在宫里,自然是最有机会下手的一个。 她说完便直起了身来,只见百里玄烨也跟着直起了身子,双唇微动,用自有她跟他才能听到的音量道,“你怎么不去问百里墨宸。” 百里墨宸? 那日皇上突然中风,全场可自有百里墨宸一个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她可不信,百里墨宸会加害皇上。 “诸位,先皇驾崩,我等自是悲痛欲绝,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苏公公这话是何意?”大臣中,有人开了口,“先皇驾崩,那便理应由太子殿下继位。” 苏哲一边抹着泪,一边扬声道,“按理来说,应是如此,但先皇自中风之后,自知自己身子大不如前,前日里突然说要立遗旨,既然遗旨已立,当下照规矩,也是该念一念的。” 苏哲说着,便看向百里玄烨,显然是要问百里玄烨的意思,“殿下?” 只见百里玄烨点了点头,苏哲这才站起身来,行至一处角落。 似乎是按下了某个机关,墙上竟多出来一个洞,而先皇的遗旨就藏在那里。 只见苏哲双手捧着遗旨而来,众人皆是三磕头,以示尊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继位至今日,已有三十余载,自认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然年岁不饶,特今日立下遗旨,若朕归天,着二皇子百里墨宸继位,钦此!” 苏哲尖锐的声音还未落,跪地的满朝文物乃至后宫嫔妃皆是面面相窥,震惊不已。 怎么会? 分明立下太子,却将皇位传给了麟王? 洛安安也不由的看向跪在不远处的百里墨宸,却只觉得一阵不安。 他前些日子盗印了国玺,那这遗旨…… “儿臣,百里墨宸,接旨。” 众目睽睽之下,百里墨宸淡然磕头行礼,这才缓步上前,在苏哲面前跪下,举高了双手准备接旨。 洛安安下意识的看向百里玄烨。 却见他表情很是正常,丝毫没有皇位被夺之恨。 这样的正常,反倒是不正常了吧! 果然! 正当苏哲准备合拢圣旨,交与百里墨宸时,突然发现了端倪,“这印……” “印如何?”百里玄烨开口询问。 苏哲皱了眉,“回禀太子殿下,老奴虽未曾见过国玺,但先皇生前曾多次拿出太上皇的传位诏书,以提醒自己要做一位明君,是以这印,老奴也是见过的。” “苏公公的意思是,这印有蹊跷?”问话的,是封裕,封宰相。 苏哲点了点头,“老奴未敢确定,但先皇所执的诏书之上,唯有大黎印三个字,而这个印……”苏哲说着,便将那遗旨翻转过来,以示众人“此印却是大黎国印四个字。”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别说是那些离得近的,就是跪在门口的大臣也能看出来,那印上的确是刻着四个字。 如此低劣的盗刻,当真会是百里墨宸所为? 洛安安眉心紧蹙,总觉得事有蹊跷。 “麟王可有解释?”百里玄烨微扬着下巴,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百里墨宸早已收回了双手,此时听百里玄烨这样问,也并无多大的表情变化,一双眼目视前方,淡淡开口,“先皇遗旨,乃是苏公公拿出来的,与本王何干?” 这话,听上去像是辩解,但面对这样的指控,显得那么干涸无力。 他根本不想辩解什么! “不如让钦天监将国玺拿出来,对比一下吧。” “是啊,说不定是先皇早已命人重刻了国玺。” 众大臣纷纷附和。 不管怎样,眼见为实。 先皇的遗体开始入殓,不管皇位之争如何激烈,死者为大。 错过了入殓的吉时,会遭千夫所指。 一众人分两边跪下,给先皇让开了路。 洛安安也不知人群是怎样动的,分开两边后,百里墨宸竟跪在了她的身旁,而百里玄烨则在对面。 有素衣裹身的侍卫上前,抬起先皇。 众人附身磕头,哭声震天。 她的耳边,却响起百里墨宸的声音,“你想要的,本王会送到你手上。” 她猛的一惊,转头看向他,却见他面色如常,仿佛从未说过方才那句话。 什么叫她想要的,他会送到她手上? 莫名的,她忽然就想起那一夜的对话。 他问她,可是真的想要这天下。 她说,是。 所以他分明有起兵谋反的本事,却还是冒险盗印国玺,刻意露出破绽被人察觉,就是要将这天下,送到她的手上? 他是疯了吗! 先皇的遗体被抬出了寝宫,钦天监却已拿着国玺前来。 洛安安此刻的心已是紧张到分分钟都能滴出水来,可百里墨宸却依旧是那般坦然的模样。 他越是这般冷静淡漠,她的心,便越发的乱。 “麟王,这回,你要如何解释?”百里玄烨手执国玺,那上面刻着‘大黎印’三个字! 百里墨宸不再说话,连一句假装的辩驳都没有! 百里玄烨冷声一笑,“来人,将这盗印国玺的畜生押入地牢!” “是!”屋外侍卫应声,没多久便有侍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长枪。 百里墨宸翩然起身,随手掸了掸衣摆,顺势看向洛安安。 只一眼,不带丝毫情绪的一眼。  随后他便跟着侍卫离去,那双手负于身后,仿若不知此去,乃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陪葬先例 国丧三日,新皇加冕。 洛安安自然是要站在百里玄烨的身边,与他一同加冕。 今日起,她便是黎国的皇后,是六宫之主。 但俨然,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望着大殿之下文武百官,侍卫宦臣,洛安安却发现,她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个人。 百里墨宸。 “众爱卿平身。” 一旁,百里玄烨接受了众人的参拜,意气风发。 大殿之下,众人谢恩起身。 “启禀皇上,臣有事奏。”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上前,看官府,应该是四品以上的官员。 洛安安不认识,百里玄烨却认识,“于爱卿有何事要奏?” “回禀皇上,先皇驾崩三日,明日理应出殡,然先祖皇帝出殡之时,后宫百人陪葬,以示对先祖之忠诚,先皇生前励精图治,国泰民安,臣斗胆提议,循先祖之例陪葬。” 这个于爱卿,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吓得洛安安回了神。 一旁,百里玄烨却是微微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这样的提议有何不妥,“那,照爱卿之见,应让哪些人陪葬?” “回禀皇上,以微臣之见,苏哲苏公公伺候先皇多年,如今先皇殡天,恐泉下无人伺候,理应让苏公公陪同,后宫之中,属皇太贵妃最得先皇恩宠,也应在陪葬之列。” 闻言,百里玄烨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眼看着他就要开口表示同意,洛安安便率先开了口,“于大人此番言论,的确甚有道理,有了苏公公跟皇贵妃陪葬,先皇在泉下总算也有人照顾有人陪了。只是黄色……”洛安安说着,话锋一转,看向百 里玄烨,淡淡轻笑,“先皇把持朝政多年,习惯了每日上朝与大臣议事,臣妾想,先皇既然有了内臣与妃嫔,自然也该有大臣相陪的。” 此言一出,百官皆是一阵颤栗。 皇后的意思是,要让大臣陪葬? 就见洛安安的视线一一扫过大殿之下众人,这才开口道,“于大人提出这等提议,可见对先皇衷心,不如于大人也在陪葬之列,去往九泉之下,陪先皇。” 她这话音一落,提议的于大人已是惊得面色惨白,“皇,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自古从无大臣陪葬的先例。” “没有先例,可为先皇开一个先例,方才于大人不也说了,先皇励精图治,使得黎国上下安居乐业,此乃大功德,开此先例,有何不可?怎么?于大人是怕了?不想给先皇陪葬?” 口口声声找别人陪葬时,那一副伶牙俐齿。 如今要他陪葬了,就做出怎么一副怂样! 呵! “此事容后再议吧。”百里玄烨开了口,容后再议,也等于是不再提陪葬这事儿了,毕竟,先皇明日一早就出殡了。 洛安安心下冷哼,看了那于大人一眼,只见后者暗暗松了口气。 加冕仪式过后,洛安安自当还要给当今太后请安的。 她是不想去的,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她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去了皇太后的寝宫请安,却发现,还有旁人在。 封谨颜。 见到洛安安,封谨颜自当起身行礼,惹得皇太后一个劲的劝阻,“颜儿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闻言,封谨颜自然是乖巧的应了声是。 于是乎,洛安安便也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未曾同皇太后行礼,便遣了宫女端茶来。 这一举动,可是惹得皇太后甚为不悦,“没规没矩。” 洛安安接过茶盏,一边拨弄,一边轻吹,饮了一口才道,“母后不是说了,有孕在身就不必多礼嘛!” 这地方,有孕在身的,又不是封谨颜一个! 熟料皇太后冷哼了一声,“虽是都有身孕,但到底谁的腹中才是龙嗣,哀家心知肚明。” “母后当真心知肚明吗?”洛安安放下了茶盏,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可连皇上都不能确定,封姑娘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呢!” “姑母!”封姑娘受了辱,立刻就找皇太后求救了。 洛安安当下才知道,原来这封谨颜,竟是皇太后的侄女。 那封谨颜跟百里玄烨,岂不是近亲? 那封谨颜肚子里的,很有可能是个残疾儿啊! 想到这,洛安安不由的叹了口气。 可怜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了。 见自己的宝贝侄女受了气,皇太后自是要护着的,“颜儿是怎样的人,哀家心里清楚的很,封家家教严谨,绝教不出没规没矩的女儿来。” “恩,封家家教果然严谨,大年初一就让自家女儿跑去别人家的床。”洛安安淡淡浅笑。 论冷嘲热疯,呵呵,不好意思,她无敌,你们随意。 封谨颜当下这脸上就挂不住了,红了脸,也红了眼。 洛安安可不想看她哭,放下了茶盏,“本宫还有要事处理,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说着,便要起身走人。 哪知她还未彻底站起,就被皇太后给唤住了,“那个,皇后再等一会儿,哀家还有事要说。” 语气态度,比之方才不知好了多少,洛安安知道,这皇太后一定是有求于她。 于是坐回了椅子上,淡淡浅笑,“不知母后有何事要吩咐?” “这个,皇后啊,你看,如今皇上继位,后宫却太过冷清,不如就招了颜儿进宫,反正她也怀了皇上的骨肉,总不好再让她呆在宫外。” 洛安安早已料到皇太后要说的是封谨颜进宫的事儿,当下也只是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但笑不语。  见状,皇太后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皇后啊,你身为六宫之主,理应为皇上分担琐事,再过几月,颜儿的肚子可就得显了,到时悠悠众口,人言可畏,只怕会给皇家添来诸多口舌,给皇上摸黑呀! ”  “母后。”洛安安这才开口,抬头看向皇太后,“关于封姑娘的事儿,不瞒母后,儿臣早在太子府时就劝过皇上,将封姑娘尽早收入府中,至于为何到今日皇上都未能给封姑娘一个名分,儿臣也不是很清楚。恐怕母后,还得去问问皇上才行。至于后宫冷清一事,等先皇的百日过后,儿臣自当会替皇上招选秀女入宫。”洛安安说到这儿,便冲着封谨颜一笑,“封姑娘也别心急,就算皇上不招你入宫,等百日 后的秀女大选,封姑娘还是有机会入宫的。” “等,百日……”封谨颜忧心忡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百日之后,她怎么算都有四个多月了,到时,只怕这肚子,连衣服都遮不住了。 看着封谨颜,洛安安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也只是被他爹跟皇太后利用了,一个女人家,未婚先孕,在现代都是件容易被人诟病的事儿,莫说是这个思想封建的古代了。 “这样吧,关于让封姑娘进宫的事儿,本宫再去同皇上商量商量,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得皇上拿主意,本宫也给不了任何的保证。” 闻言,皇太后只好点了点头。 洛安安便起身,说了句告退便离开了。 而等洛安安走后,皇太后才看向封谨颜,见后者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劝慰,“颜儿,你别担心,皇后既然已经答应,自然会去皇上面前说的。”  可封谨颜却微微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皇太后,“皇后娘娘的话,姑母您信吗?”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姑母,方才皇后的话,颜儿一句都不信!颜儿不信是皇上不要颜儿,一定是皇后嫉妒颜儿夺 了她的宠爱,才阻挠着皇上不让颜儿进宫的,她那么嫉妒颜儿,又岂会帮颜儿说话!” 一边哭诉着,一边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颜儿今后的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若是等到肚子大得遮不住,皇上还不让颜儿进宫,颜儿要怎么办啊?爹爹定会骂我没用,颜儿,会被世人耻笑的!” “傻丫头,不许多想,就算皇后不说,哀家也会跟皇上去说,你放心,哀家一定会让你进宫的!” 皇太后的保证,也不知封谨颜有没有听进去,只是想到自己日后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封谨颜的眼泪便是如珠般落下。 而离开皇太后的寝宫后,洛安安便是往自己的寝宫走去,走着走着,却停下了。 “夫人可是想去地牢?”身后传来殷澄的声音。 洛安安回头看他,微微凝眉,“你的轻功如何?”她记得,当初韩越带她冲进皇宫时,可是惊动了这宫里的暗卫的。 她若是去地牢,可不想被百里玄烨知道。 闻言,殷澄一本正经的答道,“此世间,论轻功,属下排第二,无人敢自诩第一。夫人放心,这宫里的暗卫,绝不会发现属下的踪迹。” “怎么嚣张?”洛安安挑了挑眉,“那好吧,咱们就去地牢吧。” 话音落下,殷澄却突然不见踪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那家伙该不会理解错误,自己去地牢了吧? 洛安安心里,闪现出十万个黑人问号。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唤声,“皇后娘娘……”  洛安安一愣,冲着远处看去,是苏哲。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的秘密 只见苏哲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青布素衣,肩上还挎着软布包裹,似乎是要远行。 苏哲上前来,跪地磕头行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公公快起。”洛安安忙将苏哲扶起,这才问道,“公公这是要去往何处?” 苏哲淡淡一笑,“奴才奉旨替先皇守陵,这便要走了。” 闻言,洛安安皱了眉,“皇陵地处偏远,常年积雪,苏公公年事已高,只怕去那寒苦之地,身子会吃不消吧。” 却见苏哲轻笑摇头,“奴才原本是要给先皇陪葬的,多亏了皇后娘娘在大殿之上出言相助,眼下奴才这条命,等于是捡回来的,去往皇陵,已是皇上仁慈了。” 听着苏哲这样说,洛安安忍不住叹了口气,试探般问道,“苏公公您……是麟王的人吗?” 闻言,苏哲一愣,深深的看了洛安安一眼,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是。” 果然! 就是因为知道苏哲是百里墨宸的人,所以百里玄烨才会想方设法要了苏哲的性命。 尽早那个于大人提议苏哲陪葬的事儿,只怕也是百里玄烨授意,只是她当众表现出了反对,百里玄烨碍于她手里的幻魂香,只好将此事作罢。 却还是让苏哲去那寒苦之地,远离京都,朝堂。 长叹了口气,洛安安才缓缓开口,“所以,国玺之印,真的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说完这话,表情难掩几分落寞。 见状,苏哲宽慰道,“皇后娘娘,麟王殿下说,娘娘心怀仁慈,有娘娘在,相信黎国的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他倒是对我有信心。”洛安安自嘲版的一声冷笑,就见苏哲的表情,突然染上了几分严肃。 “奴才被发配皇陵,恐日后再无回京之日,言下却有一事放不下,相托付与娘娘,不知娘娘可否答应。” 见他面色略有凝重,洛安安自然不敢轻易答应,只沉眉问道,“何事?” “此事,乃是事关六百余人性命的大事。”苏哲此话一出口,洛安安便是一惊。 却见苏哲四下看了眼,确定无人之后,才将一张纸交给了洛安安。 “这上面,乃是麟王这边的官员,几个府内,包括了下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总共六百余人。” 洛安安偷偷探看手心里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官员的名字,官位,品阶,生怕洛安安会弄错了似得。 就听苏哲接着道,“当今皇上心狠手辣,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必定是铲除异己,斩草除根,娘娘,这些人的性命,可就全靠你了。” “这也是百里墨宸吩咐你的?”洛安安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纸条,就见苏哲点了点头。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这才冲着苏哲掠起一抹淡笑,“苏公公放心吧,本宫定当竭尽全力。” “那老奴,就代表这六百多人,多谢皇后娘娘了。”苏哲说着,便跪了下来,冲着洛安安稳稳的磕了三个头。 洛安安就怎么静静的看着他,并未阻止。 她知道,这三个头,对苏哲而言,事关六百多人的性命,意义重大。 磕过了头,苏哲才心满意足的起身,“马车还在宫外等着,奴才这就告辞了。” “这么快?先皇不是明日才出殡吗?” “是,但奴才要先行一日,前往皇陵打理。奴才告退。”苏哲说罢,拱手行了礼,这才走开了。 “夫人。” 殷澄再次出现,神不知鬼不觉。 “麟王对夫人,可谓信任有加。” 方才苏哲与洛安安的谈话,殷澄藏在暗处,自然也都听到了。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他对我信任有加,我却还不知道该如何保下这些人。”说话间,眉心已是微蹙,“这个百里墨宸,自己想死也就算了,居然还丢下这一大堆烂摊子给我!” 语气抱怨,但连殷澄都听得出来,她言不由心。 “属下还是带夫人先去渐渐麟王吧。”殷澄道。 洛安安自是点了点头。 地牢内,一片昏暗。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刺鼻的臭味儿。 这种味道,洛安安是熟悉的,当初穿越来时,她也曾被百里玄烨的人关进过这里。 那时,是百里墨宸出现,将她从采花贼的手里救下。 而如今,被关在地牢里的人,是百里墨宸。 这算是物是人非,还是世事难料? “夫人,小的权力有限,只能为夫人争取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带路的狱卒小声说着。 若非殷澄介绍,她也不知原来这地牢里还要蜀香楼的人。 狱卒在一处牢门前停下,拿出钥匙开了锁。 “小的去外面守着。”狱卒很是恭敬的点了点头。 洛安安轻笑回了声,“有劳了。” 狱卒忙道,“举手之劳。”说罢,将手里的灯递给了洛安安,这才退下了。 狱卒离去的脚步声,清晰可闻,越来越远。 洛安安提着灯,站在牢房外,看着角落里那隐约的白色身影,竟是久久未能上前。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了。”那身影沉声开口,语调带着几分调笑,“皇后娘娘是准备就怎么看着本王一炷香吗?” 他这调笑的语气,无端便惹恼了洛安安,“麟王撇下这一堆烂摊子给本宫,自个儿倒是悠闲自在。” 闻言,那抹身影动了动,随后站了起来,缓步朝着洛安安走来。 每一步,都带着铁链与地面的摩擦声,令人心颤。 “皇后娘娘,将此,唤作悠闲吗?”他已然站在他的面前,昏暗的灯光照过去,他白色的囚服上,丝丝血印,分外清明。 他们居然对他用刑了! 藏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便紧握,可洛安安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麟王盗印国玺,伪造遗旨,眼下这些,是你自找的。” “既然是本王自作自受,那皇后娘娘此刻来,是做什么?”他说着,又上前离开一步,那早已开了锁的牢门,却依旧关着。 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洛安安有些不服气的皱了眉,“我来,是想问麟王殿下,麟王妃呢?” 那日先皇驾崩,她就没有看到洛家大小姐的身影,这几日她一来担心百里墨宸,二来初进宫事情也多,也没顾得上。 此刻想来,应该是百里墨宸早就跟洛家大小姐说好了,让人家赶紧跑了吧! 听她问起,百里墨宸不自觉的沉了眉,“安安,她有孕在身,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计较?”洛安安因着百里墨宸的话,而微微歪了脑袋,“百里墨宸,你是在关心你的麟王妃,还是关心麟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啊?” 那个,他跟洛家大小姐的孩子! “安安……”他将眉心沉得更低,“你非要这么为难一个将死之人吗?” 盗印国玺,伪造遗旨,哪一条不是死罪。 等明日先皇出殡,只怕那道砍头的圣旨,就要颁下了。 因着这一句‘将死之人’,洛安安满腔的怒火都在此时化为灰烬。 她很想告诉她,其实她不要什么皇位,不要什么天下,可以的话,她能将这天下全都给他。 只要,他活着。 可,他跟她,经历了怎么多事,恨也好,怨也好,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开不了口去跟他说那些话。 只能怎么静静的望着他。 灯火昏暗,不时跳动,惹得他那张脸都仿若时隐时现。 那么……不真实。 “可否,再抱一下?”他怎么问,低沉的声音,却显得毫无底气。 他怕,她不答应。 她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提灯,而那另一只藏在衣袖下的手,终于缓缓抬起,将牢门拉开。 她向他走去,一步,两步,轻轻撞进他的怀里。 他紧紧的搂着他,低头埋在她的颈间。 她的发丝上,已经没了幻魂香的气味。 他轻嗅着她的体香,仿若是要将这股子久违的香气深深的印入自己的记忆里。 他发誓,到了地府,他绝不喝那碗孟婆汤,纵然永世不能轮回,他也不要忘了她。 他的怀抱,那么紧,那么炙热。 他在微微的颤抖着,千万个不舍得。 她也轻轻回抱住他,只求这样,能让自己心口处空洞的疼痛稍稍平息。 “孩子不是我的。”他的唇在她颈间轻轻摩挲,沉稳的身影令洛安安的身子猛的一僵。 “我没碰过她,孩子,是金彦淮的。”他继续低声说着,紧了紧他的怀抱。 他知道,对于洛家大小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他命不久矣,自然舍不得她因为一件不存在的事而忧心。 孩子,是金彦淮的。 那日他被下药,却始终清楚自己身下的人,并不是他的安安。 所以,他遮住了洛大小姐的眼,遣了金彦淮来解洛大小姐的药性,使得那个女人以为与她云雨了一夜的人,是他。 而自那之后,他再没碰过那个女人。 所以,孩子不是他的。 洛安安愣住了,她以为……他早已背弃了她!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呆愣的表情,不由的宠溺一笑,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称道,“傻瓜!”  她看着他,眼里有泪滑落,他不忍,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俯下了唇去,将那些泪珠,一一吞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谁该死 吻,慢慢落在她的唇上,越来越深。 他的呼吸跟着急促起来,他怀念她的唇,她的吻;怀念她黏在他怀里,耍赖撒娇的模样;他恨不得现在就要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可,他还是停下了。 将她那已经被他扯开的衣衫给紧紧的拉拢了起来,他低着头,喘着气,克制得很辛苦。 “我不能再这种地方要了你。”这里太脏,他也太脏。 他不能污了她。 洛安安手里的灯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地上,挣扎着,要灭不灭。 听他这么说,她突然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这才俯身拾起即将要熄灭的灯盏,而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在那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渐行渐远,嘴角只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地牢外,之前的狱卒跟殷澄都在。 洛安安将手里的灯盏交给了狱卒,道了声谢,这才随着殷澄离开。 “夫人,回宫吗?”殷澄问。 洛安安却微微摇了摇头,“去趟洛家吧。”她想知道,前些日子让殷澄送出去的那些信,可有回应了。 殷澄点头,这才带着洛安安飞跃而起,去了洛家。 洛安安早就知道,洛家在洛毅川的手里,早已被败得不像话了。 可她没料到,洛家竟然是真的被败空了。 洛家上下那么多奴仆,临走前几乎都将整个洛府的东西都搬走了,偌大的洛府,如今竟是只剩下了洛毅川一人。 “似乎是在那个方向。”殷澄朝着西北方向一指,偌大的洛府,此刻却也只有那个方向有声音传来。 洛安安顺着殷澄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洛大小姐未出阁前的闺房所在。 恩,她也住过一段时日的。 “去看看吧。”洛安安说着,便与殷澄一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果然,是在那间院子里。 站在院门外,洛安安便已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不由的眉心一蹙,殷澄推开了院门,洛安安便见到房门前趴着一个人。 不用问也知道,是洛毅川。 许是听到了动静,洛毅川略显艰难的撑起了身子,眯着眼看向院门口,醉醺醺的冲着洛安安一笑,“大姐?” 洛安安冷淡着表情,四下看了一眼,这才道,“洛府怎么大,你偏偏趴在这儿做什么?” “呵呵。”洛毅川冲着洛安安傻笑了一声,“我在找我大姐呀!大姐,你回来啦……” 洛毅川说着,就踉跄着走上了前来。 殷澄自然不会让他接近洛安安,却也只是轻轻一推,洛毅川便向后摔去。 可就算是磕到了脑袋,洛毅川也是眉心都没皱一下,脸上依旧是醉酒后的傻笑,“嘿嘿,大姐,嗝,你,你怎么想着回来了呀?”  “这几日,府里可收到过什么信?”洛安安问,她想着,或许那日洛震天的信里写着让他的那些老手下来帮洛毅川,所以回信都送来洛府了,只是洛毅川被洛家大小姐弄得焦头烂额的,所以都没拆开来 看过?  闻言,洛毅川摇了摇头,“什么信啊?我洛家都破败成今日这幅模样了,哪还有什么信啊?嘿嘿,如今还想着我的,就只有大姐你了,大姐,你对我真好。”洛毅川说着,又上前来,想当然的又被殷澄 推了一把。 而这回,他摔倒在地上,干脆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幅烂泥的样子,着实叫人厌恨, “殷澄,你将人扶去床上睡着,顺便在府里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信件。” “是!”殷澄点头,上前将洛毅川扶起,这才走出院子去。 而洛安安便开始在院子里闲逛起来。 此处,她虽不是真正的主人,但也是跟清儿若君一起生活了许久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忍不住让她怀念起从前的时光来。 那些花盆,还是清儿一个一个标记的,那回她被污蔑害洛霏月小产,还是清儿找到了证据来帮她。 想着,脚步便不由自主的朝着花圃那儿走去。 这些花草,好久都未曾打理了,上次她带着人来搬走了许多,当时夜深,又时间紧迫,弄得此处乱七八糟的,竟然也没人来整理下。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长叹了口气,这才俯身,开始一盆一盆的收拾起来。 其实,她这人,很念旧的。  就比如今日在地牢内,看着百里墨宸那副狼狈的模样,听着他低沉诉说,感受他怀里的温度,呼吸着他唇瓣间的气息,她差一点就想拉着他的手,一起逃离地牢,逃离京都,逃离这世间所有的纷扰, 一走了之,逃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可,她不能啊…… 若君跟清儿死前的惨状,她记忆犹新。 梅儿被折磨的人不成人,在她手里一点点断气的模样,她还历历在目。 她不能走,她不能让做了坏事的人高枕无忧,安心度日! 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那些人,必须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着那些令人心伤的事,洛安安的心口自然是忍不住涌起一股子怒意,连着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变得匆忙起来,以至于一个不小心,便将一盆花给打碎了。 “啧。”忍不住责怪了自己一声,洛安安皱起眉来,蹲下身子,清理花盆的碎片。 忽然间,泥土里的几颗种子引起了洛安安的注意。 这是…… 洛安安将那一堆的种子拾起,捧在手心,凑近了鼻尖微微一嗅。 罂粟?! 这花圃里居然还有罂粟?! 怎么她从前都眉发觉? 心下猛的一惊,洛安安忙往花圃的其他地方看了看,并没有罂粟花啊! 也对,罂粟花花瓣极大,颜色艳丽,若真有,她不可能认不出来,可这些种子,的的确确就是罂粟籽呀! 难不成,是当初洛大小姐命人弄来了罂粟的种子种在这个被洛安安打碎的花盆里,可因为土壤,气候等关系,所以这些种子并没有能发芽? 洛安安用手指将种子捻了下,并未碎,说明这些种子没有烂,都还好好的。 罂粟这种植物,有很高的药用价值,适量用的话,有镇咳镇痛等效果。 可若是过量,就会让人上瘾。 而她手心里这些量,足以让人上瘾了。 “夫人。” 殷澄的声音打断了洛安安的思绪。 洛安安这才起身,冲着他淡淡一笑,“将人安置好了?” “是。”殷澄点了点头,“属下也在府里搜了一圈,府里几乎都被搬空了,就连书房也都是空空荡荡的,并未找到半封书信。” “这样啊……”洛安安微微皱了眉,“那洛震天写的那些书信,难不成半点用处都没有吗?” “也不尽然,至少,洛家大小姐并未如愿。” “当真?”  见殷澄点头,洛安安的心思不由的沉了沉,“洛家大小姐没能弄走洛家的万贯家财,那便说明,洛震天的书信,是有用的,那群老伙计,也都收到了,可为何直到今日都没有给我半分讯息?如今的洛家 ,到底是在谁的手里。” 她这边还在疑惑,那便殷澄却突然低声呼了声,“哥?” 话音刚落,殷昊便出现在二人面前,“夫人。” 殷昊拱手给洛安安行了礼,洛安安自是点了点头,“这还没入夜,你怎么就来了?” 殷昊都是负责她晚上的安全的。 就听殷昊道,“苏妈妈让我交点东西给夫人。”殷昊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大摞纸。 洛安安接过一看,竟是洛家名下各产业的房契,地契。 “这是怎么回事?”洛安安弄不明白了,她方才还在跟殷澄谈论此事呢! 只听殷昊道,“这般老家伙,都是人精,虽早已接到了书信,却还是等着夫人加冕了才肯将这些东西交出来。苏妈妈那儿还有好些账本,太多了不好拿。” “原来如此。”洛安安冷冷一笑,“那些老伙计,是想求个稳妥。” 虽说有洛震天的书信,却也怕麟王会继位,洛家大小姐会成为皇后,所以,一直到今日的加冕仪式完成之后,才将这些东西想办法交去给了苏妈妈。 “恭喜夫人。”一旁,殷澄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如今洛安安贵为皇后,当今皇上因着幻魂香可以说对洛安安是言听计从,等于她手里,握着这黎国最大的权力。 而洛家的万贯家财,眼下也已经到了洛安安手里,别说这些房契地契若是卖了会是怎样的一个天文数字,但说洛家手底下那些生意每月的进账,就足够养活几座城池的百姓了! 有钱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洛安安掂量着手里的房契地契,微微耸了耸肩,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啊! “殷澄。”洛安安从手里拿出了一家店铺的房契跟地契,道,“你去跟洛毅川说,这家店,换这座府邸,让他收拾收拾尽快搬出去,好接苏妈妈跟姑娘们来住。” “是。”殷澄应声。 洛安安又将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罂粟籽递给了殷昊,“这些籽,都给我碾磨成粉,分三次跟幻魂香一起加进百里玄烨的吃食中,不过,不能被百里玄烨知道。” “是”殷昊也应了声。 洛安安这才微微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今日天气晴好,空气也甚是清新,她不由的深吸了口气,微微扬起唇角。  她不会让百里墨宸死的,该死的,是百里玄烨。 第一百九十章 把柄 是夜。 月光,惨白。 洛安安正准备脱衣就寝,却听到了屋外尖锐的通传的声。 “皇上驾到……” 已经脱了一半的袍子重新穿上,房门也在此时应声而来。 洛安安上前,点着了灯,这才看向百里玄烨,“这么晚了,圣上怎么想着来臣妾这儿。” “你是朕的皇后,朕来你这儿,有何不妥?” 百里玄烨神色淡淡,却是一副吃了枪药的语气。 洛安安自然不惧,只淡淡一笑,“你我之间,约莫也不需要绕来绕去了,皇上有何事想说的,但说无妨。” 都已经撕破了脸了,又何必所写有的没的。 闻言,百里玄烨的眉心骤然一沉,“你今日,去见过母后了?” “臣妾身为皇后,照着宫里的规矩去给太后请安,应当不妨事吧?”而且,百里玄烨想问的,绝不是这个。 果然,就听他接着道,“颜儿也在?” “是啊,臣妾去到太后那儿的实话,封姑娘就在。”洛安安说着,又忍不住一笑,“话说回来,原来这封姑娘与皇上您是表兄妹啊,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俩关系这么近,也亏得皇上您下得去手。” 她毫不顾忌的说笑,因为她知道,百里玄烨定不敢对她怎么样。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百里玄烨并未将她的调笑放在心上,只是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我们?皇上指的是臣妾跟太后,还是臣妾跟封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坐下。 百里玄烨似乎眉什么耐心了,沉了口气,“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洛安安撇了撇嘴,拿过一旁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封姑娘想进宫服侍皇上,您也知道,她这肚子再过几个月就得显怀了,若是不进宫来,到时候的风言风语,定是叫人吃不消 的。” “所以呢?” “所以臣妾就跟封姑娘说,会跟皇上提及此事的呀!反正不让她进宫的又不是臣妾,皇上若不信,去问太后不就行了。” 洛安安说到这儿,便是觉察到了不对劲。 百里玄烨怎么晚来,就为了问这些事儿? 于是乎,刚刚放到唇瓣的茶盏又重新放下,“封姑娘出事了?” “你还有脸问!”百里玄烨一声厉喝,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若非你今日对颜儿冷嘲热讽,极尽羞辱之词,她岂会那么想不开,悬梁自尽!” 悬梁自尽?! 洛安安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封谨颜,因为她今日说的那些话,就悬梁自尽了? “幸好她福大命大,及时被府里的下人救下,否则今日,就是一尸两命!”百里玄烨依旧是厉声怒喝,而洛安安却已是松了口气,“哦,没死是吧?看你紧张的样子,还一尸两命,呵。” “洛安安!”百里玄烨握紧了双拳,对弈此刻洛安安的反应,恨不得一拳挥上去。  可洛安安却只是瞥了他一眼,仿若根本就未曾将他放在眼里,“你凶什么?她封谨颜若真是那么有羞耻心,被人说上两句就会自杀的,那当初就不会有那个脸面赶去别苑,爬上你的床了。放心,能做出 这种事的女人,绝不会因为旁人的两三句话就自尽的。” “你的意思是,颜儿那只是演戏给朕看?”百里玄烨似乎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洛安安耸了耸肩,“不排除这个可能啊!谁让皇上你执意不肯让人进宫呢,人家没办法,只好相处这样的苦肉计来也说不定啊!” “可颜儿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御医说了,何时会醒,都还是个未知数!”百里玄烨说着,微眯起双眸,“若是演戏,岂会将自己弄至如此境地!”  “那说不定是她自己演过头了呀!”洛安安歪着脑袋,很是平静的对上百里玄烨愤怒的视线,“怎么?皇上您心疼啊?那您就让封姑娘进宫不就成了?您自己怕臣妾会对封姑娘不利,不让封姑娘进宫,这 会儿封姑娘自尽了,您倒是怪在臣妾头上来了,皇上,您可把自己撇得真干净啊!” 被她这话一堵,百里玄烨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就见洛安安冷笑着站起身来,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伸手整理着他因为方才的愤怒而微乱的衣襟,“皇上,其实您何不告诉封姑娘真相,您是为她好才不让她进宫的呢?”她说着,便是抬头看他,嘴角掠起一抹狐媚的笑,“臣妾知道了,皇上怕被旁人知道了您受制于臣妾这事儿,会觉得没面子!所以嘛,您又何必为了一个封姑娘而对臣妾动怒呢?您关心的又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皇嗣罢了,可等过些时 日,臣妾为皇上举办选秀大典,到时后宫充盈,皇上还怕不能百子千孙吗?” 看着她如此妩媚的笑脸,百里玄烨的一双手不自觉的抬起,握住她的手,而后,一把扯开。 “洛安安,你不必如此嚣张,不要忘了,如今并非你一人才有把柄。” 洛安安耸了耸肩,往后退了两步,这才道,“看来皇上今日来,是来跟臣妾谈条件的,好吧,你说吧。” “百里墨宸故意在最后关头露出破绽,是为了你吧?”他突然转了话题,惹得洛安安皱眉,“皇上到底想要说什么?” “一份幻魂香的制作步骤,换百里墨宸一方数十官员的性命,你看,如何?” 听他说出这样的提议,不得不说,洛安安心里是有些激动的。 毕竟今日苏哲才将那份名单给她,拜托给她怎么重要的任务,眼下,百里玄烨便说出了能保住哪些人性命的条件。 而且,幻魂香对洛安安而言,已经不再重要的,因为,她今日还找到了罂粟种子。 殷昊说,百里玄烨今日的晚膳,已经加了罂粟种子了,是跟幻魂香一起加的,因为百里玄烨早知道他的吃食里会加幻魂香,所以根本就没有起疑。 那东西,邪得很,只要剂量够大,一次就足以叫人上瘾,两次三次之后,便是彻底的瘾君子了。 所以此时此刻,洛安安不能表现出丝毫激动的模样,因为她还要等,等着百里玄烨,彻底屈服在她的脚下。 于是乎,她摆出了一副冷笑的面孔,“皇上想用十几个人的性命,来换走本宫如今唯一能牵制皇上的东西?这比买卖,皇上您未必打算得太好了吧?”  “不是十几条性命,是几百条人命,从来对付异己都是斩草除根的,那些官员既然都是百里墨宸的人,那朕自然一个都不能放过,包括各府的下人,甚至,只是在襁褓里的孩子。”百里玄烨刻意用语气 表现出阴狠,而提起孩子,也是希望借此来触发洛安安的母性。 毕竟,如今的她,也即将为人母。  可熟料,洛安安并未被他说动,反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算是上千条人命,又与我何干?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有怎么点东西来威胁皇上你,保全自己跟蜀香楼众人的性命,为了那上千个我不认识 的人,就让自己跟蜀香楼陪葬?皇上,我有不是傻子!” 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装作不同意的样子,就是要让百里玄烨觉得,事情到了最后是她被逼无奈才交出的幻魂香配方,如此,他才会毫不怀疑的放过那些人。  “别装了。”百里玄烨冷冷一笑,“你若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今日就不会救下苏哲跟皇太贵妃。洛安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不必在朕面前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可是几百条的人命!会有老得走不动路的,也有还抱在怀里嗷嗷待哺的。还有过两日说不定就要庆祝生辰的,又或是家中即将办喜事的,说不定朕派去灭门的队伍,就是在一派喜庆的装扮中,将那满府的人屠杀干净,那些艳红色的绫罗绸缎 上,都分不清是本来的颜色,还是早已被血染红,说不定会有襁褓里的孩子,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喝下一口奶,就吞下了锋利的长剑,还有……” “够了!”洛安安一声厉喝,因为百里玄烨这一派描述而微微颤抖。 这人,果真是冷血到极致了! 那些残忍虐心的画面,她连想都没想过,可他这样形容出来,嘴角竟然还染着几分兴奋的笑。 他说的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是狗就改不了吃屎! 她这样的表现,自然是让百里玄烨满意,他以为,他是抓到了她的软肋了。 “我如何能信你?”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显得有些无力。 “你交出幻魂香的制作步骤,朕就给你一道圣旨,到时,那些人是想继续在朝为官,还是退隐山林,朕都不再追究。” “当真?” “君无戏言!” “好……”洛安安长叹了口气,“明日一早,我便叫人将幻魂香的制作步骤拿来。希望皇上也能一早就准备好圣旨。” 百里玄烨很是满意的一笑,“好,一言为定!” 百里玄烨说罢,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拂袖离去。 他以为,他赢了,只要有了幻魂香的制作步骤,他便可以叫人去研制解药,而就算做不出解药来,也能确保他的幻魂香不会断,他不会疯。  可他,还是低估了洛安安,从一开始就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交易 第二日,巳时。 洛安安拎着食篮,去了御书房。 百里玄烨已是下朝了,此时正在御书房里与朝中的几位大臣议事。 见到洛安安,站在门外的小公公便要通传,却被洛安安的眼神给制止,只好行礼退下了。 御书房的门大开着,洛安安便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争论声。 “皇上,江南才经历洪灾,百姓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万不可再加重赋税啊!” “方大人,这赋税加的,是我大黎全国,并非只是针对江南。” “封大人,老臣自然知道皇上欲颁下这道圣旨,并非针对江南,但江南如今情况特殊,眼下这道圣旨,可否能考虑一下江南百姓。” “若非先皇下旨赈灾,江南的百姓早就死绝了,如今皇上只是加些许赋税罢了,便是当做报恩,也是应该的。” “封大人此言,恕方某不敢苟同,为君者,当心系黎民苍生,怎可求百姓报恩。” “哼,若无圣上,百姓何来安居乐业。” “可这道圣旨一下,百姓只会民不聊生!” 御书房里,只有两位大臣的争执声。 一位是封裕封宰相,另一位则是方钦方太傅。 苏哲给她的名单上,第一位,就是这方太傅。 而百里玄烨,就坐在桌案前,一手撑着脑袋,不停的打着哈欠。 看上去,像是因为劳累之后疲乏了。 可洛安安知道,这家伙,是犯了瘾了。 当下心中便是冷冷一笑,这才拎着食篮跨进了御书房。 “皇上,臣妾给您熬了点燕窝。”进了御书房,才装作不知道书房内还有旁人的模样,略吃惊的道,“这……皇上可是在议事啊?” 见到洛安安,百里玄烨自然是认为她是为了昨晚的那笔交易来的,于是会冲着封裕跟方钦挥了挥手,“尔等先退下吧,此事明日再议。” “是。”封裕跟方钦行礼退下。 洛安安这才拿着食篮上前,就见百里玄烨打了个哈欠,这才冲着洛安安不耐烦的道,“你可是为了幻魂香而来?” “恩。”洛安安一边点头,一边将食篮放在了桌案上,“臣妾想了一夜,觉得那几百条性命,更重要些。” “那幻魂香的秘方呢?”  “皇上别急,显喝点燕窝,您看您连着打了怎么多哈欠,如此眉精神,又怎能与臣妾斗呢?”洛安安使出了激将法,将那燕窝放在了百里玄烨的面前,“皇上放心,臣妾还没有傻到在宫里毒害皇上的份上 ,这碗燕窝里,最多就是放了点幻魂香。” 说话间,她掀开了盅盖。 燕窝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飘至百里玄烨的鼻尖,一下子就让他的眼睛为之一亮。 那罂粟的气味,对没有食用过的人来说,并不特别,可对于已经有了瘾的人而言,份外吸引。 想着洛安安也的确不敢怎么明目张胆的毒害他,这里是皇宫,他是天子,他有事,洛安安也绝逃不出这宫去。 眼下,也的确是受不了那碗燕窝的诱惑,这才拿起一旁的调羹,舀起燕窝喝了起来。 没多久,一盅燕窝便见了底。 百里墨宸心满意足的将调羹放下,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的确好喝,朕也觉得精神多了。” 洛安安心中冷笑,这犯了瘾的人吃下这盅加了东西的燕窝,自然会精神的。 并不应话,就听百里玄烨道,“那幻魂香的秘方?” “那皇上答应给的圣旨呢?” “早已拟好。”百里墨宸说着,便起身从一旁拿出一道圣旨,在桌案上缓缓摊开,也令洛安安清楚的看到了圣旨上的内容。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跟苏哲交给她的那些,一模一样。 “满意了了?”百里玄烨挑眉看她,这才伸出手来,“秘方。” 洛安安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就是秘方,臣妾自然刻意将它交给皇上,只是,这道圣旨上,怕是还要再加上几个名字才行。” 闻言,百里玄烨很是不悦的皱了眉,“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这张秘方如果给了你,就表示我再也没有可以牵制你的东西了,到时候,蜀香楼怎么办?所以这道圣旨上,必须加上苏妈妈她们的名字。” 百里玄烨恨恨的看着洛安安,却早已料到她会有这样的要求,于是乎便提笔在圣旨上加上了‘蜀香楼余众’这五个字。 “满意了?”百里玄烨放下了笔,还未来得及看向洛安安就听她轻声一笑,“既然加都加了,不如皇上再加上一个姓名。” 听她所言,百里玄烨转过了头来看她,眼里已是染上了几分阴戾。 她却仿若未曾瞧见,淡淡一笑,“百里墨宸,把他的名字也加上吧。” “你休想!”百里玄烨一声厉喝,洛安安自然也收敛起笑意,“那这秘方,皇上也别想要了。”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就听他在她身后发了狂般怒吼,“你敢跨出这扇门,朕就即刻派人屠杀!” “杀啊!”洛安安回过身来,亦是冲着百里玄烨怒喝道,“只要那些人少一根毫毛,我便保证你今夜就会彻底成为一个疯子!” “好啊!疯啊!”百里玄烨怒喝着,将桌案上的物件全都推到了地上,“朕在接你回府的那日就该疯了!朕不该救你性命,该一早就杀了你,更不该让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否则,他今日就不会受制于她。  闻言,洛安安冲着百里玄烨淡淡一笑,“怎么皇上不知道当初为何您不杀我吗?那不如让臣妾来告诉你啊,归根究底,不过就因为一个利字,因为臣妾有利与皇上,所以皇上才会让臣妾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不是吗?臣妾呆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多少也学到些本事的,您要杀那些人是吧?好啊,您杀啊!您杀了他们,不出三个时辰,臣妾就能对外宣称皇上重病,需呆在宫里静养,而到时,这黎国的天下该 如何,就全都是臣妾做主了!皇上放心,臣妾断不会要那么多的苛捐杂税,不但不会,还要将洛府的银两都分发出去,到时,民心所向,就算臣妾要废了你做大黎国的第一位女皇帝也无不可!” 她,故意亮出了洛家的底牌。 果然,百里玄烨愣住了,“洛家,在你手里?”他还以为,是在洛家大小姐的手里。 洛安安挑眉轻笑,甚为得意。 “朕若放了百里墨宸,你便将洛家的家财全都给了他,让他能够兴兵作乱,如此一来,朕岂不是自讨苦吃?”  百里玄烨当然会顾忌,洛安安却是笑意更浓,“我若想让百里墨宸继位,那一早便将洛家的家财给他了,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难不出皇上您看不出来,盗印国玺如此低劣的举动,是百里墨宸故意所 为?” 闻言,他细细思索,终于败下阵来。 “好,好!”百里墨宸说着,便俯身拾起那被他推在地上的圣旨跟笔,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加了四个字。 百里墨宸! 洛安安这个才满意上前,拿着幻魂香的秘方,换来了百里玄烨手里的圣旨。 拿着那张秘方,百里玄烨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太好了,太好了! 他提心吊胆怎么久,被洛安安拿捏在手里怎么久,如今,终于不用在怕了! 至于洛安安…… 百里玄烨的一双眸看向她,瞬间染上了杀意,正欲开口下令,却听她率先开了口,“怎么皇上不去找人研究研究,这秘方的真假吗?” 眼下,她手里的圣旨是盖了印的,可百里玄烨手里的秘方,却还不知真伪呢! 当下,百里玄烨的脸色便是一僵,而洛安安却是轻笑出声,甚为从容的行了礼,便要离去。 岂料百里玄烨突然喝道,“站住,自今日起,没有朕的命令,皇后不得踏出正乾宫一步!” 他这是,要软禁她? 洛安安转身回眸,“皇上拿到了秘方,就要对臣妾下手了?那倘若一会儿验明了这秘方的真伪,岂不是立马就要杀了臣妾?”  “哈哈哈……”百里玄烨大笑三声,一步一步朝着洛安安走来,“皇后放心,朕自然舍不得杀了你,你折磨了朕怎么久,朕怎能不好好回敬回敬你呢?当然,朕也绝不会用对付梅儿的法子来对付你,那太残忍了,朕不忍心。朕要你亲眼看着你最在意的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死去,朕还要带你去看朕如何灭人九族!对了,朕已是查明了,方太傅府里,正巧有一名刚满月的孩童,朕要握着你的手,拿剑,亲自 剖开那孩童的胸腹!至于这圣旨……无人颁出去,就等同于废纸一张!” 你看,她还是被他算计了不是! 只要想到洛安安那愤怒跟害怕的神情,百里玄烨就觉得好开心,他要让她知道,敢与他作对是何等下场! 可,他在她的脸上,却并未看到哪怕一丝的愤怒与害怕。 反倒是带着笑,“在此之前,不如皇上细细思忖一方,为何您今日打了一上午的哈欠,疲累不堪,可喝了方才那碗燕窝,却是怎么精神了。” 闻言,百里玄烨的笑意僵在唇角,“你,你是何意!”  “皇上要幻魂香的秘方,用这道圣旨换去了,至于另外的解药,不如皇上好好想想,能拿什么来换。”她说罢,转身离去,再不顾身后那人,如何疯癫。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奈我何 看着洛安安离去的背影,百里玄烨的一颗心已是跳动不安。 他实则一早就在疑心自己身子可是出了问题,否则一大早起来,怎就会哈欠连天,就连上朝时都是如此,连着大臣们的议论都听不进去,这才会让封宰相与方太傅前来御书房继续商议。 而喝下那碗燕窝之后,他的精神头真的好了许多,思路清晰! 难不成,那贱人在他的吃食中,又加了别的东西? “来人!”一声厉喝,立刻便有内侍迎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速传御医!将御医园的那些人通通叫来!” “是!” 内侍应声退下,独留百里玄烨一人在御书房里惴惴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那些御医。 百里玄烨只觉得救星来了,便是连礼数都免了,只急匆匆的将手里的幻魂香秘方交给了御医们传阅。 “你们仔细瞧瞧,这可就是幻魂香的方子?”  御医之中,几个年纪略大的一边看着那秘方一边捋着胡须,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回禀皇上,依照此方,的确是能制出迷惑人神智的药来,但是否就是传言中的幻魂香,还得臣等试过之后才知晓 。” “试,现在就拿去试!”百里玄烨显得急不可耐,挥着手就要将人都赶出去试验这秘方的真伪。 御医们纷纷行礼告退,可正要出门时,又被百里玄烨唤住,“等一下!” 只见百里玄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众御医们也是面面相窥。 就听百里玄烨问道,“尔等,可知这世上,有什么药让人吃了会没精神,再次吃过之后,又会精神焕发?” 一个问题,问得御医们一脸茫然。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这世间,哪儿有那么神奇的药,一会儿令人没精神,一会儿又令人精神十足的。 见那些御医们一个个都摇头的模样,百里玄烨突然笑了出来,“没有吧,就是江湖中有所传言的,也都没有听说过吧?” 御医们点头,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见状,百里玄烨便又问道,“那,会不会是因为长期服用幻魂香的缘故?” 看着百里玄烨那一脸殷切的渴求着一个答案的模样,御医之中,有人开了口,“幻魂香本就有影响人神智的效果,若是长期服用,的确会让人精神恍惚不定。”  “是幻魂香的缘故吧!”百里玄烨的声音,因为方才那御医的答案而欣喜起来,便是连笑声都有些抑制不住了,“哈哈,朕就知道,一定是幻魂香的缘故!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不 可能的,绝不可能的!哈哈哈哈!敢吓唬朕,真当朕是被吓大的吗!来人!” 笑过之后,表情便染上了阴郁。 屋外内侍进了来,行礼应声,“奴才在。” “传朕的质疑,麟王盗印国玺,假传遗旨,论罪当诛,即日起,削去王位,明日午时,宫门外斩首示众!”说到这儿,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表情染着嗜血般的兴奋,“对!还要让皇后监斩!” 她不是一心只惦记着百里墨宸吗? 那他,就要她亲手断送百里墨宸的性命,亲眼看着她最爱的人死! 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开心,哈哈哈哈!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狰狞,不复从前那人前淡然儒雅的模样,可一旁的内侍却是一脸为难。 “皇上,您不是尽早才下了旨,要放了麟王吗?” 一句话,便让百里玄烨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猛的转头看向那内侍,眯着眼问道,“你说什么?” “麟王,早已离开地牢。” “不可能!”百里玄烨一声厉喝,猛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皇后呢?皇后在何处!” “皇后离开御书房后便回了正乾宫未曾踏出半步。”那内侍回完了话,不由的小心翼翼的看了百里玄烨一眼。 软禁皇后的命令,不也是这位自己下的口谕吗? 怎么就这么会儿时间,已经给忘了? 听完内侍的话,百里玄烨不由的一声冷笑,“既然人呆在正乾宫,那朕的甚至,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皇后娘娘离去时,遣了奴才将圣旨交给了宣旨官……”内侍回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只觉得百里玄烨身上阴戾的气场正越发强大。 果然,等他话音落下,百里玄烨毫不客气的就是提起一脚,将他重重的踹倒在地。  “混账东西!这宫里到底是朕说了算还是那贱人说了算!你是朕的内侍,去听那贱人的作何!狗东西!朕今日砍不了百里墨宸,那就先砍了你!”百里玄烨厉喝着,转身便去了一旁,拔出一把长剑,便 要朝着那内侍刺去。 可面对面的一剑,狠狠地刺下,竟是完美的避开了那内侍的身子,刺了个空。 这一幕,让一旁那群一直都还未来得及告退的御医们,看傻了。 就连百里玄烨也似乎是不相信似得,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那已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内侍,举剑再次刺去。 这一次,长剑刺穿了那内侍的手臂,惹得那内侍仰天哀嚎起来,而百里玄烨也扔了长剑,连连后退三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圣上!请容老臣为圣上搭脉诊治!”有御医开口,语气急切。 这么近都刺不准,必定是出了问题! 而此时的百里玄烨已是惊慌失措,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任由御医上前为他请脉诊断。 可连着四五个御医都一一搭过脉象,却都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御医们束手无策的样子,百里玄烨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都退下。” “可是皇上……”御医们俨然还想再努力努力,至少不能什么都诊不出来就走了。 可百里玄烨却是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都给朕滚出去!” 见百里玄烨动了怒,御医们才齐齐行礼告退,连着方才受了伤的内侍也跟着退下了。 等人都走了,百里玄烨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知道,他身上的这些问题,只有一个人能解。 洛安安! 当百里玄烨来到正乾宫时,已是午时之后。 此时的洛安安正坐在院子里,做着女工。 要说她做的女工,实在是不怎么样,虽说是苏妈妈亲传的手艺,可是到了她这儿也只能做几个简单的小帽子,小袜子。 听到宫外的通传声,洛安安也是一丝反应都没有。 她手里的这只小袜子该收线了,忙着呢! 看着洛安安低着头,认真的做着手里的女工,百里玄烨便是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怎么?做给你肚子里的野种的?” 洛安安看都没看百里玄烨一眼,只冷冷一笑,“幻魂香的秘方不都已经给了皇上了,您还来臣妾这儿是做什么?” 仿佛是经了她的提醒,百里玄烨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似得,猛的皱了眉,“贱人,你又给朕下了什么药!为何朕连一把剑都刺不准了!” “刺不准?”洛安安终于仰起头来看向百里玄烨,“不会啊,那东西应该没有这效果啊!”说着,却又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状,“哦,会不会是皇上服用幻魂香太久,所以出现些副作用了?” 她就说嘛,毒瘾发作的时间还没到,他怎么这么早就来找她了,原来是为了其他的事儿。 听着洛安安的话,百里玄烨微眯双眸,“副作用?”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继续做起手工来,“幻魂香本就是会影响人的神智,说不定是吃了太久,使得皇上您脑子里的某根神经罢工了。不过也没关系啊,只是刺不准而已嘛,大不了日后不要拿剑了就 是。” 刺不准? 当初梅儿可是连双手都被砍了! 如今他只是刺不准而已! 很快,她就会让他知道,刺不准这事儿,真的只是小事一件! 她说的云淡风轻,百里玄烨却已是怒不可遏,冲上来就想对洛安安动手。 可殷澄却是从天而降,拦在了他的面前。 “皇上,请自重。”洛安安自顾自的做着女工,冷笑着瞥了百里玄烨一眼,“您如今连剑都刺不准,再冲上来,可讨不了好。” 百里玄烨被气得后退两步,“贱人!这里是朕的皇宫,岂容你放肆!来人!” 一声厉喝,却是无人回话。 正乾宫外分明有侍卫看守,如今听到他的厉喝,却毫无反应! 而洛安安依旧是一派悠闲之色,“皇上此言差矣,此处,乃是正乾宫,是臣妾的正乾宫。” 而这正乾宫内外的人,都已经换上了她蜀香楼的人,所以这正乾宫上下,只会听她一个人的! 任他厉喝上三百遍,没有她的应允,也绝不会有人敢闯进来! “你,你这是要造反!” 百里玄烨指着洛安安,连着整只手臂都在颤抖。 而洛安安终于做完了手里的女工,抬眸冲着百里玄烨淡淡一笑,“本宫如今就是要造反,皇上您又能奈我何?” “你!”百里玄烨一声怒喝,却惊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抖。 冷的发抖。  见状,洛安安浅浅一笑,“怎么?皇上您冷啊?早些时候,臣妾在燕窝粥里加的料确实不多,怎么,您这么快就犯瘾啦?” 第一百九十三章 瘾 “幻魂香呢!”百里玄烨只以为自己如今这样子,仍是因为幻魂香。 洛安安耸了耸肩,冲着殷澄使了个眼色。 只见殷澄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扔给了百里玄烨。 接到药包,百里玄烨立刻迫不及待的将药包打开,也不管剂量大小,一下子就将那一包幻魂香都吞了下去。 可吞下了幻魂香之后,百里玄烨并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整个人依旧冷得瑟瑟发抖,甚至打起了哈欠来。 见状,洛安安轻声淡笑,“我说皇上,您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臣妾不是跟您说了,您这是犯瘾了,跟幻魂香无关。” “什么犯瘾了,你说什么!”百里玄烨怒视着洛安安,身子因着那仿佛从心口漫开来的寒冷而瑟瑟发抖,便是连身姿仿佛都没有从前那般挺拔了。 洛安安依旧是一副随意淡然的模样,从腰间取出一小包药粉,真的只有一点点,当着百里玄烨的面缓缓摊开。 一阵风吹来,吹起些许粉末。 百里玄烨闻着空气中那些粉末的味道,如同是吸血鬼闻到了最鲜甜的鲜血一般,瞬间露出贪婪的嘴脸。 “那是什么!给朕!” 他说着,伸着手就冲了过来。 想当然是被殷澄拦下。 看着他,洛安安笑得得意,“怎么?想要啊?求我啊!” “你休想!”百里玄烨咬着牙,伸手拨开了殷澄,却反被殷澄抓住了手臂。 百里玄烨也是学过功夫的,当下就与殷澄打了起来,两人在院子里一阵比划,一个要冲向洛安安,另一个则百般阻挠。 而洛安安则坐在原处,只恨自己没能提前准备些瓜子什么的,白白错过这一场精彩的打戏。 没多久,百里玄烨便败下阵来,被殷澄一掌打倒在地。 明黄色的龙袍沾染了尘埃,就连发髻都有些乱了。 洛安安轻笑着摇头,“何必呢?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哪里有半点一国之君的模样,先皇竟选了你做储君,可真是瞎了眼!” 百里玄烨没说话,或者说,此时的他已是没有精力再去理会她。 他只觉得冷,很冷,冷得身子一阵阵的发麻。 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着,又麻又痒,从脚底弥漫至四肢,再到全身,最后爬进他的胸口,钻进他的心里,又啃又咬! 好难受啊! “给我……给我……” 百里玄烨几乎是爬着到了洛安安的脚边,那一身龙袍被他弄得凌乱不堪。 他抓着她的脚踝,苦苦哀求,“给我,就给我一口,一口就好!” 只有她手里的那个东西才能解了他此刻的痛苦! 求求你! 给他一口! “总算是求我了?”洛安安居高临下,邪睨着眼看他,鼻尖发出不屑的冷哼,“你看看你,早晚都是要求我的,何不一开始就求了,也不必弄得现在这幅模样。” “是,是我不好,我该早些求你的,求你了,给我一口,就一口。”他努力伸长了手,想要拿到洛安安手里那一小包药粉,却怎么都够不到。 好痛苦,好难受,他只是想要一口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百里玄烨难受极了,涕泪横流,整个人不自禁得颤抖着,已经不记得从前的自己,是如何意气风发了。 洛安安却是依旧冷漠的看着他,“都说了,早些求我就好了,现在求我,我却是不想给了。” “不,你给我!给我!” 只不过是这么会儿时间,百里玄烨似乎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努力的想要爬起,可身上那千万只无形的蚂蚁咬得他站都站不起来。 他输了,彻底认输了。 他现在只想要一口那个不知名的药粉,只想摆脱身上那些看不见的虫蚁! 看他被那一点点小小的罂粟籽践踏了尊严的模样,洛安安只觉得好笑,“给你?当然可以啊!不过……你先割下一根手指给我,好不好?” 洛安安笑着,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当初百里玄烨将梅儿残害成人彘,她当然要一一讨回来。 恩……就从他的手指开始。 她要他一根一根的将自己的手指割下来给她! 殷澄扔来了一把匕首,就丢在了百里玄烨的脚边。 百里玄烨一愣,转头看着那把银色的匕首,仿佛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干嘛?不想割啊?”洛安安微微皱了眉,“也对,割下自己的手指,一定痛得要命,还是不要割了,殷澄,把这药粉拿去丢了!” 洛安安说着,就真的将药粉递给殷澄,只是还未等殷澄上前来接过,就听百里玄烨喝道,“不要丢!不要丢!我割!我这就割!” 说着,那双紧紧抓着洛安安脚腕的手,终于松了。 只见他颤抖着,缓缓拾起那把匕首。 看着那把匕首闪着银光,百里玄烨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竟是一时,下不了主意。 真的要割吗? 割了,可就没有了! 洛安安冷哼了一声,毒瘾都已经犯成这样了,居然还舍不得自己的手指吗? 于是乎,冷笑着问道,“我说,你到底割不割?不割,我可就扔了!” “我割!我割!” 百里玄烨急忙答道,将自己的左手压在了地上,匕首放在了小指旁。 割吧,一根手指头而已,并没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儿,便是狠狠的将匕首压下。 锋利的匕首轻易便将他的小指割断,只剩下他凄厉的痛呼。 这一幕,就连一旁看着的殷澄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眉。 这是得遇到了多大的诱惑,才会让一个人不惜割掉自己的手指头! 殷澄不知道,可洛安安却很清楚。 毒品的诱惑不但能让人亲手割掉自己的手指头,你就是让他挖了自己的肠子,只怕他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看着百里玄烨包着自己的左手,痛苦不堪的模样,洛安安的一颗心,却显得极为平静。 她微微俯下了身子看着他,柔声开口,“痛吗?” 他紧蹙着眉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强忍着点了点头。 于是,她又问道,“那你说,是你痛些,还是我的梅儿更痛些?” 他只是断了跟手指头而已,可她的梅儿呢! 跟梅儿相比,他伤得,太轻了。 百里玄烨似乎已经过了最痛的那股劲儿,转向洛安安来,“割……割了……给我……” “给你?给你什么?”洛安安挑眉看他,一脸的玩味儿。 百里玄烨抓狂了。 “你,你耍我!” “是啊!我耍你啊!怎么?我现在耍不起你吗?”洛安安瞪着他,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我今天,就算是玩死你都行!” “你到底想怎么样!”百里玄烨要崩溃了。 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刚刚俯下的幻魂香,就如同是催化剂一样,使得他的瘾越来越大! 他恨不得抓心挠肺,痛苦,太痛苦了! 可洛安安却无视了他的痛苦,冷冷一笑,“你看,你如愿成了君王,高兴吗?” 他趴在地上,左手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他却顾不得了。 他抓挠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脸,只求能让自己稍稍好过一点。 可是,他还是好痛苦啊! “想要吗?”她又拿着那包粉在他面前晃着。 他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像只狗一样,视线紧盯着那包东西,拼命的点着头。 要啊! 他当然要啊! 就见洛安安淡然一笑。 “皇上要的,臣妾当然要给了!”说着,果然就将那包药粉给了他。 百里玄烨颤着手接过,当下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可她却不经意的抬脚一踢,将那包粉,踢到了地上。 粉末撒了一地,这可把百里玄烨给心疼坏了。 顾不得其他,竟是扑上去,去舔食那已经跟泥土混为一体的药粉。 那模样,果真是跟狗没什么两样! 可就算百里玄烨不顾肮脏的舔食,还是没能服下多少,在他看来,这是唯一能解除他痛苦的东西,可现在,没有了! 他还能做什么? 他只能仰天长叹,痛哭流涕! 却听洛安安的声音传来,“皇上别急,您想要的东西,臣妾还有许多。” 闻言,百里玄烨立刻就从地上爬起,攀附着洛安安小腿,渴求着看着她,“是吗?还有吗?给我!给我!” “臣妾说了,皇上想要的,臣妾当然会给。”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将百里玄烨扶起,“那,臣妾想要的,皇上给不给呢?” 百里玄烨一个劲的点头,表情诚挚得连自己都能骗了。 洛安安很是满意的一笑,这才冲着殷澄示意。 殷澄自是点头,轻轻一跃便出了正乾宫去。 百里玄烨却是一脸茫然,“你,你要什么?” “臣妾想要,皇位。” 她此话一出,百里玄烨立刻后退了三步,身子跟着一抖,抬手便是抹了把鼻涕,这才摇头,“不行,朕的皇位,怎能给你!” “自然不是给我,是给麟王。”洛安安冷笑着,“当然皇上不给也行,你就用这一副样子,去上你的朝,见你的文武百官吧!” 却只怕,这幅瘾君子的模样,只会被百官耻笑! 百里玄烨不回话,只慢慢蹲下,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冷得瑟瑟发抖。 没多久,殷澄便回来了,带着空白的圣旨,跟一方国玺。 洛安安将坐上做的女工一一收拾起来,示意殷澄将空白的圣旨跟国玺放在桌上,这才冲着百里玄烨道,“该准备的,臣妾都替皇上准备好了,要不要交换,就看皇上您自己的意思了。”  说罢,轻声一笑,这才转身回了屋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拜你所赐 殷澄自然也跟着进了屋,见洛安安很是悠闲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觉得,百里玄烨,当真会拱手送上皇位?” “对啊!”洛安安点着头,“就像他轻易舍弃了自己的手指一样。” 殷澄微蹙着眉心,“属下不明白。”只是怎么点粉末,怎么就能让人如同换了魂一样!  洛安安淡然一笑,“我也不明白,可这东西的确有这样的魔力,它就如同魔鬼一样,蛊惑了人的心智,没有人能抵抗的住它的诱惑。你可知道,曾经有人为了拜托着东西的控制,不惜开颅割掉自己的脑子,可依旧敌不过它。就连我的紫芯,都对它不起作用。所以,这东西,千万别碰。”幸好,这东西目前来说只有这一点点,也已经全都用在了百里玄烨的身上,而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也并不知道这东西到 底有多恐怖。 “属下明白了。”殷澄点头应声。 如今,百里玄烨正被这魔鬼折磨着,交出皇位,只是迟早的事。 果然,百里玄烨没有熬过半个时辰,就疯狂的敲起门来。 殷澄前去开了门,百里玄烨几乎是摔进屋里的。 “写好了,传位圣旨,写好了!”他咬着牙说着,迅速爬到洛安安的身边,“给我!给我!” “皇上别急。”洛安安冷笑着将百里玄烨推开,将他手里的圣旨夺了过来,细细看了翻,这才满意的一笑,“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给我……给我……”此时的百里玄烨,已是一心只想要那东西,别的,已是全都不在乎了。 洛安安站起了身来,往门口走了两步,这才回过身来看向百里玄烨,“皇上别急,臣妾这就去给您拿药。”说罢,便冲着殷澄使了眼色,转身离开。 殷澄会意,将先前那把银色的匕首放在了桌上,这才跟着洛安安出了门。 出了正乾宫,洛安安便往御花园走去,路上遇到了两名宫女,便吩咐了她们去御膳房端些吃的给百里玄烨。 御花园内,早有一抹身影站在湖边。 洛安安走上前去,将已经盖上了印的传位圣旨递给他,“喏,给你。” 百里玄烨低头看着她手里明晃晃的圣旨,眉心微凝,“他就这么轻易给你了?” “你不信,自己打开了看就是。”洛安安瞪了她一眼,便是放眼望向湖里。 百里墨宸接过手里的圣旨,未曾打开。 他自是信她的,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百里玄烨放手。 想到这儿,眉间隐起几分担忧来。 洛安安却望着湖心,自嘲般一笑,“当日皇太贵妃设计要将我溺死在水里,若不是百里玄烨相救,只怕如今已是在九泉之下与清儿跟若君做伴了。所以,就算是为了报这救命之恩,我也不能杀了他。” 看着她静静望着湖面的样子,百里墨宸只觉得心疼。 当初,若不是他执意要她冒认洛家大小姐,或许,她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事。 手里的圣旨,也变得格外沉重起来。 他突然有些弄不明白,他当初立志要做的大事,到底值不值得。 “不好了!皇后娘娘!不好了!”不远处,一名宫女的声音传来,急切而慌张,俨然是被吓坏了。 洛安安却似乎早有所料一般,缓缓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意已是当然无存,“何事如此慌张,没看到本宫正与麟王闲聊吗?” 尽早赦免百里墨宸的圣旨已然颁下,那此时此刻,百里墨宸仍旧是麟王。 宫女忙行了礼,“奴婢有罪,还望皇后娘娘息怒。” 洛安安这才冷哼一声,“说吧,何事如此惊慌。”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他,他出事了!”宫女脸上的表情染着惊恐,洛安安也跟着微微凝眉,“皇上不是在本宫寝宫里,等着你们给他去送吃的?能有什么事?” “不是的,奴婢奉皇后娘娘的命,前去送吃食时,发现皇上正拿着刀子往自个儿身上扎,就跟发了疯似得。” “当真?”洛安安一声惊呼,刻意做出惊讶的模样,瞒过了被吓坏了的宫女,却瞒不过她身旁的百里墨宸。 那宫女连连点头,“自是当真的,皇上真的疯了,就连侍卫都拦不住。” “那你不去传御医,来本宫这儿做什么!”洛安安一声厉喝,只惹得那宫女一愣,见状,她便又是一瞪眼,“还不速传御医!” “哦,是!”宫女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跑远了。 而等宫女离开之后,洛安安脸上那焦急的表情也已是渐渐散去。 百里墨宸就怎么静静的看着她,沉声问道,“你不是说,不会杀他?” 洛安安回头看他,扬起一抹淡笑,“麟王方才没听清楚吗?是皇上自己发了疯,关本宫何事?本宫离开前,皇上可是好好的。” 所以,不是她杀了他,而是百里玄烨自己杀了自己! “安安。”他一双墨黑的眸子,仿佛更加沉了几分,“你还好吗?” 她微微一愣,想要脱口而出的回答他,她很好! 可,双唇微微抖动着,好半天才发出的声音却是:我不好…… 她说着,只觉得鼻尖猛的一酸,一股子温热就冲上了眼眶。 她看着百里墨宸,死死得凝着双眉,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落下。 她说,“我不好……” “百里墨宸,拜你所赐,我一点都不好!” 如果不是遇见了他,她这一身,或许会很不一样! 或许,她会去到乡下,遇到个老实巴交的农夫,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至少,不必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背负上几百条人命的重担。 你们知道不知道,报仇,是件很累的事。 而且,并没有预想当中的快乐。 因为,不管她将百里玄烨折磨成什么样,不管她如何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梅儿,不会回来了…… 那些离她而去的人,也都不会再回来了! 看她强忍的模样,他心疼万分,伸手上前,要将她搂进怀里。 她却后退了一步。 眼里的泪,终究是被她给强忍着憋了回去,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已是一派笑意盈盈,“皇上抱恙,本宫还是去看看为好,先告辞了。”说罢,她款款行礼,转身离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紧了紧手中的圣旨,暗暗发誓。 这一世,他定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尽他所能! 待洛安安回到正乾宫时,百里玄烨正靠在墙上,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托之前那两个宫女的福,百里玄烨自残的模样已是被十数人瞧在眼里,便是连此刻,他倒在地上,手里都紧紧的攥着那把匕首,不让任何人靠近。 御医虽说早已来了,可百里玄烨先前那疯狂挥舞匕首的模样让人无法靠近半步。 那些侍卫更不敢上前,只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就会引发百里玄烨更加疯狂的举动。 他那一双眼,因为失血而显得空洞,却在看到洛安安时,稍稍明亮了起来。 “皇后……来……” 他是这么说的,声音虚弱,但依旧能叫人听清。 一旁的御医忙劝道,“娘娘,皇上如今神志不清,恐伤了娘娘!” 洛安安自然知道,更何况百里玄烨如今手里还拿着匕首。 他一定是恨死她了,叫她上前去,能有什么好事。 可她一点都不怕。 百里玄烨已经伤成这幅模样了,更何况,殷澄就在暗处保护着她。 于是乎,不理会御医的劝阻,缓步上前。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她在他的三步外停下,他却冲着她一笑,笑中染着血,“再过来些……” 三步之距勉强算做安全,若再近些,就算殷澄在,只怕她也难免受伤。 可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总不好不尊圣意。 于是,又缓缓上前一步。 就是着一步,百里玄烨便突然扑了过来,动作之快,丝毫不像是方才那个靠在墙上,奄奄一息的人。 旁观者里有些胆小的宫女,已是吓得惊呼。 殷澄也已落在洛安安的身旁,可看到百里玄烨的动作时,却不再上前。 因为,百里玄烨并未伤她,而是将手里的匕首,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眉心微蹙,只挑眉看他,轻声问道,“皇上自残,可是众人亲眼所见,该不会现在想要冤枉臣妾吧?” 声音不大,唯他们二人才能听清。 百里玄烨并未回答,只冲着洛安安一笑,而后握着她的手,猛的一用力。 匕首,噗嗤一声,刺进了他的胸口,温热的血从伤口处迸溅出来,只让洛安安的手,跟着颤抖。 她瞪大了眼看他,不明白他此举,究竟是何意。 围观者众,他根本不能冤枉她! 而百里玄烨却一直保持着笑,也不知是不是自残后身上的痛,总算让他从毒瘾里清醒了过来。 鲜血,自他的唇角流下,他缓缓开口,虚弱无力的声音里竟是透着几分温柔。 “朕,不怪你。” 说罢,那紧握着她的手,无力垂下。 百里玄烨,终于死了…… 洛安安愣愣的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呼吸急促。 他不怪她? 他说他不怪她? 呵呵! 真是可笑! 他分明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凭什么怪她! 是啊,他没道理怪她,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可……为何她却哭了呢? 那明明在百里墨宸面前都忍住了的眼泪,为何此时此刻,却忍不住了呢? 周围一片哀嚎之声响起,因着百里玄烨的死。 而洛安安也突然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皇后殉葬 百里玄烨的葬礼很快就举行。 百里墨宸一早还在地牢里,到了傍晚时分已是拿着百里玄烨亲手所写的传位诏书继位。 一切,看上去荒唐,却又理所应当。 那道传位的圣旨,是文武百官一齐鉴定过的。 不管是百里玄烨的笔迹还是国玺之印,皆是真的, 可许多人都不明白,为何百里玄烨会将皇位传给那个与自己斗了这么多年,几乎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百里墨宸? 有人说,是百里玄烨自知得了癔症,无法再胜任帝位,是以才将皇位赐给百里墨宸。 虽说两人斗了怎么多年,却也是惺惺相惜。 也有人说,这一切都是皇后与麟王联手设计的,是皇后害死了皇上。 流言四起,坊间不知流传出了多少个版本。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妨碍百里墨宸成为黎国的王。 而明日,就是百里玄烨出殡的日子了。 洛安安行至灵前,上了一炷香。 今日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灵前祭奠。 这是她身为皇后该有的礼数。 可她的香刚刚插进香炉,就被人拔了出来,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你给哀家滚出去!”皇太后站在一旁,由一名嬷嬷搀扶着,却仍旧是气得浑身颤抖,“皇帝,就是被你这妖妇害死的,你还有脸来这儿!给哀家滚出去!” 皇太后指着洛安安的鼻子骂,洛安安看在她先丧夫后丧子的份上,倒是不想与她计较。 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准备离去。 可还未走出两步,就觉得背后猛的一痛。 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洛安安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盏烛台落在地上,那上面的蜡烛已是断成两截,燃着的火苗也在挣扎着跳动,并未熄灭。 “是你害死我的烨儿!你这妖妇!你怎么不去死啊!”皇太后怒骂着,已是泪流满面。  洛安安俯身拾起地上的烛台,缓步上前将它放在桌面上,这才看向皇太后,“太后如今与其担心本宫的安危,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如今新皇登基,您这太后之位,怕是要换人了。”话说到这儿,洛 安安又跟着冷冷一笑,“先前朝中有大臣提议让皇太贵妃给父皇陪葬,您说这会儿,会不会有大臣提议,让太后殉葬呢?” 她的话,令皇太后面色一凛,但在后宫多年,她又岂会被洛安安这几句话给轻易吓到,跟着一声冷笑,道,“哀家若是要殉葬,你以为你跑得了?如今这宫里,身份最尴尬的人,可不是本宫。” 而是她,洛安安! 她可是百里玄烨的皇后,是百里墨宸的皇嫂,如今百里玄烨死了,那她在宫里,算什么? 闻言,洛安安冲着皇太后微微一笑,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太后可是老糊涂了?本宫这腹中有着先皇的骨肉,不管是谁要殉葬,可都轮不到本宫。” “烨儿的骨肉?”皇太后一声冷笑,“你肚子里究竟是谁的野种,你自己明白!” “不管是谁的种,这孩子都是本宫的护身符。这一点,想必皇太后您也心知肚明。”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微微挑了眉,“其实,太后可是有话要跟本宫说?” 既然是皇太后心知肚明的事,她又为何提起? 分明是想借此来说别的事。 听她怎么问,皇太后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挥手,示意着灵堂里的其余人等都退下。 没多久,偌大的灵堂便只剩下了洛安安跟皇太后。 灵前烛火闪动,香烛燃后的气味弥漫在空中,丝丝飘来,倒是意外的令人心平气和。 只见太后扶着灵前的桌案,缓缓跪了下来,只惊得洛安安不由的后退了两步。 “太后这是做什么?”洛安安眉心微蹙,弄不明白皇太后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却见皇太后低垂着眼眸,因为高人一等惯了,此刻纵然是跪着的,也是挺直了背脊,不卑不亢。 “皇后,哀家不知你与烨儿之间究竟有何恩怨,可看在当初他在他父皇面前认下你腹中孩儿一事上,哀家恳求你,为他,存下一点血脉。” “太后的意思是,封家小姐?” 闻言,皇太后点了点头,一双眼仍旧没有看向洛安安,倔强的盯着远处。 洛安安却皱了眉,“可先皇不是说,封家小姐还未醒?” “昨夜醒的。”皇太后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先皇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皇太后的语气,染着悲怆。 洛安安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太后不必将本宫想得那般心狠手辣,封家小姐与她腹中的孩儿,本宫不会去碰。太后,就放一百个心吧。” “哀家知道你不会碰。”皇太后说罢,终于抬起了眼眸,看向洛安安,“可哀家是要你答应,让封家小姐,进宫为妃。” 太后的话,让洛安安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太后的意思是,想要皇上,帮着先皇养儿子?”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有何不可?”皇太后却反问过来,“他的帝位,是烨儿让给他的,烨儿之前,也帮他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这回轮到他来养,有何不可?”  她说得理直气壮,洛安安却只觉得荒唐,冷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便要走,却听身后皇太后冲着她喝道,“皇后!你害得哀家没了儿子,如今,哀家只是想让自己的孙子留在身边,也不行吗!颜儿她性子 懦弱,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她进了宫来,绝不会对你跟皇帝有任何的影响!” 就算皇太后怎么说,洛安安依旧觉得荒唐。 抬脚便又要走。 身后的皇太后,却是依旧不死心! “皇后!再过几个月,颜儿就要显肚了,你若不让她进宫,可是想让她再自尽一次啊!” 听她怎么说,洛安安停下了脚步。 只听皇太后哭喝着,“皇后,你可是答应过颜儿,要让她进宫的。烨儿在这世上,就只留下了这一点血脉,你不能怎么狠心,不能怎么狠心啊!” 那阵阵哭诉,只让洛安安觉得胸口异常的烦躁难忍。 可皇太后说得对。 如今百里玄烨已经死了,封谨颜只怕会更加想不通。 人言可畏,若第一次自尽是演戏,只怕第二次,就不是了。 她虽恨百里玄烨,甚至也有些看不起封谨颜。 可不知是不是她自己也怀有身孕的缘故,总觉得,封谨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于是乎,长叹了口气,“此事,本宫会有所安排,太后不必过于悲伤,身子要紧。” 说罢,这才大步离去。 而她身后,皇太后的哭声却越发凄厉,可脸上,却是染着几分笑意,透出些许阴狠。 离开灵堂的洛安安,径自去了御书房。 这个点,百里墨宸应该已是下朝了。 得了通传,洛安安才进了御书房。 见到洛安安,百里墨宸立刻迎了上来,一双手伸着,分明是想拥她入怀的,却见她恭恭敬敬的欠身行礼,周身透着疏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伸出的双手,硬生生的收了回来,道了声“免礼。” 洛安安起身,看着他,面色如常。 他却是淡淡一笑,染着几分惊喜与宠溺,“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自从那日传来百里玄烨殡天的消息之后,他就未曾再见过她。 一来是登基继位,事情繁多。 二来,也是因为她刻意的躲避。 闻言,她也一笑,淡然疏离,“自是有事要与皇上商量。” “何事?”她有事要与他商量,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洛安安接下去说的话,却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本宫是想求皇上,纳封谨颜为妃。” 她的话,自然是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皇后原是来替宰相做说客的?”  “皇上此言差矣。”洛安安依然保持着轻笑,“其一,本宫乃是皇上的皇嫂,照理,皇上不可直呼本宫为皇后。其二,本宫并非是宰相的说客,只是顾念着封谨颜腹中的孩子无辜,不忍心罢了。至于究竟 要不要纳封谨颜为妃,还需皇上做主。” “你顾念着旁人肚子里的孩子,可知旁人,却从未顾念着你?”百里墨宸转身坐回了桌案前的椅子上,拿过一旁的折子,拍在了桌子上,“你可知这奏折上写的是什么?” 洛安安自是摇头。 就听百里墨宸道,“上面写的,是要皇后陪葬皇陵。” 闻言,洛安安微微一愣,想着自己方才还在跟皇太后吹牛说自己有护身符呢,结果这会儿就有奏折要她死了。 于是乎忍不住一笑,自嘲般的轻声道,“或许,皇后的确该是去陪葬的。”只有‘皇后’死了,‘洛安安’才能重获自由。 可这般轻声,还是被他给听到了。 百里墨宸只看了洛安安一眼,便仿佛知道了她的意思,当下便也跟着一笑,“你说的对,皇后,的确该是去陪葬的。” ‘皇后’陪葬了,他才能封他的‘麟王妃’为后。 她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便皱了眉,“皇上藏起了洛家大小姐,如今既然已是顺利登基,这洛大小姐也该出来了。”就让他去找他的洛大小姐好了,别来烦她! 岂料他靠在了椅背上,邪魅一笑,“皇嫂所求之事,朕答不答应,就看皇嫂的意思了。” 要想让封谨颜进宫,那她,就必须是他的皇后,而不是百里玄烨的! 他着无端透出的无赖性子,只让洛安安烦躁的长叹了口气,“本宫的意思,重要吗?” 如今这宫里,还不是他百里墨宸说了算?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一百九十六章 毒澜再现 第二日,皇后与她腹中皇嗣,陪先皇共葬皇陵一事,便是传得沸沸扬扬。 有说百里墨宸是为了他皇兄报仇,赐死了妖后的。 也有说百里墨宸是心狠手辣,要斩草除根的。 但这一切听在两个当事人的耳里,自然是当做了笑话。 是夜。 洛安安倚坐在窗前,窗外月色明亮。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月色,就怎么一直看到天亮都可以。 却偏偏有人推门而入,扰了她这份清净。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百里墨宸行至她身后,给她批了件斗篷,“夜里风凉。” 洛安安站起身来,转向百里墨宸,欠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如今的她,已是他的皇后。 他眉心微沉,“你是要一直都这般生疏吗?” 洛安安低垂着眼眸,淡淡一笑,“总归是不会像从前那般亲昵了。” 他知道她心里对他仍是有怨,只好微叹了口气,道,“朕见你今日精神不佳,可是几晚都没睡过了?” 闻言,她有些惊讶的抬眼看他,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有表现得怎么明显吗? “去睡吧,朕在这儿守着你。” 洛安安微微凝了眉,“皇上不必守着,臣妾想睡,自然就睡了。” “那你告诉朕,你何时想睡?是等皇兄的头七过了,还是要一直等到五七?”百里墨宸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惹得洛安安嘟起了嘴,撇开了眼去,“谁说我睡不着,是跟百里玄烨有关了。” “朕说的。”百里墨宸神情严肃。 那日百里玄烨握着她的手刺下那一刀,根本就是成了她的梦魇。 所以,她一直都不敢睡,她怕夜深人静时,会被梦魇纠缠得不能呼吸。 他那般笃定的语气,让洛安安一下子就觉得没了争辩的必要。 他似乎太了解她了,了解道很多话,她不说他也能明白。 于是乎,咬着唇,不做回应。 “去睡吧。”他的语气总算稍稍温柔了些,“你不睡,他也要睡,听话。” 他所指的‘他’,是洛安安肚子里的孩子。 洛安安微微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这样一直不睡,的确不是办法,她休息得不好,对孩子的发育也有影响。 这才点了点头,“臣妾这就去睡,不过皇上不必在此守着,臣妾身边有人照顾。” 殷昊殷澄两兄弟日夜轮守,哪需要他。 岂料百里墨宸淡淡道,“朕知道你有暗卫守着,可朕与他们,不一样。” 那些暗卫,守着的是她的人。 而他要守着的,是她的心。 洛安安微叹了口气,“皇上明日还要早朝……” 话还未说完,就听他沉声一喝,“安安!朕什么也不做,只是守着你。” 连这样都不行吗? 她非要将他推得那般远吗?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质问,盯得洛安安一阵心慌。 于是乎,转身去了床边,“皇上想守着,那便守着吧。” 脱去了衣物,翻身上床,厚重的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洛安安背对着百里墨宸,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不去在意他的注视。 可她知道,他就坐在床边。 为了不打扰她,他将窗边的椅子搬了过来,不声张,不言语,便是连走路过来的动静都小心翼翼。 心口,泛起一丝暖意,嘴角也跟着微微扬起。 或许,是真的累了。 洛安安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竟是一夜无梦,安睡至天明。 等洛安安被窗外的阳光唤醒时,百里墨宸已然去上朝了。 看着仍在床边放着的那张椅子,想着百里墨宸竟真的在这儿坐了一夜,洛安安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屋外的宫女听到动静瞧瞧开了门缝来看,确定洛安安已经起身时,这才带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 有伺候更衣的,有伺候洗漱的,还有给她梳妆打扮的。 洛安安不习惯怎么多人伺候,可进宫怎么久了,也懒得计较,便由着去了。 只随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巳时三刻了。”一旁的宫女应声,却是让洛安安惊了一跳,“怎么晚了?怎么不早些喊我?” 这一觉,竟然都快睡到午时了! 那宫女柔声应道,“是皇上临走前吩咐奴婢们不得惊扰娘娘。”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 怪不得呢! 洛安安坐在梳妆台前,有宫女上前来替她梳起发髻,而一旁又有宫女拿起了胭脂水粉,就要往洛安安的脸上招呼。 洛安安忙往后仰着避让,“今日无甚大事,就不必涂脂抹粉的了。”她还是喜欢脸上清清爽爽的比较好。 闻言,那宫女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点头道了声是,就退至一旁。 这便发髻还未梳好,那边又有内侍送来了两套衣物。 一套是明黄色的风袍,是她昨日加冕时穿过的。 另一套是艳红色的长裙,以金丝绣着牡丹花,格外华贵。 洛安安不由的皱了眉,“怎么找了这么两件衣服来?”闻言,捧着衣袍的内侍微微一愣,惹得洛安安想起了方才那个要给她化妆的宫女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乎问道,“今日是有什么大事吗?” 听她怎么问,一旁的宫女才确定洛安安是将此事忘了,而不是刻意为难,这才道,“回禀娘娘,今日是淑妃娘娘进宫的日子,照理,您是要去大殿之上,与皇上一块儿,受淑妃娘娘一杯茶的。” 淑妃娘娘,就是封谨颜。 昨日她加冕时,百里墨宸便颁下了那道让封谨颜进宫的圣旨。 洛安安这才恍然,“哦……我竟是给忘了,那这会儿岂不是已经很晚了?”都快午时了,原本应该是早朝之后她就该去大殿的。 一旁的宫女但笑不语。 是啊,是晚了,可皇上说不能叨扰皇后,皇后又睡到这会儿,能怎么办? “皇上他们,还在等着?” “是。”宫女点了点头。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这才冲着方才拿着胭脂水粉的宫女道,“那就稍微画快点吧。” “是。”宫女应声,这才上前来,给洛安安描眉画唇。 一炷香之后,洛安安总算是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翩然而至。 大殿之内,文武百官都还在,一抹淡粉色的身影正站在大殿中央,应该就是封谨颜了。 而百里墨宸就坐在龙椅上,面色清冷。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冷漠的表情,使得那些大臣不敢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可洛安安知道,这群人,都等急了。 于是乎匆匆进了殿,却因着脚下太快而踩住了裙子绊了一跤。 好在身旁的宫女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娘娘,小心。” 洛安安忙道了声谢,这才继续往大殿之上走去。 却见方才还一脸清冷的百里墨宸,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眸子里藏着几分玩味儿,分明是在嘲笑她方才差点摔个狗吃屎的事儿! 于是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洛安安这才行了礼,“臣妾给皇上请安,姗姗来迟,还望圣上恕罪。” “皇后昨夜劳累,晚了些也是正常的,来,到朕身边来。”百里墨宸说着,便冲着洛安安伸出了手。 听他怎么说,洛安安却是眉心紧蹙。 上前握住百里墨宸的手,却是暗暗用指甲狠狠的掐着他。 什么叫她昨夜劳累? 她昨夜一点都没劳累,一觉睡到大天亮呢! 当着众人的面,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想叫众人误会! 他被她掐得生疼,却是面不改色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坐在他的龙椅之上。 手下轻轻翻转,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不让她再放肆。 让皇后坐在龙椅上,可是不合规矩的,可他偏偏要这么做,偏偏要说那话,叫众人都误会。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宠她。 皇后来了,那淑妃自然也该奉茶了。 虽说只是纳为妃子,但说到底也算是嫁给了百里墨宸,是以今日,封谨颜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喜袍,头上还盖着盖头。 这宫里,成亲能穿大红色的,只有皇后。 其余妃子,能有这盖头的待遇,已算是恩赐了。 只见她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上前,在百里墨宸跟洛安安的面前跪下,接过一旁已是换过了几次的茶盏,双手奉上,“臣妾给皇上敬茶。” “恩。”百里墨宸淡淡应声,这才松开了洛安安的手,接过茶盏。 做样子般的放在唇边碰了碰,就让一旁的公公接了过去。 而淑妃已经端过了第二盏差,奉了上来,“臣妾给皇后娘娘敬茶。” “好。”洛安安柔声应着,双手接过,用杯盖轻轻拨了拨茶叶,又吹了吹还烫嘴的茶水,正准备好好喝上一口,可茶水还未碰到双唇,洛安安的动作就停住了。 不对劲。 这茶水里,隐隐透着毒澜的味道! 毒澜虽说是无色无味,但着无味并非真的一点气味都没有,而是淡淡的,不易被人察觉出来。 可毒澜是她的,她最熟悉。 这茶盏里隐隐飘来的味道,就是毒澜! 这世上,拥有着毒澜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她,另外一个,就是洛家大小姐! 第一百九十七章 腹背受敌 这杯茶,洛安安当然没有喝下。 做了样子,便递给了一旁的宫女。 奉完茶后,便又是一些繁琐的仪式,虽是比皇后的加冕仪式要简单多了,但仍是让洛安安觉得有些厌烦。 这些日子,光是皇后的加冕仪式,她就参加了两次了。 眼下,她所感兴趣的,是这个洛家大小姐,到底身在何处! 那杯茶,是封谨颜下的毒,还是端茶的宫女下的。 若是封谨颜下的毒,是不是说明,那洛家大小姐已经拉拢了封谨颜,亦或者说,是拉拢了封宰相? 想到这儿,洛安安的视线便不由的望向封裕。 此时的他正与方太傅站在众臣之前观礼。 此二人,代表着朝堂上的两股势力,虽百里玄烨已死,但封裕那方的势力仍不可小觑。 只是此刻他眼观鼻,鼻观心,叫人看不出他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没多久,仪式总算是结束了。 众人散去,洛安安也往正乾宫走去,直到行至人烟稀少处,她才屏退了身后跟着的一众宫女太监。 “殷澄。”她低声轻唤。 殷澄立刻出现在她身后,“夫人有何吩咐?” “之前我曾命人去探查洛家大小姐的行踪,还没有消息吗?” 殷澄微微皱了眉,“属下无能。” 要说蜀香楼的势力,算是浸透了京都,可那洛家大小姐就如同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洛安安却是点了点头,“这与你无关,洛家大小姐既然是有心躲着,自然是不会这般容易就被找到。只是我在想,咱们蜀香楼的势力,当真是渗透进京都各个官员的府邸了吗?会不会有哪座府里,还没 有我们的人?” 所以,洛家大小姐躲在那座府里,蜀香楼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经洛安安这一提醒,殷澄立刻恍然,“封裕封宰相的府邸!” “当真?”洛安安凝了眉,若真是封裕,那洛家大小姐就很有可能是在封府。  只见殷澄重重点了点头,“封裕此人向来严谨,凡是封府中的下人,上至管家,下至夜香婆,都得身家清白,要封裕亲自审核身世之后,方才录用。不瞒夫人,当初我与兄长曾试过打入封府内部,却是 在第一轮就被涮下来了,封家清查人的身世,得是往祖上查三代。” “这么严格?”洛安安不由的起了疑,“不过是招几个干活的而已,寻常人家,只要手脚干净的,没有不良嗜好的也就行了,封家却还要查人家的祖上三代,你说,这是为何?” 本日洛安安这一说,殷澄也跟着起了疑,“夫人的意思是,封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恩。”洛安安点了点头,“不但是不可告人,还很严重,严重到若是被人知晓点滴,就会惹来灭门之祸!”  “灭门之祸……”殷澄低声呢喃,突然便想到了什么,“几年前曾有封裕通敌卖国的传言,封裕也曾因此在宫里与先帝对峙了整整三日三夜,但因为传言毫无证据,甚至连通的哪个敌国都说不清楚,此事 便不了了之。” “通敌卖国啊……”洛安安了然般点了点头,“那的确是诛九族的大罪呢!你可知那传言是因何而起?” 殷澄摇了摇头,“那传言,凭空而起,便是连源头都无人知晓,当初蜀香楼并不理会这等朝廷之事,便也未曾细查,只是当初若君姑娘跟苏妈妈都觉得蹊跷,闲聊时说起过而已。”  “既然是传言,那必定不会空穴来风,更何况还是与先帝对峙了三日,若真是毫无真凭实据,先帝为何要与他对峙这么久?能位极人臣,必是老谋深算之辈,这个封裕,一定有问题!而且,我敢断定, 洛家大小姐,也一定是在封家。” 否则,蜀香楼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毒澜,也不会在今日封谨颜敬茶时出现! “若真是如此,夫人可要小心了。”一个洛家大小姐就已是诡计多端,再加上封裕这只老狐狸,怕是不容易对付。  洛安安点了点头,“现在想想,昨日皇太后求我让封谨颜进宫,只怕也不单单是为了百里玄烨的血脉。说不定,她也早已知道洛家大小姐已经与封家联合战线。让封谨颜进宫,不过就是为了联手对付我 。”这宫里宫外,都有联手,而她,则是腹背受敌。 “夫人也别过于担心,如今正乾宫内外的侍卫都有咱们蜀香楼的人,不管如何,都会有所照应。若真当是为难关头,殷澄就是拼了性命,也会保夫人安全。”殷澄说着,拱手行礼,以示忠心。 洛安安这才冲着他一笑,“我自是信你会拼尽权力护我,可你知不知道,方才封谨颜敬我的那杯茶中,下了剧毒。” 闻言,殷澄猛的一愣。 显然他也未曾料到。 见状,洛安安便宽慰他,“放心,我闻出了毒澜的味道,那杯茶并没有喝下,否则此刻也不可能与你在此说怎么多。” 殷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夫人日后的吃食中可得多加留意了,若不然,就跟皇上一样,身边放个试吃的宫女。” 如此一来,就算有毒,也是宫女先中毒,而洛安安就可以避过着一劫。 闻言,洛安安忙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我害了别人,你放心,我有解药,就算中毒了我也不怕,眼下,我担心的反而是你们。” 洛安安的话令殷澄不明白了,“我们有何好担心的?”  “你想,洛家大小姐既然知道要去封家避难,那必定也是知道了咱们蜀香楼的存在,知道咱们的势力,反而如今,咱们对与封家一无所知,等同于敌人在暗,咱们在明。洛家大小姐对我恨之入骨,她杀 不了我,就会选择虐杀我身边的人。清儿跟若君,就是证明。” 殷澄这才点了点头,“那,属下通知苏妈妈她们,避一避?” “别人一心要对付,咱们又能躲到哪儿去?之前咱们拿了一间店铺跟洛毅川换下了洛府的宅子,可让苏妈妈她们住进去了?” “住进去已是有好些日子了。而且林姑娘还在一处院子里发现了好多有毒的花草,就是上回夫人带我去的那间,林姑娘擅长制毒,这会儿已是研究出好多毒药了。” “林姑娘?哪个林姑娘?”洛安安一下子来了兴趣,会制毒啊,那可是大本事呢! 听得洛安安问,殷澄笑意更浓,“林姑娘就是那些姑娘李最漂亮的一个,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看,多才多艺,会医术,也还会制毒呢!” 殷澄将着林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可苏妈妈身边的几个姑娘长相都算得上靓丽,可要说格外出众的,却是没有的。 于是乎,心思一转,洛安安试探般问道,“这林姑娘,可是殷澄你的心上人?” 闻言,殷澄如此严肃的大男人,一下子就红了脸。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怪不得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林姑娘在殷澄的眼里,想必也是此世间最漂亮的。  “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既然你的林姑娘这般厉害,那我在太子府里还有几株花草你一并拿去给你的林姑娘,一会儿我会写个详细的方子,你让林姑娘尽快制作些解药给咱们的人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 “好!”殷澄应了声便退下了。 洛安安便径自往自己的正乾宫走去。 方才那杯下了毒澜的茶水,算是洛家大小姐给她的一个下马威,也算是正式向她宣战,可见洛家大小姐根本不明白,她们之间的战争,早就开始了。 就算今日洛家大小姐不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洛安安她的存在,洛安安也绝不会放过她。 百里玄烨死了,下一个,怎么都该轮到洛家大小姐了! “皇后。”不远处,一道声音唤住了洛安安。 洛安安转回了身来,看到的,是皇太贵妃。 哦,不对,如今应该称呼她为西太后了。 毕竟是百里墨宸的养母,也算是母凭子贵。 至于百里玄烨的生母,原来的皇太后,如今改称为则东太后,与西太后分住这深宫东西两侧。 百里墨宸上位后,并未为难东太后,但她也只有东太后这一身称呼了而已。 属于太后的实权,如今全都落到了这位西太后的手里。 想到当初她要淹死自己,洛安安便对这位西太后并不待见,以至于进宫这几日,脸一面都未曾去见过。 没料到今日会在这儿撞见。 眼下她既然唤住了洛安安,那洛安安总不能当做听不见,只好依照规矩,不咸不淡的行了礼,“臣妾见过西太后。” 她此举,已是刻意透出疏离,可西太后却上前来,一把握住了洛安安的手,“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洛安安眉下微皱,将手抽了出来,这才冲着西太后礼貌的微笑,“太后找臣妾,可是有事要说?”若是没事,她可就要走了。 见状,西太后也微微皱了眉,“安安,你可是还在怪哀家?”  她这一声唤得亲切,洛安安却是笑出了声来,“怎么?太后莫不是以为,臣妾还得谢谢您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她的后台 听她这一声嘲讽,西太后自是叹了口气,“哀家当初那般对你,自是不奢望你能轻易原谅,只是安安,如今你已然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那何不放下过去?哀家,愿意跟你赔个不是。”说着,西太后便果真伏 下身子,冲着洛安安行了礼。  洛安安冷眼看着,只觉得好笑,“太后想要跟何人赔不是,要如何赔不是,那都与臣妾无关。臣妾要不要放下过去,也也与太后无关。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的人,是太后,并非臣妾,所以,还望 太后娘娘好自为之。” 别再来她面前,找不痛快! 见她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西太后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安安,哀家只是心疼你,你看看你如今,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灵巧可人的模样!” 她像是已经被磨去了那些喜人的棱角,变得如这深宫中其他的妃嫔一般,满含着怨气,心机深沉。 洛安安微微挑眉,仿若是赞同般的点了点头,“太后所言不虚,臣妾真的跟从前相差太多了。只是……从前的洛安安,被人杀了怎么多次,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太后不是也有份参与的吗?” 当初西太后召集了宫人拿着长杆要溺死她的时候,不知多积极,如今,却反过头来说心疼她? 能不能别这么搞笑! “哀家知道当初哀家有错,哀家……”西太后还想说什么,却被洛安安抬手打断,“行了,太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今日特地来此与臣妾‘偶遇’,是为了淑妃的事吧?” 前脚淑妃刚刚册封,后脚西太后就来了。 还说了那么多企图唤起她‘良心’的话,甚至给她下跪赔不是,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就如同当初,西太后还是皇贵妃时,对她那般亲昵宠爱,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而当利益有所冲突时,西太后又会如当初一心要溺死她一样,毫不犹豫的推她去死! 果然,听到洛安安这样问,西太后也明白自己多说无益。 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封裕向来野心深重,你让封谨颜进宫,无异于引狼入室。等封裕继续坐大,对皇上而言,是件极为头疼的事。” “不如……”洛安安打断了西太后的话,浅浅一笑,“太后直接告诉臣妾,您想要臣妾,做什么?” “哀家希望你能与方太傅结为干亲。” 西太后的话音刚落,洛安安便忍不住一声冷笑。 见状,西太后忙道,“如今朝堂之上,唯有方太傅能与封裕抗衡,再者,洛家已散,你身为皇后却毫无后台,迟早会被人取而代之,哀家也是为了你好……” “那臣妾就谢过太后了。”洛安安冷言打断,“不过拒臣妾所知,方家,是太后的娘家吧?” 就如同东太后的娘家是封家一样,说到底,西太后也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娘家增添些势力。 被洛安安戳穿,西太后的脸色自是不怎么好看。 洛安安却笑意更浓,“至于臣妾有没有后台的事儿,倒也不劳西太后费心了,因为臣妾自己,就是自己的后台。” 她说罢,缓缓欠身行礼,这才冲着西太后道,“臣妾还有些事儿要处理,这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去了。 也不管身后的西太后,是不是已经怒目而对。 回到正乾宫时,意外的瞧见百里墨宸正与一名少年在她的院子里对弈。 洛安安很是吃惊的上前行了礼,那少年也回过神来,起身冲着洛安安行礼,“铭奕见过嫂嫂。” 洛安安一愣,原来是十皇子,百里铭奕啊! 哦,如今也不能称为十皇子了,百里墨宸登基后,先皇的皇子们也都各自封为郡王。 与百里玄烨走得近的那些,都是分去了偏远穷苦的地界为王。 其余的几个也都各自去了封地。 唯有百里铭奕被册封为明郡王,却仍旧留在京都。 洛安安欠身回了礼,这才道,“臣妾还以为皇上与朝臣们还有重要的事儿要说,没想到竟是与明郡王来臣妾这儿下棋了。” 她浅浅笑道,百里墨宸提起白子落下,这才道,“还不是这小子非要缠着朕。” 百里墨宸话音刚落,就听百里铭奕一声惊呼,“哎呀!防不胜防!臣弟又大意了!” “一子错,满盘皆输,总是不懂这道理,毛毛躁躁。”百里墨宸淡淡说教了一番,这才看向洛安安,“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她不是仪式结束就走了,居然比他还回来得晚。 听百里墨宸这么问,洛安安的笑容微微一僵,这才道,“路上遇到了西太后,便随意聊了两句。” 闻言,百里铭奕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百里墨宸。 西太后从前差点害死皇嫂,如今却主动找上皇嫂,那必定是说了些什么重要的事儿的。 若他猜得没错,应该是与方太傅有关。 想到这儿,百里铭奕觉得,自己在待下去有些不妥了。 于是乎冲着百里墨宸行了礼,“额,皇上,臣弟府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百里墨宸自是点了点头。 百里铭奕便又冲着洛安安点头示意,这才离去。 百里墨宸这才起身,行至洛安安面前,柔声道,“母后所言,你不必理会。” 洛安安微微挑眉,故意问道,“皇上知道太后与臣妾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方太傅的事,朕早就料到了。” 他的回答,让洛安安有些惊讶。 倒不是惊讶百里墨宸的先知,他身为皇帝,对朝中局势自然了若指掌,让封谨颜进宫会造成怎样的局面,宫里宫外的这些人又会如何应对,他岂会猜不中。 洛安安惊讶的,是自己。 惊讶于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那份通透的心思,竟是到现在才明白,自己求他让封谨颜进宫,是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 于是乎微微叹了口气,“臣妾不理会太后,太后不会找皇上麻烦吗?” “她就是不敢找朕的麻烦,才会去找你。”百里墨宸说着,伸手轻轻揽过洛安安的肩膀,与她一起往屋子里走去。 “她不过是朕名义上的母后而已,与朕并无血缘关系,朕也绝不会让她掺和朝政之事。” 不知为何,听百里墨宸这样说,洛安安竟是想到了方才西太后劝她的那翻说辞,“可,若是被封裕一人独大,皇上不会觉得头疼吗?” “这世上,没有朕解决不了的事,你不必替朕忧心。” “可洛府已经散了,臣妾并无后台,或许与方太傅结为干亲……” “安安。”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百里墨宸给打断。  他双手扳过她的双肩,让她面对的自己,这才开口道,“朕说了,你不必为朕忧心,从今以后,都不必。对朕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朕要你每一日都过得顺心如意,至于其他的事,朕自会应对 。” 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撑着。 只要,她能高兴。 听他怎么说,洛安安不由的垂下双眸。 曾几何时,她不就是被这种甜言蜜语给哄骗了。 后来呢? 如今,是万万不敢轻易信了。 心下暗自轻嘲,却听他低沉的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染着那磨人的磁性,“还有,你并非没有后台,你的后台,是朕。” 他要她明白,日后在这宫里,没有人可以凌驾于她之上。 只有她欺负旁人,没有旁人能欺负了她。 因为,他会一直在她身后护着。 他的话,如同一把小锤子,轻轻的捶打着她那固着冰封的心。 于是乎,她抬眸看他,温柔一笑,“虽然皇上这么说,可臣妾,还是想与方太傅,结个干亲。” 话一出口,她便恨不得赏自己三巴掌。 分明之前面对西太后时是十万个不乐意的,分明跟自己说好了,决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语轻易哄骗,可这会儿,怎么就怎么轻易的改口了。 就是为了,不想让他在面对封裕的时候,那般头疼? 不想让封裕在他面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想看他身为大黎皇帝,却要看一个臣子的脸色。 不想……让他受半分委屈? 想到这儿,她便懊悔般的咬住了下唇。 见状,他不由的沉声一笑,“不是说了,不必为了朕……” “才不是为了你!”她嘴硬般狡辩,扬起下巴,甚是高傲的冲着百里墨宸道,“臣妾只是想多拉拢些自己个儿的势力罢了,说不准儿日后一个不高兴,就谋个朝篡个位玩玩。” 她这般嘴硬的模样,只让他笑意更浓,便是脸眸子深处都染上了宠溺,“好,朕就等着你有朝一日来谋朝篡位,到时,朕必定将龙椅双手奉上,安心做你的后宫。” 他做她的后宫?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掠起几分笑意,可还未来得及彻底扬起,那抹小心思就被百里墨宸扼杀在摇篮里。 “可你的后宫,只准独宠朕一人。” 想要三千后宫,门都没有! 洛安安很是不服气的嘟嘴,“凭什么?到时候臣妾才是皇帝。”要多少人,还不是她说了算? 哪知他突然搂过她的腰,叫她紧贴着他的身子,压低了声道,“那到时,朕就叫你日日都下不来床。” 她脸颊陡然一红,恼羞般的瞪了他一眼。  他沉沉笑出声,渐渐情不自禁,低头吻上她的双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父子仇 吻,越来越深,叫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在他的深吻中惊醒过来,猛的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喘着气道,“不,不行的。” 他微微凝了眉,声音似乎都染着几分痛苦,“朕忍了很久了……” 从她离开江南开始,他便再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难忍,她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憋着! 会憋出内伤的! 她却不理他,转开了身去,走到了一旁,不自觉的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会伤到孩子的。” 眼下,她好似也只能拿孩子来做挡箭牌。 闻言,他却是轻咳了一声,踱步上前,行至她身后,这才压低了声,附耳道,“朕问过御医,轻一点,不会碰到孩子。” 问过御医?! 洛安安猛的转过身来看他,脸颊绯红,染着几分怒意,“你,你这种事倒是不耻下问!” 被她责骂,他却是笑意渐浓,沉声道,“就连十弟都知朕怕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特意去烟花之地,寻来这本……”他说着,竟真的从怀里拿出一本簿子。 眼看着他就要给她展示,洛安安忙把那簿子抢过来扔到了角落去,“你,你怎么还跟明郡王说这事儿!” 那百里铭奕分明还只是个孩子,没想到搜集这等书刊倒是熟门熟路的! 也不知是百里墨宸带坏了他,还是那小子带坏了百里墨宸! “安安……”他耍赖般的将脑袋埋在她颈间,一声又一声的沉沉轻唤着她的名字,楚楚可怜,只让洛安安的这一颗心都被他那一声声轻唤给揉捏得毫无反抗之力。 莫名想起那日在地牢,想起他对她说的那些话,想到他一直为了她守身如玉,那似乎,也确实不容易。 于是乎,终于妥协。 “那,你轻点……” 他如蒙恩赐,激动却又小心翼翼,怕自己会伤了她,也伤了孩子。 他将她打横了抱起,轻轻放到了床上。 他在她身侧躺下,一切好似水到渠成,她却在他将要触碰到她时,猛的坐了起来。 百里墨宸一愣,也跟着坐了起来,顾不上自己爆发不了的难受,只看着她,面露担忧,“怎么了?” 洛安安此时的表情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水汪汪的双眼瞪得老大,双手护在胸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这才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他动了。” 他动了? 谁动了? 百里墨宸一时未能想明白,只道自己方才都还没来得及进去,怎么可能会动。 却见她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他,他踢我了。” 这就是大家说的胎动? 洛安安只觉得新奇,怀孕四个多月,却是第一次如此精确的感受到了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 他正在她的肚子里动着,也不知是翻了个身,还是踢了一脚。 听她这么说,百里墨宸这才明白,原来洛安安所说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动了? 他也觉得新奇,竟是不自觉的伸了手出去。 轻抚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似乎是想感受到那小东西的生命力。 小东西自然没让他失望,隔着洛安安的肚皮,轻轻的在他手心下踹了一脚。 他猛的收回手,很是惊讶的盯着自己的手心,仿若那儿还留着那小东西踹他的动静。 “怎么了?” 洛安安有些担心的看着百里墨宸,只觉得他的反应,怎么比她这个做娘的还大。 就见他突然下了床,开始穿起衣服来。 “朕,朕去冲个凉。” 这种天去冲凉? 洛安安忙拉住了他的衣角,“这种天冲凉,冻着了怎么办?” “冻着就冻着。”他眉心紧蹙,“总不能伤了孩子。” 闻言,洛安安忍不住喷笑,“你不是说,轻点不会伤到孩子?” “若是万一情难自控……”百里墨宸说到这,很是懊悔的一声叹息,“朕还是去冲个凉吧。” 只要把这邪火压下去就好了。 见他这般严肃,她却笑意更浓,“你可是皇上,今日还刚刚纳了妃子,被人知道竟是用冲凉来灭火,臣妾定会被人责怪伺候不周的。” “安安!”他自然知道她是在打趣他,可这股子邪火,若是不借着凉水用内力给压下去,会很累的! 她却是笑出了声来,都说父子乃是上辈子的仇人,看来她肚子里的小东西跟他爹的仇也不小呐。 选择在这种时候表明自己的存在,坏了他爹的好事儿! 眼见着他穿戴好了要走,洛安安便是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褥,“皇上,不必用凉水,臣妾帮你呀。” 声音竟是难得的带着几分调皮。 百里墨宸却是紧蹙眉心,染着几分责怪,“安安!” 之前虽知道她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却未曾真切的感受到过,什么轻一点,绝不伤了孩子的话自然是能脱口而出。 可如今,他甚至能想象到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里正躺着一个在吸允着手指的小家伙,那么幼小,那么脆弱。 叫他怎么敢胡来! 哪知她却一脸认真,“我说真的,你不用动,我帮你。” 他不动,就不会伤到孩子。 可,他不动,她要怎么帮他? 百里墨宸仍是在犹豫,她却又拍了拍床铺,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那模样,直教人恨恨得暗骂了一声,“小妖精!” …… 几日后。 洛安安在御花园内散着步,身后,一堆宫女太监簇拥着,赶都赶不走,因为这群人都是受了百里墨宸的命令。 自那日感受到她的胎动之后,百里墨宸便对她格外紧张起来。 她吃喝的,从制作到最后送到她嘴里,都必须是他的人经手,甚至还给她安排了一个试吃的宫女,便是连她的拒绝都不管用。 行走更是小心翼翼,一大帮子宫女太监跟着,生怕她摔了碰了,她若是嫌烦要赶走,这帮子人就会齐齐跪下来哭求她,说是不让她们跟着,皇上就会砍了她们的脑袋。 她当然也跟百里墨宸抗议过,可百里墨宸只一句‘为了孩子好’,就将她的抗议全都给镇压了下来。 想到这儿,洛安安长叹了口气。 如今在百里墨宸的心里,这孩子是她跟百里玄烨的,原本她还想找个机会与他说明她与他一样,一直守身如玉的,可眼下,却是不敢说了。 这不是他的孩子,他都这般紧张,若是知道是他的,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到时,他对她的‘照顾’怕是得再翻上一倍。 罢了,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好了。 “娘娘。”身后的宫女不知为何突然出了声。 洛安安一愣,就见那宫女冲着不远处示意,“是东太后跟淑妃娘娘。”语气,多少是染着几分警觉的。 许是百里墨宸交代过,要她们特别留心淑妃跟东太后? 虽说洛安安不怕她们,但也不必为了她们而坏了自己难得的兴致,于是乎冲着身后的宫女道,“咱们出来也久了,回宫吧,皇上也该来了。” 说着,便要走。 见状,淑妃唤出了声,“皇后姐姐!” 皇后,姐姐? 淑妃虽说是百里墨宸的妃子,可她到底因何进宫,总不可能不明白。 更何况,她日日都陪着东太后,不明白也该明白了。 怎么这会儿一开口,不是皇后娘娘,而是皇后姐姐? 固做亲昵? 这只小白兔,在东太后的教导下,可是变得凶狠了? 洛安安无奈叹息,只好回过身去,冲着东太后微微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太后。” 淑妃自然也冲着洛安安行了礼,只是听东太后道,“皇后好些日子不见,春风拂面,这面色比之从前,可是好多了呀!” 她这一声称赞,可谓暗藏玄机。 春风拂面? 东太后所关系的,只怕也是那‘春风’二字吧。 于是乎,但笑不语,只听东太后接着道,“这些时日,皇上的身子,可还好啊?” 啧啧,果不其然吧。 这一问,就问到百里墨宸身上去了。 洛安安只好礼貌性的微笑,“皇上一切安好。” 东太后点了点头,“安好就好,皇上年轻气盛,皇后你身为这六宫之主,有些事儿,自该替皇上分忧才是,比如,恩宠六宫,需雨露均沾。” 果不其然,东太后是来替淑妃讨恩宠来了。 洛安安心下冷笑,看了眼一旁的淑妃,这才道,“宫里的生活,淑妃还算习惯吧?” 听洛安安突然提起自己,淑妃微微一愣,却很快点了点头,“是,一切都托了皇上的福。” “此言差矣,淑妃所托的,乃是你腹中骨血的福。”她这是在提醒封谨颜跟东太后,淑妃到底是因何进宫的。 分明是东太后求她让百里玄烨剩下一抹血脉,如今却又要让这怀有血脉的人去讨百里墨宸的恩宠。 百里玄烨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气得跳脚! 因着她这一番话,封谨颜跟东太后的脸色都微微一僵。 而洛安安却冲着东太后福了福身子,“太后的教诲,臣妾定当谨记于心,至于这雨露均沾的事儿,不如,太后自己去跟皇上说?臣妾还有事,这便先告退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第两百章 嫁祸 哪知还未走出两步,就听封谨颜唤道,“姐姐稍等!” 洛安安微微凝了眉,不知道这个封谨颜是想玩什么花样,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她。 只见封谨颜冲着东太后福了福身子,这才道,“太后,臣妾想跟姐姐聊聊。” 言下之意,是让东太后回避。 显然,东太后也未曾料到封谨颜竟出了这一招,面色闪过几分惊讶,却见封谨颜冲她胸有成竹般的一笑,她这才染着狐疑的点了点头,“那哀家就先回宫了,你们慢慢聊。” “臣妾恭送太后。”封谨颜款款行礼,送走了东太后,这才转过身来,冲着洛安安温柔一笑。 对于封谨颜这般的笑意,洛安安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淑妃是有何事要与本宫细说?” 她道一声淑妃,自称本宫,已是表明自己并不想与封谨颜太过亲昵。 可这封谨颜却柔柔一笑,自顾自的称呼着,“妹妹进宫几日,都未曾给姐姐请过安,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淑妃若只是要与本宫说这些,那便不必费心了,此事,本宫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封谨颜特意支走了东太后,当然不会只为了与她说这些。 “姐姐宽宏大量,妹妹自当佩服……” “淑妃。”洛安安淡淡开口,“你有何要说的,不妨直言,本宫虽无事可做,却也不想浪费时间听你在这儿说这些有的没的。” 相比起拐弯抹角,她还是喜欢直来直去。 闻言,封谨颜微微凝了眉,一双眼打量起洛安安身后的一群宫女太监来。 显然,她是在顾虑这群人。 洛安安不由的一笑,“怎么?淑妃要说的,是些不可告人的话吗?” 不过,她可没打算将身后的宫女们屏退呢。 有些事,没了第三双眼睛盯着,可就说不清了。 被洛安安这一怼,封谨颜的脸上立刻就染上了几分难堪,却还是柔柔开口,“是封府的一位贵客,要妹妹带句话给姐姐。” 只这一句话,便让洛安安的脸色一僵。 封府的贵客? 洛家大小姐? 心中自是惊讶,更是好奇,洛家大小姐到底有何要对她说的。 垂眸思忖,这才冲着身后的一众人道,“本宫与淑妃单独聊聊,你们退开几步。” 只是退开几步,退到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就好。 一众宫女太监们自然点头称是,齐齐往后退开了几步。 洛安安这才看向封谨颜,淡然一笑,“淑妃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显然,封谨颜并不满意这些宫女只是退开了几步而已,当下只微微凝着眉,却是一言不发。 见状,洛安安不由的往身后看了眼,那些宫女们离开她约莫有十步以上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只要封谨颜小声说话,那些宫女们断不会听到。 而既然是洛家大小姐要传的话,封谨颜自然也不会傻到高声呼和,那她此刻这般扭扭捏捏的又是为何? 洛安安微微一思索便想明白了,“淑妃,封家府上的贵客,其实并没有要话要你传达给本宫吧?” 没料到洛安安一猜就中,封谨颜脸上难掩惊讶。 洛安安却是一声轻笑,无奈摇头,“你刻意支开东太后,又想本宫支开旁人,不是为了传话,那便是有什么事,想嫁祸给本宫,这才不希望有第三双眼睛瞧见。” 又猜中了! 封谨颜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突然觉得自己在洛安安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这种被人一眼就看穿的感觉,让她觉得愤怒。 可洛安安此刻却没心思去顾及封谨颜的感受,因为,她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淑妃,你该不会,是不想要这孩子了吧?” 她压低了声询问,令封谨颜整个身子都猛然一僵。 又……被猜中了! 封谨颜没有回答,等同于默认。 洛安安一下子便气上心头,“封谨颜,那是你的孩子!” 她怎么能不要他! 封谨颜依旧不说话,转开了头去,双手却交握于身前,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也甚是纠结。  见状,洛安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声劝慰,“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要陷害我,可你记住,你若一心要害我,自能想出千百种方法,就算你想不出来,你府里的那位贵客也会帮你的,不是 吗?可你不能因为要害我而不要你的孩子,他只有你了。” 百里玄烨死了,那孩子,就只有封谨颜这个娘了。 她怎么能不要他! 她苦口婆心的劝,却只惹来封谨颜的对抗。 “你,你别在这儿假好心了!”封谨颜猛的回过身来,那双染着水气的眸子闪动着,依稀隐着几分坚定,“若不是你,这孩子又怎会没了爹!我如今,又岂会寄人篱下!” 在封谨颜的心里,如今的生活,是水深火热的。 而造成她如此悲惨境遇的人,是洛安安! 洛安安并不想辩解,甚至点了点头,“对,是我,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你该伤害的人是我,不是你的孩子。” 她的话,令封谨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终究还是落下了泪来。 “可……他对我而言,是个累赘……”封谨颜颤抖着双唇,弱弱的说着,“皇上他,怎么可能会想着帮别人养孩子,我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我怎么可以剩下别人的孩子……” 这番话一出口,洛安安便知道,她是被人给洗脑了。 一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她才会有这样一番结论。 而此时,封谨颜的手,已然抓住了洛安安的手臂。 洛安安知道,自己是劝不了她了。 果然,下一秒,封谨颜便朝后仰去,整个人都重重的甩在地上,仿若是生怕那孩子命大似得,她摔倒后还不忘往一旁的花坛上滚过去。 肚子撞在了花坛沿上,身下一股子温热流了出来。 见此情景,那些退开了的宫女太监们都吓坏了。 可皇后未曾下令,她们也不敢擅自上前。 只见封谨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洛安安,“姐姐,你,为何推我……”她眼角有泪,声音颤抖,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失去了孩子。 洛安安就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冷眼看她。  “封谨颜,你这辈子,都在被人推着走,先是被推去了太子京郊的别苑,后来又被推进了这深宫,如今,有被人推着,杀了自己的孩子。你可知,照着你的孕期来算,再过些时日,他就会在你肚子里动了。可你,却连这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看着封谨颜双腿间的鲜血,洛安安紧紧握了拳,“你是死不足惜,只可怜了那孩子,不过,有你这种只顾自己权益的母亲,想来那孩子,反倒是庆幸你没有将他生出 来吧……” 此时的封谨颜,已是疼痛难忍,蜷缩在地上,捧着自己的肚子,痛不欲生。 那块肉慢慢从她的身上剥离开来,自然会痛彻心扉。 洛安安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  “封裕可是觉得,你没了百里玄烨的孩子,皇上就会宠幸你?你不惜自残来陷害本宫,也是想让皇上觉得本宫心肠歹毒,以此来离间本宫与皇上的关系?你记得回去告诉封裕,他的算盘,打错了。”洛 安安说罢,便是转身离去,连带着身后的一群宫女太监都跟着离开。 皇后不发话,自然无人敢去理会那蜷缩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淑妃。 是夜。 洛安安倚坐在窗边,有人推门而入,一言不发的便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而后伸手,将她那一双冰凉的小手给紧紧裹住。 “今晚乌云遮月,这你也要赏?”他的语气沉沉的,染着责怪。 洛安安这才微微叹了口气,“你方从淑妃那来?” “恩,总要做做样子。”他沉声回应,低头在她的手心哈了口气。 洛安安歪着脑袋看他,“我害她没了孩子,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 闻言,百里墨宸不由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淑妃摔倒时,十几双眼睛看着,她冤不了你。” “可我没管她就走了,让她听天由命来着。” “可片刻之后你便叫人去请了御医,那片刻的功夫,是她自作自受。”他什么都知道,就算他没有亲眼所见,也是清清楚楚。 洛安安,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血无情。 更何况这宫里的尔虞我诈,各种手段,他都比她要了解多了。 听他怎么说,洛安安不由的低声一笑,只是笑意未及眼底,“那你说,自然是她自作自受,我又何必在这儿愁云惨雾的。” “你忧的,是那个孩子。”百里墨宸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打紧的,皇兄至少还有这一抹血脉在世。” 他说着,便伸手抚上她的肚子。 在他眼里,这孩子,是百里玄烨的。 洛安安皱了皱眉,突然很想告诉他实情,可刚刚才张开嘴,就听他率先开口,声音染着严肃,“你与方太傅的认亲仪式,定在三日后。你放心,朕不会让他出任何差错。” 这个他,指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今日淑妃的事让百里墨宸知道,封裕,要对付洛安安了。 第两百零一章 一石二鸟 三日后,认亲仪式如期举行。 仪式并不复杂,洛安安给方太傅方卓敬了茶,行三跪九叩之礼后,礼官就会将洛安安的名字记在方家的家谱上,之后便算礼成。 如此,方家攀上了皇后,在朝中的地位自然不必担心受封裕的影响,而洛安安也算是在朝廷上有了靠山,封裕若是要对付她,也得顾忌着方家,如此,百里墨宸应付起来,也能稍稍轻松些。 仪式之后,百里墨宸与方卓还有事要商议,洛安安便领着一众宫女丫鬟,就跟母亲带小鸡似得,回了正乾宫。 “娘娘,您今早起来还未吃过东西,可要奴婢去吩咐御膳房弄些糕点来。”身后有宫女上前来,很贴心的替洛安安解去了斗篷,柔声问着。 今早她起得晚了,可方太傅等人却都已经等着了,于是起床后她便直接去了认亲仪式,到现在也一口都没吃,说实话,还真是有些饿了。 于是,点了点头,那宫女便是应声退下了。 没多久,御膳房便送来了一碗薄粥。 那宫女接过,送到桌上,“娘娘,御膳房的人说再过一个时辰就该用午膳了,若是娘娘此刻吃了糕点,怕顶了肚子,影响用膳,送来一碗薄粥,让娘娘垫垫肚子。” 洛安安点了点头,想着御膳房的人倒是挺贴心的,便是坐在了桌前,拿起一旁的勺子便准备喝粥。 可她敢要动,便被那宫女拦下了,“娘娘怎么忘了,奴婢要先食吃过才行的。”说着,那宫女便拿过一旁干净的勺子跟小碟子,舀了洛安安碗里的粥便是喝了一口。  洛安安却也只是无奈的摇头轻笑,“如今这宫里,人人都知道本宫的吃食都有人试毒,哪里还会有人蠢得在吃食里动手脚。”说话间,便已是舀起一勺粥,可还未来得及送进嘴里,她的手便被那试吃的 宫女给猛的推开了。 手里的勺子自然是被打落在地,而与之一起落地的,还有试吃的宫女! 屋里屋外的人皆是震惊,洛安安自然也是惊得不知所措。 有太监冲进了屋,伸手去探那丫鬟的鼻息,而后冲着洛安安摇了摇头,“娘娘,没,没气了……” 死了…… 就怎么死了! 毒发之快,让人都还未反应过来! 若方才不是这宫女拦住了她,若吃第一口的人是她。 那,此时倒在地上断了气的人,就是她洛安安了! “立刻严查此事,这碗粥,从下锅到端到本宫的桌上,经手了多少人,都要一一调查明白!” “是。”屋外有侍卫应声,而一旁的太监也一边抹着泪一边站了起来,“娘娘,您猜,会不会是淑妃娘娘做的?” “不许胡说。”洛安安立刻喝止了那小太监的猜忌,“事情还未查明之前不可妄言,先将人厚葬了吧,安顿好她家里人。” 洛安安说着,便取下了一枚发簪。 这簪子,乃是上好的白玉发簪,拿去换些银两,够普通的百姓人家衣食无忧十数年了。 说到底,今日也是这名宫女救了她一命。 那太监双手接过发簪,点头称是,忙招呼人将宫女的尸体搬了出去。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急急跑来,“皇后娘娘,出事了!淑妃投井自尽,将将才被人救起,生死未卜。” 听到这消息,不但是之前怀疑封谨颜的那名太监,就连洛安安也不由的皱了眉。 她这儿才刚刚出事,那便封谨颜就来了一出投井自尽,事情怎么就都碰到了一起,未免也太巧了。 “走,咱们去看看。”洛安安说着,便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来到了封谨颜的璃月宫。 此时的封谨颜已经醒了,御医只说她是受了惊,并无大碍。 洛安安点了点头,屏退了众人,这才开门进了屋。 屋内,封谨颜还躺在床上,一双眼无神的望着天。 便是连洛安安都走到了她的床边,她都未曾看洛安安一眼。 “淑妃是有何事想不开,这回竟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你不就是为了你自己,才要杀了那孩子的吗?”洛安安仍是一副冷嘲热讽的语气,因为孩子的事,她对封谨颜一点都可怜不起来。  听得她的嘲讽,封谨颜一双眼终于微微动了动,却是自嘲般的一声冷笑,“是啊,我亲手害死了我自己的孩子,所以,我弄成今日这步田地,也是我自作自受,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就连老天都觉得我 没资格再做母亲,我认了,都认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泪如雨下。 而洛安安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玄机。 “你的意思是,你从今以后,都不能生了?” 封谨颜没有应声,却是渐渐哭出声来,也算做默认了。 那日她流血太多,伤了身,御医说她日后若是想要再孕,只怕是难上加难。 看她哭得这般凄惨,洛安安不由的冷冷一笑,“这就难怪你想毒死我了。只是傻气了些,明知我有试毒的宫女,还在我的粥里下毒。白白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闻言,封谨颜也跟着一声冷笑,“是啊,我若是一心要毒死你,那为何明知你有试毒的人,还要在你的粥里下毒?” 只这一声反问,并未反驳。 她当然没有下毒,可若是洛安安一心认定了是她下的毒,那她也无所谓。 反正,她如今一心求死。  哪知洛安安却在她身边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真凶要害的不是我,而是你。因为我正乾宫一出事,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心怀怨气,才会对我起了杀心。若是今日你未曾投井自尽,便是连我 都怎么觉得的。” “那为何现在,又不觉得了呢?说不定,是我想要与你同归于尽呢?”封谨颜淡淡开口,不介意将这砍头的大罪往自己身上揽。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若你真想与我同归于尽,那为何在还未确定我是否中毒之前就投井了?” 原来是从这儿分析的。 封谨颜冷笑着,微微点了点头,“自我母亲被人毒害身亡后,我便对毒这种东西恨之入骨,也断不会用此手段害人。不过无所谓了,我都不在乎。” 不管给洛安安下毒的人想害谁,她都无所谓了。 如今的她,只一心求死。  听她这么说,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你无所谓,可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却是定要好好分析分析的,对方既然是在本宫的吃食里下毒,自然也抱着最好是能将本宫也害死的意思,一石二鸟。就算害不死 本宫,旁人也当着毒是你下的,你终究是逃不了这加害本宫的罪名,可这宫里,如此恨本宫,又如此恨你的人,会是谁呢?” 洛安安未曾明说,可封谨颜俨然已是想到了。 东太后! 那孩子,是百里玄烨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可封谨颜却这么毫不留情的将孩子给杀了,自然会让东太后对封谨颜恨之入骨! 而在东太后的眼里,造成这一切局面的人,就是洛安安。 所以,那一石二鸟之计,就是东太后所为。 可,东太后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封谨颜竟会突然投井,也让洛安安轻易便猜到了幕后真凶! 封谨颜的眸光略有闪动。 她当然不会料到,自幼就甚为疼爱自己的姑母竟然会想要她的命。 可随即,便又是苦苦的一笑。 她不怪,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姑母又岂会这般恨她?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都被洛安安看在眼里。 洛安安知道,如今的封谨颜,除了死,什么都不感兴趣。 于是乎,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淑妃你对毒这东西如此厌恶,那当日你封妃仪式上,又为何在本宫的茶里,下了毒?” 她怎么问,自然不是疑惑,而是猜到了答案。 只见封谨颜微微凝眉,“封妃仪式上的茶水里,有毒?”  “不,是只有本宫的那杯有毒,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若非本宫察觉,只怕当日就已命丧当场了。”洛安安说着,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不对呀,本宫当日若是命丧当场,难辞其咎的,不还是淑妃你吗 ?可当初你进宫,还是东太后求得本宫,更何况你当时还怀着孩子,没理由东太后当日就想害你呀,那,淑妃不如好好想想,当日的毒,是谁所下,又是谁,害得你行至今日这步呢?” 唤醒一个人的求生欲,无非是两种方式。 一是爱,二是恨。 洛安安自认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用爱去感化封谨颜,只能挑起封谨颜的恨意,让她知道,她还不能这么轻易的死! 出身名门,封谨颜自然不傻,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眼里,一下子便闪现出不可置信,很快,又被恨意所代替。 见状,洛安安沉了声,“可是封府的那位贵客?她对本宫,的确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自然也顾不得旁人的死活了。你进宫的事儿,该不会也是她怂恿的,好借着你敬茶的那功夫,毒死本宫。” 她的话,让封谨颜颤抖着撑起了身子来,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洛安安,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洛安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状,洛安安眉心凝得更紧,“你别告诉我,落胎嫁祸本宫的法子,也是她想出来的。”  她话音落下,封谨颜便是一把抓住了洛安安的手臂,双唇剧烈的颤抖着,分明是有话要说,可终究却只化作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第两百零二章 挑拨离间 鲜红色的血瞬间染红了洛安安胸前的衣衫,她却顾不得那许多,只高声惊呼,“御医!快传御医!” 屋外的宫女们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看到这叫人惊恐的一幕一个个都捂住了嘴,不敢出声。 直到被洛安安怒喝,“愣着做什么!快传御医啊!” 宫女们方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好在,御医并未走远,听到宫人的呼喝便立刻赶了过来。 洛安安本想退开,可封谨颜却一直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角,说什么都不放。 无奈,洛安安只好继续坐在床边,只让开了些,好让御医替封谨颜诊治。 一旁有宫女递来了洗净的帕子,洛安安这才得空将身上被喷溅到的血迹给擦去。 只见那老御医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心微蹙,替封谨颜搭了脉之后才后退了两步,冲着洛安安拱手作揖道,“启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乃是气急攻心,才会口吐鲜血,眼下需好好调养,否则……” 这个‘否则’一出口,洛安安便知淑妃的情况不太妙,忙将御医的话打断,“还不速去熬药端来!” “是!”御医慌忙退下,洛安安这才看向封谨颜。 方才吐了血后,封谨颜便晕了过去,到此刻都未曾醒来,可那抓着她衣角的手,依旧是紧紧的。 那因为她气急攻心而没能说出口的话,想必是很重要吧。 所以,就算是晕厥了,她也丝丝的拽着,不肯松手。 洛安安不由的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封谨颜的手,“淑妃有何话要说,不如等本宫换件衣裳?” 她说罢,自嘲般的一笑,想着自己在此自言自语的,封谨颜也不可能真的放手。 可笑过后,她发现,封谨颜竟然慢慢睁开了眼。 “淑妃?”洛安安柔声轻唤,生怕自己声音大了会挑起封谨颜悲伤的情绪。 听到洛安安的轻唤,封谨颜的一双眼这才慢慢的转向洛安安,而后,瞬间落泪。 “你别这样。”洛安安忙柔声安慰,“你身子接连受创,万不可再如此激动,有什么话,不如慢慢说。” “你会帮我报仇的对不对?”封谨颜终于松开了洛安安的衣角,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你会帮我报仇的对不对!” 语气,已然不是询问或祈求。 洛安安也总算知晓,自己所猜测的一切,都是对的。 封谨颜落胎的事,的确是被洛家大小姐算计了。 当日她便觉得封谨颜是被人洗脑了,可她原以为给封谨颜洗脑的人,是封裕。 是封裕为了封家才会让封谨颜打掉那个不是百里墨宸的孩子。 没想到,竟会是洛家大小姐。 洛安安不明白,为何封谨颜会如此信任洛家大小姐,信任到连堕胎的事都这般深信不疑,以至于害了孩子的性命,也损了自个儿的身子。 她日后都不能生育一事,说到底,除了被洛家大小姐怂恿蛊惑之外,也是她咎由自取。 眼下听到封谨颜这般问,洛安安自然是不想答应的,可见她此刻这般虚弱的模样,洛安安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是啊,我会帮你。” 她这般承诺,一来是因为封谨颜的这些遭遇,多多少少都与她有关。 毕竟,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二来,是她若不这般回答,只怕封谨颜情绪上来,又会吐上几口血,到时,是昏厥还是直接一命呜呼,可就说不定了。 她今日才与方太傅结了干亲,若封谨颜就怎么死了,封裕岂会善罢甘休,而她,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到时候,百里墨宸一定会头疼死的。 听到了洛安安的回答,封谨颜总算稍稍平静下来,只一个劲的点着头,落着泪,俨然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洛安安的身上。 看她这样,洛安安只好柔声规劝,“就算是要报仇,也得慢慢来,总归是要养好了身子才行。御医说你方才是气急攻心,得好好调养生息,不然别说是报仇,就是你这条小命只怕也难保。” 听得洛安安的话,封谨颜便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将自己悲恸的情绪压了回去。 “臣妾明白留得青山在的道理。”说话间,封谨颜才松开了洛安安的手,“臣妾今日,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 洛安安也总算能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本宫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说罢,她转身离去,也不理会身后的封谨颜可是起身恭送了。 她的衣裙上都还染着封谨颜的血呢,得赶紧回去换身衣物才行。 哪知,刚刚才出了璃月宫的门,就见到东太后带着人缓缓而来。 洛安安打心底翻了个白眼,可碍于身份规矩,也只好款款欠身行礼。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东太后冷冷的扫了洛安安一眼,自然也瞧见了她胸前的血迹,当下便是一声冷笑,“哟,这血是淑妃吐的?看来,皇后下手挺狠的啊!” 东太后还以为,洛安安是来找封谨颜算账的。 她以为自己那一石二鸟之计,至少是中了其一的。 哪知洛安安却微微一笑,“臣妾下手再狠,也及不上太后的万分之一呀!一点点毒药就想着一箭双雕,可曾想过,最后只会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听她这一说,东太后立刻凝了眉,难道,自己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封谨颜是封家在这宫里的唯一一枚棋子,太后你不顾念着亲情设计陷害封谨颜,您猜猜,若是被宰相大人知晓了,会是如何?”洛安安说着,缓步上前,站在了东太后的身侧,几乎是肩并着肩,“本宫 知道太后你因为淑妃刻意落胎一事降责于她,可太后可曾想过,淑妃这懦弱的性子,怎会下如此决定?其背后,定然有人指使,害死那孩子的真正凶手,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那就要东太后自个儿去想了。 可洛安安知道,她这一番话,东太后定会认为指使封谨颜落胎的人,会是封裕。 是封裕为了封家的利益,才命令封谨颜杀了百里玄烨的孩子!  东太后如今虽说被西太后打压的无甚实力,可俗话说得好,破船还有三千钉,封裕在朝为官多年,之前东太后为皇后时,二人间必定有不少的往来,封裕这人虽谨慎,但难保不会又把柄落在东太后的 手里。 今日被她这一番挑拨离间,东太后与封家难免会有嫌隙,若是东太后拿着封裕的把柄去为难封裕,肯定会让封裕头疼上好一阵。 而且,她也能有机会看看,封裕落在东太后手里的把柄,到底是什么。 可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眼见着东太后脸色阴沉至极,洛安安微叹了口气,这才道,“淑妃因为落胎一事,已然伤了根骨,日后也不可能有孕,她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太后可不必再与她为难。御医说了淑妃需要好好休养 ,这段时日,太后还是不要来叨扰淑妃的好。” 她以皇后的身份说下这番话,自然是在下令。 她说完这话,便大步走了,凭着如今洛安安在这宫里的地位,别说是东太后,就是西太后来了,怕也不敢轻易违抗。 回了正乾宫,洛安安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这才听着宫人来禀。 那个中毒身亡的试吃宫女已经被家人接回,她那支发簪也已经交给了宫女的家人,嘱咐厚葬。 洛安安微微叹息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才轻唤,“殷澄。” 没多久,殷澄便出现在洛安安的身后,“属下在。” “你之前不是与我说过,苏妈妈身旁的林姑娘擅长制毒?” “是。”殷澄应声,“上回夫人吩咐的属下也已经命林姑娘照做,已是有几味毒药跟解药研制出来了。晚些殷昊就会送来。” “如此就好,送来了,记得拿一份紫芯去给淑妃。” “夫人怕东太后不会放过淑妃?”殷澄挑眉问,“以东太后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她敢违背夫人的话?” “东太后不敢,可敢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封府的那位贵客。 洛家大小姐! 殷澄这才点了点头,“是,属下知道了,只是……属下有一提议,不知夫人可会答应。” 殷澄虽然比起殷昊要话多些,但从未对她提过什么要求,此番说来,倒是叫人好奇,“你说就是。” “夫人在宫里,身旁也没个贴身的丫鬟伺候,属下与殷昊说到底都是男子,有些时候,并不方便保护娘娘。”就比如方才洛安安洗澡的时候,他只能跑去院子里的树上呆着。 洛安安闻言,并未说话,只听殷澄接着道,“今日又有那宫女中毒一事,属下觉得,既然林姑娘对毒物甚有研究,那倒不如叫她进宫来伺候夫人,如此,就算夫人的吃食中当真有毒,她也一闻便知。”  “哦……我明白了,你哪儿是关心我,分明是想与你的林姑娘朝夕相对吧?”洛安安这般打趣,只让殷澄红了脸,忙要开口皆是,却听洛安安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说着,又长叹了口气,“殷澄,我 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你也知道,原先在我身边伺候的几个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清儿,若君,还有梅儿,哪一个逃得了惨死的下场。  “今时不同往日。”殷澄沉眉道,“夫人身边有我等保护,林姑娘擅毒,也有武艺傍身,不会轻易被奸人所害。”殷澄说到这儿,微微一沉宁,这才接着道,“属下也是担心日后正乾宫里,还会有第二条性 命被害。” 而那些无辜的性命,对洛安安而言,都是她心里的一道罪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殷澄的话,也有道理。 洛安安思忖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那便由你安排吧。”  只期望这一次,她身边的人,都能安然无恙。 第两百零三章 后遗症 蜀香楼要做什么,向来动作迅速。 第二日,殷澄口中的林姑娘便穿戴上了宫女的衣衫,进宫服侍洛安安。 这不是洛安安第一次见到这位林姑娘了,以往去见苏妈妈时,这位林姑娘便与其他的姑娘一起呆在苏妈妈的周围,虽不如殷澄夸奖的那般天上有地上无的,但也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儿。 毕竟,蜀香楼的姑娘,可都是不差的。 “夫人,奴婢单名一个铃字,您可唤奴婢铃儿。”铃儿上前来,伺候洛安安用膳。 这些吃食方才端上来时她便已经一一检查过,都没问题。 洛安安在桌边坐下,冲着铃儿一笑,“殷澄常与我提起你,说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又擅长制毒,这才提议要将你按在我身边服侍,但你是我蜀香楼的人,不必与宫里的其他人一样自称奴婢。” “是,铃儿知道了。”铃儿笑着应声,因为洛安安方才的话,脸颊还有些微红。 看来,她与殷澄,算得上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对了夫人。”铃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两瓶药,“这是毒澜,这是按照夫人给的方子制作的解药,因为药性危险,我没有将这两个药交给殷昊带来。” 洛安安接过,点了点头,只以为铃儿说的药性危险,指的是毒澜。 见洛安安很是坦然的将两瓶药都收了起来,铃儿不由的皱了眉,“夫人,这毒澜的解药,您是如何研究出来的?”  “也是误打误撞,原本就是拿老鼠做试验来着,结果出门一趟回来,发现笼子里的几只老鼠将毒澜跟紫芯参芽一块儿吃了,却还好好的活着。”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露出一抹苦笑,“那会儿,梅儿 还在呢,研究出这解药,梅儿跟我都高兴坏了,因为洛家大小姐手里有毒澜,咱们有了解药,日后就不怕会有人跟若君清儿一样,惨死在毒下了。” 一个小小的毒药,引出对古人的思念,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自然也是吃不下饭了。 闻言,铃儿微微点了点头,却是试探般的问道,“所以,这解药到底如何,夫人也没有试过的,对吗?” 听着铃儿怎么问,洛安安自是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抬头看向铃儿,“也曾另外找老鼠试过的,都是可以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铃儿点了点头,“夫人只是找老鼠试验过,没有试出来也不奇怪,可铃儿却用了好几种动物来做试验,发现这解药虽然能保住服下毒澜后的性命,但之后出现性格暴戾,烦躁不安的情况,猫狗会无端端 咬人,牛羊会挣脱开缰绳,若是有人阻止,也会毫不留情的伤人性命。” 听着铃儿这么一说,洛安安也响起来了,当初她跟梅儿因为要瞒着百里玄烨,所以将笼子急急忙忙的藏在了床底后,之后是听到床底下的动静才想起那儿还有老鼠。 而那个动静,就是那些老鼠相互撕咬打闹的声音。 便是连之后曾经试验过的也都一样。 她只以为是动物的习性,没料到竟会是毒澜解毒后的后遗症! “那,若是人用了解药之后,会怎样?”洛安安似乎还抱着侥幸,毕竟人跟动物还是有差别的,说不定在人的身上,那个后遗症并不会这么强烈。 哪知铃儿眉心凝的更紧,“不瞒夫人,铃儿发现药性不对劲之后,便偷偷找人安排了死囚试药,发现这种暴戾的现象,在人的身上,更加严重。试药者如同中了邪一般,六亲不认。” “这药,太危险了。”洛安安终于是下了定论,她原以为自己研制出来了毒澜的解药,可没想到那解毒之后还会有如此严重的后遗症。 但比起毒澜的后遗症来,更危险的,是洛家大小姐手里还有毒澜。 “所以,夫人。”铃儿轻声试探道,“我等何不将这毒给毁了?否则落到歹人手里,只怕……”  “若此毒只有我有,我定然是会毫不留情的毁了。可你的否则,已经成真了。”洛安安说着,便是长叹了一口气,“我倒是还好,对毒澜的气味有了辨别,上回也是凭此侥幸避过,你熟识毒药,我倒也不 担心,可殷澄他们……” “夫人的担忧,铃儿明白了。”铃儿微微叹了口气,却也跟洛安安提出了保证,“夫人放心,关于解药的研制,铃儿一定会竭尽全力。”  “恩,就靠你了。”洛安安说着,冲着铃儿一笑,这才道,“对了,你可还记得之前阿布受伤?当时它的刀伤上就是染了毒澜,后来是吃了那许多的含羞草才保住了性命,可今后来我研究解药时,含羞草 的剂量却是远远不够,希望这点能对你有所帮助。”  “铃儿记得,当初阿布接完毒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疯狂的吃食毒物,最后更是弄得自己都变成了一只毒狗。”当初铃儿跟在苏妈妈的身旁,虽不惹人注意,但那些在蜀香楼发生的事,她也是亲眼所 见的。 “我也不清楚阿布到底怎么了,同样是解毒,百里玄烨那会儿可是好好的。”  “或许是因为,夫人给阿布喂含羞草之前,还喂了其他的毒物,使得那些毒性在阿布的体内相互纠缠抗衡,阿布承受不住,只得去吃些别的毒药,阴差阳错之下,就将自己炼成为百毒之王。”铃儿蹙眉 说着,“铃儿曾听闻,孤竹国有人便是这样炼制蛊毒的,不过,在阿布身上发生的,铃儿也只是猜测而已。”话说到这儿,铃儿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阿布跟那群狗崽子们,怎么样了。” 当初蜀香楼遭受灭顶之灾,阿布带着一群狗去了城外的山上,占山为王,从此再无消息,便是连坊间都未曾有听说过附近山里有野狗作祟等传闻,就好似进了那山,阿布它们就消失了一般。 “阿布骁勇,又聪明,如今又是百毒之王,我相信它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可洛安安的语气里,却藏满了担忧。 从她在宠物店将阿布买回来之后,一直给它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自认,作为一名铲屎官,她懒是懒了点,三天两头才拉阿布出门散散步,可吃喝方面,是从未亏待过阿布的。 结果穿越来之后,她这个铲屎官太不让狗省心了,被阿布救了好多次,连累阿布受伤不说,还让它躲进了山里。 吃的住的,都要自己折腾。 而她这个铲屎官,如今在这宫里倒是吃得好住得好的! “皇上驾到……” 正当洛安安想着阿布,屋外便传来了通传。 没多久,百里墨宸便推门而入,洛安安忙迎了上去,“皇上下朝了?臣妾刚刚才起来用早膳,皇上要不要一起吃点?” 她的态度,很是热情,热情到让百里墨宸有些不安。 于是,眉心微沉,“安安,你有事要朕帮忙?” 她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他看穿,洛安安撇了撇嘴,点了点头,“恩。我想……把阿布接回来。” 阿布? 那只与他乳名同音的狗? 他眉间多了一丝疑惑,就听洛安安着急道,“之前蜀香楼遭难,我怕阿布有危险,就让人将阿布送到城外的山上了,如今我这儿也算是稍稍稳定了些,所以就想将阿布接回来。” 毕竟在山上,有一餐没一餐的,阿布又带着狗崽子,肯定很辛苦。 洛安安的话,令百里墨宸有些不悦的皱起眉来,“如此看来,是朕给你的还不够。” 洛安安一愣,不明白百里墨宸为何这样说。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什么叫他给她的还不够? 他何曾给过她了? 不是每次,都是她俯身帮忙的嘛…… 不是她自己说的,怕伤了孩子嘛! 更何况,他给的够不够,跟阿布有什么关系? 阿布只是一条狗而已,OK? 她还未反应过来百里墨宸的话究竟是何意,便见百里墨宸忽然温柔一笑,“眼下的生活,与你而言只能算做‘稍稍稳定’,那朕还得继续努力,让你知道,你生活在朕的身边,很安全,很稳定。” “……” 洛安安就怎么愣愣的看着百里墨宸。 心里却已经将自己鄙视了一百八十遍。 原来不是百里墨宸误会了,而是她误会了! 她这个脑洞,简直是进了污水渠了,人家一句那么平常的话,她居然也能往那儿想!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她已经开始她的‘傻子’之路了,脑子一团浆糊! 还是带颜色的那种!  顿时脸颊绯红,百里墨宸此时倒是未曾看穿洛安安这般色色的小心思,自当自己方才的甜言蜜语叫她开心了,这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你想要将阿布接来,那便接来,朕明日就派人去山里找阿布,朕 也希望你记得,朕虽是一国之君,可你才是着六宫之主,日后这宫里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不必问过朕。” 她靠在他的怀里,心下自当泛起丝丝暖意。  他宠她,信她,所以给了她这莫大的权力。 第两百零四章 毒兽 既然百里墨宸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接阿布回来的事儿,洛安安自然是急不可耐了。 一边派了宫里的侍卫出城外的山上找,一边在正乾宫里腾出了一个院子,指挥着宫人们给狗狗们做窝。 毕竟,阿布可是带着一大群狗狗去了山里,若是带着那群狗狗们一起回来,她这儿准备不充分的话可不行。 至少,阿布还有六只狗崽子肯定是得一起回来的。 除了做窝,洛安安还安排人给狗狗们做了几个简单的玩乐的地方,反正如今地方也大,人手也足,准备起来也是很快的。 洛安安便是这么兴致勃勃的跟宫人们准备了一下午,等到天色都快暗下来了,那群去找阿布的侍卫,却迟迟未曾回来。 “夫人,这都快天黑了,那些侍卫该不会还没找到阿布吧?”铃儿端了一杯茶水来,洛安安忙了一下午,可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呢!  洛安安喝了水,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应该是吧,阿布比一般的狗要聪明,想找它没这么容易的,否则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它的消息,更何况,城外至少有三座山,就那么点侍卫,一时半会儿 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不过,今天找不到,那就明天接着去找,总会找到的。 或许,阿布是太谨慎,得确定这群侍卫没有恶意之后才会现身呢! 直到天真的彻底黑了下来,才有宫人着急忙慌的前来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前去山里寻找您那狗的两队侍卫,总共二十四人,都,都死了。” 那宫人的一席禀报,只让洛安安跟铃儿惊得面面相窥,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只听铃儿问道,“是什么情况?怎么会都死了?” 是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有? 那宫人微微摇了摇头,“具体的,奴才也没瞧见,只是听人说,那二十四人,都是面色乌黑,像是被毒死的!” 毒? 洛安安下意识的看向铃儿,用眼神询问着。 莫不是……那二十四人,都遭到阿布的袭击了? 阿布成为毒狗之后,便是脸唾液都有毒,之前洛霏月的手上沾了阿布的唾液,毒素便迅速蔓延开来,若不是当时百里玄烨眼疾手快将洛霏月的手砍下来的话,只怕洛霏月也是会被阿布给毒死的。 可是,以阿布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袭击人啊! 难不成,是阿布躲进山里太久,养出了野性,所以看到带着兵器的侍卫们,就毫不留情的发起袭击了? 铃儿显然也是担心这点,凝了凝眉心才道,“夫人,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看?” 若是被阿布袭击的,那死者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阿布的牙印,就算没有阿布的,也该有别的狗狗的。 否则就算阿布的唾液有毒,那二十四名侍卫总不可能是一个个排队等着阿布去舔吧? 铃儿的话自然是有道理,洛安安点了点头,立刻叫宫人带路。 那些侍卫的尸体,就停在宣德门前。 洛安安赶来时,百里墨宸早已到了,见到洛安安,百里墨宸的眉心不由的皱起,语气染着责怪,“你来做什么?” 天都黑了,还来看这些尸体,也不怕晚上会睡不着觉。 说着,却是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了洛安安的身上。 他的关心跟责怪,她都收到了,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心思应他,看了眼那些整齐得摆放着的尸体,忧心忡忡的问道,“这些人,确定都是被毒死的吗?” “御医已经验过了,确定都是毒死的。”百里墨宸说着,伴着一声叹息。 原本将阿布接回是好事,没料到竟会变成这样。 洛安安却是深吸了一口去气,显得格外紧张,“已经验过尸了?那,尸体上可有伤痕?比如说,动物的牙印之类的。” “你可是想问,这些侍卫生前,可曾与阿布发生过冲突?”百里墨宸淡淡说着,将洛安安的担心跟紧张都看在了眼里。 知道自己瞒不住他,洛安安便认怂的点了点头,就听百里墨宸道,“确实有几人的四肢上出现了动物的牙印,不过,朕并不认为,那是阿布的。” 百里墨宸的话,只让洛安安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起来,“你怎么知道那不是阿布的?” “因为朕教过阿布,与人交战,要速战速决,所以若是阿布攻击了他们,他们的牙印不应该在四肢上,而是应该在脖子上。” 教过阿布? 洛安安愣愣的看着百里墨宸,她怎么不知道百里墨宸曾经教过阿布这些? 不过,阿布攻击敌人,真的是冲着喉咙去的,她原本只以为那是动物的本能,没想懂啊竟会是百里墨宸教的。 可…… 洛安安眉心紧蹙,自然眉能逃过百里墨宸的双眼,“怎么了?” 洛安安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如果这些尸体上,真的有动物的牙印的话,那很可能,是真的遇到阿布了。” 她的话,令百里墨宸察觉到了不妥。 他分明已经解释过他的认为,为何洛安安还是会这么觉得? “你,有事瞒着朕?” 他这一问,令洛安安的眉心间的不安更重。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开口答他,“不是瞒着你,只是事关阿布的安危……” “你担心朕会伤害阿布?”他双眸更沉,已是多了几分不快。 她这才想着解释,“我不是怕你存心要害阿布,只是怕你会像当初那么身不由己!” 她的回答,只令他更加疑惑,“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压低了声,知道即将问出的答案会很危险。 洛安安自然更加小声了,“此事说来话长,可阿布如今,是连唾液都染着剧毒的毒王,所以如果是他攻击了这些侍卫,大可不必咬脖子。” 四肢,就够了。 甚至只要沾到唾液,就会被毒死。  显然,洛安安的话让人无法相信,便是连那么相信她的百里墨宸,都不由的瞪大了双眼,脑子里还在消化着洛安安的话,一双眼扫视着那二十四具尸体,联想着尸体上的牙印,以及所有人几乎都是中 了剧毒而死的情况。 他,终于是信了。 看来这两队侍卫,是真的找到了阿布。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令阿布察觉到了危险,所以就对这群侍卫发起了袭击。 有些是被阿布咬了,而有些或许只是沾到了阿布的唾液。 “皇上,臣妾有个请求……” 洛安安忽然开口,却被百里墨宸沉声呵断,“你想都别想!” 洛安安猛的一愣,冲他傻乎乎的眨了眨眼,“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想自己去找阿布。”百里墨宸紧蹙着眉,伸手在洛安安的额头上重重的点了点,“你尾巴一翘,朕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洛安安略有不服气的嘟了嘟嘴,“臣妾哪儿有尾巴。” “哼。”他冷哼了一声,“总之,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呆在宫里,阿布那边,朕自有安排。” “你别伤害阿布!”洛安安急了,“它会变成那样,都是为了保护我。” “朕不会伤害它!”百里墨宸微微叹了口气,“朕知道,它是你的亲人。” “那你……”洛安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你想亲自去找阿布?” “阿布认得朕,不会对朕出手的。”他话音刚落,便遭到了她的厉声反对,“不行!你不能去!” 说着,又压低了声,怕被周围的人听了去,“阿布太危险了,你是一国之君,不能出事。” “就是因为阿布如此危险,朕才要亲自去!”百里墨宸凝着眉,轻轻拂过洛安安的发间,“若是去找阿布的侍卫接二连三的出事,所有人都会将阿布视为凶手。” 而当恐慌的言论蔓延开来,他身为一国之君,有责任平息百姓们的慌乱,到时,怕是会做出些被逼无奈的事来。 洛安安也明白百里墨宸的意思,他是麟王时,尚且有责任在身,如今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责任更重。 于是,她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好让他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阿布虽然认识你,可之前我与你反目,阿布都是看在眼里的。它护主心重,只怕已经将你视为仇敌,若是见到你,动起手来,你跟它不管谁伤了谁,我都会伤心死的。你是一国之君,责任重大,决不 可轻易涉险,所以,还是得我去!阿布很乖的,它知道自己的唾液有毒,它不会轻易碰我的。再说了,阿布的毒不会一下毙命,就算中毒了,我还有紫芯能解毒,更何况殷澄殷昊他们保护,不会有事的。” 百里墨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用如此平和的语气与他分析着此间的厉害关系,他知道,他若不肯,她定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只好叹了口气,“那,明日一早,朕让韩越陪你去。” 他重要在她身边,安放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在。 至少,他知道,危急时刻,韩越会为了救她,不惜性命。  听到他答应了,洛安安才终于露出笑意,“好,听你的。” 第两百零五章 毁容 第二日,韩越便带着一队禁卫军的精英侍卫,护送洛安安出了宫。 策马一直到了昨日那二十四名侍卫遇袭的山脚下,韩越才扶着洛安安下了马。 “娘娘,就是这儿了。”韩越说着,跟在洛安安的身后,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洛安安如今已然是显肚了,虽然还不算太大,可侧面看去也能一眼瞧出是个孕妇的模样。 他可不敢怠慢。 洛安安倒是没有在意韩越的小心,只放眼看向山上,“阿布就在这座山上?” “应该是的。”韩越低声应道,就见洛安安抬脚就开始往山上走,惊得他慌忙跟上。 山里的路并不好走,数不清的枯枝藤蔓,一路走来格外艰难。 眼看着从清早走到了正午,却还是没有看见阿布的踪影。 洛安安倒地还怀着孩子,在山里走了这么久,也是觉得累得不行了。 “娘娘,不如去那边坐会儿。”韩越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冲着洛安安道。 洛安安点了点头,在韩越的搀扶下,走到了石头旁落座。 隔着四周茂盛的树木枝叶,洛安安已是看不到侍卫们的身影。 不过她一早就交代了他们,若是发现阿布的踪迹,要立刻通知她,而且要尽量避开战斗。 “娘娘先喝点水,吃点东西。”韩越递来了一壶水,顺道安慰着,“放心吧娘娘,此次派遣来的都是身手了得的精英护卫,一定能够平安无恙的找到阿布的。” 洛安安点了点头,“只希望是我第一个找到阿布的。”那样才可以最大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她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心中担心经过昨日的事儿之后,阿布有了警觉,此时或许已经带着狗狗们避去了别的地方。 那要找到阿布,就更加不易了。 忽然间,林子里有了响动,像是什么动物窜过矮树丛,踩在枯枝上的声音。 洛安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阿布,立刻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可矮树从茂密,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一道白白的影子闪过。 白色? 是阿布! 洛安安忙冲着那影子唤道,“阿布!阿布是你吗?阿布!” 那身影听到洛安安的声音,竟然是停了下来! “真的是阿布!”洛安安说着,便是急不可耐的朝着那影子走去。一定是阿布认出了她的声音! 韩越慌忙搀扶,生怕洛安安走得快了会不小心摔着磕着。 两人就这么着急忙慌,又小心翼翼的朝着那白色的影子走去。 可走得稍稍近了些,那道白色的影子又往一旁的树丛里蹿了去。 见状,洛安安便停了脚步,眉心紧蹙。 就连韩越都满是疑惑的问道,“阿布这是怎么了?” “它在躲。”洛安安眉心微皱,“大概是因为昨日与侍卫队大战了一场,此刻看到佩剑的人都有些怕了。” 她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可阿布绝不会胡乱伤人。 她昨日就想着阿布一定是被那些侍卫刺激到了,此刻一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昨天被刺激到了,阿布现在怎么会一直躲着! 听到洛安安所言,韩越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长剑,此剑乃是禁卫军统领的身份象征,眼下,他总不能将着剑丢在此处。 “你留在这儿等我吧。”洛安安说着,松开了韩越的手就要往阿布那走,却听韩越惊呼,“娘娘!您一个人怎么行!不如等我将着剑交给属下。” “等你把剑叫给别人,阿布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洛安安并不同意韩越的提议,可韩越却很坚持,“让娘娘一个人去找阿布,属下实在不放心,若是被皇上知道,也定会责怪属下,娘娘还怀着孩子,若有意外,属下万死不辞……” 韩越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而且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见状,洛安安好只好急忙喊停,“好了好了,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 “好,属下去去就回!”韩越说罢,拱手行了礼便飞身而去。 他轻功好,跟属下们也有默契的暗号,找到人将剑交给对方再回来,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可他并不知道,洛安安便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她怕阿布一下子就跑远了,更怕以后都找不到阿布了。 所以她才假意答应韩越的提议,实则却是将人支开。 等韩越前脚刚走,洛安安后脚就朝着阿布的方向走去。 没了韩越的搀扶,洛安安只觉得着林间的路更是不好走,好不容易走到阿布方才蹿进去的那个树丛间,却已是找不到阿布的踪迹。 果然,阿布又跑掉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大喊起来,“阿布!你在哪儿啊!是我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这个臭阿布,难不成真的已经忘记她了,又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认她了? 正暗自神伤着,不远处又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洛安安下意识的觉得那就是阿布,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可到了地方才发现,那不过就是一只野兔,还因为她的到来给吓跑了。 很是失望的叹了口气,却听林间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皇后娘娘是在找什么?”那道声音落下,便见一名女子从林间走了出来,黑纱掩面。 但洛安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就跟照镜子一样。 “洛大小姐?” 心中自是惊慌不已,她没想到洛家大小姐居然会在这儿出现! 而且,俨然是一副在此等候多时的模样。 该不会,是她刻意将自己引过来的吧? 见洛安安满是惊慌的脸色,洛大小姐却是一笑,“皇后娘娘,是在找这个吗?”她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一副白色的皮毛。 方才在隐在林间若隐若现的身影,不是阿布,而是她搞的鬼! 洛安安后悔了。 早知道就该听韩越的,等他一起来!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啊! 既然是洛家大小姐设局请她,洛安安自然不能摆出弱者的姿态,深吸了一口气,便是冲着洛家大小姐淡然一笑,“洛大小姐特意在此等着本宫,也不知所为何事?” “本宫?”洛安安的自称惹得洛家大小姐一声冷笑,“我呸!你别不要脸了,一个冒牌货,也配自称本宫!” “冒牌货?”洛安安冷声轻笑,“从前或许是吧,可如今,礼官的本子上,皇后那栏里的名字,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我洛安安的姓名,与你洛家大小姐,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那栏里,礼官原本是要写洛安儿的,毕竟洛安安最终都是以麟王妃的身份加冕,可最后一个字时,被百里墨宸给纠正了过来。 他说,他要让世人知道,他的皇后,只有她一个。 此刻,她面上的得意,是洛家大小姐所不能及的。 她就是要告诉洛家大小姐,百里墨宸最终选择的人,是她。 而今日,洛家大小姐若是想伤了她取而代之的话,也该清楚百里墨宸能轻易分辨出她们二人的不同。 所以,想都不要想! 只见洛家大小姐点了点头,“成者王侯败者寇,我输了,我认,可是洛安安,不要以为你赢了,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洛家大小姐说着,便是摘下了自己脸上的薄纱。 一瞬间,洛安安便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恐与不信。 只见,洛家大小姐的脸上,坑坑洼洼的,血肉模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有些地方甚至还在渗着淡黄色的液体! 只是这么看着,都叫人恶心得想吐。 “恐怖吗?”洛大小姐说着,步步靠近,“我脸上的伤,都是拜你所赐。” “你少胡言乱语!”洛安安一声厉喝,可脚下却是不自觉的后退,“我倒是想害你,可你给过本宫机会吗?” 她不是一离开麟王府,就逃去了封裕的府上吗?  “就是你!”洛大小姐却突然伸手指向洛安安,很是愤愤不平,“若不是你抢了我的身份,我岂会处心积虑的要对付你,若不是一心要对付你,我又岂会不慎被自己的毒给伤到!洛安安,这一切都是你害 的,我走到今日这一步,全都是你的错!” “笑死人了!”洛安安停下了脚步,面对洛家大小姐的靠近,她突然显得格外霸气。 只见她微扬着下巴,挺着胸膛,一副高傲的模样。  “当初见你时,我便说过你若要回位置,我给你!是你自己心怀叵测,是你自己心肠歹毒,是你一心要害我才会弄成如今的模样!呵,这脸,是被你自己的毒药弄伤的啊?活该!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弄伤了我的?不过,蜀香楼的祛疤膏,是真的有效果的不是,你大可让金彦淮再去蜀香楼问你要啊!啊,不对,蜀香楼如今与你是有血海深仇的,不多送你点毒就算不错了,怎么还会给你那么贵重的祛 疤膏!所以,你这张脸,就跟你的心一样,一直烂着,永远的烂下去吧!” “洛安安!”洛大小姐似乎是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断了洛安安的话,“许久不见,倒是牙尖嘴利的很啊!我这张脸就算会一直烂下去,你觉得你有命看到最后吗?”她说罢,便从怀里取出一瓶药粉。 想都不必想,那一定是毒! 洛安安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洛大小姐将毒粉撒上来,她就立刻遮住脸,屏息禁气,再拿出紫芯来解毒! 可还未等洛家大小姐动手,就听林间传来一声极为嘹亮的呼喝。 “啊呜……” 似狼,非狼!  是阿布! 第两百零六章 为虎作伥 这一声吼叫,也让洛家大小姐一愣,似乎是没有料到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有野兽的声音出现。 看着洛家大小姐的表情,洛安安心底泛起了一丝狐疑,联想着她今日一步步将自己引来这里,洛安安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疑惑。 “昨日那二十四名侍卫,是你杀的。” 并非疑问,而是在陈述着。 洛家大小姐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却邪笑了起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如若不是我,这世上还有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恨,还极其擅长用毒?” 她以为,洛安安一早就该猜到这一切是她所为的,所以此刻,便是轮到她疑惑了,“难道,你不是担心我会伤害你的狗才亲自来的?” 那,洛安安到底是因为担心什么,才会不顾有孕在身,亲自来这荒山之上? 洛家大小姐的问题也让洛安安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了,洛家大小姐恐怕还不知道阿布变成了毒狗。 昨日是洛家大小姐设计毒害了那二十四名侍卫,只因洛家大小姐知道她对阿布的重视,见到那些侍卫被毒害,想她一定会因为担心阿布也有危险,所以才急着进山来。 而那些侍卫四肢上的牙印,或许是遇到了山里其余的野兽所制。 至少,不是阿布的。 否则此刻,洛家大小姐也不会在这儿问这样的问题。 洛安安的心里,终于是稍稍松了口气,也对阿布多了几分愧疚。 阿布那么乖,那么聪明,她居然怀疑它伤害了二十四条性命! 而眼下洛家大小姐既然不知道阿布的事,那她更加不可能主动告知,被这个女人知道的话,阿布可就危险多了。 于是,自然而然的扯开了话题,“你为了对付我,居然可以对那些侍卫下如此毒手!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如果不是你,那些侍卫又怎么会死?”洛家大小姐冷冷笑着,将一切的罪孽都推在了洛安安的身上,“所以啊,你今日不如就这么乖乖的死了,也免得日后还有人会因你而命丧黄泉。” “该死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你,还有,你身边那个助纣为虐的人。”洛安安跟着一声冷笑,一双眼扫向四周的林间,“金彦淮,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还不给本宫滚出来!” 她一声厉喝,嘹亮的声响飘向林间,终是归于寂静。 金彦淮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罗家大小姐的身后,眉心微蹙,冲着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什么皇后娘娘!”洛家大小姐怒喝了一声,转头瞪着金彦淮,“她不过就是个冒牌货!” 金彦淮被她这一声喝,便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站着。 只是那眉心凝着的愁绪,一直未曾散去。 看到金彦淮,洛安安只一声冷笑,“许久不见啊,金大当家的。” 因着方才被洛大小姐怒喝过,金彦淮此时只微微扫了洛安安一眼,并不说话。 洛安安的脸上,挂满了嘲讽,“当年初见,本宫还敬你是条汉子,可如今你瞧瞧你自个儿,彻底变成了她手底下的一条狗,被主人这么一喝,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的嘲讽,金彦淮自然一字一句都听在心里,却依旧是低垂着眼眸,不发一言。 唯有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只听洛家大小姐冷哼道,“你少在那儿转移话题,就算让你知道了金彦淮一直都在为我做事又如何?你以为你今日,躲得过一个死字?” 洛安安并不理会她的威胁,“怎么?我骂他是狗,你心疼了?我还以为你不爱他呢!不过,他到底是你孩子的亲生父亲,你护着他,也是应该的。” 刻意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洛安安在赌。 赌洛家大小姐至今都不知道,当初在她肚子里播种的人,是金彦淮。 果然,她这话一出,洛大小姐的表情瞬间凝起,“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洛安安心中庆幸,脸上却摆出一副意外的模样,看向金彦淮,“怎么?你还没告诉过她啊?当初她给百里墨宸下媚药,以为那样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想到,那天要了她的人,是你。” 金彦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凝着的双眉间透着几分担忧。 他甚至不敢去看洛大小姐的脸色,生怕自己一抬眸,就会被洛大小姐看穿。 而洛大小姐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金彦淮,那表情似乎是在问,洛安安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这两人此刻的表现,正是洛安安想要的。 而且,她丝毫不介意再添点油,加点醋。 “行了,你也别为难他了,你看看你如今这幅模样,能有个人跟在你身边,已经是你的服气了,就别在意他到底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娘娘!” 这一次,金彦淮厉声呵断了洛安安的话,只见他眉间透着几分怒意,“你别太过分了。” 她可知道她说的这些话,会刺激到他的安儿!?  洛安安挑着眉,只觉得可笑,“我过分?怎么比起你们毒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来,反而是我说了几句实话跟过分吗?金彦淮,你莫不是跟着这个女人太久,三观都毁尽了!我过分?你帮着她害人性命为 非作歹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你自己有多过分!” 几句话,堵得金彦淮再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反驳。 他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从前做山贼的时候也只是劫富济贫。 可自从认识了洛家大小姐,一切都变了…… 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所以,对于洛安安的指责,他无话可说。 可他没话说,那洛家大小姐话可多着呢! “洛安安,你说够了没有!你口口声声说我为非作歹,那你呢?你有多伟大?如果不是你霸占了我原本的身份,我会弄成今天这样吗?都是你害的,一切都是你的错!”  “洛大小姐你太看得起本宫了,其实你心里清楚,错的到底是谁,只不过,你无法接受而已,所以才会把着一切都归咎在我头上。无妨,你想怪就怪,有什么本事只管往本宫身上招呼,本宫倒是要看看 ,你还能有什么本事。” 轻描淡写的语气,显出她对洛大小姐的蔑视。 自然也挑起了洛大小姐更加强烈的愤怒。 手中的毒药瓶再次举起,洛安安却只是无比轻蔑的一笑。 而四周的林间,开始陆续钻出十几条体型硕大的狗狗来。 为首的,自然是她的阿布! 方才听到阿布的吼叫声之后,洛安安便知道阿布就在附近,所以她一直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等阿布赶到。 而她所拖延的这点时间,不但等来了阿布,还等来了韩越。 “属下护驾来迟,还望娘娘恕罪。”韩越拱手行礼,看了一旁的金彦淮一眼,眸间透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洛安安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无妨,本宫不过是跟洛大小姐聊了会儿天而已,是吧,洛大小姐?” 此时,洛安安左边站着阿布,右边站着韩越,不管是比毒还是比数目,她都是占优势的。 那十几只狗都冲着洛大小姐跟金彦淮龇着獠牙,口中的唾液仿佛都闪着寒光。 只要洛安安一声令下,这些狗似乎就会将他们二人给撕裂了分食一般! “先撤吧。” 金彦淮一把拉过洛大小姐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后护着。 洛大小姐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甘心,却也明白眼下的局势已是不再受她控制。 今日,洛安安赢了,又是那个冒牌货赢了! 被金彦淮护着,他们步步后退,可洛安安却冷笑了一声,“本宫允许你们走了吗?” 眼下分明就是她赢定了的局面,她岂会轻易放走他们? 若君跟清儿的仇,还没报呢! 听到洛安安这么说,阿布便立刻叫唤了一身,那些围在四周的狗狗也跟着叫唤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声,魄力十足,愣是让金彦淮跟洛大小姐的脚步都被迫停了下来。 眼下,洛大小姐自然是不说话了,而金彦淮也像是求救一般的看了韩越一眼。 见状,韩越便在洛安安的耳畔小声道,“娘娘,属下未带兵器,若真动起手来,恐怕……” 闻言,洛安安立刻转头看向韩越,眼里分明带着质问。 韩越此刻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放了洛大小姐? 为什么? 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百里墨宸的意思? 难道,百里墨宸跟洛大小姐之间,还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对上洛安安的眼神,韩越立刻心虚的垂下了眸来,见状,洛安安便是淡淡一笑。 “韩大人不必担心,对付他们,用不着韩大人出手。”她一开口,便是唤他‘大人’,可见方才他的规劝已是惹恼她了。 当下也不说话,只冲着金彦淮使了眼色。 金彦淮心下一凛,知道今日洛安安绝不会放过他们,便是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他见识过洛安安身旁那只狗的身手的,更何况旁边还有怎么多,今日,怕是做不到全身而退了。 洛大小姐藏在金彦淮的身后,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惧意。  这一切都被洛安安看在眼里,嘴角,便是冷冷一笑,“阿布,咬死那个女人。” 第两百零七章 舍不得 阿布得令,一声怒吼,四周的狗狗们便朝着洛大小姐扑了过去。 金彦淮立刻抱起洛大小姐一个飞跃,企图以轻功逃离,哪知这些狗狗们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见其中一只灰狗跟着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金彦淮的脚腕,硬生生的将金彦淮给拽了下来。 两人一狗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金彦淮却是反应迅速的爬起,一边抵御着其余狗狗们的攻击,一边将拉起洛大小姐,全力以赴的护着。 打斗之间,陆续有侍卫赶到。 方才狗狗们的叫声,自然是引起这群精英侍卫的主意了。 看到这场人狗大战,侍卫们也是一愣,弄不清楚到底要帮谁,于是乎纷纷看向韩越。 却见韩越冲他们使了眼色,示意他们站在一旁观战就好。 事不关己。 侍卫们了然,便是站在一旁看热闹,而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洛安安的眼睛。 另一边狗狗们与金彦淮的酣战渐渐处于优势,纵然金彦淮武艺高强,可到底是狗狗们‘人多势众’,眼见着金彦淮慢慢败下阵来,就见洛大小姐掏出了先前要对付洛安安的药瓶,冲着那群狗狗们撒去。 狗狗们避之不及,吸入了大量的毒粉,瞬间倒地。 见状,阿布立刻冲了出去。 他乃是食用百毒才炼成的毒王,自然不怕任何的毒物。 而洛安安也忙掏出怀里的紫芯,跑到中了毒的狗狗们身边,一一喂食解药。 另一边,阿布带领着其他的狗狗们继续攻击。 金彦淮见识过阿布的身手,而且发现,阿布真的很听洛安安的话。 洛安安让它咬死洛大小姐,它便真的只盯着洛大小姐去攻击,而且,它的攻击,像极了试探。 试探着金彦淮能否在关键时刻撇开其余的狗狗前来保护洛大小姐。 所以,每当金彦淮能挡住阿布的攻击时,阿布就会迅速的收起爪牙,连叫都不叫一声,优哉游哉的到一边,继续观察着时机。 它太聪明了,聪明的根本不像是一只狗! 因为阿布的加入,金彦淮只觉得这场战斗艰难了许多。 可纵然如此,他也竭力护着洛大小姐边打边退。 身上都是狗狗们的爪印,双腿也不知被狗狗咬了多少口,明明已经体无完肤,可洛大小姐在他的保护下,却是分毫未损! 眼看着两人就要退进更茂密的林间,阿布瞅准了时机,张开了血盆大口扑了上去。 金彦淮被其余的狗狗们缠着,竟是分身乏术,眼看着阿布的獠牙会刺穿洛大小姐的喉咙,金彦淮却只能腾出一直手来。 他,挡住了阿布的攻击,而阿布的獠牙,也深深的刺穿了他的手臂。 不好! 洛安安心下一声惊呼,不待旁人反应过来便将一旁一名侍卫的佩剑抢了过来,一剑朝着金彦淮挥了过去。 一阵寒光闪过,随后便是鲜血四溅。 金彦淮的手臂被洛安安生生的砍了下来,赶在了阿布的毒液在他体内扩散之前…… “啊!” 金彦淮跪地痛呼,已是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可痛呼过后,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冲着洛大小姐怒喝,“还不快走!” 洛大小姐仿若此时才反应过来,匆忙退至林间,落荒而逃。 洛安安还想下令阿布去追,毕竟在这林子里,阿布的动作怎么会比洛大小姐要快。 却见金彦淮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冲着洛安安喝道,“娘娘!她还怀着孩子!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吧……” 洛大小姐纵然有错,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洛安安冷眼看着金彦淮,此时的他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断肢那儿还在不停的流着血,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极为骇人。 明明已经这么狼狈了,可他心中所想的,仍是那个洛大小姐。 她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金彦淮的爱,可此时此刻,她真的替他感到不值了。 “韩越,将人带回去医治。”她冷声开口,宫里有最好的大夫跟药。 韩越领命,立刻招呼一旁的侍卫们将金彦淮扶起。 而金彦淮也明白,洛安安怎么说便是同意今日放过洛大小姐了。 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 回了宫,洛安安让人拎来了水,亲自给阿布洗澡。 许久未见,阿布对洛安安也显出前所未有的亲密。 它知道自己不能用舔的来表达自己对洛安安的思念,于是乎在洛安安替它洗澡的过程中,它就全程用脑袋蹭着洛安安的手。 从这只手蹭到那只手,撒娇般的乞讨着洛安安的抚摸,哪里还有半分之前与金彦淮对战时的骁勇。 “好啦好啦,我给你洗完了就抱你好不好?”对于阿布此刻的撒娇,洛安安只觉得有些心疼。 若果不是跟了她这么个倒了血霉的主子,然后穿越到这个破地方来,阿布哪里需要躲进山上! 听到洛安安的话,阿布扭捏的哼哼着,声音又细又软,像是个乖巧的孩子,叫人格外爱怜。 她的阿布,她的好阿布。 她以后,再也不要跟它分开了! “皇上驾到……”门外,响起通传。 洛安安却不理会,只听着房门被打开,她却只是拿过一旁的浴巾,给阿布擦干。 百里墨宸的脚步声在洛安安的身后停下,阿布便冲着百里墨宸叫唤了两声,似乎是在打招呼。 百里墨宸便是淡淡一笑,“恩,好久不见。” 给阿布擦干了,便让阿布自个儿玩去,洛安安这才站了起来,冲着百里墨宸一笑,“皇上来啦。” 这种明知故问,且后知后觉的问候方式,让百里墨宸一下子就嗅出了不同的气息。 她不高兴了。 因为什么,他自然也知道。 索性便是自己先提起,“被洛大小姐跑了,可是不开心了?” 洛安安看着百里墨宸,并没有立刻应答,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他两秒,这才微笑开口,“金彦淮怎么样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提起了金彦淮。 百里墨宸微微叹了口气,“人已经醒了,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哦。”洛安安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冲着百里墨宸笑道,“不知皇上知不知道,今日洛大小姐会逃走,韩越,可是有撇不开的功劳的。” 果然,她气的,就是这个。 百里墨宸缓步上前,作势要将她搂进怀里,“竟有此事,朕定饶不了他。” 哪知洛安安却往后退了一步,将方才给阿布擦过毛的浴巾整个都按在了百里墨宸的脸上,“好啊好啊,皇上不如与臣妾所说,要怎么惩治韩越?是砍了手砍了脚的,还是打上一百八十大板?” 百里墨宸很是嫌弃的扯掉了脸上的浴巾,看向洛安安,“这么狠?” “放走了臣妾的生死大敌,皇上觉得这是件小事?这次被洛大小姐跑了,下回,说不定就是我死在她的手上。” 她话音刚落,就听百里墨宸一声厉喝,“朕不许你胡说!从今以后,有朕在你身边,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是你授意的吧?”洛安安根本不理会他此刻的柔情霸气,神色淡淡,却是染着满满当当的质问。 百里墨宸微微一愣,开口就想否认,熟料洛安安却一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皇上可别跟臣妾说不是,若非皇上授意,那韩越,真是罪不可恕了。” 她的语气透着警告,是要告诉百里墨宸,他若不说实话,她就拿韩越开刀! 这,是洛安安第一次,拿旁人的性命去威胁百里墨宸。 这让百里墨宸的感觉很不好,眉心微沉,隐隐透着几分怒意,“安安,非要报仇不可吗?你可还记得,皇兄死时,你是何种感受?” 报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给她胜利的感觉,不是吗?  百里墨宸的话,却只惹来洛安安的冷笑,“皇上您可千万别拿那个女人跟你皇兄比,你皇兄至少曾对臣妾好过,那个女人,却是无时无刻不想臣妾死的。”话说到这儿,她眉尾轻挑,“所以,果然是皇上 授意的吗?您舍不得那个女人死?还是说,您在地牢跟臣妾说的话,都是骗人的,那女人肚子里的,是您的种?” “洛安安!”百里墨宸一声厉喝,“你可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她怎能怀疑他对她的忠诚! “好!臣妾是胡说!那不如皇上来告诉臣妾,为何舍不得那个女人死?”洛安安倔强的仰着下巴,等着百里墨宸的回答。 那个女人,害死了若君跟清儿,她也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理由,可以不死! 看着她分明眼里有泪,却倔强着,强忍着的模样,百里墨宸终究还是不忍心责怪。 缓了语气,这才道,“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舍不得你被仇恨蒙了眼。”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洛安安一声冷笑,“可若是不被仇恨撑着,您以为臣妾稀罕做这个皇后?您别忘了,若君跟清儿的死,您也有份的,臣妾不找那个女人报仇,那不然,找您?” 她的话,似乎是让百里墨宸受了刺激,只听他沉着声问,连声音都在颤抖,“你说的,是认真的?” 她不稀罕做他的皇后? 洛安安没有回答,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撑到现在,若是再开口,只怕自己会瞬间崩溃。 可此时此刻,她决不能在他眼前落泪。  一落泪,她就输了…… 第两百零八章 服软 她的倔强与强忍,他自然都看在眼里。 于是乎,不管心里有多大的愤怒,此刻看着她闪着光的眼,便再也硬不下心来。 只好叹了口气,“她是朕按在封裕身边的一枚棋子。你也知道封裕为人有多谨慎,要在他的身边安排一个人,并非易事。” 而洛大小姐能成功取得封裕的信任,呆在封裕的身边,实属不易。  他的话,并没有让洛安安的怒气有所收敛,她冷冷一笑,反是质问,“棋子?你如今贵为皇帝,她身为麟王妃却只甘愿做你的棋子?百里墨宸,我拜托你别再将我当做三岁的孩子,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好 不好?说吧,你许了何诺于她?” 若无他的许诺,洛大小姐岂会甘心! 果然,百里墨宸眉心一凝,微沉了口气才道,“安安,你该明白,那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 洛安安差点就笑出了声来,“好,好一个权宜之计,所以皇上是许了怎样的权宜?皇后之位?还是我的性命?” 洛大小姐所要的,不过也就是这两样吧! “安安……你在怀疑我?”百里墨宸凝着眸心,因为洛安安的不信任而隐着几分受伤。  洛安安脸上的笑意终于再也撑不住,她注视着他受伤的眼眸,浅浅应声,“皇上可知道,你安排在封裕身边的棋子,在封家小姐进宫那日,就企图下毒害我,你一直护着,舍不得杀的那枚棋子,已经三 番四次置我于险境了,我信过你的,可后来呢?” 后来,清儿死了,若君也死了…… 他终于无话可说,也终于明白……她在怪他,关于从前的事,她从来就没有原谅过他。 “臣妾要休息了,皇上请回吧。”她转开了身去,伸手招了阿布来身边,轻轻搂抱着,再不看他。 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那你早些休息。”说罢,便转身离去。 不多久,铃儿端着洗漱的水进了屋,递了块帕子给洛安安。 洛安安接过,擦了把脸,就听铃儿轻声道,“夫人又何必跟皇上过不去,有些事,他也是不想的。” “他想不想,我猜不透,可我不喜欢被人骗。”洛安安说着,将帕子递回给铃儿,“他有苦衷,不代表他能骗我。” 更何况,他的苦衷,无非就是江山百姓。 …… 自那夜争吵过后,百里墨宸便未曾再来过,算算时间,也足有一个月了。 时节已是春暖花开,身上少了几件衣衫,洛安安这肚子,就显得更大了。 呆在宫里无事可做,洛安安每日的消遣便是去御花园走走,晒晒太阳,跟着铃儿学学女工。 这一日,洛安安如往常一般在御花园做着手工,就见远处一抹淡粉色的身影,携一众宫婢款款而来。 不用细看也知道,是淑妃,封谨颜。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淑妃行至洛安安面前,翩然行礼,洛安安这才抬头冲着她淡淡一笑,“免礼,坐吧。” 淑妃在一旁落座,看着洛安安手里的小鞋子,忍不住夸赞,“好可爱呀!” “我这都做了一个月了,才做了这么一只,当然得可爱了。”洛安安忍不住笑道,若是连可爱这个优点都没了,她可就不知道这一个月到底在忙活些什么了! 闻言,淑妃笑道,“娘娘身为皇后,哪儿需要亲自动手做这些。”说着,便转身去跟宫女拿着什么。 洛安安低头顾着手里的活,并未留意,只道,“旁人做的,哪有我自己做的有意义?”说罢,才抬头看向淑妃,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套婴儿的衣衫,从头到脚,都齐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无比,封谨颜自然更觉得尴尬,笑意强挂在唇边,便要将手里的东西收回去。 可洛安安却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将封谨颜手里的那套婴儿的衣衫给抢了过来。 “哎呀,好漂亮啊!这针脚真好,比我的整齐多了,这些都是淑妃做的?”洛安安扬着笑,唯有不停的拍马屁才能缓和眼下这尴尬的气氛。 听洛安安这么问,封谨颜倒是没说什么,却听她身旁的丫鬟道,“回禀皇后娘娘,这些都是咱们娘娘亲手做的,手指都戳破了好几个洞呢!” “素素!”封谨颜一声厉喝,表情也染着几分不悦,似乎是嫌那丫鬟多嘴了。 洛安安微微凝了眉,“你身子怎么样了?忙着做这些,可调养好了?” “臣妾每日都会按时饮用御医开的补药,身子好多了。” “如此就好。”洛安安这才淡淡一笑,“若你为了做这些而不在意身子,那便是做得再好,我都不会给我孩子穿的!”说罢,便是细心的将手里的衣物收好,这才递给了一旁的铃儿。 就听封谨颜道,“娘娘放心,臣妾定会谨记娘娘的教诲,好好照顾身子。”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打算继续做自己的女工,却听封谨颜柔声道,“娘娘,臣妾想有一事,不知能不能问。” 她的语气带着些唯诺,显得很谨慎。 洛安安不甚在意的点头,“你问呗。” “娘娘您,可是跟皇上,闹矛盾了?”封谨颜的话问出口,洛安安手下的动作便猛然一顿,这才点了点头,“恩,你才知道啊。” 她跟百里墨宸,已经一个月都没见过面了,她还以为这事儿在宫里,已经算不上是新鲜事了,没想到封谨颜此刻竟然还会问起。 她的语气,刻意显出轻松,可封谨颜却微微叹了口气,“娘娘,臣妾看得出来,皇上是真心喜欢您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能比皇上的喜欢还重要?”  “淑妃今日是给皇上做说客来了?”洛安安挑眉打趣,就见封谨颜微微摇了摇头,“臣妾哪儿有那本事,只是咱们这后宫里的事儿,前面朝堂可都盯着呢,如今皇上的后宫里,只有你我二人,又眼看着两 个都不得恩宠,娘娘觉得,那些大臣会有何举措?” 封谨颜生在官家,多少比洛安安知道些,此番听她这么一说,洛安安也不由的微微皱了眉。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往宫里送人了?” 封谨颜微微点了点头,“听我父亲说,已经有大臣提议要为皇上办选秀大典。” “你父亲?”洛安安挑眉,“你父亲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除了要臣妾想办法去勾引皇上之外,还能说什么。”封谨颜说这话时,便是脸眼里都染着嘲讽,可见其对封裕有多不待见。 见状,洛安安便是一笑,“你是皇上的妃子,服侍皇上是应该的,怎么能用勾引二字?”话虽如此,却是言不由心。 便是脸封谨颜也都听出来了,刻意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尖,“哎呦,好重的酸气儿,谁家的醋坛子翻了?” “淑妃……”洛安安沉下了脸,脸颊却是染着些红晕。 封谨颜这才将手放下,笑意渐渐转为严肃,“臣妾又不是没抢过娘娘的男人,最后是什么下场,众所周知。善恶有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耍了手段,也没好下场。” 这是她休养生息这段时间以来想明白的道理。 所以,她绝不会去碰百里墨宸,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王。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的确可贵,只是,看上去是我的,也未必就真的是我的。”话说到这儿,洛安安自嘲般一笑。  封谨颜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娘娘您的道理要比臣妾多,而臣妾眼下,就只有一个道理,那便是,您是皇后,是这六宫之主,可您的位置跟权力,都是那位所赐,若是没了那位的疼爱,您在这宫里, 就什么都不是。” 闻言,洛安安没有接话,也的确是无话可接。  就听封谨颜接着道,“臣妾不知娘娘与皇上到底因何事而争吵,可他是皇上,高高在上,手握众人生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娘娘您不如扪心自问,您敢跟皇上起争执,不就是仗着皇上的疼爱吗?既 然如此,何不就服个软?” 封谨颜的话,自有她的道理,可洛安安却是淡淡一笑,“只是有些事儿,并不是服个软就能过去的。” “可那是皇上,服个软,总没错的。”封谨颜再次劝到,惹得洛安安轻笑开来,“还说不是来给皇上做说客的,你看你,哪句不是替皇上说好话?” “臣妾是为了娘娘。”封谨颜赶忙解释。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怕我丢了势,不能帮你报仇了对不对?” 只一句话,便让封谨颜面色一凛。 你看,又被她猜中了。  看着封谨颜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洛安安柔声笑道,“你不必如此,你的反应,是人之常情,不过你放心,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对付她,并不单纯是为了帮你,她身上背 负的债,不单单有你的孩子,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迟早会让她赔命。” “娘娘……”封谨颜似乎有些感动,眼圈微红。 洛安安却只挥了挥手,“好了,你忘了御医说你情绪不可激动?今日出来也久了,该回去休息了,养好了身子,才能看到罪有应得的人下场如何。” “是。”封谨颜说着,便站起身来,“那臣妾先行告退了。”话音落下,便是行礼告退。 洛安安目送着封谨颜离去,意外的,看见了远处藏在树下的一抹身影。  金彦淮! 第两百零九章 因为她 “金彦淮在那儿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了。”一旁,铃儿小声说着。 她一早就发现他了,只是方才封谨颜也在这儿,她不便提醒。 洛安安撇了撇嘴,看了她许久? 看来,是有话要说呢。 此时金彦淮自然也发现了洛安安在看他,便从树后走了出来,冲着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今日,他一袭灰白色的长袍,身形挺拔,那被她斩断的右臂衣袖塞进了腰带里,远远看着,倒是有几分武侠小说里,杨过哥哥的味道。 洛安安微微点头回礼,就见金彦淮索性朝着这边走来。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金彦淮上前,微微躬身行礼。 如今他已是断臂,让他作揖行礼,实在难为了。 洛安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金大当家的毋须多礼。”她说罢,金彦淮才站直了身子,洛安安看了他的右臂一眼,这才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闻言,金彦淮也看了自己的断臂一眼,自嘲般一笑,“好多了,只是用惯了右手,稍有不便罢了。” 洛安安心下一阵冷笑,想着若不是她砍了他的手臂,他哪儿还有性命在这儿稍有不便。 连金彦淮自己也是自嘲般的一笑,“是我自找的。” “怎么?后悔了?”洛安安挑眉,之前一副舍生忘死的模样,如今却是觉得不值得了? 却见金彦淮摇了摇头头,“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倾尽全力护她。”他的目光透着坚定,洛安安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只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洛大小姐不惜眼前人,是她没福气,不过,本宫还以为你伤好了,就会回去她身边守着呢!” 可这都一个月了,金彦淮却怎么还待在宫里? 提及此事,金彦淮的双眸一下子沉了下来,“我瞒了她那件事,她已不再信我,我若出现在她面前,只怕,她会一怒之下,做出些傻事来。” 比如,堕胎。 洛安安一下子就明白了金彦淮的担忧,却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便是你多虑了,她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此时落胎,会危及她自己的性命,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闻言,金彦淮并不多言,其实洛安安所说的他也知道,可关心则乱,他担心会有万一。 见金彦淮不说话,洛安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接过一旁铃儿递来的茶水,问道,“金大当家的特意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金彦淮到底是江湖中人,有些话虽是难以启齿,可只犹豫了一下便说出了口,“在下,想效忠娘娘。” “噗……”口中还未来得及吞下的茶水就怎么喷了出来,溅的桌上全是。 “咳咳,不好意思!”洛安安忙拿过帕子擦了擦桌子,一旁有宫女接过,继续擦拭起来,洛安安才看向金彦淮,“你,你说什么?” 效忠于她? 他前脚才说愿意为了洛大小姐去死,后脚就要来做她的手下? 他脑子瓦特了? 失血过多,所以脑缺血了? 金彦淮自然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洛安安会有如此反应乃是正常,于是微蹙眉心,随后单膝下跪,“在下自知身份特殊,但请娘娘放心,在下定会对娘娘衷心耿耿,绝无二心。” “然后你就觉得你这么说,本宫就会信你?”洛安安挑眉,只觉得可笑。  金彦淮眉心紧蹙,不再说话,洛安安却很有兴致得站起了身来,行至金彦淮的面前蹲下,与他对视,“你说,你做了我的手下之后就会对我衷心耿耿,那倘若有朝一日,我叫你去杀洛大小姐,你去是不 去?”  金彦淮依旧不语,洛安安便微微叹了口气,“你看,你还说会对我忠心耿耿,便是连你自己也不信,不是吗?我跟洛大小姐,已是到了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你若做了我的手下,终有一日,我定 会要求你将洛大小姐的脑袋提来见我,到时,你肯是不肯?” 回答洛安安的,不是金彦淮的回答,而是阿布的叫唤。 远远的,就见阿布撒欢般的跑了过来,围着洛安安转了两圈,而后哼哼的将脑袋塞进洛安安的怀里。  洛安安自然是宠溺的揉着阿布的脑袋,顺着它背上的长毛,却是看着金彦淮,“我还记得,当初阿布每每见你都如临大敌,可如今,它俨然已是不将你当回事儿了。想当初的金大当家,率领一众手下占 山为王,意气风发,便是连朝廷都要礼让三分。可你看看你现在,怎就落魄到这种地步?” 洛安安的语气里,掩不住的惋惜。 她可怜曾经的枭雄,如今却成了狗熊。  “那个洛大小姐,到底有何吸引你的地方,居然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堕落成这幅模样?”说实话,洛安安的确是好奇的,若说一开始,吸引了金彦淮的是洛大小姐刻意伪装出来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 那后来呢? 洛大小姐的野心,狠心,黑心,不足以让他认清现实,知道那个人配不配得到他的爱吗?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别人,倚着别人,他竟然还是那般深爱着她! 为何? “若在下说,是因为娘娘你,才会对洛大小姐一见钟情,娘娘会做何想?”金彦淮垂眸说着,而后抬眸,直视着洛安安。 金彦淮的话,让洛安安猛的一愣,下意识的便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张跟洛大小姐一模一样的脸,难不成当初金彦淮见到洛大小姐时,误以为那是自己? 所以,金彦淮喜欢的,是她? 想着,却又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若金彦淮喜欢的是她,又怎么会帮着洛大小姐几次三番的害她。  轻笑摇头,洛安安站起了身,冲着金彦淮笑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本宫就会心软,便真将你收在本宫身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在洛大小姐身边这么久,指不定对本宫也是恨之入骨,更何况, 本宫怎么知道,你不是洛大小姐派来本宫身边,好对付本宫的呢?”  “娘娘,该用午膳了。”身后,铃儿小声提醒,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道,“金大当家的还是请回吧,本宫再劝一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大地大,总归有好去处,就算是回去做个山大王,也比 留在那个女人身边要强。” 她说着,低头招呼阿布,“阿布,咱们走。”说罢,便领着阿布跟一群宫女太监们,扬长而去。 当她的身影在他眼前离去,金彦淮终于自嘲的笑出声来,转头看向洛安安远去的背影,无声叹息。 果然啊,有些话他不说,她便永远都猜不到。 她不会知道当初他在林间救回洛大小姐时,脑海中所想到的,是那个坐在马车上,一口一个‘姑奶奶’的女子。 她刁蛮,霸道,气急了还会学着阿布叫唤,可爱得不得了。 他当时甚至还在想着,她可是因为逃婚被麟王给折磨了,若真是如此,他便再不放她回去了。 谁能想到后来…… 呵,她不信,可他真的是因为她,才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呐! 回了正乾宫,只见宫人们已然将她的午膳给安排好了,满满的摆了一桌。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安排了?”她不过随意问了声。 平日里她若没回来,宫人们绝不敢私自做主的。 一边问着,一边去一旁洗了手,却听一道声音传来,“是朕让他们做的。” 听到他的声音,洛安安的身子猛的一僵,便是脸正在洗的手都不再动了。 百里墨宸却已然缓步行至她身后,拿过铃儿递来的帕子,就这么双臂环绕过她,替她将双手一一擦干。 他的胸口紧贴着她的背脊,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头顶弥漫,呼吸间,都是他身上那淡淡的龙延香的味道。 “吃饭了。”他替她擦干了手,这才拉着她转过了身子。 她也终于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刻意忽略心跳的速度,转开了身去,“皇上怎么来了。” 语气淡淡,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他却只当做听不出来,低沉应声,“恩,想你了。”浑厚的声音,却透着几分撒娇的意思,如此反差,竟是让洛安安生出几许不忍心来。 “吃饭吧。”她也不知该如何应他,便是淡淡说了一句,便要往座位上坐去。 谁知他却将她一把拽了回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她眉心微皱,这还没原谅他呢! 正要挣扎,却听他柔声道,“别动,让朕好好抱一会儿。” 闻言,她竟真的不动了,只感受着他越发有力的臂膀,还有他下巴的胡茬,轻轻的剐蹭着她的额头。 “安安,朕好想你。” 他堵着气,一个月都不见她,谁知这口气,差点把他自己给堵死了。 他好想她,无时无刻不在想。 她微微咬了咬唇,倔强着不愿意开口,可终究是敌不过心口那一阵阵酸酸的疼。 “我也是……”  她声音轻得如同蚊子哼哼,他却听得清楚,只将她搂得更紧…… 第两百一十章 袒露心声 也不知就这么抱了多久,铃儿在一旁小声开口,“皇上,娘娘,菜都要凉了。” 闻言,百里墨宸才松开了洛安安,冷峻的脸上染着些红晕,洛安安知道铃儿是故意打趣他们的,便是娇嗔的瞪了铃儿一眼。 铃儿掩嘴偷笑,去了一旁,百里墨宸则拉着洛安安坐下,往洛安安的碗里,夹了好些菜。 “我吃不了这么多。”洛安安皱了眉,看着山堆堆一样的碗,有些无语。 百里墨宸却是一愣,“你如今是两个人,还吃不下这点东西?” 洛安安想说,她其实吃得下。 别说这点,就是再来一个小山堆堆,她也能吃下去! 想着,便是微微嘟起了嘴,“你懂什么,我这叫控制,吃多了容易长胖,胖了就不容易瘦下来了。” “胖些好,有手感,”他说着,嘴角便是掠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俨然是想到了别的什么。 洛安安却是瞪了他一眼,“太胖对孩子也不好,你不懂,不许再问!” 语气透着霸道,他便是淡笑着点头,透着无尽的宠溺,只将她那碗端到自己面前,又将自己的给了她。 洛安安这才满意的拿起筷子,等吃饱喝足了,宫人们撤去了碗筷,百里墨宸才道,“这一个月来,朕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朕不该瞒着你。” 闻言,洛安安微微一愣,挑眉看他,就听他接着道,“所以,朕要与你说清楚,免得日后你再胡思乱想。” 自觉告诉洛安安,百里墨宸要说的,就是洛大小姐的事儿。 果然。 “朕许诺给洛大小姐的,不是什么皇后之位,也不是你的性命,而是贵妃之位。” 他话音落下,她的脸色不可避免的一沉。 他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只是那时,皇位已是交给了十弟。” 闻言,洛安安才抬眸看她,眼里透着疑惑,“你这话是何意?” “你不是说,不稀罕做这后位?其实,朕何曾想做这皇位。只是父皇的一众皇子,实在是一言难尽,所以,自十弟懂事起,朕便刻意引导教诲,就是想为黎国,寻一位真正懂得治国的仁君。” 说实话,洛安安跟百里墨宸认识这么久,都未曾听他提起过百里铭奕来。 唯一的一次,还是上回他说百里铭奕替他去烟花之地寻来了那本‘知识点十分之丰富并图文并茂’的书。 以至于此刻听百里墨宸这么说,洛安安的脑袋瓜里,是十万个黑人问好的。 “你……确定明郡王能是位仁君?”语气自然是慢慢的怀疑,却见百里墨宸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朕亲自教出来的人,岂会不是。” 哦,原来他不是对百里铭奕有信心,而是对他自己有信心。 洛安安撇了撇嘴,没有应声,就听百里墨宸接着道,“只要,朕替他扫除一切牛鬼蛇神,黎国,必定能在他的治理下,国力强盛!” 他说这话时,眼里都在闪着光。 不知为何,洛安安忽然就明白了苏妈妈从前说的话。 他,是个心怀天下的人。 他心系的,是家国江山,苍生黎明。 他或许,并不是不在意若君跟清儿的生死,只是天下百姓在前,他不能因小失大…… 她不是那些自幼养在深闺里的女子,她从小所接触的就是开放式的教育。 他的难,她或许早就懂了。 只是因为失去的,是自己身边那么亲近的人,所以才一直这般耿耿于怀啊! 她暗暗揪心,他却紧了紧她的手,“所以,安安,洛大小姐她,暂时不能死。” 因为要拿到封裕的罪证,实在太难。 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决不能功亏一篑! 看着他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洛安安却突然问道,“那,若是她拿到了封裕的罪证,却用那东西,来威胁你呢?” 如果洛大小姐的条件,是要用她的性命去换,那百里墨宸又会如何? “呵。”只听百里墨宸突然一声冷笑,“她若敢拿威胁朕,朕会先摘了她的脑袋,大不了朕就一直坐在这皇位之上,倒是要看看,封裕那老东西先死,还是朕先死。” 只是那样的话,他便只能一直游走在权力之间,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 他的回答,是叫人满意的。 洛安安收回了手,微微仰着下巴,甚是傲娇,“那便听你的,暂时留着她的性命就是了,不过这个暂时,你也总得给我个时间不是?总不能让我一直等到七老八十的。” 她这般说,也是想让百里墨宸知道,清儿跟若君的那笔仇,她绝不会忘了。 所以,不要对她用缓兵之计,那样只会让她的愤怒更重。 好在百里墨宸并非是洛安安所想的那样,只见他淡然一笑,“不会很久了,再过一个月,孤竹国就会派使节团,前来恭贺朕登基。” 孤竹? 洛安安微微挑眉,“那又如何?” “此次孤竹国的使节团,领队的,是太子隋扬,随行的,是三皇子,隋凯。而与封裕勾结之人,就是这个隋凯。” “水开?好名字。”洛安安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却又立刻摆出一副狐疑的模样,“不过,要说这勾结……你跟那个隋扬,不也认识?” 想当初,她去江南找他,在路上意外遇见了隋扬,后来发现隋扬认识百里墨宸的时候,还着实惊讶了一番呢!  洛安安话音落下,回答她的却是百里墨宸轻轻的捶了下她的脑门儿,“朕与隋扬乃是当年在战场上不打不相识,若不是当年朕与他相识一场,孤竹与黎国也不会签下免战协议,怕是到今日,朕还在边疆 苦战。” “哦,那如此说来,你们的确不能叫勾结,得叫惺惺相惜,强强联手!” 洛安安显然是在耍贫嘴,没料到百里墨宸是很受用,点了点头,道,“所以,孤竹国下一任的君王,只能是隋扬,若是换做了隋凯,孤竹与黎国,只怕是又要开战了。” “为什么?”洛安安仍是不懂,百里墨宸便是淡然一笑,“不论是国与国之间的纷争,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争夺,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跟一个贪字。” 洛安安似乎也明白了,孤竹跟黎国的矛盾,或许只因为一两座城池。 隋扬不贪,以百姓为大,所以会跟百里墨宸签下免战协议,放弃那一两座的城池,换取两国的百姓免于战乱,安居乐业。 而隋凯却以国之颜面为尊,势要将那一两座城池夺去,或是贪心得想要更多,如此一来,两国边疆的百姓将会民不聊生。 可他们所争的那一两座城池,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那原本是该属于谁的。 于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利所始,贪所驱。似乎世人都逃不过这两个字。” 洛家原本是富甲一方,不也因为一个利字跟一个贪字,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了嘛! 却见百里墨宸淡然一笑,“所以,就显得你难能可贵。” “哈!”对于百里墨宸的夸赞,洛安安也是挑眉笑纳,“那是自然的,我向来都只贪只属于我的东西。话又说回来了,臣妾今日听闻,朝中有大臣提议要为皇上您,办选秀大典了?” 可算被她逮到机会了不是。 百里墨宸微微一愣,“你是如何得知的?” “蜀香楼势力庞大,我想知道什么不行?”她故意这么说,语气显得无比傲娇。  百里墨宸一声轻笑,无奈摇头,“朝堂上的那帮老东西,是想往朕的后宫多塞几个美人儿,他们自然也好跟着鸡犬升天。”话说到这儿,又是一阵叹息,“朝中有不少臣子在朝为官多年,也有能力高升, 却是因为种种原因而屈居五品之下,不瞒你说,朕也想借着此次选秀大典,晋升一批官员。” 选秀,倒不如说是选人才。  “别人升不升的呢,臣妾一点兴趣都没有。”洛安安冷哼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行至一旁的小方桌上,那儿还放着她方才做女工要用的东西呢。“可臣妾方才可是说得很清楚了,只贪属于自己 的,若是皇上执意要往这后宫里塞人……” 她说着,便将那把锋利的剪刀拿起,转回身来冲着百里墨宸嫣然一笑,“皇上,您懂的。” 见她这般,百里墨宸却是带着笑意站起,缓步行至她面前,伸手将她手中的剪刀夺了下来,这才道,“那为了保住朕的龙根,还有皇后你往后的幸福,朕还是将这选秀大典,再往后挪挪?” 挪到他将皇位交给百里铭奕之后,反正这江山是要给他的,有些事儿,自然也要他去分担。 洛安安冷哼着挑眉,恩,这还差不多,不然,她可是不会客气的! 原以为谈话就此结束,哪知他却突然压得更进,“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这伺候朕的重任,可就得你一人来负了。” 弦外之音如此明显,就连一旁的铃儿都笑红了脸,忙招呼着屋子里的其余宫女一块儿退了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他的吻也跟着落下,“安安,我好想你……”心也想,身子,自然也想。 第两百一十一章 使节团 一个月后。 孤竹的使节团果真是如预期般抵达。 为此,百里墨宸身为黎国君王,自然是要设宴款待。 洛安安坐在百里墨宸的身旁,嘴角染着几分轻笑,一双眼时不时的看向百里墨宸,分明是带着几分嘲讽。 百里墨宸自然也接收到了洛安安的眼神,面上透着几分尴尬。 不为别的,就因为此时此刻,宴席之下所做的孤竹国使节团之中,除了百里墨宸一个月前提及过的孤竹国太子隋扬与孤竹国三皇子隋凯之外,居然还有一位‘老熟人’——芷柔郡主。 想当初芷柔走时,那可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洛安安与她闹得也不算是愉快。 可他当真无辜,他也不知道,孤竹国的使节团的名单里,居然还有芷柔! 想到这儿,百里墨宸的双眸便是冷冷扫向座下的隋扬。 后者接收到了百里墨宸的眼神攻击,端起酒杯甚为随意的一笑,而后轻抿了一口。 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没错,芷柔的事儿,就是他刻意隐瞒的! 他好难得才喜欢上一个女人,还不许他耍耍花样了? 看眼下洛安安那副表情,隋扬便知道百里墨宸今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心情大好,干脆站起了身来,举杯冲着洛安安道,“皇后娘娘,咱们许久不见,隋扬在此,敬皇后娘娘一杯。” 他这是在提醒百里墨宸,他跟洛安安也是有那么一段过去的。 在那段过去里,他跟洛安安朝夕相处,孤男寡女,外加一条狗,那小日子过得,算不得滋润,却也是很有意思呢! 而隋扬的这番话,也终于让百里墨宸明白,他这哪儿是领着使节团来恭贺他登基了,分明就是来挖墙角了! 隋扬已然举杯,洛安安自然得回应,举起面前的茶盏便道,“确是许久不见,本宫有孕在身,就以茶代酒。” “这是自然。”隋扬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却见邻座有人起身,举杯冲着洛安安道,“如此说来,在下也该与皇后喝一杯的,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说话的,是隋凯,也就是孤竹国的三皇子,跟封裕勾结的那位。 洛安安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 为何他会说好久不见,他们有见过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洛安安细细打量着隋凯,脑细胞飞速运转,终于被她想到了。 是了,他们见过的,因为这个隋凯,就是当初在深夜追杀隋扬,还搜了她马车的男人! 洛安安露出恍然状,隋凯自然也看出来了,邪邪的一笑,“娘娘当初所做之事,在下可是铭记于心。” 洛安安救了隋扬,坏了他的好事儿,他岂能忘记。 若不是洛安安,虽然如今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不知道,这孤竹国太子的位置,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警告洛安安,他不会善罢甘休。 洛安安却是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当初本宫所做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儿罢了,三皇子想记着,那便记着把。” 反正,她又没在怕的。 隋凯的出言不逊自然也惹恼了百里墨宸,只见他微沉着眉心,冷峻的脸上透出些阴戾来,“听你们这么说,朕倒是好奇了,皇后当初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能让三皇子这般谨记?” 他这是逼着隋凯将他当年刺杀隋扬的事儿说出来。 这个三皇子,不是很嚣张吗? 那就嚣张得彻底一点啊! 隋扬全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在百里墨宸面前,隋凯也想讨到便宜? 真是太天真了。 别说是在百里墨宸面前,就算只是一个洛安安,隋凯怕也是讨不到好。 而此时的隋凯,被百里墨宸架到了台上,当着黎国百官还有他孤竹的使节团的面,他一个孤竹的皇子,总不能对黎国皇帝的话置若罔闻。 面色自然也有些难堪,以笑容掩盖之后才道,“呵呵,都是些往事,没什么值得说的。” “是啊,不过就是当初三皇子被阿布欺负了,都是些小事罢了。”洛安安接过了隋凯的话。 可这话,却是让隋凯恨的牙痒痒。 堂堂的孤竹国三皇子,岂会被一只畜生给欺负了去! 而且,他知道,洛安安这番话,也是在警告他。 当初他在阿布手里没讨到便宜,如今,他更加不会讨到便宜。 想在她面前撒野,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份量! “那……我也来敬皇后娘娘一杯吧!” 这边还在暗潮涌动,那边芷柔郡主却突然开了口,就好似完全没有搞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状况似得。 就连隋扬都忍不住沉了眉,冲着芷柔郡主低喝,“你凑什么热闹!” “那我跟皇后娘娘也的确是好久没见了嘛!怎么只许你们敬酒,就不准我敬酒呀!”芷柔郡主嘟着嘴,一副招牌式的无辜表情,配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在是叫人不忍责怪。 隋扬只好叹了口气,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洛安安一声轻笑,冲着芷柔郡主点了点头,“说起来,应该是本宫敬芷柔郡主的才对,当初芷柔郡主离京,本宫有伤在身,为能相送,还望芷柔郡主切莫怪罪。” 听着洛安安怎么说,芷柔郡主慌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皇后娘娘虽未曾相送,可麟王……皇帝哥哥送我了,芷柔又怎么会怪罪呢!” …… 这丫头片子的一番弦外之音,很明显啊! 绿茶婊的毛病又犯了? 洛安安心中一声冷笑,“当初芷柔郡主离京时哭哭啼啼的说日后再不会来黎国,再也见不到你皇帝哥哥了,你说,本宫又岂能忍心,不让皇上去送送你呢?” 她这话是在告诉芷柔郡主:你的皇帝哥哥,是奉了她的命才去送你的,若是她不肯,百里墨宸倒是敢去送一个试试! 就见芷柔郡主点了点头,“恩恩,当初芷柔真的以为自己是不会再回黎国了,好在这次皇兄说要来黎国恭贺皇帝哥哥继位,芷柔才能跟着来的!”所以,当初她说再也不回来了,可不是骗人哟! 话说到这儿,芷柔郡主又转头冲着百里墨宸很是灿烂的一笑,“皇帝哥哥,您能当上黎国的皇帝,可真是太厉害了!” 那毫不掩饰的夸赞,那眼里满满的钦慕,如此露骨。 便是连洛安安都不由的转头看向百里墨宸,微微歪着脑袋,嘴角含笑,“是啊皇上,您怎么能这么厉害呢?恩?” 那一声‘恩’,分明透着戾气。 这是一道送命题。 百里墨宸似乎并不将此当一回事,淡然一笑,当着众人的面,便是牵起了洛安安的手,“朕此生最厉害的事儿,并非是坐上这皇位,而是娶了你。” OK,没事了。 求生欲很强烈。 洛安安满意的一笑,收敛起周身的戾气,冲着芷柔郡主甚为得意的挑了挑眉。 芷柔郡主面色一僵,这一仗,她是输了,可人家就是不服输呀! 撇了撇嘴,冲着洛安安跟百里墨宸笑道,“皇帝哥哥跟皇后娘娘可真是相爱啊,可,如此相爱,为何皇帝哥哥还娶了别人呀?” 这个别人,指的自然就是一旁的淑妃,封谨颜了。 一直都在默默吃菜的封谨颜突然被芷柔郡主点了名,也是猛的一愣,一脸不知所措的看了几人一眼。 芷柔郡主原以为提起封谨颜,洛安安的脸色会很难堪,毕竟当初,洛安安可是一副决不让百里墨宸再娶的模样。 哪知洛安安的神情竟无端端透出几分温柔来。  “淑妃性子恬静温柔,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如此绝色才女,自然是本宫亲自挑选了进宫的,否则,旁人只以为这后宫,是不管什么疯疯癫癫,没大没小的丫头,都能进 的?” 恩,很显然,那个‘疯疯癫癫,没大没小的丫头’说的就是芷柔郡主。 被洛安安当着众人这样一同夸赞,封谨颜一下子就微红了脸,染上几分羞涩之意,更添娇美。 却听一旁的芷柔郡主不服气的嘟着嘴道,“哼,有什么稀奇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芷柔也会!还都是皇帝哥哥当初教的呢!是吧皇帝哥哥!” 芷柔这厢又将百里墨宸给扯了进来,只让百里墨宸很是头疼的沉了眉。 而俨然,洛安安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只见她轻笑的问道,“哦?芷柔郡主所言,可都当真?” 她在问他,而且,语气很严肃。 就见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瞪了芷柔一眼,这才道,“芷柔年幼时,朕的确教导过几句诗词。” 至于什么都是皇帝哥哥教的……呵呵,抱歉,他没空。 洛安安也算是明白了百里墨宸的意思,便是不与他计较,不过既然人加芷柔郡主都这么有信心了,洛安安又岂能坏了人家的兴致? 于是冲着芷柔笑道,“不如,芷柔郡主就跟淑妃比试一番如何?本宫也想见识见识,皇上亲自教导出来的才女,能不能比得过封宰相所教导的。” 她这话音落下,百里墨宸便射来一道寒光。  这个女人,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第两百零一十二章 斗艺 洛安安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双眼不着痕迹的瞥了封裕一眼,就见后者嘴角露出几分难以察觉的笑。 是得意的笑。 显然,这都还没比呢,人家已经胜券在握了。 反倒是封谨颜这个当事人一副吃惊的模样盯着洛安安,没有丝毫准备就被洛安安推到了前面,还是跟孤竹国的郡主比试! 洛安安也瞧出了封谨颜的心慌,不免对她有些愧疚。 毕竟人家方才自顾自的吃喝着,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却因为她一时兴起,就被抬至众人面前来,毫无准备。 于是冲着封谨颜柔声道,“淑妃身子可好些了?若仍是不适,大可不必勉强。” 这也算是给了封谨颜一个选择的权力,总好过被人强推着上台。 可洛安安忘了,这宴席之上,除了她,多的是人能强迫封谨颜。 就比如,封裕。  见封谨颜想要退却,封裕立刻一记凌厉的眼神袭来,只让封谨颜无奈一声叹息,这才起身冲着洛安安欠身行礼道,“难得娘娘有兴致,臣妾身子还行,可奉陪一二。”说罢,便转身看向芷柔郡主,“不知 芷柔郡主想比试什么?”  芷柔郡主虽说也觉得比试这事儿很意外,但人家适应能力强,稍作惊讶后便已是神色如常,此刻听封谨颜这般问,便是蹙眉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既然皇后嫂嫂说淑妃你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咱 们就比这琴棋书画好了,只是这棋耗时太久,怕是不合适,那不如就淑妃弹琴,芷柔来作画,到时叫大大评评,是琴声好听,还是画好看。” 芷柔郡主的提议,看似是随口一说,其实人家是想了好一会儿了。 而这次,都不用洛安安来亲自吐槽,百官中便有人忍不住怼道,“以琴声比书画?那岂不是芷柔郡主占了大便宜?” 琴声无形,要如何与书画相比? 芷柔郡主不慎在意的嘟了嘟嘴,就听封谨颜道,“能比的,芷柔郡主,请。” 两厢比较之下,封谨颜就显得大方得体的多了。 洛安安忍不住一声轻笑,“皇上,您看,淑妃妹妹可真给您长脸了。” 她话音刚落,眉心就忍不住紧皱起来。 只因此刻,百里墨宸的一只手正揽在她的腰间,暗暗用了力,掐得她生疼! “朕晚些再与你好好算算。”他压低了声,透着浓浓的威胁。 今晚,他定要好好惩治她! 而另一边,已是有宫女送上来文房四宝跟一把上好的七弦琴。 封谨颜与芷柔郡主各归各位,只听一声琴音悠扬,封谨颜率先起了头,而芷柔郡主也开始提笔作画。 洛安安自是不动封谨颜弹得是什么曲儿,但见她指法流畅琴声悠扬顿挫,或如小桥之流水,或如澎湃之巨浪,只让众人听着,情不自禁的跟着轻轻打起拍子来。 “这是孤竹国的曲子。”百里墨宸在一旁,突然沉声。 洛安安微微一愣,就听百里墨宸道,“这曲子,说的是年轻的男子为报国家上战场,垒下赫赫战功,衣锦还乡后却发现,心爱的女子以嫁他人为妻。” 原来,是一首有战场,也有情爱的曲子。 可,封谨颜此时此刻弹奏这首孤竹的曲子,可是另有深意? 思及此,洛安安便开始打量着孤竹使节团们的表情,只见一个个的都是一副欣赏的神色,除了隋凯。 他的表情,与其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是感同身受。 一曲奏罢,芷柔郡主的画也正好画完了。 画得是百花争艳图。 虽说封谨颜弹奏的曲子并不短,可这么点时间就能画上这么多花,还是叫人拍手称赞的。 便是连洛安安都没想到,芷柔郡主居然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四周纷纷赞叹之声,芷柔郡主也是一脸得意,看向百里墨宸,道,“皇帝哥哥,不如你给芷柔的画题字吧!” 这还没定输赢呢,芷柔郡主的语气俨然已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百里墨宸被她点名,眸间自然是染上了几分不快,还是隋扬有眼力见儿,当下便阻止道,“胡闹,皇上的笔墨岂是能随意就留下的。” “怎么随意了?”芷柔郡主并不服气,“我画得这么好看!”说话间,转头便看向一直但笑不语的封谨颜,“淑妃娘娘您说说,我这画哪儿不好了?” 这是以为自己赢定了,所以还想叫人心服口服? 洛安安忽然有些后悔了,按照封谨颜这性子,还不是芷柔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却见封谨颜站起了身来,微微福了福身子,这才道,“芷柔郡主的画,自然没有什么不好的,不过,若是能再加几笔,或许就更好了。” 封谨颜这般轻飘飘的一席话,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了兴致,就连洛安安都不由的要对封谨颜刮目想看了。 芷柔郡主却是一脸的不服气,“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加几笔!” 她这画,可是跟宫里的画师学了好久的,就等着在百里墨宸面前露一手呢,哪儿有什么可以再加几笔的地方! 封谨颜没有回话,只径自行至那幅画前,拿过画笔,果真便在芷柔郡主的画上又填了几笔。 是蝴蝶。 “妙!妙啊!” 观望的众人中,有人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 百花争艳,岂会没有蝴蝶自来? 封谨颜这几笔,一下就让芷柔郡主的画活了起来。 胜负自分。 “淑妃娘娘不但琴艺过人,便是连画技都如此通透,厉害,厉害。” 方才纷纷赞叹芷柔郡主的人,此刻全都在称赞封谨颜,这自然叫芷柔郡主很是不高兴。 而封谨颜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举止大方得体,姿态谦恭,冲着洛安安跟百里墨宸欠身行礼之后便要回去自己的位置上。 塑料芷柔郡主忽然踢了下凳子,使得那凳子挡住了封谨颜的去路,封谨颜未能反应过来,被结结实实的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前扑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当众摔个狗吃屎,出个大洋相,洛安安都惊得猛的站起了身来,却见一道身影朝着封谨颜飞扑了过去,愣是将马上就要摔倒的她给服了起来。 而那道身影,竟是隋凯! 见此情景,洛安安跟百里墨宸都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隋凯的位置,可不是离封谨颜最近的。 他为了扶封谨颜,甚至是直接越过了宴席的桌子,桌上的菜色都被他的衣摆给带得落了满地。 而此刻,隋凯搂着封谨颜,沉声闻着,“娘娘,您没事吧?” 这声音,透着些许柔情,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威胁洛安安时的样子。 而封谨颜却是急急推开了隋凯,后退了两步这才垂眸道,“多谢三皇子相救。”脸颊上,分明染着红晕。 联想方才封谨颜弹奏的曲子,男人打仗回来发现心爱的女子嫁给旁人为妻…… 难不成,隋凯心爱的女人,就是封谨颜?! 该不会是隋凯跟封裕在封府相互勾结的时候,认识了封谨颜,然后就是一见倾心? 想到这儿,洛安安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这信息量,略大啊! 就在这时,百里墨宸在桌下轻轻踢了洛安安一脚,洛安安猛的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百里墨宸,只见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几分狡猾。 这眼前……是让她去试探封谨颜? 洛安安这才轻咳了一声,“淑妃妹妹可是受惊了?来,本宫带你出去走走,压压惊。”她说着,便绕过了桌子,朝着封谨颜走去。 封谨颜也好似得救了似得,忙点了点头,迎着洛安安走去。 两人携手,便是相视一笑,这才并肩离去。 一直等着快步走出了大殿,封谨颜还不时的回头,确定身后无人跟上之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洛安安挑眉问道,眼角染着轻笑。 封谨颜这才看向洛安安,只从她的笑容里便读懂了什么,微微凝了眉,“没什么?皇后娘娘你,可是有别的什么想问的?” 洛安安却是笑意更浓,“方才,孤竹三皇子救你时,可算是眼疾手快了。” 何止眼疾手快,简直快赶上飞了。 她的语气,染着调笑,封谨颜一下子就红了脸,这才道,“不瞒娘娘,臣妾与孤竹国的三皇子,早有相识。” 洛安安了然般点头,“不单单是相识吧?本宫瞧着,那三皇子对你,可是紧张得很呐!” “他……他的确说过,喜欢臣妾。” 果然! “那你呢?”洛安安又问,“你喜欢他吗?” 闻言,封谨颜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不上喜不喜欢,原先父亲一心要臣妾进宫,对于其他的男子,臣妾自然是要敬而远之的。” “原来如此。”洛安安点了点头,看来,是人家孤竹国的三皇子一厢情愿了。 “娘娘怎么不问臣妾,与孤竹国的三皇子是如何相识的?”封谨颜突然反问,倒是让洛安安一愣,随后才淡淡笑道,“你该知道,宰相的事儿,其实并非是个秘密,本宫不问你,是不想你为难。” 还能是怎么认识的呢。封谨颜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不能是在封家之外认识的三皇子。 而一个敌国的皇子出现在宰相府里,不就等于坐实了一大半通敌卖国之罪? 可封谨颜是封裕的亲生女儿,此事若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几乎能算做证据了。 她可不能让封谨颜无辜背上不孝的骂名。  听到洛安安这么说,封谨颜不由的感激一笑,“多谢娘娘。”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专业挖墙脚 洛安安淡笑着摇头,“你也不必急着谢本宫,只要,帮本宫一个忙就行了。” 闻言,封谨颜微微蹙眉,“帮娘娘的忙?什么忙?” “咳咳。”洛安安轻咳了一声,“就是,方才吧,本宫在殿上不是挺嚣张呢嘛,皇上就说晚些收拾本宫,所以今晚,本宫能不能去你那儿?” “啊?”对于洛安安的这个提议,封谨颜着实是惊讶的。 这,天底下哪有当皇后的,好好的正宫不睡,夜宿妃子寝宫的? “哎呦,就一晚,等皇上气消了,恩?”洛安安拉过封谨颜的手,开始撒娇。 可封谨颜还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你可是宰相家的女儿,他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再说了,万一真的怪罪下来,你便说是我命令你的,你也没办法不就成了!”洛安安极力怂恿着,封谨颜这才无奈的一声叹息,“那 好吧……” 洛安安满心欢喜,忙道,“那就多谢了!”说罢,眼角不着痕迹的瞥了那灯火通明的大殿一眼。 她有预感,今晚那个孤竹国的三皇子,一定会去找封谨颜! 是夜。 洛安安侧卧在封谨颜的身旁,与她大眼瞪小眼着。 “娘娘,其实臣妾这宫里,还有别的房间,床褥也都是新的……”封谨颜小声说着,虽说她答应了让洛安安来她宫里住一晚,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洛安安居然要跟她盖一床被子! 她可是自幼一个人睡惯了,哪里习惯跟别的女人再一起睡,还是个大肚婆! 这么大的肚子顶着,她真怕自己一个翻身,稍不留神就碰到了洛安安的肚子,伤到孩子。 可洛安安却依旧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本宫就来住一晚,也不必麻烦折腾了,就与你挤一挤就行了,怎么?淑妃莫不是嫌弃本宫?” “臣妾不敢!”封谨颜忙摇头,却见洛安安正一脸轻笑的模样,才知道方才洛安安是在开玩笑呢!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其实娘娘,皇上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惩治你?依臣妾看,分明就是娘娘你小人之心了。” “我说,你怎么老帮皇上说话!”洛安安嘟了嘟嘴,“哼,不说了不说了,快睡觉。”说罢,便闭上了眼。 见状,封谨颜也是无奈一声叹息,整个人往床内侧靠了靠,确定不会碰到洛安安的肚子,这才安稳闭上了眼。 只听着封谨颜的呼吸渐渐沉稳下来,洛安安才重新睁开了眼。 要说封谨颜这人,经过之前那一劫之后,整个人也算是通透了些,至少不再犯浑了。 只是这能被人轻易说动的毛病始终没改,不过也得亏了封谨颜容易被说动,否则她今晚也不能来这儿守株待兔不是。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微微一笑,伸手替封谨颜掩好了被子,这才重新闭上了眼。 反正晚上是殷昊守着,门外又有铃儿在,一会儿那个孤竹国三皇子隋凯来了,铃儿会早早给她提示的。 恩,先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有道声音在洛安安耳畔轻语,“夫人,醒醒。” 洛安安猛然惊醒,屋内漆黑一片,床边没有半个人影。 可洛安安清楚的知道,方才那道声音,是殷昊在提醒她。 洛安安立刻翻身下床,拿过床边的衣衫便披在了身上,快步绕到床后。 下一秒,便有一道身影从半开的窗户那儿蹿了进来,轻手轻脚,并未惊起丝毫的波澜。 洛安安躲在床后,隔着薄薄的床帘看着那道身影渐渐靠近,而床上,封谨颜睡得正香。 洛安安屏息静气,看着那道身影走到了床边,而后轻声呼唤,“颜儿。” 的确是隋凯的声音! 床上的封谨颜被这一声轻唤给惊醒,猛的睁开了眼,看到床边那个乌漆嘛黑的身影,第一反应便是想惊叫出声,可还未等她张开嘴,便被隋凯猛的捂住了嘴巴。 “你别怕,是我。” 封谨颜这才认出了隋凯的声音,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就听隋凯道,“你别喊,我就松开你。” 他这么说,封谨颜当然是点了点头,隋凯这才松开了封谨颜,温柔一笑,“你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与他的温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封谨颜此刻的警觉,只见她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拢了拢,这才道,“三皇子说笑了,本宫如今也算是一宫之主,岂会有不好的。倒是三皇子你,夜半三更的擅闯本宫闺阁, 也不怕被皇上知道了,砍了你的脑袋!” 她刻意在隋凯面前装腔作势,却没能瞒过隋凯的眼。 “你不必逞强,你的事,你父亲都已经告诉我了。”关于她怀了百里玄烨的孩子,却最终嫁给了百里墨宸,还不慎落胎的事,他全都知道了。 自己的伪装被戳穿,封谨颜自是不悦,眉心紧蹙,“那又如何?本宫过得开心就好。” “方才宴席之上,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将你当猴耍,你也开心吗?”隋凯反问,一把抓过封谨颜的手,“颜儿,你为何不等我?我不是说过,一定会来娶你的吗?” “哇,三皇子你这是敲咱们皇上的墙角啊!”洛安安终于从床后走了出来,挺着那硕大的肚子,一摇一摆的行至桌边,点起了烛火。 微弱的烛光瞬间便将屋子照亮,洛安安就那么一手撑着要,一手托着肚,歪着脑袋,轻笑着看向隋凯,“担心我告诉你皇兄,将你抓回去打屁屁。” 说着装疯卖傻的话,却是告诉了隋凯一件事,今日的事,她并不是非跟百里墨宸或是跟隋扬告状不可的。 虽然没有料到洛安安居然也在,但看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应该是今晚睡在这儿了? 可洛安安身为皇后,为何会睡在封谨颜这儿? 不必细想,隋凯便猜到了。 洛安安,根本就是在等他。 “在下,见过皇后娘娘。”心中已是起了歹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行了礼。 洛安安随意的恩了一声,便是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道,“见过本宫是对的,可三皇子在淑妃的房内见过本宫,就不太合适吧?” 闻言,隋凯一声冷笑,缓步行至桌边,在洛安安的身旁落座,也是无比坦然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若不来,皇后娘娘今晚岂不是白等了?” “呐!东西可以乱吃,你吃死了都没关系,可这话就不能乱说了,说出来,可是害人害己的。”洛安安说着,便是站起了身来,分明就是不想与他同桌。 缓步行至床边,将床边的衣衫递给封谨颜,就听隋凯笑道,“皇后娘娘若非在等在下,又岂会从床后出来。” 他这一说,封谨颜便立刻看向洛安安。 是呀,一开始洛安安是跟她躺一块儿的,怎么有突然从床后现身。 加上今日洛安安非要来她宫里住,封谨颜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洛安安给利用了。  其实洛安安想说,隋凯的第六感还是蛮准的,可眼下封谨颜这满是怀疑的小眼神看的洛安安实在别扭,便只好道,“本宫若是知道三皇子会来,早早的就该穿戴整齐了,可三皇子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 挑本宫出恭的时候来,你所说,这能怪本宫吗?” 接着出恭的由头,洛安安成功的减轻了封谨颜的怀疑,只冲她使了个眼色,就将床帘拉起,方便她穿衣。 这才转身看向隋凯,“不过话说回来了,三皇子跟淑妃是何关系?为何深更半夜的,擅闯淑妃的寝宫?” 隋凯站起身来,却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轻抚着杯口,一圈又一圈,“原来,皇后娘娘并不知道在下与淑妃的关系啊?如此说来,被皇后娘娘撞见在下夜闯淑妃闺房,的确是很不妥当的事儿。” 话音落下,手下的茶盏便是疾速朝着洛安安飞来。 眼看着就要碰到洛安安,却被一道身影轻易拦下。 是殷昊。 洛安安站在原地,扶着肚子,冷笑道,“我说三皇子你可还真是狠心啊,本宫一个孕妇,你都能下得了手。” 而听到打斗的动静,封谨颜也急急忙忙的下了床,此时她已是穿好了衣衫,看了眼那落在地上碎成两半的茶盏,便是心有余悸的护过洛安安。 见状,隋凯也微微皱了眉,“颜儿,她知道我来,对你没好处。” “你若一心为我,今夜就不该前来!”封谨颜冷声厉喝,“今日你若敢伤皇后娘娘半分,我绝不饶你!” 封谨颜的样子,与其说是在护着洛安安,还不如说是在护着洛安安肚子里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没了,所以,她对洛安安的孩子,就份外看重。 不管如何,此时的封谨颜无疑给了洛安安莫大的感动。 于是淡淡一笑,轻轻握住了封谨颜的手,道,“淑妃不必担心本宫,三皇子今日想要本宫的性命,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有殷昊在,她可不认为隋凯能轻易伤了她。 第两百一十四章 教唆 眼看着洛安安这般嚣张,隋凯暗暗打量了一眼站在洛安安面前的男子。 从这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洛安安身边的暗卫了。 也就是说,他还未进屋时,洛安安的暗卫便已在屋子里。 可他,直到对方出手之前都未曾察觉,而从方才对方的出招速度来看,若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这才冷声一笑,“呵,那今日,就算是在下着了皇后娘娘的道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便是飞身一跃,想从方才那扇半开的窗户里重新蹿出去。 洛安安并未阻拦,也拦不住,可屋外自有高人能拦下隋凯的去路。 果然,三秒钟都不道,隋凯重新进了屋。 只是这回,他是被人猛的一把给推进来的。 只见他倒在地上,眼神恍惚,四肢无力,连爬都爬不起来。 而铃儿站在门外,很是得意的拍了拍手,“三皇子放心,只是很寻常的迷魂散,死不了人的。” 闻言,洛安安也是一声轻笑,“我大黎的后宫,三皇子还真当是你家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问过本宫?” 她话音落下,隋凯便彻底晕了过去。 “娘娘!”一旁,封谨颜显出了自己的担心。 隋凯夜闯她的寝宫,那便不论她是否知情,这秽乱宫闱的罪怕是逃不掉了。 见状,洛安安便拍了拍封谨颜的手背,以示安慰,“你放心,有本宫在,不会有事的。” 一炷香之后…… 百里墨宸微蹙着眉心,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隋凯,又看了眼一旁满脸得意的洛安安,这才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额……大约是三皇子想寻臣妾报仇,所以才深更半夜闯了进来吧。”洛安安冲着百里墨宸眨了眨眼,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诚恳。  百里墨宸缓步行至她面前,距离近的足以叫人看去对方的睫毛,理应是暧昧的距离,却听他的语气透着些无奈的责怪,“你今日非要留宿淑妃这儿,又这么巧碰到了三皇子,你以为朕会相信,此事跟淑 妃毫无关系?” 宴席上所发生的事儿,他又不是瞎子! 这个隋凯,分明就是冲着淑妃去的! 可洛安安呢,顶这个大肚子,还非要蹚这趟浑水。 就算不担心自己,也该留意孩子! 洛安安只好撒娇,伸手挽国百里墨宸的手臂,这才道,“那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隋凯被抓,封裕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哪知百里墨宸却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异想天开!” 隋凯夜闯后宫,自然是要问罪的,可此事,封裕大可撇个干净。 除非…… 百里墨宸想着,便忍不住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封谨颜。 除非,是拉封裕下水,而拉封裕下水的这跟绳子,就是封谨颜。 似乎是知道了百里墨宸的想法,洛安安忙伸手挡住了百里墨宸的视线,“不行不行,淑妃也是无辜的,她不知道三皇子会夜闯她的寝宫。” 可对百里墨宸而言,封谨颜知不知道隋凯会来,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刻意借此来对付封裕。 可眼下,既然洛安安都这么说了,他总不好违了她的意思。 这才一声叹息,“行了,此事朕自会处理,你先回宫休息,回你的正乾宫。” 特意加了最后一句的提醒,洛安安知道,百里墨宸是有些不高兴了。 洛安安这才点头应声,乖乖的回了自己的正乾宫,临走前不忘冲着封谨颜使了个眼色,叫她放心。 而关于隋凯夜闯后宫的事儿,百里墨宸果真没有为难封谨颜,只将隋凯重打了六十大板,便让孤竹的使节团来接人了。 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打得这么惨,隋扬很是不厚道的笑出了声,看上去,也并不是很想管隋凯的死活,愣是跟百里墨宸闲聊了好一会儿才将人领回去。 对于此事,几日后隋凯在封裕府上,跟封裕提及时,仍是愤愤不平。 “这个该死的隋扬!”隋凯挪了挪自己的屁股,纵然此时座下点着四五个厚厚的垫子,依旧疼的人龇牙咧嘴。 一旁,封裕递来茶水,“三皇子不必介怀,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你迟早能讨回来。” 隋凯这才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话说回来,关于颜儿的事,我记得曾经跟封大人提过,为何你非要让颜儿进宫?” 言语间,已是有了几分责怪之意。 封裕其实并不怕这位三皇子,甚至还有几分看不起的意思。 只不过他的大也需要这位三皇子的一臂之力,所以才事事对其恭敬。  这会儿隋凯问起,他也只好扮作笑,“三皇子乃是有所不知,若非是百里玄烨那畜生玷污了小女,还让小女怀了身孕,老夫有岂会让小女嫁入皇家。您也不是不是知道,她姑母手里毕竟还有些势力,就 是她不慎落胎一事,她姑母都怪在了她的头上,差点害了她的性命,唉……” 封裕说着,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 隋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一双拳也不自觉的紧握,“都是群该死的人。” “三皇子此言差矣。”突然间,一道声音自屋外传来,令隋凯跟封裕都不由的蹙了眉。 封裕的书房,乃是封府的禁地,不论是谁,没有封裕的允许都不得接近。 所以在封裕的书房里,端茶倒水都是封裕亲自动手的。 那么此刻,是谁站在书房外? 谜底很快便解开。 书房的门被推开,洛大小姐站在门外,黑纱蒙面,双眼淡淡的扫了封裕一眼,这才看向隋凯,“该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的皇后。” “你怎么来了,出去!”封裕猛的站起身来,面带怒意。 可隋凯却是染上了几分狐疑之色,“你是?” “三皇子难道看不出来,我像谁吗?”她这张脸,跟洛安安一模一样,那便是蒙着脸,隋凯也能认得出来。 果然,隋凯细细的看了洛大小姐一眼,随后便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猛的看向封裕。 那相似的眼眸,那高挺的肚子,难不成封裕跟洛安安勾结了? 可下一秒,就听洛大小姐笑道,“三皇子不必紧张,我不是那个女人。我只是很不幸的跟那个女人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罢了,事实上,那个女人是霸占了我的身份才会坐上皇后的位置。” 她说着,摘下了面纱的一角,露出那腐烂的皮肉,不出意外的惹来隋凯厌恶的眼神。 但是洛大小姐并不在意,放下了面纱,冲着隋凯淡然一笑。 隋凯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个女人,跟洛安安有仇。 “那就怪不得你会说这样的话了。”语带讽刺,不知为何,隋凯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可洛大小姐俨然不在乎隋凯对她的印象如何,只道,“这女人所做的坏事,可不止是对我,三皇子还不知道吧?当初百里玄烨死的时候,封小姐可是还未进宫的,是那个女人怂恿了皇上,让封小姐进宫 为妃,之后又设计令封小姐落胎,可是令封小姐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怜封小姐还傻乎乎的以为那个女人是好人。” “你说的都是真的?”隋凯紧皱起眉心来。 洛大小姐冷笑着耸了耸肩,“三皇子不信,可以问宰相大人。” 闻言,隋凯看向封裕,封裕自是点头。 他总不能将那些事,往自己身上揽。 “哼!”隋凯一声冷哼,一掌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个女人,之前坏了本皇子的好事,如今又这般欺负颜儿,果然是该死!” “是该死,可是要对付那女人,并不容易。”洛大小姐说着,一声叹息,“不如,我也不会弄成这幅样子。” 隋凯看了洛大小姐一眼,眉尾轻挑,“可你已经想到要如何对付那女人的法子了,不是吗?”否则,她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毫无意义。 果然,洛大小姐低头一笑,这才道,“三皇子知不知道,那女人身旁,有一条白毛狗,可凶了。” “恩,不但凶,还甚有灵性,骁勇善战。”当初他也是在那条狗身上,吃了大亏的。  “皇后可是宝贝极了这条狗,当初她有难,想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狗送走,如今她富贵了,又急着将那狗接了回来,可三皇子有所不知,那条狗,已不是原先那条普普通通的狗了。”洛大小姐卖着关 子,只让隋凯很是不耐烦的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瞒三皇子,那日我带着我的手下寻到机会想去杀了皇后,哪知我手下不甚被那狗咬了一口,随后皇后便将我手下的手臂都砍了下来,我手下自然也是被抓了,事后我觉得不对劲,便瞧瞧潜回了现场 查看,您可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隋凯没有回答,洛大小姐便是一笑,“我发现,我手那只被砍下的手,乌黑一片,分明是中了剧毒。” 她话说到这儿,隋凯便微微皱了眉,思索了一阵才道,“你的意思是,那狗有毒?”  这怎么可能! 第两百一十五章 山雨欲来 隋凯的语气透着不信任,洛大小姐自然理解,“此事的确匪夷所思,三皇子不信也是人之常情,但倘若此狗果真是条毒狗,三皇子就能利用那狗来对付皇后,而按照当今皇上对皇后的宠溺来看,宰相大人也 可借此来推翻皇帝的政权,可谓一举两得。” 闻言,隋凯跟封裕都不由的相互看了一眼,特别是封裕,明显已是眸间闪着光。 实话说,他已经准备了多年,而近期皇位变动平凡,朝堂动荡,他也想趁着百里墨宸还未坐稳皇位的时候发难。 可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若真如洛大小姐所言,皇后的狗有毒,且皇后如此宝贝那条狗,而皇帝又如此宝贝皇后的话……或许,真的能因那一条狗,而将他百里家的天下变成他封家的! “可这一切,似乎只是洛大小姐的猜测。”封裕淡淡开口,他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要做,就要一击制胜。 闻言,洛大小姐轻声一笑,“小女子刚好有一计策能够证明方才所言的一切,究竟是否只是猜测。”洛大小姐说罢,眸间便染上了一沉狡猾的笑。 而封裕跟隋凯互看了一眼,各自也有了新的打算。 第二日。 洛安安坐在院子里吃着点心,肚子里的小东西时不时的踹上一脚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阿布趴在洛安安脚边晒着太阳,白色的毛发在阳光下仿佛是发着光,可见回到洛安安身边之后,它的营养也是好了不只一点两点。 日子可谓是惬意。 “夫人,芷柔郡主来了。”一旁,铃儿小声道。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她来做什么?给我添堵呢?不见。” “皇后娘娘!” 这便洛安安的话音刚落,那边芷柔郡主便已经一蹦一跳的进了院子。 洛安安满脸黑线的看了铃儿一眼,却见铃儿也是一脸的无奈。 按照芷柔郡主的性格,这宫里,能有几个宫女侍卫能拦得住她? 洛安安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回了桌子上,这才扶着肚子冲着芷柔郡主笑道,“郡主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 那一抹笑,几近完美的诠释了何谓皮笑肉不笑。 芷柔郡主自然是看得出来,不过她又何曾想真心对洛安安亲昵呢。 自来熟的往洛安安对面的石凳上一坐,芷柔便歪着脑袋冲着洛安安笑道,“皇后娘娘这肚子,多大了呀?” 无端端问起她的肚子,可疑。 洛安安轻抚了两下肚子,这才道,“不知道,没量过,可能有四尺了吧。” 答非所问,装疯卖傻。 芷柔郡主脸上的笑容一僵,“娘娘是傻了吗?我问的是您的孩子。” “郡主说话还是过过脑子吧,惹恼了咱们娘娘,指不定皇上又得下令重则六十了。”一旁,铃儿一声冷嘲热讽。 这个芷柔郡主,真当她家夫人好欺负不成?  听得铃儿的训斥,芷柔郡主立刻不高兴了,正要动怒,却听洛安安率先开了口,“铃儿,不可无礼。”前半句话是责骂,也算是安抚了芷柔郡主的心,可这后半句却差点让芷柔郡主气得跳起来,“芷柔郡 主向来没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皇后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你怎么能这么骂我?”芷柔郡主生气了。 洛安安却不吃她这一套,挑眉看她,“芷柔郡主可别冤枉本宫,本宫不过是跟郡主你一样快人快语罢了,你方才不也说本宫傻吗?咱两扯平了。” 好心好意来看她? 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被洛安安这么一堵,芷柔郡主自然也是无话可说,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这股子怒意压下去,冲着洛安安扯出一抹笑,“皇后娘娘,我听说,芷柔当初走了之后,您跟皇帝哥哥之间,发生过许多事儿啊?” 这八卦的表情配上八卦的语气,简直就像让人给她脸上写上两个大大的字‘八婆’!  心里MMP,脸上却还是笑嘻嘻,“芷柔郡主这是听谁说的?别说本宫没有提醒你,三人成虎,这道听途说的事儿,多是夸大其词。你若真要听,也得先过过脑子……额,最后那句就当本宫没说,也是 难为你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铃儿便是忍不住掩嘴偷笑出声。 芷柔郡主分明是要动怒,却还是极力忍了下去,“可这空穴来风,必定有因吧?” 一旁,阿布蹭了蹭洛安安的腿,洛安安便拿过桌上吃了一半的糕点喂给它,这才看向芷柔,“芷柔郡主这是听到了何等谗言,要跑来本宫这儿兴师问罪?” 见洛安安有了几分恼怒的意思,芷柔郡主却是显得有些高兴了,“芷柔可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皇后娘娘别生芷柔的气啊,芷柔是关心皇后娘娘你才忍不住要问问的。” 她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洛安安便是靠着椅背,看戏似得看着她。 就听她道,“芷柔听人说,皇后娘娘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帝哥哥的。” 她说着,表情染上了几分探究,似乎是想从洛安安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别样情绪。 比如,吃惊,又比如,心虚。 可洛安安却依旧保持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静静的看着她,就想看她还能作出怎么样的一朵花来。 许久,芷柔郡主才忍不住轻唤,“皇后娘娘?” 她都要以为洛安安是睁着眼睡着了。 却见洛安安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芷柔郡主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闻言,芷柔郡主一愣,她还以为洛安安所要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解释。 见她不回答,洛安安便接着道,“本宫是问你,此等足以抄家灭族的话,是从何处听来的,也好让本宫见识见识,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胡乱说话。” 她不急不缓的说着,语气淡淡,却字字透着杀意。 芷柔郡主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心口隐隐有些紧张起来。 洛安安一开口就要治罪,俨然是一副不怕将事情闹大的模样,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她有很快露出了笑容,“就是在街上听人胡乱说的,只想着旁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冤枉皇后娘娘不是!” “大街上?”洛安安轻笑着,眸光却染着几分戾气,“是哪条街?哪家店?哪个路口?哪些人?是男是女?穿了什么?” 洛安安的问题,芷柔郡主一句都答不上来,只好扯着笑道,“皇后娘娘别生气,芷柔也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好奇害死猫。” 话语间的威胁,已是对准了芷柔郡主,使得她连笑都开始强装不了了。  洛安安慢慢挺直了身子,冷笑着看她,“芷柔郡主若真是好奇,不如直接去找你的皇帝哥哥说说,叫他派人去查,我大黎人才济济,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还是说,芷柔郡主根本不敢去皇上那边,因 为你方才所言,不过就是你信口开河的。” 此事的芷柔郡主,已是额间开始冒冷汗。 她发现,洛安安战斗力比起上回她来大黎的时候,高了不只一两点。 她,完全就不是洛安安的对手啊! 见芷柔面露惧意,洛安安才突然笑出声来,表情也是显得轻松得很,“芷柔郡主别怕,本宫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也是关心本宫才来告诉本宫坊间的这些流言蜚语对吗?” “对……对……”芷柔郡主扯出一抹笑,不自觉的点头。 “所以,这些流言蜚语,倒地是在哪条街上听见的?本宫得派人好好彻查,事关皇家的声誉,马虎不得的。”洛安安似乎又开始抓把柄了。 芷柔的笑容已是无比僵硬,“我,我不记得了。”什么街上听来的,根本就是她瞎扯的,可她总不能将真正告诉她此事的人给供出来! “哦……”洛安安恍然状,“那定是郡主也未曾将这等传言放在心上,才会不记得的,无妨,本宫回头自会命人去坊间探查。” 此时此刻,芷柔郡主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额,那个……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芷柔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芷柔郡主说着,站起了身来,一副逃兵的模样。 洛安安却是玩味的看着她,“啊?郡主这么快就要走了?一会儿你皇帝哥哥会来,不多坐会儿?” “不了不了,我来宫里都没跟皇兄说,一会儿皇兄该怪我了。”她说罢,便要走。 却听一旁的铃儿唤道,“郡主就这么走了?” 离去的脚步一愣,芷柔郡主回过头来,似乎是忍着怒意,“还有何事吗?” “您忘了行礼了。”铃儿笑意盈盈。 芷柔面色一凛,心中自是不快,却还是微微欠身,“芷柔告退。”说罢,这才离去。 看着芷柔愤愤然的背影,铃儿忍不住轻笑,可洛安安却是笑不出来。 “殷澄。”低声轻唤,殷澄便在其身旁出现。 “属下在。” “想办法通知孤竹国的太子隋扬,让他派人保护好芷柔郡主。”她话音落下,殷澄跟铃儿便是一惊。 “夫人的意思是,芷柔郡主今日前来,是被人利用的?” “只希望我是多想了。”洛安安淡淡说着,眉间染着愁绪。 殷澄与铃儿也不由的互看了一眼,面露担忧。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两百一十六章 试验 洛安安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当天夜里,洛安安还在睡梦中,却被铃儿急忙唤醒。 “夫人!出事了!” 洛安安睁开眼,就见铃儿站在床边,面上染着惊慌。 见状,洛安安也跟着皱了眉,“发生何事了?” “芷柔郡主死了。”铃儿说着,拿过一旁的衣衫,洛安安跟着起了身,她便将衣衫给洛安安披上。 “不是交代了隋扬照看好她吗?怎么就这么死了?”洛安安利落的穿起衣服来,奈何大着肚子,看上去有些笨重。 铃儿自是帮着穿衣,“照看了,孤竹太子将她软禁屋内不许她乱跑,还加派了人手照看,哪知一名丫鬟进屋去给芷柔郡主送吃的时才发现芷柔郡主已是毒发身亡多时了。” “毒发身亡?”洛安安眉心紧蹙,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只听铃儿接着道,“听说,孤竹国的人,还在芷柔郡主的身上,发现了动物的牙印。死状与之前被洛大小姐毒死的那二十四个侍卫一样,都是通体发黑。” 也就是说,人,是洛大小姐毒死的。 “不好,那贱人要对付阿布!”洛安安紧皱起眉心来,快步往外走着,“立刻叫人将阿布送走!” 她不知道洛大小姐是如何知道阿布有毒的事,但洛大小姐毒死了芷柔郡主之后还在其身上留下的动物的牙印,分明就是想将此事嫁祸给阿布! 铃儿应声,“已经命殷昊去了。” “这就好。” 她话音刚落,却见房门反被人退开。 是百里墨宸。 “皇上!”洛安安一声轻唤,便是快步迎了上去,“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她说着,自然面露笑意,可这笑意却渐渐凝固了下来。 因为此时,百里墨宸的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 “芷柔死了。”百里墨宸沉声道,表情也是阴沉着。 洛安安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跟着满脸严肃,“我知道,我找你也是要说这事儿。” “她今日来找过你。”他继续缓缓说着,只惹得洛安安怒从兴起,却是生压了下来,“是,所以我知道她是被人利用了,便立刻叫隋扬去看着她,怎么?皇上这会儿该不是在怀疑臣妾吧?” “她尸体上有动物的咬痕。”百里墨宸没有回答洛安安的问题。 洛安安被气得握紧了双拳,“百里墨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阿布咬了她,她今日连我正乾宫的门都出不去!” “是冲朕来的。”百里墨宸打断了洛安安的话,脸色依旧阴沉,可洛安安却是猛的一愣,方才的怒意也顿时消散无踪,“你,你说什么?” “芷柔的死状,与那二十四名侍卫一模一样,是洛大小姐干的,也就是说,她背叛朕了。” 百里墨宸的话,让洛安安终于静下心来细想。 洛大小姐如今身在封家,此时她用阿布来刁难,看上去是她冲着洛安安来的,实则,却是封裕冲着百里墨宸去的?  阿布是洛安安的命根子,而洛安安又是百里墨宸的命根子,可如果没有办法证明阿布的清白,那百里墨宸身为一国之君,偏袒一只咬死了孤竹国郡主的狗,此举将会严重影响两国的和平与安宁,甚至 ,会再度挑起争端。 而到时,民怨定会将百里墨宸给湮灭,封裕便可借此时机,谋朝篡位? 思及此,洛安安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袭来。 此事处理起来稍有不慎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可…… “我不想阿布有事。”她顿时慌了神,因为直觉告诉她,将阿布推出去平息此事是最好的法子。 可阿布于她而言,并不只是一条狗,而是她的朋友,她的亲人,她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将无辜的阿布推出去送死! 可百里墨宸会的吧? 他当初,连若君跟清儿的性命都可以不闻不问的,如今只是一条狗而已,他绝不会心慈手软的吧? “阿布不会有事的。” 看出了洛安安的心慌,百里墨宸才稍稍缓和了语气。 洛安安看着他,却是满脸的不信任。 “你,你有办法?” “只要证明阿布没毒。”他压低了声,显得这句话很让人信任。 可,阿布分明是染着剧毒,又该如何证明? 洛安安一脸茫然的看着百里墨宸,只见他冲着屋外挥手示意。 很快,便有一名太监牵着一条黑色毛发的狗,这狗洛安安自然是认得的,是阿布的其中一个狗崽子,那一身黑色的毛发,也是随了当年的小黑。 “这是阿布。”百里墨宸开口,洛安安先是一愣,随即却是明白过来了。 阿布自从变成一条毒狗之后,毛色也变为黑紫色,平日里看上去就像是条普通的黑狗,若是阳光照着,才隐约还可见些许紫色的痕迹。 所以,这宫里的人大多都以为阿布是黑色的。 而这条狗崽子,暂且就叫它做小小黑吧。 小小黑既然是阿布的孩子,那必然跟阿布长得很像,说不定,真的能够以假乱真。 洛安安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小小黑的脑袋,微微一笑,“能不能帮你爹度过难关,可就全靠你了啊!” “安安。”百里墨宸缓缓开口,洛安安此时已是满脸笑意,抬头看他,却见他面色依旧阴沉,“若此法并不顺利,先走。” 他,叫她先走? 走去哪儿? 离开皇宫,离开他吗?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正乾宫外,已是一阵嘈杂之声传来。 洛安安这才站起了身,这才跟百里墨宸一起,走出正乾宫门。 宫门外,已是一副两军对峙的模样。 韩越领着禁卫军挡在了宫门前,而另一边,则是气势汹汹的孤竹使节团的人。 为首的,是隋扬,但看上去,隋扬的表情也显出了几分为难。 “何事如此吵闹。”百里墨宸淡然开口,威严尽显。 “皇上!我们郡主死在你们的国土上,你总要给个说法!”使节团内,有人愤愤不平。 “是啊!还请皇上不要包庇凶手,否则我孤竹国人决不罢休!” 果然,这已经开始扯上两国关系了。 百里墨宸却只装着糊涂,“郡主之死,朕也甚为痛心,可诸位眼下却是何意?难不成,诸位怀疑,凶手在宫里?” “皇上,我等听闻郡主的死状与之前宫里死去的二十四名侍卫一模一样,可有此事?” 有人厉声质问。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确有此事,所以朕以为,是不是郡主今日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比如,城外的山林?” “郡主今日,只去了皇后的寝宫!”使节团内,终于有人将话题扯到了洛安安的山上,“也就是这儿,正乾宫,听闻,还碰见了皇后的狗。” “皇后的确是养了一条狗,朕听说郡主身上有动物的牙印,难不成,诸位怀疑郡主的死,是跟皇后的狗有关?”百里墨宸一副淡然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是在装模作样。 “原先那二十四名侍卫,也是因为上山去找皇后娘娘的狗,才会身中剧毒而亡吧?皇上难不成丝毫未觉此事蹊跷吗?” 闻言,百里墨宸才略微摆出一副恍然状,“诸位的意思是,郡主,包括之前那二十四名侍卫,都是被皇后的狗给咬死的?” “不是咬死,而是毒死!”使节团内有人纠正,“应该是皇后的狗,有剧毒!” “荒谬!”百里墨宸冷声一笑,“毒蛇朕倒是听说过,可这毒狗,朕可是闻所未闻,诸位,你们不觉得这猜测,太过荒谬吗?” 百里墨宸的话音落下,使节团内的一些人也不由的略显心虚,相互看了一眼。 的确,这很荒谬! 说不定,还是滑天下之大稽! 却依旧有人信誓旦旦,“是否荒谬,一验便知!皇上,芷柔郡主死得蹊跷,您身为大黎国的皇帝,总不能一点说法都没有。” 对方的语气,俨然是带着几分威胁。 百里墨宸冷哼一声,“验可以,但倘若验出来并非诸位所猜测的那般,那这笔账,朕可是会记下的。” 威胁他? 他生平,最烦人威胁! 使节团的人被百里墨宸的这一声冷哼都给惊得心慌,就听一旁的洛安安淡然开口,“铃儿,你速去将阿布牵来吧,让孤竹国的诸位好好验验,验完了,就早些走,这大晚上的,搅得人睡不安生。” “是。”铃儿恭敬行礼,回了宫去,便将小小黑牵了出来。 这小小黑跟阿布体型相似,这使节团的人从未见过阿布,此时自然更加分辨不出来。 唯独隋扬眸间微微一沉。 奇怪,洛安安的狗,不是白色的吗? 他不知道阿布发生的变故,此刻心下怀疑,却并不说出来,只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站在一旁。 洛安安蹲下身子来,揉了揉小小黑的脑袋,这才看向那群使节团的人,“诸位说罢,要如何试验?” “皇后娘娘放心,我等早有准备。”有人应着,便从人群后面抱出来一只猫,而后便将猫放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只需要让您的狗咬这只猫一口,我等自有分辨。” 那人说着。 洛安安淡淡一笑,心中却染上了不安。 这群人,好重的心思! 阿布骁勇,他们或许也有耳闻,所以才找一只活猫来。 若是阿布,自然轻易能将那猫给抓住。  可……小小黑的话,洛安安真的不知道,行不行…… 第两百一十七章 毒狗 这边洛安安因着心虚而犹豫,那便孤竹的使节团却已是等不及了。 “还请皇后娘娘证明此狗无毒。” 言语间,已是有了几分逼迫的意思。 洛安安揉着小小的脑袋,轻声道,“拜托你了。”能不能证明阿布的无辜,就看小小黑接下来的表现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扬声喝道,“阿布,咬死那只猫!” “汪!”小小黑宛若是听懂了一般,朝着那只猫便冲了过去。 那猫瞧见了状况撒腿就跑,可小小黑却似乎是能洞察到那猫的心思一般,精准的扑了上去,将那只猫死死的压在自己的爪子之下。 那身姿,竟是真有几分阿布的风范。 洛安安吃惊的看着小小黑,只见他低吼了一声,便是一口朝着那只猫咬去。 见状,洛安安不由的一声惊呼! “别伤了它性命!”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猫叫,小小黑的獠牙穿透了那猫背上的皮肤,只见那猫在小小黑的爪子下剧烈的挣扎,惨叫声瘆得人心慌。 却见小小黑不紧不慢的松开了那猫,舔了舔舌头,这才重新回到洛安安的身边趴下。 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神态,简直是跟阿布一模一样! 而那只猫也只是伤了后背,在小小黑松开它的一刹那便逃命般的跑远了,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猫是轻伤,并无大碍。 但孤竹国的使节们仍是不放心,当下就差了人去将那只猫给抓了回来。 因着方才受惊,那猫并不好抓,派去的人废了好大一会儿的功夫才将那猫重新带了回来。 那猫蜷缩在那人的怀里,瑟瑟发抖,好在背上的伤已不再流血。 “看来,皇后的狗,除了有灵性些之外,与别的狗,并无区别。”百里墨宸淡淡开口,言语间透着阴戾。 使节团的人面面相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隋扬总算是开了口,“郡主之死,令我等神伤不已,今日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皇上与皇后恕罪。” “哼。”百里墨宸冷哼一声,丝毫不给隋扬面子。 可洛安安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既然现在小小黑圆满完成任务,那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夜长梦多。  于是淡淡一笑,“本宫理解,芷柔郡主今日才与本宫见过面,如今无端端就死了,便是连本宫都觉得无比差矣,诸位放心,既然芷柔郡主是在我大黎天子脚下被人毒害,那本宫与皇上,自会给孤竹一个 交代。” “有皇后娘娘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令所有人都转头看去。 就见几名轿夫抬着一定轿子从远处而来,在众人面前落下,有人掀开了帘子,轿内之人才走了出来。 是隋凯。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隋凯嘴角噙着冷笑,行过礼后,一双眼便邪邪的看着洛安安。 他此刻前来,自然仍是与芷柔郡主的死有关。 也跟阿布有关。 “原是三皇子。”洛安安淡淡回应,面色如常,可心底却是忍不住打鼓。 而百里墨宸也缓缓应声,“三皇子的伤可是好多了?” “多谢皇上关系,在下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今日在下听闻舍妹之死与皇后娘娘有关……”他是迫不及待的要将话题往这上面引。 只是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使节团内的人提醒,“三皇子,我等方才已经试验过了,皇后娘娘的狗只是比寻常的狗骁勇些,并无异常。” “哦?”隋凯挑眉,看向洛安安身旁的小小黑,随后却是一声冷笑,“这,就是皇后娘娘的狗?” 洛安安自是点头,“是啊,三皇子有什么意见吗?” “意见是没有,只是在下怎么记得,皇后娘娘的狗,是白色的?” 是了,隋凯是见过阿布的,还跟阿布交过手!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那是另一条,早已死了。”眼下,还不是她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隋凯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皇后娘娘是有很多狗了?” 他一句话,便让洛安安猛然一惊。 察觉到了不对劲,便不再应话。 百里墨宸凝眉冷哼,“三皇子又想说什么?” 回应百里墨宸的,不是隋凯,而是正乾宫内隐隐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那些跟着阿布一块儿回来,被洛安安关在院子里的狗狗们! 那些狗狗,跟着阿布在山里这么久,似乎被阿布训练得不错,进宫以来,从未这么叫过。 眼下,分明是被人蓄意挑起的。 而这个蓄意之人,分明就是隋凯! 那些狗叫声使得使节团的人也都微微皱起了眉心。 就听隋凯道,“既然皇后娘娘养了这么多狗,那我等又如何知道,您身旁这条,就是咬伤了芷柔郡主的那条?” “是啊!三皇子言之有理!” 使节团的人纷纷附和。 洛安安微微攥紧了双拳,“那三皇子是想如何?是要本宫将所有的狗都喊出来一一试验?您找得到那么多猫吗?还是说,干脆就咬你算了?”  语气分明已是透着不悦,可隋凯并不在意,轻笑出声,“皇后息怒,在下相信皇后寝宫内的那些狗,都只是寻常的狗而已,芷柔的死,也跟那些狗无关。只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眸间染着几分冷意,“在下进宫前,在宫外碰巧遇见了一条狗,竟是与娘娘身旁的狗一样骁勇善战,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狗擒住,皇后娘娘您猜怎么着,那狗竟是染着剧毒,我手下不过是被它抓破了皮,便立即毒发身亡, 通体发黑,死状与芷柔一模一样!” 是阿布! 他抓到阿布了! 洛安安死死盯着隋凯,牙槽咬得咯咯作响,若不是一旁百里墨宸不着痕迹的拦住了她的腰,暗下力道在牵制着她,只怕她已是什么都不顾就冲上去,将隋凯那张笑脸给撕得粉碎! 百里墨宸自然见不得洛安安被欺负,冷声开口,“世间当真有如此剧毒的狗?真是闻所未闻,三皇子你该不会是在信口开河吧?” 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自然也是说给洛安安听的。 阿布何等骁勇,何等聪明,岂能是区区一个隋凯就能抓得住的。 就算是被隋凯的人抓住了,但是以阿布的伸手,怎么也得咬死几个人才罢休。 却只有一人被抓伤? 洛安安终于冷静了下来,不会的,她的阿布不知道多厉害,唯一的可能,就是隋凯故意在激她!  可隋凯似乎也听出了百里墨宸的言下之意,脸上笑意依旧,“在下不敢欺君,说起此狗,的确稀奇,身形之矫健,便是我手下几位高手都无法靠近,不过,这狗坏就坏在一点,太通人性了,原本是能跑 的,却偏偏为了救那个与他同行的男子,回过了头来。这畜生终究是畜生,再聪明,能聪明得过人吗?在下便是如此施以小计,便将那奇狗给抓住了。” 隋凯说得有模有样,可洛安安却因着方才百里墨宸的告诫而未曾轻易动怒,只道,“这么厉害的狗狗,本宫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知此狗现在何处?本宫着实想见上一见。” 洛安安的话,令隋凯微微挑眉,装模作样道,“娘娘这般说来,难道此狗,当真不是娘娘的?” 洛安安只冷笑着看她,并不应话。 却听他道,“此狗现在就在宫外,若是皇上皇后允许,在下自可叫人将那狗带来,只是那狗实在太毒,若不是娘娘的狗,在下就要自作主张,将那狗先处死了再说。” “处死了,朕如何知道那狗可是真如三皇子所言那般骁勇。”百里墨宸冷笑,“先带来再说吧。” “可在下担心,会误伤了皇上跟皇后娘娘,毕竟,那狗剧毒无比。”最后四个字,隋凯刻意加重了音量。 洛安安只是轻笑,“无妨。” “既然如此,那在下这就去将那毒狗带来。”隋凯说罢,便转身重新钻进了轿子里,看着那轿子渐渐离去,洛安安脸上的笑也渐渐敛起。 只听百里墨宸道,“那诸位就随朕一同前往大殿,瞧瞧这三皇子口中的毒狗?”这意思,是要将孤竹国的人带离此处。 众人领命,洛安安却福了福身子,“容臣妾去换身衣服,方才起身匆忙……” “恩,也好。那朕先去。”说话间,百里墨宸冲着洛安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心。 洛安安自是点了点头,这才在铃儿的搀扶下回了正乾宫。 她们脚步徐缓,看上去并不匆忙,并未叫人起疑。 “殷昊呢?”洛安安轻声问道,之前铃儿说了,是殷昊负责将阿布送走的。 而刚刚隋凯又说到了与阿布同行的男子,那个男子,难不成就是殷昊? “夫人别急。”铃儿也是低声应着,“铃儿这就命人去打探,殷昊武艺高强,应当不会坏事的。” 闻言,洛安安的眉心不自觉的凝起,“可我要的,不是应当,去打探清楚殷昊的去向。” “是!”铃儿点头应声,便是松开了洛安安转身走了。 一阵风吹来,洛安安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夜风,凉啊…… 第两百一十八章 劫难 待洛安安来到大殿之前时,所有人都已在大殿外等候多时。 包括隋凯。 只见他身旁有一个笼子,用黑色的布遮盖着,看不清里面关着的倒地是什么。 “三皇子所说的毒狗,就在这笼子里?”洛安安浅浅发问,努力让自己做出不甚关心的模样。 隋凯点了点头,“正是。” 闻言,洛安安只点了点头,“为何要盖着黑布?” “哦,这是在下无意之间的一个发现,这毒狗被在下抓住之后便一直处于癫狂的状态,可盖上这黑布之后便能安静下来。”隋凯淡笑着解释。 一旁,有使节团的人忍不住好奇问道,“那若是将黑布掀开呢?” “这狗会重新变得癫狂。”隋凯很是严肃的说着。 可洛安安却不以为然。 她可不知道,阿布还会被一块黑布降服。 这个隋凯,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 不由的一声冷笑,只听一旁的百里墨宸道,“如此,朕更是要一睹此狗的真容了。” 百里墨宸话音刚落,随便便微微点头,“在下这就为皇上掀开。”说罢,便是一把将那笼子上的黑布给掀去。 几乎是在黑布掀去的一刹那,笼子里便发出一声嘹亮的狗叫,只见笼子里有一条黑狗,果真如同发了狂一般,不断的在撞击着笼子。 它的叫声,时而粗狂嘹亮,时而低沉怒吼。 可不管它是什么样子的,洛安安都认得,那是阿布! 一瞬间,她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双拳紧握,看着阿布在笼子挣扎着,她心疼极了! 原来,隋凯说的都是真的,可她身为阿布的主人,却不知道阿布居然还有这样的弱点! 是她,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得阿布被抓了! “皇后娘娘认得这狗吗?”察觉到洛安安的表情变化,隋凯刻意问着。 洛安安只瞪着他,并不回答,却听百里墨宸道,“这是宫外的狗,皇后岂会认得。” 此时此刻,洛安安绝不能承认她认得阿布,否则,就中了隋凯的计了。 听得百里墨宸如此回答,隋凯便是微微点头,“在下也是这般认为的,那,既然这狗并非皇后所有,而芷柔的死又与它有关,那在下,就带回去,自行处理了。” 隋凯说着,便又将那黑布给盖上,阿布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就如同那块黑布,是一个能令阿布疯狂的开关似得。 可也是辛亏那黑布盖上,让洛安安再也听不见阿布的吼叫,看不见它的挣扎,心里也总算是稍稍好过了些。 当下便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冲着隋凯淡淡一笑,“三皇子想为芷柔郡主报仇,此事的确是理所应当,可这条狗,你不能带走。” 洛安安的话,顿时令孤竹国的一行人愤愤不平。 隋凯也是微微挑眉一笑,“敢问,为何?” “因为这狗,本宫要了。”她不承认她一早就认识阿布,所以芷柔郡主的死,与她无关。 可眼下,她要了阿布,那阿布就是她的,谁都不能带走! 她的话,令隋凯猛的一愣,随即却是宛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来,“皇后娘娘,这狗可是杀了芷柔的凶手!”  “谁瞧见了?”洛安安反问,“不是说,芷柔郡主回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吗?依本宫看,芷柔郡主根本就是被歹人毒杀之后嫁祸给一只不会说话,更不会为自己辩解的畜生。就如同,当初那二十四名侍卫 的死,一样。” 她冷笑着扯到了先前被洛大小姐毒死的那二十四名侍卫,那原本就是洛大小姐闯的祸,凭什么要她的阿布来担着! 她这一席话,令孤竹国一行人皆是一愣,“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安安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示意才接着道,“不瞒诸位,本宫在宫外,有一仇敌,原先那二十四名侍卫都是被她给毒死的,目的,是为了引本宫出宫,而此次芷柔郡主之死,十有八九, 也是那人所为,目的,就是想借诸位之手对付本宫,更有甚者,是想分裂孤竹与大黎之间的友好关系,还望使节团的各位仔细想想,切莫被有心人利用。” 她说道‘有心人’三个字时,刻意看向隋凯。 而她的话,也让使节团的人知道了此事竟还有第二种可能! 隋凯也是面色一僵,只觉得这个女人倒是不好对付。 可既然他已然发难,又岂会被她轻易说服。 于是,淡淡笑道,“原来如此,看来皇后娘娘的这位仇人,我等也要彻查……可在此之前,这条狗仍是害死芷柔的嫌凶,在下知道皇后娘娘爱狗,可,不至于为了一条狗,而不顾芷柔郡主之死吧?” K.O 洛安安被隋凯这一句话,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她是给了使节团的人另外一个破案方向。 可那又如何?阿布,还是嫌凶!  “三皇子误会了。”百里墨宸淡然开口,“朕说过,芷柔郡主既然是死在天子脚下,那此事,朕定会命人彻查,这条狗就留在宫中,若确定这条狗就是凶手,到时再杀,也不迟。”他说罢,一双眼看向隋 凯,覆着冰霜,“三皇子总不会是信不过朕吧?” 自是信不过的! 隋凯在心中暗暗发狠,可当下却也只能说一句,“不敢。” “那今夜就这样散了吧,诸位先回去休息吧。”百里墨宸一席话落下,一众人等皆不敢违背。 隋扬开了口,“既然皇上给了承诺,那我等就先回去等着,相信皇上会给我等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话间,他冲着百里墨宸暗暗使了个眼色。 这次的事,他们都清楚是有人蓄意为之,使节团的人,他自会回去安抚。 可最重要的,还是百里墨宸能早早想出个计策来。 否则,芷柔的死,会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百里墨宸自是了然,不着痕迹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隋扬放心,这才转身,搂过洛安安离去。 洛安安担心阿布,脚步透着迟疑,百里墨宸只好压低了声安慰,“放心,韩越会看着的,阿布很安全。” 洛安安不信。 阿布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隋凯分明是一副不杀了阿布决不罢休的模样,阿布,又岂会安全。 可她也知道,她就算不走,在这儿陪着阿布也无济于事,反而会给百里墨宸添诸多麻烦。 直到回了正乾宫,洛安安才终于忍不住,转身看向百里墨宸,“你有办法吗?” 看她一脸担忧的模样,百里墨宸只好安慰,“别担心,朕会想办法。” 他说,他会想办法,可不一定能想到办法……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我叫人将阿布劫走吧?” “安安。”百里墨宸伸手按在了洛安安的头顶,那厚重的力量,让有些慌乱的洛安安终于稍稍安稳下来。 只听他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别慌,朕会有办法的。相信朕。” 他是在告诉她,不要乱来。 此时她做任何冲动的决定,都会给他添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不要慌,不要乱,就乖乖的呆在正乾宫里,什么都不要管。 一切,有他。 “好……”她终于点了点头,“那我,再信你一次。” 信他这一次,真的能保护她的阿布。 百里墨宸也微微点了点头,将手收了回来,这才道,“那你早些休息。”他说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终究没有再说出口,只冲着她微微一笑,而后转身离去。 他要去做准备,为明日的早朝之上,即将上演的六国大封相而准备。 看着百里墨宸离去的背影,洛安安心底仍是一片慌乱。 “夫人……”铃儿不知何时上前来轻唤。 洛安安这才看向铃儿,只见后者脸上一片凝重。 “殷昊呢?” 她问。 铃儿轻声回答,“受了重伤,所幸被咱们的人救了,如今正在苏妈妈那儿养着。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闻言,洛安安总算松了口气,“性命无忧就好,殷澄呢?” “属下在。”殷澄落于洛安安身后,低声应着。 殷昊受了伤,自然该由他顶上。 洛安安转过身看向殷澄,低声道,“等入夜后,去将阿布掉包。” “什么?”殷澄一愣。 却见洛安安皱着眉,“随便找只黑狗,去将阿布掉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阿布安全,你明白了吗?” 她的语气透着些急切,分明已是因着阿布的事而慌了神。 见状,铃儿忙上前劝慰,“夫人别担心,方才皇上已经与你保证不会让阿布有事的,眼下您若是轻举妄动,反倒会添来诸多麻烦。” “我知道。”洛安安低声应着,“可我不想冒险,阿布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亲人,我绝对不能让它有事!”说罢,便又看向殷澄,“还不快去?” “是。”殷澄这才应声退下,只是眉心间一直隐着几分不安。 洛安安这才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因为担心阿布而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推开了房门,往一旁的椅子上坐去,轻轻揉着自己发涨的太阳穴。 见状,铃儿忙道,“铃儿去给夫人端杯茶水来。”说着,便转身离去。 没多久,有人进了屋,洛安安只以为是铃儿,便未曾在意。 直到那人行至洛安安的面前,轻声笑道,“咱们又见面了,皇后娘娘。”  洛安安猛一抬头,这才发现眼前之人,竟是洛大小姐! 第两百一十久章 算计 “是你。”洛安安微微皱了眉,此时的洛大小姐穿着寻常宫女的服饰,只是显得宽大了些,隐约能遮住些肚子。 她未带薄纱,露出那张腐烂的脸,可看得出来,她用了脂粉刻意遮盖,此时已入夜,旁人离得远了,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的脸是懒的。  洛大小姐没说话,洛安安却是忍不住冷笑一声,“洛大小姐为了来见本宫可是煞费苦心啊,竟是往自己脸上抹这么多脂粉,怎么,不怕烂得更厉害吗?”洛安安说着,视线越过洛大小姐的肩头,发现房 门都已经被关上了。 “皇后娘娘不必再看了。”洛大小姐并不理会洛安安的嘲讽,反倒是看穿了洛安安的心思,冷冷笑道。 洛安安这才看向洛大小姐,眸间染上了几分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铃儿中了洛大小姐的毒了? 可铃儿本就是对毒甚有研究,应该不会中了洛大小姐的计才对。 却见洛大小姐扶着肚子,往另一边的椅子上悠然一坐,“皇后娘娘如此聪明,怎么到此刻都还想不明白吗?” 她的话,不清不楚,洛安安并不打算接话,只听她接着道,“铃儿熟识毒物,自然不会中我的毒,可她,也是不会来的。”她说罢,便是扬起下巴看向洛安安,表情分明染着得意。 洛安安似乎了解了几分,“铃儿,是你的人?” “哈哈哈!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蜀香楼的人向来忠心不二,铃儿又怎么可能是我的人。”洛大小姐笑出了声来,可说的话却让人越来越不懂了。 见洛安安紧皱着眉心的模样,洛大小姐却是很悠闲的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这么一件小事皇后娘娘你都弄不明白,那想来,我为何会知道你的狗有毒这件事,你应该也是想不明白了。” 洛安安冷哼了一声,“这有何想不明白的,当初金彦淮的断肢还在山上。” 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她自然也想过原因,思来想去,就是那日见到阿布之后太开心,把金彦淮的断肢遗忘在了山上没有好好处理,这才会被洛大小姐发现了破绽。 岂料她的回答,只让洛大小姐微微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个闲功夫再跑回山上,阿布有毒的事,是别人告诉我的。” 别人? 洛安安眸间透出思量,“是金彦淮?”也不对啊,金彦淮是如何知道的? 只见洛大小姐摇了摇头,“是当今圣上,百里墨宸。” 她话音落下,原以为洛安安会怒从心起,熟料,洛安安却静静的看着她,甚至露出了几分笑意。 “洛大小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来挑拨本宫与皇上的关系?”语气染着些许嘲讽,洛安安觉得,这个洛大小姐似乎是有些轻视她跟百里墨宸之见的关系了。  洛安安的反应,的确出乎了洛大小姐的预料,只是后者并不着急,“是否是挑拨,皇后娘娘心中自有定论,哦,顺便说一句,蜀香楼真正的主子,也是当今皇上,所以铃儿为何不会来,你可都明白了? ” 洛安安脸上的笑意,因着洛大小姐的话渐渐凝固,“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我方才就说得很清楚了,蜀香楼的人,可都是忠心不二的,当初你的若君,可是皇上在战场上救下来的,那等用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才积攒下来的忠心,轻易就能被你的几句关心就夺去了?”洛大小 姐说着令洛安安震惊不已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更何况,若君原本就是皇上的手下,你觉得,凭她的本事,真能背着皇上偷偷创下蜀香楼?哈哈哈,洛安安呐,你可真是蠢得可以!” 那藏在袖下的双手已是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进了皮肉里,疼,却给了洛安安继续面对洛大小姐的勇气。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想让本宫就这么信了你,未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好啊,既然皇后娘娘还不信,那我就多说些,只要皇后娘娘你撑得住就是。”洛大小姐冷笑着看向洛安安,“当初百里玄烨继位,皇上知道皇后娘娘你定会对我下手,所以就偷偷告诉了我,让我去投靠封裕,因为整个京都,只有封裕的府上,是蜀香楼查不到的。哦,说起这事儿,又不得不说说当初百里玄烨继位的事儿了,皇后娘娘难不成至今都不觉得,当初百里玄烨指责皇上盗印国玺这事儿,太随意 了吗?”  她说到这儿,轻声一笑,看似随意的摆弄了一下裙摆便又接着说道,“这一切啊,都是皇上算计好了的,他知道你最终还是拿到了洛家的全部家财,也知道自己能继位的胜算渺茫,所以才刻意导演了一 出盗印国玺的戏码,他自信你对他的感情,绝不会轻易让他死的,你看,皇上这不是赌赢了,哦,顺便再说一句,当初皇后娘娘去地牢看望皇上的那出戏码,也是皇上有意为之的。” 洛大小姐的话,字字入耳,只让洛安安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所以,她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只以为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结果,全都只是百里墨宸算计好的? 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再控制,便是连眼神都宛若木讷了些。 “那阿布呢?你说这一切都是百里墨宸算计好的,那他这次,为何要算计阿布?”虽是这么问,可洛安安似乎已是隐约知道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只见洛大小姐薄唇轻启,“自然是为了扳倒封裕,皇后娘娘不知道,封裕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别提有多警觉了,我虽在封府这么多时日,却一直未能拿到他任何的把柄,所以皇上才会想到利用阿布,如此一来,那老狐狸一定觉得时机已到,刻意对皇上下手了,可他只要一出手,我就会寻到把柄呈交给皇上,到那时,封裕自会坠入无尽深渊,而我,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宫,与皇后娘娘您,姐妹相称了呢 !” 终于,那藏在袖下的双手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洛安安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百里墨宸让她信他的低语仿佛还在耳边,只叫她的一颗心,寒到了骨子里。 “皇后娘娘可是觉得冷啊?”洛大小姐的一句话,令洛安安重新睁开了眼。 是,她冷,冷得人打颤。 可为什么洛大小姐要这么问? 她一双眼染着狐疑,看向洛大小姐,就见洛大小姐朝着不远处的那个香炉微微示意,“喏,那香炉里,我加了东西了。”  说话间,洛大小姐的脸上,已是掩不住的笑意,“皇后以为我是等铃儿走了才来的,其实我在这屋子里等了皇后娘娘许久了,那香炉里的药,无色无味,却能让人觉得冰冷刺骨,再过一会儿,皇后就会 觉得整个人都冷得不能动了,到时,才是真正的主角上场。”洛大小姐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瓶药。 洛安安眉心紧蹙,死盯着那药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眼熟吗?”洛大小姐冷笑,“这毒,是你的。” 是毒澜! 洛安安面带惊恐,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可笑她方才还以为自己是因为被百里墨宸的欺骗而心冷,没想到,已经是中了洛大小姐的毒了! 只见洛大小姐站起了身来,洛安安便也警觉的起身,可双腿冷得打颤,只叫人觉得站不稳。 而洛大小姐却已是步步靠近,“别怕,这毒是你的,你应该是最清楚它的毒性的,生猛的很,你不会痛苦太久的。” “你别过来!”洛安安一声厉喝,想要往后退,可一双脚却仿若已经被冰霜冻住了一般,竟是动弹不得。 而洛大小姐手持毒药,染着阴狠的冷笑步步靠近,甚至打开了毒药的盖子,就准备下一秒将毒药往洛安安身上撒去。 毒澜是只要吸入就会丧命的剧毒。 却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铃儿端着一碗茶水,看到屋子里的人便猛的一惊。 “你是何人!”洛安安的宫里,贴身侍候的只有她一个宫女,那这个宫女又是谁? 似乎是没料到铃儿回来的如此快,洛大小姐下意识的转过了头来,见状,铃儿的心猛然一紧,顾不得手里的茶水便扑了上来。 她会些轻功,动作快得人来不及反应,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经握住了洛大小姐的手腕。 “你这个贱人,又想来害我们夫人!”铃儿厉声怒喝,可洛安安却弄不懂了。 洛大小姐不是说,铃儿是奉了百里墨宸的命,所以才不来的吗? 难不成,她被骗了? 就在此时,屋外猛然响起一阵狗叫声。 这声音洛安安自然认得,是阿布! 殷澄救出阿布了? 洛安安心下大喜,张开了嘴便要唤阿布,而洛大小姐也开始挣扎了起来,如果阿布冲进来看到她,咬她一口,那就全玩完了! 不料挣扎间,她手中瓶子里毒澜的粉末不慎洒了出来,见状,铃儿跟洛大小姐都慌忙握住了口鼻。  洛安安自然也想捂住口鼻的,可四肢都被冻得僵硬,等她捂住口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两百二十章 我的不幸,拜你所赐 粉末入喉,瞬间一股刺辣的感觉自喉间弥漫开来。 洛安安长大了嘴巴,却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嘴里开始溢出白沫,阿布的叫唤声似乎也越来越远。 洛安安知道,毒素已经开始令她的神经麻痹。 她无力瘫倒在地,不用三秒钟,她就会彻底陷入黑暗。 却在这时,脚腕处一阵刺痛。 就好似是被什么动物给狠狠的咬住,獠牙刺穿皮肉。 是阿布? 没等洛安安细想,那被咬的脚腕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如同是被烈火灼烧。 “你这只该死的畜生,怎么连自己的主子都咬!”铃儿的惊呼声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嘈杂。 洛安安只觉得累,浑身都提不起力气,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的,心里,竟是有几分释然在。 是因为终于可以摆脱这里的一切了吗? 只是……可怜了她未出世的孩子了…… 终于,她彻底坠入黑暗。 她宛若置身于一艘小船之上,摇摇晃晃。 四周是黑漆漆的湖水,不着边际。 一切归于寂静,她听不到一丝鸟叫虫鸣,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哦,是该听不到的,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如今的她,只是一抹灵魂吗? 这里,是地府吗? 嘶,好冷,钻心刺骨的冷。 如同有一块寒冰从她脚底刺了进去,顺着血脉一直你流进她的心口,令她止不住的打颤。 可下一瞬间,她又觉得好热,体内如有一股子烈火无端端蹿起,烧得她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疼。 可恶,明明都已经死了,怎么还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难不成是她此刻是在接受阿鼻地狱的严刑? 不记得阎王爷有审过她啊! “洛安安……” 四周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似远又近。 是谁在叫她? “洛安安……你不能死……” 黑暗中的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着一道光。 从很远的地方照射过来的光芒,不太亮,却似乎是为黑暗中的她找到了一个方向。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直觉却告诉她,应该往那走的。 “夫人醒了?” 耳边传来铃儿惊喜的呼唤,洛安安愣愣的眨了眨眼,那道光突然变得好亮,洛安安终于看清楚了,她,怎么躺在床上? 方才所见的,只是一场梦? “夫人醒了!殷澄!快去通知皇上!夫人醒了!” 一旁,铃儿已是激动得泣不成声。 洛安安傻傻的看着她那张已经哭花了的脸,似乎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您感觉怎么样?饿不饿?铃儿这就去命人弄吃的来!” 铃儿说着,便冲着屋外喊,洛安安却强撑起身子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 她中了毒澜,还被阿布咬了,应该是死得透透了的才对啊!  “夫人,是阿布救了你。”铃儿一边说着,豆大的泪水一边落下,“原本中了毒澜后,您就要毒发身亡的,可阿布在关键的时候咬了您,将它的毒渡到了您的身体里,两种剧毒在您体内一直斗来斗去,却 也给了您一丝生机。” “也就是说,以毒攻毒?” 所以她原先在梦里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是因为体内的毒素在相互碰撞? 铃儿点了点头,“是,以毒攻毒,也是夫人身子骨强健,熬了两个月,终于熬过来了!” 两个月? 洛安安这才细看铃儿的衣着,已不是保暖的款式。 她,自那日之后,就已昏迷两个月了吗? 突然,腹部一阵鼓动。 洛安安低头一瞧,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竟是已经这般大了。 她的孩子,居然没事,她中了两种毒,还足足昏迷了两个月,可孩子,似乎长得很好啊! “孩子很健康,皇上差了御医每日都会来诊脉。”铃儿说着,便抹了把泪,脸上露出欣然的微笑。 洛安安醒了,那是值得高兴的事,她可不能再哭了。 闻言,洛安安也笑了,想她那日临死前,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孩子了,没曾想,这孩子倒是争气! 低头轻抚着肚子,洛安安随口便问了句,“阿布呢?” 没有预想中的回答,反而是一片寂静。 洛安安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猛的抬头看向铃儿,“阿布呢?” 铃儿紧皱着眉心,咬着唇,欲言又止。 “你如实告诉我,阿布呢?” “那日……阿布咬伤了夫人,殷澄一时情急,出手伤了阿布,然后……” “然后?” “阿布死了。” 轰! 一道晴天霹雳。 洛安安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铃儿,似乎连呼吸都给忘了。 阿布,死了? 它救了她,可它却死了? 看着洛安安嘴唇颤抖的模样,铃儿便噗通一声跪下了,“夫人!殷澄也是无心的,他只是心急娘娘被伤,才会不慎伤了阿布,还请夫人饶了殷澄!” 一口气,一直憋在胸口,看到铃儿跪下,洛安安才猛的深吸了一口气来,“不关殷澄的事,是我没用。” 她不但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连阿布都保护不了。 “夫人……”铃儿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看向洛安安,却见洛安安冲她苦涩的一笑,“别跪着了,起来吧。” 她说着,便伸手去拉她,铃儿这才站起身,却依旧担心,“夫人,您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憋在心里,伤身。” “哭?不,我不哭。”洛安安依旧是笑着的,只是这笑,透着无尽的苦涩。 便是在这时,有人从屋外闯了进来。 那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未待洛安安看清是何人时,便已是被人搂进了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得很紧,仿若是怕她逃开了去。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在胸口的位置上一阵一阵猛烈的跳动着。 他身上的气息,久违的熟悉,却又透着几分陌生。 她轻轻将他推开,冲着他那张诧异的脸嫣然一笑,这才微微点头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不急不缓,显得疏离。 “安安……” 他终于唤出了她的名字,表情竟是染着几分忐忑。 洛安安却依旧是笑,看向铃儿,“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皇上说。” 铃儿担忧,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出了门去。 直到房门被关上,洛安安才重新看向百里墨宸,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安安……”他轻唤着她的名字,似是有话要说,可喉咙不知为何涩得慌,想说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皇上可是不知该说什么?”洛安安凝视着他,“那不如,臣妾来问,皇上来答。”她说罢,也不等他作何表态便问道,“蜀香楼是你的?” 他一愣,却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于是,微微点头。 可他怕她误会太多,急忙解释,“洛大小姐所言,不可全信。” “恩呢。”洛安安忽然一声冷笑,“臣妾并未全信。” 在铃儿闯进来抓住了洛大小姐的手时,洛安安便知道,洛大小姐是骗了她的。 可那些谎言之中,必定是夹杂了真话,否则断不会说得那般逼真。 果然! 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看向他,“皇位之事,也是皇上算计好的?” “那不是算计。”他紧皱着眉心,因为她的质询,一颗心极为不安,“那是朕拿了性命在赌。” “赌什么?赌臣妾必定放不下您?”她又是一声轻笑,“蜀香楼是您的,臣妾虽得了洛家万贯家财,最后也都给了苏妈妈,皇上您这一赌,可真是多此一举啊!” “安安……”他无话可说,连唤她的语气都透着无奈。 她却继续冷笑着,“知道我最接受不了的是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她那双盯着他的眼,冷到骨髓里,让他说不上话来。 “我最接受不了的,是原来我所走来的每一步,都是皇上您设计好的,是您一步一步牵着我,走到了今日这份上。我所有的不幸,都拜你所赐。” 她的指控,令他如鲠在喉,喉间上下翻滚,终于是逼出了一句话来,“我愿倾尽所有,祈求你的原谅。” “我不需要你倾尽所有,只要你放我走,我便前尘不记,往事不究。” 她决定了,她要离开他,她要摆脱他。 如果说她这一路走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的话,她只想之后的路,可以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否则,她的人生,还有何意义? 他就这么看着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会提出这样的,事实上,这两个月来,他每每在她身边守着时便会想到,若她醒了,一定会要走的。 他曾想,若是她提出来要走,他便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挽留她,可等到她真的提出来了,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他知道,不论他说了什么,在她所承受的伤害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而无力。 所以,他答应了。 “好,朕放你走,但你得养好了身子再走。” 她大病初愈,身子还很虚弱,他怎么能放心呢?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可以,但是我走后,你不能派任何人跟着我,包括蜀香楼的人,若是被我察觉,你知道我的脾气。” “恩。”他淡淡应声,“你好好休息,朕还有奏折要批。”说罢,他转身便走,如同逃也似的离开。  她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重重的舒了口气。 第两百二十一章 求带 她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期间又被体内的两种毒折磨,身子的确大不如前,百里墨宸走后,她便觉得乏了,便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待她醒时,却见屋子里除了铃儿之外,还有一人。 封谨颜。 见洛安安醒了,铃儿自是第一个迎上来,封谨颜也走到了床边,竟是冲着洛安安跪地行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谢天谢地,娘娘您总算是醒了。” 洛安安撑着身子坐起,这才冲着封谨颜一笑,“快起来,何必行此大礼。” 封谨颜这才站起身来,回以一笑,就听铃儿道,“夫人有所不知,您昏迷这些日子,淑妃娘娘每日都会来看你的。” “哦?”洛安安略带惊讶的看向封谨颜,确实未曾料到,封谨颜对她竟是有这等心思,于是温柔一笑,“有心了。” 封谨颜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是臣妾害了娘娘,娘娘不怪臣妾,臣妾已是感激不尽了。” 她这一番话,显得没头没脑的,洛安安不解的皱了眉,便听封谨颜道,“那女人之所以能打扮成宫女来加害娘娘,全都是因为臣妾替她寻了身宫女的扮相……” “洛大小姐所穿的衣衫,是淑妃您提供的?”一旁的铃儿比洛安安更加着急的喊了出来,“淑妃娘娘!我家夫人可待您不薄啊!您怎么能……” “铃儿!”洛安安喝止了铃儿,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这才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弄些吃的来。” 铃儿知道洛安安是刻意支开她,虽是还想再教训淑妃两句,却仍旧点了点头退下了。 直到铃儿走后,洛安安才看向封谨颜,“所以,你是知道那身衣服是寻给那个女人的吗?” “臣妾不知道。”封谨颜急忙否认,“臣妾若是知道,断不会那般做的!” “那我就不怪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罗洛安安的回答,令封谨颜有些呆愣,“娘娘,您,信我?” “你本就对你父亲言听计从,依着他的要求做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如今信与不信,对我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 听她语气如此坦然,封谨颜不由的微微凝眉,稍一思忖,这才试探般的问道,“娘娘您,可是有了要走的打算?” 被她这一问,洛安安略有惊讶的点了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不瞒娘娘,这两个月来臣妾日日都会来看望娘娘,每每来时,都会瞧见皇上在这儿守着,时日一久,难免聊上两句,皇上曾说过,您若是醒了,定不会想再留在他身边的。” 封谨颜的话,令洛安安有那么几分恍然。 所以,他是一早就料到了吗? 所以她跟他提起此事的时候,他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娘娘!”封谨颜略显急切的一声轻唤,令洛安安回过了神。 只见她秀眉微蹙,一双手略显不安的在身前绞着丝帕,“娘娘,您能不能答应臣妾一件事?” 洛安安微微挑了眉,“怕是不能了吧……我连原先答应要帮你的事儿都没做到呢!” 她曾答应封谨颜,会帮她报仇的。 可结果,是她自己差点死在洛大小姐的手里! 呵,想想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哪知封谨颜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原先娘娘答应的事儿,不必做了,臣妾只求娘娘离开时,能带着臣妾一起走。” 带着她一起走? 洛安安甚是惊讶的盯着封谨颜,好半天才开口,“你,你为何要走?” 是在这宫里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好了? 好端端的,这个封谨颜干嘛想不开,要跟着她一起走啊? 只见封谨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因为,臣妾不想再为我爹做任何事了。” 洛安安遇刺的事让她明白,她若不摆脱封裕,那便一直都会是封裕手中的棋子。 这次是洛安安,那下一次,说不定便是会对皇上不利。 更何况,如今皇上跟封家的关系已是岌岌可危,不管哪一方覆灭,她知道,她这个尴尬的身份会令她日后的境地极其艰难。 离开,才会是她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洛安安这才了然,原来是为了此事。 她不知道封谨颜自幼是在怎样的环境长大,可见她对封裕言听计从的份上,离开或许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洛安安微微皱了眉,叹息道,“我若离开,必定孑然一身,日后的生活是怎样,犹未可知。再过几个月,等孩子出生后,我便还得照看着孩子,怕是,照顾不 了你这个大小姐。” 她的话说得犹豫,是不想让封谨颜觉得难堪。 但此事非同小可,先小人后君子,总好过日后被埋怨吧? 封谨颜是宰相府的千金,就算封裕对她的教育不可取,但衣食总归无忧。 进宫后,虽是个不得宠的妃子,但好歹也是一宫之主,待遇俸禄也少不了,身旁更是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别说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便是洗脸都是宫女挤干了帕子递过来的。 这样的大小姐,从小就没干过活,身子比什么都金贵,若是跟她一块儿浪迹天下,还不得她跟个老妈子似得伺候着?  好在封谨颜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并未觉得洛安安这话有多冒犯,只道,“娘娘您放心,等离了宫,臣妾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算什么都不会,也可以什么都学呀!更何况,臣妾并非什么都不会 ,臣妾会女工呀,若是做些刺绣之类的拿去卖了,温饱总是能解决的。” 单凭几个刺绣,就想解决温饱了? 洛安安不由的一声轻笑,果然,这种大小姐对穷苦百姓的日子,实在太不了解了。 眼见着洛安安仍是没有半点要答应的意思,封谨颜不由的上前两步来,“娘娘,您……您也说了,再过几个月怕是还得带着孩子,那您身边,每个人照顾,怎么行?” 她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要在外面如何讨生活? 她若是突然生了怎么办?谁去替她寻稳婆? 孩子出世了以后,她还得坐月子,又要谁去照顾她?  听着封谨颜的话,看着她面上露出的关心,洛安安不由的握住了封谨颜的双手,“你方才所说的一切,都不必担心我,我自有我的办法,我既然能跟皇上提出来放我离去,那便是对日后的生活都很有信 心,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当然了,她也不指望一个千金小姐去照顾她。 听她这样说,封谨颜的脸上自然而然的透出几分失望。 微微垂下了脑袋,轻声叹息。 看来自己这一世,或许都只能被父亲掌控了…… “不过……”洛安安再次开口,封谨颜猛的抬起头来看她,就见她微微一笑,“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真的?!”  封谨颜顿时欣喜万分,洛安安点了点头,接着道,“可话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要过上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必是不易,决心要走,也要做好面对日后艰辛生活的 准备。” “是,臣妾会准备妥当的!”封谨颜不傻,一点就通。 她不想带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她想彻底拜托百里墨宸。 可封谨颜不一样,她是为了拜托封裕。 她要走,自然可以将她的那些金银首饰都带走。 随意一样,就足够她过上好多年普通百姓的生活了。 “那好,那你就先回去准备吧,我怕是还得在宫里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等我要走时,会提前通知你。” “好!那娘娘您好好休息,臣妾告退!” 封谨颜很是欢喜的行过礼之后便走了,可待她走后,洛安安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收敛。 “殷澄。” 低声一唤,殷澄便在不远处落下。 “属下在。” 洛安安转头看向他,“方才我与淑妃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是。”殷澄低眉顺目,虽说阿布的事,铃儿已经与他说了,夫人不会责怪他,可他仍是觉得自己无眼面对夫人。 洛安安倒是没曾理会他的心思,只歪着脑袋问道,“那你,会将此事告诉皇上吗?” 毕竟,百里墨宸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她的问题,令殷澄猛的一愣,眉心紧锁,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应该是回答不会的,可若皇上问起,他知道自己也一定会说。 洛安安自然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一笑,“没关系的,你告诉他好了,就说我带着淑妃走,是此生帮他的最后一个小忙。” 封谨颜说得对,她若继续呆在宫里,封裕必定还会要求她做些什么。 虽说百里墨宸也必有防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反正这个麻烦当初也是她求着百里墨宸迎进宫来的,如今由她带走,也算是有始有终。 殷澄凝眉,犹豫了一会儿才应了声是。 “你走吧。”洛安安又道。 殷澄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洛安安,“啊?” “你走吧,日后不必再护着我,殷昊跟铃儿也是。” “夫人……” “走吧,我累了。” 她说罢,便靠着床微微闭上了眼,见状,殷澄才不得不低下头来,“是,夫人,保重!”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沉重,因为他知道,日后,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她不要我了 春日风暖。 洛安安躺在屋内的摇椅上小憩。 距她苏醒那日算来,已是足足有十日了。 这十日以来,依照着御医开的方子,每日进补,身子自然好了许多。 只是仍旧时常觉得困乏,或许是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吧。 关于离开的事,她再未曾提过,期间封谨颜也来过几次,似乎是有些心急。 洛安安又何尝不是呢。 百里墨宸虽说同意让她离开,可她依旧担心他会暗中派人跟着,蜀香楼的势力那么大,几乎到处都有他的眼线,她若想真的彻底拜托他,就必须出其不意。 所以,她在等一个人。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 一道声音传进洛安安的耳朵里,使得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睁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才微微笑道,“金大当家的不必多礼,快请起。” 金彦淮这才起身,眉间微有疑惑,“娘娘知道在下会来?” 洛安安摇了摇头,“不知道呀,不过,我确实等了你好几天了。” 洛安安的回答令金彦淮更是疑惑,“娘娘等在下,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之前,我有一事要问你,你须得如实回答我。”洛安安冲着金彦淮笑,只令后者觉得浑身都不束缚。 眉下低沉,这才道,“但说无妨。” “你还是皇上的人吗?” 闻言,金彦淮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在下从未效忠皇上,之前不过是交易罢了。” “如此就好。”洛安安笑意更浓,“我要你带我离开这里。” “离开?”金彦淮似乎是有些惊讶,却见洛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离开。” 之所以等着金彦淮来,是因为这皇宫上下,除了金彦淮如她所料的一般不是百里墨宸的人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利用。 金彦淮虽断了一臂,但武艺还在,他既然能来去皇宫自如,不被宫里的大内侍卫察觉,自是因为轻功了得。 带她出去,应该不难。 可金彦淮的面色却染上了几分为难,带洛安安离开,便是与百里墨宸作对,他似乎,并没有那个本事去对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难处,洛安安淡然一笑,“你放心,皇上答应过我,许我离开,所以我是听他的安排走还是自己找出路,他都不会计较。” 金彦淮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却仍有疑问,“娘娘为何会选择我?” “因为我身边无人可用啊。”洛安安说得那般理直气壮,看着金彦淮那捉摸不透的面容嫣然一笑,“这点,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她身边的人,都是百里墨宸的人。 既然洛大小姐知道这一点,那金彦淮没道理不知道。 果然,后者微微一沉眉,那模样分明是再说,他知道。 呵呵,这秘密,怕是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当成了傻子。 不过也还好,她也有个秘密,是百里墨宸所不知道的。 那便是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而且这个秘密,她打算一直守下去,就让百里墨宸一直误会她好了。 若是被百里墨宸知道了真相,只怕她能走,孩子也走不了了。 眸间的笑意,因为想到了此事而多了几分神秘,令金彦淮更加觉得捉摸不透,当下便沉声道,“要送娘娘离宫,于在下而言,确非什么难事,只是在下帮了娘娘,娘娘,又能帮到在下什么?” 啧,开始说条件了。 这一点,洛安安自然也是在意料之中。 她跟金彦淮,并无太多的交集,她还砍了人家一条手臂,关系自然没有好到人家能心甘情愿帮她的份上。 会有条件,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金彦淮此人,孑然一身,唯一的牵挂就是地牢里的那个女人。 于是,洛安安挑眉一笑,“不如,我让皇上务必保下你孩儿的性命,如何?” 听得洛安安的话,金彦淮脸上的表情更加凝固。 他要的,并不只此。 洛安安自然知道她给的条件,不能让金彦淮满意,他今日来,为的是保下洛大小姐的性命。 洛大小姐活着,孩子自然是活着的。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冲摇椅上做起,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着看向金彦淮,“我说,金大当家的,你该不会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之后,我还能容得下洛大小姐吧?” 金彦淮并不说话,又或许,他还没想到要如何作答。洛安安冷笑了一声,“洛大小姐所做的这些好事儿,足够她死上十回了,她根本就是死有余辜。可孩子不一样,孩子是无辜的,有她那么一个娘,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该不会想让孩子出世之后,继续被 她那个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娘荼毒吧?你可别忘了,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都做过些什么。” 为了给洛老爷下毒,用了幻魂香,如今洛安安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是个傻子都难说。 为了害她,研制毒药,害得自己的脸都毁容了,而那些毒药对那孩子会否有影响都尚未可知! 看着金彦淮的眸间有些许松动,洛安安便又接着道,“那孩子,或许有你这个爹就够了,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母亲的。” 至少,洛大小姐就不配! 洛安安甚至怀疑,若是让洛大小姐活着,等日后孩子出生了,她是不是会拿自己的孩子做试验! 洛安安的话,终于让金彦淮想通了。 只见他猛吸了一口气,方道,“今日入夜之后,在下来接娘娘。” “接我之前,先去接淑妃。”她若是不见了,宫里必将大乱,到时要带封谨颜走可就不容易了。 “好。”金彦淮应声,这才飞身离去。 洛安安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起身回了屋。 今晚就要走了,她也该收拾下了。 那些属于宫里的东西,她自是一样都不会带走的,可那些属于她的,她也不能忘了。 比如,她那三株宝贝的种子。 是夜。 洛安安洗漱过后,便假意上床休息了。 自铃儿走后,她并未要任何宫女贴身伺候,也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至少,一会儿金彦淮来时,不会有人在一旁大呼小叫。 也不知躺了多久,洛安安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才见一抹身影从半开的窗户那儿蹿了进来,落在她床边。 洛安安这才坐起身,扶腰站起,“可算来了。” 金彦淮微微一愣,这才道,“在下先送了淑妃离宫,如今只有一只手,带不了两个人。” 她随口的一声抱怨,没想到金彦淮是入了心了,洛安安只好扯开话题,“别说了,快走吧。” 哪知金彦淮却微微摇了摇头,“还不行。”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一惊,“还不行是什么意思?”这家伙,该不会是临时变卦吧? 就见金彦淮沉着眉道,“韩越发现在下了。” 他说罢,便看向窗外。 洛安安自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月光下,一抹身影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正是韩越! “没赶上侍卫交接的时机,恕罪。”金彦淮很是干脆的说明了原因。 他先将封谨颜送了出去,再回来时侍卫已是交接完毕,纵然他轻功再高,仍是被发现了。 只是奇怪的是,来追他的人,竟然只有一个韩越。 看着窗外的人影,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无妨,我出去与他谈谈。”说罢,便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金彦淮,独自开门走了出去。 见到洛安安向他走来,韩越立刻躬身行礼,“见过娘娘。” “怎么?你是来阻我去路的?”洛安安开门见山,问得干脆。 哪知韩越却摇了摇头,“属下,是替皇上来送点东西给娘娘。”说罢,便举起手中的一个包袱。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将包裹接过,心中有些不快。 怎么她要做什么,都瞒不过百里墨宸呢! 却听韩越道,“皇上还让属下带句话给娘娘,离了宫,皇上与娘娘便再无瓜葛,日后行事切莫冲动,小心保重。” 短短的一句话,莫名便叫人红了眼眶,洛安安扯出了一抹笑,冲着韩越道,“我知道了,屋子里有我留给皇上的东西,还请韩大人也帮我带句话给皇上,希望他能信守承诺。” 韩越微微点了点头,“是。” 洛安安这才拿着包袱进了屋去,没多久,便见一道影子从屋内飞跃而出,落在屋檐上,几个轻巧的跳跃之后便没入夜色,再也寻不到了……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韩越未得通传便推门而入,屋内的桌案上,堆着上百的奏折,而百里墨宸正伏案批阅。 听得韩越的脚步声,他也未曾抬头,只道,“走了?”声音显得随意淡然,可语调末尾的颤抖仍是清晰可闻。 “是”韩越应声,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百里墨宸,上面所写只四个字:稚子无辜。 他接过纸条,未曾察觉到自己的手也在抖,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可还给朕留话了?” 韩越点了点头,“娘娘说,希望皇上能信守承诺。” 信守承诺? 百里墨宸点着头,“好,朕会信守承诺,会守承诺的……” 那仿若是自言自语的话,令韩越担忧的皱起眉来,“皇上……” 他想宽慰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听百里墨宸的声音悠悠然传来,“韩越,你知道吗,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他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唐门三娘 四年后。 孤竹国边境,一辆马车在林间小路缓缓前行。 细细看去,赶车的竟是个三四岁的孩童。 见他赶车的手法灵活,身形不大,赶起车来却熟门熟路的,显然是个赶把式的老手了。 “娘,豆豆饿了。” 孩童稚嫩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车内的女子却翻了个身,“饿了就自己拿吃的,别烦你娘!” 昨夜她可是在前面镇子里的赌场奋斗到天亮才收手的,这会儿可得好好补个眠,年纪大了,睡眠很重要! 恩,这女子,就是洛安安。 豆豆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放下了缰绳,轻轻抚了抚马背,“乖乖,你自己先走哦,豆豆去吃点东西再来陪你。” 说罢,便转身进了马车内。 肉乎乎的小手在一旁的包袱内翻了又翻,随后一脸惆怅的看着一旁睡得像只猪的亲娘,“娘,包袱里的饼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睡梦中的洛安安隐约听到了‘偷吃’这两个字,下意识的抱紧了被子,不,她绝不会承认的! “那是村口的张婶特意给豆豆做的。”豆豆嘟着小嘴抱怨,洛安安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坐起了身来。“我说,豆豆啊,娘是不是跟你说过,咱们孤儿寡母的出来讨生活,是很不容易的,可再不容易,也不能坑蒙拐骗是不是?你凭着你的美色骗来那两张大饼,娘替你吃了,那是在帮你消罪孽,怎么能用‘偷’这个字呢?”洛安安说着,伸手轻轻揉了揉豆豆肉乎乎的小脸,可别说,他这儿子,绝对是遗传了她身上所有的优点,这大眼睛,这小鼻子小嘴的,不管走到哪那都是讨人喜欢的紧,那些陌生人,比她这个 做娘亲的都还要心疼这小子! 可对于洛安安的说教,豆豆只嘟着嘴反驳,“可是娘亲昨夜在赌场里,不也是坑蒙拐骗样样都来嘛!”“啧,这怎么能一样呢?你娘我那是劫富济贫,知道张婶为什么给你两张大饼吗?那是你娘我今早碰见她的时候顺手送了她五两银子,五两哦!应该够给她儿子看病的了,你说,那两张大饼该你吃还是该娘 吃?” 在洛安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豆豆总算被说服,“该娘吃的,可是,豆豆好饿呀娘……” “没事,前面有个小集市,咱们到了那儿就找个客栈,你想吃什么娘都给你买。”洛安安说着,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娘有钱!” “好!”一听有吃的,豆豆小小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 却在这时,马车停了。 车内的两人都不由的一愣。 就听车外粗暴的叫嚣声传来,“车里那个娘们儿给老子滚出来!” 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看样子,是昨晚那个赌场里的人追来了。 掀开了车帘,钻出了车外,只见有十数名壮汉骑着马,将原本就不大的山路挡得死死的。 洛安安扫了眼那一众歪瓜裂枣,这才看向豆豆,“豆豆,还记不记得娘说过什么,做人要怎样?” “有礼貌!”糯糯的小声音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不能?” “大呼小叫!” “长得丑就?” “心地要好。” “人丑心也丑怎么办?” “回家上吊!” 洛安安满意的点头,这才重新看向拦路的那群壮汉。 方才她们母子俩的一问一答,明显就是说给这帮人听的。 “臭婆娘!你说什么!”某一壮汉厉喝。 洛安安嘟了嘟嘴,“我儿子喊你们回家上吊呢,听不懂呀?”恩,近来年纪大了,越发喜欢扮可爱了呢! “你个臭婆娘,废话少说!将昨晚从咱们赌馆骗走的银子交出来!” 为首的壮汉将马鞭指向洛安安,气势汹汹。 洛安安挑眉,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我明白了,看来昨晚姑奶奶赢太多,你们输不起了是吧?” “昨夜分明是你出老千!” “捉贼拿脏你听说过吧?说我昨夜出老千,那你昨夜怎么不抓我?张个嘴就能顶罪,那我说你喝了隔壁老母猪的奶长大的都行啦!” “娘。”豆豆拉了拉洛安安的衣角,“为什么那个大爷要喝老母猪的奶?” “……”这孩子的教育啊,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洛安安冲着豆豆温柔一笑,“因为叔叔觉得老母猪的奶好喝呀,乖,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哦。”豆豆乖巧应声,却是气得那壮汉就差跳脚了! “臭婆娘,我不与你斗嘴,乖乖的把钱交出来,我等看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份上,饶你们不死,否则,就休怪我等不客气!” “大爷,我娘说,待人处事还是要客气点才好。”豆豆扬着那胖胖的双下巴,一本正经的‘劝解’那壮汉。 那壮汉自然不会跟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计较,却是将怒气都撒在了洛安安的身上,“臭婆娘!赶紧把钱交出来,否则,我等将你抓到青楼去!” “大哥,抓去青楼前,不如给兄弟几个先玩玩儿啊!这小娘们儿,长得眉清目秀的,也算是个美人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群大汉们都发出了龌龊的笑声。 洛安安却也不恼,将钱袋拿在手里掂了掂,这才冲着那群大汉们道,“银子就在这儿,有本事,过来拿。” “你一个小娘们儿,小胳膊小腿的,还挺嚣张啊!”为首的壮汉甚是不屑的一声冷笑,冲着身旁的一个手下示意,那手下当即翻身下马,朝着洛安安的马车走来。 可还未靠近,便见洛安安从腰间摸出两根银针。 那手下微微一愣,却只瞧见洛安安冲他挑了挑眉,两根银针也随着洛安安的手势朝着他袭来。 都还未来得及躲闪,两根银针便准确无误的刺入那手下的双腿上,下一秒,双腿便麻痹了,整个人就这么跪在了地上。 “叔叔,还没过年呢,不用给我们磕头的。”豆豆摆着小手,可以说是很客气,很有礼貌了。 而那手下俨然也是吓坏了,回头看着壮汉求救,“大,大哥,我,我动不了了!” “别怕,死不了的,最多就是十个时辰不能动而已。”洛安安说着,又从腰间摸出了几根银针,扫了眼那群壮汉,笑道,“谁还要来呀?” 这一众人,虽说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时也就欺负欺负附近的赌徒,还有像洛安安这样的弱女子,可见洛安安方才投暗器的手法也知其是位高手,而且看上去,那银针上有毒。 暗器是毒针,身旁又带着个娃娃的女子…… 为首的壮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惊慌问道,“你,你是唐门三娘?” 听到这个称呼,洛安安十分嫌弃的皱了眉,内心真的是很不想认! 三年前,她用紫芯救下了被自己门人造反追杀的唐门门主唐中天,随后又用毒澜令唐门门主拜服,至此也算是结交了这么一位脾气秉性都有点‘老顽童’模样的忘年交。 之后唐中天教她习武练暗器,而‘唐门三娘’这个俗到家的称呼也在唐中天的推波助澜下,算是牢牢的扣在了洛安安的脑门上。 至于为什么是‘三娘’,因为取这称呼之日是她与唐中天相识的第三日。 遇见了三日的姑娘,简称:三娘! 呵呵,如此随便,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说洛安安极力反对,但很显然,如今江湖中人说起她,都会称一声‘三娘’。 想到这,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点头,“恩那。” 壮汉们一听,惊得纷纷下马,就地跪下,“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三娘,还望三娘恕罪。” “得得得,都起来罢。”洛安安忙摆手。 一口一个三娘,她可没生过这么多儿子! 众人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对洛安安手里那几根银针畏惧万分。都说唐门三娘使暗器的功夫是唐门门主唐中天手把手教的,那叫一个快很准,而唐门擅长制毒,这唐门三娘的银针上自然也染了不少的毒,至于中招后是立即暴毙还是受尽折磨而死,都只看这位唐三娘的 心情了。 见这群人与方才已是天壤之别,洛安安不由的一声冷笑,“这袋银子,你们还要吗?” “不不不,不要了,就,就当是我等孝敬三娘的。”为首的壮汉摆着手,一副怂样。 洛安安却是不悦的皱了眉,“孝敬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那壮汉倒也不傻,忙反应过来,“不不不,这是三娘应得的,是我等气不过,才会在此拦下三娘去路,是我等贪得无厌,有眼无珠。还请三娘饶命!” “这还差不多。”洛安安冷哼一声,冲着那帮人一瞪眼,“还不赶紧让开?” “是!是!”壮汉们连忙应声,而那因中了银针而无法动弹的那位也被人抬到了路边。 豆豆这才拉过缰绳,用细细嫩嫩的声音喝了声,“驾!” 马车终于继续前行,经过那些壮汉身边时,还惹得那群人点头哈腰的。 豆豆不明白了,“娘,明明你的银针都不会要人性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怕你呀?” 他娘的银针只会麻痹人的肌肉几个时辰,可大家都说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好奇怪呢! 洛安安在豆豆的身边坐下,抬头看向远处,“这点啊,你回去问问你爷爷就知道了。” 她所指的,自然就是唐中天。 而‘杀人不眨眼’自然也是唐中天对外宣称的。唉,怪她交友不慎呐! 第两百二十四章 有缘相逢 马车又行了半日才到一个小集市,豆豆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洛安安赶忙带着他,寻了间客栈住下,又给他点了好多可口的饭菜。 当然了,大多都是洛安安自己爱吃的。 好在豆豆并不挑食,吃得很欢快,一张小嘴吃得油油的,别提有多满足了。 “慢点吃,不够娘再给你点哈!”洛安安揉了揉豆豆的小脑袋,豆豆便冲着她天真的一笑,继续低头吃东西。 却听隔壁桌的两人突然谈论起了黎国的事来。 “听说了吧,黎国的皇帝又换人了。” 邻桌的声音不大,可因为离得近,他们的谈话洛安安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心里自然是不想听的,可这双耳朵偏偏竖得直直的! “又换人了?换成谁了?” “听说是以前的明郡王。” “明郡王?最小的那个?之前的皇帝不是做得挺好的嘛,怎么又不做了?” “这谁知道啊,都说是之前的皇帝有隐疾,如今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将皇位传给明郡王了。” “唉,不管换成了谁,只要不打仗就好了,咱们小老百姓就指望过点安生的日子。” “谁说不是呢!来来来,吃菜吃菜!” 关于大黎皇帝的对话,就此结束。 洛安安微微叹了一口气,暗笑自己这颗心就是过了四年都还不能完全收起来,每次听到跟他有关的消息,就会有些许的悸动。 “娘。”豆豆鼓囊的小嘴发出一声轻唤。 洛安安低头看他,就见他眨巴着小眼睛问道,“你认识大黎的皇帝吗?” 洛安安一愣,“不认识呀,怎么这么问?” “娘你每次听到跟大黎皇帝有关的事,好像都很不开心。”豆豆很认真的回答,这些可是根据他好多年的观察得来的!  洛安安也没想到自己这细微的心里活动居然会被豆豆这小娃察觉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倒是邻桌的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娃娃,你娘若是认识大黎的皇帝,你如今还不是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呀? ” 豆豆一听,微微歪了脑袋,“叔叔,豆豆不喜欢吃辣的,豆豆喜欢吃甜的。” 童言稚语,只惹得那二人大笑开来。 洛安安这才揉了揉豆豆的小脑袋,道,“那你吃完了,娘带你去买串冰糖葫芦好不好?” “好!”豆豆高兴得欢呼,也将大黎皇帝的事儿给忘了,三两下就将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净,拿出帕子擦了擦嘴,便是冲着洛安安道,“娘!咱们去买冰糖葫芦吧!” 被豆豆这迫不及待的模样给逗笑了,洛安安在桌上留下了一两银子,这才拉着豆豆出了客栈的门。 这小集市,规模不大,拢共只有两三条街,但因其位于三城交会之中心,附近又多村落,所以这集市里的人流量还是不错的。 给豆豆买完了糖葫芦,洛安安便拉着豆豆在街上逛逛,此去唐门还有好几日的路程,得多买些补给才行。 女人嘛,天生就爱逛街,虽说这小集市上不可能会有什么好东西,可见到些手工做的小玩意儿,仍是免不了驻足把玩一会儿。 而就在洛安安买了根簪子的功夫,豆豆不见了! 洛安安忙四处查看,可哪儿都不见豆豆的身影,糟糕了,该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 那人贩子可就惨了,得被豆豆整死不可啊! “娘!”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只见那小小的身影站在街口冲着她挥手。 洛安安这才松了口气,缓步朝着豆豆走去,熟料此时,街口又出来一人,使得洛安安的脚步不由的迟疑了半分。 是隋扬! 而此时,因为豆豆的招呼,隋扬也看到了洛安安,猛的一惊,随后才扬起笑意,冲着洛安安挥了挥手。 洛安安眉心微沉,走上前冲豆豆招了招手。 豆豆立刻跑了过来,保住了洛安安的双腿,“娘,你看。”他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一个草编的小球,道,“是那个叔叔送给豆豆的!” 小球编的确实精致,也难怪豆豆会这么喜欢。 “方才我就觉得这孩子眼熟,像极了故人。”隋扬也已走上前来,眼里的笑意仍是染着几分惊喜,“没想到,真是故人之子。” 洛安安抬头冲着隋扬一笑,“许久不见。” 隋扬却是低头看向豆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这才冲着洛安安道,“当年我离开大黎时,你还昏迷在床,没想到如今居然会在孤竹境内相见,就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恩,四年了。” “是啊,四年了,他都已经退位了。”隋扬说着,刻意观察着洛安安的脸色,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他想知道,四年的时间,是不是真能抹灭掉她对那个人的爱恋。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到。 她是那般坦然的点了点头,随后玩笑道,“是呀,人家继位退位,你却一直在原地踏步,也该是反省反省了。” 见她说得那般云淡风轻,隋扬也跟着展露笑意,“唉,能有什么办法,父皇身子骨向来健硕,恐还能把持朝政十数年呢!” 虽是叹了气,可隋扬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为止苦恼。 而他的话也让洛安安皱了眉,“我怎么听传言说,皇上的身子骨近来不太安好。” 她因跟唐门门主结交一事,近年来常在孤竹国走动,对于孤竹皇帝的传言,可比大黎皇帝的要听得多了,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传出了孤竹国皇帝身子抱恙,近来更是每况愈下。 怎么隋扬却说皇帝身子好的很? 难不成,传言是假的? 可都已经传了几个月了,若是假的,也早该有人出来辟谣了才对。 听得洛安安这般说,隋扬脸上的笑意不由的一沉,四下看了眼,这才道,“不瞒你说,我此行出宫,是要去唐门。” 方才还在说皇上的事,怎么这话锋一转又说到唐门了? “叔叔你也要去唐门吗?”豆豆眨巴着大眼睛,略显期待的问着。 隋扬一愣,却听洛安安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是,你父皇身子不好,是跟唐门有关?” 与唐门有关,那便必定是遭人暗害,中了宫里御医解不了的毒了。 隋扬点了点头,“父皇的确是怀疑宫里有人与唐门的人勾结,命我去求唐门主出手相助。”话说到这儿,便急赶着接豆豆的话,“你们也是去唐门?” 他这语气竟是跟豆豆一般透着欣喜,洛安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跟她们相伴同行。 呵呵,不存在的。 她照顾一个豆豆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再来一个隋扬,她怕是嫌命长吧! 万一像从前那样,半路被隋凯派来的刺客追杀,岂不是连累她跟豆豆! 不行,她决不能承认! 可还没等她开口,豆豆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回答,“是呀,我娘要去给唐门门主贺寿呢!” 听到豆豆的声音,洛安安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隋扬一脸诧异的看向洛安安,“给唐门主贺寿?此次去给唐门门主贺寿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闲杂人等,唐门一律不接待,连我都未能讨得一张请柬,你……” 显然,隋扬对洛安安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见他打量之中带着些轻视,洛安安索性冷哼了一声,“你自然是讨不到请柬的,你又不是江湖中人。” “你是?”隋扬依旧是一副打量着洛安安的眼神。 她与四年前并无区别,小身板彷如风一吹就会倒,这样的她,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与江湖扯上联系。 “我娘是唐门三娘哦!”豆豆又抢先一步开了口,语气中透着炫耀。 洛安安算是彻底无语了。 这孩子,这孩子平日里都很乖巧,唯有遇到他喜欢的人才会这般急于将他的亲娘给推销出去。 原因嘛,自然是很简单了。 他想要个爹。 豆豆曾经说过,他的爹,必须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而很显然,隋扬方才编草球的手艺,已经让豆豆觉得他很厉害了。 对于这么没有世面的孩子,洛安安身为亲娘,只有无声叹息。 好在,隋扬并不知道小豆豆的想法,只听到‘唐门三娘’四个字便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洛安安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是唐门三娘?”  “有何赐教?”洛安安挑眉看他,却见他脸上的表情已是染上了几分惊喜,“四年未见,果真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久仰久仰!”说罢,竟是冲着洛安安拱手作揖,躬身 一拜。 只惹得洛安安翻来一个大白眼,“传说归传说,我可从未杀过一人。谣言止于智者。” 隋扬自是点了点头,“若你真是唐门三娘,那自是不会杀人的,不过……既然咱们阔别四年有缘相逢,有正好要去往同一个地方,那不如……” 余下的话,隋扬没说出口,只冲着洛安安挑了挑眉,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洛安安瞪了他一眼,“我能甩掉你吗?” “不能。”隋扬露出两排大白牙,欣喜不已。 洛安安自然再不理他,拉着豆豆便往来时的客栈走,“咱们今晚早点睡,明日一早就出发。” 这话像是说给豆豆听的,实则也是说给身后那人听的。 看着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隋扬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有缘相逢,定不再轻易拱手让人。 第两百二十五章 被追杀 第二日,小小的马车继续上路。 而这回,赶车的是隋扬。 洛安安跟豆豆坐在马车内,拿隋扬编的草球当弹珠玩,不亦乐乎。 隋扬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听着马车内的笑声,忍不住一声轻叹,“我说,洛姑娘,你将隋某当车夫使,可有觉得不妥啊?” 好歹他也是孤竹国堂堂太子,这会儿竟然顶着烈日赶马车,实在可怜。 却听车内传来冷哼,“隋公子若觉不妥,大可以下车。” 反正她又不想与他同路。 听得洛安安这般回答,隋扬一下子没了脾气,只轻笑着摇头,“在下觉得,并无不妥。” 他身为男子,理应照顾女人跟孩子。 恩,理应由他来赶车! 而他的回答,也让洛安安在马车内笑意更浓,这家伙,还挺识相的! 见洛安安这样笑,豆豆便眨巴着眼道,“娘,隋叔叔可厉害了,会编草球哄豆豆,还会赶马车呢!” “……”这臭小子,昨日在隋扬面前极力推荐他亲娘,这会儿又到她面前来推荐隋扬了? 就这么想撮合她跟隋扬? 揉了揉鼻子,这才压低了声道,“我家豆豆也会赶马车呀,赶得比他还好呢!我看,还是我家豆豆最厉害了!” 似乎是觉得洛安安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豆豆点了点头,又道,“可是娘你看,这小球好可爱呀!” “可爱吗?那过些天,等到了唐门,娘就叫人给你多做些。” 闻言,豆豆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小球,原来这小球,别人也会做呀? “所以,隋扬叔叔一点都不厉害吗?”他轻声问着。 洛安安点了点头,“反正娘觉得他不厉害。” “那娘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厉害呀?” 洛安安仔细想了想,还未来得及想到答案,马车便是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 洛安安忙抱住豆豆,可就算这样,母子二人还是在颠簸的马车内不断的撞来撞去。 “隋扬!”洛安安护着豆豆,一声厉喝,“你搞什么鬼!” 却只听隋扬在外面很是吃力的回答着,“我也不想的。” 什么叫他也不想的? 正欲再问,马车右侧的车轱辘突然碎裂,车身整个倾倒,洛安安紧抱着豆豆,摔出了马车外。 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豆豆,没事吧?”洛安安着急忙慌的查看着豆豆,好在他小小的身子一直被她给保护着,从马车上双下来,也只是膝盖的地方蹭破了点皮。 而此时,隋扬也已经来到二人身边,看了两人一眼,确定她们都无大碍之后才看向别处,“是谁派你们来的!” 洛安安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群人,皆是一袭劲装打扮。 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日隋扬说要与她同行时她就在担心会像当初去江南那般被连累。 这不,追杀他的人果然来了。 “哟,这几日未见,太子殿下都已经又妻儿了?”那一行劲装杀手之中,有人冷笑着发问。 洛安安瞪了隋扬一眼,并未理会其他,只顾着将豆豆护在怀里。 只听隋扬道,“你们要对付的人是我,他们是无辜的。” “好,那就请太子殿下乖乖交出性命来!” 杀手一声厉喝,十几人便齐齐飞身而来。 隋扬已是飞身冲了过去,与那些杀手们厮打起来。 可杀手都是专业的,招招利落干脆,更何况人多势众,不消多久,隋扬身上已多了好几处刀伤。 看着隋扬狼狈的样子,洛安安却突然冲着豆豆说道,“你方才不是问娘,怎么样的人才算是厉害吗?娘现在知道了,厉害的人,至少是能保护咱们娘俩的。” 而不是像隋扬现在这样…… 对此,豆豆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隋扬虽不是这群杀手的对手,但看他招式之间身形灵活,可见其轻功远在这群杀手之上,他若是想跑,是能跑的掉的。 否则这群杀手早早的就将隋扬给碎尸了,哪能一路追杀到此处来。 但或许是因为顾忌着洛安安跟豆豆,隋扬才死扛着,并无退缩之意。 眼见隋扬渐渐不敌,豆豆拉了拉洛安安的衣袖,“娘,隋扬叔叔是不是要死了?” 那双水汪汪大眼睛,已是泛着微红。 洛安安微微沉了眉,一手搂着豆豆,一手自腰间摸出三根银针,朝着那群杀手射去。 三枚银针,分别射中三名杀手的肩胛与手臂,伴随着针上剧毒所带来的灼热般的疼痛,三名杀手齐声痛呼,再也握不住兵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局势一下扭转过来。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手臂痛呼的同伴,为首的一名杀手冷着眉眼看向洛安安,“飞魄银针,你是唐门三娘?” 又来了,中二名称大集合咩? 明明她从来没给自己的毒针取过什么名字,可这帮江湖人士偏偏喜欢给她的银针前面加前缀。 想到当初那群江湖人士还想管这个叫‘烈焰毒针’,遭到洛安安强烈的反对之后才变成了如今的‘飞魄银针’。 不管怎么样,飞魄比起烈焰来,总归是好听了那么一丢丢的。 当下也是轻咳了一声,“是我了,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有意见尽管说,反正我娘是不会改的。”豆豆适时的加了一句,洛安安表示赞同般点头。 那些杀手微微一愣,收起了攻势,冲着洛安安一拱手,“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三娘,只是今日我等也是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之事,还望三娘莫要插手。” 那人的语气不卑不亢,洛安安知道,他们此番对她行礼,也不过是看在唐门的份上客气客气。 她若点头答应,转身就走,这群杀手自然不会为难她。 可她若是要留下来插手,这帮杀手也未必就会怕了她。 洛安安有些为难的撇了撇嘴,“你们还有八个人,而我呢,正好还有八根针,这若是稍有偏差,有一根不中,我便死定了是不?” 闻言,那杀手冷笑一声,“倒是不敢说。”话虽如此,但那得意的态度无疑是证明了洛安安的话。 没错,若是她敢插手,就死定了!  洛安安撇了撇嘴,微微点头,“说实话,我虽师承唐门门主唐中天,可毕竟练武也才两三年,要一下子射中你们八个,的确是没把握。可你们此刻要追杀的人,是我朋友,我总不好见死不救吧?”说着 ,她便将腰间最后的那八根针都摸了出来,“只好一搏了。” “既然三娘你要找死,我等只好如你所愿!”那杀手说罢,带着他的人便举剑袭来。 洛安安眼角一阵精光闪现,将手里的八根针一股脑儿都射了出去。 银针细如牛毛,飞射而来的速度又快,根本叫人无法捕捉。 那杀手原本还想着挥剑去抵挡毒针,可洛安安看似随后一掷,实则那些毒针各个角度刁钻,根本无从抵挡! 眨眼间的功夫,那些杀手便已纷纷到底,中毒痛呼。 “娘好棒!”豆豆高兴的拍手称赞。 这样一看,隋扬叔叔果真是配不上他娘了! 得到称赞,洛安安揉了揉豆豆的脑袋,“低调,低调。” 这才起身,朝着那群已是暂时丧失了战斗力的刺客们走去。 “我方才都说了,我这功夫是师承唐门门主唐中天的,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别说你们八个,就是十八个,姐姐也能都命中了。唐门三娘这称呼,怎么?你们以为是浪得虚名的呀?” 她带着个儿子独闯江湖,也就这一手功夫能保命的,哪能不好好学。 虽只是练了两三年的功夫,却已是炉火纯青。 只能说,这帮杀手,小看了她了。 “唐三年,你可知救了此人,无异于惹祸上身!”那杀手头子倒在地上,依旧是牙尖嘴利。  洛安安撇了撇嘴,“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至于你们……在这儿躺到明天天亮就能动了,至于晚上会不会有什么豺狼虎豹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洛安安说着,上前扶过隋扬,这才冲着豆豆招呼,“豆 豆,咱们走了!” 马车已经坏了,恐怕只能三个人骑一匹马了。 好在她跟豆豆都不旁,那马应该能撑到前面能落脚的地方。 豆豆应了声,便朝着洛安安跑来,熟料经过那杀手头子身边时,小脚一下子就被那杀手给拽住了。 “啊!娘!”只听豆豆一声惊呼,那杀手头子竟从地上猛的站了起来,死死的抓住了豆豆的脖子,“唐三娘,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怎么动了!”洛安安满脸惊讶的看着那杀手,她银针上的毒,比昨日给赌场来追她的那个还要猛几倍,这杀手头子,绝不可能动啊! 非但是这杀手头子动了,其余几个中毒的杀手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只听那杀手冷笑,“唐门的毒,自然是由唐门的解药来解。”话语间,多少藏着得意。 洛安安总算是明白了,这杀手是宫里的人派来刺杀隋扬的,身上又有唐门的解药,所以隋扬说,唐门中有人与朝廷勾结是真的。 “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我就将这小娃娃,还给你,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杀手头子如是说。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  闻言,杀手头子面露得意,却听洛安安道,“豆豆,下手轻点啊!” 第两百二十六章 秘密 洛安安话音刚落,就听那杀手头子一声痛呼。 抓着豆豆脖子的手跟着松开,无力垂下,而那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清晰可见正刺着两根银针! 针上有剧毒,比之洛安安银针上的,更要厉害上几分。 趁着那杀手头子痛呼之际,豆豆便立刻冲着洛安安这边跑。 可其余的杀手却扑了过来。 隋扬惊得大叫,“豆豆!小心!” 而相比隋扬的惊慌,洛安安就淡定太多了。 只见豆豆小小的身子在那些杀手的捕捉间自由穿梭。 若是一不留神被抓住,他就不知从哪儿变出银针狠狠的刺在那些杀手的手上。 只要银针穿破了皮肉,便是一阵蚀骨般的疼痛。 不消多大的功夫,一众此刻皆是中了招,而豆豆也已是冲到了洛安安的面前,小小的脑门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汗。 洛安安从腰间拿出帕子递给他,忍不住抱怨,“都叫你下手轻点了,你看你,把人折腾的。” 只见那些杀手们全都捂着自己中了银针的伤处,银针虽已经被他们自行拔下,可毒液已然侵入体内,顺着血脉逐渐蔓延。 疼痛感越来越烈,就连唐门的解药也无法缓解! 看着那些杀手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洛安安忍不住轻笑,“怎么给你们解药的人没说过,我儿子手里的毒针,是无药可解的吗?” 豆豆身上的那些银针,是唐中天亲自炼毒配制的,在毒液之中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 除了紫芯,无药可解。 毒液会让中毒者饱受痛楚,或如烈火焚烧,或如凌迟酷刑,可谓极其狠毒。 所以,安安一般不会让豆豆将那银针拿出来用。 可这回不一样,这帮杀手竟然敢拿豆豆的性命威胁,受点苦,应该的。 听到‘无药可解’四个字,那些杀手们都不由的面面相窥,随后仿佛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得,纷纷用未曾中毒的手拾起长剑,抹颈自刎。 看这惨烈的场景,洛安安忙用手遮住了豆豆的双眼。 如此血腥,少儿不宜! “这群傻子,再忍上几个时辰毒自然就解了,何必自尽呢!”洛安安忍不住摇头,她只说了无药可解,又没说这毒会让人活活痛死! “太惨了,走了走了。”洛安安一边拉着豆豆,一边扶着隋扬,朝着已经在不远处悠闲吃草的马匹走去。 一场惊险的刺杀,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了解,隋扬不由的一声轻笑,“没想到,豆豆的毒针,比你厉害。” “那是自然了,青出于蓝不知道啊。” “可如此厉害的毒针放在豆豆身上,你不担心?”虽说是过几个时辰就能解,但痛到令人宁可自尽的地步,洛安安,真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若是豆豆不小心刺伤了自己的小手,那可怎么办? 隋扬的问话,令洛安安的心思微微一沉,但好在没让他看出来,只道,“我有解药,怕什么?” “你方才不是说不要可解?”隋扬微愣。 “怎么?难道我说有解药你就要给他们?”被洛安安这一怼,隋扬不由的轻笑出声,微微摇了摇头。 而后,三人上马,继续上路。 洛安安没有告诉隋扬,关于豆豆身体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知道这秘密的人,除了豆豆跟她之外,只有唐中天一人。 而且,她并不打算让第四个人知晓。 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对豆豆而言,便越是危险。 为了怕把马累死,一路走走停停,眼看天色渐暗,总算是在路边瞧见了一处荒废的草棚。 看样子,此处原来应该是茶肆,供应些粗茶,供来往路人解渴。 后来不知为何就不做了,便只留下这一处四面透风的草棚。 不管怎样,今夜总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洛安安率先下了马车,这才将豆豆抱了下来。 隋扬也下了马,自顾自的寻了处地方坐下。 洛安安从包袱里拿了些干粮给豆豆,又将参芽拿了出来,跑到了隋扬身边。 “感觉怎么样?”一边问着,一边撕开了隋扬的伤处的衣衫,给他上药。 之前是怕再有刺客追来,又见他身上的几处剑伤都不算太严重,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可此刻见隋扬唇色发白,面容憔悴,洛安安不由的有些担心了。 听她这么问,隋扬便扯出了一抹笑,“没事,死不了。”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我这伤药灵的很,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好。”隋扬点了点头,待洛安安给他上完了药后又给他递来了干粮,伺候完他才到豆豆身边坐下,拿过干粮吃了几口。 豆豆似乎是累了,趴在洛安安的腿上就睡着了,怕他冻着,洛安安便从包袱里取了件干净的外衣出来给豆豆盖上。 这一切,都被隋扬看在眼里,“豆豆这么小,便跟着你颠沛流离,你可曾想过,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想过啊,可要去哪儿安顿?孤儿寡母,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说闲话。”洛安安低头,轻抚着豆豆的发丝。 她是不怕那些闲言闲语的,只是怕豆豆会受委屈。 还不如这般浪迹天涯,至少能让孩子多长长见识。 “你若有朝一日觉得不想到处走了,太子府的门,随时为你开着。” 隋扬的话,令洛安安不由的抬头看他,“怎么?报答我对你几次三番的救命之恩?” 听她这样说,隋扬便轻笑起来,“你可以这么理解。” 洛安安亦是一笑,微微摇了摇头,“你还是快睡吧,明日一早就得赶路。” 说罢,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闭上了眼。 这一夜,风平浪静。 早朝天色渐亮,洛安安才缓缓睁开眼睛。 靠着草棚的柱子睡了一夜,腰酸背痛的! 不经意的朝着隋扬那边看去,就见隋扬脸色惨白,双眸紧闭,眉心紧蹙。 看上去,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豆豆,醒醒。”洛安安唤醒了还趴在自己腿上熟睡的豆豆。 豆豆揉了揉眼,奶声奶气的问道,“要赶路了吗?” “不是,娘去看看你隋扬叔叔。”说罢,便起身朝着隋扬走去。 “隋扬,隋扬。”轻唤了两声,后者毫无反应。 豆豆也走了过来,“娘,隋扬叔叔病了吗?” 闻言,洛安安伸手去摸隋扬的额头,果然是滚烫一片! “怎么会这样……”昨夜分明上了药,紫芯不但能止血,促进伤口愈合,还有消炎杀菌的作用,按理说,隋扬就算伤势没什么好转,也绝不可能加重啊! 难道,是伤口有问题? 想着,洛安安便查看起隋扬手臂上的伤口来。 只见那伤口殷红一片,伤口四周渗着淡黄色的液体,若是闻得仔细,依稀能闻到丝丝腐臭的味道。 果然是有问题! 用过参芽后,伤口绝不可能渗液,更不会有腐臭的味道! “娘,隋扬叔叔怎么了?”就连豆豆都看出了不对劲,语气透着关心。 “是中毒了。”洛安安低声回答,豆豆一听便立刻跑去一旁的包袱旁边,将紫芯找了出来。 “娘!给!”他知道,紫芯能解百毒。 哪知洛安安却摇了摇头,“没用,这毒,紫芯解不了。” 豆豆眨了眨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是毒澜吗?” 娘说过,这世间只有一种毒,是毒澜解不了的。 闻言,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是啊,是毒澜。” 但也不全是。 当年她于唐中天结交之后,便将毒澜留给了他,以求他能研制出毒澜的解药来,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可几次试验过后唐中天便发现,不管什么解药,与毒澜相混合之后就会变成一沉全新的毒药。 就如同当年她用紫芯跟参芽解毒澜的毒一般,会令中毒者发狂。 而眼下隋扬所中的毒,就是这么多年来,唐中天研究出来的其中一种。 接触到伤口后,不论对方用什么伤药都无法令伤口愈合,甚至会慢慢腐烂。 她庆幸昨夜给隋扬用的不是普通的伤药,否则眼下,隋扬的伤口怕是已经腐烂得很厉害了。 看着洛安安的表情那般凝重,豆豆忍不住轻轻拉了拉洛安安的衣袖,“娘,你用豆豆的血吧。” 闻言,洛安安看向豆豆,“你不怕痛吗?” 豆豆点了点头,“怕,可是豆豆不想隋扬叔叔死,豆豆还想隋扬叔叔给豆豆编好多好多的草球呢!”  看着豆豆那无比认真的小脸,洛安安又感动,又心疼,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许久,才松开了豆豆,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冲着豆豆道,“那,娘就给你划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马上 用参芽给你止痛,好不好?” “好!”豆豆点头答应,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紧紧的咬着牙,笑脸憋的通红。 洛安安着实不忍心,可眼下,只有豆豆的血能救隋扬! 因为,豆豆的血,能解毒澜。 非但是毒澜,似乎是这世间所有的毒都能解! 她不知道这与当初阿布的毒液跟毒澜的毒液在她体内冲撞有没有关系,她只知道唐中天说过,豆豆的血,是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  可此事,决不能被外人知晓,否则,极易惹来杀身之祸! 第两百二十七章 故人 锋利的匕首在豆豆小小的手指上划开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珠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洛安安忙将豆豆的小手拽了过来,让豆豆的血能够滴在隋扬的伤口上。 直到确定隋扬的伤口都已经解毒,洛安安才将豆豆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呼着气。 一边呼着,一边将参芽拿了出来给豆豆的伤口止血。 “疼吗?”洛安安心疼坏了,那么细小的一根手指,她只是这么捏着都怕被她捏断了,可因为要救隋扬,划开了一个看上去那么大的口子。 十指连心,她的豆豆一定疼坏了。 哪知豆豆却伸出另外一只小手,轻轻扶着洛安安的脸颊,“娘,豆豆不疼的,参芽好厉害,豆豆一点都不疼了。” 乖巧如他,见不得洛安安为他担心。 洛安安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揉了揉豆豆的脑袋,“那你先去拿点东西吃,等隋扬叔叔醒了,咱们就继续上路。” “好。”豆豆说罢,便跑到一旁,自己拿吃的去了。 而洛安安则顾着给隋扬上药。 一瓶参芽,折腾了这两次,很快就见了底。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她跟豆豆身上最后几根毒针,昨日就用掉了,如今连参芽都没了。 可昨日那批杀手未能得手,幕后主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离唐门越近,她们所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 可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约莫一炷香之后,隋扬总算醒了过来,面颊恢复了些血色。 “醒了?”洛安安轻声问道,隋扬微微点了点头,伤口还有些痛,但自觉是好多了。 “那咱们启程吧,不然今晚又得露宿荒野。”洛安安说着,便招呼了豆豆过来。 隋扬也站了起来,却道,“你们先走吧。” 洛安安一愣,便是连豆豆都不明白的眨了眨眼,“隋扬叔叔不走吗?” 隋扬冲着豆豆一笑,“我与你们分开走,跟我在一起,太危险了。” 闻言,洛安安皱了眉,“你伤还未愈,一个人走,岂不是等于送死?” “那也总比连累了你们要好。”隋扬很是不在意的一笑,“我轻功好,跑得了的。” “那如果中毒了呢?还跑得了吗?”洛安安问道,表情严肃,“你知不知道昨日那些刺客的刀剑上皆涂了剧毒?若非是与我们在一起,你早就不知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隋扬微微一惊,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心中一阵后怕。 怪不得昨夜只觉得浑身难受,一觉不醒,原来是中了毒了。 见他有了犹豫,洛安安便微叹了口气,“此事既然于唐门有关,我如今身为唐门的一份子,自然有这个责任保护你。” “你有这个责任,那豆豆呢?”隋扬眉心微沉,“我知道你重情义,可豆豆还小。” 他实在不忍心让豆豆跟着他受苦。 一开始,他就不该非要与她们同行的,是他久别重逢,欣喜冲昏了理智,眼下,却不能一错再错。 “豆豆不怕的。”豆豆的一脸认真,“豆豆有针,不怕坏人。” “你看,就是一个孩子都比你胆子大。”洛安安打趣道,“放心吧,到了前面那个镇子,我会想办法通知唐中天,让他派人来接咱们,到时就安全了。” 隋扬还有犹豫,洛安安便猛的推了他一把,“赶紧的,我今晚可不想睡在野外。” 既然如此,再矫情似乎也说不过去了。 这才算是答应了。 好在,接下去的两三日,杀手们再没有来。 而洛安安等人冒着活活累死一匹马的风险,终于到了镇子里。 寻了间客栈住下,要了两间上方,让小二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三人好好洗漱了一番,这才下楼吃了饭。 “娘,豆豆想吃糖葫芦。” 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豆豆冲着洛安安撒娇道。 洛安安抹了把嘴,这才点头,“好,娘带你去买!”说罢便站起了身来。 隋扬也准备跟上,却听洛安安沉道,“你留在客栈里吧,外面危险。” 虽说那些杀手这几日都未出现,但说不准,早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行踪。 留在客栈里,到底算是有个庇护。 隋扬微微沉眉,觉得洛安安所言也有道理,这才点了点头。 于是乎,豆豆拉着洛安安的手,一蹦一跳的出了客栈。 给豆豆买了糖葫芦,洛安安又去买了些绣花针。 杀手随时都会来,没有武器可不行,多买些绣花针回去,今晚用毒液浸一晚应该就能用了。 “娘,你看,是金叔跟金姨!”豆豆高声唤着,就见远处一男一女,原本是行色匆匆,却似乎是听见了豆豆的声音而转头看来。 正是金彦淮与封谨颜。 当年逃出宫后,金彦淮跟封谨颜一直陪着她生活了一年之久,随后她带着豆豆浪迹江湖,而金彦淮便与封谨颜安顿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 许是日久生情,这二人后来竟还成了亲。 她每年都会回去看看他们,所以对于他们,豆豆也是很熟悉的。 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等洛安安疑惑,就见金彦淮与封谨颜双双小跑了过来,打量了洛安安与豆豆一眼,这才道,“你们没事吧?” 洛安安被问得一片茫然,“没事呀,怎么了?” 就见封谨颜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我们前几日在路上瞧见了几个杀手的尸体,那上面有你跟豆豆的毒针,彦淮怕你跟豆豆有危险,一路追赶来,还好你们没事。” 洛安安这才了然,“原来如此,不过,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唐门主大寿,三个月便送来帖子。”金彦淮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帖子,果然是唐门的。 当年她救下唐中天时,金彦淮也在,对于唐中天而言,金彦淮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之一。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 就听封谨颜道,“见到你们就好了,接下去的路可以一块儿走了。” 闻言,洛安安赶忙拒绝,“不行!那个,你们还是自己走吧,我估计还要在这镇子上多住两日。” 听她这般推辞,金彦淮眉下一沉,“不想与我们一起走,可是怕连累了我们?” 洛安安哪知道金彦淮一下子就估中了,撇了撇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金彦淮接着问道,“那些杀手,到底是哪里惹来的?” “哎呀,这你们就别管了,总之如今你们与我在一起很危险。” “那豆豆呢?”金彦淮又问,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是准备带着豆豆面对刺客,还是将豆豆交给我们带走自己去送死?” 被金彦淮这一问,洛安安的确是有些懵的。 不管处境多危险,她都未曾想过要将豆豆抛下,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豆豆跟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安安,你别固执了,有彦淮在,总好过你跟豆豆两个人去面对那些杀手吧?”一旁,封谨颜也跟着劝道。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不是我不信你们,只是这次实在太危险!”洛安安说着,四下看了眼,确定周围只是些普通的百姓,并无人刻意偷听之后才压低的声道,“老实说,此次这些杀手并非是 我招来的,而是冲着孤竹国太子隋扬来的,他怀疑唐门之中,有人与宫里的人勾结,毒害皇上,此次便是要去唐门找唐门主。那些刺客,就是毒害皇上的人派来的,而且,他们手里,还有唐门的毒。” 刺杀不怕,受伤也不怕,最怕的是不小心中毒之后,无药可解,最后还得用豆豆的血。 那样一来,豆豆身体的秘密,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豆豆的处境,也就越发危险。 听闻此事,金彦淮与封谨颜也是惊讶无比,没料到那些杀手,竟然还与孤竹皇室扯上了关系。 当下也是眉心一沉,似乎是在想着应对之法。 却听洛安安道,“依我所见,不如你们先行一步,去通知唐门主我被追杀的事,叫他尽快派人来接我。” 闻言,金彦淮点了点头,“眼下,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那,豆豆可要跟我们一块儿走?” 毕竟如今洛安安是在被人追杀,凶险万分,豆豆留在洛安安身边,太危险了。 哪知洛安安还未回答,就见豆豆一保住了洛安安的双腿,“不要,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语气坚决,一副宁死都不要离开洛安安的样子。 见状,洛安安也是一笑,“豆豆跟着我就好。”反正,豆豆不怕毒,而且凭着唐门主所教的身形步法,豆豆要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金彦淮只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自己要小心些,对了,还有一事不知你可曾听说了。” 洛安安挑眉,“何事?” “他退位了。” 这个他,所指的自然是百里墨宸。 金彦淮无端提起此事,只让洛安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撇开了脸去。 却听金彦淮接着道,“他来找过我。” 闻言,洛安安猛的一惊,看向金彦淮,眼里透着质询。 看出了洛安安的意思,金彦淮忙道,“我未曾与他透露过半分,但凭蜀香楼的本事,要找到你,其实不难。”  他此番说给她听,便是要告诉她,百里墨宸来找她了,而且,很快就会找到她…… 第两百二十八章 父子相见 是夜。 洛安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白日里金彦淮所说的话,让她的一颗心惴惴不安。 百里墨宸来找她了,而且,肯定能找到她。 那,她要怎么办? 豆豆要怎么办? 如果他要跟她抢豆豆,如果豆豆也喜欢他…… 她总不能拆散他们父子吧? 想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不行不行,再这么想下去,天亮都睡不着,这古代可没那么多的护肤品,保养皮肤全靠优质睡眠,她得赶紧清空脑袋,让自己快点睡着! 于是乎,闭上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静静聆听着窗外的风声。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轻柔的声音如同正在轻抚着人心,令烦乱的思绪渐渐平静。 循着风声,她似乎能看见树上的一只黑壳小虫正在树叶上提溜溜的爬着,枝头两只小鸟依偎着睡得正香,一切都静逸得那般美好。 心,跟着这微风慢慢静了下来。 正欲昏昏欲睡,风声却传来了异响。 洛安安猛的睁大了眼睛,将豆豆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塞进了床底下,这才准备转身去拿放在桌上,正拿木盆浸着的毒针,可手将将碰到木盆的边缘,一把冰冷的利剑便架在了洛安安的脖子上。 “得罪了,三娘。” 来人声音淡漠,十足的奉命行事的口吻。 床下,豆豆这时才反应过来,借着月光,看到坏人将长剑架在他娘亲的脖子上,惊得用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洛安安这才从来人冷笑,“既然知道是我,就不怕我一针就让你毙命?” “所以三娘动手之前,这把剑会先割破你的喉咙。”对方的声音冷淡,根本不怕洛安安的威胁。 而很显然,他也说明了自己为何不怕。 洛安安无奈一笑,“行,如今我的性命在你手上,你说了算。” “在下并不想要三娘的性命,亦无意与唐门作对。在下此次前来,只为弄清楚一件事。”对方说着,仍是那副受人指使的语气,“三娘与大黎前朝失踪的皇后,是何关系?” 洛安安一愣,这才仔细打量来人。 只见他着一身夜行衣,并未蒙面,借着月色能看清他的半张脸。 相貌普通,从未见过。 而他的打扮,也与前些日子的杀手明显不同,也就是说,二者并非同路人。 也对,若真是杀手,方才一进来,这剑便已割破她的喉咙了,哪里还会与她说这么多废话! “不认识。”洛安安挑眉看向那人,这才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问我这些?”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既然三娘与大黎前朝皇后并不认识的话,在下也不必留你性命了。”他话音落下,长剑便微微一转,锋利的剑刃瞬间刮破洛安安脖颈处的皮肤,一阵温热流下…… “你等会儿!”洛安安一声惊呼,人也下意识的往后仰着,好让自己能够尽量离那把剑远一点,“你,你方才不是还说不想得罪唐门,这会儿怎么又下杀手了!”说话不算话可还行! “那在下,就再问一次。”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淡漠,而是多了几分威胁,“你与大黎前朝皇后洛安安,到底是何关系!” “你是隋凯的人。”洛安安也压低了声。 就见对方的脸色稍稍一变,“你如何知道?” “随口一问罢了。”不过现在算是知道了。 她实则一早就在想,与唐门勾结,毒害孤竹皇帝的人就是隋凯,而眼下,这隋凯或许是从她与隋扬相识又恰巧带着个孩子来推算她从前的身份。 只是不敢确定,这才会派了这么一位高手来。 “……”那高手只觉得被耍了,当下眉心又沉了几分,透出几分不耐烦来,“别耍花样。”  “没耍花样啊!既然要死,我也得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给害死的,日后到了阎王殿,也好告状不是。”洛安安很是不在意的一笑,也让那人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些不简单,此时此刻,这等生死攸关之际, 她居然还有心思说笑。 却在这时,就见洛安安突然抬手袭来,“看毒!” 那人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后退,只见洛安安冲着他一笑,他方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当下便要袭来,可洛安安已然将手伸进木盆里,随手抓过三根银针,便朝着那人袭去。 那人长剑抵挡,左右挥打两下,挡开了洛安安的两根银针,可还有一根,却直直的刺入他的肚皮。 “哎,别动。”洛安安冷笑了一声,“这针上染的毒名叫三步断肠,你呢,最好就原地站着,一步都别走,否则三步之后,肠穿肚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洛安安不急不缓的说着,从装着参芽的药瓶里倒出了最后一点少得可怜的药粉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嘶,真疼! 而那人听到洛安安的警告,自然不敢妄动。 虽说什么三步断肠的毒他闻所未闻,可唐门是毒之圣地,万毒之源,有他没听过的毒并不稀奇。 恩,自然是不稀奇的,因为这毒,根本就是洛安安编出来的。 这银针所染的毒,与从前银针上的一样,只会让人短暂性的肌肉僵硬,从而不能动弹罢了。 可她若不是编出这样的谎话来,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娘!”豆豆此时才从床下爬了出来,跑到洛安安的身边,一把保住洛安安。 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真是心疼坏了! 洛安安揉了揉豆豆的脑袋,这才道,“乖,娘没事,你去找隋扬叔叔玩吧!” 豆豆摇了摇头,洛安安便稍稍加重了点声音,“乖。” 她的谎话,不知能骗过去多久,若是这人突然发难,或者来了帮手…… 这些毒针浸泡的时间不够,毒性并不强,就算全都射出去也撑不了多久的! 眼见洛安安眉心沉了下来,豆豆知道她是生气了,这才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 却在这时,那高手也上前来了一步。 “哎,你干嘛!”洛安安很是惊讶的看着他,“真不要命啦?肠穿肚烂哦!” “若此毒当真如此厉害,三娘又怎会急着赶你儿子走?”那人说罢,冷声一笑,便又是上前来一步。 妈的,居然还不蠢! 洛安安当即摸出几根银针朝着那人射去,边冲着豆豆大喝,“豆豆快跑!” “娘!”豆豆一声惊呼,只见那坏人已经朝着他娘亲冲了过去,可娘亲却依旧冲他喝道,“快跑啊!” “呜……”豆豆哭了出来,可娘让他跑,他必须要跑。 他要去好隋扬叔叔,让隋扬叔叔来救她娘! 小小的人儿飞快的朝着隋扬的房间跑去,可还未靠近,就听一阵打斗声从隋扬叔叔的房间那边传了过来。 怎么,隋扬叔叔也遇到了危险了呀? 那,他不能再去找隋扬叔叔,不能再给隋扬叔叔找麻烦了! 脚步自然停下,豆豆小小的脑袋飞速旋转。 他不能跑去隋扬叔叔那,也不能去娘那,那……只能跑到客栈外面去了! 想到这,豆豆便立刻往楼下跑去。 夜已深,打斗声虽大,却无人敢开门出来查看,生怕会惹上无妄之灾。 豆豆一口去跑到了楼下,搬过一旁的场凳子,站上去,奋力的将门闩打开,这才开了门。 可客栈的门刚刚打开,还未等他逃出去,门外便出现了四五人。 “哟,这小娃是知道咱们要来投宿了,这才开的门吧?小小年纪,真会做生意。” 说话的是位漂亮阿姨,她身旁还有三名叔叔,腰间佩剑,看上去都是习武之人。 他小小的脑袋一转,瞬间便瞪大了眼睛,如同看到了希望,“叔叔,姨姨,你们能不能帮我救救我娘呀……” 话一出口,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下,看得人可心疼了。 “进去看看。”一道声音自黑夜中传来,豆豆此时才发现,原来漂亮阿姨的身后,还有一个叔叔呀! 听到命令,四人齐刷刷的冲进了客栈里,飞身上了二楼。 百里墨宸这才低头看向这个身高不过到自己膝盖的小娃娃,只一眼,便看出了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他沉声问道,脸上面无表情,可心里却已是染着激动。 豆豆眨了眨眼睛,抹去了脸颊上的泪,这才道,“我叫豆豆。” “豆豆。”他重复着他的名字,似乎是在细细研究,复又问道,“你的姓呢?” “豆豆没有姓。” 肉嘟嘟的小脸,天真无邪。 事实上,洛安安的确没给豆豆取过正儿八经的名字,反正,名字嘛,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听他这么说,百里墨宸竟是蹲了下来,双眼平时着眼前的小娃,一脸严肃,“记住了,你姓百里。” 豆豆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叔叔很帅,也很亲切。 可分明人家是很严肃的样子来着…… 他搞不明白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百里墨宸。 而当洛安安走出房,越过走廊看向楼下时,见到的,便是这父子相视的场景。 心口猛然一滞。  她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本就是我妻子 眼角瞥见了二楼上的人影,百里墨宸缓缓抬头,一双凤眸格外平静。 他就这么看着她,如一汪寒潭,无风无波。 他平静的,根本就不像是见到了四年未见的恋人,反倒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娘!”豆豆也看到了洛安安,转身就朝着她跑了过来,洛安安冲着豆豆一笑,下楼迎他。 “娘你没受伤吧?”豆豆抱着洛安安左看看右看看,方才那叔叔伤了娘的脖子,也不知后来还有没有再伤到哪儿。 “娘没事。”洛安安摇了摇头,揉了揉豆豆的脑袋,这才道,“吓坏了吧?”虽说她与豆豆行走江湖也有两年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 豆豆摇了摇头,“豆豆不怕,娘,是这个叔叔救了你哟!”说着,便指向百里墨宸。 此时百里墨宸已经站起,高大的身形似乎是挡住了那扇只开了一半的门,身姿挺拔,显得那件素白的衣衫多了几分华贵。 客栈内昏暗的灯光在他的脸颊上时隐时现,让她不太能看清他的面容。 只有鬓角处那一抹白色,格外清晰。 不过四年,他怎么这么老了。 “墨宸兄?”楼上,传来隋扬的声音,透着惊讶。 “我们爷知道隋公子有难,特意前来相救。”说话的,是铃儿,‘特意’二字她故意加重了音,使得语气听上去极为讽刺。 可她不就是在讽刺隋扬嘛,知道他有难,他们爷千里迢迢从大黎赶来这儿,好嘛,人家居然跟他们夫人在一块儿! 明知道他们爷找了夫人这么久,他居然知情不报! 隋扬只当没有听出来,轻笑着下了楼,“只听说你退位了,我当你是什么都不管,退隐山林了呢!” “想来隋公子的确是不希望咱们爷管事儿来着。”铃儿又道,只让隋扬,的脸色有些难看,却听百里墨宸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声音低沉,语气也很平缓,是洛安安熟悉,却又陌生的那种。 他的话,似乎也给了隋扬台阶下,便道,“确实,杀手只怕还会再来,眼下还是赶紧去唐门的好。”说罢,便看向洛安安。 洛安安微微一愣,便明白了隋扬的意思。 幕后主使已然注意到了她,若是她跟豆豆两个单独走的话,只怕接下去的危险不亚于今天。 可若是跟他们一起走的话,应该会很尴尬吧…… 洛安安犹豫了,低头却见豆豆正仰着小脸看她,于是微微叹了口气。 尴尬不尴尬的再说吧,豆豆的安全比较重要。 于是冲着豆豆淡淡一笑,“咱们去收拾收拾,跟隋扬叔叔一块儿走好不好?” 豆豆点了点头,洛安安便要拉着他上楼。 哪知铃儿比她们都快了一步,“铃儿去帮夫人收拾!”说罢便上了楼。 四年未见,铃儿这性子怎么变得有些风风火火的了。 就听豆豆轻声问道,“娘,她为什么要叫你夫人啊?” 方才那阿姨叫那个叔叔‘爷’,又叫他娘亲‘夫人’,那,娘亲跟那个叔叔,有什么关系呀? 想到这儿,豆豆不由的转头去看百里墨宸。 恩,好像比隋扬叔叔帅了一点。 还有几个这么厉害的手下,刚才还保护了娘亲…… 似乎是很不错的人选哟。 “夫人,马车就在外面。”一旁,韩越也开了口,对于许久未见的洛安安,他的语气透着几分亲切。 洛安安点了点头,便拉着豆豆往屋外走。 见她走来,百里墨宸便微微侧身让开了路,洛安安一路低头,自他身边经过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是她熟悉的味道…… 客栈外,果然有一辆马车在,洛安安带着豆豆上了马车,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四年未见,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与他相处,只是从他身旁经过,心便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娘,你跟刚才的那些叔叔阿姨都认识吗?”豆豆坐进了洛安安的怀里,仰着小脑袋看她。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娘以前的朋友。” “那个帅叔叔也是吗?”豆豆又问,洛安安微微一愣,还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听豆豆道,“帅叔叔说,我姓百里。” 听到豆豆的话,洛安安不由的皱了眉。 什么情况,一来就宣誓主权是吗? 她之所以一直都没给豆豆取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就是想等豆豆长大了让他自己选择,结果这百里墨宸倒好,一来就霸道上了。 这便还在暗暗生气,那边豆豆却拉了拉洛安安的衣角,“娘,我想去跟帅叔叔骑马,行吗?” “……”洛安安有种不详的预感,“大晚上的,骑什么马,跟娘一起在马车里睡觉多好,来,咱们一起躺着。”说着,她便躺了下来,冲着豆豆招了招手。 哪知豆豆却坐在那,扁着嘴,也不闹也不说话,就是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她自然深知自己儿子的套路,这小子,就是看准了她不忍心看他扁嘴! 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干脆闭上了眼,隔绝那臭小子无辜眼神的攻击。 只是,仍是不自觉的眯起一条缝来。 只见豆豆仍旧坐在远处,仍旧是方才那副可怜巴巴的眼神,一副不让他去跟他的‘帅叔叔’骑马就能在这儿坐一晚上的样子。 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败下阵来,“行了行了,骑马去吧。”洛安安话音落下,豆豆便高呼了一声,“谢谢娘!”这便蹿出去了。 “帅叔叔,抱!”稚气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洛安安不由的摇了摇头,这臭小子,这就撒上娇了。 百里墨宸正准备上马,听到豆豆的声音,不由的微微一愣,在确定他的‘帅叔叔’是在喊自己的时候,才微微沉声道,“怎么不进去马车里休息?” “娘叫我跟帅叔叔一起骑马!”豆豆说着,便冲着百里墨宸张开了双臂。 马车里,洛安安是差点一口老血把自己给喷死。 明明就是他自己要求的,结果跟人说是她让他去的? “臭小子!再乱说话,就给我滚回来睡觉!”马车里一声河东狮吼,豆豆被惊得冲着百里墨宸吐了吐舌头,调皮得紧。 韩越他们看着都喜欢极了,一个个都笑逐颜开的看着他们的小主子。 百里墨宸这才上前来,单手抱过豆豆,将他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这才一个翻身上马。 “哇,帅叔叔好帅呀!”此时的豆豆,小眼睛里满是崇拜。 纵然是一直不苟言笑的百里墨宸也被他逗得一乐,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这才驾着马前行。 洛安安透透掀开了车帘了一角,月色下,那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两人骑在一匹马上,竟是格外的和谐。 “帅叔叔,你姓什么呀?”豆豆率先挑起了话题。 他总不能一直喊他帅叔叔对吧? “百里。”百里墨宸淡淡回答,只惹得豆豆仰起头看他,“百里?你不是说我姓百里吗?”问到这儿,豆豆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是我爹吗?” 听到豆豆这么问,洛安安不由的一惊,正欲开口制止,却听百里墨宸道,“不是,我是你叔叔。” “……” 洛安安有点懵了。 合着百里墨宸到今天都还以为,豆豆是百里玄烨的? 他是猪吗?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跟她抢儿子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总算是稍稍有些宽心了。 而豆豆听到百里墨宸的回答便只是点了点头,小小的脑袋瓜一转,便又问道,“那你想要做我爹吗?” 噗! 马车内,洛安安已经吐血三升。 她就知道这臭小子没好事儿,一定是看上了百里墨宸有点颜值,身旁又有几个手下能保护得了他们母子,便急着过去推销自己跟他娘亲了! 方才她就应该死守底线,不让那小子出去的! 怪她心软! 而听到豆豆这么问,百里墨宸似乎并不意外,只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人儿,“你想做我儿子吗?” “想呀!”豆豆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也不懂得何为矜持,重重点了点头,可很快又露出了为难的样子,“可是,你做了我爹,还要娶我娘哦!” 豆豆的话,令韩越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就连隋扬也被豆豆那副为难的模样给逗笑了。 唯有洛安安躲在马车里捂住了脸。 真的很想冲出去问问,他娘到底怎么了需要他用这么为难的口气说话! 而接下去,百里墨宸的回答却叫人脑子一空。 “你娘本就是我妻子。” 声音不大,可在这夜色里无比清晰。 他低沉的声音徐徐缓缓,只是在诉说着一件很寻常,很理所当然的事。 洛安安,本就是他的妻子,就算出走了四年,她也改变不了他明媒正娶她的事实。 他一日未曾休妻,她便是他的洛氏。 而他的回答,似乎是让豆豆受了惊,小小的嘴巴一直张着,半天都未合拢,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什么似得,转头冲着马车喊,“娘!娘!” 只是,马车内,无人回应。 洛安安知道,百里墨宸方才的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也知道豆豆想问什么,可此时,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何回答。  “你娘睡了,别吵她。”百里墨宸沉声打断了豆豆的呼喊,豆豆果然乖巧的收了声,只是一双眼不时的抬头偷看百里墨宸,内心小小的震惊,久未平息。 第两百三十章 还是夫妻 洛安安靠在马车上,哪里还睡得着,百里墨宸方才与豆豆的对话,此时如同回放一般不停的在她耳边响起,搅得她一颗心不得安宁。 不时的从偷偷撩开的车帘一角处往那父子二人看去,只见豆豆小小的脑袋歪在百里墨宸的手臂上,似乎已经是睡着了。 一旁铃儿递上了一件披肩,百里墨宸单手接过,给豆豆裹了个严实。 靠在他的怀里睡,想来豆豆应该也是不冷的。 洛安安这才将车帘放下,沉沉的叹了口气。 思绪翻滚,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以至于她醒来时,已是下午了。 马车停在一间破庙外,洛安安下了马车,就见殷澄正在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而殷昊跟韩越则在不远处拾着枯枝,却没有见到豆豆。 不远处的铃儿冲着洛安安跑了过来,“夫人您醒啦!” 看她态度那么热情,洛安安便也扯起一抹淡笑,微微点了点头,“恩,豆豆呢?” “少主跟爷去前面溪边捉鱼去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挽住了洛安安的手臂,几乎是半强制的拉着洛安安往溪边走去。 没多久,就见远处的溪水边,百里墨宸脱去了外衫,将长长的袍子塞进了腰带里,袖子裤腿一并卷起,站在微凉的溪水中,一动不动的盯着脚边的溪水。 而豆豆就站在一旁的岸上,小小的脸上一片认真,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溪水,生怕错过百里墨宸捉鱼的画面。 突然,就见百里墨宸的双手一下子往溪水里扑去,再抬起时,竟是抓住了一条大大的鲤鱼,晶莹的溪水溅了豆豆一脸,却叫他欢喜得直跳,“哇!爹爹好厉害!” “……” 洛安安站在原地,已是弄不清楚状况了。 她不过是睡个觉的功夫,怎么都已经从‘帅叔叔’直接过渡到‘爹爹’了?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不知为何,洛安安忽然有了一种自己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很微妙。 许是见洛安安脸色不太好看,铃儿忙柔声道,“少主喜欢爷喜欢得不得了,这一整日都黏在爷身边,爷也不觉烦,高兴哄着,少主说想要抓鱼,爷便亲自下水抓去了。” 这一番说辞是想告诉洛安安,百里墨宸对豆豆有多好。 而他之所以对豆豆那么好,全是因为豆豆是洛安安的孩子。 铃儿是何意,洛安安岂会听不出来,当下却只是淡淡一笑,转身便要走。 “夫人要去哪儿?” “回去。” 铃儿忙追了上来,“夫人不再看会儿吗?” “有什么好看的。”她回答的语气很是淡然,很多事,因为时间的关系,或许都已经忘却了,可当初她为何离开,却是清清楚楚记得的。 她要摆脱他。 她要日后的生活里都没有他。 如今他违背了承诺出现,她没有赶他走已经算是她客气的了。 其余的,便是想都不用再想! 铃儿跟在洛安安的身后,眉心微蹙。 她服侍过洛安安一阵,深知洛安安的脾气,只要是洛安安打定了注意的事,便没多少人能改变。 看来想让夫人跟爷重归与好,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想到这儿,铃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洛安安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几步,就见殷澄正朝着这边跑来。 身形不稳,分明是受了伤的模样。 铃儿立刻朝着殷澄跑了过去,赶在殷澄晕倒前将他扶住,“怎么了?可是那群杀手追来了?” 她关心则乱,可洛安安却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他身上没有伤,应该是中毒了。” 铃儿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殷澄身上没有伤,是中毒了。 想到这儿,便立刻从腰间寻处解药,正要喂给殷澄,却被洛安安阻止了,“这是唐门的毒,你胡乱喂解药,只会加快毒性发作。” “唐……唐门?”铃儿微微一愣,“怎么,怎么又会惹上唐门了?” 她熟识毒药制作,自然对唐门不会陌生。 当初若非机缘巧合进了蜀香楼的话,如今的她,怕也是投到了唐门门下。 “是冲我来的。”洛安安缓缓开口,这才看向四周,“别躲了,出来吧。” 话音落下,就听林间传来一阵笑声,随后有人突然轻轻拍了拍洛安安的肩膀,洛安安回头,就见一名花白胡子的老头站在她身后,正嬉笑着看着她。 “丫头,好久不见呀!”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门门主唐中天。 洛安安见到这老顽童,忍不住摇了摇头,“好久不见,你就送这么大份礼给我?”说着,便伸出手来,“解药拿来。” 唐中天这才从怀里拿出解药,一边拿还一边抱怨,“你这丫头真不识好歹,金彦淮他们通知我说你有危险,我可连夜赶路来救你的!喏,解药!” 说着,便将解药拍在了洛安安的手心。 洛安安将解药交给了铃儿,这才道,“多谢唐门主,不过你来救我,干嘛给我朋友下毒?” “哼,我哪知道他是你朋友,还是坏人啊!”这老家伙,还不承认自己就是技痒了想找人试毒! 洛安安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如果是坏人的话,我跟豆豆早就被乱刀砍死了。”那群追杀他们的坏人可是杀手哎! 终于,唐中天不再辩解,只是很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而这便,铃儿喂殷澄服下解药,殷澄悠然转醒,在看到洛安安后便道,“夫人快跑!” 闻言,洛安安转身看向殷澄,“没事的,你不必担心。”说着又冲着铃儿道,“殷昊韩越还有隋扬只怕也都中了毒,你赶紧去替他们解了。” “好。”铃儿点了点头,这才扶着殷澄往破庙的方向走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唐中天很是八卦的凑近了洛安安,“方才那小子喊你夫人?” 洛安安点了点头,“怎么?你有意见?夫人可比你给我取的什么三娘好听多了。” 闻言,唐中天嘿嘿一笑,“没意见,只是有个小小的问题。” “哦,我不想回答。”洛安安很不客气的企图将唐中天的疑问扼杀在他的肚子里。 可唐中天活了这一把年纪的,脸皮多厚呀,她不想回答,他偏偏要问,“怎么着?你那个前夫回来找你啦?” 她就知道这老头没什么好问题要问,当下便翻了个白眼。 她都说了不想回答了。  哪知不远处,豆豆的声音传来,“爷爷!”听到豆豆的声音,唐中天也忘了自己好奇的问题,转身便朝着豆豆跑去,一老一少相见,唐中天一把将豆豆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三个圈才将豆豆放下,“哎呦, 我的好豆子哟,我瞧瞧,哟,长这么高啦!” “爷爷你看!”豆豆似乎还沉浸在抓鱼的欣喜之中,“我爹爹给我抓了好多鱼哟!” 说着,便拉着唐中天去看百里墨宸手里,用竹竿串起来的几条鱼。 唐中天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顺着豆豆所指,扫了眼那几条鱼之后便看向了百里墨宸。 “这是……你爹爹?” “对呀!”豆豆用力点了点头,“我爹爹可厉害了,能保护我娘,还能抓鱼给豆豆吃呢!” 比起隋扬叔叔的草球来说,还是抓鱼厉害些! “哦……”唐中天点了点头,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身形高大健硕,看上去是个练武之人,而方才破庙内的那些人想来都是这家伙的手下,身手倒也是不错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唐中天忽然冲着百里墨宸一拱手,“在下唐门门主唐中天,不知阁下是?” “蜀香楼,白墨宸。” 百里这个姓氏,是大黎国姓,只可自家人知晓,对外自不能提起。 “原来是蜀香楼楼主,失敬失敬!”唐中天有些小小的惊讶,毕竟这江湖之中,从未有人见过蜀香楼的楼主,从前江湖都传言蜀香楼楼主是个女人,没想到如今倒是被他见到真人了。 好奇之下,便又忍不住问道,“你,是这丫头的前夫?” “……” 听到唐中天这么问,洛安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办,好想打死这老头啊…… 却见百里墨宸淡淡摇头,“不是。” “哦……”唐中天又哦了一声,只是语气中透着几分不信任。 不是这丫头的前夫,为何豆豆一口一个的爹爹叫着? 而且,不管怎么看,豆豆的眉眼间,都与他有几分相似。 哪知百里墨宸又开了口,“白某从未休妻。” 所以,他不是什么前夫,而是正儿八经,名正言顺的现任! “恩?”唐中天有些愣住了,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又转头看向洛安安。 完了完了,他看来真的是老了,怎么就有点弄不清楚了呢? 这男人说他不是洛丫头的前夫,而豆豆又一口一声的爹爹叫着,他又说未曾休妻…… 莫非…… “你们还是夫妻啊?!”震惊的话语伴随着震惊的语气,显得他的模样份外震惊。 洛安安咬着后槽牙冲着唐中天一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如一块儿问个明白?” “没,没了……”唐中天很识趣的闭了嘴,拉过豆豆道,“你爹爹抓鱼厉害,你爷爷我烤鱼厉害,走,爷爷烤鱼给你吃!”说着,就从百里墨宸手里接过了那一串鱼,拉着豆豆就往破庙的方向走。  独留下洛安安与百里墨宸,相顾无言…… 第两百三十一章 选择题 气氛有些尴尬,与他单独在一起,不管是留还是走都显得太过刻意。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百里墨宸道,“走吧。”淡然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 洛安安便跟着淡淡恩了一声,转身便往破庙的方向走。 却不知是这林子里的路太过坑洼,还是她与他在一起便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不过才两三步的功夫,便不小心崴了脚,差点摔个狗吃屎。 还好百里墨宸眼疾手快,伸出单手扶住了她,“留心。” 仍是那般淡漠的语气。 洛安安懊恼不已。 这回丢人算是丢大发了,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他面前差点摔死自己! 这张老脸,干脆就这么摔地上算了! “走吧。”百里墨宸松开了洛安安,洛安安爷微微呼了口气,这才打算继续往前走,可谁知方才崴了的脚才碰地,一股子钻心的刺痛便从脚腕处传来,惹得她不禁痛呼出声。 百里墨宸眸间一沉,低头看了她的脚腕一眼。 虽是被裤腿遮着,可看她那副吃痛的模样,便知其是崴伤了脚了。 也不说话,上前一把将她打横了抱起,惹得她一声尖叫,“你干嘛!” 他却不回答,只沉声道,“别动。”这才抱着洛安安往破庙走去。 而此时破庙内的一行人将将才解了毒,体力都还未恢复过来,或坐或半躺着休息。 唐中天跟豆豆则围坐在火堆前烤着鱼。 远远的就瞧见百里墨宸抱着洛安安大步而来的模样,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唯有豆豆是一副小迷弟的样子,“哇,爹爹在抱娘亲耶……” 听到豆豆的话,众人才有了震惊以外的表情,唐中天是一言难尽,隋扬是略然不悦,而其余人则都是一副欣慰的模样。 都以为洛安安跟百里墨宸是和好了。 而他们各自的表情,也让洛安安觉得有些难堪,轻拉了百里墨宸的衣角,眉心染着不悦道,“我回马车就好。” 闻言,百里墨宸要跨进破庙的脚步微微一顿,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见她面色不悦的样子,似乎也就了然了什么,便是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洛安安爬进了马车,只以为百里墨宸就走了。 哪知刚一转身,就见百里墨宸也跟着钻了进来,当下便是一声惊呼,“你做什么!” 她的大惊小怪,透着对他的防范,百里墨宸又岂会察觉不出来,只沉声道,“检查你的伤。” 说罢,也不等洛安安反应过来便抓起她崴了的脚,伸手摸向她的脚踝处。 他的手因为方才染了溪水而透着几分凉意,此刻触碰她的脚踝倒是令刺痛的伤处稍稍舒服了些。 “索性没伤到骨头。”他终于松开了她,语气仍旧淡漠。 洛安安收回了自己的脚,撇开了眼,“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这么容易伤着。”语气之冲,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百里墨宸一言不发,转身就下了马车,洛安安这才松了口气,不由的一阵深呼吸,却惊觉这马车内,已经满是他的气息。 只是一个呼吸而已,就将他的气息都吸入了心肺,微微作痛。 百里墨宸下了马车后,便见豆豆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爹爹,娘怎么了?” “你娘伤了脚,你别去吵她。”他沉声说着,豆豆便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铃儿闻言便引了上来,“夫人伤了?” “恩,不慎崴了脚,索性没伤及筋骨,你拿些伤药去给她敷下。” “是。”铃儿点头应声,这才转身去了一旁的包袱里取伤药。 待铃儿给洛安安敷了药,豆豆才拿着一串烤好的鱼,冲着百里墨宸问道,“爹爹,豆豆可以给娘亲送吃的吗?” 方才爹爹说不要去吵娘亲,可是他怕娘亲饿了呢。 百里墨宸自是点了点头,豆豆便一蹦一跳的去了马车上。 “娘,豆豆给你送吃的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的爬上马车,不忘顾着那串鱼不被弄脏。 洛安安从豆豆受伤接过那条烤鱼,低头一闻,“恩,真香,这是豆豆你自己烤的?” “对呀,是爷爷教我的。”豆豆很得意的回答。 洛安安点了点头,“恩,孺子可教,日后咱们浪迹江湖,再也不怕饿肚子了。你烤鱼给娘吃就行!” 闻言,豆豆歪了歪小脑袋,“好呀!以后爹爹抓鱼,豆豆烤鱼,娘就负责在马车上睡大觉!” 豆豆的话,让洛安安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在豆豆的规划里,他已经把百里墨宸都算上了。  “豆豆,娘问你一件事。”洛安安撇了撇嘴,眉心微沉,生怕自己的接下去的问题会伤害豆豆,于是考虑再三才道,“如果,娘是说只是如果,如果以后的生活,爹爹跟娘亲,你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 豆豆微微一愣,这才道,“豆豆选娘亲……可是,豆豆也想跟爹爹在一起……”说着,小嘴便微微嘟了起来,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模样。 洛安安最见不得豆豆这幅样子,忙道,“娘不过是随便问问,你别放心上,你不是想跟你爹爹在一起吗,去吧,去找爹爹玩吧。” “娘不生气吗?”豆豆看着洛安安,眨了眨眼,无辜又可爱。 洛安安不由的一笑,“不生气,娘怎么会生豆豆的气呢?快去吧。” “好!”豆豆这才欢快应声,离开了马车。 洛安安掀开了车帘,就见豆豆径自朝着百里墨宸跑去,很是亲昵的冲进了百里墨宸的怀里,还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大一口。 这臭小子,是真的喜欢百里墨宸啊…… 轻笑着摇了摇头,眉心隐着几分愁绪。 对于接下去的生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是夜。 洛安安躺在马车里,而其余的人都在破庙内休息。 豆豆这小子一直黏着百里墨宸,自然也是跟百里墨宸躺在一块儿了。 月色当头,破庙内唯有那还未熄灭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声响,所有人都睡熟了,唯有洛安安因为白日里睡得多了,此刻竟是全无睡意。 那便听听风,赏赏月吧。 忽然间,月色下似有一道影子飞过,洛安安猛的一愣,什么情况?莫不是那些杀手追来了? 当下便伸手摸向一旁的包袱,取出了些毒针放在了身上。 这才下了马车。 她的脚虽说敷了药,但此时下地还是有些勉强,可她必须得尽快通知唐中天他们,却又不能大喊,以免打草惊蛇。 只能这般瘸着,倔强的往破庙内走。 只是还未走上几步,就听身后一阵疾风袭来,洛安安忙侧身躲避,顺手便射出去三根毒针。 奈何伤了脚腕,下盘不稳,这一个侧身便是让自己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而射出去的三根银针也略微偏了方向,未能射中。 而此时,对方的长剑闪着寒光,已然刺到了她眼前。 可,也仅止于眼前。 百里墨宸不知何时从破庙内飞身而来,一伸手便死死的掐住了那杀手的脖子,使得那杀手手里的长剑再也不能往前刺上半分。 百里墨宸手下力道渐重,那杀手的双眼越瞪越大,只听‘咔嗒’一声,终究是被生生捏断了脖子。 百里墨宸这才松了手,转身便要将洛安安抱起,却在那杀手尸体落地的一刹那,黑夜中突然蹿出来十余名黑衣刺客。 洛安安猛的一惊,伸手摸向腰间,正欲将毒针射出去,却见那十余名黑衣刺客的身后又蹿出来一批人,将那些刺客通通诛杀。 刀光剑影,宛若只是刹那之间。 什么情况啊这是? 洛安安惊讶万分,而百里墨宸却看都未看一眼,便将她抱起,走进了破庙。 此时破庙内的人都已被惊醒,铃儿捂着豆豆的双眼,不让他看见那么血腥的一幕,而百里墨宸将洛安安放在了他之前躺着的草垛上,这才缓缓转身。 只见一行人站在破庙外,纷纷单膝下跪,“我等护主不利,求主子责罚。” “该死。”他淡淡开口,不带情绪。 那一行人闻言,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或为难之色,纷纷拔出长剑,便要引颈自刎。 却听唐中天喝道,“慢慢慢,不怪他们,怪老头子我来时给他们都下了毒,害得他们反应慢了些。” 唐中天开口求情,那一行人自然不再自尽。 洛安安知道百里墨宸对手下有多严厉,从前在麟王府时,那些下人不也是稍有差错便板子伺候的,当下也道,“唐门主下毒的功夫,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躲得了,今日之事是意外。” 便是连她都求了请,百里墨宸这才松了口,“还不多谢夫人?” 闻言,那一行人立刻放下长剑,冲着洛安安拱手谢恩,“多谢夫人。” 这一来,反倒像是坐实了她与百里墨宸是夫人的样子,洛安安撇开了眼去,眉下微沉。 一旁,隋扬凑了过来,看了洛安安的脚踝一眼,不免神色紧张,“你伤得不轻。” 闻言,洛安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此刻肿得厉害,青紫一片,看着格外吓人。 一定是方才又伤到了! “我给你按按”隋扬说着,便蹲下身子要给洛安安按揉脚踝,却只觉一阵劲风袭来,慌得立刻起身后退了三步躲避。 就听百里墨宸淡淡开口,“不劳隋兄费心了。”  他妻子的伤,他自会医治。 第两百三十二章 抱不动 这一阵劲风,未曾惊扰到洛安安,可看隋扬往后退的慌张模样,洛安安爷知道一定是百里墨宸搞得鬼。 而此时隋扬脸色难看,事实上在当下这种环境之中,他的身份也极为尴尬。 一方面,他被人追杀,百里墨宸千里迢迢来救,他们是生死之交。 可另一方面,他对洛安安有情,与百里墨宸算是情敌。 而此时百里墨宸的那一声告诫,分明是在宣示主权! 眼见着隋扬被弄得下不来台,洛安安只好道,“我才伤了脚,揉不得,多谢隋公子关心了。” 这一声,也算是给了隋扬台阶下,就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唐中天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冲着隋扬道,“没想到真有杀手来啊,我说你小子,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你!” “这个问题,还得问唐门主。”隋扬撇了撇嘴,话说回来,唐中天出现到现在他都未能找到时机与他谈谈唐门中内鬼的事,此刻既然唐中天提起了,那便正好说了。 他这般回答,自然惹得唐中天一脸惊讶,“这为何要问我,人又不是我惹来的!” “可这些杀手都带着唐门的毒。”洛安安开了口,眸间微沉,“还是与毒澜有关。” 她话音落下,唐中天便一改原先那老顽童的样子,神色紧张起来,“此话当真?” 洛安安点了点头,“之前隋扬中了毒,我很肯定,那毒里有毒澜的成分。” 闻言,唐中天便猛的看向豆豆,不免多了几分心疼的样子。 虽然中了那染着毒澜的毒,那,一定就是靠着豆豆的血才保下的这条命! “不如,唐门主好好想想,能有谁能拿到你研制的毒药?”洛安安又问。 因为毒澜毒性的猛烈与特殊,此毒在唐门一直都放置在唐中天卧房中的密室之内,极为机密,一般人绝不会轻易拿到。 却见唐中天微微摇了摇头,“我从未将此毒给过旁人,除非……是有人偷偷进了我的密室。” 可他的密室,机关重重,想要进了密室偷了东西,又能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一时间,洛安安与唐中天都沉默了下来,也是在猜想着唐门之中的可疑人选。 就听百里墨宸淡然问道,“听说两年前唐门曾有内乱,唐门主也差点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不知此事,与之前的事可有关联?”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是说唐门中有内鬼,而且,极有可能是两年前那场内乱之后,未能剿清的余孽。 若真是如此,那此事要查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唐门自两年前内乱之后便经历了一次大清洗,最后能留在唐中天身边的人,都是他特别信任的。 若内鬼真在那样的一群人之中,那这两年来,唐门不知有多少秘密被人窥探! 眼见着洛安安与唐中天的脸色越来越差,百里墨宸便又开了口,“事已至此,还请唐门主暂且放宽心,切莫打草惊蛇。” 眼下,不管有何举措都不是明智之举,当以不变应万变。 若被那内鬼知晓,必定会有防范,到时查起来,就更加不易了。 闻言,唐中天自是点了点头,眼眸中隐着沉思。 “你在这睡吧。”百里墨宸又突然开口,这话,是冲着洛安安说的,“我去马车里。”说罢,也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他便转身走出了破庙。 虽说这破庙四处都有蜀香楼的暗卫守护,可他担心先前的那种情况又会发生,而他心里也清楚,她不想与他呆在一起,所以,她留下,他去马车里。 看着他利索的上了马车,洛安安却是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马车其实并不大,她睡着都得微微缩着脚才不露出来,那他躺下去,岂不是要…… 还没等洛安安担心完,就见马车上伸出了两条长长的腿。 洛安安瞬间满头黑线,果然…… 百里墨宸比她高那么多,睡着哪能舒服! 不过……是他自找的不是! 而且他这睡相,怎么看怎么喜感,由着他去了! 洛安安嘴角难掩笑意,搂着豆豆便睡下了,只是脚腕上的伤一直隐隐作痛,以至于这一夜洛安安并未怎么熟睡。 直到第二日一早,天微微亮,洛安安便睁开了眼。 其他人都还在睡,豆豆也还依偎在她怀里。 可百里墨宸却已经起了,此时正站在破庙外不知与昨夜出现的几名暗卫说着些什么,看着他的背影,洛安安猛然间便响起昨夜睡意朦胧间,似乎是瞧见了他站在破庙外看着她。 难不成,是她做梦了?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看他,百里墨宸忽然转过身来便对上了洛安安的双眼。 视线碰触,她却略显慌乱的转开了头去。 可眼角却见他走了过来,一颗心,又开始没用的打起鼓来了。 “醒了?”他沉声道。 洛安安便轻声应了句恩,是刻意表露出来的随意。 “我抱你去马车上。”他依旧是一副很淡然的模样,说着便要俯身而来,可洛安安却慌得连忙阻止,“不用,我,一会儿让铃儿扶我去就好了。” “铃儿抱不动你。” “不用抱我啊,我可以自己走。” “你确定你的脚这幅样子,还能自己走?” 他淡漠的反问着,声音低沉,仿若只是随意的问话,并非关心。 洛安安这才看了自己的脚踝一眼,就算是被裤腿遮着,也能依稀看到肿得不轻。 疼了一夜,他不提起,她都觉得已经疼习惯了,倒是并未在意自己的脚伤得有多重。 这会儿看在眼里,那疼痛的感觉也似乎是卷土重来,令她紧皱起双眉,强行忍耐着。 看来,这脚想要落地是不可能的了,更别说自己走到马车那去。 可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了,眼下便只能想着有谁能帮她去到马车那边。 铃儿抱不动她,韩越殷澄他们都听百里墨宸的,百里墨宸不发话,这帮人也不敢动。 那…… “豆豆跟唐中天爷抱不动你。”似乎是知道她心里所想,百里墨宸缓缓开口。 “那还有隋扬啊!”洛安安下意识便回了一声,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拢共就这么点人,除了隋扬,都已经被排除了。 可她话音刚落,就见百里墨宸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分明平日里就已经够阴沉的了,此刻看着竟是更为骇人。 却是没再说话,转身便走了出去。 生气了? 洛安安略有心惊,自然也懊恼她的脱口而出。 毕竟,她可不会真的让隋扬抱她过去。 没多久,旁人也都陆续起了,收拾收拾,也该是继续上路了。 豆豆一睁开眼就去找他爹爹玩了,而铃儿等人起来后便顾着收拾东西,也不知是没空搭理她,还是方才她跟百里墨宸的谈话都被他们听到了。 唯有隋扬上前来问她要不要抱她去马车上,不过未等她回答,唐中天便凑了上来,“丫头,我今日就得先走一步了。” 闻言,洛安安一愣,就见唐中天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她伸出了手来,将她扶了起来。 她这才问道,“你不与我们一起回去吗?” “过些时日便是我大寿,我总要在府里招呼客人。我算着约莫这几日就有客人陆续到了。”唐中天说着,便扶着洛安安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这才道,“我老头子抱不动你,给你当个拐杖还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挺响,似乎是刻意说过门外的什么人听的。 洛安安闻言一笑,偷偷冲着唐中天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扶着唐中天的肩膀,单脚跳着往外去。 等爬上了马车,洛安安才看向唐中天,“那你回了唐门,可别轻举妄动。” “我知道,你不必顾虑我这个老头子,自己多加小心,特别是豆豆。”他最后一句说得格外轻,俨然也是意有所指。 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道,“你放心,我没让他们知道豆豆的秘密。” 唐中天这才放心,却是从腰间取出了两包东西来,“这包毒针是我来之前做的,见血封喉,用来对付那些杀手,你不必心思手软。这包是唐门解药,能解数十种唐门秘毒,你且留着。” 洛安安接过,“此去唐门,也就两三日的功夫了,哪需要给我准备这么多。” “若下此来的是唐门的人,就需要了。”唐中天微叹了口气,显出几分严肃来。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当下也明白了唐中天的意思。 若是杀手来了,蜀香楼的暗卫自不会怕,可若是唐门的人来了…… 唐门之人不但擅长制毒,更擅长下毒,之前唐中天只凭一人之力就能让暗卫跟韩越他们全部中招,若接下来是唐门的人来,恐怕他们人再多爷未必能挡得住。 所以这些毒针跟这些解药,的确是用得到的。 当下便将手里的两包东西攥紧了些,就听唐中天道,“我这就走了,你们多加小心。” 洛安安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千万保重。我过两日就会到唐门与你汇合。” 唐中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飞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洛安安却只觉得胸口一阵阵跳动着。  一股不安的情绪占据了她全部的思考…… 第两百三十三章 信不过你 马车缓缓而行,快到午时队伍才停下来休憩一阵。 车帘被人掀开,是铃儿进来,递给了洛安安一些干粮,笑道,“夫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先委屈您了。” 洛安安接过干粮,道了声谢。 铃儿笑着点了点头,便要离去,却被洛安安急忙唤住,“那个,铃儿,你有空吗?” 铃儿微微一愣,“夫人有何吩咐吗?” “那个……我有点急。”说实话,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可人有三急,总怪不得她吧? 都忍了这一路了,再不解决,真怕自己直接在马车里就地了。 铃儿瞬间便明白过来了,“哦,好,我去将东西放了就来!”她手里还有干粮在,总不能就这样扶着洛安安去。 洛安安忙点头,“好好好,你快去快回!” 铃儿这才离开,而洛安安也将干粮放在了一旁,自己挪着挪着,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可刚刚一脚落地,就听身旁一道声音传来,“铃儿说你找我。” 洛安安猛一抬头,就见百里墨宸站在一旁,四目相对,洛安安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铃儿说她找他? 见她这样一副样子,百里墨宸也猜到是被铃儿给骗了,可她无缘无故下了马车总不会是什么事都没有,便沉声问道,“什么事?” “没,没事。”洛安安摇了摇头,总归不能厚着脸皮让百里墨宸扶她去吧? 可她此刻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一双眼四处看着,寻找豆豆的身影。 被铃儿坑了,其他都是男人,除了她的豆豆之外,真的没人能依靠了! 可看了一圈都没见到豆豆,就连铃儿也不见了。 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铃儿把豆豆给带走了。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今日算她着了铃儿的道了! “当真没事?”百里墨宸又问了一遍,见她微微弓着身子的模样,依稀猜到了八九分。 眼下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帮她,可她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恩,没事。” 闻言,他的眸间似乎是染上了几分责怪之意,但见她这般坚持,便也不再强求,“好。”说罢,便转身去了一旁。 见他离得远了,洛安安才扶着马车看向四周。 此处乃是荒野小鹿,周围满是杂草,树不多,但索性草够高,树够壮,去的远些,应该是能作为屏障的。 一只脚伤了走不了,她便单脚跳着往草丛里去,正在为自己惊人的平衡力感到由衷的庆幸与自豪时,现实便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 脚下有坑。 而且很深。 被茂密的杂草给成功的遮掩了过去,就跟个天然的陷阱似得。 洛安安这一脚跳下去,整个人直接失重,一声惊呼,眼看就要摔个晕头转向,人却被一双臂膀给扶了起来。 洛安安死死抱着百里墨宸的手臂,一阵后怕,自然也惊讶于百里墨宸的速度,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从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救了她一命。 “还逞强吗?”他问。 眉宇间透着严肃,一双眼漆黑如墨。 洛安安咬了咬唇,低下头来,认怂的微微摇了摇。 人都说身残志坚,但很显然,她是个被倒霉光顾的孩子,想坚也坚不下去了。 这要是再遇到个坑,再这么摔一跤,别说另一只脚也极有可能伤着,就怕她忍了一上午的那个急,就这么撒丫子了。 罢了罢了,能屈能伸吧! 见她终于是服软了,百里墨宸这才搂过她的腰肢,脚下轻点,便带着她往远处飞去。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将她放下,“就这吧。”随后便背过了身去。 见状,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我说,你能不能走远点?” 心知她害臊,百里墨宸便走远了些,哪知洛安安还冲着挥手,“再远些!” 百里墨宸很是无奈,“此处没有暗卫,再远些,就危险了。” 洛安安咬了咬唇,“那,那你把耳朵堵上!” 百里墨宸不解,甚为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她双眼一瞪,“堵上!” 无奈,他这才抬手,堵住了自己的双耳。 可依稀间,仍能听到些水声,百里墨宸似乎此时才了然为何洛安安要他再远些,还要将耳朵堵上。 过了一会儿,才听洛安安道,“我好了。” 百里墨宸这才转身过去扶她。 哪知洛安安却一直盯着人看。 似乎是从百里墨宸的面色中察觉到了异样,“你……方才偷看我了?” 闻言,百里墨宸立刻沉了眉,“没有。” “那你脸怎么红了?”不但脸红了,脸耳朵都是通红一片,就这样还敢说没偷看? 百里墨宸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轻咳了一声。 就听洛安安轻声冷哼道,“变态!” “听到声音了。”他这才开口解释,也是不想自己的形象在她眼里被毁于一旦。 可这回,却是轮到洛安安脸红了。 轻咳了一声不再说话。 百里墨宸自当不再多言,带着洛安安回到了马车旁。 洛安安不由的又四下望了眼,见到铃儿已经回来了,却不见豆豆,不免问了句,“铃儿,豆豆呢?” 铃儿微微一愣,“豆豆不是去找夫人了吗?” “……他不是跟你走的吗?” “我带豆豆去溪边,可还未到他便说要采株野花回来送给夫人你,他没回来吗?”铃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说完这话便普通一声跪下了,“属下该死!未能照看好少主,请爷跟夫人责罚!” “此时责罚有什么用?”洛安安一副恨她不成器的模样,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豆豆向来乖巧,绝不会胡乱走。”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落在百里墨宸面前,“禀爷,少主被抓了。”说罢,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在保护少主的两名暗卫的尸体上找到的。” 百里墨宸沉眉接过,洛安安也凑过去看,当下便是一惊。 “今夜之时,林间破庙” 就是她们昨夜留宿的那间! 忽然想到了什么,洛安安忙看向那暗卫,“两名暗卫的尸体可有中毒迹象?” 只见那暗卫点了点头,“的确是中毒之象。” “是唐门的人做的。”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隋扬,“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闻言,隋扬猛的一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洛安安却咬了咬唇,一双拳紧握,“若只是宫里有人跟唐门的人勾结,你昨日跟唐中天拿了解药就能回宫去了,唐门内鬼的事,唐中天自会亲自去查,你为何还要亲自去唐门一趟?” 而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对方要抓走豆豆来威胁! 若只是冲着隋扬去的,豆豆与隋扬根本就毫无关系啊! 此时,见隋扬依旧一言不发,洛安安真是气恼极了,“隋扬,你说话!” “我并未有事相瞒,但唐门的内鬼为何要与宫里的人勾结,宫里的人给了他什么好处,你爷该想到的不是?”隋扬终于开了口,也让洛安安猛然愣住。 若无利益勾结,唐门的内鬼何必插手宫里的事? 难道,是跟唐门的继承有关? “昨日豆豆一口一个爷爷的唤着唐中天,只怕是叫人误会了。”一旁,百里墨宸沉声开口,语气淡然,令洛安安觉得此事在他眼里根本无关紧要一般。 可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对她来说却是要了命了! “我要去找豆豆!”洛安安说着便爬上了马车,将马车掉了个头。 见状,百里墨宸一把拉住缰绳,“对方留下纸条,就是想你自投罗网,你此去,无疑是送死。” “那我也不能看着豆豆出事!”洛安安此时语气极冲,见百里墨宸拦着,不由的厉喝,“你给我让开!” “你冷静点。”百里墨宸却依旧是一副沉稳的模样,不急不缓,“待想出应对之策也不迟。” “我冷静不了!”洛安安此刻根本听不进一句劝,只冲着百里墨宸怒喝,“你是觉得豆豆不是你的孩子,你才这般冷静,可他是我的性命!” 若是豆豆有事,此生她绝不苟活! 这情急之下的怒喝,无疑伤到了百里墨宸,只见他眉心一沉,便是连声音都跟着沉了下来,“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因为豆豆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他便不在乎豆豆的生死? 洛安安微微一愣,想要脱口而出一句‘是’,却也知道那一个字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便是这一愣之间,韩越凑了上来,“夫人先别急,对方既然拿少主相威胁,那在我等赶往之前,少主都是安全的。” 可韩越的话,并未起到劝解的作用,洛安安一个劲的摇着头,“不,不安全,豆豆一点都不安全!” 若是对方给豆豆用了毒,若是他们发现豆豆对所有的毒都能免疫,若是他们接着发现豆豆的血能解这世间所有的毒…… 洛安安不敢想,真的不敢再想了。 “我会将豆豆给你安全带回来。”百里墨宸再次开口,一双黑眸深如寒潭,“前提是,你要听话。” 看着他,洛安安却想到了四年前所发生的那一切,一行泪落下,嘴角却掠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信不过你。” 四年前她信过他的,结果却是惨败。  这一次,她却赌不起! 第两百三十四章 开杀戒 我信不过你。 这短短的五个字,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扎进了百里墨宸的心口。 那一直按着缰绳的手,突然便没了力气,缓缓垂下。 “可就算是为了豆豆,你眼下也不能去。”他知道此时此刻,怎么劝她都没用,只能用豆豆的安危来威胁,“凭你一己之力,根本救不了豆豆,如果不想看到豆豆死,就必须听我的。” 所以,不管她信不信他,她都必须听他的。 经过这一番软硬兼施一般的劝说,洛安安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可那颗心依旧是悬在胸口。 一直到了子时,洛安安才出现在破庙前。 破庙内燃着篝火,豆豆就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串鱼烤着,就如同昨日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豆豆的身边还坐着几个男男女女。 这些人,洛安安都是眼熟的,曾在唐门里见过几次,只是在她的记忆中,这些人都是些小辈,就算是争权夺势,也还轮不到他们。 见到洛安安,那几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双手作揖,“我等见过三娘。” 洛安安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这才看向豆豆,“豆豆,到娘这儿来。” 闻言,豆豆却冲着洛安安摇了摇头,“不行的娘,这几个哥哥姐姐说给我下了冰玉散,我不能动的。” “……” 洛安安算是明白了,冰玉散这个毒能让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可豆豆百毒不侵,自然不会真中了冰玉散,只是从前洛安安教过他,若是被人下毒,就装出中毒的样子,否则就会被人瞧出来他身上的秘密。 没想到她许久之前说过的话,豆豆居然还记得,不但记得,更是这么做的。 所以,这群人应该是还没发现豆豆的秘密。  想到这儿,洛安安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那些人,“再过两日便是唐门主大寿,你们不在唐门里等着门主差遣,跑这儿来对我的豆豆下毒做什么?你们几个随便哪个站出来年纪都是我豆豆的好 几倍,联手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三娘喜怒,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其中一人道。 洛安安冷哼,“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啊?总不能是唐门主的命吧?你们身为唐门的人,却奉旁人的命来抓我的豆豆,是不是有点吃里扒外的意思?” 几人相互一看,眼神有了交流,这才看向洛安安,“我等今日奉命取三娘性命,三娘放心,待我等完成任务,绝不会伤害豆豆性命,还望三娘不要与我等为难。” “等会儿……”洛安安揉了揉耳朵,“我没听错吧?你们要杀我,我叫我不要与你们为难?”洛安安说罢,嘴角掠起一抹冷笑,很是难得的染着杀意,“就凭你们几个?”  “我等自然不是三娘的对手。”其中一人说着,就见林间冒出好些黑衣人来,纷纷落在洛安安的身旁,只听那人继续道,“可保护三娘的那些人眼下怕是都已经死了,三娘你双拳难敌四手,你猜猜,是你 的毒针多,还是我们人多?” 洛安安环顾四周。 这般黑衣人,与之前袭击隋扬的那些杀手打扮不同,应该也是唐门的人。 而从方才那人所说的话来判断,这些黑衣人应该已经是把蜀香楼的暗卫们都给毒死了。 眼下这局势,明显是洛安安落了下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冲着破庙内的人道,“你们呢,也就这点本事了,行吧!想要我的命,可以,我就在这儿,先放了豆豆。” “待三娘束手就擒,我等自会放人。”那人说罢,便冲着洛安安身后的黑衣人示意。 两名黑衣人上前,一下就将洛安安的双手翻过擒住,还在洛安安的身上搜出了一堆毒针。 唐门三娘,唯一傍身的绝技就是毒针暗器。 如今毒针没了,她也就翻不出花来。 破庙内的人皆是相视一笑。 来之前还以为要对付唐门三娘跟蜀香楼能有多麻烦,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 当下也就稍稍松懈了。 却在这时,百里墨宸冲破了破庙屋顶,落于屋内,未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便已是将豆豆救走,而韩越等人则将长剑架在了那些人的脖子上,一切都快得叫人不可思议。 至于屋外那些黑衣人,此时也已经被从天而降的蜀香楼暗卫一一诛杀,破庙内的那些人看着这一幕,唯有惊呼一声,“这,这不可能。” “可能的。”洛安安揉了揉自己被弄疼的手腕,保住了已然朝着自己冲过来的豆豆,这才朝着那些人道,“我若连唐门的解药都没有,怎么能算得上是唐门的人?” 他们以为这些黑衣人已然将蜀香楼的暗卫们都毒死了,却没想到洛安安早已给了暗卫们解药。 被毒死? 呵,都是装出来的。 “你耍诈!”破庙内的那群人居然还有脸指控洛安安。  气得洛安安一阵笑,“是啊,我耍诈,怎么指使你们来的人没教你们兵不厌诈的道理吗?毛都还没长齐呢,就学人出来为非作歹,不给你们点教训,江湖上的人还真以为我唐门三娘是你们这些猫猫狗狗 都能欺负的!” “不杀吗?”一旁,百里墨宸沉声问道。 洛安安微微撇了撇嘴,“都还小,就长个记性吧。”好歹豆豆安然无恙。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那便每人砍下一只手,做个教训吧。” “是!”韩越等人领命,当下便要手起刀落,可唐门的那些兔崽子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便是往韩越等人的脸上撒上一把毒粉。 韩越等人连忙捂鼻后退,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毒性立刻发作,几人都纷纷倒地,口吐白沫。 而唐门的那些兔崽子们见机便要逃离,暗卫们立刻上前,阻拦去路。 而洛安安跟豆豆立刻跑进了破庙内,拿出解药给韩越等人服下,却见门外那些暗卫们被那群兔崽子手里的毒药给步步逼退。 眼看着那帮兔崽子将要逃走,百里墨宸便在此时出手。 隔空一掌袭去,凌厉的掌风伴随着浑厚的内力,顿时便将那妄图逃离的几人给击倒在地。 “将手砍下来。”百里墨宸一声令下,暗卫们纷纷上前,而此时,那帮兔崽子手里的毒药爷用得七七八八了,眼看着挣扎徒劳无功,就听不远处洛安安一声轻唤,“慢!” 将要被砍的手得以保存,那些兔崽子纷纷爬起,站在了一堆,十分戒备的看着洛安安。  就见洛安安搂着阿布慢慢靠近,“我不管你们是奉谁的命,回去告诉他,想要对付我,我定奉陪到底,可若是敢伤害我的豆豆,我会叫他死得很难看!这次我饶了你们,再有下次,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 看!滚吧。” 言下之意,是她善心大发,饶了他们这一次。 毕竟一个个的,都还是如花般的年纪,就这么被砍了手,以后的日子定不好过。 年轻人嘛,总有个行差踏错的,她作为前辈,总要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些人面面相窥,在确定洛安安真的放过了他们之后,才相互扶持着离去。  可也就走了几步路左右,其中一名女子突然转过了身来,脸上染着不服气的表情,冲着洛安安一声冷笑,“今日是你运气好,并不是我们不如你,还有,我给你儿子下的毒并非什么冰玉散,而是青炎丹 !” 青炎丹,毒如其名,中毒者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焰焚烧,痛不欲生,可谓是恶毒至极! 这帮人,居然给一个孩子下如此歹毒的毒药! 而更重要的是,豆豆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与青炎丹有关的症状来,也就是说,他们猜到了豆豆的秘密! 眼见着洛安安脸色瞬间变白,那女子得意一笑,“身旁留着这么一个宝贝,也怪不得你这么紧张你儿子。” 她果然是猜到了! 洛安安大惊,却见那女子忽然从袖间取出一把匕首,朝着豆豆射了过来。 原来,她一直等的就是洛安安魂不守舍的这个机会! 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入豆豆小小的身体,百里墨宸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豆豆拉入自己的怀里,身形翻转,堪堪避过那把匕首,可他的手臂处,仍是不可免的被伤到了。 伤口发黑,那匕首染着毒!  百里墨宸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顿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那女子也没料到自己竟然失手了,眉心紧蹙,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百里墨宸的身上,便慌忙逃去,可她还未来得及施展轻功,便 觉得手腕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根银针赫然刺入了,她的脚腕,已是没入了大半截! 凝聚的内力顿时涣散,那女子落在地上,挣扎不起。 “我方才说过,若你等再敢伤害我的豆豆,我便会叫你等死得很难看吧?”洛安安缓缓开口,一步一步朝着那女子走来。  女子惊慌失措,忙往后退,可四肢渐渐感到无力,最终也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亲眼看着洛安安的脚步行至她眼前。 第两百三十五章 真相 “考考你,唐门最恶毒的毒药,是什么?” 那女子一惊,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就见洛安安忽然一笑,“是化骨散。” 化骨散,毒如其名,中毒者的骨头会被毒药一点点侵蚀,然后是肌肉跟内脏,最后只剩下一副皮囊。 那种痛苦,会持续一日一夜,期间中毒者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唯有理智清晰。 活活受尽折磨而死,无药可救。 听着洛安安的话,那女子已是开始瑟瑟发抖,却又听洛安安问道,“你再猜猜,你身上的银针上,染的是什么毒?” 女子大骇,莫不就是化骨散?! “放心,不是化骨散。”洛安安温柔一笑,却突然伸手掐住了那女子的双颊,迫使她张开了嘴,这才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冲着那女子摇了摇,“这才是。”说罢,便将那化骨散倒进了女子口中。 化骨散一入喉,那女子瞬间便动弹不得,更别说是要将化骨散吐出来。 唯有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看着洛安安。 而洛安安则是冷眼看着她,“放心,这化骨散与我银针上的毒有相辅相成之功效,你不必熬上一日一夜,明早天亮,就会只剩下一副皮囊了。” 她分明是警告过了对不对? 她会让那些企图伤害豆豆的人,死得很难看! 终于,她的手松开了那女子,随后,目光缓缓看向不远处,那几个只顾着看热闹,还没来得及跑掉的兔崽子们。 他们约莫以为,洛安安的目标只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女人,可哪知道此刻洛安安一双冷眼袭来,那彻骨的杀意,令他们整个心都慌了下来。 当下便要飞身而逃,可哪能快的过洛安安的毒针。 几支银针飞速射去,根根命中。 那几人瞬间到底不起。 这几支银针,是唐中天给她的,与刚刚那女人身上的不一样,是会立刻要人命的。 这是洛安安这四年来第一次开杀戒。 只因这群人,触及了她的逆鳞。 “娘!” 不远处,豆豆哭喊起来,“快救救爹爹吧……呜呜呜……” 洛安安这才回头,只见百里墨宸此刻紧闭着双眼,唇色乌青,不省人事! “扶到破庙去!”洛安安一声令下,韩越等人才赶上前来,将百里墨宸附近了破庙。 待人都在破庙之后,洛安安才道,“除了豆豆留在这儿帮我,其他人都出去!” 闻言,韩越等人皆是一愣。 一个豆豆,能帮什么忙? 铃儿也不由的道,“夫人,让铃儿留下吧!” 她至少懂得毒,总比豆豆这个小娃娃能帮得上手吧? 岂料洛安安厉声一喝,“不想你们爷有事就都给我去外面守着!” 百里墨宸所中的,不是普通的毒,而是同隋扬之前所中的一样,也是有毒澜的成分! 除了豆豆的血,别的药根本没用。 而她用豆豆的血去救百里墨宸这事,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 韩越等人这才退下,待到破庙的门被关上,洛安安才从靴筒里取出匕首。 “豆豆,参芽用完了。”所以一会儿割伤的手指,会很痛,还会痛很久! 豆豆哭得一张小脸上都是泪,重重的点了点头,“豆豆不怕!” 说罢,便将小手伸了出来。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却又道,“你爹爹今日所中的毒,比起隋扬叔叔之前中的毒药厉害许多,一会儿,伤口上的毒解了,你再挤几滴血到你爹爹的嘴里,知道了吗?” “恩!知道了!”豆豆奶声奶气的应着,却是无比坚定。 洛安安这才接过豆豆的小手,在他的手指上轻轻划上了一道。 殷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豆豆一点都不浪费,慌忙将手指放在了百里墨宸的伤处,另一只小手还在拼命挤着自己的伤口,生怕不够似的。 豆豆的血落在百里墨宸的伤口上,竟是冒起了白烟,只疼得昏厥的百里墨宸紧皱起双眉。 “够了。” 见百里墨宸的伤口开始有了血色,洛安安便柔声提醒,“再给你爹爹嘴里挤些。” 豆豆点了点头,洛安安便撬开了百里墨宸的嘴,让豆豆将自己的小手指头送了进去。 一滴滴的鲜血挤入,没多久,百里墨宸脸上的青紫色便褪去,渐渐睁开了眼。 “爹爹醒了!”豆豆一阵欣喜,这才将手指收了回来。 口中一阵血腥之气,百里墨宸微微凝眸,自然没有错过豆豆受伤的小指。 “你感觉如何?”洛安安在一旁问道。 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还好,只是有些累。”说罢,便又看了豆豆的手指一眼,“为何喂我豆豆的血?” 他口中的血腥之气,应该就是豆豆的血吧?  洛安安看了豆豆一眼,眉心微沉,却道,“我一会儿再与你说。”说罢,便站起身来,将破庙的门打开,冲着门外不远处的铃儿唤道,“铃儿,你来一下,豆豆的手指不小心伤了,你带他去包扎一下伤口 。” “是!”铃儿闻言,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到豆豆的小手指张开了一个大口子,顿时也是心疼坏了。 “怎么伤成这样,来,姨姨带你去包扎一下。”铃儿说着,便拉着豆豆走了。 洛安安这才将门关上,转身看向百里墨宸。 毒已解,体力正在慢慢恢复,可百里墨宸并不急着站起,依旧半躺在那儿,看着洛安安。 直觉告诉他,她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他说,与豆豆有关。 洛安安看着百里墨宸,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其实如果可以,有些事她这辈子都不愿与他细说。 但如今随着豆豆越发大了,所经历的,所接触的人都渐渐多了,伴随在豆豆身边的危险也就越大。 今日之事也让她清楚,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更不就不能保豆豆周全。 如果今日不是蜀香楼在,不是百里墨宸在,真的不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所以,就算是为了豆豆,接下来的话,她也是非说不可的。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百里墨宸,接下去的话,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话说到这儿,她又咬了咬唇,舒了口气才接着说下去,“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个男人。” 话音落下,她分明瞧见百里墨宸的双眸忽然闪了光。 呵,男人! 洛安安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接着道,“豆豆是你的孩子。” 此时的百里墨宸已是激动得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我以为你算算日子就能知道豆豆是你的孩子,哪知道你这么笨。”说到这儿,洛安安又免不了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别的事,他从不听她的,唯独这事儿,她真是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她说豆豆是百里玄烨的,他便是四年后都未曾怀疑过。 看着智商挺高的一个人,偏偏这事儿蠢得像头猪! 百里墨宸却已是仿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了,安安当初的肚子比起洛家大小姐来,俨然大了许多,推算起时间来,应该是他偷偷回京从洛毅川手里将她揪出来的那次…… 在他的想当然里,豆豆是百里玄烨的孩子,是安安跟百里玄烨的孩子,但他愿意将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每次豆豆喊他爹爹,他也是从心底里高兴。 只是,难免会有些遗憾。 可此时听到洛安安这般说,对他而言,便是如同天大的惊喜从头砸下,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砸蒙了。 见他这般傻愣愣的模样,洛安安撇了撇嘴,“你也别只顾着高兴,原本这事儿,你不发现我也是不打算主动同你说的,但眼下,事关豆豆的安危,我不得已才与你说明。” “豆豆怎么了?”听到‘事关豆豆的安危’这几个字,令百里墨宸的双眸瞬间一沉。 就听洛安安道,“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喂你吃豆豆的血吗?因为豆豆的血,可解世间所有的毒,包括毒澜。” 她的话,让百里墨宸震惊不已,当然,他也立刻察觉到了危险。  “四年前我中了毒澜之后又被阿布咬了一口,体内两种毒相互牵制,最终却安然无恙,是因为豆豆帮我承担了一部分,他不但替我承担了,还有了一身能解百毒的血,你所中的毒里,有毒澜的成分在, 这世上无药可解,唯有豆豆。” 这世间,拥有这样的血液的人,只有豆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足见其珍贵。 越珍贵,就意味着越危险。 “怪不得你得知豆豆被抓后如此激动。”百里墨宸眉心紧蹙,心中已然开始盘算着日后该如何守护豆豆的秘密。 “我不但激动了,我还杀人了。”洛安安悠悠然道,“为了保护豆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此生,她失去太多,豆豆是她能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若豆豆有事,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眼里的坚定,令他仿若被蛊惑了一般,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知道,她信不过他,她担心因为他认为豆豆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他不会权力相护,所以才会告诉他真相吧? 可她不明白,如今的他早已卸下了那些江山天下的大任,余生所做之事,唯有一件。  护他们母子周全。 第两百三十六章 可怜的倪神医 洛安安猜不透百里墨宸心中是作何想。 他通常喜怒不形于色,除了方才听到真相后的激动之外,此刻的他双眸仿若藏着万千繁星,捉摸不透。 脚腕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只让她下意识的一声轻咛,整个人都往一旁的主子靠去。 因为要来救豆豆,她便给自己的脚腕刺了一针,好让针上的毒令自己的痛感麻木,得以正常行走。 但眼下,痛觉却如排山倒海般的袭来,真叫人受不住,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是疼得冷汗直冒。 百里墨宸立刻上前来扶,见她痛得受不住,索性便将她抱了起来,开了门,大步朝外走去。 “爷!”门外,韩越等人瞧见百里墨宸竟是醒了,满是惊喜的迎了上来,却又见洛安安在百里墨宸的怀里一脸痛苦的模样,不由惊讶,“夫人这是怎么了?” 百里墨宸却不说话,抱着洛安安径自上了马车。 撩起洛安安的裤腿,只见那原本便肿着的脚踝此刻竟已是肿得比他的拳头还大,青紫一片,稍有触碰便能让她痛得轻咛。 “怎么这么严重。”百里墨宸紧皱着双眉,很是担忧。  洛安安也看了自己的脚踝一眼,这才道,“应该是毒液积聚了。”她的脚踝本就肿着,血液流动不颤,用了毒后虽有一段时间的确是麻痹了痛觉,可眼下毒液积聚无法靠血液运行去代谢,竟是如同千百 根针在扎她一般疼。 一听是毒液积聚,百里墨宸当下便沉了眉,“我去叫豆豆。” “?!”叫豆豆做什么?! 洛安安一惊,一把将他拉住,“你疯啦!”心里气不过,更是一遍遍捶打着百里墨宸的肩膀,“他是你儿子,你倒是真舍得!” 喊豆豆来给她解毒,合着流血的不是他对吧! 百里墨宸便是任由她打着,却道,“但我更舍不得你受苦。”眼下她的脚踝已经肿成这样,谁知道这毒积聚不散的后果会不会是令这脚落下残疾。 听他这么说,洛安安才停了手,瞪了他一眼猜到,“我这毒又不是无药可解。”说话间,便从怀里拿出了解药服下。 见状,百里墨宸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见洛安安一直在瞪着他,“我警告你,与你说豆豆的秘密是想叫你尽全力保护豆豆,不是让你将豆豆当解药使的,你若敢伤了豆豆,我绝不让你好过!”  人前冷血寡情,生杀予夺的百里墨宸,此刻却像个孩子似得再被她训着,低垂着头,一双手轻轻抚着她脚踝周围的皮肤,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她的痛处,略粗糙的指尖却轻柔的像是棉花似得,近乎完 美的侧颜,纵然鬓角染上了岁月的风霜,却也只是为他多添了些成熟男人的韵味。 一边听着她的训斥一边点头,甚至待她训完了还不忘乖巧的道了声,“是,我知道了。” 如此反差,着实让洛安安心里的小鹿好一阵跳。 于是轻咳了一声,也顺道着将心里的那只发了羊癫疯的小鹿给扼杀,洛安安这才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你睡就是。”方才还显得乖巧的男人此刻却不听话了,只顾着低头轻抚她伤处周围,好让她不那么疼。 语气淡然,透出几许坚定来,洛安安知道他这是打定了注意,自己是劝不了了,这才由着他去。 夜已是很深了,脚踝处他的轻抚果真让她舒服不少,不一会儿她便睡熟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伤处如针扎般的疼痛使得洛安安被迫睁开了眼。 马车外已是大亮,应该是不早了,洛安安揉了揉眼,这才坐起,却惊讶的发现原先百里墨宸所坐的位置上,此刻竟是坐这个白胡子的老头。 更夸张的是,这老头居然还在揉她的脚! “我qnmd老淫贼!”洛安安一声厉喝,一脚就将那老头给踹下了马车去! “哎呦!”老头摔下马车,半天没爬起来。 洛安安也跟着钻出了马车,指着地上的老头便喝道,“别以为你年纪大就能为所欲为啊!当真我一根毒针叉死你!” 她这边话音方落,那边却传来殷昊的声音,“倪神医!” 就见殷昊急急忙忙跑来,将那老头给扶了起来,满脸关切,“您没事吧?” “还好,还好,老骨头没摔碎。”老头微微摆了摆手,但表情却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而洛安安却懵逼了。 倪……神医?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于江湖上几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传闻倪神医喜好四海为家,到处漂泊,居无定所,心气也极为高傲,别说平日里难寻神医踪迹,就算是寻到了,稍有不慎便会惹得神医不悦,那便是说不诊治就不诊治,打死了都不诊! 以至于此时见到这倪神医,洛安安都有些怀疑,这老头是如何能活到现在这么一大把岁数的。 于是,忍不住问道,“您是,倪神医?” 那老头倒是没说话,就见殷昊点了点头,“是,夫人,这位就是倪神医,是爷专门请回来替您治脚伤的。” 闻言,洛安安这才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是给她治伤的,怪不得方才给她揉脚呢! 这样想着,洛安安不由的瞥了眼自己受伤的脚踝,赫然瞧见脚踝处竟是戳着十几根针,密密麻麻,就跟个刺猬似得,这让她这个轻微密集恐惧症患者瞬间头皮发麻。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啊这!” “哦,夫人不必担心,再来两针就好了。”倪神医开口,说得那般云淡风轻。 再来两针,那也得有地方扎啊! 她的脚踝比起昨晚已是消肿了不少,此刻伤处被那十几根针占满了,哪儿还有位置再扎两针啊! 表情分明是染上了不信任与抗拒,却听殷昊道,“夫人放心,倪神医从未失手过,定会治好您的脚伤的。” “呵呵……”洛安安却是笑得尴尬,“我这脚踝,不过就是扭伤了,并未伤及骨头,看着是严重,不过好好休养些时日就好了,让倪神医出手,似乎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说话间,便是将自己的腿往马车里藏。 倪神医行医多年,又岂会看不出来洛安安这点小心思,淡然一笑,“夫人不必忧心,只需闭上眼,不会很痛的。” 洛安安心想,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不会很痛? 方才她可是活活被痛醒的OK? 别以为她长得眉清目秀清纯可人的就好骗好吗? 不过,想着自己如今已经将腿藏严实了,这才道,“神医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我数到三,你就得扎好了,否则我说什么也不扎了!” 她快速的数到三,这把老骨头只怕还未爬上马车吧! 却见倪神医点了点头,“好。”这便算是答应了。 这老头这么好骗? 洛安安略有惊喜,心中也是极为庆幸,“那开始吧。” 说话间,便闭上了双眼,“12啊……” ‘3’还没数到,洛安安便觉得两旁的太阳穴一阵刺痛,猛的睁开眼,眼角瞥见两根长长细细的银针正随着自己头部的转头而微微摇曳着! “老头!你扎我脑门上做什么!”这老头是疯子吧,不按套路出牌! 哪知倪神医很是随意的耸了耸肩,“老夫可未曾说过是最后两针是扎脚上。” “我伤的是脚,又不是脑子!” “奇经八脉各有关联。” “别的大夫可不会这么医治!” “所以老夫才被世人称作神医。” 倪神医一脸得意的捋了捋胡子,气得洛安安哑口无言。 一旁,殷昊抿嘴一笑,他这人向来稳重,比起韩越跟殷澄都还要稳重些。 此刻,他却给她抿嘴笑! 可见当下,她是有多可笑了! 就在这时,百里墨宸带着豆豆回来了。 远远的,瞧见了洛安安,豆豆便飞奔而来,“娘!娘!爹爹方才带我去练功夫去了,好好玩呀……咦,娘你脸上怎么长出针来了。” 被豆豆这么一问,洛安安算是忍不住了,扯开了嗓子就哭了起来,“豆豆!这臭老头欺负我!他给你娘脚上扎了这么多针,还要往你娘脑门儿上扎!” 为了表示自己的委屈,洛安安还给豆豆看了自己那满是银针的脚踝。 见状,百里墨宸眸光一沉,瞥向倪神医。 倪神医大惊,忙道,“老夫只是治伤罢了,夫人可是觉得伤处已是不那么痛了?” 被倪神医这一问,洛安安才止住了哭,细细感觉了下自己的脚踝,便是露出惊讶之色。 咦,当真没那么痛了。 于是,点了点头。 倪神医长舒了口气,转头冲着百里墨宸一笑,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看,老夫真的只是疗伤而已,没有欺负人吧! 百里墨宸的表情这才稍稍松懈了些,“有劳神医了,下去休息吧。” “是。”倪神医这才拱手退下,洛安安抽了抽鼻子,看着倪神医的背影,只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老人家。 好心来给她疗伤的,却被她踹下了马车,还当做了仇人似得对待。 暗暗叹了口气,却是算起了日子来。  哦,怪不得今日脾气不好,大姨妈快来了…… 第两百三十七章 唐门出事 百里墨宸上前,看了洛安安脚踝处的伤一眼,这才道,“倪神医脾气不好,但医术确实高明,你且稍稍忍耐。” 此时已是自知理亏的洛安安自然是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豆豆小小的脸上布满汗珠,不由的想起他方才说过的话,便冲着百里墨宸问道,“你带豆豆练功了?” “恩,他总该有自保的能力。” 洛安安微微挑了挑眉,让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有自保的能力,这要求未免太苛刻了些。 但学些功夫在身上总归是好的,毕竟毒针有用完的一日,功夫却是能陪他一世,是以没再多说。 却听百里墨宸接着问道,“豆豆曾学过功夫?” 洛安安点头,“唐中天曾教过他些拳脚,好让他在情况紧急时能逃跑。”比如上回豆豆在那些杀手手里,凭着这逃跑的功夫跟毒针成功逃命。 哪知百里墨宸却很是淡漠的打断了洛安安的话,“逃跑从来都不是自保的手段,制敌才是。” 说着,便揉了揉豆豆的脑袋,“将你之前所学全都忘了,只记得爹爹教你的便可。” 豆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边铃儿招呼着大伙儿吃东西,豆豆便兴匆匆的跑去了。 “感觉如何?”百里墨宸问。 洛安安知道他所指的是她的脚伤,于是点了点头,“好多了,不那么痛了。” “那就好。” “不过,都说倪神医四海漂泊,居无定所,你是如何找到他的?” “他是我蜀香楼的人。”百里墨宸说得那般淡然,仿若只是再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可,那个人是倪神医哎! 是江湖各大门派都求之不得的人物,便是连当今的武林盟主薛傲都苦求无果的人物! 居然,是蜀香楼的人? 洛安安瞪大了双眼,惊讶于蜀香楼的实力。 “理应昨日便到,一直拖到今晨,回头定要好好罚罚他。”百里墨宸话语间透出的戾气,足以叫人心慌。 他要罚的人,哪个有好果子吃了。 想起方才自己把倪神医踹下马车的一幕,洛安安心有歉疚,不由的劝阻,“人家好歹一把年纪了,你就别与他计较了。” “既然是我蜀香楼的人,奖惩都需一视同仁,方能服众。”说罢,他便是朝着倪神医走去了。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倪神医分明比百里墨宸年长了几十岁,此刻却像个小辈似得乖乖的听着训话,而后更是与殷澄殷昊一起不知去了何处。 再回来时,倪神医是揉着屁股回来的。 连走路都是瘸着腿,显然已是受了罚。 他却未曾歇息,径自行至马车这边来,冲着洛安安作揖行礼,“夫人,差不多了,老夫为夫人拔针。” 洛安安此时因着对倪神医的歉疚而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便只点了点头。 就见倪神医将她脚踝处的银针一一拔出,而后又将她太阳穴的两根银针也一并拔了,又道,“夫人脚伤已无大概,但仍需在手腕处扎一针,以确保疗效。” 此时的洛安安对倪神医的话自然是不会怀疑的,当下便伸出了手。 倪神医看了洛安安一眼,这才刺上一针,落在洛安安左手腕的动脉处,随着动脉的跳动,隐隐能见到那银针也在跟着跳动,每跳一次,便是一阵刺痛袭来,叫人忍不住皱眉。 倪神医似乎很满意洛安安的表情,淡淡一笑,正要走,却被洛安安给唤住了。 “倪神医!” 倪神医回头,“夫人有何吩咐?”  “那个……方才无礼冒犯,还望神医莫要见怪,您是神医,应该知道女人嘛,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心情烦躁,脾气不好的时候,是吧?那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女子在此赔罪了。”洛安安说着, 便冲着倪神医躬身点头赔罪。  见洛安安这般坦然的说出这些话,倪神医俨然是没料到的,当下微微一愣,面上却是染上了些不好意思,“夫人不必行此大礼,老夫也有过错。”说罢,便看向洛安安手腕处的针,眉心微蹙,“其实…… 夫人的伤,已不必再施针。” “???”洛安安一脸懵逼的看着倪神医。 不必再施针,那她手腕处这根几乎每秒都痛一下的针是什么情况? “这是……老夫记恨夫人一踹之仇,特意报复……”倪神医说这话时,俨然是底气不足。  洛安安愣愣的盯着倪神医三秒钟,强忍着上前捶打这老头一顿的冲动,压着火气扯出一抹笑道,“呵呵,无妨,拔了就是。”说话间,便要伸手去拔,哪知倪神医却慌忙阻止,“拔不得拔不得!此刻若是 拔了,血管爆破,夫人会流血而死的!” “……”笑意僵在唇角,“那依倪神医之见,需要多久才能拔呢?” “需,需六个时辰。”倪神医说着,像个孩子似得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俨然是一副心知自己犯错的模样。 六个时辰。 一日也不过十二个时辰,这老东西居然让她这般刺痛六个时辰! 双拳紧握,洛安安嘴角的笑已然是在颤抖,紧咬着后槽牙才勉强出声,“呵呵,无妨,神医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他是蜀香楼的人,那这笔账她就能慢慢与他清算,来日方长! “安安!”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是封谨颜。 洛安安收敛起怒意朝着远处看去,只见一匹骏马之上,金彦淮正带着封谨颜往此处狂奔而来。 洛安安忙下了马车相迎,脚踝处已然不痛,也能正常行走了。 骏马停下,金彦淮将封谨颜抱下马,这才上前来。 见到百里墨宸一行人,他们夫妻二人不由的一愣,似乎是并未听唐中天提起,百里墨宸已经找到洛安安了。 还是洛安安率先开了口,“你们怎么来了?”他们夫妻不是前些日子就已经到了唐门了吗,为何不在唐门等着,反倒是来找她了。 “唐门出事了。”金彦淮道,闻言,不远处的百里墨宸缓步行了过来。 就听洛安安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青城派与无极宗的掌门先后中毒身亡,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唐门主,如今八大门派要唐门给个说话,此次大寿,怕是办不成了。” 何止办不成,就连唐中天的性命都堪忧了! 八大门派联手,能将整个唐门都连锅端了! “一定是唐门的内鬼做的。”为了对付唐中天! “唐门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封谨颜说着,上前抓住后了洛安安的手,“所以唐门主让我们来通知你,不要再回唐门了,带着豆豆走,从此不要认唐门三娘的身份。” 封谨颜说着,忍不住低头看了洛安安的手一眼,奇怪,为何扎着针? 洛安安却顾不得封谨颜的疑惑,只道,“那老家伙,前两年我不认这身份,他想方设法逼我认,如今我认了,他倒是叫我不要认了!”还说什么让她别回唐门。 她若不回去,他会不会被八大门派联手打死,他自己心里就没点B数吗! “所以你还是要去,对吗?”金彦淮问。 洛安安自是点头,“我当然要去,唐门主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不是他做的,被那些所为的名门正派追问起来他也不会解释,说不准一怒之下还会认了这罪名。” 当年唐中天陷入危急,不也是归咎于他从不解释。 金彦淮点了点头,他知道唐门主的性子,却更加知道洛安安的性子。 唐门有难,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得先八大门派一步赶往唐门查出真相。” “那就即刻启程吧,希望明日天亮前,咱们能到唐门。”洛安安说着,便四下看了眼,“隋扬呢?” “他回去了。”百里墨宸道,“宫里有人传信来,说他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今晨倪神医来时,便让他带了些药回去。” 洛安安点了点头,“他回去了也好,少个麻烦。不过他父皇所中的不是唐门的毒吗?怎么,倪神医连毒都能解?” 一旁,倪神医闻言,很是得意的一笑,“略有研究罢了。” 呵呵哒,那副自大的模样,可不像只是‘略有’研究。 手腕上的银针还在提醒着洛安安自己跟倪神医的仇,于是她也不理他,冲着百里墨宸道,“我们现在就启程吧。”得赶在天亮前到唐门。 “也好。”百里墨宸点了点头,韩越等人便立刻行动了起来。 马车微微摇晃,豆豆练了一早上的功,方才吃饱喝足了,这会儿被马车摇得连连打着哈欠,实在熬不住了,就靠在洛安安的腿上睡熟了。 看着豆豆的睡颜,封谨颜是越看越欢喜,却似乎是想到了从前的事,苦笑道,“若我当初没有那么糊涂,如今我的孩子跟豆豆也是差不多大了。” 听她提起从前,洛安安微微一愣,隔着床帘看了眼外面正与马车并行的金彦淮,便是不由的低声问道,“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呢?” 封谨颜微微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他嘴上说是不在乎,可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孩子,心里也一直想着他那个未曾谋面过的孩子。” 被封谨颜这一说,洛安安这才想起,当初她离宫时曾写下求情信,让百里墨宸保下洛大小姐腹中的孩子。  那如今,那孩子活着吗?在哪儿呢? 第两百三十八章 那孩子 “安安”封谨颜的轻唤打断了洛安安的思绪,只听她柔声道,“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与我你还说什么求不求的?”洛安安微微凝眉,当初她生豆豆时九死一生,若不是封谨颜一直在一旁鼓励她,只怕她早就放弃了。“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必定权力相助。” 封谨颜自然是感激的,却又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其实这两年,我也算是求医无数了,一年前曾有幸遇见倪神医,本想求他医治,可他连见都不曾见我。” 哦,倪神医啊…… 洛安安了然,“他医术这般高明,若是他出手,说不定你真的能怀上。不过那老家伙脾气怪异,当初不见你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所以,我想……” 封谨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洛安安举手打断,“你先别想。”说罢,便撩开了车帘,冲着在前方骑马的倪神医唤道,“倪神医,能否来一下。” “好,老夫这就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洛安安手腕上的银针,倪神医对洛安安竟是有些愧疚之色,此刻听洛安安唤她,便立刻应了声。 一旁,封谨颜微微一愣,就见洛安安冲着她一笑,她这才了然了。 原来有些话,她真的不必说得太通透,洛安安都懂。 没多久,倪神医便进了马车来,原本就不算太大的马车顿时显得拥挤。 洛安安抱着豆豆往里头靠了靠,这才冲着倪神医道,“倪神医,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多年却不慎滑胎,这些年求医无数却依旧没有动静,不知倪神医能否圆她一个做母亲的梦?” 闻言,倪神医的脸色微微一僵,却是没有说话。 见状,洛安安与封谨颜相识一眼,这才道,“怎么了?倪神医可是有什么难处?” 就见倪神医长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老夫认得你们夫妻二人。”倪神医说着,便看向封谨颜,“一年前你夫君曾来求医,老夫可说得对?” 封谨颜点了点头,“是,一年前我们夫妻二人的确是求过神医,只是当时……”  “当时老夫见都不想见你们。”倪神医说着,便捋了捋胡须,这才道,“不慎滑胎所致不孕,可若是真心紧张孩子,怀了身孕又岂会不慎?像你们这般不慎的,就算是再怀一个,难保不会再来个不慎滑胎 !” 倪神医终于是说出了他拒绝医治的理由。 不孕,便是老天对这些不尊重生命之人的惩罚,他可不会随意插手。 倪神医的话,俨然是如同将洛安安手腕上的银针扎进了封谨颜的心里,那一阵阵的刺痛,只让她低垂下脑袋,死咬着下唇,无声落泪。 是呀,哪有那么多不慎滑胎呀。 当初那孩子是她亲手杀了的,如今怀不上,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洛安安却是看不得封谨颜委屈。 当初那件事,她自然也从未同情过封谨颜,但这些年来,封谨颜四处求医,试过不少偏方,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她看得出来,封谨颜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的,瞧封谨颜对待豆豆的温柔,洛安安也知道,封谨颜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于是轻咳了一声,这才道,“倪神医自是有道理,但她并非不慎滑胎。”洛安安说着,只见封谨颜的头更低了,定是以为洛安安要将她的过往爆出来。 哪知洛安安却道,“您有所不知,当年她怀孕时,还是后宫的妃子,您也该知道后宫之争,所以那孩子……唉……” 她一声叹息,将那一切都归咎于后宫之争。 封谨颜一脸惊讶的看着洛安安,却见洛安安冲着倪神医使了个眼色,“她,是你家爷的老相好,孩子也是因为你家爷才没了,你就帮她一次,当给你家爷行善积德了。” 面不改色的扯着谎,只让倪神医满脸惊讶。 捋着胡须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罢,看向封谨颜,“老夫为金夫人请脉。” 封谨颜又惊又喜,忙伸出手去,“有劳了。” 倪神医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诊脉,一边诊脉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金夫人当年滑胎后,未曾好好休息,甚至还落水了吧?” 倪神医一席话,只让封谨颜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她当初投井自尽,差点就死了。 洛安安也在一旁微微嘟了嘟嘴。 这倪神医,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体内气血积聚,覆下冷若寒霜,若是能怀上就怪了。”倪神医道。 封谨颜顿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洛安安忙问,“那,能医好吗?” “医不好。”倪神医道,封谨颜瞬间沮丧起来,却又听倪神医开了口,“那老夫还称作什么神医。” 医不好,他还做什么神医? 这两句话连在了一起,洛安安才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有倪神医道,“待老夫为金夫人连续施针七日,体内积聚之气血通常之后再服药暖宫,若您夫君够厉害,明年今日,就能抱上娃娃啦!” 倪神医的话,只叫人又惊又喜,封谨颜连连道谢,一边哭一边笑。 失望了这么多年,这回总算是见到了希望了。 “金夫人请躺好。”倪神医说做就做,当下便让封谨颜躺下,而后从腰间拿出针灸包摊开来,开始替封谨颜施针。 长长细细的针,直接隔着衣物扎上去,一根未断,一根未弯,足见倪神医技艺之高。 每一针落下,都是干干脆脆,人体那几百个穴位,倪神医心里早已清清楚楚。 不多久,封谨颜的腹部已落满了针,双手双脚以及脑门上也都分别扎了几根。 洛安安就这么看着,都已是觉得毛骨悚然。 之前她还觉得自己的脚踝像刺猬,此刻看封谨颜,俨然就是一只人形刺猬嘛! 于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倪神医,她保持这个样子要多久啊?” “片刻就好。”倪神医捋了捋胡须,“每日都需以针刺穴位,达到活血之功效,等积聚的气血畅通就好了。” “哦……”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低头看向封谨颜,未出声,只用口型问道,“痛吗?” 封谨颜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 只是这么多针扎着,怎么可能不痛。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但她知道,在封谨颜看来,只要能怀上孩子,这点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片刻之后,倪神医终于是将封谨颜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下,随后便要退出马车去。 见状,封谨颜急急起身,将倪神医拦下,“倪神医,小女子有一事相求,只希望倪神医小女子诊治一事,切莫告诉我夫君。我想,等我有孕了再告诉他。” 闻言,倪神医略有不悦的皱了眉,“怎么?你还信不过老夫的医术不成?”还要等到有孕了再告诉,真的是! 见倪神医不悦,封谨颜也忍不住皱眉,一脸歉疚,见状,洛安安忙冲着倪神医道,“哎呀,她这是想给她夫君一个惊喜呢!人家两夫妻的事儿,你没老婆,你不会明白的。” 洛安安的话,只让倪神医很是气氛的想要辩驳,但一想,自己如今的确是孤家寡人一个,只好将要说的话憋了回去,摇了摇头,这才下了马车。 此时豆豆也醒了,揉了揉眼,朝着要爹爹,洛安安便放他去找百里墨宸去了。 见状,封谨颜不由的笑道,“到底是父子连心,豆豆跟他爹爹的感情真好。” “可不是,我这个做娘的都快靠边站了。”洛安安说着,便看向封谨颜,“你也很快会有这么一日的,不过,既然倪神医说了能医好你,你为何不告诉金彦淮,好让他也高兴高兴呢?” 封谨颜微微摇了摇头,“失望过太多次,怕了。” 怕这一次就算是神医出手也还是一样的结果,怕见到金彦淮藏在眼里的失望。 所以,暂且还是瞒着吧。 见她如此,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 这几娘,封谨颜表面上过得开心,其实心里还是很苦的吧…… 就在这时,马车外响起轻微的敲打声,洛安安撩起了车帘,就见金彦淮骑着骏马凑了过来,满脸笑意,“颜儿,我与你说个好消息,咱们有孩子了!” “……”他的这个好消息,只让马车里的两个女人满脸懵逼。 难不成倪神医还是跟金彦淮说了? 未等心中的疑惑解除,就听金彦淮接着道,“宸兄说,那孩子就养在蜀香楼里,待唐门的事解决了,咱们就去接他!” 那孩子…… 几乎不用多想,封谨颜跟洛安安便瞬间明白了这三个字的意思。 那孩子,就是洛家大小姐与金彦淮的孩子! 那孩子,就养在蜀香楼里,等唐门的事解决了,金彦淮就去接来…… 洛安安下意识的看了眼封谨颜的脸色,只见她已是满脸苍白。 奈何金彦淮还未看出来,仍是满脸笑意,还想继续说着什么,洛安安却狠狠的放下了车帘,阻隔了金彦淮的视线。 金彦淮微微一愣,但心中的喜悦却让他未能多想,摇了摇头,继续自顾自的笑着。  他的孩子还活着,真好…… 第两百三十九章 怪异的唐门主 马车内,洛安安看着封谨颜担忧不已,“你没事吧?”柔声问着,显然方才金彦淮所言已是伤了她。  她却依旧微微摇头,“没事,我早就知道他对那孩子念念不忘,从前也与他说过要将那孩子领到身边来养的话,你知道的,我不会将大人之间的仇怨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只是乍一听到这消息,有些懵罢 了。 洛安安闻言淡淡一笑,却不再说话。 不会将大人只见的仇怨放在一个孩子身上,但也终究无法真心对待吧。 毕竟当初洛大小姐怂恿封谨颜滑胎,使得她这些年来饱受痛苦。 反正若是换做她,应该是做不到那么大度的。 “我真的会把那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似乎是瞧出了洛安安的不信任,封谨颜冲着洛安安一笑,这才认真的说道,“因为,那个是金彦淮的孩子。” 因为她真的爱金彦淮,所以也会同样的爱着他的孩子。 闻言,洛安安也冲着她一笑,“恩,我相信你。”说罢,便不由的看向车外。 车队前方,百里墨宸抱着豆豆坐在骏马之上,她忽然想起前几日,他还不知道豆豆是他亲生的时候,也是如这般抱着豆豆骑马,抓鱼。 或许,也是跟封谨颜一样的想法。 虽不是亲生的,但是他所爱之人的孩子,所以,他也会竭力爱着? 想到这儿,心口一阵跳动,使得手腕上那根针越发痛了。 那感性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打趴在地,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 四年前的教训已经够狠的了,还是不要轻易再上当的好。 一行人就这么赶了一日一夜的路,终于在第二日午时赶到了唐门。 唐门外,有弟子把守着,看着面生,显然那些弟子也不认得洛安安,上前来便讨要请帖。 “我没有请帖。”洛安安如实相告,她行走江湖,唐中天就算有给她请帖也不知要寄往何处,更何况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来唐门,居然还要拜帖。 “没有请帖不得进。”那弟子看着倒是很守规矩。 洛安安温柔一笑,“你去告诉里面的人,就说唐门三娘回来了,我自然就有得进了。” “你是唐门三娘?”那弟子俨然是一副不信的模样,“呵,你若是唐门三娘,那我就是唐门门主了!” “哎呀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洛安安说着就亮出了手里的银针,“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好跟你说话不听是吧!来来来,你过来吃一针,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唐门三娘!” 闻言,那弟子惊得往后退了三步,眼见着洛安安就要将手里的银针扎上来,就听百里墨宸道,“我有请帖。” 说罢,便从怀里拿出帖子来。 一见帖子,那弟子才笑了开来,“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几位贵客里面请!”说话间,便开了门,让了路。 洛安安仍是一副气焰难平的模样,被百里墨宸拉着手臂往里走,“不过就是个小弟子,你与他置什么气。” “哼!”洛安安一声冷哼,“我这几日气性大,你最好别惹我。” “好。”他沉声应着,尽显温柔。 唐门内,因着唐中天大寿已是装点得很喜庆,初入前厅,就见唐中天正与门中弟子说着什么。 见到唐中天,豆豆很欢喜的唤了声,“爷爷!” 唐中天抬头,有惊喜也有诧异,但都是一闪而过,神色淡然的命身旁的几名弟子退下,这才波澜不惊的瞥了众人一眼,道,“你们来做什么?”他分明是让金彦淮去告诫洛安安别来的! “我们来救你这老头的性命啊!”洛安安说着,便领着豆豆上前,“赶紧让人弄些吃了来,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我都快饿疯了。” 她说着,百里墨宸等人也跟着上前来,围坐于十人座的餐桌旁。 见状,唐中天只好摇了摇头,“吃完了就赶紧走。”说罢,这便下去了。 待唐中天一走,洛安安脸上原本显得吊儿郎当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唐中天不对劲。” “是啊,我也觉得乖乖的。”封谨颜跟着附和道。 平日里的唐中天,从不会有这等子神色,就算是与门中弟子交代事情也都是一副上窜下跳,老不正经的模样。 一旁,豆豆也嘟着嘴道,“恩恩,豆豆也觉得爷爷怪怪的!” 唐中天向来疼爱豆豆,每每豆豆唤他,他都会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对着豆豆又亲又抱的,今日却表现得那般疏离,也难怪连豆豆都看出了不对劲了。 “是被人控制了。”百里墨宸缓缓开口,看向洛安安,“难道你们未曾发觉,方才与唐中天交谈那几个弟子有问题吗?” 闻言,洛安安看向百里墨宸,“有什么问题?”别是他装逼瞎说呢吧。 “方才那几个弟子,看似是唐中天在与他们商讨着什么,实则是他们在威胁唐中天。”话音落下,百里墨宸便看向韩越。 韩越当下便了然,起身道,“属下这就去追查。”说罢,便离开了大厅,飞身而去。 韩越身上还有些唐门的解药的,他去洛安安也是放心。 却略有不解的看向百里墨宸,“你又如何知道那几个弟子是再威胁唐中天?” “唇语。”百里墨宸道。 洛安安闻言挑眉,撇了撇嘴。 厉害了。 他居然还会读唇语。 “不过,唐中天是有何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被人威胁了居然也不下毒毒死对方。”这可是反常的很。 除非…… “除非他的毒根本对对方无用,又或者,是他中了别人的毒,却解不了。”百里墨宸打断了洛安安的思绪,也说出了洛安安想说的话。 可第一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很低。 唐中天是什么人,唐门门主,是这世上使毒用毒最厉害的人物,他若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这世上除了豆豆,还没有一个人能躲过他下的毒。 那么,相对来说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二条假设了。 唐门主自己中毒了,而这毒,他暂时还解不了! “若我估算的没错,唐门主前几日离开唐门之后唐门便已然悄悄易主,如今的唐门,早已不是唐门主说了算了。”百里墨宸继续说着他的看法。 方才唐门外把守的那些弟子就是很好的证明。 虽说是不信洛安安是唐门三娘,但言语里对唐门三娘跟唐门主的不屑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方才那几个弟子,我看着确实眼生,不过我一年多没回唐门了,有些生面孔倒也不奇怪。” 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金彦淮,“对了,你可知道青城派与无极宗的掌门是在何处被毒杀?”  “就在门中客房,两位掌门死后其余的门客都不敢再住下去,纷纷去了附近的客栈投宿,虽说都答应了过两日唐门主大寿当日再来贺寿,但两日后,八大门派的掌门就该到了,到时,只怕也不是贺寿那 么简单了。” “那你可知两位掌门的尸首现在何处?” 金彦淮闻言,摇了摇头,“当日两位掌门死后,众人就将矛头指向唐门主,事后唐门主便找我给你带信,至于两位掌门的尸首被弄去了何处,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就有些麻烦了。”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我原本还想着能够验个尸,好查到些蛛丝马迹呢。” “不麻烦。”百里墨宸突然开口。朝着一旁的殷澄殷昊示意。 二人会意,立刻起身告退。 这是去找尸首去了? 洛安安微愣,就听坐在自己对面的倪神医笑道,“没想到夫人还会验尸,厉害厉害。” 哪知洛安安一脸天真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呀。” “啊?可夫人方才……”方才不是她亲口说药验尸的嘛! “我不会,可是倪神医你会呀!”洛安安冲着倪神医一笑,笑得格外贱。 倪神医自然是不高兴了,“我不会!”他可是堂堂神医,是给活人治病的,可不是去伺候死人的! 洛安安自然料到了倪神医会不高兴,人家是神医,名声在外,自是高高在上,连活人都未必能高兴医治,怎么可能还会去查看死人呢! 不过,倪神医对人体熟悉的程度以及医术上的造诣,都使得他成为此次验尸的不二人选。 他不乐意也得乐意! 更何况,她还有杀手锏呢!  微叹了一口气,洛安安微微朝着百里墨宸转了身,双眼却并未看他,只盯着自己再桌面上来回滑动的手指,道,“既然倪神医不乐意,那我爷没有办法,等两位掌门的尸首找到了,救救我自个儿去验尸 吧,虽说过了这两日,尸首已是开始腐烂了,必定臭气熏天,说不定我一见到就得吐了,可为了找到真相,换唐门主一个清白,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就听百里墨宸沉声道,“不必,倪神医会乐意的。” 他一句话开口,倪神医顿时瞪大了双眼,气得胡子都要往上翘了! 就见百里墨宸一双眼淡漠的看向他,“您说是吧,倪神医。” 倪神医气愤得深呼吸着,恶狠狠的瞪了洛安安一眼之后才道,“是。”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俨然是不服气的很。 洛安安却是一点得意,先前是谁给她手腕上扎针报复她来着? 眼下这叫啥?  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两百四十章 唐门中人 说话间,一众弟子已是端着饭菜上来。 紧随其后的是唐中天的大弟子,唐钰。 见到洛安安,唐钰显得很热情,“原来是三娘回来了,怪不得师父命人准备了这一大桌子的好饭菜!” 唐钰比洛安安要年长几岁,在三年前唐门的那次内乱,唐钰力挺唐中天,在唐中天生死未卜之际,力挽狂澜,愣是替唐中天守住了这偌大的唐门,直到唐中天回来清理门户。 可以说,在那次的内乱中,唐钰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他对唐中天忠心不二。 见到唐钰,洛安安也笑了开来,“这般说话,就跟你师父没给你吃好喝好似得。” 闻言,唐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不过是说笑,也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三娘你还能回来。”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洛安安挑眉,“照你的意思,我该是死在路上的?”  “我看你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唐钰微微摇了摇头,透出几许无奈来,却又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过这几日,唐门中的确是死了好些人,青城派与无极宗的掌门不说,就连四师弟手下的几个弟子前几日 都失踪了。” “唐聪的弟子?”洛安安微微皱了眉。 是前几日在破庙内被她杀了的那几个? 原来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是唐聪的人。 如此看来,唐聪的嫌疑是最大的。 她凝思的表情惹了唐钰怀疑,“怎么,你莫不是见过那几个失踪的弟子?” “没有啊!”洛安安自然是要否认的,“我只是在想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的死,跟那几个失踪的弟子之间,会否有何联系。” 闻言,唐决轻叹了口气,淡淡摇头,“有没有关系不好说,可青城派与无极宗两位掌门死后嘴角含笑,尸首便是到今日都未有腐烂的迹象,甚至透着一股梅花香。” 唐决话说至此,洛安安便已是明白了。 死后嘴角含笑,尸身不腐,且透着梅花香。 那便是中了唐门的镇门之毒,梅花笑。 此毒唯有唐门历代的掌门才知如何炼制! 洛安安的眸心染上几分寒意,面色却是带着笑,看向唐钰,“怎么?连你也怀疑两位掌门是你师父杀的?” “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师父就算性格乖张霸道,也不至于杀了来给他贺寿的宾客不是?更何况,青城派与无极宗的掌门与师父乃是十多年的好友,师父又岂会杀了他们。” 唐钰身为唐中天的大弟子,自然是相信唐中天的。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哎呀,先不说这么多了,我都饿死了,一会儿吃过了饭,咱们就去验尸,对了,两位掌门的尸首现在何处?” “被官府拉走了。”唐钰的回答令在座众人都不由的面面相窥。 江湖中事,朝廷向来不管,就算是哪个门派被灭门了,也不见得会有官府的人前去收尸。 可这回两位掌门的尸首怎么会被官府给拉走了? 洛安安蹙眉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唐钰摇了摇头,“那日两位掌门死后不久,官府便来了人,非要将尸首带走调查,师父自然不肯,但四师弟劝师父顾全大局,莫要将事情闹大,这才放人的。” 又关唐聪的事! “那唐聪呢?”洛安安又问。 “这些日子一直与师父在一起,眼下倒是不知去哪儿了。”唐钰话说道这儿,不远处便跑来了一名弟子唤他,“师父!掌门喊你过去。” “哦,来了!”唐钰应声,便是冲着洛安安道,“那你们先吃着,一会儿我命人带你么去客房休息。”说罢,这才离去。 洛安安往自己嘴里塞了块肉,鼓着嘴嘟囔着,“如此看来,这个唐聪很有问题。” 闻言,其余几人都跟着点头,唯有百里墨宸淡然道,“前提是方才唐钰所言皆属实。” 听他这么说,洛安安三两下便将嘴里的肉给咬碎吞下,“你的意思是,方才唐钰是在撒谎?” 百里墨宸摇头,“是否是说了谎话,暂且不知,但仅凭他一人之言便断定唐聪的嫌疑,对唐聪并不公平。”  这话洛安安倒是赞同的,“不管怎样,眼下还是要先验尸才行,照方才唐钰所言,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两位掌门所中之毒,应该就是梅花笑,但还是要验过尸后才知道。只是如今尸首再官府那儿,如果想 去验尸,怕是会比较麻烦。” “官府那儿,到时能让隋扬帮忙。”百里墨宸道。 洛安安却摇了摇头,“不行,等通知了隋扬,再等隋扬的命令下来,又得拖上几日,到时八大门派都来了不说,就怕这几日间,凶手会毁尸灭迹。” “那你想如何?”百里墨宸问。 洛安安撇了撇嘴,“还没想到,吃过了饭去看看再说。”说罢,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吃饱了才有力气验尸不是。 待吃过了饭,洛安安一行人准备前往官府,哪知还未出门,唐门外便被堵上了一群人。 正是青城派与无极宗的弟子! 师父被杀,身为门中弟子,自然是要来讨公道的了! 门外一阵吵吵嚷嚷,眼看着那两派弟子就要杀进唐门,唐钰适时出现。 “诸位,诸位,在下唐钰,见过诸位英雄好汉。”唐钰上前,拱手行礼,气宇不凡,一股子大家之风。 见到唐钰,那两派弟子并不给面子,只喝道,“速将唐中天交出来!否则我等今日就血洗唐门!” “是!血洗唐门!”一人怒喝,百人应声。  洛安安等人只在不远处观望着,并无插手此事之意,就听唐钰道,“在下知晓诸位心中之愤怒,两位掌门死在唐门之中,唐门定有推脱不掉的责任,可是各位,若人当真是我门主所杀,你们觉得,他会让两位掌门死在咱们门中吗?两位掌门之死疑点重重,如今尸首已是被官府收去,不如诸位再等上两日,待八大门派的掌门到齐了,定会查清此事,还大家一个公道。”唐钰说到这儿,看向两派为首的弟子 ,“诸位不会连八大门派的掌门都不信吧?” 他先搬出官府,是告知青城派与无极宗的弟子,此事并非是单纯的江湖之争。 后搬出八大门派的掌门是用来压住那两派弟子,此事自会有人做主,想要唐中天的性命,还轮不到他们。 江湖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在八大门派的眼里,青城派,无极宗,甚至唐门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派,吹口气就能灭门的那种。 但他们自诩为名门正派,自然不会随意去灭别人满门,偶尔显得无聊就出来主持主持江湖正以,所以此时唐钰搬出八大门派来,的确是能震慑住青城派与无极宗的。 “诸位,不如今日就先在唐门住下,待八大门派的掌门到齐了,咱们再深究此事。”唐钰提议道。 但不意外的,青城派与无极宗的弟子皆是对此嗤之以鼻。 “哼,住在你们唐门,是嫌命长嘛!” “就是!毒死了我们掌门,还想杀了我们灭口是吗!” “既然八大掌门会来,那我等取唐中天狗命也不在这一时,先去附近的镇子里住下,待八大掌门来了,再前来与你们讨公道!” “对!” 人群嚷嚷着,渐渐散了。 唐钰一直在门外相送,直到将人都送走了才算是松了口气,正要回去,转过身来却见洛安安等人站在不远处,于是扬声笑道,“好你个三娘,看着我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人,你也不来帮个忙!” “我看你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哪里是需要帮忙的样子。”洛安安也打趣道。 唐钰无奈摇头,“你们这是要出去?” “恩。”洛安安点头,“豆豆想吃糖葫芦,我带他上街去买,顺道带我这些朋友到处走走看看。” 在还未确定到底谁才是坏人之前,洛安安可不想让除了他们几个以外的人知道,她们这是要去验尸。 唐钰点了点头,“那早些回来,如今身为唐门的人可不太安全。” 毕竟有唐门弟子失踪的例子在前。 “放心吧。”洛安安很是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们去去就回。哦,对了,门主呢?” 她看似随意的一问,却是染着几分打探的意思。 唐中天离开后便一直未曾出现过,期间也只是让别的弟子前来找唐钰,未免有些奇怪。 不过唐钰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模样,“师父正在炼药,三娘找师父有事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唤一声。” “不用不用,我不过随口一问。”洛安安摆了摆手,“我还赶着去给豆豆买糖葫芦呢!走了啊!” 闻言,唐钰这才点了点头,目送着洛安安一行人离开。 “你觉得他表现如何?”洛安安并未回头,低声问着身旁的百里墨宸。 百里墨宸亦是目视前方,“从容不迫,毫无破绽。” “呵。”洛安安淡淡一笑,“可问题就在于,太过从容不迫了,是吧?”  闻言,百里墨宸垂眸看了洛安安一眼,心照不宣。 第两百四十一章 验尸 唐门位于黎山之上,山下便是黎山镇。 洛安安一行人下了山后,便分成了两路。 金彦淮与封谨颜跟铃儿带着豆豆去买糖葫芦,到处玩儿去,而洛安安跟百里墨宸还有倪神医则直接去了衙门。 可还未等三人前往衙门,就见殷澄殷昊急急赶来,拱手行礼,“爷,夫人。” “打探清楚了?”百里墨宸问。 二人点头,就听殷澄道,“属下打探到,被官府拉走的尸体原本理应存放在义庄的,可这次,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的尸首却被拉回了衙门。” “直接被拉回了衙门?”洛安安觉得甚为惊奇,就见二人点头,殷昊补充道,“衙门为此特意空出了一间房,更是派了人日夜看守,可以说是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 “守卫如此森严,看来两位掌门的死并不简单。”百里墨宸淡然总结。 洛安安咬了咬唇,“越不简单就越要查,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想办法进去。” “唉……这话呢是说得简单。”倪神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满脸笑意,“做起来可就难咯!” 而且,他还挺希望这事儿难上加难的。 毕竟,他可不想去碰尸体! 洛安安瞪了倪神医一眼,却听着不远处有神棍在吆喝着,“测字看运,摸骨算命,不准不要钱咧!” 如此吆喝了几声,果真就有人上去询问。 这些古人啊,就是迷信! 不过……她或许能好好利用古人的这个迷信呢! 眸光一闪,俨然是想到了主意。 一个时辰后。 百里墨宸冷着一张脸站在衙门外,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不为别的,只因此时此刻,他身上所穿的,正是之前再街上叫喊的那个神棍的道服! 一旁,洛安安穿着一身小厮的衣衫,举着神算子的招牌,轻轻用手肘推了推他,压低了声道,“喂,你别一副老大难的样子好不好,你如今的身份是茅山道士,不是地狱阎王,我拜托你装得像一点!” “不满意可找旁人来。”百里墨宸阴沉着脸,语气也显得冲了些。 洛安安撇了撇嘴,想着今日这茅山道士的身份恐怕只有武艺高超的他能来扮演,这才妥协道,“好好好,随你高兴,不过一会儿你别说话,听我的,见机行事啊!” 她话音落下,就见县衙的门开了。 有个官老爷模样的人被一群认簇拥着走了出来,打算坐上早已等候在旁的轿子。 见状,洛安安忙推了百里墨宸两下,百里墨宸心中无奈,暗暗出手。 隔空一掌,掌风掀起了轿帘,只让那官老爷觉得一阵阴凉。 洛安安适时大叫,“哇,师父,你看这里阴风阵阵,邪的很哦!明明应该是正气满堂的县衙,怎么就跟停了尸首的义庄似得,奇怪,真是奇怪!” 她的声音自然惹来了县太爷的注意,想起方才那一阵凉风还有衙门内停着的那两具尸首,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向手下的人示意。 当下便有衙役前来,将洛安安跟百里墨宸请了过去。 洛安安心中自然是窃喜不已。 这都能上当,太好骗了也! 百里墨宸倒是面不改色,缓步朝着那县太爷走去。 他身形本就高大,比起那瘦小的县太爷来更是显出几分高不可攀的感觉来。 加上那一身道袍,无端端便多出些仙气来。 只让那县太爷都不得不对他恭敬起来,“不知道长尊姓大名啊?” “我师父无名无姓,游历人间,降魔除妖,今日乃是循着阴气而来。” 百里墨宸样子再好,那也只是装装样子,招摇撞骗的事儿,还得洛安安出马,只见她一本正经道,“若是我师父算得没错,这衙门里停着两具尸首,死了多日却毫无半点腐坏的迹象吧?” 闻言,那县太爷一愣,与身旁的几名衙役相视一眼,这才道,“确是有两具尸体,但不腐坏是因为这两具尸体乃是中毒而亡,此毒能使尸身不坏。” “县太爷最近可与什么人结了仇怨吗?”洛安安问。 县太爷摇了摇头,“没有啊,小道长为何这么问?”  “死而不腐是为僵,衙门乃是集人间正气之所,两具僵尸躺在衙门里,除了能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外,还能吸收人间之气,加快尸变的速度,那人却告诉您那两具僵尸是中毒所致,呵呵呵,这 世上,有什么毒是能让人尸身不腐的呀?” 洛安安这一派胡言乱语,却是说得头头是道,便是连百里墨宸都不由的对她刮目相看。 若不是机缘巧合,她成了唐门三娘,或许靠着这一副伶牙俐齿,招摇撞骗的功夫,也能做一名很出色的神棍的。 这一番话,也令县太爷心头一惊,但他终究是不如普通老百姓那般好骗,扯着嘴角笑道,“僵尸?呵呵,那不过是说书先生用来吓唬小孩子的。” “既然县太爷如此认为的,那我跟我师父就先走了。”洛安安说着,便看向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百里墨宸,“师父,要不我们明日一早再来收尸?” “好。”百里墨宸淡淡的应了一个字,却是让县太爷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什,什么收尸啊?” “我师父算到今晚那两具尸体就会尸变,到时这县衙上下只怕是……唉……”洛安安说罢,便是长叹了口气,低头摇着,眼角却是瞥向衙门内。 奇怪,怎么还没动静? 正想着,就见两名衙役急匆匆的从衙门内跑了出来,“老,老爷,不好了!尸体,尸体突然坐起来了!” 哈!时机刚刚好! 看来倪神医的手法还不错,飞针刺穴,刺激尸体的神经反射,使死尸坐起。 那衙役的话,俨然是吓了县太爷一跳,就见那衙役冲了出来,一眼看见了身穿道服的百里墨宸,便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长,道长救命!快随我等去看看吧!” 哪知那衙役话音刚落,便听县太爷一声厉喝,“不行!少傅说过,那两具尸首决不能有旁人接触!” “老爷!可是现在,尸,尸变了!”衙役已是一副哭腔。 而百里墨宸与洛安安不由的互看了一眼。 少傅? 看来此事,与朝廷之间的联系,还不小呐! 眼见着县太爷一时没了主意,洛安安便道,“不用急,现在青天白日的,那两具僵尸不敢出来作乱,但等日头一落,只怕今日诸位都难逃性命了。”  闻言,那亲眼见到尸体坐起的两名衙役真的是被吓哭了,连连抹泪,“我,我不干了,我要回家!”说着便要走,却被洛安安一把拉住,“不行不行,你不能走,那两具僵尸已经闻到了你们的人气,认得 你们,你们若是回去会连累家人的!” 这一吓唬,两名衙役直接瘫倒在地,连声呢喃,“那完了……完了……” 这胆子,恐怕比蚂蚁的大不了多少吧?  洛安安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县太爷,“您也别回去了,免得祸及家人。明早我与师父再来收尸。师父,咱们走吧。”洛安安说着,拉着百里墨宸就要走,而这一次,县太爷一把将二人拦住,“不,不,还 是请道长去看看吧。” 百里墨宸冷冷的看了那县太爷一眼,这才道,“带路。” 县太爷忙让人带路,没多久便来到了停放着两位掌门尸首的停尸房。 透过半开的窗户,只见两位掌门的尸身坐着,乍一看还真的挺吓人的,也难怪方才那两名衙役都被吓哭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又不由的四下看了眼,眼角瞥见了藏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的倪神医,于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从怀里拿出了早已剪好的纸人,不着痕迹的抹上些磷粉,将那纸人往倪神医所在的树上一 抛。 纸人高高飞起,而后瞬间自燃,化为灰烬,倪神医瞧准了时机从树上落下,惊了众人一跳。 “这,这是……” “不必慌,这是我师父请来的仙人,是要与我们一起进去对付那两具僵尸的。”洛安安煞有其事的说着,率先上前开了门。 百里墨宸与倪神医先后进入,那县太爷看着也要跟上,却被洛安安拦在了门外,“怎么?县太爷这是想寻死?” “不,不,呵呵……”县太爷往后退了一步,洛安安便关上了房门,于是他又凑到那半开的窗户那去看。 哪知那窗户也被洛安安关上了,临了还加上一句,“切莫开窗,否则泄了灵气,尔等都得死。” 一句吓唬,让屋外的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爷不敢去碰门窗半分。 门外的众人一个个被吓得脸色苍白,可门内的倪神医与洛安安都已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若不是捂着嘴,只怕真的会笑出声来! “别笑了,验尸要紧。”百里墨宸沉眉道。 洛安安跟倪神医这才点了点头,上前将两具尸首放平了,这才开始检查起来。 如唐钰所说的一般,两位掌门虽已死了几日,可尸体并未有半分腐臭味,反倒染着淡淡的梅花香,看上去,果真像是中了梅花笑似得。 尸体也无任何外伤,就连内伤的痕迹都没有,唇色黑紫,的确是中毒而亡的。 倪神医翻查了两具尸体好一会儿都未能寻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难不成,两位掌门当真是死于梅花笑之毒?  却在这时,百里墨宸的视线落在两具尸体的腰间,“这是香囊?”说着,伸手摘下香囊放在鼻尖一嗅,“梅花香……” 第两百四十二章 大发现 听得百里墨宸所言,洛安安也将另一只香囊摘下,放于鼻尖。 “真是梅花香!” 低声惊呼,洛安安眉心紧蹙,“原来尸体上的香味是源于此而并非是梅花笑之毒,那,为何这两具尸体毫无腐败之迹象呢?” 据她所知,世间之毒,唯有梅花笑能令尸身不腐。  洛安安的疑问似乎是提醒了倪神医,只见他仿若是想到了什么,忙招呼着两人帮忙,将尸体翻了个身,探手摸索着尸体的背脊与四肢,随后眸光一闪,又如此去细细摸索了另一具尸体的背脊与四肢,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怎么了?”洛安安忙问,就见倪神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笑道,“人未死,又岂会腐烂呢?” “……”洛安安懵了。 看着眼前两位掌门的尸体,不由的眨了眨眼,“你说他们俩,没死?” 不可能啊! 尸体虽没有腐烂,但已是冰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体温! 若这样都不算是死了,那要如何才算?  而倪神医则很是自信的点了点头,“对,没死,只是被人用内力封住了奇经八脉,使其呼吸脉搏均变得极其缓慢细弱,以至于旁人根本观察不到,加上不知被下了什么毒,指使眼圈与唇色发黑,露出十 足的中毒而死之象,令旁人只以为人死了,实则,两位掌门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能听到你我如今的谈话。” 洛安安瞪大了双眼,惊讶得说不上话来。 但她理解了倪神医所言,两位掌门如今的状态,就好似是一条鱼被放在了0°保鲜的状态,你以为这鱼肯定是死得透透了,哪知放到了水里,还活蹦乱跳的! 甚至,还能听到她们此刻在说什么……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有立即捂住了嘴,“这,这,这两位掌门,听得到咱们如今的谈话?” 倪神医点头,“不但咱们的谈话两位掌门清楚,就连凶手说了些什么,两位掌门也听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等两位掌门醒过来,那真正的凶手是谁大家便都能知道了。 却听洛安安接着道,“那,那咱们方才做了什么,两位掌门也知道咯?” “没错。” “……”这就很尴尬了!  为了验尸,洛安安方才不等倪神医跟百里墨宸动手,就啪啪啪的三两下就扒光了两位掌门的衣服,后来扯下香囊,倪神医翻动尸体探手而下时,她又啪啪啪的三两下就扒光了两位掌门的裤子,如今两 位掌门乃是光不溜秋的躺在那! 你们还别说,两位掌门虽是习武之人,脸上皮肤粗糙黝黑,身上还挺白的! 啊呸!现在不是夸这个的时候! 洛安安轻咳了一声,伸手拿过一旁的衣物,盖在了两位掌门的重点部位,“内什么,两位掌门多担待,晚辈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事态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呵呵,呵呵……” 干巴巴的两声笑,只把一旁的百里墨宸给逗得快憋不住了。 轻咳了一声方道,“你是为了找出真相,两位掌门定不会与你计较,若非我等来验尸,也不会发现两位掌门还活着。” 洛安安觉得百里墨宸此言说得非常之有道理。 如果他们没有发现两位掌门还活着,说不定几日之后两位掌门就该被放进棺材里去活埋了! 这么说起来,两位掌门不但不应该怪她冒犯,还得多谢她的救命之恩才对!  如此想着,她心里的压力才算是稍稍松懈下来,舒了口气,道,“其实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倪神医,若非他医术高明,三两下便摸出了两位掌门是奇经八脉被封,其实还活着,只怕两位掌门今日不死也 死了。” 倪神医被洛安安夸得很是受用,但听洛安安后面那话便疑惑道,“夫人何出此言?”  “哦,我原本还想着若是两位掌门的尸首上查不出什么线索来的话,就剖开了肚子看看两位掌门的胃里可留有残留的毒药,也好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于梅花笑之毒。”她说着,拿出藏在袖间的匕首,“ 这匕首可是唐中天送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你们说,若是这一刀下去,两位掌门可不就是回天乏术了嘛!哎?两位掌门怎么出汗了?”衣服都脱光了还这么热啊? 百里墨宸微微沉了眉,“安安,将匕首放起来,你吓到两位掌门了。” “……”洛安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位掌门不是热出汗,而是吓出一声冷汗了! 连连哦了两声,将匕首藏起,不忘冲着两位掌门道,“两位掌门不用怕,我匕首已经放起来了,你们放心!” 说罢,便又看向倪神医,“那,两位掌门被封的奇经八脉,您有法子解吗?” “法子是有,但老夫怕是内力不够,还需爷出手。” 他知晓如何解穴,但能凭内力封住两位掌门奇经八脉的人必定内力高深。 要破解对方的内力,自然是需要一位同样内力深厚之人,否则两位掌门的奇经八脉解不了不说,解穴之人还容易被内力反噬,走火入魔。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看向百里墨宸。 百里墨宸亦是点头,“解穴没问题,但眼下并非好时机。” 如今屋外还有一堆人等着,若是两位掌门在此时复活,必定会惊动屋外的那些人。 这件事还联系着孤竹国朝廷上的少傅,而且他们还不知道,那少傅之上可还有比他更大的官,所以眼下行事,得小心为上。 百里墨宸言之有理,洛安安也表示赞同,“那咱们先回去,再找个时机来替两位掌门解穴。” 洛安安说着,便要离去,哪知百里墨宸却将她唤住,“你去哪儿?” “先回去晚点再来啊!”方才不是说了吗? “就这么走了?”百里墨宸挑眉。 洛安安微愣,“那还要干嘛?跳个舞再走?”这人是不是莫名其妙啊! 百里墨宸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给两位掌门穿戴好。” 她方才给人扒衣服的时候动作之迅猛,自然也该负责给人穿戴好的不是? 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哦哦,应该的,应该的。”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位掌门穿衣,但比起扒衣服来,穿衣服可就显得难度很高了。 洛安安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给青城派的掌门穿好衣服,正要继续穿裤子,却被百里墨宸一把往后拉去。“行了,你去旁边等着吧。” 原本是想给她个教训,好叫她以后做事不要这般毛躁。 哪知方才看她那一双手青城派掌门的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着实叫人看着难受。 果然还是忍受不了她帮别的男人穿衣裤! 洛安安乐得清闲,去了一旁,看着百里墨宸跟倪神医二人动手将两位掌门穿戴整齐。 这才开了门,三人走出了屋外。 门外的县太爷跟一群衙役都掩不住好奇心往门内张望,只瞧见原本坐起的两具尸体此刻已是躺的好好的,这才忍不住问道,“道长,这,怎么样了?”  百里墨宸自然是不会理会他们的,洛安安便轻咳了一声,道,“这两具尸体已是吸收了太多的人气,我师父虽已用功力镇压,确保其这几日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但尔等还是要小心为上,平日里要将此屋 门窗紧闭,不得被旁人出入,在泄露了人气给他们,最好是看守的人都药离此物四五米远,隔绝人气,待我师父回去休养几日,再来将这俩尸收服。”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奈何人家县太爷深信不疑呀! 连连点头,招呼着四周的衙役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此,洛安安表示很满意,“切记,在我师父来之前,不可让任何人进入此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要确保在他们来帮两位掌门解开被封的奇经八脉之前,不会有人擅闯,做些伤害两位掌门的事来。 那县太爷被洛安安吓得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等定会好好看守此处,不被旁人闯入!” “恩,那就好,师父,咱们回去吧。”洛安安说罢,便冲着百里墨宸一笑,而后又冲着倪神医道,“恭送仙人。” 在这些人面前,倪神医的身份是百里墨宸请来的仙人来着。 倪神医自当会意,提起轻功一个飞跃便没了人影,当真就好似是仙人回了天庭似得。 世人都说倪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没点真功夫怎么行! 而倪神医这一走,众人只将百里墨宸当做了上仙似的对待,各个躬身相送,一直将二人送出了县衙外才算罢休。 二人离开后,兜转了一圈,才与殷澄殷昊汇合,寻了无人处换回了自己的衣衫。 “接下去,要如何?”洛安安问道。 “先回唐门,将唐门主身上的秘密给弄清楚。”事情,总该一样一样的来查。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两位掌门还活着,凶手已是呼之欲出,那当务之急是要去找唐中天,弄清楚他究竟是为何被人控制。 第两百四十三章 生变 折腾了这么久,众人回到唐门时,已是入夜时分。 唐中天仍是不见踪影,迎接众人的,还是唐钰。 “三娘回来啦!”唐钰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吃过了吗?没吃我让门里的弟子弄些吃的去。” “这么晚回来,那自然是再山下吃过了。”洛安安笑道,“怎么?你师父还在研究毒药呢?” “是啊!今日都泡在密室里一整日了,也不知是被哪个毒给迷上了!”唐钰说着,微微摇了摇头,透出几分无奈来。 “这样啊……”洛安安若有所思般微微点了点头,“走,我与你一块儿去看看你师父!”说罢,便将豆豆交给了一旁的百里墨宸,“我去去就来。” “好。”百里墨宸淡然应声,眼角不着痕迹的瞥向不远处的树梢。 他这是在与暗卫示意,去保护洛安安。 哪知豆豆却拉住了洛安安的衣角,“娘,豆豆也要去看爷爷!” 洛安安微微一愣,唐中天今日对待豆豆的态度很不同,像是刻意疏远,按理说,为了豆豆好,那就应该是接着疏远下去的。 可眼下,当着唐钰的面,豆豆要见唐中天,洛安安是万万没有理由拒绝的,否则会引人怀疑。 若是唐钰心怀不轨,只怕是小小的举动便会打草惊蛇。 于是,洛安安只好答应,“那好吧,你与娘一块儿去,可一会儿不许跟你爷爷闹啊!” “好!”豆豆欢快应声,这才跟着洛安安与唐钰一块儿离去。 走了没多久,也不知是不是想找个话题,唐钰忽然开口,“我倒是一开始就想问了,方才那位气宇不凡的公子与三娘你是何关系?” “怎么突然就八卦上了?”洛安安挑眉看他,还未等他回答,就听豆豆奶声奶气道,“那是我爹爹!”语气可以说是很自豪了。 唐钰大惊,“那是豆豆的生父,怪不得,眉宇间的确是有几分像!” 洛安安没理他,却听他接着道,“只是没想到,豆豆的生父居然会是蜀香楼的楼主。可笑江湖中人都还在传言蜀香楼楼主是位女子呢!” 哪知洛安安撇了撇嘴,“不可笑啊,前些年蜀香楼的楼主的确是位女子来着。” 她话音落下,唐钰便疑惑的看着的她,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摆出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是你?” 洛安安只冲他挑了挑眉,没再继续回答。 毕竟装逼也得有个分寸尺度不是! 而唐钰却只当洛安安是默认了,不由的连连惊呼,“看来三娘您是真人不露相啊!莫非三娘却您早已知道师父有难才会特意出手搭救?” 他这言下之意,是说洛安安接近唐中天是有目的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一声冷笑,淡淡摇头。 随他怎么去想吧,她自是懒得解释,等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了,她就继续带着豆豆浪迹天涯,才不理会那些恩恩怨怨呢! 洛安安不回答,唐钰自然不好再追问,继续在前面带路。 看着唐钰的背影,洛安安忽然开口问道,“唐钰,你师父回来这些日子,你都没有觉得他哪里不同吗?” 她与唐中天相识不过短短三年,有所接触的时间加起来或许都不超过一年,金彦淮夫妇二人与唐中天接触的时间比她更短,可今日一见,就连金彦淮跟封谨颜都看出了唐中天的不对劲。 那么,身为唐中天的大弟子,唐钰当真一点都没有发现唐中天的不妥吗? 闻言,唐钰停了脚步。 洛安安也拉着豆豆停下,甚至往后微微退了一步,染上了几分戒备之意。 只见唐钰慢慢转过身来,眉心微蹙,“三娘若不说,我也不知从何问起,可既然眼下三娘问了,那有一事,我便不得不问。”  洛安安微微歪了歪脑袋,示意唐钰接着说下去,只见他沉了口气才道,“当日金兄夫妇二人前来,说三娘你在途中被人追杀,师父连夜赶往,回来之后便是一副性情大变的模样,敢问三娘,师父去找你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般质问,令洛安安挑眉,“怎么,你是在怀疑我害了门主?” “说不上是怀疑。”唐钰微叹了口气,“可今日我听门中弟子说,师父对豆豆的态度很冷淡。”若是以往,师父可是恨不得让豆豆没日没夜的骑在他脖子上的。 面对唐钰的怀疑与质问,洛安安却是淡然一笑,“照你所言,我的确是有很大的嫌疑,可对我而言,唐钰,你的嫌疑也不小。”  闻言,唐钰微微凝眉,就听洛安安笑道,“今日我们到达唐门,除了一开始见到你师父一眼,之后便一直都是你在处理门中之事,关于唐聪的事也都是你的一家之言,而更重要的是,唐聪现在人在何处 ?”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豆豆往自己的身后拉。 这样的举动是很明确的在告诉唐钰,她怀疑他,并且在戒备着他! 唐钰的眸心,闪过几分无法打量的情绪,而就在此时,一阵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平地一声雷,只让洛安安下意识的回过身去抱紧了豆豆。 等爆炸声过去,洛安安才愣愣的看向唐钰。 只见唐钰此刻也是一副惊讶的神色,随后却反应过来,“是从师父的密室里传来的!”说罢,便立刻朝着密室的方向跑去。 洛安安大惊,拉着豆豆一路跟了过去。 等他们急匆匆的跑到唐中天的密室前时,只见唐中天所住的院子已然被夷为平地,而藏在卧房里的那间密室此刻也都被大石掩埋。 “师父!”唐钰一声就惊呼,直冲废墟,双手不停的刨挖着,一声声的哭喊着,“师父!师父!” 洛安安也慌了,松开了豆豆的手,冲上去与唐钰一块儿刨挖起来。 好端端的密室,怎么会突然爆炸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是将整个院子都夷为平地! 唐中天!你个老东西!你到底是被什么人给威胁了!到底他们是威胁了你什么!这些问题她都还没有弄清楚,你不许死知不知道!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洛安安死死的咬着唇,拼命的挖着。 就连豆豆都冲了过来,用那双小小的手去跟那些比他整个人都还要大的石块做斗争。 而这惊天的爆炸声,也引来了门中的其余人。 包括百里墨宸等人。 看到眼前的情景,大家心里都有疑惑,但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 于是乎大家齐齐动手,很快便找到了被巨石所压的唐中天。 此时的唐中天,满身满脸的血迹,全身都是灰扑扑的,鲜血与尘埃融合,令人更加无法分辨他的口鼻。 “倪神医!快来!”洛安安一声惊呼,倪神医立刻冲了过来,着手检查唐中天的伤势,可唐中天突然一把抓住了倪神医的手。 “不,不……”张嘴说了两个字,却是吐出了好几口的鲜血。 洛安安跪坐在一旁,没了分寸,只一个劲的安慰,“老头,没事的,这是倪神医,能起死回春,你三年前遇到我捡回一命,今日我在,你也不会有事的!” “不……”唐中天只重复着着一个字,口中大量的血块涌出,直叫人看得无比心慌。 他这是再拒绝,拒绝倪神医的救治。 豆豆也在此时扑了过来,跪在唐中天身边一个劲的哭着,“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别丢下豆豆,你还要教豆豆烤鱼呢,豆豆还没学会呢,爷爷,你起来啊,呜呜呜……” 似乎是终究不忍心豆豆哭泣,唐中天缓缓伸手,轻抚豆豆的脸颊,想要将豆豆的眼泪抹去,却只是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抹血痕。 而后,那只手无力垂下,再也举不起来了。 “爷爷!!” “师父!!” 一时间,悲鸣四起,洛安安抱着豆豆,亦是泣不成声。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之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也不知这么哭了多久,唐中天的尸体被门中弟子敛起,他们要为唐中天洗漱干净,再换身干净的衣衫。 封谨颜哭了一阵才上前来将豆豆抱了过去,而百里墨宸爷上前扶起洛安安,搂在怀中。 隔着衣衫,他能感受到她的泪是那般炙热而悲伤。 可眼下,并不是悲悯的时候啊…… “安安,这院子四处都有硫磺。”而硫磺,是火药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话音落下,能清楚的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子微微一僵。 院子四处都有硫磺,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埋下火药,将这个院子夷为平地的人,是想毁灭这院子里的东西。 而方才唐中天拒绝倪神医的救治,那便是很有可能将此处夷为平地的人,就是唐中天自己! 那么,他想毁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何他宁可死也不愿与她说清楚,他到底是在惧怕些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在洛安安的心口处萦绕开来,眼泪渐渐止住。  眼下,不是哭的时候,她要查清楚这一切,要让那些藏在幕后的黑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两百四十四章 神秘玉坠 这一夜,注定无眠。 洛安安抱着豆豆躺在床上,今日豆豆亲眼见到了唐中天死亡的惨状,小小的心里遭受了不小的伤害,唯有洛安安抱着才能安静下来,不哭不闹。 就在洛安安以为豆豆睡着了时,却听豆豆突然开口,“娘,爷爷给了我一样东西。” 洛安安并未放在心上,便是随口问道,“哦?爷爷给了豆豆什么好东西呀?” “是半块玉佩。”豆豆说着,一直紧握的小手便再洛安安的面前缓缓打开。 接着屋内昏暗的烛光,那只小手里,果然有半块玉佩! 其实说是玉佩,倒不如说更像是吊坠,并不大,以至于豆豆的小手都能够给它藏严实了。 “这是你爷爷什么时候给你的?”洛安安皱起眉来,直觉告诉她,这半块玉坠并不简单。 豆豆小声道,“就是刚刚,爷爷走的时候……”想起唐中天离世的场景,豆豆的双眼便又红了。 洛安安便有赶忙将豆豆抱进了怀里,柔声安慰,心中却想着豆豆的话。 那时,她并未看见唐中天有任何给豆豆东西的举动啊! 难不成,是唐中天抚摸过豆豆的脸,手无力垂下之后才塞进了豆豆的手里的? 这半块玉坠,到底是有何贵重之处,竟是令唐中天濒死之际都要交给豆豆? 还有,为何他宁可给豆豆,也不给他的大弟子唐钰? 洛安安忽然觉得,谜团越来越多了。 …… 唐中天意外身亡的事很快便传了出去,第二日一早,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人便都赶来了。 唐钰似乎是因为唐中天意外身亡的事而无心去应付那两派的人。 待洛安安一早便来到灵堂时,灵堂里一片嘈乱。 唐钰披麻戴孝的跪在一旁,神色悲凉的烧着纸钱,而青城派与无极宗的弟子们则在一旁叫嚣着。 “不要以为人死了,该给咱们的公道就不给了,你们唐门主过世那是意外,可咱们的掌门是死在你们唐门,这个公道,可不能因为你们唐门主过世就算了!” “就是,别以为青城派与咱们无极宗是江湖上的小门小派你们就能目中无人,今日这公道,我们要定了!” 唐钰跪在一旁,看着并不言语,可那微微颤抖的手已然显出他的愤怒。 这是在他师父的灵前,他不想惹事,可这群人,实在欺人太甚! 就在他将怒之时,有人比他先开了口。 是洛安安。 “哟,青城派与无极宗如今真是好大的阵势,居然敢到我唐门门主的灵堂上来闹了。”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缓步上前,面无表情,一双眼一一扫过众人,眸光透着寒意。 见到洛安安,一直跪地的唐钰才站了起来,冲着众人道,“这位乃是我师父的救命恩人,唐门三娘。” 话音落下,瞬间议论纷纷。 “原来这位就是唐门三娘。” “唐门三娘原来这么年轻啊……” “看上去不像是好惹的啊!” 洛安安只当做没有听见他们的议论,径自行至青城派与无极宗那两名刚刚还在叫嚣的弟子面前,微微一笑,“听说二位今日是要来讨公道?” “是,是啊!我们两派的掌门死在你们唐门,难道你们不用给我们一个公道吗!” 不论是唐门三娘在江湖中被传得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还是此时此刻洛安安所表现出来的气场,都让他们略有胆寒。 “哦。”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就来我门主的灵堂上讨公道?”她声音不大,甚至透着几分女儿娇柔,偏偏此刻配合着她笑里藏刀般的表情,叫人一时不敢应声。 洛安安又上前逼近一步,“你们说,是因为唐钰对你们太客气了,还是你们以为唐门主一走,我唐门就没人了,恩?” 最后那一个‘恩’透出无限杀意。 那两名弟子慌忙拱手后退一步,眼眸低垂道,“我等不敢。” “不敢就好,今日你们来,若是来悼念我门主的,我唐门欢迎,可若是讨什么公道,找什么麻烦的,我就让二位知道知道,唐门是以何立足于江湖的。” 以何立足于江湖? 自然是毒啊! 唐门的毒,各种各样,千奇百怪,下毒的手法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就算今日是八大门派的掌门在此,听到洛安安这一番话都会畏敬三分,更何况,青城派与无极宗,只是两个小门派。 当下,那二人便面面相窥,也是壮着胆子才道,“我们的掌门死在唐门,我等身为门中弟子,决不能给凶手下跪磕头,还请唐三娘见谅。” “呵。”洛安安一声冷笑,猛一抬手,只让那二人连连后退了两步。 以为洛安安是要动手了,哪知她只是伸手指向门口,嘴角噙着嘲讽的笑,“门在那儿,恕不远送。” 她这算是下了逐客令,那两派弟子自然也无面目再待下去,行礼告辞。 待人都走后,洛安安才转身行至那口棺材旁。 衣衫已经换过,就连发髻都重新梳过了,人显得很精神。 身上应该是抹了唐门特质的毒粉,能够减缓尸首的腐烂程度,以至于过了一夜看去,唐中天都只是像是睡着了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移开了目光,眼圈已是微红。 唐钰看在眼里,低声道了句,“节哀。” 洛安安微微点头,视线扫了眼堂内众人。 除了百里墨宸他们正在行礼上香之外,就只有一些小辈的弟子在。 “唐聪呢?”之前一直不见踪影也就算了,如今唐中天过世,就连青城派跟无极宗的人一早就来了,为何唐聪仍是不见踪影? 就见唐钰微微吸了口气,道,“四师弟与五师弟一起去找之前失踪的那几名弟子了,昨日我已派人去通知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闻言,洛安安微微皱眉,“五师弟?” 在她的印象里,唐中天只收了四名弟子,其中老二跟老三在三年前的那场内乱之后就被唐中天给清理掉了。 只剩下了大弟子唐钰跟四弟子唐聪。 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老五? “五师弟名为唐恒,乃是师父半年前才收进门的。”唐钰道。  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原来是半年前才新收的弟子,怪不得她不知道,可唐中天不收徒已经很久,便是连她与唐中天都不是以师徒相称,近几年要入唐门的弟子大多都白再来唐钰跟唐聪手底下,那么 这个‘五师弟’到底是有何过人之处,能让唐中天破例收徒? 不等洛安安细想,便听堂外一阵哀嚎声传来。 “师父!师父!”哭喊间,便有一名帅气的小伙儿冲了进来,径自跪在灵前。 看样子,这就是唐中天的五徒弟,唐恒了。 “师父!徒儿不孝,徒儿来晚了,师父……”跪在灵前的唐恒泣不成声,也感染着周围的人忍不住悄悄抹泪。  紧接着,唐聪也冲了进来,与唐恒不一样,他率先冲到了棺材那儿,死死的盯着棺材里的唐中天看了好一会儿才仿若是接受了事实一般,猛的转头看向唐钰,“怎么会这样?我走时师父还好好的,怎么 会弄成这样!” 唐钰顿时红了眼眶,“昨晚,师父的密室不知何故突然爆炸……”  “突然爆炸?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爆炸!”唐聪性格火爆,此刻自然是收敛不起,“唐钰!我跟五师弟出外寻找失踪弟子,临行前千叮万嘱要你好好照顾师父,你怎么就将师父照顾成这幅模样了!你还我师 父!你将师父还我!” 唐聪喝吧,便是朝着唐钰挥了拳出去,唐钰也不避让,就这么生生受了唐聪一拳,摔倒在地。 “是,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看好师父,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好了!” 纵然稳重如唐钰,此时因为唐中天的死似乎也已经近乎崩溃。 眼看灵堂内就要乱作一团,洛安安一声厉喝,“够了!这般吵吵闹闹的,是担心你们师父死得不够惨,要在他灵前再添些乱是不是!” 这一喝,终于让唐聪跟唐钰都安静下来。 偌大的灵堂,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唐恒的啜泣声。 唐聪深吸了一口气,按压下自己暴怒的情绪,这才跪倒再灵前,“师父,不孝徒唐聪来晚了,还请师父恕罪!”说罢,便是连磕了三个响头。 而唐钰也站起,回到了自己一开始就所在的位置,给唐中天烧着纸钱。 灵堂内悲伤的气氛,一度引得人落泪,洛安安只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便离开了灵堂。 走到外面,洛安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想将胸口的烦闷给吹散开去。 身后,百里墨宸却跟了上来。 “唐中天的这三个徒弟,看起来都挺孝顺的。”他淡淡说着,递上一块帕子给洛安安抹泪。 洛安安接过,却是皱眉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话中有话?” 百里墨宸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相比起那个唐恒,唐聪的反应似乎更真实些。” 人在得知一些自己不愿意知道的消息时,最先的反应应该是否认还不是接受。 唐聪快步行至棺材前确认棺材内的尸体就是唐中天的这一行为,就说明了一开始,他是不愿意接受唐中天已死的。 可唐恒呢? 还未进门就开始哭嚎起来,难免给人虚伪的感觉。 百里墨宸的话,自是让洛安安陷入思索,却听他柔声道,“唐中天的这三个弟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你不必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他的眼,柔情似水,洛安安差一点就要沦陷进去。  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第两百四十五章 八大派掌门 一阵清风袭来,染着丝丝凉意。 洛安安看着百里墨宸,一本正色,“其实唐门的这些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不如,你带豆豆走好不好?” 话音落下,不意外的,他沉下眉。 他刚说要陪在她身边,她转头就让他带着豆豆走? “我只是为了豆豆的安全着想。”见他不悦,她又加了一句,算做解释。 “你可还记得我为何要教授豆豆武艺?”他沉声开口,俨然是一副说教的模样,“逃跑,从来就不是自保的手段。” 他知道她担心豆豆,但如今唐门如此混乱,他决不会就这么抛下她离开。 洛安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一名弟子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径自去了灵堂。 “是八大门派的掌门。”一旁,百里墨宸沉声道。 洛安安虽没有见过八大门派的掌门,但看他们走路生风的样子以及完爆旁人的气场也多少是猜到了些了。 心中却是纳闷,“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还是一起来的。” 原以为等八大门派的掌门凑齐了少说也得个把月,没料到不过几日的功夫,这几人便一块儿来了。 对此,百里墨宸倒是很清楚的,“这段时间恰逢武林大会,八大门派的掌门齐聚上乙山顶,选举武林盟主。” 洛安安这才算是明白了。 上乙山离黎山不远,寻常人或许要走上个把月,但几位掌门各个武艺高强,轻功一跃,几日的功夫的确是能到了。  “那他们选出武林盟主了吗?”洛安安虽说这些年也算是个江湖人,但对于江湖事还真是不太了解,只听说过武林盟主五年一选,但上一任的武林盟主不过继位三年便中风死了,以至于八大门派不得不 重新选举。 却见百里墨宸微微摇了摇头,“还未选出就听说了青城派与无极宗掌门出事的消息,八大门派的掌门便商议着将此事暂缓,先来查清楚真相。” “果然是名门正派。”洛安安一声冷笑,多少透着些嘲讽之意。“走吧,咱们进去瞧瞧这些名门正派准备将唐门怎么着。” 说罢,便走回了灵堂。 待洛安安走进灵堂时,八位掌门将将上过香。 只见一人站在唐中天的棺木前,凝眉道,“青城派与无极宗的掌门在此丧命不久,没料到唐门主竟也遭了意外,真是天意弄人。” 洛安安并不认得此人,百里墨宸站在洛安安身后轻声道,“这是清山派掌门,裴云刚。” 原来是他。 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他是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熟料最终却被凌云派的掌门给打败了。 不过此次的武林大会,他夺下武林盟主的几率应该是比较高了。 “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有人蓄意暗算,此事还是要查个清楚比较好。”一旁,有人反驳,丝毫不给裴云刚面子。 “这是凌云派新任掌门,凌文卓。” 百里墨宸继续介绍着。 洛安安微微点头,只觉得这位凌云派的新任掌门似乎跟裴云刚不太对头。 “凌文卓一直怀疑他师兄是被裴云刚害死的。”百里墨宸补充道。 洛安安略是惊讶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这些江湖上的事儿,他身为蜀香楼的楼主,自然是比她要通晓得多。 原来凌文卓对他师兄的死耿耿于怀,怪不得一丝面子都不给裴云刚。 “可你不是说他师兄是中风而死的吗?”洛安安小声问道。 百里墨宸‘恩’了一声,这才道,“这是凌云派对外所言,但凌文卓一直怀疑,他师兄是被裴云刚下毒所害,而那毒,是唐门提供的。” “他怀疑唐门跟裴云刚勾结?”洛安安小声问,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凌文卓的确是这般怀疑的。 “那真相到底为何?” “不知道。”百里墨宸如实回应,“蜀香楼再厉害,也不能通晓所有事情的真相。不过,这些事的时间点,太巧合了。” 他提起时间点,不由的令洛安安沉思起来。 三年前,唐门内乱,唐中天命悬一线,而凌云派当时的掌门则大败了裴云刚,当上了武林盟主。 三年后,武林盟主突然中风而亡,八大门派重选掌门,而唐门再次生乱,先有青城派与无极宗的掌门双双被人‘毒杀’,而后唐中天的密室突然爆炸,因此丧命…… 百里墨宸说的没错,这些事的时间点,实在是太巧合了! 就在洛安安与百里墨宸小声议论的这个功夫,八大门派的掌门不知为何吵了起来。 习武之人嘛,基本秉承的是能动手尽量不吵吵的原则,待洛安安反应过来,只见裴云刚已经跟凌文卓打了对起掌风来。 这二人倒是都站在原来的位置,隔空对掌拼内力,可苦了一旁被他们的内力掌风误伤的人。 余下六位掌门倒是还好,唐钰唐聪唐恒三人内力也算深厚,勉强撑得住,另一旁豆豆跟封谨颜也被殷澄殷昊还有金彦淮保护得很好。 而洛安安跟百里墨宸站在掌风之外得以幸免。 可灵堂内唐门的其余弟子都不行了。 纷纷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唐中天的灵位更是被掌风垂落在地,便是脸一旁的香烛都灭了。 见状,洛安安沉了眉,“借点内力给我。” 百里墨宸会意,伸手扶着洛安安的背脊。 一股温热的力量瞬间充满全身,洛安安自腰间取出两枚银针,将体内那股温热的力量全都凝于指尖,这才将毒针射了出去。 银针破风而去,直接冲破两位掌门的内力屏障。 待裴云刚跟凌文卓双双反映过来时,银针已然准确刺入二人的肩膀。 激迸的内力瞬间散去,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却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洛安安的身上。 就见洛安安缓步上前,丝毫不在于旁人的目光,俯身拾起唐中天的牌位,用衣袖擦了擦,这才放好。  “八大门派,不论是哪一派,都非我唐门能惹得起的。但尔等自诩为名门正派,却将我唐门门主的灵堂闹成这样,说出去,就不怕被江湖人耻笑吗?”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唐钰递来的火折子,将熄灭的 香烛一一点燃。 “这位想必就是唐门三娘了吧?”也不知是哪派的掌门问道。 洛安安微微点头,这才看向裴云刚跟凌文卓,“二位掌门放心,针上的毒只会令你们左手僵硬,几个时辰之后自会解除。也算,是打翻我门主排位的一个小小惩戒。” 裴云刚跟凌文卓自是愤怒,但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对洛安安的打量。 唐门三娘,听说是唐中天的救命恩人,之后更是得唐中天亲自教授暗器,可方才,他们二人比拼内力,就连另外六派的掌门都不敢轻易插手,就怕被内力误伤反噬而走火入魔。 可她居然只凭着两根毒针就将他们二人分开,可见其内力深厚,不可小觑。 洛安安显然不知道方才百里墨宸借给她的内力有多厉害,单看此刻裴云刚跟凌文卓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一番装逼的功夫,还是很出神入化的。  “唐门此番遭受不幸,几位掌门能前来唐门主持公道,我唐门中人自当欢迎,但还请诸位能够暂且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公平公正的处理此事,若有何仇怨非要眼下就解决不可,那还烦请诸位出了唐门再 打,毕竟,死者为大。” “三娘所言不错。”  未等几位掌门开口,唐聪倒是抢先了一步,上前来,冲着洛安安微微扬起下巴,“几位掌门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公平公正的处理此事,既然如此,那还请三娘当着师父的面回答我一句,我手底下失踪的 那几个弟子……” “是我杀的。”打断了唐聪的质问,洛安安的表情显得非常平静。 而她这般坦然的回答也令唐聪微微一愣。 不待他开口,洛安安便又道,“我不但杀了,用的还是唐门最狠毒的化骨散。” “三娘,我虽今日第一次见到三娘,但听师父所言,三娘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为何这次却对四师兄手下的那些弟子痛下杀手?”说话的,是唐恒。 便是连唐钰也忍不住问道,“为何我之前与三娘提起,三娘你却不说呢?” 面对三人的连番质问,洛安安不由的微微一愣。 哟,这眨眼间,她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一旁,百里墨宸静静的就着这一切,周身的气场已是十分骇人。 倒是洛安安忽然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样,“你们问我为何要对唐聪的弟子痛下杀手之前,为何不问问唐聪,为何他的弟子,会出现在我回唐门的必经之路上?” 闻言,众人自然是将目光落在唐聪身上,唐聪却是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你的那几个好徒弟说是奉了命要杀我,甚至抓了豆豆来威胁。”一番话,只让唐聪眉心紧蹙,仿若是不知情一般,而洛安安则是冷冷一笑,“只是化骨散而已,我未曾将你那些徒弟做成人彘来送还给你,已是给足你面子了,明白吗?”声音不急不躁,娇柔之中透着狠绝,只让在场众人不由面面相窥…… 第两百四十六章 指控 唐聪原是想质问洛安安,没料到竟被洛安安反将一军,自是不肯退让,“如今人都死,你怎么说都行啦!” “可不是嘛!”洛安安冲着唐聪挑眉一笑,“死无对证,你不也正好摆脱嫌疑了吗?” “你这话何意!” “你的弟子奉命前来杀我,你觉得我该是何意?” “笑话!我为何要杀你?” “我怎么知道?不是该问你吗?”洛安安一声轻笑,论气人的功夫,她可没怕过谁。 “你!”  唐聪性格本就暴躁,这会儿被洛安安这般阴阳怪气的嘲讽着,自然是收不住脾气,却听一旁的裴云刚高声道,“好了,此乃你们唐门内部之事,与我等无关,我等此番前来,是为了查清楚青城派掌门与 无极宗掌门之死。”话说到这儿,裴云刚便看向唐钰,“不知两位掌门的尸首现在何处?” “两位掌门的尸首在出事之后便被官府拉走了。”唐钰如实回答。 “被官府拉走?”凌文卓皱起眉心,“官府为何要插手江湖中事?” 唐钰摇头,“不知,但官府非要插手,我唐门也无可奈何。” 毕竟,唐门只是个小门派,若是真与朝廷起了冲突,被满门抄斩都说不定。 闻言,裴云刚又道,“不急,我等这就下山去府衙看看,谅他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不敢不交出两位掌门的尸体来!” “裴掌门言之有理!”有其他的掌门开始附和,一行人这就准备下山去,却听灵堂外一阵嘈杂。 是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人。 洛安安不由的疑惑,这帮人,刚被她赶走没多久,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就见几人冲进了灵堂内,冲着唐钰等人便喊,“你们唐门还真是丧尽天良,竟派人烧了我们掌门的尸体!” 这莫名其妙的指控,只让在场众人都愣在原地。 “两位掌门的尸首被烧了?”唐钰蹙眉问道。  就听一名青城派的弟子喝道,“你休要做出这幅不知情的模样,说得好听,要我们等八大门派的掌门到齐了主持公道,可如今八大门派掌门齐聚你唐门,你们便烧了我们师父跟无极宗掌门的尸首,来个 死无对证!” “喂!捉贼见脏,捉奸拿双,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就直接拿出来,别在这儿血口喷人!”唐聪怒喝道。 就连唐恒也跟着道,“我们师父还为出殡,门中弟子各个悲恸,谁有那心思去烧你们掌门的尸体。” “就是她!”青城派弟子抬手一指,对准了洛安安,“官府的人说,昨日有人打扮成道士的模样去了停放尸首之处,据形容,就是唐门三娘!”  “我呸!”洛安安毫不客气的一声,很是鄙视的瞪了那青城派的弟子一眼,“昨日有人打扮成道士的模样去了停放尸首之处,那跟今日你们掌门被烧有何关系?再说了,他们形容成什么样了你张开个嘴就 说是我?真以为老娘不敢毒哑你是不是?来来来,你跟大伙儿所说,他们到底是如何形容的?少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八个字我就当你是在造谣!” 洛安安面上气势汹汹,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青城派与无极宗的掌门当真是被人烧了? 可,他们分明是还活着呀! 而对于洛安安此刻这般强势的态度,那青城派的弟子竟是一时语塞,却听凌文卓道,“尸体无端被官府拉走,又无端端再官府内起了火,依我看,此事分明是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官府为何要插手江湖事,先是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两位掌门被毒杀,后有唐门门主意外身亡,如今又有人毁尸灭迹,此事不管如何看,都很是蹊跷。”另有掌门道。 “的确蹊跷。”百里墨宸沉声道,自然也是将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听他道,“实不相瞒,昨日假扮道士去衙门验尸的人,是在下。”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挑眉看他,虽是不解,可他无端端的突然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此事,总不可能是吃不饱了没事做的。 听到他这般说,青城派跟无极宗的人自然是要冲上来讨说法,“原来是你烧了我们掌门的尸首!” 但他们连百里墨宸的衣服都没碰到一下,就被殷澄等人给逼退了下去。 见殷澄等人身手不凡,裴云刚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蜀香楼,白墨宸。” “原来是蜀香楼的白楼主,失敬。”裴云刚似乎是想冲百里墨宸拱手,可一只手抬起才发觉自己的另一只手此刻还动不了,一时间有些尴尬,便是轻咳了一声道,“不知此事,与蜀香楼又有何关系?” “没关系。”百里墨宸淡然道,“只是我娘子恰好是唐门中人。”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在了洛安安的身上,惹得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 她方才那么霸气撇清,他倒好,又把这事儿扯回到她身上了。  好在旁人此刻并未问什么,便听百里墨宸接着道,“但验尸一事,与我娘子并无关系,实是因我蜀香楼向来消息灵通,可此次无极宗跟青城派的掌门被毒杀一事却半点风声都未曾收到,这才想要一探究 竟罢了。” “照白楼主所言,验尸只是为了好奇心?”裴云刚问。 俨然是信不过的样子。 百里墨宸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然是为何?”视线与裴云刚相对,很是坦然。 就听一旁凌文卓问道,“那,不知白楼主可验查到了什么?” 百里墨宸微微摇了摇头,“只在两位掌门的身上寻到了两个香囊。”百里墨宸话音落下,一旁的殷昊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摊开一看,正是昨日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腰间的香囊! 居然被百里墨宸给拿回来了! 洛安安微微皱眉,他是什么时候拿回来的?昨日给两位掌门穿衣服的时候? 她怎么没瞧见呢? 而当包袱打开的一刹那,一股子淡淡的梅花香也随之飘散开来,引得众人惊讶。 唐钰似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两位掌门尸体上的梅花香,并非因梅花笑之毒而起,而是因为,这香囊?” 百里墨宸点头,“应该是。” “也就是说,我师父未必就是毒害两位掌门的凶手!”唐钰又道。 梅花笑是唐门门主才有的毒,所以之前青城派跟无极宗才会咬死不放唐中天。 可如今却证实两位掌门并非是因梅花笑而死,唐中天的嫌疑自然就小了。 此言却引来了青城派与无极宗弟子的反对,“并非是梅花笑之毒不能说明凶手就不是你们师父!” “就是,唐门以毒出名,我们掌门又被毒死在唐门,傻子都知道跟你们唐门逃不了关系!” “这话倒是说对了!”洛安安突然开口,冲着方才说话的那几人一笑,“傻子都知道将人毒死在唐门的话便是跟唐门脱不了关系,那,在几位的眼中,我们门主,比傻子还不如吗?”  她的话,令青城派跟无极宗的弟子们皆是一愣,就听凌文卓道,“没错,若唐门主一心要杀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的话,大可在两位掌门前来唐门的路上就动手了,没必要在唐门内下手,无端给自己 招惹麻烦。” “那依凌掌门的意思,是有人嫁祸于唐门?”有人问。  “未必。”凌文卓道,“两位掌门是被毒死的,就算不是唐门主所杀,也极有可能是唐门之中的其他人所为。”他说着,视线环顾了一眼灵堂内的众人,“所以,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被毒死那日,身在 唐门中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话音落下,人心惶惶。 唐门弟子一时间全都沦为杀人嫌犯。 但看凌文卓的样子,却好似是在闹着玩儿似得。  就听百里墨宸道,“凌掌门是在说笑,据白某所知,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的武艺断不是一些虾兵蟹将都能近身的,只怕除了唐门主之外,能对两位掌门下毒的人,也只有唐门主手下的三位亲传弟子 了。” 唐钰,唐聪,还有唐恒。 听得百里墨宸的分析,凌文卓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而一旁的唐聪却道,“五师弟入门不过半年,武艺稀疏平常,最有嫌疑的,还是我跟大师兄。”他说罢,一双眼看向一旁的唐钰,已是多了几分挑衅与质问。 见不得他嚣张的样子,洛安安忽然一笑,“不对哦,结合你手下弟子奉命杀我这件事来看,最有嫌疑的人,是你啊,唐聪。” 气不过被洛安安怼,唐聪也怒了,“唐三娘!别以为你当时不在唐门之内就能撇清嫌疑了,从你方才银针破了裴掌门与凌掌门的内功来看,你要事轻功来去唐门,杀了两位掌门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唐聪以为,他这一番说辞,是能好好气气洛安安的。  哪知道洛安安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八大门派的掌门各个武艺高强,近期又都在上乙山,轻功来去也不消多久,看来,几位掌门也都有嫌疑呀!不知几位之中,可有人与青城派 ,无极宗,或是唐门,有仇怨的?” 话音落下,灵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洛安安一双眼一一打量过众人,心中亦是一阵冷笑。 一个个的都想独善其身?  门都没有! 第两百四十七章 挡重任 “如此说来,青城派掌门前段时日差点成了钱掌门你的女婿,结果钱掌门你看不上人家小门小派,愣是棒打了鸳鸯,该不会因此还动了杀念吧?”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女儿根本就不喜欢青城派的掌门,要我说,还是许掌门比较可疑,他门中弟子前段时日与无极宗的弟子闹矛盾,可是被狠狠得羞辱了一番,只怕许掌门是因此怀恨在心吧?” “尔等休要胡言乱语,我门中弟子与无极宗的弟子有矛盾,那便是弟子间的事,在下身为一派掌门,岂会因此就动了杀念?” “许掌门所言甚是,我们八大门派,若是要对付青城派或是无极宗,根本毋须暗杀。”裴云刚冷声一哼,以八大门派的实力,不论哪一派稍稍动一动手指,青城派跟无极宗就能在江湖上消失。  可对于裴云刚的话,洛安安却是不认同的,“裴掌门此言差矣,你们八大门派乃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怎么好随意对咱们这些小门小派动手的?所以,无法光明正大的动手,就用卑鄙的手段来暗杀,而 后嫁祸给唐门,诸位所说,小女子的这个怀疑是不是很合理呀!” “一派胡言!”裴云刚一声怒喝,“我八大门派行端坐正,岂容你污蔑!”  “裴掌门稍安勿躁,小女子并非污蔑,只是合理怀疑,就如同诸位掌门怀疑我唐门一样。”洛安安淡然说着,冲着裴云刚温柔一笑,“还是说,裴掌门你能拍着胸脯保证,八大门派之中,无一人会伤两位 掌门的性命?” 可方才几位掌门的言语间已然透露出至少有两位掌门跟青城派或是无极宗有仇怨,裴云刚又该如何保证? 眼下,能保证八大门派没有嫌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真正的凶手! 洛安安的这点小心思,裴云刚岂会看不出来,当下便是微微沉眸,对着洛安安几分打量。 这个女人,听闻乃是三年前救下了唐中天一命,而后得唐中天亲授武艺,因其是救命恩人的身份,唐中天并未收她为徒,以免降了她的身份。 而其门下弟子,对她也是格外尊敬。 而眼下,他倒是觉得这女人装疯卖傻的本事可了不得,大有扮猪吃老虎的意思! 不等裴云刚再说话,一旁凌文卓便是冷哼一声,“舞林大会还未结束,裴掌门也并非是武林盟主,如何能替八大门派做保证?” 言下之意,是裴云刚还不够资格。 凌文卓自他师兄死后便一直与裴云刚不对头,此番这般呛声,裴云刚也已是习以为常,当下也只是冷冷的瞥了凌文卓一眼,便是看向了唐钰,“在下听闻唐门主乃是死于爆炸?” “是。”唐钰点头。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唐钰微微摇了摇头,“昨日师父一直呆在密室里,不知是在研制何种毒药,后来三娘从山下回来,便说要看看师父,可谁知我与三娘还未见到师父,就听到爆炸声传来,待我与三娘急匆匆赶到师父院前 时,就见师父的院子已然成了一片废墟,而师父爷被压在乱石之中……” 唐钰说着说着,眼圈便泛出了红色,余下的话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研制毒药,会引起爆炸吗?”凌文卓问,虽说不懂毒,但不管怎样都不会引发爆炸的吧? 众人自然也是疑惑,就听百里墨宸道,“我等在唐门主的院子周围发现了不少的硫磺。” “硫磺?”众人闻言蹙眉,“难道说唐门主此番受难,并非意外?” “除了硫磺,可还发现了什么?”裴云刚问。 百里墨宸这才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闻言,裴云刚便再次冲着唐钰问道,“那你师父的密室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师父的密室里,大多是些毒药,以及一些毒药的独门研制秘方,另外就是我唐门的传人信物,包括梅花笑的研制秘方跟传派玉符。” 唐门的传派玉符,就如同是皇宫里的那个传国玉玺,唐门中人,只有见到这枚玉符才会认其为门主。 裴云刚点了点头,“那可曾有发现少了什么?唐门主的密室被炸,定是有人想要得到密室里的东西。” 唐钰微微摇了摇头,“师父出事之后,我等便专注于师父的后事,还未曾细查到底丢失了什么,但我门中弟子从昨夜起便一直守在师父的院子外,未曾有人闯入,应该是不会少的。” “还是细查过之后比较妥当,眼下此事越来越蹊跷,照在下看来,唐门还是尽快选出一名主事人来的好。”裴云刚建议道。 他话音落下,洛安安便朝着唐钰唐聪两人看去。 唐恒刚入门半年,不管是资历还是实力,都不足以接任唐门门主之位。 照理来说,若是唐中天生前未曾立下遗嘱的话,死后这唐门门主的位置自然而然是要唐钰接任的。 只是唐钰虽性格稳重,也能顾全大局,却稍显懦弱,在武艺与制毒方面,不及唐聪有天赋。 所以这门主的人选,只怕还得从这二人之间选出。 就见唐钰跟唐聪互相看了一眼,未曾说话,但心中怕已是波澜万千。  “我等眼下,还是下山去看看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的尸体吧。”裴云刚又道,“就算被烧了,也保不齐还有些蛛丝马迹。”他说罢,便又看向唐钰等人,“唐门眼下仍是杀害两位掌门最大的嫌犯,这验 尸一事,唐门还是不要参与了。” 唐钰等人点了点头,如今他们还是以唐中天的葬礼为重。 八位掌门齐齐行过礼之后,便带着各自门中弟子走了。 青城派与无极宗的弟子也跟着前往,一时间,方才还无比热闹的灵堂终于是显出了几分萧条来。 唐钰行至一旁,继续烧着纸钱,却听唐聪问道,“师兄,你觉得咱们师兄弟三人,谁来继任比较合适?” 说是问,倒不如说是在打探唐钰的心思。 唐钰没有抬头,伸手往火盆里加了些纸钱,这才道,“晚些时候咱们一起去师父的院子,看看师父可曾有留下遗嘱之类的东西。” “若是没有呢?”唐聪又问,语气很是强硬。 唐钰闻言微叹了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唐聪,将要开口说什么,却听一旁有弟子道,“若是没有,那照规矩该是我师父继位!” 那弟子洛安安倒是见过几次,是唐钰的弟子。 听他这般说,唐聪只是冷声一笑,就听另一旁有弟子道,“师叔虽是门主的嫡传弟子,可不论是武艺还是制毒的功夫都不及我师父,让师叔做门主,只怕我门中弟子不服呀!” 不用问,这说话的就是唐聪的弟子了。 唐钰的弟子自然不服,“你师父?哼,你师父派人追杀三娘的事儿都还没弄清楚呢!” “够了!”唐钰一声厉喝,“没大没小,给我退下!” 那弟子虽是不服,可自己的师父都这般说了,便只好应声退下。 而唐钰则继续低头烧纸钱,却淡漠道,“若是师父未曾留下遗嘱,那这唐门的门主,你想当便当。” 这样的回答,不但是唐聪,就连在一旁看戏的洛安安等人都不由的微微一惊。 她还以为,这门主之位,唐钰跟唐聪是要好好争上一争的,没想到唐钰居然自动弃权? 他是因为唐中天的死而伤心过度,心灰意冷,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不管怎么说,身为唐门大弟子,门主继任顺位的第一人,他就这么放弃,叫人不得不怀疑。 就听唐聪道,“继任门主之事,事关重大,决不可草率决定,不如这样,若是师父留下了遗嘱也就罢了,若是未有遗命,就让三娘暂代门主之位,等眼下这些乱事都解决了之后,再定门主也不迟。” 唐聪的提议令洛安安猛然一惊,“哇,这分明是你们的事儿,干嘛扯上我,责任重大,担当不起,我拒绝。”说着,更是将双臂在身前摆了个大大的‘X’,以表明自己拒绝的决心。 哪知唐钰却站了起来,冲着洛安安道,“三娘莫慌,只是暂代而已。” “暂代也不行!”洛安安干脆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唐钰跟唐聪,“你们俩倒是想得美,眼下门中一堆事儿都扔给我,等事儿都被我解决了再来继任门主是吧?” 不行,她实力拒绝! “三娘。”唐聪再次开口,语气显出几分严肃,“我并非胡乱提议此事,方才裴掌门与凌掌门交战,我门中唯有你能出手阻止,所以眼下,门主之位交给你最为合适。” 因为只有她才能让八大门派的掌门有所顾忌,不会将唐门随意揉捏。 洛安安转头看他,“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有嫌疑?这会儿又提议我来暂代门主之位,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挖了个坑给我跳?” “四师弟不是这样的人。”说话的竟是唐钰,明明方才两人还争锋相对,这会儿却又统一战线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唐恒爷道,“大师兄说的对,四师兄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我门中的矛盾,自会关起门来解决,但眼下是要联合抗敌的时候。” 听着他们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洛安安心里俨然有了动摇。 就听百里墨宸道,“既然如此,你答应便是,只是暂代而已。”更何况,有他在,她不必担心。  闻言,洛安安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第两百四十八章 神秘木盒 见她答应下来,唐钰跟唐聪显然都松了口气,却听洛安安道,“那就先去门主的院子看看吧,或许有遗嘱也说不定。”如果有遗嘱,那她就不用当这个劳什子的‘暂代门主’了。 闻言,唐钰微微点了点头,“师父出事突然,我等也没想这么多,但如今八大门派齐聚唐门,师父的密室的确需要好好探查一番。”否则,有些事关乎唐门秘密的事被旁人率先知道了去,就不好了。 唐聪跟着点头,“那我这就安排人去探查,师兄随我一起去吧,反正八大门派的掌门都下了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此处就让五师弟先照看着。” “是啊是啊,这里由我看着就行了。”唐恒道。 “也好。”唐钰应声,看向洛安安,“一起去吧。” “恩。”洛安安点头,便是率先走出了灵堂。 到底是唐门的事,百里墨宸不是唐门的人,自然不方便前往,便是带着豆豆练功去了。 而洛安安跟着唐钰唐聪来到唐中天的院子时,看到那一片废墟,忍不住便想起了昨夜。 不知是从洛安安的眼里看到了悲伤,还是与她有着同样的感受,唐钰上前来,状作不经意的拍了拍洛安安的肩膀,无声安慰。 “师父的密室,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唐聪已经站在废墟之上,此处已是被炸得面目全非,只能靠大致的判断来确定密室原来的位置。 唐钰跟着上前,看了眼四周的乱石,这才道,“师父昨日就是被压于此处,应该就是这了。”说罢,便冲着不远处的弟子招手,众人开始一起清理废墟。 洛安安是唯一的女子,自然不必跟着一起动手,便在废墟的边缘搜索着。 昨晚爆炸的威力不小,她想着,或许会有些零碎的小东西会被爆炸的冲击力给冲飞了出来也说不定。 果然,没多久,洛安安便在几块模板之下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看着不大,不过两三寸长,但看其纹路雕刻却是份外精致。 不由的蹲下身,将那小盒子拾起,拿在手中打量。 形状大小,像极了现代的钻戒礼盒,不过是全实木打造,上下分以水火图案,两旁刻着麒麟神兽,栩栩如生。 而最关键的,是小盒子上的机关锁。 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嵌入口,纹路同样精致,洛安安只觉得这大小很是眼熟,猛然想起昨夜豆豆给她看的那个玉坠,心口顿时一慌。 难不成,那玉坠就是这小木箱的钥匙? 那为何唐中天临死前瞧瞧给了豆豆,连自己的大弟子瞒着。 这小盒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好精致的小盒子。”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洛安安着实被吓了一跳,猛的转头看向身后,见是唐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我的天,你是属猫还是属耗子的,半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本就因为那玉坠而心虚着,被唐钰这一吓,真是大半个魂都吓没了。 唐钰轻声一笑,“三娘胆子这么小?” “可不是!”洛安安站起身来,将小盒子递给了唐钰,“我怎么说也是个女子,你们最好是懂得怜香惜玉些!”尽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不想让唐钰怀疑她对这小木盒有什么别的想法。 唐钰端倪着手中的小盒子,微微凝眉,“倒是眼熟的很,四师弟,你来看看。” 唐聪闻讯而来,看了眼唐钰手里的木盒,不由的道,“你怎连这个都不记得了,这不是如意山的掌门给咱们师父的定情信物嘛!”  唐聪说罢,唐钰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是了,就是这个小木盒,当年咱们年纪都还小,却也是觉得这木盒子稀奇的很,你们几个还商量着偷出来玩,结果被师父发现,好一顿罚,连着我这个做 师兄的也被冠以不管教师弟的罪名给连累着好几日没饭吃。” 想起从前,唐钰嘴角难掩笑意,但终究化为一抹苦涩,“如今咱们几个师兄弟,就只剩下你我,连师父也……真是物是人非。” 一时伤感,唐聪也长叹了一口气,见状,洛安安却将那木盒子夺了过来,挑眉问道,“如意山掌门?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什么来头?”  “近几年如意山在江湖上没什么作为,三娘不清楚也是正常。”唐钰一扫感伤,解释道,“如意山是以机关术闻名江湖,就拿三娘你手里的这个小木盒来说,上面所刻的纹路图案,或许都是开启木盒的机 关,若没有钥匙,贸然开启的话,就会被这木盒里的毒针射中。” “是啊,当年二师兄贸然开启木盒,若非师父出手相救,二师兄就被该被毒针射中失明了!不过,若是知道他后来会带着三师兄一起背叛师父,当年就该让他瞎了才是。”唐聪冷哼道。  便听唐钰接着道,“因着如意山的机关时常需要剧毒的配合,所以当时还不是如意山掌门的慕容秋雨跟咱们的师父便有了一段情,只是被如意山当初的掌门极力反对,不准慕容秋雨嫁给师父,这段情才 无疾而终,此后师父便终身未娶,而慕容秋雨也成了如意山的掌门。” “哇……”洛安安忍不住惊叹,“没想到你们师父还是个痴情种啊,我以为是他性子太怪异,没人要他呢!”没想到,唐中天非但有一段如此可歌可泣的爱情,还为了自己所爱之人终身不娶! 简直叫人佩服! 唐钰跟唐聪也各自低头一笑,就听洛安安问道,“不过,这木盒里,到底藏着什么?” 两人摇头,“自从被师父罚过之后,我们便再未曾见过这木盒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过既然是定情信物,那约莫就是情诗之类的吧?” 洛安安微微咬了咬唇,若是唐中天没有将玉坠给豆豆,她或许也是如同唐钰唐聪这般认为。 可唐中天临死前不忘了偷偷将玉坠给豆豆,那便说明这木盒子里所装的并非是寻常之物。 她得想办法弄明白。  “那,这个能不能给我研究研究?”洛安安晃了晃手中的木盒子,唐钰唐聪皆是一愣,“三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这木盒之上的水火纹路还有神兽图案可都是机关啊!弄错一步都会有不同的暗器射 出,稍有不慎就会没命的。” “我知道啊,所以想研究研究嘛!”洛安安挑着眉,“说不定凭我的聪明才智能解开的咧。而且,我也很想看看老一辈的情诗是怎么样的。” 闻言,唐钰唐聪依旧皱眉,却听洛安安道,“放心啦,我研究它的时候会全副武装的。” 在她的再三保证下,唐钰唐聪才微微叹了口气,“那三娘一定要小心,咱们唐门这段时日,可再不能受挫了。” “安拉安拉!”洛安安一边点头,一边将木盒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要彻底搜查废墟,并非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一直到了入夜,众人都未曾在废墟下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梅花笑,传派玉符,甚至是毒澜都不见了。 而遗嘱之类的,更是连影子都没瞧见。 “奇怪了,若是梅花笑跟玉符都不在师父的密室之中,那,师父会把这些藏到哪儿去呢?”唐聪眉心紧蹙,看上去有些担心。 要知道,梅花笑跟玉符代表着唐门的传承,对唐门中人而言非常重要。 若是这两样东西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那等同于是将唐门拱手让出。 唐门,也就毁了。  “你们别急。”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是你们师父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劫,所以一早就就将东西藏到了别处。更何况咱们虽翻查了大半日,但只专注于密室的位置,说不定东西在爆炸的时候就冲到 了四处。” 闻言,唐钰跟着点了点头,“三娘说的有道理,眼下时候也不早了,明日一早再找吧。” 唐聪沉了口气,虽说不甘愿,但天色渐黑,就算是打着火把,要在废墟里找东西也没那么容易,这才妥协般点了点头。 八大门派去了山下说要验尸,此时也未曾上山,应该也是要明日才回来了。 不来也好,洛安安也懒得应付他们! 待回了自己的房,豆豆已然睡熟了,百里墨宸就躺在豆豆的身旁,双目紧闭,似乎也已经入睡。 看来今日百里墨宸说要带豆豆去练功,已是累坏了。 不过她又何尝不是呢? 在唐中天的院子里站了这一日,累不说,还弄得满身都是灰尘,她得好好洗洗才是。 想到这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洛安安开了门,就见两名弟子各自拎着两桶热水站在门外。 “师父说三娘今日染了尘,应该会想要好好洗漱一番,特命我俩送水来!” 能如此贴心周到的,应该是唐钰了。 洛安安道了声谢,“你们轻些,豆豆睡着了。” 弟子应声,这才拎着水进屋,倒入屏风后的浴桶内,这才退下。 洛安安关上了门,看了眼屏风后冒出的丝丝热气,又看了眼床上的百里墨宸。 这家伙,应该是睡得很熟了,连那两名弟子进来都没醒,那,她一会儿洗着的时候,他应该也是不会醒的吧!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行至了屏风后,褪去了身上的衣衫。  却不知此时,躺在床上的人已是睁开了眼,双眸盯着那映在屏风上的窈窕身影,仿若是着了火…… 第两百四十九章 水中有毒 温热的水,似是泡去了身体的疲惫。 洛安安闭着眼,仰头靠在与浴桶上,只觉得身心舒畅。 所有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她只想静静的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屏风后,正有一双眼在静静的注视着她。 百里墨宸坐在床边,身旁豆豆睡得正香,看着屏风上映出的人影,一颗心都仿若是被幸福给包围着。 没有人知道,他盼着这样的日子有多久了。 “安安……”情不自禁的开口,只让屏风后的人猛的一惊。 洛安安瞪大了双眼,隔着屏风望去,依稀见到那一抹身影坐在床边。 不是吧? 这家伙醒了? “待唐门之事解决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去寻一处无人认得的地方,买下一间宅子,几亩田地,安稳生活,可好?” 那样的日子,他真是盼了很久。 男耕女织的生活,最为平淡,却也最为幸福。 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期盼过的,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她便知道,那样的日子,自己这一世或许都不必再奢望了。 沉默着没有回答,一股子难言的情绪将她包围。 却是突然间,身体如同触电了一般,一阵刺痛自脚底迅速蔓延而上,几乎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洛安安便全身失去了知觉。 瞪大了双眼,却是叫不出声音来,只感觉着自己正慢慢的往下沉。 水渐渐漫过了她的肩膀,脖子,嘴巴…… 她想拼命抓住浴桶的边缘,好让自己不继续往下沉,可双手就是不听使唤。 很快,水漫过了鼻尖,洛安安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屏住呼吸,只希望在自己被憋死之前得救。 可看着那渐渐沉下去的身影,百里墨宸只以为是她在逃避他的问题。 他们的关系,还未曾修复得那么完美,她会逃避,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他心急了。 自嘲般的一笑,他沉声道,“我出去了。”说着,便转身往门口走。 他再待下去,只会让她不自在。 开了门,却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眼屏风。 浴桶里的人影还是没有起来。 无奈摇头,百里墨宸大步走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依稀听到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洛安安心想,完了,彻底完了! 那家伙,就这么走了! 就算他没发现不对劲,可,她在洗澡唉? 肤白貌美,凹凸有致的这么一位佳人,脱光了在洗澡,那货居然给她走了? 不用这么正人君子啊喂! 遵从自己内心的邪念啊! 冲进来蹂躏她啊! 好歹也能发现她快要淹死了不是?! 屏住的气终于是破了,水冲入鼻腔,刺激的人长大了嘴想要咳嗽,却只让更多的水淹没自己的肥。 完了,这回真的是红颜薄命了。 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正当洛安安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一双大手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从水里拎了出来。 洛安安猛的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空气冲入肺部,带来新的刺激,引得她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咳!”没被淹死,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咳死了。 百里墨宸一把将她抱起,快步行至床边,扯过了豆豆身上的被子便将洛安安盖了个严实,而后在豆豆睡意未醒,还揉着眼不明所以的时候便单手将其抱起,快步行至屋外,“殷澄!” 一声喝,殷澄立刻现身,“属下在。” “豆豆今晚跟你们睡。”说罢,便将豆豆塞进了殷澄的怀里,随后关上了房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殷澄也是一脸懵,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小人儿,这才道,“你爹他怎么了?” “不知道……”豆豆摇了摇头,睡意朦胧的歪着脑袋靠在殷澄的肩上,奶声奶气道,“我就看到娘亲是光着的……” 殷澄这才恍然大悟。 光着的啊…… 那今晚豆豆的确是不方便跟他爹娘睡来着,少儿不宜! 而此时,洛安安被蒙在被子里,已是只觉得肺都要咳出来了。 百里墨宸很快便回来,拉开了洛安安的被子,眉心紧蹙,“发生何事了?” 得亏他最终还是不放心推开了门看了一眼。 见她仍旧没有起身才快步冲了进来,没想到,真的差一点她就没命了! 洛安安动不了,但是咳嗽渐渐之主之后,她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应该是中毒了。” 她说着,脑海中疯狂的搜索着自己中了何毒。 能让人身体麻痹的毒,唐门之中不在少数,可之前中毒时自己连喊都喊不出来,这会儿却能开口说话了。 那就应该够是‘同灵散’了。 “紫芯在何处?”他问,既然是中了毒,那紫芯就能解。 哪知洛安安却道,“紫芯解不了的,这毒有毒澜的成分。” 同灵散也是当初唐中天为了研制毒澜解药时无意中制出的一个新的毒药,所以紫芯解不了, “我去喊豆豆。”豆豆的血能解! 岂料他还未来得及走就听洛安安急忙唤道,“别!谁知道给我下毒的人是不是还在附近,万一被他们知道豆豆的秘密就不得了了。” 百里墨宸紧皱着眉,如今敌暗我明,洛安安的顾虑的确在理。 可,她的毒…… 自是看出了百里墨宸的担忧,洛安安这才道,“这毒受了外力的刺激之后便能解了。”就如同她方才被水呛了之后剧烈的咳嗽,使得咽喉部的毒解了,此刻才能说话。 关于同灵散的这一特点,或许给她下毒的人都不知道。 百里墨宸微微一愣,“刺激?”是要怎样的刺激? 洛安安轻咳了一声,脸颊莫名有些泛红,低声道,“你,你给我揉揉我就能动了。” 百里墨宸这才了然洛安安所言的刺激到底是什么,点了点头,便伸手摸向洛安安的双腿。 温热传来,她全身的肌肉猛的绷紧,洛安安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却见他的脸颊竟是比她还要红。 这毒,哪里受了刺激哪里就能动了,于是乎,他的一双手便渐渐自下而上,她的双腿也是渐渐恢复知觉。 而当他手即将碰触到她时,她突然一声喝,“等一下!” 他停了手,转头看她,双眸沾着朦胧的水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扯出一抹笑,“那个……你先揉我的手臂比较好……” 等她双手都能动了,就不用他来给她揉了…… “不想。”他沉声道,只惹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惊呼,“百里墨宸!” 不想是什么意思? 这货该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吧? “在。”他一本正经的应声,就彷如此刻胡作非为的并不是他的一般。 “你,你给我停下!”洛安安又羞又气,满脸通红。 他抬眸看她,眼里竟是柔情似水。 “恕难从命。” “什么叫恕难从命!”他怎么能趁她不能动的时候这样对她! 洛安安已是恼羞成怒,他似乎是担心她生气了,终于停止了他的肆无忌惮,低着头,乖巧的揉着她的一双手。 而当自己的手能动时,洛安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卑鄙小人!”双眼微红,面颊染着水色,方才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令她怒不可遏。 他被她这一巴掌打的微微歪了脑袋,而洛安安也迅速扯过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双眼瞪着百里墨宸,似乎都快要气哭了。 “眼下你已是能动了。”他突然沉声说道,转过了头来看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仿若是换了个人似得,双眸间染着几分邪气,“我便算不得趁人之危了。” 洛安安一愣。 他却已欺了上来,“在下今日,不想做正人君子。” “你!” 她正欲叫嚣,他却突然吻上她的双唇,只将她余下要叫嚣的话都吞了肚子里。 她摇头挣扎,他却黏得紧,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她的双唇,却突然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闷着声怨道,“四年未见,你竟是一点都不想我……” 她不想他,对他冷淡的很,甚至刻意疏远。 可她不知道,这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每每午夜梦回,看着身侧空空入夜,他都怅然若失…… 他突然的抱怨,声音染着几分委屈,倒是好似将自己摆在了弱者的位置,那低声的呢喃,令洛安安一时心软。 也正是这一时心软,令她疏于防备,被他趁虚而入…… 第二日,待洛安安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艰难的翻了个身,浑身都痛,脑海中顿时想起昨晚的记忆,忿恨的握起双拳! “醒了?” 床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洛安安猛的一惊,几乎是弹坐起来,拿过被褥将自己包了个严实! 许是自己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男人的眼里只觉得可笑,便见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气得洛安安随手抓过一旁的枕头就冲着百里墨宸掷了过去。 他微微侧身,轻松躲过。 她却更加气不过,“混蛋!变态!色魔!趁人之危,卑鄙小人!”更可恶的是,他竟是丝毫没有节制,害得她此刻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痛不已! 他却是一脸满足后的轻笑,“该起身梳洗了,八大门派已等候多时。” 洛安安微微一愣,这才瞪了百里墨宸一眼。  这笔账,日后再算,眼下还有正事要做! 第两百五十章 姓无名赖 却见百里墨宸转身行至不远处的桌边,拿起桌子上的小木盒,问道,“对了,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跟你没关系!”因着昨夜的事,心里还有怨气,洛安安并不想回答百里墨宸的任何问题。 知道她不开心,百里墨宸也不计较,只道,“这东西可不简单,你最好如实告诉我。” 看他一脸严肃,又想着这木盒或许事关重大,洛安安这才决定暂时放下成见,撇了撇嘴道,“昨日在废墟里发现的,说是如意山掌门送给唐中天的定情信物。” “若只是定情信物,为何唐中天临死前,会将钥匙交给豆豆?”百里墨宸问。 洛安安微微惊讶,“豆豆跟你说了?”那枚玉坠的事儿。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不但说了,还将玉坠放在了我这儿。”他说着,便从腰间取出玉坠。 洛安安看着那玉坠眨了眨眼,“不对啊,唐中天送给豆豆的东西,豆豆为什么要给你?”那晚豆豆与她说起玉坠的事儿来也只是给她看看而已,提都没提要给她的事儿。 却见百里墨宸嘴角不易察觉的一笑,“你不知道男人从小就崇拜强者吗?”在豆豆的心里,他这个做爹爹的可是厉害的不得了,所以将玉坠献宝似得给了他,有什么好稀奇的。 对于百里墨宸此刻的嘚瑟,洛安安甚是不屑的一声冷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 不管,等有空一定要问问豆豆,弄清楚在他心里,她跟他爹谁比较重要! 她还在心里埋怨,百里墨宸却已经将玉坠插入木盒子上的小孔中,惊得洛安安连声惊呼,来不及穿衣,裹着被子就冲下了床,“喂!你别乱来,这东西很危险……哎?你会?” 看着百里墨宸一双手灵巧的在木盒上游走,不时扭动着木盒上那些纹路机关,洛安安惊讶的发现,他不是在乱来。 “曾有幸跟如意山掌门学过些皮毛。”百里墨宸沉声说着,而在他的手中,那原本看似平淡无奇,只是多了些花纹的小木盒,竟渐渐的便换了形状,将玉坠子给包裹了起来。 而更让两人惊讶的是,玉坠被木盒吞噬之后,木盒上竟又出现了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孔状! “怎么这样?”洛安安裹着被子坐下,从百里墨宸手里接过了木盒,细细打量了一番,“明明已经放了玉坠了,怎么又来一个孔?” “可能,钥匙有两个。” 百里墨宸道。 洛安安微微一愣,想起豆豆手里的玉坠像是断了一截的样子,不由的点了点头,“那另外一枚玉佩,会在哪儿呢?” 刻意确定的是,不在唐中天手里,否则那日他一定会一起交给豆豆。 难道,是在如意山掌门的手里? 百里墨宸微微摇头,“弄不清楚,但我可以叫人去如意山问问。”他跟如意山的掌门有些交情,这点事儿总是能问道的。 说罢,转头看向洛安安,一双眼不自觉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拉紧了被子,很是警觉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给挖了!” 经过昨夜,现在不管百里墨宸用怎样的眼神看她,她都觉得是如狼似虎! 却听他道,“眼下这木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夜是谁给你下了毒。” 闻言,洛安安微微皱了眉,“说的没错,同灵散含有毒澜的成分,就是说昨夜给我下毒的人跟官府勾结的人,还有派唐聪的弟子来杀我的人,是同一个!”也就是整件事的幕后真凶,唐门之中的内鬼! 暗暗咬唇,洛安安打定了心思,那家伙三番五次害她,不将他抓出来狠狠的鞭笞一顿,她就不叫洛安安! “在下可没有三娘你想得这么多。”听到百里墨宸突然在她面前自称在下,不免让她想起昨晚他说的哪句‘在下今日不想做正人君子’,当下便是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就见他嘴角掠起,眉尾轻挑,“在下只想将那人找出回来,好好道谢。” “滚!”洛安安一声厉喝,脚下也毫不客气的踹了出去,哪知踹得太用力,人没踹到,裹身的被子倒是被踹掉了。 身子瞬间一空,整个人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玲珑有致,一览无余。 一切都太突然了。 还没等洛安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抱起,下一秒,已是落在了床上。 “百里墨宸!”她一声惊呼,心口只跳,这家伙该不是要再来一次吧? 体力这么好吗? “三娘这般勾引,在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魅惑的声音响起,只惹得洛安安拼了命去推他,“谁勾引你了,你还要不要脸了,赶紧起来!” “眼下,可就不是你说了能算的了。”他说罢,已是上下其手。 洛安安连声惊呼,“不不不!”猛的抓住男人强有力的臂膀,洛安安的语气已是从方才的强势变成商量,“你,你不累吗?” “对你,一世都不累……”声音染着几分沙哑,份外撩拨人心。 洛安安却死死的推着他,“可是我累!我真累!真的!”为了显出自己没说谎,洛安安的一双眼份外真挚。 “那便饶你一次。”他说着,却是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压在他的身上,顺手扯起半张床单,将两人都包裹起来。 “你做什么!”洛安安趴在他身上,双手抵着他厚实的胸膛,眉心微蹙。 “只抱一会儿,不难为你。”说话间,他抱得更紧了些,迫使她的脑袋不得不低下,靠在他胸口上。 对于他身上的气息,她已是很熟悉了,却已是很久没有这样靠着他。 心跳声,隔着他的衣衫传进她的耳朵里,每一下都那么铿锵有力。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怨你了。”话出口,却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秀发,这才沉声应道,“恩,你怨着,呆在我身边就好,你心里的怨,我用余下半生来解,若你到死都还怨我,我便葬你身边,下一世,下下一世,我慢慢还……” 情话入耳,绵绵却刻骨。 可她心里,却是抵触。 扭着身子抗拒他的怀抱,“八大门派的掌门都还在等着,你别闹了。” “让他们等着就是了。”他满不在乎。 洛安安却不肯了,“那不行!我如今怎么说也是个暂代的掌门,你不怕得罪人家,唐门可是惹不起他们!” 说着就要撑着身子起来,可他偏偏就是不放手。 “你若此刻出门,那该要如何找出真凶?” 百里墨宸道。 洛安安微微一愣,“你是想让我装作中毒的样子,引出真凶?” “对方一心要取你性命,知你未死,必会再动手。” “那人用同灵散来害我,一定是看在同灵散里有毒澜这个成分在,以为此毒无解。所以我依旧装作中毒的样子躺床上不动,等着真凶出现就行了?” “恩。”他沉声道,“所以你不必急着起来。” 他也还能再抱她一会儿。 一双大手在她的背上来回轻抚,舍不得停下。 哪知洛安安却突然伸出小拳头捶了他一下,“我不用起来,可你得起来啊!你赖在我房里,凶手怎么敢来?” 他是不知道自己武艺高强,内力深厚是不是? “不急,凶手不会这么快出现。”他仍是不舍放手。 洛安安便又捶了他一下,“那可保不齐,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再说了,你不出去跟人说我中毒不能动了,凶手如何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行,你快起来!”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他不得已才放手。 而当他的禁锢松懈,她便一个翻身下了床,很是利落的去了衣柜那儿拿出了衣衫三两下就换上了。 百里墨宸这才懒洋洋的起身,看着她慌乱穿衣的样子,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的笑意自然惹来洛安安的白眼,“不许笑!赶紧出去!对了,记得让倪神医来做做样子,不然旁人信不过的。” 说话间,已是穿好的衣服,洛安安拾起桌边的被子走到床边,冲着还赖坐在床边的百里墨宸皱了皱眉,“还不起来?” “亲一口就起来。” “……”洛安安挑眉,“耍无赖是吧?信不信我毒死你?”当她唐门三娘的称号是糊弄来的是吧? 他却越发无赖,“毒死了我,谁来保护你跟豆豆?”谋杀亲夫可不太好。 洛安安恨恨的瞪着他,这个男人,平日里一副正经老实的样子,哪知道耍起无赖来真是炉火纯青,她竟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眼见着真要惹她生气了,百里墨宸这才妥协,“那我亲你一口。”说话间,便站了起来,未等洛安安反应过来,便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大步离去。 看着那扇被他关上的房门,洛安安抱着被子,微微皱了眉。 “什么嘛,以为耍无赖我就没法子拒绝了?”满心抱怨的爬上床躺好,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不行,还是要想想日后该如何应对他的无赖。 第两百五十一章 真凶现身 洛安安躺了没多久,倪神医便来了。  似乎是百里墨宸未曾告知他真相,倪神医表情很是凝重,见洛安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便是连声抱怨起来,“真是胡闹!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晚上?啊?好受吗?”倪神医一 边怨着,一边给洛安安搭脉诊治,而后很是疑惑的看了洛安安一眼,“不能动了?” 洛安安没有回答,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毕竟眼下她可是中了毒,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来着。 倪神医似是很疑惑,抬手揉了揉洛安安的手臂,“没感觉?” 洛安安依旧没有回答。 “不对啊!”倪神医捋着自己的胡须,一副想不通的模样,“没道理啊……”说话间,便是拿出了自己的针包。 洛安安顿时黑线。 这老家伙是要干嘛? 就见倪神医拿出一根银针,毫不客气的刺进洛安安的手臂,刺痛传来,洛安安差一点点就叫出了声,幸好还是忍住了。 只一双眼瞪着倪神医,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把他针包里的针全都扎他身上。 可她虽忍住了叫,却没忍住肌肉的收缩。 若是真的毫无知觉,方才那一针刺下,她手臂上的肌肉可是不会因为痛觉而收缩的。 倪神医挑了挑眉,心中已然知晓洛安安并未中毒,却是又接连拿出两三根银针道,“夫人不必担心,待我再扎两针试试。” 说着,便要将针刺下。 见状,洛安安忙侧过了身子躲避,再看倪神医,已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恶狠狠的瞪了倪神医一眼,洛安安压低了声喝道,“臭老头,你想扎死我是不是?” 倪神医嘿嘿一笑,“是你装病在先。” “我不装,怎么引真凶出来!”洛安安自顾自躺好,决定暂时不跟倪神医计较着一针之仇。 倪神医这才恍然大悟,刚要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声响,“三娘,我们进来了。” 是唐钰他们!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打开,唐钰唐聪以及唐恒三人走了进来,见到洛安安躺在床上,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唐钰率先开口,“我不过是让两名弟子送了水来,怎么会弄成这样?” 看他的表情,很是自责,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就见倪神医捋着胡须道,“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中了毒了。”说着,便看向唐钰等人,“对于毒物,老夫研究不多,你们觉得,从症状上来看,是中了何毒,可有解药啊?” 唐聪沉眉,“唐门之中,能使人全身不能动弹的毒药至少有八中,但听白楼主说昨晚已经给三娘服了紫芯却仍是未解,那便只有一众可能。” “是与毒澜合成的同心散。”唐钰接过了话。 唐聪点头,“虽听师父提起过,但凡是有毒澜成分的毒全都被师父藏在密室里,我等昨日探查废墟时发现那些毒基本都被炸坏了,根本不能用。”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给三娘下毒的人一早就从师父的密室里拿到毒了。”这话,是唐恒说的。 只见他说完后还不忘看了自己的两位师兄一眼,顺带着往后退了一步,“师父的院子周围布了各种毒,能进师父的院子,接近密室的人,只有咱们三兄弟……” 唐恒的意思很明显,他认为凶手就在他们师兄弟三人之中,不是他,就是他的两个师兄…… 而这一层意思,唐钰跟唐聪又岂会听不出来,当下便互相看了一眼。 互相都有了几分戒备。 趁着他们三人互相怀疑,相互打量的时候,洛安安轻轻拽了拽倪神医的衣角。 倪神医会意,立马道,“行了行了!找凶手的事儿你们自己去找,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治好三娘!那个同灵散的方子你们有没有,我要研究研究,好找出解毒之法。” 唐钰看向倪神医,“有的,这些毒药的方子师父都曾教过我们,一会儿便给倪神医送来。” “好,那你们先走吧,别打扰三娘休息。”倪神医说着便赶人出去了。 唐钰微微点头,“也好,那解毒之法,就倚靠神医了。”说罢,三人齐齐冲着倪神医行了礼,方才退下。 关上了房门,倪神医才捋着胡子,一脸深思的道,“夫人觉得,凶手可在他们三个之中?” 洛安安没有说话,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正如唐恒方才所言,若不是唐中天的院子突然发生爆炸,使得布置在院子周围的各种毒药都被炸散了,那唐中天的院子这世上只有四个人能进,一个是她,另外三个就是他们师兄弟。 想当然的能接近密室的人就只有他们。 更何况,能使唤唐聪徒弟的人,必然不会是小辈,凶手定是在他们师兄弟三人之中。  “眼下看来,那个唐聪是最可疑的,虽说你昨夜的洗澡水是唐钰命人送来的,可他也没傻到害你之前还自报家门不是?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唐聪,使得他在这件事儿上看上去是最有嫌 疑的!”倪神医自顾自的分析着,结果却是将自己越说越乱,“哎呀不想了不想了,反正凶手总归会出现的,你这儿暂且也没什么事儿,我便先去给封丫头施针去了!”说罢,倪神医便也自顾自的离开了。 洛安安盯着床帘,很是无聊的数着床帘上的珠子。 也不知那凶手及时才会出现。 却是没多久,又响起了敲门声,洛安安猛的一惊,眉心微蹙,心中却是知道,凶手来了。 “倪神医,大师兄命我送方子来。”是唐恒的声音。 难道凶手是唐恒? 可他说是送同灵散的方子来的,会不会只是误会? 洛安安决定,静观其变。 屋内没有应答,唐恒便又唤了两声,“倪神医?倪神医你在吗?” 依旧无人回应。  索性,唐恒推门而入,看见洛安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便是缓步上前来,“原来倪神医不在啊……”说着,便将手里的方子放在了桌子上,长得远远的冲着洛安安道,“三娘,这就是同灵散的方子,我就 放在这儿了。”说罢,他便要走,洛安安心中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唐恒真的是来送方子的。 谁知他行至门边,却是将门给关上了。 洛安安这才一惊,就见唐恒朝着洛安安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洛安安,“当真是不能动了?”说话间,他缓缓伸出了手,摸向洛安安的脸颊。 这货是要做什么?! 洛安安瞪大了双眼,本能的想要揍他个满地找牙喊妈妈,可心里却知道,此刻若是动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是不是真正的凶手,要看他会不会动手杀了自己,可眼下他只是伸了只咸猪手出来,若是她动了,他便一口咬定只是色心大发,否认自己是凶手又该如何? 此刻,只能强忍! 好在唐恒很快便收回了手,嘴角却是掠起一抹冷笑,“原本此事与三娘你也没有关系,可你非得要来给那老东西贺寿,偏生,还做了什么劳什子的代理门主。” 这话一出口,洛安安心中已是有了推断。 凶手,果然是他! 心中自然是震惊不小,唐中天手底下的三个徒弟,他入门时间最短,没想到,居然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来! 可洛安安此时除了瞪眼之外一点反应都不能有,目的,是为了让唐恒说出更多的真相。  见洛安安一直等着自己,唐恒却是一笑,“三娘定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对吗?想问什么呢?是四师兄的那几个没心肝的徒弟,还是青城派跟无极宗的两个倒霉的掌门?看在你将死的份上,说给你听爷无 妨,没错,是我做的,给你洗澡水里下毒,威胁师父的人也都是我,不过,我可没炸死师父,是他自己个儿寻死的。” 显然是觉得洛安安此刻毫无反抗之力,唐恒毫不顾忌的说出了一切。 洛安安心中一阵冷笑,不等唐恒反应过来,便连射了两根银针出去。 银针射中唐恒的肩胛,令他的双手顿时失去了离去,而洛安安则优哉游哉的爬了起来,挑眉冲着唐恒一笑,“你好啊,凶手。” 唐恒惊恐后退,“你,怎,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洛安安索性站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朝着唐恒走去,“你是不是以为,同灵散里有毒澜的成分,就真的无药可解了?” “你!”唐恒满是惊讶,慢慢退至门边,却突然将自己肩胛上的银针拔了出来,朝洛安安扔了过来。 “三娘以为,我来杀你会没有两手准备?”他得意一笑,随后便开了门,飞跃而出! 该死的! 这货居然提前服了唐门的解药来的! 洛安安慌忙追了出去,正巧见到百里墨宸带着八大掌门而来,便慌忙喝道,“唐恒是凶手!快抓住他!”  百里墨宸闻言,自是一跃而起,追了上去,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与之一道朝着唐恒飞了过去,二人联手,几乎就是三两下便将唐恒给抓住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杀人灭口 看着那被压在地上爬不起身的唐恒,洛安安快步过去,毫不客气的便是往他脑门子上呼了三个巴掌,“你跑啊!跑啊!给你能耐的,你再跑一个我看看?狗腿都给你打断你信不信!” 唐恒此刻纵然是被压在地上,也仍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不停的挣扎着,“放开我!” “你想得美!”洛安安冷哼一声,便冲着不远处的殷澄道,“去拿绳子来,越粗越好!” “是!”殷澄应声离去,没多久便拿来了手指粗细的麻神,三两下便将唐恒捆了起来,动弹不得。 百里墨宸这才放开唐恒,行至洛安安身边柔声关切,“没事吧?” 洛安安瞥了他一眼,见他此刻俨然一副已经不记得昨夜发生过什么的模样,便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不记得,她可是记仇得很呢! 转眼看向方才与百里墨宸一道制服唐恒的黑衣男子,洛安安笑得很是温柔,“这位少侠真是好身手。” “三娘过奖了。”那黑衣男子拱手行礼,“在下清山派,裴子秋。” 清山派的人? 裴云刚的徒弟? 洛安安了然般点了点头,“原来是裴掌门的弟子,怪不得出手如此气派凌厉。” 她赞道,裴子秋便又谦逊了几句,而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百里墨宸则是阴沉了脸,冷冷的哼了一声,分明透着不屑。 八大门派的掌门已是齐齐上前来,冷眼看着唐恒,“他就是凶手?” 洛安安点了点头,“是啊,他方才亲口承认所有的事儿都是他做的,还有青城派跟无极宗的掌门,也都是他杀的。” 哪知她话音方落,唐恒便突然一声冷笑,“三娘可别诬陷我,我何曾说过那些话?”唐恒的眼里,藏着奸邪。 之前他在洛安安房里所说的那些,除了洛安安之外,可就没别的人听见了。 洛安安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双唇。 这家伙现在摆明了是要耍无赖啊! 却听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若你不是真凶,为何去而复返?” 是唐钰跟唐聪。 看到他们,唐恒才微微皱了眉,似是无话可说。 唐钰唐聪二人走近,就听洛安安道,“他说是唐钰你让他拿方子来的。” “我们三人离开三娘的屋子之后,五师弟便借口去了茅房,之后大师兄便一直与我在一起,我怎不知他叫你拿方子?”唐聪此刻不苟言笑,甚至眉眼间染着严厉。  见自己眼下不承认也不行了,唐恒冷冷一笑,“行了,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你们要杀要剐你们请便。”话说到这儿,唐恒却看向唐钰跟唐聪,“不过,我可是你们师父唯一的骨血,你们杀了我,唐中 天可就绝后了!” 一席话,满场惊讶。 “你胡说什么!”唐钰率先开口,却见唐恒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我胡说?若我不是唐中天的儿子,他为何无缘无故收我做徒弟?” 一句话,问得唐钰唐聪哑口无言。 半年前,唐中天忽然便将唐恒带回来收了徒,他们自然觉得奇怪,可心里尊崇着师父便未曾细问,对唐恒这个新来的师弟也极为照顾。 曾有小辈暗地里说唐恒是师父的私生子,也都被他们斥责了去,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竟是真的? 可,唐恒跟师父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见唐钰唐聪都惊呆了,洛安安便揉了揉鼻子,蹲下身子看着唐恒,“如今门主已死,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若是要我等相信你真是门主的儿子……证据呢?” 空口无凭不是? 唐恒看着洛安安,一副早知洛安安会这般问的模样,淡定道,“我脖子里有一枚断了一半的玉坠,另一半就在唐中天那儿。” 玉坠? 开启那木盒子的那枚? 洛安安微微凝了眉,当下便伸手从唐恒的脖子里扯下了那枚玉坠,果然是与唐中天偷偷交给豆豆的那枚一模一样! 下意识的,洛安安便抬头看向百里墨宸,只见后者眸色深重。 就听唐钰道,“我认得,师父的确有一枚这样的玉坠。” 也就是说,唐恒真的是唐中天的儿子! 唐聪却是不解,“你既然与师父是父子,为何还要如此祸害唐门?” “这点,不是该问你们两个吗?”唐恒冷着眉眼,“子承父业本是天经地义的事,那老头子却想着要将唐门门主的位置给你们两个!真是笑话!既然不打算让我做门主,他当初何苦收我做徒弟?” “所以你为了门主之位,亲手杀了你爹?!”唐聪已是气愤至极,一副随时都会动手的模样,好在唐钰一直在旁劝着。 就听唐恒道,“我可没动手,是那老东西自己寻死的!” “你胡说!师父好好的为何要想不开!” “当然是有原因的!”唐恒说罢,便是看向了洛安安,“比如,要保守某些秘密,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您说是吧,三娘?” 言语间,分明透着威胁。 洛安安心口一滞,双眸骤然一沉,“对,你说的没错,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唐恒冷笑着挑眉,“怎么?三娘想杀我?你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吗?又或是说,唐中天就是你杀的?” 他连着几句反问,将脏水都泼到了洛安安的身上。  不等洛安安有所反应,就见一直拦着唐聪不让他动手的唐钰猛的一脚踹在了唐恒的背上,“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想拉着三娘与你一块儿死嘛!师父出事时三娘与我在一起,是不是连我都有嫌疑!” 怒骂着,又是猛的踹了两脚。 平日里敲唐钰,一副儒雅的样子,没想到动起手来毫不含糊,不过两三脚,唐恒便吐了口血出来。 这回,是轮到唐聪阻拦唐钰了,“大师兄,稍安勿躁,且看他还有何要说的!”  唐恒嘴里染着血,却是笑了两声,“是我做的,我定然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被你们冤了,青城派掌门跟无极宗掌门的死,你们可以算在我头上,唐聪手底下的那几个弟子,也是我怂恿教唆去杀 唐三娘的,可唐中天的确不是死在我手里!” “唐门主,应该是自杀的。”百里墨宸悠然开口,“当日我等赶到时,唐门主还有一息尚存,但却拒绝了倪神医的救治。应该是一心求死。” 闻言,凌文卓忍不住道,“若唐门主真是一心求死,为何不干脆给自己喂了毒,而是用这般惨烈的方式炸死自己?” “会不会是,为了毁掉什么东西?”另有掌门道。 众人陷入深思,而洛安安忽然有了一众直觉,唐中天想要毁掉的东西,就是那个木盒子。 那里面,到底是藏了什么秘密? 她蹙眉深思着,却见唐恒嘴角染着笑,正死死的盯着她瞧,令她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 当下便站起身来冲着众人道,“如今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之死已经水落石出,我唐门便将这杀人凶手交出来,要杀要剐,仍有青城派跟无极宗处置。” 话音落下,却听唐恒喝道,“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将我交出去?” 洛安安心下一凛,回头看他,就见他冷笑着看她。 虽什么都没说,却让洛安安觉得他这是在告诉她,豆豆的秘密,他知道! 他此刻是在威胁她,若是她将他交出去,他便将豆豆的秘密公之于众! 当下,便紧握起双拳,正欲动怒,就觉一阵掌风自她耳畔滑过,一下便击中了唐恒的脑门。 强劲的掌风使得唐恒猛然一愣,一双眼木讷的瞪着,眼角已是有鲜血缓缓流下。 在场众人无不吃惊万分,洛安安也忍不住退开了两步,惊讶的看着唐恒倒地,再不动弹。 “这等人渣,人人得而诛之,何必交给青城派跟无极宗处置!”说话的,是裴云刚。 方才这隔空一掌,就是他下的手。 “裴云刚,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乃唐门与青城派跟无极宗的事,何须你来插手!”凌文卓怒喝道。 却见裴云刚微扬着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唐门的人都还未出声,凌掌门你急什么?怎么?凌掌门你该不会还想替那畜生求情吧?” “哼!我看是裴掌门你还未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就已经将自己当做武林盟主了吧?” “你!”裴云刚似是气急,“凌掌门,我看你还是不要血口喷人的好!”  眼看着二人又要争吵起来,洛安安不得已轻唤,“两位掌门!八大门派齐聚唐门,本就是为了青城派与无极宗掌门之死而来,如今真凶已死,不管是死于谁手都算是了解了此事了,还望两位不要再为了 此事争吵下去。” 闻言,凌文卓跟裴云刚才算是消停了。 唐钰命人将唐恒的尸首带了下去,而八大掌门也各自回房休息了。 可洛安安的一颗心却始终不得平静。 方才裴云刚出手,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到令她不得不怀疑,裴云刚是为了杀人灭口。  难不成,裴云刚也有秘密,在唐恒的手中? 第两百五十三章 看不顺眼 回到屋内,洛安安仍是对裴云刚擅自出手而耿耿于怀,身后百里墨宸已是黏了上来,仗着此刻就他们二人,便是毫不顾忌的从身后搂抱住了洛安安,“有心事?” “你别闹!”洛安安扭着身子挣开他,转过身来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了一臂之距,“白楼主,烦请你检点些,要不然,担心我去官府告你去!” “告我什么?”百里墨宸挑眉。 “告你轻薄良家妇女!抓你起来关个三五六年的!”她一张小脸严肃的很,可百里墨宸却忍不住一声笑,“你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官府不会管的。”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耍无赖?”洛安安瞪着眼看他,自昨夜之后,他就彷如换了个性子,没皮没脸,无赖的要命! 她的语气分明是染着嘲讽的,哪知百里墨宸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法子管用。” 他之前一直正正经经的来着,可与她的关系始终不得再进一步,反倒是昨夜做了回小人,方才如愿以偿。 所以,日后就这么恬不知耻的粘着她,也是无妨。 洛安安完全没有想到百里墨宸居然能这般厚脸皮的回答,微微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恨恨的吐出一句话,“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百里墨宸只当这话是夸奖,凑上前来再次抱住她,洛安安自然是要反抗,扭动间不知是哪个部位蹭到了他那儿,只惹得‘它’骤然挺立。 他便使坏般的凑近,让她感受到‘它’此刻的状态,沉声恐吓,“再不安分,我可就不客气了。” 果然,她被吓得不敢动弹,只得由着他抱着,心中却依旧是不服气,愤愤怨道,“等唐门的事儿都完了,咱们就官府签和离书!” 离,必须得离,谁能跟这样的无赖过一辈子谁过去! 她可不伺候! “和离?”百里墨宸低头,用细小的胡渣在洛安安的脖颈间来回磨蹭,“只怕是豆豆都不答应。” 她要上哪儿去给豆豆找一个如他这般厉害的爹爹?  “这有什么好不答应的?三只脚的猪没见过,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嘛!我看那,就那个裴子秋就挺好的,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武艺高强,人也是温文尔雅……”她一番夸赞裴子秋的说辞都还未说完, 百里墨宸便已是松开了她。 “你真是这么想的?”凝眉沉声,隐隐透着怒意。 这个节骨眼,洛安安可不打算认怂,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啊,裴子秋也算是少侠之名在外,日后就算是看在他的名头或是清山派的面子上,旁人也不敢动我……跟,豆豆……” 最后的几个字,声音越来越轻。 百里墨宸此刻的表情如同被千年寒冰给冻住了一般,令洛安安忽然想起了多年却,她新婚夜逃婚,被捉回去之后,他也是这一副如寒冰般的神情,将她跟清儿若君好一顿鞭打。 念起往事,洛安安心里也不自在起来,心知自己方才的一席话已是令他怒意顿生,可她却扭开了身子,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并不打算跟他赔罪。 直到察觉他转身离开,洛安安才回过头去,瞧见的也只是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心中忍不住对自己一阵懊恼,可又觉得自己并没做错。 四年前离开时,已是打算了此生不复再见,是他自己寻上门来找虐的,怪不得她。 吧? 余下一整日,洛安安再未见到百里墨宸。 将要入夜,洛安安在灵堂内给唐中天上了一炷香。 明日唐中天就要出殡了,日后唐中天不在,她许是也不会回唐门了。 想起三年前救下唐中天,还有这三年间与他的点滴相处,洛安安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从前失去的多了,似乎也就习惯了,对于唐中天的离世,除了一开始的悲怆之外,现在倒也是接受的坦然。 不似唐钰跟唐聪,这几日来,双眼已是血丝满布。 正欲上前劝慰他们两句,就见一名弟子急匆匆的自外头跑来,“不好了,不好了!门主,师父,师叔,大事不好了!” 那弟子语气急切,确实是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 洛安安眉心紧蹙,忙道,“何事如此惊慌?” “是,是白楼主,他,他今日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是将在山上练功的清山派弟子都暴打了一顿,清山派的裴子秋都快被他打死了,眼下裴掌门正要去找他算账呢,免不了又得见血呀!” “……”洛安安一阵无语。 所以百里墨宸离开之后,就去找胚子秋晦气了? 因为她夸了人家两句? 他是疯了不成? 裴云刚的武功在当今江湖上那是屈指可数的,去惹清云山的弟子,他是不要命了吧! “人在哪儿?” “现在就在山顶上!” “真是胡闹!”洛安安低声怒骂,快步走出灵堂就见殷澄殷昊齐步而来,未等他们开口,洛安安便道,“我直到了,带我去山顶。” 山顶虽不远,但轻功过去还是快些。 殷澄点头,上前说了句‘得罪’便搂过洛安安的腰,一跃而起。 没多久,三人便落至山顶,眼见着裴云刚跟百里墨宸已是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样子。 而除了裴云刚跟百里墨宸之外,不乏一些特意来看惹恼的门派掌门。 其中就有凌文卓。  清云山的弟子吃了亏,等于是裴云刚的脸上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凌文卓自然是高兴坏了,“哎呀,要我说,裴掌门,你们清云山的弟子是技不如人,你这个做掌门的又何必出来凑热闹,这都是小辈之 间的事儿!” 这话听着像是劝阻,实则就是在火上浇油。 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凌掌门,在下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今日我清云山的弟子好好的在练功,白楼主却突然出手打伤我一众弟子,敢问,我清云山何时得罪你了吗!”裴云刚怒喝着,若是有胡子,只怕都气得翘起来了 。 反观百里墨宸一副淡然的模样,听得质问也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没有。” “既然没有得罪白楼主,那为何要出手伤人!” “看不顺眼就出手了。”仍旧是轻飘飘的语气,丝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样子,使得裴云刚自觉受辱! 结果百里墨宸也不知道见好就收,又加了一句,“都说清云山的裴子秋裴少侠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武艺高强……没想到,这么不禁打。” 这家伙,竟是将洛安安夸赞裴子秋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了。 小心眼! “是你偷袭在先!”一旁,裴子秋已是被打成重伤,由几人搀扶着方才站得住,脸上更是青紫一片,可见方才百里墨宸应该是以碾压之势打得他爬都爬不起来呢! 真是可怜。 洛安安不由的摇了摇头,心生怜悯,而这幅表情自然没被百里墨宸错过。 只见他沉了眉,先前痛揍清云山弟子才压下去的怒意此刻又猛然升起,便听凌文卓在一旁笑道,“哈哈,裴少侠你也真是说笑了,这一招两招是偷袭,可被打成这样,分明是你技不如人吧?” 凌文卓的挑拨功夫瞬间便点燃了裴云刚的怒火,只听他厉声怒喝,“哼,休要多言,今日我清云山的弟子也不能白白受辱,白楼主,请。” 这就是要开战了。 洛安安忙出声,“等等,裴掌门,这都是误会。” “此事乃是我清云山与蜀香楼的事,旁人毋须多言。”言下之意,这一仗是打定了。 裴云刚自幼习武,二十多岁便做了清云山的掌门,其不论是招式还是内力,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否则也不会是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 跟他打,百里墨宸怕是得落得跟裴子秋一样的下场! 洛安安心惊不已,正欲再劝,就听百里墨宸冷哼一声道,“敬你是长辈,让你三招。” WTF?! 洛安安瞪大了眼看向百里墨宸。 这人真的是疯了吧? 不但应战,还要让裴云刚三招? 别说三招了,人家一招就能打得他屁滚尿流吧!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装X的百里墨宸,洛安安倒是还蛮想看他被打趴下的。 有些人,就是欠教训不是? 于是,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对于百里墨宸的嚣张,裴云刚自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不必!’便已是提掌而来。 动作之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冲到了百里墨宸的面前,就在众人以为百里墨宸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一招时,就见他微微侧部转身,轻巧的就将这一掌给避开了。 众人皆是惊讶,裴云刚自然也未曾料到,当下便连着两招出手,招招凝了十成的功力。 而百里墨宸双手负于身后,身姿优雅,一个俯身加一个侧空翻,行云流水般的躲过了裴云刚的招数。 说是让了三招,果真是一招都没被裴云刚打到。  围观众人无不惊叹,却见他淡然一笑,“三招已让,裴掌门,小心了。”说罢,便是飞快的朝着裴云刚袭去。 第两百五十四章 水落石出 百里墨宸出手之快,甚至是在裴云刚之上,只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眼花缭乱。 二人斗战一起,不论是内力还是速度,百里墨宸都不逊于裴云刚!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在场的江湖人士惊叹! 蜀香楼,一个靠着出卖消息情报为生的小门小派,以他们八大门派来看,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却没料到,其门主的武艺,竟是能跟清云山掌门裴云刚不相伯仲! 别说是那几位名门正派的掌门了,就连洛安安这个半吊子的‘江湖人士’看在眼里,都是心惊胆战。 百里墨宸太强了,几十招下来,裴云刚的招式身法明显慢了下来,可百里墨宸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这一点,连她都能看出来的话,那凌文卓他们,岂会看不出来?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暗暗打量起身旁的这几位江湖前辈。 只见他们一个个眉头深锁,表情俨然已非方才看戏的模样,百里墨宸今日与裴云刚一战,必定引起了他们的戒备! 洛安安太了解他们了,自诩为名门正派,不过是故作清高罢了,真要狠起来,他们不比任何人心软。 而百里墨宸今日不论是否能打赢裴云刚,蜀香楼将会成为江湖的众矢之的,已是不争的事实。 别说是其余几位门派会否寻机会教训蜀香楼,但说着清云山,怕也是不会放过蜀香楼! 百里墨宸这家伙,今日一定是被她给气疯了才会做出这等冲动之事! 就在洛安安为蜀香楼的今后担忧时,就见大得难舍难分的二人之中,忽然有一人被打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一旁一棵腰身粗细的树干上,而后重重落地。 是裴云刚! 只见他落地之后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那棵树也因着这强烈的撞击,瞬时断成两截,眼看着就要砸向裴云刚,就见百里墨宸一掌隔空劈来,那断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落在了裴云刚身侧不远。 而清云山的弟子们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呼了一声‘师父!’便急急的朝着裴云刚而去。 可除了清云山的弟子们之外,此时所有人,包括洛安安,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百里墨宸,赢了…… 而且是大胜! 非但赢了,他甚至不忘嘲讽了一句,“清云山,不过如此。” “白墨宸!” 眼下,清云山的弟子都怒了,那裴子秋更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百里墨宸杀了,可他之前被百里墨宸打得差点死过去,这会儿暴怒之下,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就连豆豆都能一根手指头就推倒他,他又怎么可能再与百里墨宸去打! 洛安安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忙拉过殷澄道,“速去请倪神医!快!” 这会儿事已经惹了,总要有个人帮忙擦屁股善后不是! 哪知还未等殷澄应声,就听百里墨宸冷哼道,“谁敢。” 闻言,殷澄自然站着不动了。 洛安安也怒了,“白楼主!这里可不是你的蜀香楼!你在我唐门伤人,可曾将我唐门放在眼里?今日这人我唐门救定了!” “是啊白楼主,我等不知清云山如何开罪了你,但此处尚是唐门地界,你在此称王做霸,不太好吧?” “眼下白楼主你气也出了,也该见好就收,总不至于今日,就要将清云山灭门吧?” 已是有几位掌门表态站了出来,百里墨宸却不曾将他们放在眼里,“清云山自诩为名门正派,做的却是猪狗不如的事,灭了,也就灭了。” “你……”裴掌门在一众弟子的搀扶下站起,颤着手指向百里墨宸,嘴角还有鲜血不停流下,却依旧屏着一口气怒喝,“你休要血口喷人!” “在下血口喷人?”百里墨宸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冷笑了一声,“青城派掌门与无极宗掌门到底是如何死的,裴掌门你心里没数吗?” 众人呆愣。 洛安安忽然明白,百里墨宸今日并非是被气昏了脑袋,他是故意找清云山麻烦的! 一旁,凌文卓皱眉问道,“白楼主这是何意?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两位掌门,不是唐恒所杀吗?” 那可是唐恒亲口承认的! 就见百里墨宸看向凌文卓,“凌掌门可还记得唐恒是如何承认的?”微微一顿,百里墨宸便接着道,“他说,青城派与无极宗两位掌门的死,可以算在他头上。” 是,唐恒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说可以算在他头上,却没说人是他杀的! 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墨宸!你休要含血喷人,我师父向来光明磊落,才不会做这等小人之事!”裴子秋义愤填膺,话说到这儿忍不住咳了几声,一股子鲜血从嘴角流下,他却接着道,“你不过是看在唐恒已死,死无对证 的份上,污蔑我师父!” “可唐恒不是白楼主杀的。”洛安安开了口,似乎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耿耿于怀的事,“人是裴掌门杀的,迫不及待的杀的。” 那般迫不及待,杀唐恒灭口,为的,就是掩盖自己的罪证! 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落在裴云刚的身上。 太可疑了,原本唐门是要将唐恒交给受害的两个帮派处置的,是裴云刚急着杀人灭口! “眼下人都死了,怎么说都由着你们!”空口无凭,死无对证,无凭无据就想将杀害两位掌门的罪名按在他身上,门都没有! 岂料百里墨宸突然一声冷笑,“呵,看来裴掌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气势,分明就是有证据在手! 果然,就听他冲着山间树林扬声道,“铁掌门,风掌门,请出来吧。” 铁掌门与风掌门,正是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两位掌门! 听得百里墨宸这般呼唤,众人纷纷惊讶,却见林间有两道身影飞跃而来,齐齐落在百里墨宸面前,拱手道了声,“白兄有礼。” “这是……见鬼了!”凌文卓后退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而青城派与无极宗的弟子原本还在人群外看着热闹,此刻却纷纷冲了上来,“真的是我们的掌门!真的是掌门!”言语间,激动不已。 而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铁掌门与风掌门,裴云刚已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裴掌门自然是不肯相信的。”青城派铁掌门冷声一笑,“你是巴不得我们死!” 无极宗风掌门一事跟着一声嘲讽,“可惜啊,天道轮回,该死的不是我们。” 而是他裴云刚!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已经烧死了吗……”洛安安缓步靠近了几步,眨了眨眼,确认了眼前的两人就是那日她去验尸时所见的两位掌门! 闻言,铁掌门冲着洛安安一笑,“三娘不必惊讶,此事还是多亏了白兄弟!” “若不是他连夜带着倪神医前来相救,只怕我俩真的要被歹人一把火烧死了!”风掌门说到那‘歹人’二字后,便恶狠狠的瞪想裴云刚,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歹人就是指他!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凌文卓代替其余几个门派的掌门发出疑问,就听铁掌门道,“那日我与风掌门正在屋内饮酒,忽然被人偷袭,那人用内力封住了我们的奇经八脉,使得我等进入假死状态!”  “不但如此,还在两位掌门身上放了染有梅花香的香囊,目的,就是嫁祸我门主。”洛安安接过了话去,“但两位掌门虽然进入假死状态,但除了睁不开眼看不到之外,其余的感觉都在,自然也能听得到 凶手的声音。” “不错!”风掌门道,“那日袭击我与铁掌门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裴云刚!” 对于风掌门的指控,裴云刚已是没了辩驳的力气,事实上,当铁掌门与风掌门出现时他就直到,自己是输了。 裴子秋此时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裴云刚,不敢置信的轻唤了一声,“师父……” 他想让师父解释的,想听到师父说,一切都不是他做的。 可他师父,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那日唐门主出事,我便料到两位掌门会有危险,连夜带了倪神医去救人,不瞒裴掌门,你烧死的那两位,乃是你门中的弟子。” 百里墨宸冷哼道,就听清云山的弟子中有人惊呼出声,“是失踪了两日的阿山跟阿虎?” 百里墨宸没有作答,但答案已是毋须多说。 “裴云刚!”凌文卓一声喝,“你身为清云山掌门,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害死了这么多人,你罪该万死!” “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指控,裴云刚却大笑了起来,笑声伴着嘴角的鲜血,份外凄凉。 “谁都能说我该死,唯独你凌云派没资格!三年前若不是你师兄偷了唐门的玄冥丹,又岂会战胜我成为武林盟主!这一切,都是你师兄惹起的!”原来他的怨念,起于此…… “裴掌门错了。”一道声音传来,循声看去,是唐钰与唐聪。 就见二人走近,唐钰道,“三年前,前任凌掌门的确来唐门求药,但那时,玄冥丹还未炼出。” 闻言,裴云刚愣住了,“不可能,不可能!”若是没有玄冥丹,他怎么可能会输! “是真的。”唐聪道,“三年前唐门内乱,便是因玄冥丹而起,师父一怒之下将所有的玄冥丹连着方子都毁了,从此再未炼制过。” 所以,前任凌掌门根本就未曾求得任何丹药。 “不可能,不可能……”裴云刚仍是不信,一个劲的摇头,而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终于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就在有弟子搀扶,也终究还是倒地不起。  直到临死前,他嘴里都还在念叨着,“不可能……” 第两百五十五章 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裴云刚死了,清云山的一众弟子似乎也觉得无面目再呆在唐门,连夜下了山去。 洛安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脑子里,全都是百里墨宸。 他那般料事如神,提前救下了青城派的铁掌门与无极宗的风掌门。 他武艺高强,轻易便赢了清云山的裴云刚。 可,他说他自幼便上了战场,那他这一身的武艺,是师承何人? 她以为,她算是了解他的。 可今日她才发现,她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而这种无知,莫名的令她不安。 “哎……”长叹了一口气,洛安安索性坐了起来。 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倒不如去床边吹吹风,好让自己的思绪清楚些。 拿过床边的外衣披在肩上,行至床边,将那扇半掩着的窗户彻底推开。 今晚月色明亮,偶尔有几缕轻薄的云彩自月前飘过也丝毫不影响那洁白的月色照在她的身上。 一阵清风拂过,带着山间的凉意与溪水的气息,沁人心脾。 洛安安双手撑着低矮的窗台,踮起脚尖,猛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却是忽然间,眼角瞥见了那一抹站在树梢上的人影。 白衣胜雪,身姿挺拔。 他负手立于枝桠之上,身披月光,身影朦胧,但傲气不减。 洛安安忽然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中龙凤,理应是坐那万人之上的位置的。 见她发现了他,百里墨宸便翩然而来,落在窗前。 洛安安下意识便要后退一步,却忽然觉得这退却的动作太过明显,只退了半步便停住了。 “睡不着?”他问。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恩。”她双眸低垂,并未看他,一颗心却依旧狂跳不安。 “在想我?”他又问。 洛安安略有窘迫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摇头,“才没有。” 话虽如此,脸颊已是通红。 他看在眼里,自是了然,唇瓣微微扬起,“我在想你。” 低沉的声音如同带着磁性,似要将她的一颗心都要从胸口这儿给吸到他那儿去。 “想我做什么!”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就听他极为认真的语气传来,“想你可是真的觉得那裴子秋好,可是真的要带着豆豆嫁去清云山。” 果然,他还是在吃醋的。  洛安安心中忍不住暗笑,咬了咬唇才勉强不让笑意爬上嘴角,却是撇了撇嘴,有心逗他,“裴子秋是挺好的呀,至少今日他的表现证明了裴云刚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情的,这次回去清云山,他约莫也是 要继任掌门的,我相信清云山在他的带领之下一定能度过眼前这一关,越来越强大。” 她话音落下,没听他出声便抬头看他。 就见他方才还好好的表情此刻已是阴云密布。 “我看,你是存心要清云山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他沉了语气,洛安安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凭他今日所露的伸手,恐怕都不需动用蜀香楼的势力,仅凭他一人去清云山走上一遭,日后这江湖上,只怕都没有清云山这一派的存在了。 若她继续夸裴子秋,清云山就真的要被灭门了。 于是轻声嘟囔了一句,“我说说而已嘛。”何必当真不是? 万一清云山真被他给团灭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也不知有没有听清楚她的嘟囔,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我进来可好?” 眼下隔着这一扇窗,总觉得不适。 洛安安忙抬头看他,“你,你进来做什么,很晚了,去睡吧。” 他的眸光瞬间黯淡了几分,微微点头,“好,那你睡吧。” “……你呢?”她下意识的问了句,就见他回身往方才所站的树上看了一眼,“我去那。” 那个位置,正好能从这个窗户看到她。 “你去那儿做什么!”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夜风凉,快回屋去。” “好。”他爽快应声,下一秒便落在了洛安安身旁,只惹得洛安安愣愣的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你进来做什么!” 他唇瓣微扬,“不是你让我回屋的?” “……我是让你……”让他回他自己的屋! 可解释的话说了一半,洛安安看着他满脸得逞后的小得意忽然就明白过来。 这人哪里是听不懂她的话,分明又开始耍无赖了才是! 看他此刻的得意,她便不爽起来,“那你在这儿睡吧,我去陪豆豆。”说罢便要走,却被他抓住了手腕,猛的一拉拽入怀中。 “豆豆今晚跟金彦淮夫妇睡,你确定要过去?” “……”洛安安很是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入夜前,分明是他将豆豆叫去的,她还以为豆豆今晚是跟他睡来着! 哪知他竟是将豆豆交给了金彦淮跟封谨颜! 他倒也承认,低头抵着她的额间,“恩,故意的。” “你松开!”她挣扎起来,只因从他那低沉的语气里听出了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却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他自是不会松开她,反而搂进了写,语气也软了下来,一声声轻唤着她的名字,“安安,安安……” “你!”挣扎不开,洛安安直到他无赖起来就跟牛皮糖似得甩都甩不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用商量的语气道,“明日一早唐门主就要出殡,你快松开我,我要早些睡的。” “我抱着你睡。”他也是一副商量的语气,但很显然,洛安安若是不答应,他是绝不会松手的。 无奈只得妥协,“但你得保证不许动手动脚。” “保证!”他应承的爽快,似乎是因为她的应允而如获至宝,低头飞快的在她脸颊上应下一吻,随后才终于松开了她。 洛安安揉着被他轻吻的脸颊,娇嗔般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爬上了床。 他紧跟着上来,也不知何时已然褪去了衣裤,一下子就钻进了被子里,伸手将她搂过,令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 被他这样搂着,头下枕着他结实的臂膀,倒也觉得舒服。 有他在身边,似乎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跑得远远的了,困意袭来,洛安安闭上眼,渐渐入睡。 朦胧间,只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洛安安皱了皱眉,“讨厌,别动……”声音软软的,叫人心口越发热。 百里墨宸似是在强忍着什么,喘着粗气,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乖,我就蹭蹭,……” 好熟悉的一句话! 睡意瞬间被驱散,洛安安猛的睁开眼,这才惊觉自己贴身的裤子不知何时已是褪至了双膝! “百里墨宸!”她当下就怒了,“你说好不动手动脚的!” “手没动,脚也没动……”他强词狡辩,语气却透着委屈。 他双脚一直乖乖的,一手被她枕着一手搂抱住她,可不就是没动手也没动脚嘛! 可,他分明知道她到底是何意! 洛安安挣扎起来,只让他赶紧从她的床上滚下去,可这一挣扎,正好被他趁虚而入。 她一声轻咛,却只听他在耳边邪魅轻笑,“这是夫人你动的。”那接下来,他可就不客气了…… 第二日一早,洛安安便起身了。 虽说是一直打着哈欠的,但总好过起晚了,丢人不是? 今日她以暂代门主的身份,领着唐恒唐聪以及唐门一众弟子跪在灵堂内,送唐中天最后一程。 没多久,宾客纷纷前来上香跪拜。 看着除了清云山之外的七大掌门,还有青城派与无极宗的两位掌门前来送唐中天,唐恒忍不住叹道,“师父身前与这些人并不深交,死后却能有诸大门派相送,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的确,凭唐门的江湖地位,能有这等送行的阵势,的确是匪夷所思的。 可洛安安却忍不住一声冷笑,“那岂不是还要谢谢裴云刚。”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八大门派也是跟着他来的唐门。 可若是没有他,单凭一个唐聪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唐中天又岂会死呢? 唐恒沉默了。 洛安安说的对,身后事再如何风光,那都是给活人看的,而他们,只希望师父还活着…… “白楼主到……”灵堂外一声通传,就见百里墨宸牵着豆豆,领着殷澄等人进了来,上至灵堂前,跪地,磕头,而后起身。 那一副淡漠的样子,宛若昨夜兽性大发的人不是他! 想到自己此刻还隐隐酸痛的腰,洛安安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恰好他转头看来,轻巧的捕捉到了她这一记白眼,微微一愣,随后便是淡淡一笑,染着宠溺。 洛安安撇开了眼不去看他,笑笑笑,笑你个大头鬼! 最烦这种得了便宜还笑得得意的样子,真是叫人莫名火大! “白楼主。”一旁,凌文卓轻唤道。 百里墨宸这才将视线从洛安安的身上移开,转身看向凌文卓,“凌掌门。” 凌文卓微微点头,“待唐门事毕之后,不知白楼主有何打算啊?” 听他这么问,百里墨宸便存了几分心思,“凌掌门觉得,在下该有何打算。” “呵呵……”凌文卓干笑两声,“白楼主年轻有为,武艺高强,这武林盟主之位……”  “在下没兴趣。”百里墨宸打断了凌文卓的话,这才轻笑道,“蜀香楼只是小门小派,哪有什么资格参选武林盟主,更何况,在下对江湖之事并不感兴趣,余生惟愿与妻儿相守。”话说到这儿,他便又将目光放在了洛安安的身上,“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第两百五十六章 参选武林大会 对于百里墨宸的话,凌文卓并不全然相信,只是他眼下既然说不想参选武林盟主,那至少这一次他是不会参与的。 于是,微微点了点头,又东拉西扯了几句,见百里墨宸并没有要与他谈天的兴致,便也不再说话了。 吉时到,洛安安率领唐门众弟子送唐中天出殡。 手里捧着唐中天的灵位,洛安安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她与唐中天虽说认识不过短短三年,但说一句情同父女倒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三年来,他教她武艺,传授她独门暗器,对豆豆更是视如己出。 想到此刻自己却要送他上后山,将他葬进那冰冷的墓穴之中,洛安安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不管有多不舍,多不忍,死者都需入土为安。 待一切的仪式都举行完毕,洛安安如同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得,精疲力竭。 就连送各大派掌门离去的事儿都让唐钰去做,自己则坐在大厅内,抱着豆豆,情绪很是低落。 没多久,唐钰便回来了,冲着洛安安一拱手,“门主,弟子已将各大门派都送走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总算是都走了。”语气染着疲乏。 “门主今日受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唐聪在一旁道。 洛安安却摇了摇头,放下了豆豆,这才站起身,冲着唐钰跟唐聪道,“既然如今事情都已经算做完结了,那这门主也该正儿八经的立了。” 闻言,唐钰唐聪皆是微微点头,就听唐钰道,“不瞒门主,其实我等昨夜就已经寻到了师父的遗书。”唐钰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子。 比之她发现的那个要大了许多,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就是个普通的木盒。 洛安安接过盒子,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在密室的角落,被乱石掩埋。”唐聪道。 洛安安一边听着,一边将木盒子打开,果然见到一副书信跟几张牛皮纸在木盒内。 粗粗看了一眼,那牛皮纸上所写的乃是梅花笑的秘方以及传派玉符,不慎在意的放在了一旁,洛安安便拆起了书信来。 只看了一眼,洛安安便是脸色大变,慌忙将那信纸连同信封都折了起来,“那什么,这是假的,大家不必在意,咱们还是商量下你们俩谁来接任门主比较合适。” “门主……”唐钰很是无奈的一声轻唤,随后便朝着洛安安伸出了手。 洛安安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那什么,真是假的!” “门主……”这回,连唐聪都将手伸了出来。 面对这二人的逼迫,洛安安只觉得心虚,这才慢慢悠悠的将她慌乱折起的书信交了出去。 唐钰唐聪一边看,一边变了脸色,洛安安忙道,“你们别慌,我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不,这是真的。”唐钰正色道,就连唐聪爷跟着点头,“这的确是师父的笔迹。” “……”洛安安很是无语的看着唐钰跟唐聪,“我说你们俩是不是缺心眼?看清楚上面写什么了没?” 唐钰唐聪皆是点头,“看得一清二楚,师父希望三娘你正式接任门主!” “对啊!这不开玩笑呢嘛!我入唐门才算算三年,论武艺不及你们,论制毒下毒的本事也比不上你们,怎么会让我接任门主!我看,一定是他临死前脑子不清楚!” 做门主? 洛安安实力拒绝! 浪迹江湖不好吗? 是风景不好看还是日子太潇洒? 她干嘛要来做这个P事一堆的唐门门主啊! 说着就要去抢夺那书信,撕碎了再说! 哪知唐钰后退了一步,避开洛安安冲上来的手,微微一笑,“不管如何,这都是师父的意思。”说罢,与唐聪互看了一眼,便是十分有默契的单膝下跪,拱手行礼,“我等参见门主。” “你们……”洛安安紧皱双眉,也是认真起来,“你们可想好了,让我做门主,指不定哪天唐门就在这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门主请放心,有我跟唐聪在,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唐钰说得很是自信,唐聪也跟着附和。 洛安安便是想不通了,“你说你们俩,既然这么有信心,那为何要我来做这个门主?”有他们俩就可以啦! “因为这是师父的遗命。”二人的回答也是有理有据。 洛安安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转个身平静了一会儿。 做一派掌门,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自问是担不起这重任。 可眼下唐钰跟唐聪就只以他们师父的遗命是从,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要如何是好? 小脑瓜开始飞速转动,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想到了法子,转过身来看向唐钰跟唐聪。 “既然如此,这门主我做了就是。” 闻言,唐钰唐聪自然是高兴万分,又对着洛安安行了一礼,却见洛安安拿起一旁的传派玉符跟梅花笑的秘方,冲着唐钰一笑,“本门主现在就将门主之位传给唐钰。” 这话说完,洛安安简直忍不住给自己点赞。 真是干得漂亮! 他们要她当门主,她当了,可没说不能将门主的位置传给旁人吧? 啦啦啦~~ 唐钰唐聪二人也是猛的一愣,万万没想到洛安安居然使出这一招,当下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唐钰一双手无处安放,也不知该不该接。 却听唐聪突然冷声一声,“门主是要将位置传给大师兄?”这一声反问,俨然透着几分杀意。 这回,轮到洛安安呆愣了,眨了眨眼,很怂的将玉符跟秘方递了出去,“那要不,你做门主?” “哼!接任门主乃是大事,门主你此刻是在儿戏吗?”这话,是唐钰问的。 也是如同唐聪一般,染着杀气,一副不好对付的模样。 洛安安撇了撇嘴,得,一记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门主之位传给唐钰,唐聪不答应。 传给唐聪,唐钰又不肯。 如今唐门之中就剩这两家能扛大旗,若是为了门主之事打起来,唐门就真是要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无奈,洛安安只得将这两样东西放进了怀里,“得了得了,我做门主就我做,不过说好了,我就做一年,一年后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门主的位置还是要交出来的,至于交给谁,你们俩自个儿商量去! ” 这二人都不是胡搅蛮缠之辈,一年的时间,总归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的。 听到洛安安妥协,唐钰唐聪这才相视一笑,显然方才两人谁也不服谁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洛安安瞪露出他们二人一眼,心里自然是知道自己被套路了,可就算他们俩不觉得什么,但他们手底下的弟子却是会互相看不顺眼,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按她方才说的,先做上一年的门主再说吧。 “好了,起来吧!”洛安安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起身。 二人起身,唐钰冲着洛安安一笑,“那弟子先去为门主准备行李。”说罢便要转身。 “哎哎哎!”洛安安急忙将他唤住,“准备行李做什么?”她虽做了门主,但的确没想过在唐门长住,不过现在就去准备行李什么的,太急了些吧? 哪知唐钰回过身来一脸疑惑的看向她,“门主方才没看清师父的遗嘱吗?” “???”洛安安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一边打开信纸一边道,“没仔细看,你师父说什么了?参加武林大会,夺武林盟主之位?!” 最后那几个字,洛安安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们师父这是疯了吧!”洛安安用手指猛擦信纸上那‘武林盟主’四个字,真是怕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一点内力都没有,就会个暗器的人去参选武林盟主? 不被那八大门派的掌门打出屎来都算她坚强! “师父虽放浪不羁,但绝不会胡来。”唐聪正色道,“既然师父有这样的安排,那必定是有原因的。” 总之,他跟唐钰无条件相信他们师父! “呵呵……”洛安安几声干笑,“原因?我也知道有原因啊!原因不就是想我去死嘛!怪不得是让我做掌门了,原来这掌门根本活不过一个月……” “门主!” 听洛安安这么说,唐钰不高兴了,“我等虽不知师父为何有这样的安排,但师父绝不会推你去死的。” 听他这么说,洛安安才算稍稍冷静下来。 可不是,唐中天若是想她死,也不必给她门主之位! 可让她去参加武林大会,竞选武林盟主,这到底是什么套路嘛! “去就去。” 一道声音传来,是百里墨宸。 他抱着豆豆坐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说话,以至于洛安安在看过唐中天的书信后便震惊得忘记他的存在了。 此刻就见他一边逗着豆豆玩儿,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我看谁敢赢你。” 那些大门大派的掌门想要打赢洛安安? 得看他答不答应! “是啊,有白楼主帮忙,门主你一定会赢得武林盟主之位的。”唐钰笑道。 关于百里墨宸的武艺,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的,就连裴云刚都不是他的对手,要夺盟主之位,轻而易举。 有了百里墨宸这句话,洛安安自然是放心了许多,至少不会被打死了不是? 可…… “若是你暗中帮我,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那帮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为夺盟主之位,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手段,与他们相比,咱们已经算是光明正大了。”百里墨宸淡然道。  无奈,洛安安这才撇了撇嘴,“行吧行吧!那就去吧!我也想看看唐中天这样安排到底是何用意!” 第两百五十七章 以身试毒 各大门派的掌门这会儿前脚刚走,她倒也不必这么急着跟上去,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一声叹息,洛安安低头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这一弄,觉得更累了,不行了,我要去休息会儿,你们自便吧。”说罢,她便自顾自的回了房。 可回房后,躺在床上的洛安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虽说武林盟主之位,只要是个江湖人,对自己有信心的都能去参选。 可唐门自创派至今,历任五位门主,全都未曾去参加过武林大会,因为几位门主都清楚,凭他们的功夫,绝不可能胜任,至多是去陪个跑,甚至还会丢人不说! 唐中天绝无可能平白无故让她代表唐门去丢这个脸的。 更不可能是推她去死。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又坐了起来,将怀里的一堆都东西都拿了出来。 玉符,看上去很普通,除开它传承的价值之外,本身并不值几个钱。 估摸着唐门当年的创派人祖师爷并没有什么钱。 梅花笑的秘方,说实话,洛安安一直都搞不懂为何会将此作为一个传派的毒药秘籍。 只记得唐中天当年提起过,说是孤竹的几任皇帝在临死前都会叫人来唐门买下梅花笑,以保死后尸身不腐。 而其售价极高,以至于创派至今,唐门都是靠着那几任皇帝买梅花笑的钱过活。 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才成为传派秘籍? 略有无语的摇了摇头,洛安安将秘方放置一旁,又拿起了唐中天留下的遗书。 洋洋洒洒一大片,总结起来就是两个意思,一,让她做门主,二,让她做武林盟主! “真的是!”越想越觉得无语,洛安安索性将信丢开了去。 薄薄的信纸飘然落地,呈一角折起的样子。 洛安安随意的看了一眼,却突然发现了什么! 只见那信纸折起一角,遮住了一部分的字,却有几个字包围着那折起的一角:欲救你儿,必选盟主! 洛安安心口陡然一惊,忙上前将信纸拾起。 这信纸,自然是按照本有的折痕折起的,也就是说,这是唐中天刻意为之的! 欲救你儿,必选盟主! 他的意思是,武林盟主之位,关系到豆豆的生死?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着实吓了洛安安一跳。 “安安,是我,我能进来吗?”屋外,是封谨颜的声音。 洛安安忙将信纸折好放进怀里,这才起身去开了门,冲着封谨颜微微一笑,“进来吧。” “安安,你没事吧?”封谨颜突然问道,令洛安安一脸茫然,却听她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洛安安揉了揉自己的脸,笑意染上几分尴尬,“哦,可能是太累了。”其实就是被她的敲门声给吓的。 半条命都吓没了。 “那我过两日再来吧,你好好休息。”封谨颜说着,转身便要走。  洛安安忙将她拦下,“哎,来都来了,急着走做什么!”说着,便拉着她进了屋,“你坐这儿,我这几日焦头烂额的,也顾不上问你,你这身子如何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有六七日了,照倪神医当 日所说的,应该是要喝药暖身了。 “倪神医医术高明,他说我身子恢复的不错,昨日就开始给我喝药了。” “那挺好啊!”洛安安挑眉看她,“那你干嘛愁眉苦脸的?” 闻言,封谨颜咬了咬唇,一双手紧拽着,相互用了用力,这才开口,“安安,那孩子来了。” 洛安安看着封谨颜,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见封谨颜那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了,“你是说,金彦淮跟那个女人的孩子?” 封谨颜立马点了点头,“自从知道了那孩子的下落,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着,前些日子便让爷请人去将那孩子带来,我算算时间,约莫这几日就要到了。” “哦……”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给封谨颜倒了杯水,这才缓缓坐下,“那,这也算是好事儿,你慌什么?” “原本也是不慌的,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怀孕了,却被那孩子害得小产了。”封谨颜说着,便一把抓住了洛安安的手,“安安,我是真的怕,我怕那孩子心性像他那个娘……” “不会的!”洛安安另一只手覆上封谨颜的手背,柔声宽慰,“我看你就是久不怀孕,如今有了怀孕的希望就战战兢兢的,你想,那孩子一出世就跟他娘分开了,上哪儿去学他娘的心狠手辣呢?” “你不知道,那梦太真实了!” 封谨颜语气急切,那抓着洛安安的手也猛地一紧,“昨夜我被惊醒后,背上一阵冷汗,我……”  “颜儿!”洛安安忍不住喝止了她,“你也不想想,若是你真有了孩子,金彦淮必定比你还紧张,又岂会让旁人伤了你?我看你就是太紧张,太担心了!这样吧,原本我是不想留你的,可你如今这幅样子 ,还是与我呆在一起比较好,我明日就要启程去上乙山,你与我一块儿去吧,正好我也想见见那孩子,到时再分辨那孩子到底会不会害你,可好?” 听她这般说,封谨颜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洛安安便冲她温柔一笑,“那现在呢,你就先回去,我让倪神医给你开副安神的药剂去。” 封谨颜微微点了点头,“那便希望这一切都是我胡乱猜想的吧……”她说着,便站起了身来,“那你也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恩,可别胡思乱想了,眼下是养好了身子最要紧。”洛安安将封谨颜送出了屋外,冲着她挥了挥手,直到她离开了院子,洛安安脸上的笑意才凝固起来。 不对劲! 封谨颜虽说一向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可心性不算小气。 更何况她也曾经说过,会将金彦淮的孩子当做自己的来养。 无端端的,岂会对那素未蒙面的孩子产生这么大的敌意! 看她那么惶恐不安的模样,只是一个梦就将她吓成那副德行了,分明是不对劲! 这样想着,洛安安便出了门。 没多久就遇到了倪神医,看到洛安安,倪神医微微一愣,“哎,洛门主,这时辰,您不是该休息了?” 很明显,倪神医这是在拿她开涮。 瞪了他一眼,洛安安一抬手便勾住了倪神医的肩膀,“找你呢!” 语气透着不悦,令倪神医声驱一震,“怎,怎么了?” “你给封谨颜的药是怎么回事儿?”她眉尾一挑,只令后者一脸的莫名其妙。 “什么怎么回事儿?我给她开的药那是暖宫神方!旁人想要都还未必能得呢!有什么问题吗?” 要说的别的事儿,那都好说。 可一说到有关于他医术的事儿,倪神医就特别较真,眼下已然有了几分要生气的意思。 见状,洛安安却是一声冷哼,“当然是有问题的!没问题我还来找你?你可知方才封谨颜去我那儿了,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都惶惶恐恐的,说是做了一晚上的梦,我看,就是你给她喝得药有问题!” “绝不可能!”倪神医一把打掉洛安安的手,盛气凌人,“我那药方,虽说没有凝神的功效,却也不会令人精神涣散!她如今在养身子,要好好休息,我岂会让她一晚上都睡不好!绝不可能!” “哦?”洛安安挑眉,“我自是相信倪神医的话,可若不是你的药有问题,那封谨颜那副状态,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儿,洛安安与倪神医互相看了一眼,瞬间便心领神会了对方的意思。 “那药你可是亲自煎的?” 倪神医摇头,“是让你们唐门的弟子去煎的。” 开玩笑,他可是神医哎! 神医怎么会亲自煎药! 洛安安挑眉,很好,问题就出在这儿了! “走!”一声令下,洛安安便飞快的朝着药房而去,倪神医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绕过几个院子之后,洛安安跟倪神医终于到了药房,一阵药香传来,倪神医一下子就闻出来了,“是我开给颜丫头的方子!”说着,便加快了脚步,退开一扇门,就见屋内一名小弟子正在煎药,看到洛 安安跟倪神医,那小弟子微微一愣,这才慌忙起身行礼,“弟子见过门主,见过倪神医。” 洛安安打量了那小弟子一眼,似乎是受过火伤,面孔被烧灼坏了,有些吓人,但比起那些眼睛鼻子都分不清的烧伤患者来说,可是要好得多了。 声音也似是被烧毁了,听着很是低哑。 见他这一副样子,洛安安不由的皱了眉,“你叫什么名字?”问话间,倪神医已经上前去查看汤药。 那弟子微微垂着脑袋,道,“弟子名叫唐子安,因幼年遭了灾,面目丑陋,所以被安排在药房里煎药,平日不见人。” 洛安安了然般点头,眼角瞥向倪神医,就见他冲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恩,药没问题。 洛安安便又问道,“平日里,此处只你一人负责吗?” 唐子安点了点头,“是,平日里唯有弟子一人。” “哦,这药是封姑娘的对吗?” 唐子安仍是点了点头,洛安安便上前,将药倒进了碗里,“行了,那这药我给她端去吧,辛苦你了!”说罢,便端着药走了。 离开了药房,倪神医才忍不住道,“我查过了,这药没问题,你拿了也没用。” 闻言,洛安安挑眉看了倪神医一眼,而后吹了吹药,便是一饮而尽,“艾玛,苦死我了!” “你,你做什么!”倪神医大惊,洛安安却抹了把嘴,“没什么啊,这药到底有没有问题,过了今晚就知道了!”  唐门之中,无色无味的毒,太多了,分辨不出来,那她就亲自试试! 第两百五十八章 噩梦 是夜。 洛安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隐隐却觉得一阵阵凉风袭来,令人不安。 惺忪睁眼,这才发现原来是窗户未关,今日风大,难怪会觉得冷。 很是不情愿的爬起身去关窗,却无意间瞥见树下的一抹身影。 穿着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那人大半的面孔,若不是月色明亮,根本叫人发现不了。 “谁在那!”一声厉喝,那人影微微一动,抬头看来。 月光之下,那人的面孔在宽大的帽子下若隐若现,可洛安安还是认出来了。 是她! 洛家大小姐! 她没死?! 对上洛安安的视线,洛家大小姐微微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染着得意与嘲讽,似乎是在嘲笑着洛安安,这么多年来,都未能将她置于死地! 洛安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抖,因为震惊,也因为愤怒! 她还没死,她居然还没死! 她害死了这么多人,害死了清儿若君,害死了阿布,她怎么可以还活着! 一双手紧紧扒住窗台,指甲扣着木框,发出刺耳的声响。 而那洛家大小姐却冷笑着翩然转身,大步离去。 “给我站住!”洛安安几乎是一跃而起,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要追上她!她要亲手杀了她! 一路追出院子外,天色却一下子暗了下来,乌云遮月,就连洛大小姐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她怎么会跑这么快,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洛安安站在原地,一股子不详的预感袭来,胸口一阵阵猛烈的跳动,方才还无比愤怒的感觉此刻却彻底被惊恐取代。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洛安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安安猛的转身,就见洛大小姐穿着方才那一身黑色的斗篷站在不远处,满脸堆笑,正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来,“跑得这么急,你是在找我?” “你有脸问吗?”哪怕此刻恐惧的情绪仍占据上分,可面对洛大小姐,洛安安仍是忍不住愤怒。 洛大小姐歪了歪脑袋,看戏般的看着洛安安,“我为什么还活着,你难不成还想不明白吗?原本你走时我便没死的。” 那一副扮无辜的样子,真是叫人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洛安安一双手握得‘咯咯’作响,“你的意思是,百里墨宸从来都没有杀了你?” 洛大小姐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笑,笑得那么张扬得意! “你看,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她笑着问洛安安,“至少,他舍不得我死。” “他不舍得,我舍得!”洛安安一声怒喝,一手摸向腰间,却突然惊觉自己一向放在腰间傍身的毒针,不见了! 而洛大小姐依旧是笑,“怎么?想杀我啊?没武器吗?我有。” 话音落下,一道寒光闪现。 洛大小姐手执匕首朝着洛安安袭来,速度之快,根本不等洛安安有所反应便将那把匕首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胸口。 一阵刺痛,洛安安张大了嘴巴,却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你抢走的,我都会抢回来!去死吧!”洛大小姐厉声惊呼,尖叫声仿若要刺破她的耳膜。 下一秒,洛安安猛的从床上坐起,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一个劲的喘着气。 天亮了…… 她还在她的房间里。 方才那一切,都是她的……梦? 伸手猛的捂住胸口。 那里完好无损,不曾有被刺的痕迹,可洛安安却觉得隐隐作痛。 那个梦,就如同封谨颜所说的一般,太真实了。 真实到此刻她醒来都还分不清胸口处的痛到底是真的还是她睡梦后的幻觉! 可比起梦境里的一切,眼下的一切足以让她松口气。 下意识的抬手抚上额头,竟是摸到满头的冷汗。 洛安安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下床穿衣。 那惊魂一梦,令她浑身疲累,四肢无力,就连穿衣服的动作都显得无精打采。 就跟昨晚真的跟人打了一架似得。 浑身的肌肉又累又酸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呀?”洛安安略有不耐烦的问了一句,就听门外传来唐钰的声音,“门主,是我。” “哦……”洛安安应了一声,“你等一下。”说话间,穿好了衣衫,这才去将门打开。 就见唐钰站在门外,见到洛安安,原本还微笑的表情却是微微一愣,“门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一夜未睡?”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别提了,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哦,只是来跟门主说一声,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也都备好了,另有一些想来还是要亲手交给门主好。”唐钰说着,便拿过一个小包袱,“这里是我为门主准备的毒,瓶上都有名字。” 洛安安接过包袱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我说你也太夸张了,我是去参选武林盟主的,又不是去灭八大门派的口的,带这么多毒做什么!” 洛安安说着,便在包袱里随便拿了两瓶,“行了,这点够了。” 看着被洛安安塞回来的包袱,唐钰显出几分担忧,“门主,此去上乙山并不太平,先前那各大门派的掌门都见识过白楼主的身手,必定会有所顾虑,一旦动了邪念,或许这些毒能保你性命。” 对于唐钰的担忧,洛安安表示理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么多毒带在身上,太招摇了,万一不小心被人偷了去祸害旁人,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黄河在哪儿?”唐钰不解,“门主好好的为何要去跳河?” “……”洛安安满头黑线,“好了,这个不是重点,总之你,有这点毒加上我的银针,够用了。” 唐钰微微叹了口气,“既然门主坚持,那我就不为难了,门中有我看着,四师弟会带几名弟子随门主一起去上乙山。” 洛安安哦了一声,“不必带太多人,反正咱们唐门本就比不过别人势大,没必要去装腔作势的。” “知道。那门主好好准备准备,弟子告退。”唐钰说着便要离开,却被洛安安给叫了回来,“哎,等等,那个唐钰,我问你个事儿!” 唐钰转过身来看向洛安安,“门主有何要问的?” “就是,咱们门中,有没有什么毒是无色无味,然后吃了能让人做噩梦,而且梦还挺逼真的!” 对于唐门的毒,洛安安认知的有限,自然比不过唐钰自幼便在唐门识毒要认识得全了。 可对于洛安安此刻这般的形容,唐钰微微凝眉思索,“只是做恶梦吗?没有别的症状?” 洛安安也细细思考了一下,“另外就是觉得疲累,其余倒是没什么不妥之处。” “那应该是没有的。”唐钰回答的爽快,“唐门制毒,向来以狠绝为目的,只是做噩梦而已,咱们唐门可没兴趣。” 话说到这儿,他又打量了洛安安一眼,“门主是觉得,有人对你下毒?”他方才来时记得洛安安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来着。 洛安安忙摇了摇头,“哦,没什么,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还有一事,那个药房里的小弟子……” “唐子安?”唐钰问。 洛安安点头,“恩,你认得?”  “他是我就回来的,我岂会不认得。”唐钰轻笑,“三年前师父失踪,我带人下山去找师父,哪知师父没找到,却遇到了一个敢三番四次冲进火场救人的小子,见他伤得重,又无亲人照料,就索性带上山 来了。” “原来如此,那他脸上的伤也是那次救人所致?” “是啊,多亏我唐门虽毒多,药也不少,否则他的脸还要吓人,只是虽然如此,他与寻常人的容貌始终有区别,为了门中其余弟子着想,我便让他呆在药房里了。” 洛安安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无亲无故,来路不明……”  “这是何意?”唐钰微微凝眉,“门主是在怀疑他?他虽说是入了唐门,可这些年来却未曾学习过制毒下毒的本事,一直都呆在药房内碌碌无为的,说是唐门弟子,其实就是个小厮杂役,实在没有担心的 必要。”话说到最后,唐钰微微一笑,就好似洛安安的怀疑有多荒诞一般。 怀疑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的确显得有些可笑,但她做了一晚上的梦,那便是说明昨日的那碗药有毒的对不对? 若不是那个唐子安,还会有谁呢? 可眼下无凭无据,她若指证唐子安,旁人定然也会是如同唐钰此刻的表情。  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忽然便冲着唐钰道,“我不是怀疑他,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三年来一直呆在药房里也没出去过,这样吧,你让唐聪带上他,正好这一路上封姑娘需要喝药,让他替封姑娘熬药好 了。” “当真?那想来唐子安定会很高兴的。”唐钰一笑,“那弟子这就去知会他一声。”唐钰说罢,便微微低头行礼告退。 洛安安看着唐钰的背影,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唐子安。  暂时她是没有证据的,可若真是那嫁祸下毒害人,这一路上,总会露出破绽来! 第两百五十九章 那孩子来了 待收拾完,洛安安总算是出了门。 此时大伙儿都已经准备好了,不比来时的阵仗,如今她怎么说都是一门之主,派头自然要大的。 光是马车门口就停了三辆,装扮的最好的,自然是给她的,另外两辆一是给封谨颜的,一是给倪神医的,毕竟人家年纪大了不是? 洛安安上了马车,发现豆豆一早就在等她了,见她上来便扑进了洛安安的怀里,软糯糯的唤了声,“娘~抱抱……” 洛安安一把将他抱起,往一旁一坐,嘴角忍不住甜蜜,“怎么了?想娘了呀?” 这几天她为了处理唐门的事儿,的确是好久都未曾跟豆豆单独相处过了。 想起以前他们娘俩相依为命浪迹天下的时光,还真有些想念呢! 豆豆嘟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娘,咱们换个爹爹吧!” 小小的人儿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着实叫人惊讶,“怎么了?爹爹欺负你了?” 豆豆嘟着嘴,一副将要哭出来的样子,“哼!爹爹是别人的爹爹了,还是娘好,娘永远都是豆豆一个人的娘亲!” 豆豆的话,令洛安安猛的一愣,什么叫做爹爹是别人的爹爹了? 正欲问,就见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是封谨颜,“安安,我能坐你马车里吗?” “当然可以!”洛安安抱着豆豆让开了位置,好让封谨颜能上来。 上了马车,封谨颜便看出了豆豆的小情绪,不由的柔声问道,“呀,豆豆怎么不开心呀,告诉干娘,谁欺负咱们豆豆了?” 豆豆的小脸埋在洛安安的怀里,就是不出声,可见不是一般的生气。 洛安安忍不住一笑,“谁知道呢,说什么爹爹是别人的爹爹了,莫名其妙的。” 闻言,封谨颜却是面色一僵,“安安,你没瞧见那孩子吗?” 那孩子? “什么孩子?”心中一个不好的预感腾然而起,就听封谨颜道,“那个女人的孩子,今日一早就到了。” 说着,便掀开了车帘,好让洛安安能看清楚。 就见不远处,百里墨宸正骑在一匹骏马之上,而他怀里原本该是豆豆的位置此刻却坐着一个与豆豆一般年纪大小的孩子。 此刻正张扬着笑意,在百里墨宸的怀里,显得那般开心。 怪不得豆豆会说那样的傻话,原来是吃醋了! 洛安安低头揉了揉豆豆的小脑袋,这小家伙,吃醋的本事倒是与他爹一模一样! 封谨颜放下了车帘,这才道,“蜀香楼的人说那孩子自从离开爷之后便一直吵闹不休,就算彦淮没有去求爷,蜀香楼的人爷已经将那孩子带来找爷了。” 原来如此。 洛安安微微挑眉,“那孩子就这么离不开他?” “恩,说是自幼便养在身边。” “哼。”洛安安一声冷笑,“他还真是专业帮别人养儿子的!” 可养也就算了,好歹照顾一下亲生儿子的情绪啊! 看把她的豆豆给气的! 洛安安心疼的揉着豆豆的小脑袋,忽然发现,这小家伙睡着了! 明明刚刚还气鼓鼓的呢? 服了! 封谨颜不由的一笑,“豆豆一早就起来跟着爷去练功了,这会儿应该是累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睡着了也好,免得一会儿咱们一不小心就伤了他的心。”说着,便冲着马车外微微扬了扬下巴,“你说那孩子自幼养在百里墨宸的身边,虽不是亲生的,那也有感情不是?不过,豆豆 都这么吃醋了,你家金大当家的没反应吗?” 封谨颜一笑,“这有什么办法,像你说的,自幼养在身边才有感情,那孩子认生,今早彦淮过去都躲在爷身后不肯出来,不过多相处相处,总能好的,毕竟是亲生父子,有血缘关系呢不是!” 闻言,洛安安微微挑眉,“哟,听你这语气,是不担心那孩子了?” 封谨颜此刻的态度,比起昨日找她时可要大方多了。 “我哪能真跟一个孩子计较,你说是不是?”说到这儿,封谨颜轻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昨日的自己太过可笑。 洛安安也跟着轻笑,摇了摇头,就听封谨颜道,“对了,你既然没见过那孩子,应该也不知道那孩子有些问题吧?” 听封谨颜这般说,洛安安心里略有疑惑,“什么问题?” 就见封谨颜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孩子,不太聪明。” 是脑子有问题? 洛安安凝了眉,“那应该是当初还在那女人肚子里的时候惹的。”当初为了对付洛老爷,洛大小姐不惜长时间接触幻魂香,她甚至还记得当初她偷听到洛大小姐说,这一个傻了,还会有生好多个。 真不知若是当初洛大小姐知道自己只有这一个孩子,还会不会那么狠心。 封谨颜也是一声叹息,“是啊,当初那个女人怀着孩子还日日都跟毒物打交道,不但将自己的脸给毁了,还祸害了孩子……这娘胎里带出来的,就连倪神医都束手无策。” “是啊,可怜那孩子了。”洛安安轻抚着豆豆,轻叹了一声,“如此想来,豆豆他爹疼那个孩子也是应该的,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你看,道理呢,她都懂,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可一想到百里墨宸此刻抱着那个女人的孩子,忽略了豆豆,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却也只能暗骂自己一句小心眼,便不做他想了。 封谨颜自然不会知道洛安安此刻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却好似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来是要问你件要紧的事儿的,我昨日的药,被你喝了是吗?” 听她突然提起,洛安安咬了咬唇,“倪神医说的?” 哪知封谨颜却摇了摇头,“昨日我到了晚上都未曾见到有药,便去药房问了,药房里的那个唐门弟子说是你跟倪神医拿走了。安安,你老实跟我说,你无端端将药拿走,可是怀疑那药里被人下了毒?” 她这么说也算是跟洛安安同生共死过的,当初洛安安生产时,是她一直陪着的! 对于洛安安的为人,她自然也能猜到几分。 洛安安不会无缘无故将她的药端走,除非是怀疑那药有问题。 “我见你昨日心神不宁的,就想说会不会是药有问题……”声音很轻,透着几分心虚,洛安安知道,自己该挨训了。 果然。  封谨颜沉了口气,“安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冒险,就算怀疑药有问题,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去查证,而不是你以身试毒!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豆豆,若你出了什么事, 你让豆豆怎么办?” “那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洛安安扯着嘴角笑,“好啦!我也是知道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才会试毒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说着,不忘冲着封谨颜眨了眨眼,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封谨颜无奈叹息,“你呀!那还好是没事,若是有事……” “行了行了,我以后会注意的。”面对封谨颜的喋喋不休,洛安安举手投降,“你这么能说,我真为金彦淮往后的日子担忧……” “安安!” 封谨颜直接被洛安安给气笑了。 马车缓缓前行,二人便在马车里轻声说笑,好不开怀。 一直行至午时,一行人才在城外的一处茶肆歇脚。 豆豆早就醒了,却一直拒绝下车,显然是还在生百里墨宸的气,就连干粮都是在马车里吃的。 也不知是不是百里墨宸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有情绪了,竟是抱着那孩子走了过来,掀开了车帘,车内几人都是一脸呆愣。 “哥哥,玩玩……”那孩子奶声奶气的邀请着豆豆,语气带着些惧意。 豆豆将脑袋埋在洛安安的怀里,眼角不时的瞥过去,似乎是气不过,可是又想跟那孩子玩,显得有些纠结。 见状,洛安安揉了揉豆豆的脑袋,轻声道,“去跟弟弟玩一玩好不好?” 豆豆抬头看向洛安安,见洛安安一脸鼓励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爬下了马车。 百里墨宸也将那孩子放下,豆豆便一把牵过那孩子的手,蹦蹦跳跳的去旁边玩儿去了。 “孩子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在生气,后一秒就跟没事人似得了。”封谨颜笑道。 听她这么说,百里墨宸一脸茫然,“豆豆不开心吗?” “……”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你才看出来啊?那孩子一来你就不管豆豆了,你说他开不开心?” 百里墨宸微微一愣,“是我疏忽了,一会儿让豆豆跟我一起骑马吧。”话说到这儿,百里墨宸便又皱了眉,“安安,荀儿自幼跟着我,自会与我亲近些,你别介意。” “我才不介意呢!”洛安安撇了撇嘴,“你多少儿子我都不介意!” 这话多少染着几分赌气的意思,封谨颜低头一笑,“好了,你们聊,我去找彦淮。”说着,便下了车。 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我没话跟你说啊,你别进来。”  百里墨宸却是一笑,单手一撑便上了马车,正欲说什么,却听外头传来呼喝,“不好了!两个孩子都掉水里了!” 第两百六十章 谁推谁 几乎是眨眼间,百里墨宸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洛安安紧随其后,但当她赶到时,百里墨宸已然将两个孩子都救了起来。 洛安安立刻冲了过去,将豆豆接了过来。 顺道看了眼两个孩子落水的地方,是一条溪流,对于大人来说并没什么,但对于孩子而言的确是有些危险了。 两个孩子都明显是被吓坏了,豆豆趴在洛安安的肩上,一个劲的咳着,应该是呛到水了。 洛安安拍着豆豆的背,不忘看一眼趴在百里墨宸肩上的荀儿,那孩子跟豆豆一样,也在不停的咳嗽着。 “怎么回事?怎么会不小心落水了。”赶上来的封谨颜很是心疼的走了过来,抚着豆豆的背。 在洛安安跟封谨颜的轻抚下,豆豆终于停止了咳嗽,只是紧紧抱着洛安安,俨然是吓坏了。 却听一道糯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是哥哥推我……”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就连百里墨宸也不可置信的看向荀儿,眉眼染着严厉,“荀儿,不许乱说话!” 似乎是被百里墨宸的严厉给吓坏了,荀儿忽然就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那种。 这可把金彦淮给心疼坏了,“荀儿单纯,怎么可能说谎。” “金彦淮你什么意思?荀儿单纯,我的豆豆救不单纯了吗?”洛安安立刻凝起眉眼,金彦淮微微一愣,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敢应声。 就听封谨颜道,“安安你别生气,彦淮不是这样意思,他只是觉得荀儿不太聪明,应该想不出嫁祸人的计谋来。” “所以你们觉得,是豆豆嫉妒荀儿,推他下水?”洛安安眼角一挑,不管是谁都看出了她此刻已是怒到了极致。 “豆豆没有推他,是他推了我!”豆豆连忙解释,生怕娘亲误会了自己。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轻抚豆豆的脑袋表示对他的信任。 豆豆是她的软肋,更是她的逆鳞,谁敢碰触,她定六亲不认! 封谨颜赶忙解释道,“不是,或许豆豆是不小心……” “放屁!”洛安安一声厉喝,转眼看向百里墨宸,“你也是这样想的?” 百里墨宸微微一愣,他自然不信豆豆会是故意的,这孩子心性像极了洛安安,慈善的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封谨颜说的也对,荀儿根本没那个脑子去嫁祸给豆豆。 一时沉默,而这种沉默俨然在洛安安心里成了某种回答。 只见她冷声一笑,“呵,那孩子的确没那个脑子嫁祸给豆豆,可有些东西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娘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都清楚!指不定他就是遗传了他娘的坏性子!” “安安!这话严重了。”百里墨宸沉了眉,可洛安安丝毫不在意,“严重?你们污蔑我的豆豆就不严重了?” “门主。”一旁,唐聪送来了斗篷给豆豆披上,也算是给洛安安爆燃的怒意稍稍浇了点水。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瞪了在场众人一眼,“余下的路,我唐门自行,诸位不必相送!唐聪,留两辆马车给他们!”说罢,便抱着豆豆往自己的马车那儿走去。 “这……”看着洛安安离去的背影,封谨颜只急得在原地跺脚。 这叫什么事儿! “爷。”铃儿上前来,从百里墨宸的怀里接过荀儿,“您去劝劝吧。” “不必。”百里墨宸微叹了口气,“她正在气头上,劝了也没用。”谁让金彦淮护子心切,口无遮拦,一下便将洛安安给点着了呢! 这便还在叹息,那边唐门的队伍已然上路。 洛安安自然是说到做到的,这帮人说豆豆害荀儿,那不一块儿走总行了吧! 马车内,洛安安给豆豆迅速的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豆豆抱在怀里安抚,或许是见洛安安面色不好看,豆豆躲在洛安安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道,“娘,豆豆没有推人。” “傻瓜,娘当然是信你的呀!” “那爹信不信豆豆呀?”豆豆问,小小的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与期许。 洛安安被豆豆此刻的小表情给惊道了,慌忙解释,“爹爹肯定是相信豆豆的呀!” “可是……”豆豆喃喃了一声,余下的话却未曾说出来。 他想问,如果爹爹相信他,为什么方才不回答娘亲的问题呢?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问,娘已经不开心了,他不想惹娘更不开心。 可小小的年纪,这点心思岂能瞒得住洛安安,看着豆豆微微嘟起的小嘴,洛安安心里也是格外心疼。 他不该承受这些的,被冤枉,被误解…… 这种滋味放在任何一个大人身上都未必能释怀,更何况豆豆还这么小! “对了豆豆,咱们是不是很久都没有去玩儿过了?”洛安安决定,用‘玩’来转移豆豆的注意力。 但显然,豆豆兴趣并不高,“娘,你又想去赌了呀?” 每次娘亲说去玩,都是去各大赌坊来着。 “啧,怎么能说是赌呢?”洛安安一本正色,“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这是去劫富济贫!” “……”豆豆对此表示怀疑。 洛安安便很不客气的捏了捏豆豆的鼻子,“哎呀!你放心啦!你娘我如今是唐门的门主哎!不缺钱啊!这样,娘答应你,一会儿赢回来的银子,咱们一分都不要,全都去送给穷人,你去送,怎么样?” “真的?!”豆豆一下子来了精神,这孩子,对赌不感兴趣,但对于像个大侠一样到处给人送银子,那兴趣可是很大的。 洛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比金子还要真!” “好!”豆豆举双手赞成,高声欢呼。 洛安安揉着他的脑袋,亦是满脸笑意。 恩,小孩子还真是好哄。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镇子,既然是镇子,那自然就有赌坊。 洛安安领着豆豆进了赌坊,一双眼四下一扫,这才走到一个赌桌前。 猜大小。 这个赌法最简单,庄家负责摇骰子,余下赌客负责猜大小,猜中了就将按赔率来,猜不中,银子就归庄家了。 洛安安冲着豆豆示意,豆豆小小的身子就在人群中钻啊钻,一下子就没影了。 洛安安则扫了眼桌面,发现大部分赌客都将银子压在了‘小’上,如此就很明显拉,她压‘大’就对啦!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啊!”庄家呼喝着,洛安安拿出银子准备下注,却停不远处突然一阵吵闹,“你出老千!” “呸!你才出老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一下子就吸引了整个赌场的注意力。 在赌场里出老千,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洛安安也不由的跟着人群往争吵的方向走去,就见被人群围住的一个小圈子里,有两人已是打在了一起。 好在很快就被赌坊里的打手给分开了。 但两人依旧骂骂咧咧的,指控对方手脚不干净。 “你这个独眼龙!我看你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老子这双手总共只有三根手指头了,我拿什么出老千!分明就是你出老千然后来冤枉我!” “我出老千?我如果会出老千。当年就不会被人挖了眼!分明是你看我是瞎子,觉得我好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有各的道理。 一个只有三根手指头,一个半瞎。 似乎都不太可能是出老千的人。 那会不会……是第三个人出的老千? 洛安安心中暗暗思忖,就听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不用吵了,出老千的人是他。” 循声看去,就见一名打手模样的人正提溜着一个长相猥琐的老头走了过来,道,“方才你们二人争吵之际,他却偷偷溜出赌坊,我追出去一问,果然是他出的老千!” 这些打手,在赌坊里见惯了场面,这边有人争吵起来,寻常人想到的都是看热闹,唯有心虚的人才会跑开。 “娘……”豆豆不知何时出现在洛安安的身后,拉了拉洛安安的衣角,“咱们还赌吗?” 洛安安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蹲下了身子来,“豆豆,你老实跟娘说,你的确没有推荀儿对不对?” 豆豆点头,“恩,是荀儿推我!” “不是荀儿推你!”洛安安很肯定的给了回答,豆豆微微一愣,“娘不信豆豆……” “不,娘相信你,你没有推荀儿,但是荀儿也没有推你,是有人推了你跟荀儿!” 就如同方才的这场闹剧。 不是三根手指的人出老千,也不是那个独眼龙出老千。 而是那被打手抓回来的第三人! 想到这儿,洛安安背后一阵凉意。 她与百里墨宸分明是听到有人呼喊才冲过去的,可当她赶到时,只见到百里墨抱着两个孩子从水里走出来,那,那个喊叫的人,是谁?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相继赶了过来,唯有心虚的人会逃离。 可当时人多,她又一心只念着豆豆,根本没心思去留意谁心虚的跑开了! 不过倒是能确定一件事,那人就在他们的队伍里,而且,目标并不是豆豆跟荀儿,否则根本不必呼喝人去。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两百六十一章 诡异笑容 赌是没心思再赌了,看看时候也不早了,洛安安跟唐聪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日便先在这个小镇子里寻个客栈住上一晚。 可当洛安安走进客栈时才发觉,百里墨宸他们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吃了。 两边的人皆是一愣,洛安安看了眼百里墨宸身边的荀儿,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 店里的小二已是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洛安安摇了摇头,“不必了。唐聪,咱们换一家。”说着便要转身离去,就听那小二道,“客官,咱们镇子小,能歇脚的地方也只咱们一家,您看,不嫌弃的话……” “咱们去城外歇脚算了。”洛安安轻哼一声,傲娇得不得了。 眼见着洛安安真要走,封谨颜立刻站了起来,“安安!”一边唤着,一边快步跑了过来,“你别生气了,是我不会说话,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别跟我们闹别扭了好不好?” “金夫人以为,我是在跟你们闹别扭?”她一开口就是一句金夫人,只让封谨颜顿时愣在原地,欲言又止,觉得自己真是说什么都不对了。 却听豆豆轻唤了一声,“娘,豆豆饿了。” 闻言,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封谨颜忙道,“豆豆饿了,来,干娘带你吃肉肉去!”说着,便拉着豆豆往里走。 如此一来,洛安安便也只好跟了进去。 本就不大的客栈,因为两拨人的到来一下子满满当当。 洛安安与唐聪坐在角落,冷眼看着封谨颜照顾豆豆,面容中透出了几分敌意来。 “门主,没必要这样吧?”唐聪小声劝道,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大碍,先前金彦淮他们也都是无心之言,说到底只是小事。 像他们这样的江湖儿女,从来都是不拘小节,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闹成这样,眼下洛安安的举动,着实让他理解不了。 听得唐聪的劝,洛安安却是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豆豆是我的命根子,谁欺负了他都不行!” 她这话,说得很大声,似乎是刻意让整个客栈内的人都听见。 封谨颜与金彦淮对视了一眼,生出几分尴尬来,事实上,洛安安方才那句话,几乎是让百里墨宸那边的人都或多或少的都尴尬不已。 她那语气,就好似是他们欺负了豆豆似得。 眼看洛安安的怒意有增无减,百里墨宸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领着荀儿走了过来。 洛安安很是不悦的扫了两人一眼,“干嘛?” “荀儿,该跟姨姨说什么?”百里墨宸低头问着荀儿。 荀儿微微低着头,怯生生的样子,往百里墨宸的腿边靠,“姨姨,对不起……” “……”洛安安顿时满头黑线。 不是吧? 喊个孩子来给她道歉,那她接下去的戏要怎么演啊? 不演戏,又怎么找出那个推豆豆跟荀儿下水的凶手来呀? 眉心紧蹙,洛安安并不应声,脑海中思忖着该如何应对,可在旁人看来,她的沉默变成了小心眼。 “门主,人孩子都给你赔不是了。”唐聪率先开了口,对洛安安的语气也透出几分不敬来。 洛安安轻咳了一声,“怎么?孩子道歉我就该原谅啊?更何况,我看他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儿了!”说罢,便瞪向荀儿,“你倒是所说,你哪儿错了?” 被洛安安这一瞪,荀儿立刻躲到了百里墨宸的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来偷看,声音更是透着紧张,“我,我……” “安安!”百里墨宸沉声开口,“何必跟个孩子计较。” “我计较?他冤枉豆豆的时候怎么不说了,现在来说我计较?”洛安安似乎是点燃了,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就连一旁上菜的小二都被她给吓了一跳。 “干什么?我很凶吗?!”洛安安冲着那小二喝道,只惹得小二连连摇头,“没,没有……” “那其他人呢?”洛安安冷着脸,一双眼一一扫过客栈内众人,“你们觉得我凶吗?” 所有人几乎都是皱眉看着她,因为她眼下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 却唯独一人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唐子安! 她不过是匆匆扫过一眼,却被那笑给慌了神。 甚至不敢确定,他是在笑,还是因为面目被烧毁而混乱了表情。 可之前给封谨颜的药里下毒的人最有嫌疑的是他。 这会儿推豆豆跟荀儿下水的人最有嫌疑的还是他。 当真,是巧合么?  “安安,能不能别闹了。”百里墨宸沉声开口,显然已是极力忍着怒意,他不明白为何洛安安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见洛安安冲着他一笑,“好呀,不闹了!”说罢便又拿过一个鸡腿递 给荀儿,“喏,姨姨给你吃,是姨姨不好,吓坏荀儿了对不对?荀儿不要生姨姨的气好不好?” 就连百里墨宸都搞不懂洛安安为何突然间有这般大的反差,荀儿就更加弄不清楚了。 可是鸡腿……好好吃的样子! 当下便壮着胆子上前来,接过鸡腿,还很有礼貌的冲着洛安安道了一声,“谢谢姨姨。” “不客气。”洛安安灿烂一笑,又将另一只鸡腿撕了下来,走到了豆豆身边,“呐,两只鸡腿,豆豆跟荀儿一人一个,以后你们两个就做好朋友,好不好?” “恩,豆豆听娘的!”豆豆接过鸡腿,便跳下了凳子,跑到荀儿那去了。 两个孩子便又手拉手,吃着鸡腿,跑到一旁玩儿去了。 对于洛安安态度的转变,封谨颜自然是一脸呆愣的样子,“安安,你不生气了?” “我犯得着跟个孩子生气嘛!”洛安安在封谨颜的身边坐下,“刚才跟你闹着玩呢!”说罢,便又压低了声,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推豆豆跟荀儿下水的。” 闻言,封谨颜一惊,正欲问,却被洛安安喝止,“接着笑,不要露出破绽来,那人就在咱们这群人里。” “那要怎么办……”封谨颜小声问道,洛安安轻笑开来,耸了耸肩,“不知道呀!哈哈哈,走一步算一步呗!” 说笑间,眼角刻意瞥向唐子安的方向,可他原本所坐的位置上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奇怪,去哪儿了? 心下不安,洛安安忙朝着方才豆豆跟荀儿一起离开的方向看去,糟了,豆豆不见了! 洛安安立刻起身冲到了荀儿身边,“荀儿,豆豆呢?豆豆刚才不还跟你一起玩呢吗?他人呢?” 也不知是不是洛安安太紧张了,荀儿似乎被她吓得不轻,一句话都没说便大哭了起来。 这下却把洛安安给急坏了。 “你哭什么!快说啊!”唐子安不见了,这么巧豆豆也不见了,那会不会是唐子安把豆豆带走了? 荀儿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百里墨宸等人,就见封谨颜冲上前来一把将荀儿抱住,只冲着洛安安道,“安安,豆豆或许只是去旁边玩去了,你去找找吧,别吓坏荀儿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荀儿被吓坏了。 可她的豆豆呢! 洛安安再不理会他们,转身就要去找豆豆,却见唐子安正从客栈后院走出来,洛安安一把冲了上前便拽住了他的衣领,“唐子安,你把我的豆豆弄哪儿去了!” “我,我不知道啊……”唐子安双眼透着惊恐,俨然一副无辜的样子。 洛安安却不信他,正欲再问,就听豆豆的声音传来,“娘!你找我吗?” 豆豆,在二楼。 此刻正抓着栏杆往下望,“我跟荀儿躲猫猫呢!” 所以,豆豆只是跟荀儿在玩,不是被抓了…… 洛安安这才松了口气,唐子安便微微开口,“门,门主……” 洛安安看向他,就见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呀!手都烫红了!”有人呼道,洛安安这才瞧见唐子安的双手正捧着一碗汤药,因为她方才突然冲上来使得碗里的汤药都溅了出来,烫红了他的手背。 慌忙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有唐门弟子上前来从唐子安的手里接过药碗,就连倪神医也上前来查看唐子安的伤势。 “怎么样?没事吧?” “没,没事……”唐子安小声应着,一副唯唯诺诺,老实好欺负的样子。  “都红了还没事!”倪神医语气透着责怪,“没事,好在我有烫伤膏,一会儿覆上就没事了!”说罢,似乎是瞧见唐子安正小心翼翼的看着洛安安,便又加了一句,“你别理她,她肯定是没睡好,脑子不清 楚了!” 一句‘脑子不清楚了’,令洛安安整个人都一怔。 她慢慢转身看向身边的人,却突然发觉他们都离得自己好远,仿若是刻意与自己保持了距离。 就连铃儿,殷澄,殷昊甚至百里墨宸,都是! 一个个的,都用那一副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她,就如同她是个疯子一般! 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是,一定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唐子安,对不……” 最后一个‘起’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因她又在唐子安的脸上看到了那抹笑。  那扭曲狰狞的笑,叫人心口一阵阵的发憷。 第两百六十二章 争吵 “安安,除了跟唐子安道歉之外,你是不是还应该跟荀儿道歉?”身后,百里墨宸的声音染着不悦。 洛安安因着唐子安的笑而心慌意乱,此刻却只好压着心口的烦闷,转身冲着不远处的荀儿道,“荀儿,方才是姨姨不对,姨姨跟你道歉。”声音透着几分无力,她是真的被唐子安给吓到了。 可除了她之外,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唐子安的不对劲,以至于此刻她的无力看上去只是毫无诚意。 “洛安安!”百里墨宸一声厉喝,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荀儿出现之后她就变得不对劲。 就好似她将对荀儿生母的那股子仇恨全都转移到了荀儿的身上。 可,荀儿是荀儿,自出生那日起便养在他身边,天性良善,绝非如他生母一般。 更何况,荀儿与一般的孩子不同,根本没那个智商去做坏事。 她根本没必要对荀儿那般戒备。 可面对百里墨宸的怒喝,洛安安却似乎是无动于衷,只一双眼轻飘飘的看了过来,“做什么?是想吵架吗?好啊,姐姐我正好有火气没地方撒呢,来啊!” 她厉声一喝,抬起一脚便将一旁的凳子给踹开了去,“怎么不说话了?你心里不舒服你就直说啊!装什么儒雅呢你?” 这一踢不要紧,可凳子倒地发出的声响却是将荀儿给吓哭了。 见状,百里墨宸只皱了眉过去,将荀儿抱起安抚,冷冷的瞥来一眼,“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就过分了,你又能如何?”洛安安一声冷笑,“百里墨宸,四年前我走时,是你亲口答应绝不来找我的!这四年来我跟豆豆生活的好好的,你却非要蛮不讲理横冲直撞非要闯进来!好,念在你是豆豆的生父的份上,我都随你!可你自己来也就算了,还非得将这个孩子带到我面前来碍我的眼!他娘曾经对我做过些什么,你难道都忘了吗?如今是要我当做什么都不记得是吗?那可真是抱歉,伤 入骨,要我忘记,办不到!” “该说抱歉的是我。”他沉声道,“我不该来找你。” 他是这么说的,抱着荀儿转身离去,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爷……”殷澄等人慌忙追了出去,而封谨颜却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却见洛安安朝着她看来,“滚,都滚。”说罢,便又转身看向唐子安,“还有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唐门的弟子,滚。” 闻言,唐子安猛的一愣,未曾想到洛安安居然会赶她走。 当下便是扑通一声跪地,“门主恕罪,弟子虽不知何处得罪了门主,可弟子在外无亲无故,除了唐门,实在不知该去哪儿……” “我不管你去哪儿,我也不管你日后是生是死,总之,从此刻起,你再也不是我唐门的人!” “门主!”这回,连唐聪都皱了眉,“您别太任性了!” “任性了又如何?”洛安安瞪向唐聪,“我才是门主,谁走谁留我说了算。” 一句话,怼得唐聪无言以对。 洛安安便又淡淡扫了其余人一眼,“谁想跟唐子安一起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唐门绝不挽留。” 话音落下,自然是无人应声。 唐钰曾说过,唐子安面貌丑陋,所以才让他呆在药房里,平日里不跟其余的弟子有过多接触。 既然人缘不怎么样,这种时候又怎么会有人愿意跟他一起走呢?  “哼!你这丫头,真是疯了!”倪神医突然就跳了起来,一把拉过跪在地上的唐子安,道,“别怕,这疯女人不要你,你就跟我去蜀香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走!”说罢,便拉着唐子安大步离去 。 而封谨颜她们最终都还是跟着百里墨宸走了。 因着洛安安这一闹,唐聪他们也似乎没了胃口,唤来了小二,领着众人去了客房。 他们这一走,使得洛安安站在原地,如同是被众叛亲离了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只是一阵苦笑。 “娘亲……”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洛安安低头,就见豆豆此时正抱着她的双腿,抬着小脑袋看着她,“娘亲,豆豆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话,令洛安安瞬间便鼻子一酸,蹲下了身子,动了动双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一把将豆豆抱在怀里。 她知道,豆豆年纪虽小,可该懂的道理,他都懂。 他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娘亲了,他也要跟娘亲在一起! 所以,为了豆豆,她众叛亲离又如何? 她不知道唐子安为什么要耍花招,她也拿不出一点证据来证明唐子安有问题,可她能确定,百分之百的确定,唐子安不简单,他很危险! 而那样一个危险的人,她决不能再让他呆在豆豆的身边! 否则,这次豆豆不见了只是虚惊一场,可下一次,保不齐就是真的了! 豆豆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唯一,她怎么能让豆豆置身于危险之中而不顾呢? 所以,她干脆借着跟百里墨宸的争吵而将唐子安赶出唐门,将危险从豆豆的身边赶得远远的! 而事实上,她方才对百里墨宸说的那些,多多少少也是她的心里话。 四年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可每每想起从前的伤,她的心口都忍不住绞痛。 清儿……若君……阿布…… 那些被她当做亲人,也将她当做了亲人的他们,无一不是因为洛大小姐而死!  她几乎被那个女人伤得体无完肤,可四年后的,他却将那个女人的孩子带来她面前,他或许是无心的,或许是从未在意,可他那么做等同于是将一根针扎进她的胸口,不算太伤,却搅得她那些还未好 全的旧伤口隐隐作痛。 她承认她小气了,她承认自己不够豁达。 可受了那些伤的人是她,痛的人是她,这四年来天知道有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是直接哭醒的! 那些做不到与她感同身受的人,没资格来指着她。 特别是他! 因为那些伤,他也有份下手的。 所以,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他不该来找她,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 是夜,洛安安坐在床边,轻抚着豆豆的背脊。 豆豆最喜欢她这样抚他了,每次都会很快入睡,这会儿已是微微轻鼾了。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问问落在了屋内,是唐聪。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夜行衣,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豆豆,便刻意压低了声,“门主传我来,有何事吗?” 还特意吩咐他要穿夜行衣,不要被旁人发现。 听出了唐聪语气里的不悦,洛安安知道他是因为她白日里的‘无理取闹’,当下也未曾在意,只道,“桌上那瓶药名叫紫芯,能解这世上百毒,你偷偷去交给金夫人,切记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闻言,唐聪看了眼桌上的解药,随后便压下了眉,“门主想要做什么?” 特意给金夫人解药,莫非因为白日里的事,她想去毒害蜀香楼的人? 但从唐聪那不信任的语气之中,洛安安便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只好轻笑着摇了摇头,“唐聪,对于唐子安,你了解多少?”  无缘无故提起唐子安,唐聪自然是有些怀疑的,“只知道是大师兄三年前带进门里的,虽说其相貌丑陋,但因他是为了救人所制,所以门里的弟子都不会去欺负他,只与他保持距离而已。大师兄命他在 药房里做事,这三年来也是兢兢业业,就算没什么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话说到最后,俨然是带了情绪,暗指洛安安太过无情。 洛安安并不在意,只柔声问道,“那,若是我说这个唐子安有问题,你会信吗?” 闻言,唐聪一愣,唐子安有问题? 所以门主今日才会这般大发雷霆,说什么都要将人赶走? 可,唐子安说到底不过是在药房里做活的一个小厮,就连唐门之中的很多药理毒理都无人教过他,他能有什么问题?  “你不信也无妨,这解药就当是送去给金夫人以备不时之需的。”洛安安说着,似乎是怕唐聪不肯,便又加了一句,“金夫人久不能孕,如今得倪神医医治,是她唯一的希望,这期间决不能出事,而眼下 ……我能信的人,只有你。” 但与其说是能信,倒不如说是能用。 说来也是可笑。 她入唐门以来,就数这个唐聪对她最为不顺眼,时不时的便会与她顶撞两句,若不是仗着她有唐中天做靠山,只怕唐聪是第一个反对她入门的。 可如今,你们瞧,她身边除了唐聪之外,真的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了。 听得洛安安的话,唐聪不知是作何感想,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上前将紫芯拿过放入怀中,而后堆着洛安安躬身拱手,“门主放心,弟子定会办妥此事。”说罢,便自窗户那一跃而出。 洛安安这才一声轻笑,“算你有良心。”这种时候对她行礼,是为了告诉她,只要她一日是门主,他就会一日为她所用吧?  唐聪,多谢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再遇裴子秋 约莫一炷香之后,唐聪回来了。 “门主,解药已经交给金夫人了,另外,金夫人托弟子给门主带来一个好消息。金夫人有孕了。” 唐聪的话,令洛安安猛的一愣,“你说什么?”封谨颜怀孕了? 这么快? 倪神医不是说,还要喝上好久的药才能暖宫,怎么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封谨颜便怀孕了? 就听唐聪道,“是金夫人亲自与我说的,入夜前才让倪神医诊出来的喜脉,说是还不足一月。” “什么?”洛安安一惊,“不足一月?金夫人亲口对你说的?” “是,亲口说的。”唐聪应道,又见洛安安面色有异,便问道,“是有何不妥之处吗?” “没,没有……”洛安安忙摇了摇头,“你辛苦了,时候不早,快去歇着吧。” “门主也请早些休息。”唐聪说罢,便行礼告退,从来时的窗户那飞了出去。 洛安安起身去关了窗户,这才凝眉,沉了口气。 就算她不会医术,却也是听过一些大夫说过,不足一月的胎儿根本不显脉象,就算是倪神医也不可能把得出来。 更何况,封谨颜如今的身子都还未曾彻底治愈,如今突然说有身孕,真是令她有些难以相信。 但不管如何,封谨颜有孕是好事,她理应是替她开心的。 翌日。 洛安安领着唐门的一众弟子离开了小镇,一路往上乙山的方向走,她想,这一路过去,应该是不会再遇到百里墨宸的。 毕竟,去上乙山参加武林大会这等沽名钓誉的事儿,蜀香楼可没兴趣。 之前是为了陪她去,而如今…… 呵,也好。 心中一声冷笑,却发觉马车竟是缓缓停了下来,掀开了车帘正要问,就见唐聪骑着马靠了过来,“门主,路被挡住了,好像是清云山的人。” 闻言,洛安安顺着唐聪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一群人围在路中间,看衣着打扮,的确像是清云山的人。  “奇怪,他们不是一早就走了,怎么还在这儿?”洛安安小声嘀咕着,“该不会是特意等着找咱们报仇的吧?”之前百里墨宸将清云山的人都揍得不轻,这帮人莫不是气不过,又拿捏不住百里墨宸,这才 来找她的晦气了? 怂了怂了。 洛安安轻咳了一声,试探般的问着唐聪,“你看,他们那几个人,咱们若是与他们打起来,能有几分胜算?” “不好说。”唐聪微微摇了摇头,“不过裴子秋受了重伤,咱们应该不会太吃亏才对。” 唐门向来以毒为尊,至于拳脚的功夫,还真比不上人家。 洛安安点了点头,“不吃亏就行,你先上去打探打探,若他们要动手,喏,全都毒死算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唐聪。 这是她临行前从唐钰给的那一包袱毒里随意拿的,如今倒是有些后悔没将那一包袱毒都带出来了。 唐聪接过了毒,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驾马上前。 洛安安远远的观望着,只看对方的说话的样子倒算是客气的,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意思。 没多久,唐聪便回来了,“门主,的确是清云山的人,只因路上有个深坑,他们的车轱辘陷进去出不来了,这才拦在了路上。” “原来如此。”洛安安松了口气,却是疑惑,“依我看,他们的马车也不是很斜呀,应该陷得不深,怎么一帮大老爷们还抬不动一辆马?” “门主忘了?他们各个都受了重伤。” 经唐聪这一提醒,洛安安才恍然大悟,“哦,对对对。”说来他们的伤或多或少还都与她有关呢! “那你找两个弟子上去帮个忙吧!” “是。”唐聪领命,找了几名弟子一起上去帮忙,很快便将那马车给抬了出来。 洛安安已是放下了车帘,就等着继续前行,熟料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的却是马车外裴子秋的声音,“多谢唐门主出手相助,在下感恩不尽。” 洛安安一愣,哦,人这是道谢来了。 这才掀开了车帘,冲着裴子秋轻柔一笑,“举手之劳罢了,裴兄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要说这裴子秋,是真的惨。 脸上青紫的痕迹还未完全消散,但好在人家底子好,就算脸上有伤爷不失帅气。 听到洛安安这般说,似乎是有些尴尬,嘴角扯过一抹淡笑,微微点了点头,“是家师作孽在先,这点伤,是在下该受的。” 在他看来,若不是裴云刚做错了事,清云山的弟子也不会无缘无故遭这一顿打。 可他错了,就算裴云刚没有做错事,照着当初百里墨宸吃醋的那个劲儿,他也是逃不掉那一顿毒打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那个,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看上去,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皮外伤。 就见裴子秋微微点了点头,“受了点内伤,休养上一段时日就好了。” 需要休养上一段时日,那看来是伤得不轻。 “既然需要休养,那为何裴兄还要去上乙山?”往清云山去的路可不是这个方向,裴子秋等人出现在这儿,只能是去上乙山。 闻言,裴子秋脸上露出几分惭愧之色,“家师虽做错了事,但清云山乃是有百年历史的江湖大派,就算掌门死了,我等也该代表清云山去参加武林大会的。” 原来如此。 洛安安点了点头,忧道,“可你的伤,不要紧吗?”没受伤的裴子秋有多厉害,洛安安不清楚,可受了伤的裴子秋,特定是打不过其余各大门派的掌门的,若动起手来,只怕是死在擂台上都说不定。 裴子秋却是一笑,“唐门主放心,在下此去只是助阵,并不上擂台,别说如今打不过,就算是未曾受伤,凭着家师做的那些事,我清云山都无颜参选此次武林盟主之位。” “那这样还好些。”洛安安单纯的只是考虑裴子秋的伤势,话出口才反应过来是有歧义,慌忙解释,“啊,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打紧的。”裴子秋冲着洛安安一笑,露出洁白的一排牙,“听闻唐门主此次要去参选武林盟主之位,在下预祝唐门主马到功成。” “裴少侠说笑了,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马到功成,那马不缺胳膊少腿的就谢天谢地了。”原先说是有百里墨宸相助,如今……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唐门主不必这般妄自菲薄。”裴子秋却是给出了不同的看法,“武林盟主之位,各门各派皆会参与,所用之武学也是各门派之所长,唐门善毒,或许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并非那么难。” “你的意思是,让我用毒?”洛安安挑眉,“这倒是个好办法,但会不会太胜之不武了?”  “唐门本就以毒闻名江湖,唐门主参选,难不成还要弃毒用武吗?再者说来,擂台之上一对一的比试,唐门主能否下毒成功,还得看唐门主你的本事。”各大门派的掌门皆是内力高深,而下毒者,暗中 容易,明面上一对一的来就真得看本事了。 所以裴子秋让洛安安用毒取胜,也并非算是胜之不武。 眼见洛安安仍是有些疑虑,就听裴子秋道,“唐门主不必忧心,我清云山自会全力支持唐门主。” 闻言,洛安安微微一愣,“你说,清云山会全力支持我?”为什么? 好好的干嘛要支持她? 他师父可是死在唐门里的!  洛安安满是疑惑与戒备,裴子秋倒是显得大方,“是,在下也是存有私心,因为家师所做的丑事,令清云山在江湖上名声扫地,在下想借与唐门携手之机,稍稍拾起些名声来。”毕竟唐门算是裴云刚手 里的受害人之一,若是能跟受害人站在一起,江湖上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得太难听。 而对于洛安安而言,清云山不管如果都还是江湖上的大门派,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那还有三千钉呢! 有清云山撑腰,小小的唐门在其余各大门派面前说话也能硬气些不是? 当下便有了决议,拱手道,“如此,那就多靠裴少侠指点了。” “唐门主严重了。”裴子秋笑着回礼,却不知为何岔了气,猛的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见状,洛安安自是担忧,“裴少侠,您没事吧?”这种样子去给她撑腰,她有点怕怕的哎! 就见裴子秋微微摆了摆手,“不碍事……” 呵呵,她若是相信他不碍事,那她可真就是个棒槌了! 想着,便从腰间拿出一瓶药,倒出了一粒药丸于手心,“裴少侠,这是我唐门的愈伤丸,应该对你的内伤有些好处。” 这药,是用参芽研制的,对内伤有奇效,若不是看在清云山对唐门有用的份上,她也不舍得拿出来。 裴子秋道了声谢,接过了愈伤丸便一口吞了进去,当下便觉得胸口舒畅了些,正欲感叹,就听一旁有清云山的弟子追了过来,“大师兄,不好了,咱们的马车坏了!” “怎么会这样?”裴子秋满脸惊讶,就听那弟子道,“方才车轱辘陷坑里,方才我检查了一下,发现车轮裂开了,怕是走不了多远就该散了。” 闻言,洛安安看了眼前方那辆已经被移到路旁的马车,又看了眼满脸愁容的裴子秋,这才道,“裴少侠不如上车,陪我坐上一段路。” “啊?”裴子秋显然没想到洛安安会这般邀请,微微一愣之后便连声拒绝,“这万万不可……”孤男寡女的,难免惹人闲话。 却见洛安安一脸坦然大方,“裴少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硬撑的好,待到了下一个镇子,换辆马车就是了。”  裴子秋仍是有些犹豫,可顾虑自己的伤,想着余下这段路怕是还要走上两天两夜的,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又冲了洛安安行了礼,方才上了马车。 第两百六十四章 裴子秋中毒 见裴子秋上车,豆豆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哥哥,而后才冲着洛安安道,“娘,豆豆想骑马。” 此时唐聪还在马车旁,听到豆豆这么说便冲着豆豆招了招手,“来,四叔带你骑。” “好!”豆豆欢快的应着,咻一下就蹿出了马车外,小手冲着唐聪一伸,便被唐聪抱上了马去。 豆豆这一走,马车里可就真的是孤男寡女了。 这个洛安安倒是不在意的,可,尴尬不是? 她跟裴子秋并非那么熟稔,原本让他上马车来也是看在他受了内伤的份上,想着反正也有豆豆在,并不打紧。 可这会儿,小小的马车内,剩下她跟裴子秋大眼瞪小眼的,总觉得怪怪的。 却见裴子秋忽然伸手掀开了车帘,将帘子捆起,就连马车旁小窗上的帘子也被他掀了开来。 这样一来,外头能清楚的看见马车内的情景,而马车内的人也不会有种被隔绝的感觉,尴尬也就不存在了。  “在下觉得有些闷,还请唐门主不要介意。”裴子秋很贴心的找了个借口,洛安安自然知道他掀开车帘是因为怕两人独处尴尬,而绝非什么胸闷,当下便也微微轻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裴子秋不免也 多了几分好感。 都说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多的是装腔作势之辈,但若是‘装’的恰到好处,也还蛮讨人喜欢的。 马车继续前行,一路风光无限好,豆豆坐在唐聪的身前看上去也欢喜的很,可不知为何,看着唐聪抱着豆豆骑马的样子,洛安安总会想起另一个人。 想着想着,心口便莫名的刺痛,赶紧晃了晃脑袋,收回了心神,转眼却见裴子秋正在闭目运功。 先前给他吃了愈伤丸,此时运功疗伤自然是能事半功倍。 可……他的脸色怎么怪怪的呢?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又凑近了些,只见他原本算做白皙的脸上此刻正一阵阵的泛着红,显然是运气不畅所致! 再这么下去,这家伙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裴子秋,裴子秋!”洛安安轻唤了两声,不敢伸手去碰触他,就怕一不小心惊诧了他的气,使得两人都被他的内力所反噬! 可若是不及时叫醒他,他怕是会越陷越深,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血脉爆裂而亡! 可她轻唤了两声,裴子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洛安安想起唐中天曾说过他,若是遇到走火入魔的人,只要拿针封住他心脉处的穴位,便能保他一命。 眼见着裴子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洛安安只好拿出了银针。 可在心脉出刺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她也只是听唐中天提起过大致的位置,具体在哪儿可就不清楚了,若是一会儿刺错了…… 怕是清云山跟唐门从此就不共戴天了! 这一犹豫不要紧,偏偏马车好死不死,猛的一颠。 使得原本犹豫着要不要下针的洛安安整个人都往裴子秋的胸口扑了过去! “唐门主,没事吧?”头顶传来裴子秋的声音,洛安安猛的一愣,抬头看他,就见他面色如常,哪有半点走火入魔的痕迹。 “你……你没事?” 裴子秋低头看他,浅浅一笑,“没事。”  他的笑,因着马车外照进来的阳光而显得格外灿烂,洛安安被他的笑给迷得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姿势是有多不雅,慌忙起身坐回了位置上,“那个,你别误会,我是见你好像要走火入魔 了,所以才想用银针给你保下命……”说着,洛安安便抬起自己的右手,以证明自己真的只是为了给他刺针,而不是看他长得不错,企图占他便宜来着。 可举起的右手却只惹来裴子秋疑惑的挑眉,洛安安这才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而后猛的一惊。 天! 针咧? 刺哪儿去了? 难道说,刚才一下子扑过去…… 想到这儿,洛安安忙看向裴子秋,一双眼在裴子秋的身上锐利扫视,终于发现了银针的下落。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洛安安嘴角扯着笑,双手慢慢的往裴子秋的腰部以下伸了过去。 那么大个人,那么细一根针,好死不死扎人家大腿根了,你说尴尬不尴尬! 见洛安安伸手过来,裴子秋当即脸色一红,整个人都要往后躲去,“那个,不必了,在下自己来就好。” 闻言,洛安安却依旧是扯着笑,“那个,那,那你自己来,当心点,别误伤了……”那针离敏感部位抬进,万一伤了…… 裴子秋点了点头,这才伸手将自己大腿根部那根银针给拔了出来,也不知这一针是刺到了哪个穴位,扒出来的时候竟是痛得要命,只惹得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洛安安小心翼翼的问着,也的确是觉得不好意思。 原本是想要救人的,最后的结果却成了伤人,还是伤在那个位置。 裴子秋摇了摇头,“无碍,唐门主不必忧心。”说着,便将那根银针递了过来。 见状,洛安安却是接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针都扎他那儿了,难道还要还给她让她继续放身上用吗? 但看裴子秋一脸坦然的模样,显然是没想到这样一层去,洛安安便只好接了过来,偷偷丢到角落去了。 “啊,对了,我方才分明瞧你是一副将要走火入魔的样子,怎么突然就……”为了掩饰尴尬,洛安安岔开了话题。 就听裴子秋道,“唐门主有所不知,自受伤之后,在下每每运功疗伤都会觉得气血阻滞,是以方才运功之前已是有了准备,能在关键时刻及时停止。” “原来如此。”洛安安点头,“不过好端端的,为何会运功不畅?难不成以前一直这样吗?” 裴子秋微微摇头,“在下也不知道,或许是受伤太重所致吧……”说着,自嘲般的一笑。 若不是运功不畅,他也不至于到今日都还需要坐马车的地步,方才吃了洛安安的愈伤丸,他还以为会好些,哪知仍是如此。 洛安安却是觉得奇怪,就算受伤导致自己的内力跟不上,但也绝不至于会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啊! 方才裴子秋的脸色,他自己是看不到,她却看得清清楚楚,整张脸涨的通红,分明是将要暴毙而亡的样子。 “裴少侠不介意让我搭个脉吧?”洛安安柔声问道,裴子秋微微一愣,“唐门主还会医术?” 说话间,已是伸手而来。 洛安安搭上了脉,道,“医毒乃相辅相成,多少会些。”说罢,便静心诊脉。 与医者不同,洛安安搭脉并不能诊断出什么病来,却能诊出对方有无中毒,若是运气好,还能诊出是中了何毒。 而显然,裴子秋就属于运气比较好的一类人。 收回手,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你师父造的孽还没完,若我没有诊错脉的话,裴少侠应该是中了浑神丹了。” 浑神丹,江湖上出了名的一种毒,此毒阴险至极,内力越深厚者越感觉不出血脉之异像,最后便会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亡。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一声笑,“或许裴少侠还得多谢白楼主将你打成重伤。” 否则,凭裴子秋的内力,怕也是感觉不出血脉的异像,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此说来,在下倒是因祸得福了。”裴子秋的语气,显然透着几分后怕,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忙看向洛安安,“可,唐门主为何会说,这是我师父造的孽?” “你不知道吗?”洛安安挑眉,“这毒,你师父一年前曾跟唐中天要过。” 那会儿她正好在唐门,所以知道此事。 听洛安安这般说,裴子秋整个人都愣住了,“唐门主的意思是……师父害我?” 对于此刻裴子秋的心情,洛安安当然理解,自己一直敬重的师父居然对自己下毒手,任是谁都无法接受。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是别人,不过……你师父的确是有嫌疑。” “为什么……”裴子秋双拳紧握,连声音都颤抖着,无法相信自己一直视为亲爹的师父居然会对他下这么阴险的毒。 若不是被白楼主打成了重伤,或许他真的已经命丧黄泉了! 眼见着裴子秋一双眼透着伤,洛安安于心不忍,轻咳了一声,道,“裴少侠也不必激动,或许是我猜错了……”  “没有,你没有猜错。”裴子秋打断了洛安安的话,“我师父生性小气,眼看青出于蓝,自然不肯。”他的内力,已经快与他师父差不多高深了,再过几年,必定会超过师父,或许,就因为这个,师父就 容不下他了。  “咳咳,你也不必伤心,如今你师父也死了,此事倒也不必深究,眼下,还是研究下如何解毒为好。”洛安安道,“不瞒裴少侠,此毒虽有解药,但中毒者需在中毒之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很显 然,裴少侠中毒已经不止十二个时辰了。”  闻言,裴子秋一脸愁容,就听洛安安道,“不过还有得解,人体的新陈代谢是28天,裴少侠从今日起需每日放血一碗,二十八天之内不可乱动真气,这期间我会让人给裴少侠熬些大补的汤药,但身子虚 弱是肯定的,所以余下的二十八天,裴少侠的日子或许会不太好过。”  “不打紧,总好过日后都不能动内力,成为一个废人的好!”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没了内力,就是个废人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是计? 又行了一段路,众人决定稍做休息,寻了个树大阴凉处停了下来。 洛安安下了马车,从唐聪的马上将豆豆抱下,一旁有弟子拿来了干粮,几人便三五一团的开始吃了起来。 没多久,就见裴子秋走了过来,“唐门主。” 洛安安抬头看他,“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自从知道他中了浑神丹之后,洛安安总无意将他当做一个伤重病患来看,不管他怎么了,她都只觉得他下一秒就该倒了。 裴子秋自然是摇了摇头,却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劳烦唐门主为在下放血。” 闻言,洛安安愣在原地。 “那个……你今日就打算开始?”就算要放血疗毒,也不必这么急性子吧? 却见裴子秋一脸坚定,“是,早一日好过晚一日,不瞒唐门主,方才在下已经要求其他师弟相助,但他们担心下手过重,不肯出手,所以……还得劳烦唐门主了。” 毕竟,放血疗毒这一说法是洛安安提出来的,让洛安安动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好冤有头债有主。  江湖人,心思深,洛安安可敌不过他们,裴子秋这么说,她就这么信了,于是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从裴子秋的手中接过匕首,这才道,“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也是第一次用这法子,下手可没什 么轻重。” 裴子秋点了点头,“不碍事,来吧!” 说罢,便将手臂伸到了洛安安的面前。 洛安安看着眼前那粗大的手腕上青筋暴起,拿起匕首,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利索。 裴子秋忍痛般轻哼了一声,就见手腕上顿时鲜血如注! “艾玛!不好!割大了!”洛安安一声惊呼,“唐聪,快,将参芽拿来!” 闻言,唐聪立刻拿了参芽跟一些纱布来。 洛安安忙给裴子秋的手上药,拿过纱布便紧紧按住了裴子秋的手腕,“那个,不好意思啊,下手太狠,好像割到动脉了。”刚才那鲜血奔涌的模样,俨然是割到动脉的样子。 她还想着裴子秋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下手重点没事,没想到下手太重了。 就方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血都快流了两碗了。 好在参芽加上按压止血的办法,没多久血便止住了,洛安安很是歉疚的抬头看向裴子秋,“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我明天会下手轻些的。” 看着眼前的女人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蠢蠢的,又带着些可爱,裴子秋竟是忘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冲着她一笑,“不碍事,再重些都不碍事。” 洛安安闻言瞪了裴子秋一眼,“说什么胡话呢?再重些我的参芽都救不了你了,你非得流血而亡不可!” 哪知裴子秋笑意更深,使得原本显得灿烂的笑容无端端的多了几分傻气! 洛安安眉心微微皱起,完了完了,这大小伙该不会是大脑供血不足,傻了吧?  摇了摇头,洛安安换了个块干净的纱布,给裴子秋的伤口包扎起来,“伤口处不能碰水,这些日子洗漱都得让你们清云山的弟子帮你,我看今日流的血多,明日不放也行,等到了前面的镇子多置购些补 气补血的药,不然怕你撑不过二十八天去。” 她低头唠唠叨叨着,裴子秋便一直轻笑着低头看她,阳光透过枝叶斑驳洒在二人的身上,微风拂过,只让这一切看上去无比和谐。 直到……一声高呼传来,“安安!” 听到声音,洛安安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往这来,马车上有一女子正冲着她挥手。 可不就是蜀香楼的一行人。 分明是闹僵了,这帮人怎么又出现在这儿! 洛安安眼角瞥了百里墨宸一眼,只见后者也正看着她,双眼透着锐利。 她是真不想上前去打招呼的,可封谨颜怀着孩子,她可不敢给她添堵,这才松开了裴子秋的手,拿过帕子擦去之间的血迹,迎了上去。 此时封谨颜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洛安安便一路小跑而来,亲昵的一把握住洛安安的手,“可算是追到你了!” 洛安安又不由的看了不远处的百里墨宸一眼,这才皱眉问道,“你们不跟着回蜀香楼去,追着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陪你去参加武林大会啊!”封谨颜一脸的理直气壮,“怎么?难不成没了爷,你还想去送死不成啊?” 她声音不算轻,足以让附近的人听见,洛安安忙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就见后者也正望了过来,心下一慌,便是松开了封谨颜的手,语气透着不悦,“谁跟你说没了他我就选不上武林盟主了?” 她可一点都不需要他! “怎么?不靠爷,你还打算靠那个裴子秋不成?”封谨颜试探般的问道,只让洛安安一愣,“什么跟什么呀,关人家什么事儿啊!” “哼!我看你方才跟人家亲近的很呢!”封谨颜说着,便是嘟了嘟嘴,“那裴子秋连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你也敢指望他!”  “啧。”洛安安有些不乐意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虽说武功比不上有些人,可好歹也是清云山的大弟子,如今清云山掌门死了,裴子秋十有八九就是下一任清云山掌门的!有清云山给我撑腰,我怎 么都要硬气些不是?” “所以你就对人家使美人计啊?”方才洛安安对裴子秋那般亲昵的样子,就连她看了都要不高兴,别说是百里墨宸了。 封谨颜的这话,算是彻底惹恼了洛安安,“喂!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啊!再这么说话,我真翻脸了!” 她不过是给人包扎伤口,怎么就扯到美人计那儿去了! 可封谨颜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呀,你翻脸呀!”说着,还歪了歪脑袋,很是欠揍的表情。 洛安安气得就要破口大骂,可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小声的询问,“喂,你什么情况?” 封谨颜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哪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就算劝她离裴子秋远一些也绝不会是眼下这幅表情跟神态。 不对劲! 听洛安安这么问,封谨颜不由的掩嘴一笑,亦是压低了声道,“怎么,被你瞧出来了?” “到底什么事儿啊?”洛安安小声问着,此刻二人身旁也没什么人,压低了声,不足以被第三人听去。 就见封谨颜染着笑,凑上来在洛安安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我没怀孕。” 洛安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封谨颜。 “不是,昨晚不是你亲口跟唐聪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你到底坏没怀啊?” “没。”封谨颜给了洛安安一个很肯定的答复,只见她转头看了眼,见唐子安在远处照顾荀儿,这才冲着洛安安小声道,“爷让我假扮有孕,引唐子安露出马脚。” “?”洛安安仍是一脸狐疑,这事儿怎么又跟百里墨宸扯上关系了?  看她一副弄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封谨颜便拉着洛安安往一旁走去,“昨日爷与你争吵,开头两句或许是真生气了,可后来却是故意的,他知道你怀疑有人对豆豆不轨,之后听说你将唐子安赶走了,便知 晓你怀疑的就是唐子安,于是招了我跟倪神医一块儿演了这出戏。你想,唐子安之前在我的药里下毒,无非就是不想让我有孕,这会儿我怀孕了,他肯定会借机下手的。” 封谨颜的一席话,只让洛安安半天没反应过来。 所以,她误会百里墨宸了? “你也别怪爷不告诉你,若是你早知道爷的计划,表现就不会那么真实了,对吧?” 洛安安的一颗心,剧烈的动荡着,算是听不进封谨颜余下所说的话了。 所以,他知道她怀疑唐子安,却又苦于毫无证据,着才激怒自己,演了这一出戏来骗唐子安露出马脚? 可,昨日他那冷漠的样子,真是绝情得很啊! 想到这儿,洛安安的心口便猛的一痛。 难道昨日做错的人,不是百里墨宸,而是她? 冷漠绝情,从来就是百里墨宸的保护色,他对旁人,一直都是那副样子的。 只是昨日突然对了她那样,她就不习惯了吗? 他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都不记得他平素一贯就是那样的…… 是她误会他了? 见洛安安眼里多了份伤愁,封谨颜撇了撇嘴,道,“你也别太忧心了,该演的还得继续演下去。” 闻言,洛安安看了封谨颜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罢,便转身离去,脸上的表情一直凝固着,仿若是生了气一般。 而封谨颜则在洛安安的身后看着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倒也是她拿手的。 这一来,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洛安安跟封谨颜之间不知是因为什么而闹了脾气了。 这些‘不知情’的人之中,自然就有唐子安。 没有人留意到,他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阴狠,闹翻了?呵,真好! 转身,唐子安便瞧瞧走到一个人独自玩着泥巴的荀儿身边,“荀儿,你的豆豆哥哥在那边,你不去找他玩吗?” 闻言,荀儿眨巴着小眼睛,一连期盼的看着豆豆那边,似乎是想去,又不敢去。 见状,唐子安便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荀儿,“不怕,你拿着这个去,你豆豆哥哥就会跟你一起玩的。”  荀儿傻傻的伸手接过,是一根毒针…… 第两百六十六章 荀儿中毒 虽说荀儿智力有些问题,可孩子见到针没有不怕的。 此刻虽说接过了这根毒针,荀儿却是一副怯怯的模样,“豆豆哥哥,会怕吗……” “不会的。”唐子安微微摇了摇头,“这是你姨姨的针,你忘了?你只是去还给姨姨。” 听了唐子安的教唆,荀儿这才点了点头,手里拿着毒针便朝着豆豆走去。 洛安安此时已经坐在了豆豆的身旁,见到荀儿过来,下意识的便皱了眉。 她并不是觉得荀儿这孩子不好,只是这孩子每次出现,就会出些幺蛾子的事儿来,这次,该不会也是有事要发生了吧? 也不知是不是洛安安的眼神太过警觉,以至于透着些不友好,荀儿离着两人三步远的地方便不敢再靠近了。 豆豆看了眼荀儿,又看了眼洛安安,这才低声问道,“娘,我能跟荀儿玩吗?” 洛安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豆儿欢喜的起身,上前就要跟荀儿拉着手离开,哪知道两个孩子的手刚一握住便双双呼痛,瞬间松开了! “怎么了?!”洛安安忙起身,一把抓过豆豆的手来看,就见他小小的手指伤一滴殷红的血正慢慢冒出来。 这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 此时金彦淮也赶了过来,一把抱过荀儿,“怎么了?哪儿受伤了?”到底是他的宝贝儿子,果真是比谁都心疼。 却见荀儿在金彦淮的怀里猛烈的颤抖着,面色难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姨,姨姨的针,扎我……” 闻言,金彦淮忙拿起荀儿的小手一看,就见荀儿的手心正握着一根针,针上有毒,使得荀儿那小手上冒出的血珠漆黑如墨! “洛安安!你怎么这么狠心!对一个孩子都能下毒手!”金彦淮冲着洛安安一声怒吼,“还不快拿解药来!” 面对金彦淮的指责,洛安安自是不会承认,“金彦淮你发什么神经!针在你儿子手里!是你儿子来找豆豆玩的,如今豆豆的手都被扎破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 话是这么说,但洛安安已是低头从腰间摸出解药。 却听金彦淮冷笑道,“是啊,豆豆也被扎了,拿为何豆豆没事,只有荀儿中了毒?分明是你事先喂了你还说这毒不是你下的!” 轰! 洛安安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来了! 一下子竟不知如何辩驳。 豆豆的血百毒不侵,就算被毒针扎了也安然无恙。 可眼下不但是唐门的人在,就连清云山的人也都在,她决不能跟金彦淮这般解释啊! 就在这时,封谨颜冲了上来,拿出昨日里唐聪交给她的解药便道,“别担心别担心,我有解药!” 说着,便将解药倒入荀儿的口中。 却听身后一道不算太响的声音传来,“奇怪,金夫人怎会有解药?” 一句话,令金彦淮猛的看向封谨颜,“是啊,你怎会有解药?”那眼神,染着不信任。 封谨颜眉心一蹙,“金彦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下毒害荀儿?” “应该是误会。”唐子安走上前来,假心假意的道了一声,“金夫人有孕在身,不可动气。就算犯了错,金爷也该但着点。” 看似劝解的话,实则却是火上浇油。 金彦淮一声冷喝,“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多嘴!” 唐子安忙低头道了声错,便退到一旁去了。 只是嘴角,掠着那叫人心寒的笑。 而金彦淮看向了封谨颜,挑眉冷哼,“你因着有身孕,怕孩子生出来后会被荀儿抢去了宠爱,所以就下毒害荀儿?” “金彦淮你疯了吧!”洛安安一声厉喝,阻止金彦淮再说下去,可此刻封谨颜已是一脸受伤的样子。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是你伤害荀儿在先。”金彦淮冷着脸,丝毫没有歉疚之意。 封谨颜站起身,看着金彦淮,一副将要落泪的模样,“原来,你是这般看我的……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恶毒的女子,好,很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渐渐行至了唐子安的面前。 而唐子安低头冷笑着,手中握着一根银针,就等着封谨颜的到来。 可,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手腕却被人给紧紧握住了。 “唐兄这是想做什么?”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唐子安的手上,那一根银针格外明显! “下毒的人是你!”一旁,铃儿一声惊呼,“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不,不是我,我只是刚刚捡到的……”唐子安还在狡辩。 却听不远处的殷澄冷哼一声,“哦?我一直盯着你,怎么没瞧见你捡东西了?” “不但没瞧见你捡东西,我还看见是你亲手塞了什么东西到荀儿的手里。”这回说话的,是金彦淮。 不同于方才心急如焚的样子,此刻的他抱着荀儿,一脸淡然与冷静。 显然,方才他是装出来的。 唐子安猛的一惊,“你,怎么会……” “是骗你的。”封谨颜轻笑着给了唐子安答案,“我跟金彦淮吵架是骗你的,爷跟安安吵架爷是骗你的,就连我怀孕都是骗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动手!” 闻言,唐子安这才一副恍然的模样。 洛安安虽然早已知晓封谨颜他们要设计引唐子安出手,可刚才金彦淮对封谨颜的态度着实让她吓了一跳,此刻见金彦淮恢复如常,着实松了口气。 瞥眼,却见荀儿在金彦淮的怀里一动不动,心下一惊,忙冲了过去,“荀儿!荀儿!” 轻轻摇晃着荀儿的肩膀,可荀儿却毫无反应。 糟了! 瞧见这一幕,所有人都急了,封谨颜也再次冲了过来,“怎么会这样,不是吃了解药了?” 一定是因为那银针上染了毒澜! 洛安安不知该如何跟他们解释,只立刻将荀儿从金彦淮的怀里抱了过来,立刻朝着马车跑去,“豆豆,快来!” 闻言,豆豆紧跟着洛安安上了马车,只见洛安安飞快的放下了马车四周的车帘,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知道洛安安要做什么,唯独百里墨宸心知肚明。 她是要用豆豆的血解荀儿的毒。 唐子安满心怀疑的看向马车,那毒针上的毒可是与毒澜混合而成的,根本无药可解,难不成这个洛安安有办法? 刚想到这儿,手腕上的一阵剧痛将他的心思都拉了回来。 就见百里墨宸冷着眉眼看他,杀气必现,“说,你到底是谁?” 眼见自己的行为已经败露,唐子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脸上的表情也已经从惶恐变为不屑,“怎么?不过几年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我的好夫君……” 那声‘夫君’一说出口,百里墨宸便陡然瞪大了双眼,连那紧握着她的手腕都突然松开了。 “是你?!”心下震惊,一双眼便下意识的往马车的方向看去,就见洛安安似乎是听到了唐子安的话,已是掀开了车帘走了过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安安一边朝着唐子安走来,一边从腰间摸出银针,“你再跟我说一遍,你是谁?” 他怎么可能是洛大小姐! 洛大小姐不是已经被百里墨宸给杀了吗? 眼前的唐子安,分明是个男人啊! 他怎么可能是洛大小姐! 却见唐子安一双眼冷冷撇了过来,“洛安安,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已经服过解药了,你的毒针对我没什么用。” 闻言,洛安安这才放下了银针,却一直走到唐子安的面前,冷眼看着他,“你是,洛大小姐?” “怎么?看不出来吗?”唐子安死死的盯着洛安安,冷冷一笑,“你日日都照镜子,对这张脸分外熟稔,就算是毁了容,也该认得出来吧?” “你不可能是她!”百里墨宸上前,一把将洛安安拉至自己的身后护着,一双冷眼怒视着唐子安,“她已经死了,生完了孩子便死了!” “是啊……可皇上您忘记验尸了不是吗?你当真就能确定,我是死透了吗?”唐子安冷笑着,对于此刻周围人的震惊,显得格外得意。 百里墨宸还想说什么,却听身后洛安安的声音悠悠传来,“是她,你看她的手,一个从火场里出来的人,为何只有脸被烧毁了,一双手却完好无损?” 是了,唐子安的双手虽说因为这几年做活而显得粗糙,却连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 是她,真的是她! 她没死,她回来了! “安儿……”一声轻唤,是金彦淮的声音。 只见他缓步上前,颤抖着手想要去抚唐子安的脸颊,却见唐子安厌恶的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别碰我!恶心!”唐子安瞪了金彦淮一眼,她向来都看不起他的,就算如今自己已经毁容了,面目全非,对于金彦淮,她仍旧是厌恶。 金彦淮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无力垂落,而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豆豆冲着众人大喊,“娘!荀儿醒了!” 闻言,封谨颜转身朝着马车走去,不想看在金彦淮那副对旁人痴情的样子。 而唐子安却是凝眉惊呼,“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有解药!”  “可不可能都与你无关!”洛安安冷冷的回答着,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你没死正好,四年前的账,咱们好好算算!” 第两百六十七章 封谨颜受伤 她话音落下,便要举着匕首上前。 今非昔比,这四年来她虽学艺不精,但要对付一个洛大小姐却是不在话下! 可她刚刚上前一步,就见金彦淮一下子朝着她跪了下来,这一跪,真是叫人心都凉了。 “金彦淮,你做什么!”洛安安拿着匕首的手在颤抖着,恨不得此刻就扎进金彦淮的身体里,“你可知道你的妻子是谁!” 他的妻子,是封谨颜,是此刻在马车里,照顾着他跟另外一女人所生孩儿的人! 而不是眼前这个毁了容,相貌丑陋,心更丑陋的女人! “我知道……”金彦淮低垂着脑袋,似是不敢看任何人,可声音却染着几分坚定,“可,她是荀儿的娘。” 就是看在这个份上,他也要再保她一次! “金彦淮!”洛安安一声厉喝,下一秒人却被百里墨宸拉到身后,与此同时听得唐聪一声惊呼,“门主小心!”话音落下,便已是带着唐门一众弟子冲了上来。 只见林间无数箭矢袭来。众人皆是慌乱逃窜,百里墨宸将洛安安护在身后,一双手凝着内力,将那些袭来的箭矢纷纷抵挡开去。 混乱中,有一群黑衣人从林间蹿了出来,往地上扔了几个烟雾弹,瞬间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不能再让她跑了!”洛安安一声惊呼,百里墨宸便徒手抓住两支射来的箭矢,而后听着声音辨认方位,迅速将手中的两支箭矢射了出去! 待烟雾散去,洛大小姐还是没了踪影。 方才百里墨宸射中的那两人,只是两名黑衣人而已。 殷澄殷昊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将还未死透的两名黑衣人拉了起来。 “说!谁派你们来的!” 哪知那两名黑衣人竟然齐齐咬破了藏在口中的剧毒,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该死!”殷澄殷昊将那两名黑衣人重新扔在了地上,“爷,应该是死侍。” “查清楚来历,另外,我要知道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百里墨宸声音透着阴戾。 一个早该死的人,四年后却突然在他面前活了过来,而他对于这一切竟毫无所知…… 身为蜀香楼的楼主,这于他而言是种屈辱。 哪知洛安安却悠然开口,“我大概知道是谁救了她。”说罢,缓缓看向唐聪。 就见唐聪凝眉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问道,“门主是在怀疑大师兄?” 人是他带回唐门的,不是他救的,又会是谁。 “殷澄,去调查唐钰,从他出生之日起的事我都要知道,明日午时之前给我答复。”百里墨宸淡然道。 殷澄点头,便是飞身离去,而殷昊则去查四年前洛大小姐死而复生一事了。 就在这时,裴子秋快步走了过来,满面担忧,“唐门主,没事吧?”方才黑衣人来得突然,他被清云山的弟子团团围住,又不敢乱动真气,眼看着洛安安有危险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着实叫人着急。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就听百里墨宸冷声道,“内子的安危在下自会照顾,不劳裴少侠忧心。” 他刻意加重了‘内子’二字,实在提醒裴子秋他的身份。 裴子秋顿时面色一凛,染上几分尴尬。 见状,洛安安只好微微叹了口气,“我没事,没有误伤到裴少侠就好,你有伤在身,还是去好好休息吧。”眼下,她也没那个心情招呼裴子秋。 这番话,也算是给了裴子秋一个台阶下,“也好,唐门主还有事要处理,在下就不叨扰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看着裴子秋的背影,百里墨宸冷哼了一声,“沽名钓誉之辈,以后离远些的好。”  “这位兄台。”洛安安转身看向百里墨宸,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儿去,“唐子安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最好祈祷她没有猜到豆豆的秘密,否则豆豆有事,我要你拿命来赔!”说罢,便再不理他,快 步朝着马车走去。 可一掀开车帘,里面的景象着实让洛安安惊呆了。 就见封谨颜将豆豆跟荀儿都护在怀中,而她的背上,竟是插着四五支长箭! 方才箭雨来袭时,竟没有人来保护这辆马车,而封谨颜不会武艺,就用自己的身体筑成一道墙,保护了两个孩子! “倪神医!倪神医!”洛安安惊呼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 倪神医狂奔而来,见到马车内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哎哟!怎么这么严重!”说着,便爬上了马车,着手给封谨颜疗伤。 洛安安帮不上忙,只能将豆豆跟荀儿抱下马车不给倪神医添乱,却连自己都未发觉,她整个人都是在颤抖着的! “颜儿怎么样了?”身后有声音传来,是金彦淮。 听到他的声音,想到他方才给唐子安求情的样子,洛安安转过身便猛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清脆响亮。 金彦淮整个脑袋都被打的转到一旁,嘴角一阵血腥味。 可他丝毫未动,他知道,今日,他错得一塌糊涂!  “你不惜下跪求情要保住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她是荀儿的亲娘,可你有没有见过这世上哪个亲娘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剧毒!颜儿不是荀儿的亲娘,却用自己的身体替荀儿挡箭!金彦淮,你就是个人 渣!今日若是颜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亏得封谨颜为了怀上他的孩子而吃了这么多苦。 她可真是替封谨颜不值! 就在这时,倪神医突然探了头出来,“那个,安丫头,颜丫头找你。” 闻言,洛安安转过身,很是惊喜的问道,“颜儿醒了?” “是呀,我说先疗伤要紧,她非要先找你呢!”倪神医说起来也是一副心急万分的样子! 洛安安忙上了马车,看着此时正趴着的封谨颜,不由的一阵心痛,“颜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封谨颜说着,便转过头来冲着洛安安微微一笑,只是着笑,看着格外惨白虚弱。 “安安……你别骂他。”她一开口,便是替金彦淮求情,洛安安只觉得心口一滞,鼻尖忍不住酸涩起来,“那种人,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他若是绝情绝义之人,我也不会喜欢他……”她声音虚弱,因为倪神医处理她的伤口而不时发出几声痛呼,可她却一直笑着,“两个人在一起,就该接纳对方的所有,包括过去……安安,我不想被仇恨 牵着鼻子走……”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眼眶发酸,“好了,我知道了,你护着你夫君,我便不欺负他就是了。”说罢,又看向倪神医,“倪神医,她的伤,如何啊?” “放心,有我在,进了鬼门关都能拉回来!”倪神医一边说着,一边处理伤口,动作迅速利落,的确叫人安心。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那我出去等着,不妨碍神医了。”她说罢,又轻轻拍了拍封谨颜的手以示安慰,这才下了马车。 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金彦淮,他一直守在马车边,见洛安安下来,一副想要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洛安安当然还是生他的气的,他虽跟洛大小姐有过一段,可如今封谨颜才是他的妻子,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的确叫人寒心。 可……连封谨颜都不怨他,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生他的气? 于是,淡然开口,“倪神医正在医治,不会有事的。”说罢,也不再看他,转身去了一旁。 不远处,豆豆跟荀儿正由铃儿照看着,似乎也是受了惊吓,两个孩子看上去都不太开心,但总算是没有大碍。 洛安安便径自朝着百里墨宸走去,“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说罢,也不等百里墨宸反应过来,便独自走入林间。 百里墨宸自然跟了上来,直到她停了脚步,他才看着她的背影,沉声开口,“我知道你怪我,若豆豆有事,我愿以命抵命。” 他以为,她找他,就是为了豆豆。 却不料洛安安转过身来,竟是一副梨花带水的模样。 他微微一愣,随即便皱了眉,“谁欺负你了?” 话音落下,她却不期然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纤细的手臂紧紧的搂抱住他的腰身,竟是让他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 这……是有多久了? 她有多久不曾对他投怀送抱过了? 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已经在他的怀里提出了抗议,“要抱抱……” 闷在他怀里发出的声音,只让他喉咙一紧,伸出双臂紧紧拥住她…… 那双结实的臂膀一抱住,洛安安的心便瞬间踏实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看到封谨颜受伤的样子,她就想起了清儿跟若君,想起了梅儿,想起了阿布。 她真的快要担心死了,也快要恨死了。 恨那个死而复生的洛大小姐,恨那个不知所谓的金彦淮,也恨百里墨宸! 他怎么能连人死没死都弄不清楚! 可封谨颜却不恨,她还说,不想被仇恨牵着鼻子走…… 于是洛安安忽然发现,她是不是就是被仇恨牵着鼻子走了? 如果今日金彦淮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而伤了封谨颜的心都足以被原谅的话,那百里墨宸的过错,是不是也该被原谅? 毕竟,他从来没有维护过别人。  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第两百六十八章 她的不安 百里墨宸不知道洛安安这是怎么了,可她突然这样,真的很反常。 四年后的重遇,她自一开始就将他视为仇敌,他唯有耍着无赖才能离她近些。 昨日他刻意激怒她的争吵,令她将心里的苦一吐为快,他也是在那之后才知道,安安她,并没有她装出来的那般豁达。 对于他,她是真的恨。 而四年前的一切她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抹去。 那么现在,此刻……她为何突然这样…… “安安,可是出了什么事了?你如实说就好。”他低着头,轻吻着她的秀发,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有他在,一切他都会替她扛。 她抬起头来看他,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眼角还挂着晶莹,“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自是喜欢,可是……”可是太反常了! 反常到令他不安! 她却打断了他的话,“若我出事了,你会一直照顾豆豆的,对不对?” “你不会有事!”他眉心陡然一沉,果然,他就知道她不对劲! “我只是随口问问嘛!”洛安安微微嘟起嘴,抬手将他的眉心抚平,“如果我出事了,你要一直一直照顾豆豆哦。” “安安……”他不喜欢她说这样的如果。 “阿不。”她轻声唤他的乳名,令他为之一振。 时间仿若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他们相遇的那一次,只让他的心都跟着微微轻颤。 就听她柔声问着,“阿不你答应我,会一直照顾豆豆,好不好?” 被她这轻声细语的磨得乱了方寸,百里墨宸紧紧拥着她,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会一直照顾你跟豆豆。” 他会照顾她们母子,生生世世。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脸重新埋进百里墨宸的胸口。 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今日,洛大小姐的死而复生让她彻底慌了。 四年前的重重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令她愤怒。 而封谨颜受伤令她慌了神,就如同四年前她面对着清儿若君,还有梅儿时一样! 她害怕,真的怕。 怕那个疯女人会做出比四年前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那么这一回,她要失去谁? 没有了……她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只有豆豆! 可那个疯女人真的要对付豆豆的话,她绝不会让她得逞! 就算是死,她都会保住豆豆! 想到这儿,洛安安又紧了紧拥住百里墨宸腰身的双臂。 她已是做好了跟那个疯女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了,为了保护豆豆,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包括赔上自己的性命。 那么,她的豆豆,就只能托付给他了。 “安安,你别这样……” 她突然拥紧的手,让百里墨宸越发不安。 他总觉得她有事在瞒着他,就仿佛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却对他只字不提,只让他照顾好豆豆,就跟……交代后事一般! 她的投怀送抱,他不知盼了多久,可来的这般突然,这般反常,让他惴惴不安。 她却不再说话,只是这么抱着,好一会儿才松开他,冲他扯出一抹笑,“我去看看颜儿怎么样了。” 说罢,便如没事人一般往回走去。 看着洛安安的背影,百里墨宸一双眉始终不安紧皱。 倪神医替封谨颜拔去了背上的几支箭,又上要包扎好,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洛安安不敢贸然掀开车帘去打扰封谨颜,便冲着倪神医问道,“她怎么样了?”  “还好,几支箭都不深,未伤及内脏,养上两日应该就能下床走动了。”倪神医说着,无奈摇头,“只是我看这丫头啊,根本没心思养伤,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之前喝得药,你说眼下是她喝那些药的时候吗 ?” 洛安安自然直到倪神医所说的药就是令封谨颜暖宫驱寒的药,可眼下性命之危,当然是要以疗伤为主啊! 却听一旁金彦淮问道,“之前的药?之前喝了什么药?”显然,他对封谨颜治病的事毫不知情。 洛安安的怒气,一下子又蹿了上来,可想到封谨颜方才让她不要责怪金彦淮的样子,她便忍了下去,转身去了一旁,并不打算理会金彦淮。 反正她不说,倪神医也是会说的。 果然,就见倪神医说了两句,金彦淮的表情便震惊无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转头看着封谨颜所躺的那辆马车,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约莫是后悔死了,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封谨颜。 可,他会后悔当着封谨颜的面维护了那个疯女人吗? 越想越是来气,洛安安索性连看都不去看了,却见荀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前来,仰着小脑袋看她,一双手在身前不安的绞着,似是有话要对洛安安说。 眼下唐子安已经走了,那荀儿就不会再被人利用,这会儿来找她,许是真的有话要跟她讲。 洛安安便蹲下了身子,冲着荀儿温柔一笑,“怎么了?” 荀儿却是没有回答,站在原地看着洛安安,踌躇不安。 洛安安知道,自己之前的敌意让这孩子对自己有了惧意,他虽痴傻,但也能感受到别人对他的好坏。 于是,洛安安冲着他张开了双臂,做出一副想要拥抱他的样子,笑得无比温柔。 见状,荀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朝着洛安安走了过去。 直到被洛安安抱起,荀儿才轻声道,“姨姨,对不起……” 突然的道歉令洛安安有些不解,“怎么了?为什么跟姨姨说对不起啊?” “荀儿害豆豆哥哥受伤了……”软糯糯的声音透着歉疚,叫人份外心疼。 先前在马车里,洛安安割破了豆豆的手指救荀儿,荀儿睁开眼,见豆豆的手指满是血,还以为只他握在手里的针扎的。 这个傻孩子,还真是傻的叫人心疼! 可就是这么一个惹人疼的孩子,他的娘亲,居然会对他下狠手! 当年他还在那个疯女人肚子里时,就被那个疯女人毒坏了脑子,如今为了害豆豆,为了害封谨颜,那个疯女人又不惜连她唯一的孩子都牺牲了! 那个女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从来就不曾为这个孩子考虑过,她根本不配做这个孩子的娘亲! 面对孩子的道歉,洛安安只能柔声安抚他,“荀儿很乖,荀儿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只是荀儿要记住,以后离刚才那个给你针的人远一点,他是坏人!” 既然那个疯女人根本不在乎荀儿的死活,那荀儿不认那个娘亲也无所谓,至少,他还有一个像封谨颜那样,肯为他挡箭的娘。 荀儿用力点了点头,“荀儿知道了。”说着,一双小眼睛便怯生生的看向不远处的金彦淮,“姨姨,爹爹怎么了?” 对于金彦淮,荀儿还是觉得陌生,不敢亲近,可毕竟是自己的爹,总是忍不住关心一下。 洛安安微叹了口气,他亲娘都不是个东西了,总不能再告诉这孩子他爹也不是个东西吧? 只好柔声道,“娘亲受伤了,爹爹只是担心娘亲而已,没事的。”  荀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荀儿知道了,娘亲是为了救荀儿才受伤的。”小小的声音染着几分内疚的情绪,洛安安不由的揉了揉荀儿的小脑袋,“娘亲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自责,乖了,去找哥哥 玩吧。”说着,便将荀儿放了下来。 荀儿落了地便跑去找豆豆了,看着荀儿的背影,洛安安微微凝了眉。 这孩子方才所说的话,并不觉得很傻,反倒是透着几分通透的。 “这孩子瞧着不傻对不对?”身后,倪神医的声音传来,洛安安微微一惊,“是呀,比起豆豆来,似乎也不算太差。”  “眼下瞧着是不差的,可再过个三五年,他仍旧是这幅样子。”话说到这儿,倪神医的语气不免染着几分唏嘘,“当年老夫足足医治了他整一年,日日为他施针,才能将他的心智提高了些许,令他会说话 ,会写字,但老夫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倪神医的意思是,荀儿的心智会一直停留在四五岁的样子?”  倪神医点了点头,“这是目前而言最好的结果了,娘胎里做的孽,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比起当初两岁多都还不会走路说话,眼下的荀儿已经算是个奇迹了。”话说到这儿,倪神医忽然一笑,“你可没瞧见当初爷对那孩子有多上心,孩子不会吃放,都是爷一勺一勺亲手喂的,那孩子也怪,分明爷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却偏偏只肯让爷喂。老我还跟爷打趣呢,说自己的孩子都不知在哪儿,对别个的孩子 倒是上心,你猜,爷怎么跟我说的?”倪神医话说到这儿居然还卖了个关子,可分明余下的话不管洛安安闻不问他都会说的。 果然,就听他接着道,“爷说,你一定也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照顾着你们的孩子,他对荀儿好,只是想与你感同身受。” 闻言,洛安安微微一愣,她倒的确是从未想过,百里墨宸将荀儿放在身边养着,也是为了她。 “安丫头,其实爷对你挺上心的,有些过去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倪神医难得开口劝慰人,显然也是不知道洛安安方才就已经偷偷抱过百里墨宸了。 不过,倪神医说的对。  有些事儿,过了就算了,一直端着,的确很累人的。 第两百六十九章 真相 因着封谨颜身上的伤,洛安安等人决定待明日封谨颜的身子稍微好些了再上路。 唐门,蜀香楼,清云山。 虽说各自带的人都不多,但眼下都聚在一起,也算是队伍庞大。 一行人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火堆前,谈天说地。 豆豆跟荀儿玩了一下午,也是累坏了,早早的便入睡了,只是今日倒地受了惊吓,就算孩子心性易忘,睡梦间也不时惊醒。 好在铃儿一直在两个孩子身边守着,不时轻拍,柔声安抚。 倪神医端着一碗汤药走到了洛安安身边来,冲着坐在马车旁的金彦淮微微一指,“他受伤了伤,又什么都不吃,你给他送去,别累坏了身子。” 看了眼倪神医手里的汤药,洛安安紧紧皱眉,“我不去,要送你自己送!”她没再送两个巴掌过去已算是宅心仁厚了,还让她送汤药给金彦淮? 不可能的! “啧,我送过了,他不听我的呀!”倪神医显得有些无奈,“眼下爷不在,只有你说话好使,你就当可怜颜丫头了,恩?听话!” 倪神医的这一番劝,令洛安安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百里墨宸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从她抱完了他回来之后就压根没再见过他的人影,至于金彦淮…… 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守在封谨颜的马车旁,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身上的伤也只让倪神医稍稍包扎了下就好,眼下胡子拉碴,狼狈不堪的模样靠坐在马车旁,看着的确可怜。 无奈,洛安安只好站起身,接过了药碗,朝着金彦淮走去。 “把药喝了。” 伸手递过去,金彦淮却毫无反应,一双眼木讷的看着地面。 “怎么?想死啊?”洛安安冷冷开口,“想死去别地死去,别死在这儿,免得明日一早颜儿醒了瞧着揪心。” 闻言,金彦淮这才算有了动静,缓缓抬头,看了洛安安一眼,伸手将汤药接过,一饮而尽。  喝完了药,金彦淮将空碗还给了洛安安,洛安安拿过便要走,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冲着金彦淮道,“你记着,你眼下不管将自己弄得多不堪都无法补偿今日对颜儿的伤害,你若真觉着亏 欠她,等她明日醒了,好好照顾她才行。”而不是此时此刻,在这儿弄得自己这般惨,以为是给自己的惩罚,实则一点用都没有! 说罢,也不管金彦淮听没听懂,大步回了自己的位置去,将空碗塞进了倪神医的怀里,“喏,拿去!你欠我一次。” 原本还因着金彦淮把药喝了而高兴的倪神医听到洛安安后面的一句话,瞬时跳了起来,“怎么了我就欠你一次?哎我说安丫头,你这么着可不对,这是坑人呢你!”  “是呀是呀,我就是坑你呀,怎么样?是你自己没本事让金彦淮喝药的,现在赖我坑你啊?反正药已经喝了,你就是欠我一次!我都还没说欠什么呢,你就这么急,年纪这么大了,气性怎么这么小!” 洛安安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真是要给人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那,那你说说,欠你什么?” 说是说不过洛安安了,倪神医眼下只能认了。 “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告诉你,说不定只是给我哪个水果,递个筷子什么的,说不定是去摘天上的星星,总之有需要再找你。” 这话说了等于是没说,倪神医气得直呼,“那岂不是命都要给你!” 声音之响,令四周围坐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洛安安憋着笑,本来就是打算逗逗倪神医的,哪知道他这么不经逗,正要说什么,就听不远处一道声音传来,“我不过离开一会儿,倪神医就要欺负安安了吗?” 是百里墨宸。 只见他从不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殷澄跟殷昊。 这二人今日分明是去查唐子安跟唐钰的事,这会儿跟百里墨宸一起出现,是不是说明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这么快? 倪神医已经是迎着百里墨宸走了过去,“这哪儿是我欺负她,分明就是她欺负我,喊她去为个药,我还得把这条老命都搭进去,你们说谁欺负谁!” 倪神医一把抓过殷澄,让众人为他做主。 殷澄挑眉憋着笑,“倪神医,那是夫人,您就认了吧。” “……”倪神医很无语。 洛安安也是走上前来,拍了拍倪神医的肩膀,“就是,认了吧!你这条老命又不值钱的,不算吃亏啊!” 倪神医猛的瞪了一眼,便是看向百里墨宸。 没办法了,只能让百里墨宸做主了。 哪知百里墨宸伸手便将洛安安揽过,“安安说的对。” “……”倪神医愣了半天,“行!你们行!我年纪大了,不是你们的对手。”说罢,便气鼓鼓的去了一旁了。 看着倪神医的背影,洛安安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转头看向百里墨宸,“哇,你怎么欺负倪神医,当心他给你扎针哦!” “你这嫁祸于人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百里墨宸轻声夸赞,洛安安挑眉,“怎么?不服?” “不敢。”很是自然的应声,倒是一旁的殷澄跟殷昊不由的互看了一眼。 恩,他们的爷,怕老婆。 洛安安自然满意百里墨宸的回答,便是问道,“你一下午跑哪儿去了?” “去查唐子安。”百里墨宸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洛安安去了一旁的火堆前坐下,“你猜得没错,四年前,的确是唐钰救了她。” 看到百里墨宸回来,不远处的唐聪也走了过来,正好听到百里墨宸说这句话,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为何要救她?”  “因为你大师兄跟洛家大小姐是青梅竹马。”殷澄双手抱胸,沉着气道,“十三年前,你师兄一家在洛府做活,因洛老爷忙着生意上的事,洛夫人又紧盯着洛老爷,以至于在洛府,洛大小姐唯一的玩伴, 就是你师兄。” “之后因缘巧合,唐钰被唐中天收为徒,二人虽相隔千里,但一直都有书信往来,长大之后,唐钰更是时常回去看望洛大小姐。” 洛安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从前清儿跟我说过,洛大小姐院子里的那些毒花毒草都是托人从四处带回来的,如今想来,那个人,就是唐钰。” 那些毒花毒草都是从唐门里直接带去的,根本不必四处搜罗。 她曾经还疑惑洛大小姐到底是认识了怎样的高人,居然能给她搜罗回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花毒草。 原来,是唐钰。 “前些年,的确是见过大师兄与人传书信,门中的一些弟子还常在背地里打趣,这几年倒是少了书信往来,难不成是因为,与他传书信之人,已身在唐门?”唐聪话说到这儿,竟是觉得自己背后一凉。 在他看来,唐钰从来都是儒雅之辈,甚至是过于儒雅,像极了那些装腔作势的名门正派,以至于叫人觉得厌恶。 却没想到,唐钰的心思竟是这么深,关于唐子安,门中上下竟是无一人察觉不妥。 “四年前,那女人生下荀儿之后,我便叫人将她杀了,回禀的人说是断了气的,将尸体扔到了城外的荒山喂狼,唐钰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救走了她。”话说到这儿,百里墨宸心中一阵后悔。 当年就应该亲手掐断那女人的脖子才是。  “唐门之中,有种毒叫龟息丸,服下之后,人的脉搏跟呼吸皆会进入一个很缓慢的状态,唐子安当年应该就是服了龟息丸,使得查脉探息之人觉察不出来。”洛安安说罢,便冲着百里墨宸淡淡一笑,“此 事怪不得你,不管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事儿会跟唐门扯上关系。” 三年前若不是她意外救了唐中天的话,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唐门的存在。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心知洛安安是在安慰自己,但让那个女人死而复生,的确是他的疏忽。 就听一旁的殷昊道,“夫人说的不错,就是龟息丸,但只凭唐钰一人并不足以救走洛大小姐。” “你的意思是当初就走洛大小姐时,唐钰另有帮手?” 殷昊点头,“就是今日劫走了洛大小姐的人。” 殷昊话音落下,便看向百里墨宸。 就听洛安安问道,“你们不是说,那些人是死士?能养得起死士的人,应该是不简单吧?” “安安……”百里墨宸淡然开口,看了一眼唐聪,这才看向洛安安道,“唐门的事,可能还没完,因为今日救走那个女人的死士,是隋凯的人。” “隋凯?!” “当今三皇子?!” 洛安安与唐聪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就听唐聪紧接着问道,“此事怎会与三皇子扯上关系?” “四年前那女人曾在封家呆过,不排除那时,她就与隋凯签订了某种协议。”百里墨宸道。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也就是说,孤竹皇帝中毒,是唐钰或是唐子安给的解药,而与朝廷勾结的人,也是他们!”  那么,如今她跟唐聪带着这么点人离开了唐门,唐钰一人坐镇唐门,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第两百七十章 关于现在 想到这儿,唐聪立刻就要动身,“不行!我得回去!” “你站住!”洛安安猛的站起身唤住了唐聪,“你现在回去做什么?送死吗?” 唐聪眉心紧蹙,“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唐门落入那贼人手里吧!” “眼下已经落入了,你回去也迟了!”洛安安瞪了他一眼,“再说了,唐门门主不是在这儿嘛!”说着,便很是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全然不记得当初自己是如何推脱这个门主之位了。 想想之前还想着让唐钰继位,哇,真是后怕! 唐聪却依旧是凝眉,一脸不安,“是,门主是你没错,可传门玉符跟梅花笑的秘方全在唐门,但凡一样落入那贼人手里,咱们唐门就完了!” “哦,那可巧了。”洛安安说着,便伸手在胸口处摸啊摸,不多久便拿出了玉符跟梅花笑的秘方,“两样东西都在我这儿,落不到旁人手里去。” 见状,所有人都呆愣了。 就听一旁百里墨宸轻声问了一句,“你胸口怎么能藏这么多东西?” “胸大呗。”洛安安很是自豪的挺了挺胸,喂养过孩子,有一点点的下垂,不过还好,并不妨碍她大!  她这般说得理直气壮,周围几个男人听了都免不了面红耳赤,就见唐聪红着脸,略有嫌弃的看了洛安安一眼,“门主,这传门玉符跟秘方,你怎么能随身带着这么随便!”这两样东西,若是一个不小心 掉了,那可就完蛋了! 不说别的门派,就说他们唐门,历任哪位门主不是将这两样东西小心保管的,师父更是建了个密室! 可洛安安随身带着,未免显得太不重视了吧!  洛安安撇了撇嘴,将传门玉符跟秘方重新放回自己的怀里,“我这叫有先见之明,唐钰就算把唐门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这些,所以呢,唐门还在我手里。”她坚决不会承认这两样东西只是出门太急,忘 了放好才带在身上而已。  “不管如何,这两样东西对唐门而言至关重要,没被唐钰拿走算是幸事。”百里墨宸说着,站起身来,看了唐聪跟洛安安一眼,“不过,如今的唐门到底如何了,还很难说,说不定那些留在唐门的弟子, 都已经被他给策反了。” “白楼主说的极有可能!”唐聪叹了口气,“此次我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是我门下弟子,如今唐门里,唐钰的人要比我的人多,只怕……” “你怕也没有用。唐钰若是真要做什么,早就动手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不至于,真敢将你的弟子都赶尽杀绝,八大门派都不会放过他。”洛安安劝道,唐钰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洛安安的话自有道理,但唐聪的担忧绝不会就这么散去。 毕竟都是他门下弟子,他不想任何人有事。 就听百里墨宸道,“唐兄不必过于忧心,我会让我的人看着唐钰,若有风吹草动,都会及时通知。” 有了百里墨宸这话,唐聪才算是稍稍安下心来。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行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的。”说着,一双眼不由的看了金彦淮一眼,这家伙似乎是听进去了洛安安的话,虽还是守着马车,不过却不是坐在地上,而 是坐在了赶把式的位置,靠着门框休息。 另一辆马车是豆豆跟荀儿再睡,也就是说,就剩下了一辆马车。  一旁的倪神医在听到‘休息’这两个字时,已是悄悄的往那辆马车走去了,不过眼尖的洛安安怎会让他得逞,眼看着倪神医要爬上马车,便是慢慢悠悠的换了一声,“倪神医……今日这马车,可轮不到您老 人家。” 一听这话,倪神医就炸毛了,“什么?这里我年纪最大,难不成还让我这把老骨头睡在外头啊!咳咳,咳咳……”为了表现出自己身为一个‘老人家’该有的虚弱,倪神医还咳了两声。 洛安安却是不吃他这套,“倪神医浪迹天下,露宿荒野这事儿应该不会是第一次做吧?更何况,裴少侠有伤在身,您身为医者,总不见得让一个病人睡在外头吧?” 至于这老头,会医术,懂养生,身子骨可不比一般的年轻人差! 听得这话,倪神医才悻悻的看了裴子秋一眼。 洛安安说的这话声音不算轻,裴子秋虽说离他们有些距离,此时也是听见的,当下便站起身,冲着倪神医行了一礼,“神医还请自顾休息,在下在这儿休憩就好。”言下之意是不必让他。 “那可不行!”洛安安扬声道,“你今日还放了血,体质会比旁人要差,若是受了凉,染了风寒,怕是好起来更慢了。” 她都这般说了,身为医者,倪神医自然是再听不下去,“行了行了,我让了就是了!”说着,便气鼓鼓的走了过来,在殷澄殷昊身旁坐下,惹得二人一边憋着笑,一边给他老人家让了个好位置。 见状,裴子秋只好冲着倪神医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神医。” “不用跟他客气的!你快去休息吧!”洛安安冲着裴子秋挥了挥手,因为倪神医的委屈而满脸笑意。 却不料她的这股子笑惹恼了某人。 “哼,你倒是挺关心他的。”语气淡淡,透着不悦。 洛安安转过头来,挑眉看向百里墨宸,“干嘛?又吃醋啊?这回是要做什么?把清云山铲平了?” “人就在这儿,何必去清云山。”百里墨宸冷冷开口,双手负在身后,已是隐隐染着杀气。 哪知身后的手忽然被人轻轻握住。 洛安安在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百里墨宸的手心里,一声嗤笑,“人家都被你打成重伤了,怎么?你还真想灭人家的门啊?” 他将她的小手骤然握紧,转头来垂眸看她,“你再对他多笑笑,看看明日江湖上还有没有人提清云山的名字。” “……”洛安安很是无语,“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此话何解?” “他师父给他下了浑神丹,若不是你将他打成重伤,他或许早就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了。”洛安安解释道,“所以今日呢,我只是给他放血疗伤而已,你别乱想。” 她的解释,自然是让他受宠若惊,可余下更多的,却是不安。 她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觉得自己会失去她,不由的将手握得更紧。 “哟哟哟,昨日还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又这么如胶似漆了?”倪神医轻笑一声,嘲讽中带着打趣。 就听殷澄道,“神医你不知道,爷跟夫人这叫床头打架床尾和。” “这哪儿有床,你别瞎说。”殷昊紧跟着一句,说完三人便是一愣,随后齐齐笑了开来,一副大家都心领神会的意思。 却听百里墨宸染着怒意的声音传来,“再笑一个我听听。” 话音落下,笑声戛然而止。 别说是声音,就连三人的脸上也都不见了笑意,一本正经。 哇,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令洛安安忍不住伸出一个大拇指来给他们三个人点个赞。 “我们去那边。”百里墨宸拉着洛安安往林间走去,不再理会那三人。 待远离了驻扎的人群,百里墨宸才停了脚步。 洛安安四下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来这儿做什么?”四周都是树,没什么好看的。 却见百里墨宸回过身来看她,“安安,你如实同我说,可是瞒了我什么事?” 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只让洛安安微微一愣,“什么事?” “我在问你。”他淡淡道,语气染着阴沉。 今日下午,他亲自去搜查关于唐钰跟唐子安的信息,并不是急于直到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而是想要弄清楚,为何洛安安突然这么反常。 若是眼下她对自己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绝不会如此刻这般担心。 可他查了一个下午,对此一无所获。 见他很是严肃,洛安安便也严肃起来,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事没跟百里墨宸说,可最终都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啊。” “当真没有?”他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她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应该有事瞒着你的吗?” 闻言,他微微摇头,“你不必瞒我什么,也瞒不住我什么,我想知道的事,总会知道。所以,不要背着我下任何决定。” 洛安安眨着眼看他,想着是不是今日自己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以至于他胡思乱想了? 于是,上前一步将他保住,“我知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应该好好对你,也该给豆豆一个完整的家。” 她只是因为封谨颜的话,因为那个疯女人的死而复生而想明白了一些事而已。 人生苦短,何必过于执着。 说不准过两日,她就会跟洛大小姐同归于尽了呢! 明天的事,真的很难说,没有人知道幸福跟意外哪个会先来。 与其执着着过去,不如把握着现在。 至少此时此刻,就这么抱着他,很幸福…… 百里墨宸也紧紧回抱着她,埋头于她发丝间,“你知道就好……”  那么,千万别做傻事。 第两百七十一章 误服玄冥丹 如此温情的时刻,令洛安安难以自拔,她突然像是自言自语般的问道,“你说我为何傻乎乎的恨了你这么久?” “因为我从前待你不好。”他低声应她,“没能将你护周全。” 她浅浅一笑,“那以后你会护得周全吗?” “拼尽性命。”短短的四个字,彰显他的决心。 她听在耳里,只紧了紧拥着他腰身的手,却是突然摸到了什么,一双小手在他腰间来回摸索着,只让他眉心一沉,“别闹,不方便……”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施展不开啊! 哪知洛安安却从他的腰间拿出了之前研究了半天都没打开的木盒子,随后很是鄙夷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什么不方便?想什么呢?臭流氓!” 百里墨宸甚是尴尬的轻咳一声,忙转移话题,“另一枚玉坠可在你手中?” “恩!”洛安安洛安安说着,便是探手伸进胸口,摸索了一会儿才将玉坠拿了出来。 这一番动作,着实不雅。 “为何非得将东西都藏在怀里?” “胸前的口袋大嘛!”洛安安嘟了嘟嘴,“胸也大,藏得住!” “……日后不许放怀里,更不许当着旁人的面这般拿东西。”不雅的动作,给他一个人看就行了! 洛安安轻哼了一声,“那我这么多东西,你让我放哪儿?” “放我这,日后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我做你的口袋。”说罢,竟真的将手伸了出来。  洛安安自是毫不客气的将胸前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往百里墨宸的手里一放,“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啊!放你这我还安心些!”毕竟百里墨宸武艺高强,想从他手里将东西拿走,比从她这儿将东西拿 走要难得多了! 百里墨宸看着洛安安这般爽快的样子,还有手里的一堆东西,唐门的传门玉符,梅花笑的秘方,还有几瓶乱七八糟的毒药,忽然觉得,自己是着了她的道了。 不过,无妨,只要她不再需要从怀里拿东西就行了。 将手里的东西往自己怀里一放,惹得洛安安挑眉,“让我不许放,你自己倒是往怀里藏得挺快。” “恩,胸前的口袋大,我的胸肌也不小。”套用洛安安的话回了一句,叫人语塞。 关于胸肌大这一点,还真是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轻咳了一声,洛安安决定转移话题,“对了,这个玉坠放进去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手中的木盒机关重重,她记得之前百里墨宸打开这木盒时拨弄了好一会儿的。 闻言,百里墨宸轻声一笑,“到我怀里来,我就告诉你。” 哟,还端上了! 洛安安嘟着嘴,一脸不服气,“不说算了!我自己研究,大不了就射几根针出来,反正是毒不死的……” 话音还未落,百里墨宸却已是绕至她身后,双臂环过她的身子,手把手的交她,低沉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这里要先转一下,你仔细看这花纹上面刻着数字,找顺序一一暗下,然后再转一下这里……” 月光斑驳,木盒上的花纹瞧着也不算清晰,洛安安一张脸因着他的气息而一片绯红。 “开了。”他道。 手中的木盒果然应声打开,只见其中放着一颗珍珠大小的黑色药丸,药丸下,还有一张纸。 “这是什么啊?”洛安安将药丸拿了起来,而百里墨宸则将那张纸拿起,粗粗看了眼便道,“安安,这是玄冥丹。” “玄冥丹?!”洛安安一声惊呼,却是刻意压低了声的,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玄冥丹,传说服下一颗便能增进二十余年功力的奇丹! 是裴云刚口中所说的,凌云派前掌门从唐门偷走的那颗! 可唐钰他们说,玄冥丹一直未曾炼制出来,甚至唐中天都将那方子给销毁了。 没曾想,竟是被唐中天悄悄藏在这木盒子里了!  盯着自己手里的玄冥丹,洛安安惊讶的劲儿还没缓过来,“这么一粒小东西,居然能抵得上二十多年的功力?怪不得江湖众人趋之若鹜!若是被人知道这东西在我手里,明日怕是有上百人来追杀咱们。 ” “你说的没错。”百里墨宸点头,“所以这东西,不能留着。” “恩,留在身边是个祸害,可这么厉害的玩意儿,就这么扔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别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就这么被她给扔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确实可惜,不如你吃了。”百里墨宸提议,洛安安却是瞪大了眼,“我?算了吧,就算给我二十年的功力我也打不过上乙山的那帮老家伙们,不如你吃?”说着,就将玄冥丹送到百里墨宸嘴边。 却见百里墨宸微微往后一仰,“我年少时吃过,如今的内力远在他人之上,不必再吃。” “怪不得你武功这么厉害,原来是开了外挂的!”洛安安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好奇问道,“不过你年少时,怎么会吃玄冥丹?” “你忘了我曾与你说过,曾有幸跟如意山掌门学过些皮毛?玄冥丹,就是如意山掌门给的。” “哦……我明白了,那唐中天跟如意山掌门曾是情侣,所以她会有玄冥丹也是正常,不过她干嘛给你?”语气中透着狐疑,“该不会是有些我不知道的桃色交易吧?”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年少时约莫也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用肉体换一颗玄冥丹,应该不是难事。 百里墨宸却突然敲了一下洛安安的脑袋,“满脑子都在想写什么,如意山掌门曾被人追杀,是我救了她,玄冥丹不过是她报恩的酬劳罢了。” “哦。”洛安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嘟着嘴,“那这颗玄冥丹要怎么处理啊?” 她不要吃,百里墨宸也不要吃,难不成真的要扔了? “你牙齿上有东西。”百里墨宸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洛安安忙扣牙,“哪儿啊?什么东西啊?” “张大些,我看不清楚。”百里墨宸说着便俯下身子,似乎真的是在观察着洛安安的牙。 洛安安倒是没多想,张开了嘴还不忘问一句,“是什么东西啊?” “是玄冥丹。”百里墨宸淡然一笑,这才站直了身子。 洛安安一愣,张着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玄冥丹呢? 正要问,却觉得自己口中有什么东西,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吞下,随后呆愣了好几秒,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玄冥丹……被我吃了?!” 后者悠然点头。 “怎么这样!都说了我吃浪费了!” “比扔了好。” 一句话,又把洛安安给堵死了,想想也是,扔了好不如自己吃了。 见她不说话,百里墨宸便笑问,“有什么感觉吗?” 洛安安摇了摇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可能啊。”百里墨宸沉下眉来,“当年我服用玄冥丹之后,全身燥热,大冬天在河水里泡了整整一日,你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应这么大? 洛安安挑眉,“那,会不会这里玄冥丹是假的?” “不会,这木盒机关重重,打开木盒的玉坠都有两枚才行,唐中天应该不会这么无聊。” 也对,谁没事干会给一粒假的丸子上个双保险啊? 而且唐中天临死前偷偷将玉坠交给豆豆,显然这木盒之中的东西很贵重,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洛安安想不明白了,为何百里墨宸吃了玄冥丹会有那么大反应,她吃了就一点事儿都没有。 连肚子觉得暖暖的感觉都没得! “是不是,你毫无内力的关系?”百里墨宸突然挑眉,他记得当初如意山的掌门曾与他提及过,玄冥丹是要靠内力激发的。  对于百里墨宸的这一声‘毫无内力’,洛安安觉得有鄙视的成分,当下便轻咳了一声,“什么啊!什么叫毫无内力啊!毫无内力我怎么把银针射出去啊!虽说学艺不精,那好歹也是学了三年武艺的江湖人 好吧!”不要太看不起她! 她可是唐门三娘呢! 听她这般小小倔强,百里墨宸沉声一笑,“好,我说错话了,是你体内的内力不足以催动玄冥丹。” “……”这样听着还稍稍让人舒服些,“那……怎么办?”她内力催不动玄冥丹,那玄冥丹被她吃了跟扔了,岂不是真的没两样? “不急,我借你。”百里墨宸说着,便伸出了手,“手给我。” 洛安安将自己的手放在百里墨宸的打手之上,二人手心相对,很快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流自手心传来,透过臂膀,传入腹部。 几乎是在那股暖流触碰到腹部的一瞬间,如同炸药被点燃了一般,洛安安只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剧痛! 如同被烈火焚烧般的痛! 顿时瞪大了双眼,收回了自己的手,只捂着肚子,“哇,这感觉,未,未免……”未免太劲爆了吧! 余下的话,痛得让人说不出口,连声痛都喊不出来。  见状,百里墨宸瞬间了然,“别怕,前面就有条河。”说罢,便一把搂过洛安安,脚下轻点,带着洛安安往不远处的河边飞跃而去…… 第两百七十二章 受内伤 夜深水凉。 洛安安一入水,便觉那微凉的河水轻抚了她腹部的疼痛。 可,还不够! 这点凉意,根本不足以减轻她的疼痛! 百里墨宸站在岸边,看着洛安安此刻痛苦的表情便知道这些河水的凉意对她来说作用不大。 想到自己当年入水是在冬天,河水冰凉刺骨才稍稍好些,这会儿却已是春末入夏的季节。 是他鲁莽了。 思及此,他便飞身入水,来到洛安安的身边,抬起洛安安的双臂,两人掌心相对。 “安安,听我说,感受你腹部的力量,顺从它,引导它。” 洛安安闭上眼,忍着疼痛去感受腹部的力量,那股灼热的力量在她腹部蠢蠢欲动,她听着百里墨宸的话,顺从它,释放它,引导它。 只觉得那股力量一下子从腹部蹿了出来,沿着自己的筋脉流经全身,原本腹部的炙热感终于好了些,可随后而来的却是全身的燥热。 “我,我控制不住!”洛安安艰难的发出声音,她发现那股力量完全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能力范围。 却听百里墨宸沉声道,“放心,我会帮你。” 果然,掌心传来一股隐隐的力量,帮着洛安安将体内那股乱窜的力量控制了下来。 可,力量要控制住很容易,但那股子燥热却越发厉害。 洛安安闭着眼,只觉得流淌的河水都无法带着自己体内的那团火。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烧起来了! 可忽然间,这股燥热从自己的掌心流淌了出去,确切的说,是有一股力量从掌心将那股燥热给吸走了。 她自然知道是为什么,立刻惊呼了一声,“辰!” “别担心。”他沉声应她,“信我。”他的声音透着沉稳与信任,叫人安心。 洛安安心想,她这一枚玄冥丹不过是二十年的内力,百里墨宸的功力远在这二十年之上,应该……会没事吧? 于是,重新闭上眼,任由体内的热量被百里墨宸吸去。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洛安安脸上因为燥热而产生的红晕逐渐散去,体内的力量也得以控制。 百里墨宸渐渐收势,洛安安也跟着缓缓睁开眼。 就见百里墨宸面色惨白的站在她对面。 顿时一惊,“辰……你,你没事吧?” 百里墨宸微微摇了摇头,却是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将河水都给染红了! “辰!”洛安安慌忙上前一步将百里墨宸扶住,“怎么会这样!”她还以为没事的,她还以为他武艺高强,胸有成竹。 可…… “没事的……”百里墨宸缓缓开口,嘴角染着轻笑,并不想让洛安安担心,“只是小伤。” “都吐血了还是小伤啊?”洛安安自责万分,“都是我没用。” “不关你的事,是我心急了。”百里墨宸柔声安慰,抬手摸了摸洛安安的头发,“先上岸。” “好,你慢点。”扶着百里墨宸上了岸,洛安安立刻从腰间拿出愈伤丸,好在瓶盖盖得紧,药丸并未打湿。 百里墨宸服下愈伤丸,便稍稍运了下功,而洛安安就站在他身旁眼巴巴的望着,没多久,百里墨宸便收了功,睁开眼就见这洛安安在一旁像只小狗似得巴望着,不由的一笑,“我没事……” “真的没事?”洛安安并不是很相信,百里墨宸武功这么高强都吐了血,怎么可能没事? 可百里墨宸还是点了点头,不想再让洛安安担心便转开了话题,“你是这运功,将衣裳烘干试试。” 如今洛安安的体内虽有了二十多年的内力,但在运用方面还得多加练习。 毕竟,她的内力来得与旁人都不一样。 洛安安试着运用内力,感受到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正慢慢变得干燥,不免觉得新奇,嘴角也忍不住挂起得意的笑容。 “就是这样。”百里墨宸并不吝啬夸奖,“你要控制好自己的内力,否则容易误伤旁人。” 洛安安乖巧点头,“好,我会多练习的,你确定你不要紧吧?” “只是小伤,服了愈伤丸,好多了,回头再让倪神医看一眼,放心吧。” 闻言,洛安安这才放下心来,扶着百里墨宸往众人驻扎的地方走去。 时候不早了,大家早已醒来,此刻见到二人回来,都不免将目光投了过来。 特别是,百里墨宸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爷这是怎么了!”殷澄殷昊二人最先赶了过来。 未等洛安安开口,就听百里墨宸道,“受了点内伤,不碍事。” 闻言,殷澄殷昊却不由的互看了一眼。 凭爷的功力,怎么还会受内伤。 而且,爷是跟夫人一起离开的,可夫人眼见着并无大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倪神医也敢了上来,拉过百里墨宸的手便搭脉。 但百里墨宸似乎很抗拒,猛的一把将手收回。 可就是这么短暂的几秒钟,倪神医便已然搭出了脉象,惊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 闻言,洛安安一惊,“我刚已经让她服了愈伤丸了,很严重吗?” 原来不是她觉得严重,而是真的很严重啊! “这脉象,分明像是吸收了极重的热力,指使筋脉受损,就算有愈伤丸,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全了!” 倪神医的话,令洛安安眉心紧蹙。 若非百里墨宸将那股热力吸去,这会儿受重伤的人就是她的! “十天半个月就能好,那便是不严重,你不要吓她。”百里墨宸紧皱这眉,用眼神给了倪神医警告。 然后,倪神医完全没有接收到,“你说得倒轻巧,要不是老夫在,你等个十天半个月试试,你看看你这伤一年之内能不能痊愈!” 他声音不小,怕是在场的人都听清了。 百里墨宸无奈摇头,就听洛安安道,“好好好,辛亏有倪神医在,倪神医医术高明,这么严重的内伤,倪神医手到擒来!” 一溜烟的马屁拍上去,倪神医的表情才算是好看些。 冲着洛安安伸出手,道,“将你的愈伤丸拿来,我加几味药进去。” 洛安安点了点头,忙将愈伤丸递给了倪神医,这才扶着百里墨宸上了马车。 众人继续行路。 封谨颜也醒了,金彦淮一直在旁照顾着,洛安安原本想先去看看的,但又想着见到金彦淮难免不给他脸色看,便算了。 坐在百里墨宸的身边,让他的脑袋轻轻靠着自己的肩膀休息,毕竟受了重伤,还一夜未睡,他也确实累坏了。 一直到了午时,众人才停下稍作休憩。 百里墨宸也醒了,虽只睡了这么一会儿,看着却精神多了。 “不再睡会儿吗?”洛安柔声问他,就见他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揉着她的肩,“是不是累坏了?” 他靠了这一路,真是难为她了。 洛安安摇了摇头,正欲说什么,马车外却传来裴子秋的声音,“唐门主,可有空吗?” 闻言,洛安安一愣,这才掀开了车帘,“裴少侠有事吗?” 就见裴子秋拿出匕首,冲着洛安安一笑,“有劳了。” “哦,好,稍等。”洛安安说着,便要下马车,就听百里墨宸在她身后轻声问了句,“要做什么?” “替裴少侠放血疗伤。”说着,眼见着百里墨宸神色有些不对劲,便是忍不住一笑,“不是跟你说过,你又气什么?” “为何偏找你?”他清云山那么多人,不过是放个血罢了,何必来找洛安安。 闻言,洛安安忍不住一笑,“是怕旁人手下没个轻重。” “那让倪神医去吧。”百里墨宸道,反正不想让那个裴子秋接近洛安安。 哪知洛安安却是一笑,“你小气什么,倪神医眼下还要照顾颜儿,我不过就是给他去放个血,很快的。”说罢,便掀开了车帘要下车。 可一脚刚刚跨出去,就听身后传来一身闷哼,洛安安回头,就见百里墨宸捂着胸口,眉心紧蹙,一副难受得不得了的样子。 见状,洛安安忙回到他身边,语气焦急,“怎么了?” “没事,你先去照顾裴少侠吧。”只见他紧皱着眉,俨然是一副强忍着痛苦的样子。 可他这样,洛安安怎么敢放心走,只好回头冲着马车外的裴子秋道,“裴少侠,我夫君身子不适,您看……” “哦,唐门主照顾白楼主要紧。”裴子秋当下便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洛安安这才放下了车帘,转头看着百里墨宸,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行了,人走了,别装了。” 闻言,百里墨宸果真是恢复了神色,嘴角含笑,“看出来了?” “出息!”洛安安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在外头是那么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居然为了不让她去给裴子秋放血就演起苦肉计来了! 幼稚!  最终,裴子秋的血,还是倪神医去放的,一边放一边抱怨,“我如今哪里像是神医,你说说看,跟旁人说我是倪神医,旁人信吗?那辆马车里有个受了箭伤的还在趴着,那边的马车里有个受了内伤的还 得我看着,眼下还得来给你放血,你说说看,我这连宫里的御医都比不上!” 哪里还是从前那个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的倪神医啊! 听得倪神医的抱怨,裴子秋只是轻笑,似是不经意的问道,“白楼主的伤,很严重吗?” “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他现在,就是只纸老虎,你抓紧时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倪神医冷声道。  裴子秋却是一笑,“神医说笑了。”话虽如此,但一双眼看向百里墨宸所在的马车,眼神却是微微一凛。 第两百七十三章 再遇八大门派 一众人又行了一日的路,终于到了一个镇子,寻了间客栈落脚。 众人刚到客栈前,就见一名小二热情的迎了出来,“哎呦,几位客官是要打尖吧,来来来,里面请!” 众人纷纷下马,唐聪嘱咐了小二将马跟马车都停后院去,却见那小二一脸为难道,“哟,这,这许是停不了了。咱们客栈后院的马厩都已经满了。” 洛安安正好从马车上下来,听到小二这么说不由的疑惑,“哦?你们这么个小地方,生意这么好呀?”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前几天来了一波江湖人,说是什么从唐门那边过来的,咱们客栈的马厩本就不大,被他们的马一停,这不就没地方了。”那小二态度客客气气的,对洛安安张扬着笑意,全然没料 到此时马车上又下来一男子,冷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二两银子似得。 百里墨宸冷眼看瞥向那小二,缓缓开口,“叫夫人。” 那小二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男子是在纠正自己的称呼,便是慌忙笑着应道,“是,是,夫人,呵呵……”表情那叫一个尴尬。 唐聪走了过来,冲着洛安安微微沉眉,“应该是七大门派,他们早咱们两日出发,怎么停在这儿不走了?莫不是刻意在等咱们?” “等咱们做什么?”洛安安想不明白,眼角却偏见不远处的裴子秋,“是在等他们吧?” 毕竟,清云山这次被裴云刚坑得不轻,怕那些名门正派,此次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不如咱们换一家客栈,免得卷入那些江湖是非,无端端惹来一身骚。”唐聪提议道。 洛安安点了点头,“有道理,咱们唐门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怂’字,惹不起躲得起,可以可以。” 俨然是一番反话,只让唐聪微微一愣,继而皱眉,“门主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眼见着唐聪就要生气,洛安安赶忙赔上一个小脸去,“嘿嘿,我开玩笑呢,只不过如今咱们都在这儿停下了,若是现在换客栈,日后传出去,定会说咱们唐门是怕了他们,对咱们唐门的名声不好。” 百里墨宸跟着道,“他们若要找的是清云山的麻烦,咱们只管作壁上观,但若是冲着咱们来的,就算换了客栈也躲不了。” 听得洛安安跟百里墨宸的话都有道理,唐聪这才点了点头,“那咱们的马……” “喂饱了就行。”洛安安说着,就冲着那小二吆喝,“咱们的马要不就栓在这儿吧,劳烦小哥看好了,喂饱了,自是亏带不了你。” “是,是,姑……夫人放心。”小二的一声姑娘被百里墨宸的冷眼硬生生扼杀在喉间,赔笑着点头应声。 封谨颜还有伤在身,直接是让金彦淮背着进了客栈,洛安安让小二领着两人先上楼住下,这才扶着百里墨宸进了客栈。 “饿死了,饿死了,小二,快上饭菜。”一边喝着一边落座,自是引得客栈内的其余人等都转眼看来。 最先打招呼的,是凌云派的掌门,凌文卓。 “哟,这不是白楼主跟唐门主嘛!这,白楼主是受伤了?”凌文卓说着,便朝着二人走了过来,百里墨宸坐在位置上没有起身,洛安安倒是站起身冲着凌文卓拱手行了礼,“凌掌门。” 凌文卓微微点头回礼,看得出来,他比较关心百里墨宸的伤,“白楼主这是……”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百里墨宸淡然回道,却是让凌文卓惊讶万分,就听不远处有一人惊呼道,“白楼主武艺高强,竟然也会受伤?是何人能有那本事,能敌得过白楼主?” 这人洛安安认得,乃是八大门派之一,峰山派掌门,谢玉平。 他这话音一落下,旁人纷纷附和。 那日在唐门,百里墨宸是如何将裴云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他们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样的武艺,怕是只有他们几个联手才能打败他,却是被旁人所伤吗? 那伤了他的人,武术造诣该有多惊世骇俗? “是练功时不慎受伤。”淡淡一句,解了旁人的困惑,也免了他们继续追问。 众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凌掌门你们不是早就离开唐门了,怎么才走到这儿呢?”洛安安似是不经意的一问,也是替这才进门的裴子秋问句明白。 闻言,凌掌门哈哈一笑,“听闻唐门主也要参选武林盟主,我等便是在此等候唐门主一块儿去上乙山的。” 这回答,着实令洛安安惊讶,“啊?诸位是怎么知道的?” “江湖上哪有什么秘密。”凌文卓不在意的一挥手,可洛安安却是已经想明白了。 她要去参选武林盟主的事儿,也就唐门的人知道,加上唐钰那鸟人的德行,得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唐钰透露出去的。 枉费她还以为人家准备找清云山的麻烦的,没想到是等着她呢! 啧,早知道就听唐聪的,换家客栈住! 眼下只好尴尬一笑,“呵呵,凌掌门真是客气了,要等我,等到了上乙山等我也不迟嘛!”  “哈哈哈……”凌文卓豪迈一笑,“当初我等离开唐门,乃是因为拳脚无眼,难免毁坏了唐门的东西,这才想着去上乙山。可若是早知唐门主有心参选武林盟主之位,我等何必费这个功夫赶去上乙山,反 正人都到齐了。” 听凌文卓的意思,这就要干起来? 洛安安挑了挑眉,“话虽如此,但历届武林盟主之位都是在上乙山决出,如今这么随便……似乎不太严谨啊!”  这一番话,却只引来众人哄笑,就听凌文卓道,“江湖江湖!说到底,也就是咱们几个门派,如今八大门派齐聚,还不就是咱们几个说了算的,没什么不严谨的!只要我们八大门派点头认了,别人不认 也得认!” 这话,凌文卓自然是没说完整。 剩下的半句是,他们八大门派不认的,就算成了武林盟主,也无济于事!  洛安安自然是听明白了,与百里墨宸相视了一眼,既然又装作没听懂似得,道,“凌掌门不愧是凌掌门,言之有理呀!这会儿八大门派的掌门反正都在,咱们就地比试也是可以的,免得千里迢迢的还得赶去上乙山,不瞒您说,我这小身板坐了几日马车,已经是吃不住了。”话音落下,引来众人轻笑,就听洛安安接着道,“不过……不知道当了这个武林盟主之后是有什么好处啊?要说是维护江湖正义的话, 我觉得几位掌门平日里各顾各的门派,遇到江湖之中有事发生了再联手出来主持公义,这样挺好的呀,根本就不需要在弄一个盟主出来嘛!” “可若是八大门派各抒己见,那就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了。”凌文卓一边说着,一边捋着自己的小胡须,显出几分得意。 在他看来,裴云刚已死,盟主之位,他势在必得。 可他的得意,却惹来洛安安几声嘲笑,“哎呦,凌掌门您可别说笑了,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局,其他几个门派也肯听才是啊!就像您方才所言的,只有几大门派点头认了,那才行呢!” “既然做了武林盟主,那不管是谁,其余几大门派的掌门都得听从,否则江湖规矩一乱,事必天下大乱!” “有凌掌门这话,我就放心了!”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真就是一副放心的模样。 她诱拐着凌文卓说出那样的话,那就是逼着对方承认,日后不管谁是武林盟主,他都得认。 否则,堂堂凌云派掌门被自己打脸,只怕江湖人会连着整个凌云派一起嘲笑! 凌文卓瞬间明白了洛安安的意思,当下也是如同吃了一口苍蝇似得难过,冷哼了一声,道,“看来,唐门主对这盟主之位,势在必得啊!” “不不不,几位掌门在前,我一个小辈哪敢说什么势在必得呀!”洛安安谦虚一笑,“不过呢,咱们唐门前任门主的遗愿就是要我参加武林大会,那我作为唐门新一任掌门,总该尽力而为不是?” “尽力而为是对的。”不远处,峰山派掌门谢玉平冷笑道,“但唐门主还须知量力而行的道理才是。” “谢掌门所言甚是,在下一定会尽力而为,量力而行。”洛安安轻笑着,丝毫没有被那些大门大派给威胁道。 小二端来了饭菜,凌文卓看了眼便道,“几位舟车劳顿,在下就不叨扰了。”说罢,拱手行礼便离去。 待凌文卓走远了,唐聪才冷哼了一声,“什么东西,仗着自己门派大,就这般看不起我们唐门吗!” “我都没气,你气什么。”洛安安拍了拍唐聪的肩膀,“坐下吃饭,总会有他心服口服的时候。” 唐聪气呼呼的坐下,洛安安也在百里墨宸的身边落座,二人相识一眼,虽什么都没说,但已然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这武林盟主之位,看来,并不简单。 第两百七十四章 盟主信物 偌大的客栈,因着洛安安这一拨人的到来,大大小小的客房一下子就都住满了。 房间紧张,加上封谨颜跟百里墨宸都受了伤,于是乎豆豆跟荀儿就都跟着铃儿睡。 事实上这几日下来,铃儿俨然成了那两个小家伙的保姆了。 好在荀儿单纯听话,豆豆又懂事,照顾起两个孩子来也并不太累。 洛安安跟铃儿一起给两个小家伙洗漱完之后又去看了封谨颜,见她面色好看了许多,便也放心了,聊了几句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客房时,发现百里墨宸正坐在床边运功疗伤,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就见他缓缓收势,而后睁眼看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哪有很久,给豆豆跟荀儿洗了个澡,然后去看了看颜儿。”洛安安说着,便走上前洗漱。 百里墨宸却是绕到了她身后,双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撒娇般的低声轻咛,“就是觉得很久了……” 洛安安洗了把脸,顺手将百里墨宸的脸也给洗了,“从前倒是没发觉,你这么粘人。” 他一声轻笑,张嘴在她脖子里轻咬了一口,“分开了四年的时间,总该补回来才是。再说了,我只黏你一个。”  “哎呀!口水脏死了,我刚擦过!”洛安安很嫌弃的侧着脑袋避开他,拿着汗巾在自己的脖子上擦了两下,却只惹来他挑眉惊呼,“你嫌我脏?”质问间,双手在她的腰间不停的挠她痒痒,只令她一个劲 的躲着,惊呼失笑。 皮闹间,她被他压在了床上,四目相对,时间便宛若静止了。 气氛渐渐变得暧昧,仿若是有粉红色的泡跑在两人的身上不断的冒出来。 他低头轻啄着她的双唇,温柔又小心翼翼。 她羞涩的回应着他的吻,却是忽然间惊觉有什么东西已是隔着她的小腹。 “不行不行!”她忙一把将他退开,坐起身来,脸颊还染着红晕,“你还有伤,不许胡闹。” 百里墨宸皱了没,“不过是小伤而已……” “倪神医可不是这么说的。”洛安安抬手,谢绝百里墨宸的靠近,“他说你近期不可剧烈运动。” “他胡说。” “那你猜我是信他还是信你呀!”洛安安冲着他挑眉轻笑,很显然,她更相信倪神医。 百里墨宸顿时脸色一沉,往一旁一坐,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洛安安却是笑意更浓,“别以为你做出这幅样子来我就会哄你啊!不存在的!”说罢,便是拿出了自己的包袱,从包袱里摸出了一张纸,“说正事儿,你看这个,唐中天些的遗书。” 百里墨宸一脸丧的接过,粗粗看了眼,很是无趣的问道,“有何不妥吗?” 洛安安往他身前一站,将摊开的信纸照着原有的折痕叠下,只一眼,百里墨宸的双眸便凝起了光,“这是?” “这是唐中天非要我参选武林盟主的原因。”洛安安说罢,便在百里墨宸的身边坐下,“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参选武林盟主,跟豆豆有何关系?” “相传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之人,能获得一颗长生不老的药丸。” 江湖伤的事,百里墨宸自然是要比洛安安知道的齐全,但对于这样的传闻,洛安安却是嗤之以鼻的,“这个传闻我也有听说,不过,长生不老……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长生不老自是不可信,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世人会有这等传言?”百里墨宸淡然相问,只让洛安安凝眉沉思,“你的意思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传言那长生不老的药丸被灌注玄铁所制的铁球之内,刀枪不入,唯有内力深厚之人方能打开。” “那个铁球,是不是就是历任武林盟主的信物?” 如同唐门有传门玉符一般,武林盟主传位也有信物,只是从前洛安安只以为那是个普通的铁球被冠以了信物之名而已,如今听百里墨宸这般说来,那铁球倒是个宝贝?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只是听说历任的武林盟主都不曾将那铁球打开过,是以人们渐渐的只当这只是个传言了。” “怪不得之前试探凌文卓一无所获。”洛安安撇了撇嘴,“所以,那铁球里,或许真的藏了什么了不起的丹药。” “不足以长生不老,或许也能医治百病。” 百里墨宸补充道。 洛安安点了点头,“可,这跟豆豆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两个人皆是微微一愣。 洛安安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是因为,豆豆的血会对他自己的身体产生影响吧?” 这样的假设一下子跳了出来,洛安安的一颗心就再也静不下来。 “我去找倪神医。”百里墨宸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这样的可能性存在着,顿时让他坐立不安吗。 洛安安也紧跟了出去,二人急急忙忙的将倪神医从他的房间里拖了出来,让他去给豆豆把脉。 倪神医虽是一脸的不情愿,可见洛安安跟百里墨宸两人神色这般紧张,只以为是出了大事,不敢怠慢。 而此时,豆豆已经睡熟了。 倪神医坐在床边给豆豆的小手搭脉,好一会儿才将豆豆的小手放回了被子里。 “如何?”百里墨宸很是紧张的问道,就见倪神医站起身,冲着二人紧皱双眸,微微扬了扬下巴,“出去说。” 那严肃的样子,令洛安安瞬间慌了神。 就连自己如何是来到屋外的都不知道,只一把抓住了倪神医的手,“豆豆,豆豆怎么样了?”  倪神医瞥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百里墨宸,这才低声一喝,“豆豆好的很!我看有病的是你们俩!神经兮兮的,我真恨不得给你们俩的脑袋上一人扎个十几二十针的!急急忙忙将我拖过来给豆豆把脉, 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呢!” 倪神医的一番话,顿时让二人松了口气,“神医的意思是,豆豆没事?” “怎么?你们俩还指望着孩子出事还是怎么的?”倪神医没好气的瞪了二人一眼,但看二人神情紧张的样子,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洛安安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事,豆豆没事就好,劳烦神医了。”关于豆豆的秘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给倪神医听。 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还是暂时对倪神医保密吧。 她不说,倪神医自然也不强求,只嘟囔了一声,“神神秘秘的。”说罢,便转身离去。 看着倪神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洛安安跟百里墨宸才互相看了一眼,而后相视一笑。 真是的,他们俩真是紧张过头了。 豆豆的血是能解百毒,又不是带着毒,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更何况,豆豆一直那么活泼健康,一点都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二人这才携手回了屋,关上了门,洛安安才摇了摇头,“我真是太过紧张了。” “但倘若豆豆的身体无碍,那为何唐中天会留下这样的话呢?” 欲救你儿,必选盟主。 这意思,分明是豆豆生死跟武林盟主的人选有关啊! “或许,是那铁球里的东西,能让豆豆变成正常人?”洛安安再次给了一个假设。 毕竟豆豆的血是他招来杀身之祸的祸源。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总之,眼下能确定的是,唐中天定是知晓那玄铁球之内到底所藏何物,且他清楚,那东西对豆豆而言,很重要。” “恩,所以盟主之位,我势在必得。” 只有夺得了盟主,拿到并且打开那个玄铁球,才能知道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对豆豆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听凌文卓的意思,是准备在这儿就开打了。”洛安安咬了咬唇,“而且,这家伙对武林盟主之位执念也挺深的。” “凌云派乃是八大门派之中唯一一个能与之前的清山派实力想等的门派,如今清山派没落,凌云派崛起是理所当然的,他想夺盟主之位,并不稀奇。” “你猜……他会不会耍诈?”洛安安眉尾一挑,别说之前遇到了‘裴云刚事件’,就算没有遇到,对于那些名门正派,她的好感也不多。 都说宁得罪真小人,莫得罪伪君子,对于那个凌文卓,洛安安觉得,不得不防。 闻言,百里墨宸轻柔一笑,抬手揉了揉洛安安的小脑袋,“放心,我已经让殷澄殷昊派人去盯着那帮老东西了。” “还是你周到。”洛安安竖起大拇指,给了百里墨宸一个赞,“表扬一下,么么哒。” “么么哒?”百里墨宸挑眉,“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洛安安凑上前,踮起脚尖在百里墨宸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百里墨宸微微一愣,随后微扬嘴角,“只是这样?”  “啊不然咧?你还想怎样?”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哪知他却一把将她保住,“不够,还要……”说罢,便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双唇…… 第两百七十五章 暗夜刺客 抵不住他的柔情似水,免不了一场缠绵悱恻。 洛安安担心他的伤势,只求着他轻些,慢些,可他偏偏不知隐忍是何物,霸道索取…… 是夜。 洛安安枕着百里墨宸的手臂侧卧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洛安安腰上,睡梦中,偶尔轻抚她滑嫩的肌肤。 窗外微风徐徐,树叶婆娑,静逸而美好。 如同屋顶没有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的话,今晚一定是最完美的一晚。 百里墨宸悠然睁眼,一双眸子底下暗藏杀意。 伸手轻轻晃了晃洛安安的肩膀,惹得洛安安睡意惺忪的睁开眼,小声嘟囔,“好困……” “嘘。”他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洛安安这才一愣,睡意散去,人也瞬间精神起来,侧耳听着一阵脚步声从屋顶快速走过。 之前唐中天曾教过她辨声,如今有了二十多年的内力,听起来就更是清晰。 “有十几个人呢!” 压低了声惊呼,便是坐起了身来。 “恩。”百里墨宸起身,伸手将床边衣架上的一副扯了过来,“先起来再说。” 洛安安接过衣服,慌忙就往身上套,瞪了此时已经穿好一件中衣,正系着腰带的百里墨宸。 “都怨你!” 若不是他睡前非要那什么什么的,这会儿她怎么也是穿着中衣的,哪里需要这么狼狈。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一笑,却是突然面色一凛,一阵掌风袭去,将床上的纱帐放下,挡住了洛安安的视线。 但在纱帐彻底放下之前,洛安安看见了几名黑衣人从窗户那儿飞身进来。 她迅速穿衣,就听纱帐外百里墨宸的声音透着冷冽,“你们,是来找死的吗?” 对方并未说话,直接就动起手来,只听几声破风之声,明显是射暗器的声音。 洛安安飞快的穿好衣服,掀开了纱帐,就觉一支暗器射来,慌忙侧头躲过。 百里墨宸回头,只见那暗器几乎是贴着洛安安的脸颊飞了过去,就差那么一点点,洛安安的小脸就得开花了。 “抱歉。” 面对洛安安质问的视线,百里墨宸微微耸了耸肩。 不待洛安安回应,那几个黑衣人便又齐齐举剑袭来。 “真是活腻歪了!”洛安安一声厉喝,拿出腰间的银针便朝着那些黑衣人射去。 银针凝着内力,已不似从前般单单只是射中,而是整根都没入皮肤! 剧烈的疼痛令那些中了银针的黑衣人连连痛呼,甚至连兵器都纷纷落地。 但一下子射出去的银针有限,黑衣人倒了一批,另一批却已经袭到眼前,见此情景,百里墨宸凝起内力猛的一掌向前推去,几名黑衣人瞬间向后飞去,重重落地,皆是口吐鲜血。 可因为这一掌,百里墨宸似乎也伤了内劲,轻咳一声,嘴角竟也有鲜血流下。 “辰!”洛安安一声惊呼,忙上前扶他,“怎么样?” 百里墨宸微微摇了摇头,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自己所受的内伤。 “我去找倪神医!”洛安安说着,便开了门出去,却忽然发觉,整个客栈都安静的诡异。 虽已是夜深,但方才他们屋子里的动静不算小,客栈内的都是内力深厚的江湖高手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除非…… 没等洛安安细想,就听隔壁屋子里传来动静。 是铃儿跟两个孩子的房间! 洛安安猛然一惊,正要去隔壁看,却见一名黑衣人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你做什么!”一声惊呼,那黑衣人回过头来看了洛安安一眼,便是立刻一个飞跃,直接从二楼跃至了一楼大堂。 “你站住!”洛安安立刻追了上去,她虽不会轻功,但因体内多了二十年的内力,脚下自是比从前轻快。 那黑衣人掳走的孩子,她看不清是豆豆还是荀儿,但不管是谁,她都得拼死了追上去! 百里墨宸追出来时,洛安安已经追着黑衣人离开了客栈,他也欲追上去,可胸口一阵翻涌,想来方才提了内力,导致自己伤上加伤,以至于眼下,竟是一丝内力都提不起来。 却在这时,有一人快步走来。 是裴子秋。 “白楼主。”裴子秋走上前来,俨然是看出了百里墨宸受了重伤的样子,“发生何事了?” 他问着,已是站在了百里墨宸身边,一双眼朝着百里墨宸身后的房间一看,顿时大惊,“这些人是……” “这些人是谁,裴少侠不知道吗?”百里墨宸淡然回话,刻意加重了‘少侠’二字的音量。 却见裴子秋一脸呆愣,“这……白楼主这是何意?在下不明白。”  “哦?裴少侠当真是不明白?”百里墨宸侧过身来看他,身子微微一仰,靠在门框上,“整个客栈的人都悄无声息,唯独裴少侠一人醒着,此事裴少侠不觉得蹊跷吗?裴少侠这是将白某当成傻子,还是说 ……”百里墨宸说到这儿,嘴角已是染上了几分嘲笑,“裴少侠本身就不太聪明?” 他的语气跟态度,都显出了对裴子秋的轻蔑,以至于此时此刻,裴子秋的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白墨宸,你别血口喷人!”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可百里墨宸却挑眉冷笑。 “在下洗耳恭听。” 说他血口喷人,那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证明清白啊!  裴子秋气得直咬牙根,“是,我的确是想杀了你!虽然家师有错在先,可你却辱我整个清云山,此仇我自铭记于心!我也承认,昨夜你与唐门主不在时,唐子安曾派人来找过我,要与我合作。”话说到这儿,裴子秋冷哼了一声,“可裴某虽没读过四书五经,但也知道何为礼义廉耻!家师陷害唐门在先,唐门主救治裴某在后,若裴某伙同旁人伤了唐门主的夫君,日后别说江湖人会耻笑,就连裴某自己都不 屑于苟活于世!就算要杀你,裴某也会光明正大的来,绝不会使这等卑劣的手段!” 他说得义愤填膺,几声冷哼显出了对此事的鄙夷。 百里墨宸信了他七八分,却仍旧怀疑道,“那为何,整间客栈,只有裴少侠醒着?” 不说七大门派的掌门,就连殷澄殷昊,甚至是客栈外的暗卫,居然没有一个能在第一时间赶来。 便是连此刻都没有动静。 就听裴子秋道,“应该是中了迷药了,我房里的几个弟子,也都昏睡不醒。”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凝眸,“难不成,是九霄散?” 裴子秋一愣,立刻点了点头“应该是!” 九霄散也是江湖中有命的一味迷药,无色无味,遇水即化,常被人下在酒水中。 九霄散有一个特性与浑神丹有一个相似的特性,那便是内力越深之人,中毒就越深。 反倒是一点内力都没有的人会安然无恙。 裴子秋因着体内浑神丹而不敢妄动真气,索性就叫门中弟子帮忙将内力封固在丹田之中,以至于此时此刻,与寻常人无异,所以眼下整个客栈的人都昏睡,唯独他没事。 至于百里墨宸跟洛安安,或许是人家根本没给他们两个下毒,又或许……是回房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忙,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百里墨宸眉心微蹙,“你方才说,是唐子安找你?” 裴子秋点了点头,“他派了人来,乔庄成我清云山的弟子,也正是因此,你们的人都没有察觉。” 他们就算有暗卫,可暗卫认不全清云山的人,而裴子秋当时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便未曾及时指出来,以至于百里墨宸到此时此刻才知晓此事。 “糟了。”他沉声道,转身便往隔壁房间走去,推开房门,就见铃儿跟两个孩子都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那……刚才黑衣人掳走的孩子,是谁? 安安有危险! 百里墨宸立刻反应过来,忍着胸口的翻涌便是要往楼下追去,裴子秋立刻追了上来,“白楼主你此刻就算是追上去也来不及了!” 百里墨宸分明伤得不轻,连轻功都使不出来,怎么可能追得上! 可百里墨宸脚步不停,一直追出了客栈外,却又立刻停了脚步。 正当裴子秋不明所以时,就见百里墨宸从腰间不知拿出了什么,而后拿起火折子一点,只见一团火光瞬间窜入夜空之中,在顶点处炸开了一朵蓝色妖艳的花。 他这是在传信号! 附近的暗卫或是被人诛杀,或是中了毒。 可蜀香楼的人,遍布五湖四海。 不消多久,就会有人来这儿找他! 而此时此刻,正在追逐着黑衣人的洛安安看到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顿时好似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来。 而奇怪的是,那个一直被她追着的黑衣人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一副等着她去追的样子。 呵…… 洛安安不由的自嘲一笑,果然是中计了啊! 她还真是傻得刻意,自己虽有了内力,可终究是不会轻功,就算脚下轻快,又怎么可能一直追着人家不放呢?  对方想甩掉她,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第两百七十六章 气不气 这么明显的破绽,她居然现在才发现,如果不是刚才夜空中绽放的那朵烟花,或许她还傻傻的跟着人走呢! 揉了揉鼻子,洛安安干脆就是席地而坐,“不追了不追了,累死我了,跑不动了!” 那黑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洛安安会有这番举动,竟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继续跑还是等着她。 见状,洛安安冲着那黑衣人微微扬了扬下巴,“别愣着啊,你也坐会儿呗,跑了这么久,不累啊?” 那黑衣人倒也不傻,没被洛安安套路到,听了她的话只是微微一愣,眉心一锁,而后慢慢往后退去。 每一步,他都在观察着洛安安的表情。 可夜色之下,洛安安神情泰然,丝毫没有方才追赶他时的紧迫,坐在地上,捶着自己的大腿,似乎真的是跑累了。 见她当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那黑衣人索性大步离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见状,洛安安不忘拉长了脖子往夜色中望去,确定看不到那黑衣人的踪影之后才哀声叹了口气,“哎呦,跑这么快,看来铁定是追不上了,算了算了,回去再想对策。”说罢,便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 上的尘土,正欲转身往回走,却听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洛安安,你还真是狠心啊,连自己的儿子的小命都不在乎了?” 是洛大小姐……哦,不对,应该说是唐子安的声音。 那被毁了的声音,轻而沙哑,就如同在沙漠快要干枯而死的旅人,透着死前的绝望。 这也是当初在药房,洛安安没能认出她来的一个主要原因。 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洛安安转回了身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四下,不由的一声冷笑,“我说,你走路无声,声音像鬼,大半夜的出来吓唬人,真是没公德心!” “少跟我耍嘴皮子。”唐子安冷哼一声,自然知道洛安安胡搅蛮缠的功夫最厉害,眼下自是不想被她给带跑偏了,只道,“怎么?儿子不想要了?” 洛安安耸了耸肩,“那又不是我儿子,我要来做什么?” 其实刚刚追出客栈时她就已经发现黑衣人掳走的并不是豆豆。 虽说被掳走的那孩子身上只穿着中衣,也看不清脸,但豆豆的身形她这个做娘的还是能认得出来,所以很确定,那不是豆豆。 闻言,唐子安微微扬了扬下巴,“怎么?不是你儿子你就不紧张了?你忘了那孩子可是跟了百里墨宸四年的,他若出事,你觉得百里墨宸能不能原谅你?”  “哇……你这脸给自己糟践毁容了,看来脑子也不太好使了啊!那孩子亲娘都不紧张,我一个不相干的人紧张个毛线球啊?再说了,那孩子除了死,百里墨宸会不会原谅我,我不知道,可若是我出了事 ,他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不追了。至于那孩子,你是要杀还是要剐,是你生出来的,你随意。” 这自然不是洛安安的真心话,她是紧张荀儿的,否则不会在明知道被掳走的不是豆豆之后还一路追出来。 可,眼下唐子安摆明了是吃准她不会这么狠心,那她自然是要狠心给她看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能狠得下这颗心来,洛安安冲着唐子安一笑,“唐子安,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傻子,你我之间深仇大恨,我巴不得跟你有关的人都死绝了,你居然还拿你儿子的命来威胁我?” 言语间,毫不吝啬对唐子安的鄙视。 唐子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被气到了,但随后却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管怎样,洛安安,你还是上当了。” 话音落下,只见她抬手一挥,黑夜中顿时涌出十数名黑衣人,从前至后,将洛安安团团围住。 就听唐子安道,“客栈里的那群人没两三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百里墨宸受了伤,眼下自身难保,你身边的这群死士乃是三皇子亲自教导出来的,你算算看,以你唐门三娘的功力,能对付得了几个?” 洛安安有几斤几两,唐子安在唐门待了这几年自然心知肚明。 她除了那一手暗器银针使得好之外,根本没别的本事,怎么可能跟三皇子的死士斗! 眼看着洛安安脸上的表情早已没了方才的笑意,唐子安的眉眼间便是染上了得意,“顺便提醒你一句,他们都服了解药,你银针上的毒,对他们没用。” 也就是说,今日,她洛安安死定了! 洛安安一脸正色,双眼扫过围着她的黑衣人,心中暗自庆幸百里墨宸将玄冥丹给她吃了,否则此时此刻,她就真的是咸鱼一条,翻不了身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三名黑衣人率先举剑刺来。  洛安安早有感觉,猛的一下向前弯腰,三把长剑自她背上划过,洛安安瞧准了时机,抬起双手凝着内力左右各袭了一掌去,将两名黑衣人直接打飞了出去,而后一个飞旋,抬手抓住了另一名黑衣人的 手腕,以一个擒拿的姿势将他持剑的手腕往他身后背去,一手躲过黑衣人手里的长剑便是朝着另一旁的黑衣人投掷了过去。 长剑凝着内力,速度之快令那黑衣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便被那长剑刺穿了胸口。 而洛安安已是从腰间取出一枚银针,狠狠的扎进被她擒住的那名黑衣人的脖子,只见那黑衣人猛的瞪大了双眼,随后便是全身一软,倒地不起。 这一切,几乎只是眨眼间而已。 洛安安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非但没有如唐子安预料当中那般受伤,反倒令四名黑衣人失去了战斗力。  拍了拍手,洛安安抬脚踩在黑衣人的背上,而后看向已是满脸惊诧的唐子安,“看来,三皇子那个酒囊饭袋亲自调教出来的死士,也不怎么样。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你大难不死,居然千挑万选选了个白 痴当主子。怪不得比起四年前来傻了这么许多。服过解药了又如何?银针刺穴,我照样来一个杀一个。” “你……你怎么会……”唐子安惊呆了,洛安安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看她方才对付那几名死士时的样子,几乎是谈不上招式,可仅凭着内力就能将这群死士给压制住!  对于唐子安的吃惊,洛安安却是一副很坦然的模样,“怎么?你的唐钰哥哥没告诉过你我内力深厚的事儿吗?啊,这么看来,他对你也是有保留的呀!说来也是,从前你貌美如花自然是人家的心肝宝贝,如今成了这么一副德行,他能收留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话说回来,我记得四年前你的脸因为炼毒而腐烂流脓,一直好不了,这用火灼烧的办法是不是他告诉你的呀?啧啧,他也是的,虽说用火灼烧 能阻止你的脸继续腐烂下去,可到底是毁了容了,他怎么不想着找唐中天要解药呢?” 唐钰跟唐子安的联盟,洛安安并不知道有多坚固,不过能挑拨的时机她是绝不会浪费的,说不定就被她挑拨成功了呢? “洛安安,你别嚣张!”唐子安怒了。 这张被毁的脸是她的逆鳞,是她最不愿提及,也最不想被别人提及的事! 洛安安耸了耸肩,“嚣张惯了,改不了这毛病。你看不顺眼啊?看不顺眼你过来打我呀!不敢过来你就给我憋着!站在那儿别动,等姑奶奶过去收拾你!”  狠话撂下,唐子安也已是气急,但总算还是忍住了脾气,“洛安安,就算你有内力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你可曾听过?三个人一起上你能对付,那六个人,九个人呢?我看你有多能打!给我杀了 她!” 一声令下,余下的死士一拥而上。 洛安安连连后退,因为此刻,只有她身后的方向是安全的。 十数把长剑袭来,上下左右几乎都有,洛安安凝着内力抵挡,但败势已是明显。 唐子安冷眼看着,嘴角掠起阴狠的弧度。 可这抹弧度很快就凝固在了唇边。 只见四人从天而降,落于洛安安的面前,手中长剑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分明是一样的兵器,可在这四人手里,冰冷的长剑如同是有了生命一般灵活。 洛安安也惊讶了,没料到这种时候竟还会有高手来救,而且三两下就将那十几名死士都甘趴下了! “惠阳四刃见过夫人。”将那十几名死士都杀了之后,这死人朝着洛安安单膝下跪,拱手行礼,“营救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惠阳四刃乃是当今武林剑术最好的四位,看他们给自己行礼的样子,洛安安不由的眨了眨眼,“你,你们也是蜀香楼的人?” 四人相视一笑,这才冲着洛安安点头,“是。” 天! 一个倪神医不算,居然还来了四位剑术高手,百里墨宸到底是笼络了多少高人呀! “好好好,来得一点都不迟,挺及时的,快起来吧!”洛安安说着,伸手将几人扶了起来,而后才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唐子安。 “哎呀,如意算盘落空了,咋办?”故作吃惊的看着唐子安已经气得狰狞的面孔,洛安安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而唐子安开始往后褪去,“洛安安,你别得意!你记着!总有一日你会死在我手里!”说罢,便见她将一样东西狠狠的往地上一掷,一阵烟雾飞起,瞬间迷了人眼,等众人拨开烟雾,那唐子安已经不知去向…… 第两百七十七章 嫌疑 “该死!”洛安安一声怒骂,也怪自己不长记性,上回就是这么被唐子安跑了的,这回居然又中了这烟雾弹的道了! “夫人别担心,回去找爷从长计议。”四人劝道,可洛安安却握紧了双拳,“荀儿在那个女人的手上,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那个女人,没人性的。 她根本没有把荀儿看作是自己的孩子过! 她真的会伤害荀儿的! 闻言,四人却是相视了一眼,冲着洛安安道,“夫人多虑了,豆豆跟荀儿都在客栈。” “啊?”洛安安一愣,冲着四人眨了眨眼,“不会吧?我明明看见那黑衣人抱着个孩子,看身形不像是豆豆,那就应该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四人笑道,“是假人,不是豆豆,也不是荀儿。” “当真?”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却见四人点了点头,“我等来前先去了客栈。”所以他们确定,豆豆跟荀儿都还在客栈里。 洛安安这才放下了心来,重重的舒了口气,“那看来,唐子安就是冲着我来的。”将她引出来,然后杀了她。 没想到惠阳四刃会从天而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咱们先回去吧,客栈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洛安安说着,这才与四人一起回了客栈。 客栈里,仍旧是一片寂静,大堂内点着灯,却只有百里墨宸与裴子秋二人坐在桌前。 见洛安安回来,裴子秋率先站了起来,“唐门主!没事吧?” 洛安安自是摇了摇头,快步走到百里墨宸身边,满脸关切,“辰,你怎么样啊?” 百里墨宸摇了摇头,“你没事就好。”说着,便从怀里拿出几瓶药,“你看看那个是解药,先将众人所中的毒解了再说。” 洛安安点了点头,立刻找出了紫芯,转身交给了惠阳四刃,“你们拿去给众人解毒,一点点就好,不必太多。” 不然这么多人,她怕她的紫芯不够用。 四人点头,拿着紫芯便上了楼。 洛安安这才在百里墨宸的身边坐下,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孔,眉心紧蹙,“一会儿让倪神医给你好好看看,就怕你方才动了内力,让自己伤上加伤了。” “不过是小伤罢了,你别忧心。”百里墨宸冲着洛安安一笑,却被后者瞪了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总之你伤一日未愈,就一日别想碰我!” 话音落下,只让百里墨宸微微一愣,随后略显尴尬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裴子秋,这才沉下眉来,“安安,裴兄还在这儿。” 洛安安转头看了眼裴子秋,只见其脸颊微红,俨然是清楚方才洛安安的言下之意。 洛安安尴尬一笑,便是冲着百里墨宸瞪了一眼,“总之,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百里墨宸无奈一笑,“好,听你的。”谁让今日这般刺客出现,令他动了内力,伤上加伤。 要怪,就怪那帮没眼力的刺客,坏了他的好事! 不多久,楼上依稀传来的声音,最先下楼来的,是倪神医。 九霄散算是迷药之中药性最大的,以至于此刻虽然解了毒,但倪神医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扶着栏杆下了楼梯,“哎呦,真可怜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受着罪。” 倪神医说着,就走到了桌旁坐下,冲着百里墨宸招了招手,“来来来,我看看你的伤,嘱咐过你小心些,你看看,就是不听话,这不听老人言啊,吃亏在眼前……” 倪神医喋喋不休,百里墨宸也不理他,只伸手过去。  倪神医搭了会儿脉,这才道,“内伤加重了。”说着,从怀里拿出被他加了几味药的愈伤丸,倒出了亮丽递给百里墨宸,“先吃了,然后回去运功疗伤去,伤好之前,不可再乱动内力了。”话说到这儿, 倪神医站起了身来,“哎,不行,我还是去熬些药再说。” 闻言,洛安安紧张了,“啊?还要喝药啊?升级版的愈伤丸都不行啊?” 倪神医脚步未停,“老夫熬药自己喝!” “……哦。”洛安安这才是放心了些,见百里墨宸服下了愈伤丸,便催促他赶紧回房运功疗伤去。 此时楼上众人已经差不多都转醒了,唯有豆豆跟荀儿两人因为白日里玩得累了,这会儿雷打不动。 众人纷纷抱怨着自己头晕脑胀的事儿,也都还搞不清楚状况自己为何会中毒,却在这时,听到二楼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惊呼,“师父!师父你醒醒啊!” 听得声音,众人皆是一愣,洛安安与百里墨宸也对视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出事了! 果然,就见惠阳四刃冲了出来,站在二楼冲着百里墨宸拧着眉道,“爷,凌云派掌门,死了。” 凌文卓,死了?! 二人匆匆赶到楼上,只见凌文卓的房门外已是围满了人,二人拨开了人群进了房,其余几大门派的掌门都已在屋内。 见到洛安安跟百里墨宸,几人自觉让开了路。 两人上前,就见凌文卓躺在床上,面色乌青,俨然是被毒死的。 “怎么会这样……”洛安安不由的低声惊呼,一旁却传来冷哼,“怎么会这样,唐门主还不知道吗?” 说话的,是峰山派掌门,谢玉平。 听他的语气,俨然是将凌文卓的死,扣在了洛安安的头上。 “谢掌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方才出门追刺客去了,刚回来。”冷声应着,是想告诉旁人,她可没什么时间作案。  可谢玉平似乎是吃定了洛安安就是凶手,“我是什么意思,唐门主最清楚不过了,今日整个客栈的人都中了毒,唯独唐门主与白楼主相安无事。而唐门主说方才是去追刺客了,可有旁人证明?我等只知 道我等一醒来,唐门主便在楼下,而凌掌门,已经中毒身亡!” 洛安安差点就被气笑了,“照谢掌门这意思,我还摆脱不了这嫌疑了是吗?不过,我与凌掌门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下毒害他?” “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谢玉平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一心要夺武林盟主之位,而凌掌门是你最强劲的对手,所以,你索性毒死了他。” 洛安安微微张了张嘴,竟是有些百口莫辩的意思。 她刚想说自己根本没有杀人动机,这谢玉平当头就送了她一个! 看来她要摆脱这杀人的嫌疑,还真没这么容易。 却听身后裴子秋忽然开口,“若是这么说,那在场的诸位掌门也都有嫌疑!” 他的这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又或者,在场哪位掌门敢说对武林盟主之位没有兴趣的,那此刻就宣布退出此次武林大会,自然也就能摆脱嫌疑了。” 这话,带着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但的确是将在场的几位掌门都给成功拖下水了。 谢玉平自是不服气,“裴子秋,你一个晚辈,竟然敢如此说话!我等乃是武林正道,名门正派,岂会做这等龌龊之事!” 裴子秋深吸了一口气,“谢掌门这话就说错了,您忘了,家师身前,也是名门正派,武林正道。” 可裴云刚还是做出了那些令人发指的事儿来,不是吗? 这话怼得谢玉平一愣,就听另一位掌门冷笑道,“你当谁人都与你师父一个德行吗!” 裴子秋自是不服气,却见洛安安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只冲着谢玉平道,“谢掌门,捉贼拿脏,你口口声声说人是被我唐门给毒死的,可有证据?” 谢玉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看上去,对洛安安已是十分之不屑了。 “你身上的毒,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人是中毒死的,不是唐门做的,又会是谁? 洛安安很是无语的看着谢玉平,真的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只听百里墨宸冷哼了一声,“峰山派居然出了这么个掌门,还真是不怕人笑话,罢了,安安,咱们不与傻瓜论短长。” “白墨宸,你什么意思!”一句话,轻易惹毛了谢玉平。 百里墨宸悠然转过了头去,冷眼看他,眼神透着冷冽的警告。 谢玉平一愣,他不知道百里墨宸眼下不能用武,这一个眼神,足以震慑他。  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行了,我直到凌掌门死得蹊跷,诸位怀疑我唐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我与凌掌门无冤无仇,绝不会下毒害他,至于谢掌门方才所言,说我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下毒害人,我 只能说,若我真是那么想的,今日死得,就绝不止凌掌门一人。” 她若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毒死凌文卓,那为何不干脆将其余几位门主都给毒死了,而后再推脱给刺客,到时候,八大门派群龙无首,底下的这群弟子谁敢多说一个字? 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的话,令余下的几位掌门面面相窥,不得不说,这话多多少少是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就听斩月派掌门开口道,“行了,凌掌门死得蹊跷,想必凶手也不知这三言两语就能查出来的,而方才裴少侠说的也有道理,在真相还未揭开之前,咱们这间客栈里的人,都有嫌疑!在找到真相之前,咱们,谁都不能离开。” 第两百七十八章 研制梅花笑 “咱们不走,不难,可凌掌门的尸首该当如何处理?”另有掌门问道。 眼下这时节,尸首可是放不住的,怕是今晚一过,明日就该开始发臭了。 可找凶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儿,只怕是凶手还没找到,凌掌门的尸首已是烂得不成样子了。 凌云派的一众弟子跪于床前,皆是泪眼婆娑,“掌门已死,自然是要入土为安,我们等天一亮就送掌门回家。” “可凌掌门的尸首是眼下唯一的证据,这一走,寻到凶手岂不是更不易了。” 说话的,是裴子秋。 洛安安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寻凶手的事儿,可眼下这话一出口,凌云派的弟子就捉着他不放了,“裴子秋,你什么意思!掌门被害已是惨事,难不成连入土为安都不让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裴子秋眉心紧蹙,但凌云派的人却丝毫不让,“你们清山派向来与我们凌云派互看不顺眼,你师父做了那种龌龊事,你们清山派仍是立刻命人将你师父运回清山去,怎么?这会儿 我们掌门死了,你倒是死拦着不让是吗!” 裴子秋也冷起了眉眼,“在下并非此意,只是凌掌门的尸身关系到在场众人的清白,若是这么走了,这客栈上下可就没人说得清了。” “那就因此,让我们掌门再受一次罪吗?!” “好了,两位不要再吵了,裴少侠言之有理,但凌云派弟子们的诉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死者为大,凌掌门已然遇害,总不能令他九泉之下难安。”说话的,是斩月派的韦掌门。 熟料谢玉平却扬手道,“韦掌门此言差矣,若是不将真凶捉拿,凌掌门也是会死不瞑目!” 谢玉平说这话时,一双眼瞪着洛安安,话里话外,都暗指洛安安就是真凶。 斩月派掌门却是凝眉,“依谢掌门的意思,是要让凌掌门就这么躺着吗?可就算凌云派的一众弟子愿意,只怕这间客栈的掌柜也不会愿意的。” 将尸首放在人家客栈里,岂不是耽误人做生意?  “行了行了,诸位不必再争。”洛安安一挥手,“谢掌门说的对,若是找不到真凶,凌掌门就算是入了土也九泉难安,但凌掌门的尸首就这么放着也的确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会在天亮之前制出梅花笑来 ,确保凌掌门尸身不腐,待找到真凶之后,再让凌掌门入土为安也不迟。”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梅花笑乃是唐门的独门秘技,价值千金,如今洛安安却说为了寻到真凶来,就要将那至宝给凌文卓用? 裴子秋忙道,“这主意不错,此行里凌云山少说也得一个月的路程,就算今日出发,等到了凌云山,凌掌门的尸首怕也是……”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唐门主这提议固然是好的。可,客栈掌柜那边……” “在下会买下这间客栈来,诸位掌门不必忧心。”百里墨宸悠然开口,将众人的顾虑彻底打消。 如此壕气,就连洛安安都忍不住暗暗惊讶,不过,百里墨宸是谁,当年洛家的万贯家财可都在他手里呢,眼下拿这点银子出来,洒洒水啦! 这样一来,主张将凌掌门先运回凌云山的人也再无话可说。 却在这时,凌云派有弟子问道,“唐门主当真能在明日一早就制出梅花笑来吗?” “尽力而为。”毕竟她如今只有秘方,却没有实际操作过。 但这‘尽力而为’四个字,却让凌云派的弟子皱起了眉,“那倘若未能制出来呢?” “未能制出,我蜀香楼会派人亲自护送凌掌门回凌云山,十日内,必当入土,”百里墨宸扬声道。 一个月的路程,他承诺十日之内送达,那岂不是得没日没夜的赶路? 就算是轻功深厚之人,也未必能受得住。 洛安安不由的微微凝眉,心中有些担忧万一自己没制成,那百里墨宸此刻的承诺可就危险了。 可转念一想,蜀香楼门下人才济济,旁人看来不可能的事儿,说不定蜀香楼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了。 当下便又微微扬起了下巴来,一副自信又高傲的样子。 凌云派弟子这才应声,“好!既然唐门主与白楼主都这么说了,那我等就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希望天一亮,尔等能将梅花笑带来,眼下,不送!” 说罢,那弟子便转身朝着床边跪下,嚎啕大哭起来,“掌门……” 见状,众人也不好再待下去,纷纷退出了屋子。 屋外,唐聪已是带着人等着,见到洛安安出来,慌忙上前问道,“门主,没事吧?” 未等洛安安开口,就听一旁的谢玉平冷哼一声,“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的。”说着,便从洛安安的身旁悠哉走过。 唐聪沉了眉,“门主,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怀疑凌掌门是我杀的。”洛安安撇了撇嘴,“先不说这么多,你到我房间来。”说罢,又看向百里墨宸,“要不,你将倪神医也请来?”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转身就差了殷澄去找倪神医。  回到了屋内,洛安安便将在凌文卓房间里所发生的事儿都跟唐聪说了一遍,这才道,“唐聪,我知道梅花笑的秘方乃是我唐门的秘密,从来就只有唐门门主才知道,但眼下事态紧急,论制毒研毒,我万 万及不上你,所以今日,我要将梅花笑的秘方给你看,非但要给你看,或许还要给倪神医看,不然,若是天亮之前做不出梅花笑来,咱们唐门的嫌疑可就洗不清了。” 闻言,唐聪微微皱了皱眉,“依照规矩,梅花笑是万不能被外人所知,可如今,您是门主,您说的话就是规矩,弟子一切,都唯门主之命是从。” 唐聪能有这一番话,洛安安自然是无比欣慰,要知道,他向来是重规矩的人,而眼下面对的,又是能让唐门立足的资本。 微微呼了口气,洛安安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唐聪的肩上,“咱们唐门这段时间可谓是命运多舛,多谢你能与我并肩,不离不弃。” “门主言重了,既然师父临死前将门主之位传于你,那你就是我唐聪该效忠的人。” 唐聪说着,拱手躬身,对洛安安行了一礼,以示尊崇。 洛安安点了点头,回以微笑。 或许,人就是要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才能互相了解的。 唐聪这人,性子直爽,虽有些冲动行事,但好在本性不坏,日后唐门若是能交到他手里,也算是她对唐中天有个交代了。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百里墨宸与倪神医先后进了屋。 看倪神医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显然是方才百里墨宸已经与他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他一进门就该抱怨了。 见人齐了,洛安安才让百里墨宸将梅花笑的秘方给拿了出来,摊在了桌上。 “这张就是梅花笑的秘方,我之前未曾细看过,只粗粗看过一眼,却也有些疑惑。”洛安安说着,伸手指向方子上的两种药,“这两味药,我记得是药性相克,若是放一起会使其丧失了药性。” “的确如此。”倪神医点了点头,就听唐聪道,“我之前曾听师父提及过,就算是两种药性相克的药,只要严格控制好时间跟温度,就能完美的保存两种药的药性。” 唐聪的话音落下,倪神医又跟着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自古医毒乃是一家,药理毒理皆是相通,倪神医会懂这些,并不稀奇。 洛安安却已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们都懂,我什么都不懂,那我就不瞎掺和了,制梅花笑的事儿交给你们,我要先睡一觉去,睡醒了再去抓凶手。” 她说着,就伸了个懒腰,往床边走去。 折腾了半宿,还跟人打了一架,是真的累了。 和衣躺下,没多久便发出了轻鼾,唐聪不由的一声苦笑,“有时候还真是佩服门主,眼下旁人都打上门来了,她居然还能睡得着。” 百里墨宸也是微微一声轻笑,却也知道,洛安安这绝不是心大,而是为了养足了精神,面对接下来的恶战。 凌文卓的死,没这么简单,在整间客栈的人都中了迷药昏睡不醒的时候,居然能有人去给凌文卓下了毒,而且当时,他跟裴子秋就在楼下。 此人不但武艺高深,下毒的手法也利落干脆,现场未曾留下半点痕迹,这也难怪谢玉平会将矛头对准了洛安安。 此次,若是她不能摆脱嫌疑,那别说是这武林盟主之位,就算是整个唐门日后都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所以这次,洛安安非赢不可。 梅花笑秘方上的药并不难寻,难的是炼药时的火候跟时间的掌控,但有倪神医跟唐聪在,总算在天亮前将梅花笑给炼出来了。 洛安安还在睡,百里墨宸不想扰她,便将梅花笑放在了她枕边,这才与唐聪,倪神医一块儿退出了屋去。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一片寂静。  没有人会想到,此时此刻,屋外的树梢上,早已有人潜伏许久…… 第两百七十九章 谁涂药 天渐渐亮了,屋外鸡鸣鸟叫,莺歌燕舞,一派黯然之色。 阳光透过窗户撒入屋内,屋子里亮堂堂的,惹得床上的美人儿轻蹙秀眉,缓缓睁开了眼。 屋子里,未曾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在阳光下透着几分暗红色的亮光,似乎是在提醒着洛安安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长叹了一口气,洛安安一边摇着头一边起身。 也不知是她最近倒霉还是唐门正值多事之秋,破事儿真是一茬接一茬! 随意洗了把脸,就听屋外有人轻唤,“夫人,起了吗?” 是铃儿。 洛安安应了声,“恩,起了,马上来。”想来应该是凌云山的人等急了,毕竟答应了人家一早就给梅花笑的。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唐聪跟倪神医研究的如何了。 门应声而开,铃儿走了进来,冲着洛安安道,“夫人,八大门派都已经在楼下大堂等着了。” “知道了,对了,唐聪他们去哪儿了?梅花笑呢?” “唐聪说梅花笑就放在夫人枕边了呀!”铃儿说着,便是往洛安安的枕边看去。  洛安安也跟着望向枕边,就见那儿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瓶,方才她起身时已然是心事重重,竟是没留意到,这才走上前去,“看我这眼神儿,在自己眼前都看不到。”说着,将药瓶拿起,却是突然皱了眉 。 见洛安安动作停顿,铃儿便跟了上来,“怎么了夫人?有问题吗?” 洛安安忙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着这东西价值千金,或许日后能靠这个赚钱呢!” “眼下都什么时候了,夫人也真是的。”铃儿忍不住一笑,这个夫人,都这节骨眼上了,居然还想着挣钱呢! 洛安安也跟着一笑,“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嘛!哈哈哈,走走走,咱们赶紧出去吧,不然外头这般男人可等等级了!”说着,便与铃儿一块儿出了门。 楼下大堂内,果然已是坐满了人。 掌柜的已是换了人,应该是蜀香楼已然将这间客栈盘了下来。 大堂中央,有人将两张四方桌拼了起来,六位掌门与百里墨宸围坐着,自然,百里墨宸是坐在上位。 他曾经那么高高在上,早已习惯了傲视群雄,气势自然非凡,使得那几位掌门此刻就好似是他的跟班似得。 裴子秋领着清山派的人坐在角落,如今这档子事儿,与他们清山派实则并无什么关系,加上之前裴云刚的所作所为使得清山派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很是尴尬,他们的确是没有必要再来插上一脚。 昨夜裴子秋的几番仗义直言,已是叫人感恩铭记了。 而凌云派的一拨人早已是一副披麻戴孝的装扮,虽是坐在一旁,却也格外显眼。 此刻见到洛安安下了楼,凌云派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为首的乃是凌云派的大弟子凌肃,只见他冲着洛安安微微拱手,说是行礼,但态度俨然没有那么恭敬,“唐门主可算是醒了。”  “是啊是啊,可算是醒了。”洛安安一边下楼,一边冲着凌肃挥了挥手,“这女人啊,稍微上点年纪就容易犯困,这是生理构造,凌少侠可要多担待啊!”她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凌肃一个大男人,又怎 会知道这么多。 当下面色一凛,似有尴尬之色,却很快恢复,“却不知梅花笑研制的如何了?” 这个问题,自然也是众人都想问的。 洛安安一觉睡到天亮,这帮人却没几个睡得安稳的。 各怀鬼胎。 洛安安走下了楼梯,很是自然的往百里墨宸的身边一坐,这才从怀里将药瓶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喏,这就是梅花笑。” 看到这药瓶,百里墨宸一双眸微微一沉,就连坐在隔壁桌的唐聪脸色也微微难看起来。 因为洛安安放上桌的药瓶,与他们天亮前装上梅花笑的药瓶,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洛安安方才亲手从枕边拿了,根本就不会弄错,眼下这一副坦然的模样也说明,她是故意的。 可,为何? 众人的目光落在药瓶上,有人不信,“这真是梅花笑?” 洛安安很是笃定的点头,“是啊!不信你们试试!” 试?如何试? 世人都知梅花笑这毒能令尸首不腐,甚至散发梅花香。 死人用了如此,活人用了会立刻暴毙,而后尸身亦是如此。 谁有那个胆子去试?  洛安安自然知道无人敢应,便是一笑,“这秘方乃是昨晚唐聪连夜制出来的,哪能有假,这种天气,怕是到了午时凌掌门的尸首就该有味儿了,若是假的,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穿帮?那到时,我唐门的名声在这江湖上可就是真的臭了。”洛安安说罢,将药瓶往桌前一推,“所以,诸位请放心,只要将梅花笑涂在凌掌门的尸首上,就可保凌掌门尸首不腐。不过,涂的时候可得小心了,别沾到了自己的伤 口上,否则会立刻暴毙而亡。” 最后一句话,倒也说不上是吓唬人家,毕竟梅花笑这毒本就毒性猛烈,此刻经洛安安这般‘好心’提醒,就连凌云派的人也不敢轻易将毒给接过去。 见状,洛安安微微挑眉,“怎么了啊?梅花笑就在这儿,若是再不给凌掌门涂药,一会儿真的就有味儿了!到时候可别又赖我唐门头上!我这毒害凌掌门的嫌疑都还没洗清呢,可不敢再接一个罪名。” 说话间,脸色已是染上了几分怒意,凌厉的眉目一一扫过几位掌门,最后更是瞪了凌肃一眼,这才移开了目光去。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就听斩月派的掌门轻笑了两声,“唐门主这话就太冲了,之前裴少侠说的对,凌掌门的死咱们都有逃不脱的嫌疑,不过梅花笑既然是唐门的独门迷药,那旁人自然是不好接手 。”  “韦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我亲自去给凌掌门涂药?”洛安安冷哼一声,“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给凌掌门涂药这事儿合不合礼数,就说昨日谢掌门对我的怀疑,我去给凌掌门涂药,你们就不 怕我毁了什么证据?” 她语气染着不屑,一副‘老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模样,说到毁证据那会儿时更是毫不掩饰的瞪了谢玉平一眼。 谢玉平完美无误的接收到了洛安安这一瞪,却也只好撇了撇嘴不说话。 能说什么?万一一开口,这涂药的事儿就落他身上了怎么办? 那可是稍不留神就一命呜呼的事儿!  眼见着洛安安一副打死都不出手的模样,凌肃突然冷哼了一声,“梅花笑虽研究出来了,却终究还是用不到我师父身上,既然如此,我凌云山就此与诸位作别了!”说罢,便作势要带着一众弟子上楼去 接凌文卓,可还未等他走上一步就听洛安安笑道,“凌少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这梅花笑就放在桌上,凌少侠此刻就能拿着上楼给凌掌门涂上,怎么就用不到凌掌门身上了?” 言下之意是暗指凌肃一口一个掌门,师父的,叫得欢心,却连给凌文卓涂个药都不敢。 装腔作势,贪生怕死。 不是个好东西!  凌肃当下便是面色一凛,似要动怒,但终究是被压了下来,冷哼道,“唐掌门非要让在下将话说明白,那在下就顾不得那些虚的了,此毒到底是不是梅花笑,怕是除了你唐门的人之外,无人知晓,如若 是别的什么毒,我等一碰就丧了命,而你却说是我等操作不当,那话不都是被唐门主你说了去吗?”  “哈哈,凌少侠这话确实是搞笑了,合着这梅花笑做不出来是我唐门的锅,做出来了还是我唐门不是,反正凌掌门的死,你们就准备是赖上我唐门了呗?”话说到这儿,洛安安收敛起脸上的冷笑,双眼死死的盯着凌肃,“可凌少侠你也听好了,我唐门在江湖上的地位远不及你们凌云山,可若是要拉我唐门下水,那灭了你凌云山的门也不过是几瓶毒的事儿,所以,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大人物,你无礼,我看 在凌掌门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你该弄清楚,各大门派的掌门在前,论位份,这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凌云山弟子来指手画脚!” 洛安安这一席话,道理之中带着威胁,只让凌肃顿时语塞,脸色也如吞了苍蝇般难看。  仍旧是斩月派的韦掌门出来调和,“好了好了,唐门主别这么大火气,凌少侠也少说两句,眼下最要紧的事儿还是找出真凶,至于这毒……不如这样,梅花笑这毒一来是唐门秘传,二来也是危险,旁人 操作起来确有难度,不如还是让唐门里的人来做吧?唐门主,您看如何?” 洛安安冷冷看了那韦掌门一眼,“我唐门的人自然肯做,可就怕干了活,还被人泼脏水,若是说我唐门的人毁了什么证据的,我们可说不清。”  “哦,这点唐门主大可放心,昨夜我等已经检查过凌掌门的房间,并无找到任何线索,若还是不放心,那唐门的人给凌掌门涂药时,凌云山的弟子也可在旁相助。”如此一来,就不存在什么毁不毁证据一说了。 第两百八十章 各种嫌疑 闻言,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唐聪,你去给凌掌门上药吧。”说罢,洛安安便拿起药瓶起身,行至唐聪面前,交给了他,“记住了,要涂得全面,就连指甲缝都不能放过,否则哪儿没涂到 烂了,咱们唐门可就又多一项罪了。” 唐聪接过药瓶,俨然是听出了洛安安言语里的意思。 她是想让他借涂药之机,好好验验凌掌门的尸首! 当下便是微微点了点头,“弟子知道。”说罢,便拿着药上了楼。 唐聪上楼后,谢玉平手下也有弟子紧跟着就上了楼。 对此,洛安安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怼人的好机会,“辰,你看,峰山派的弟子真是比凌云山的弟子都还要热心呢,这焦急万分的样子,我还以为那个峰山派的弟子才是凌掌门的人呢!” 面对洛安安的冷嘲热讽,谢玉平一声冷哼,“唐门主方才说得对,未免有的人毁灭证据,还是派人看着点好。” “哈,谢掌门这话可真是好笑,方才韦掌门说了,咱们这些人可都是有嫌疑的,就算要看着,那也得是凌云山的人去看着,你们峰山派命人上去,到底是去看着还是去毁灭证据的,可是说不准呢!” “贼喊捉贼!”谢玉平不屑冷哼。 洛安安跟着一声冷笑,“喊得最起劲的可不就是谢掌门你。” “臭丫头!别以为你做了个幺什子的唐门门主,就可以这般无礼!”谢玉平终是被激怒了。 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洛安安有样学样,也是一掌拍下,“谢玉平!别以为你是劳什子的峰山派掌门我就会怕你!告诉你,我那是担心你年纪大受不了我一掌才让着你半分,可你若再这般毫无证据跟个疯狗似得的乱咬人,信 不信姑奶奶一套打狗棍法就给你带走?” “你个臭丫头!简直目中无人!你想打!好啊!来啊!”谢玉平说罢,便站起身来,已是一副随时开打的架势。 洛安安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好啊!来啊!你看我今天毒不毒死你!”说罢,便伸手摸向腰间。 见状,谢玉平一个后空翻,退了老远。 唐门三娘的毒针,那可是准得很! 哪知洛安安只是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梳子,一边梳着耳边的秀发一边冲着谢玉平眨了眨眼,“早起都还未曾梳过头,形象不佳,惹诸位掌门笑话了,哎,谢掌门,怎么跑门口去了?” 一席话,只惹得余下几位掌门掩嘴轻笑,谢玉平当即大怒,“臭丫头,你耍我!” “怎么?姑奶奶现在耍不起你啊?”挑眉瞪眼,一副嚣张到欠揍的模样。  “你!”谢玉平欲上前动手,韦掌门便站起了身来,拦住了他,“好了好了,眼下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实在没必要再起争端,一会儿等唐少侠给凌掌门涂完了药,咱们再一块儿上楼去看看昨日可有遗漏些 什么线索。”话说到这儿,韦掌门便又转过头来看向洛安安,“唐掌门,您昨日说是去追刺客了,不知能否将此事详尽些说说?” 洛安安瞪了谢玉平一眼,这才重新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昨夜我与我夫君睡得正香,忽然觉察屋顶有人,之后……” 洛安安将昨夜刺客闯入,而后又误以为荀儿被掳走的事儿与众人一一说起,只提起了唐子安,未曾提起唐子安就是洛大小姐的事儿。 毕竟有些恩怨时间太久,说起来没完没了的,不如就省略了吧。 众人闻言,纷纷蹙眉,“如此说来,那刺客是故意将唐门主引走,莫非是为了下毒方便行事?” “我却有一事不明,为何整间客栈的人都中了毒,唯独白楼主,唐门主,还有裴少侠三人无事?”  百里墨宸此时才悠然开口,“依照在下与裴兄的推断,诸位所中的迷药乃是九霄散,内力越深厚之人中毒就越深,而裴兄因被裴云刚下了浑神丹,需放血疗伤且不可乱动内力,所以早早的就将内力封于 丹田之中,这才未曾中毒。” “原来如此。” “那你们俩为何也没中毒?甚至还能出门追刺客!”谢玉平冷眼问道。 这回不等百里墨宸开口,洛安安便率先一声冷笑,“关于这个问题呢,谢门主你年纪大了,理解不了是正常的,但像我们这些年轻人,精力旺盛,血气方刚的,难免会有喝水都没空的时候。” 她向来不比古代的女子,这些‘难以启齿’的话,根本就是张口就来,反倒是将这一众的大老爷们说得面红耳赤。 “咳咳。”只听韦掌门一声轻咳,“照白楼主说来,唐门主出门追敌之后,便只有裴少侠与白楼主二人在客栈内醒着,而你们二位又都坐在楼下,未曾见到谁人下毒。” 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只见那韦掌门微微蹙眉,“不过,裴少侠未曾中毒,却出现得那么晚,那是不是出现之前令做了什么事呢?” 比如,去给凌文卓下毒? 一番话,将矛头对准了裴子秋,自然引得裴子秋着急,“韦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少侠莫急,在下也不过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裴少侠的屋子与凌掌门的房间相隔不远,凌云山与清山派又早有过节在前……” “韦掌门!”裴子秋出声打断,已是听不下去,“凌云山与清山派的恩怨,随着家师之死已是烟消云散,如今我清山派早已不如当初,绝不可能自找麻烦。” “或许就是因为清山派不复当年,所以瞧见凌云山依旧放光,有人才会心声妒恨,下毒害人。” “你们胡说什么!”这回,别说是裴子秋,就连清云山余下的一众弟子都听不下去了。 而裴子秋似乎也气得不轻抬手阻止了一众弟子后便指天发誓,“我裴子秋对天起誓,如若下毒害了凌掌门,就让裴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举着手,衣袖落下,露出手腕上的纱布。 接连几日放血疗毒,他的脸色早已是苍白如纸,这会儿被气到了,更显惨白。 可就是这样,人群中还是有人冷笑道,“若是对天发誓就能摆脱嫌疑,咱们大伙儿都对天发个誓,然后收拾收拾,各回各家了!” 这句话,引得众人哄笑,就连有几位掌门也是冷笑着等着裴子秋的辩解。 可裴子秋已是被气得说不上话来,甚至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往前摔去,好在一旁有弟子将他抚稳了。 洛安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是看不顺眼的,慢悠悠的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 几位掌门最先发现,当下便敛起了笑容。 却见洛安安微微一笑,几根银针便是朝着一旁射去,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几名笑得最大声的弟子,银针上的毒带来彻骨的刺痛,令那几人瞬间失了笑,捂着中了针的地方,痛呼哀嚎。 “唐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眼见自己的弟子中了针,几位掌门自然冷眼相对。 洛安安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没什么意思啊,几位掌门御下无方,我就替几位管教管教咯,造谣一张嘴,一帮大老爷们比起村里那些长舌妇有何不同?” “我等不过是提出一个假设。裴少侠的确是有嫌疑。” “要说嫌疑,这客栈上下,谁人没有?”洛安安反问,却听那几位掌门道,“唐门主是想说,为了武林盟主之位吗?可与之相比,裴少侠更有动机,不是吗?” 为了武林盟主之位而杀人,跟嫉恨而杀人,自然是后者更令人信服些。 哪知百里墨宸悠然开口,“诸位扪心自问,与凌掌门之间当真毫无过节吗?不见得吧?据我蜀香楼所知,凌掌门与诸位掌门之间的私人恩怨比起裴兄的所谓杀人动机来,更有嫌疑呢。” 蜀香楼靠着贩卖情报起家,江湖上的事儿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会儿听百里墨宸这般说,一众掌门各个脸色大变。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好奇了,“真的?都有什么恩怨啊?说来听听。” 却见百里墨宸温柔轻笑,抬手揉了揉洛安安的脑袋,显得宠溺万分,“都是些你不屑于知晓的事儿,若是诸位掌门不介意,我说出来倒也无妨。” 怎么可能不介意! 当下便有掌门道,“好了好了,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等着唐少侠涂完了药再说。” “是啊!可恨昨晚咱们都中了迷药,不然凌掌门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若当真是咱们客栈内的人动的手,定能瞧见。” 闻言,百里墨宸并不言语,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旁人或许是瞧不出什么来,可洛安安却隐隐觉得奇怪。 难不成,昨夜除了他跟裴子秋之外,客栈里还有人醒着? 若是醒着的,那必定是没有内力之人。 豆豆跟荀儿还是孩子,昨夜睡得那么熟,雷打不动。 掌柜的跟小二是睡在后院,客栈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会知道。 那,还有谁醒着呢? 洛安安细细想着,忽然便想到了一个人。  封谨颜! 第两百八十一章 门中内鬼 封谨颜没有内力,说不准那晚听到了什么动静,看到了什么人! 洛安安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百里墨宸,就见百里墨宸对着她轻柔一笑,俨然已是知道她猜到了什么。 但,这会儿不可说。 凶手说不定就在这群人之中,若是被他知道封谨颜有可能看到了凶手,一定会杀人灭口。 “唐门主……”一旁,有掌门开口,已是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你看这些小的也知道错了……” 闻言,洛安安这才撇了撇嘴,冲着一旁的以为唐门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会意,便是拿着解药上前分发了下去。 几人解了痛,自然也不敢再造次,而方才百里墨宸那算不上是威胁的威胁也令在座几位掌门都各怀鬼胎。 大堂内静逸下来,所有人都等着唐聪从楼上下来。 没多久,就听二楼传来木门开合的声响,唐聪很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下了楼,冲着洛安安一拱手,“启禀门主,已经给凌掌门涂完了药了。” 说罢,眉宇间暗暗使了眼色,是告诉洛安安,他方才已经借机验过尸。 洛安安点了点头,“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说罢,便又看了几位掌门一眼,“诸位不是还要上去看看有没有线索么?请吧。” 闻言,几位掌门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纷纷起身。 一众人行至二楼,一进房,便有一股淡淡的味儿蹿了出来,应得众人纷纷捂鼻。 “唐门主,不是说涂了梅花笑之后尸首会有梅花香吗?怎么眼下是这个味儿?”  洛安安揉了揉鼻子,轻咳了一声,“诸位有所不知,梅花笑这毒需渗透进皮肤之后才会有梅花香散发,这会儿刚刚才涂过药,只怕毒还在表层,未能渗透。而这味儿,或许是天热的缘故,不如开个窗通 通风,也好让毒药早些渗入皮肤之内。” 这般古人,哪里懂什么渗入不渗入的,对梅花笑这毒的认知更是基本为零,眼下自然是洛安安说什么就信什么。 有人去开了窗,窗外吹来一阵清风,冲散了屋内的气味。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就听韦掌门问道,“昨夜是谁最先发现凌掌门出事的?” “是我。”说话的是凌云派的大弟子凌肃。 只见他上前一步道,“昨夜惠阳四刃给我服了解药之后,我便领着四刃来师父房间,想要喂他老人家吃解药,谁曾想到……”话说到这儿,凌肃便红了眼眶,不再说下去。 韦掌门微微叹了口气,这才道,“凌少侠节哀顺变,不如你再好好想想,你进来这屋子时,可有何不妥之处?”  闻言,凌肃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微微蹙眉沉思道,“我昨夜进来时,师父的房间一片漆黑,我点了灯之后才行至师父床边,却见师父已是面上铁青,眼圈与嘴唇乌黑,伸手探息后才发觉 ,师父已是断了气了。” “你确定你昨夜进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洛安安问。 凌肃自是点头,“是,若不然我也不会想着去点灯,而是第一时间喂师父解药才是。” “昨夜月色皎洁,凌掌门这间屋子的窗户应该是正对着月光,照凌少侠所言,那昨晚凌掌门这间屋子的窗户是关着的。” “没错。”凌肃给予了肯定,“师父年轻时曾受过重伤,之后便留下了病症,夜里若是凉了,会全身酸痛,所以师父夜里睡觉必定会关上窗户。” 洛安安便看向窗户那边,“我留意到方才的窗户是上了栓的。” “那扇窗户我等未曾碰过,若是上了栓,也该是师父上的。”凌肃道。 洛安安终于了然,“也就是说,窗户是从屋内反锁的,客栈外的人根本进不来,凶手,就是咱们客栈里的人。” “如此说来,裴少侠跟唐门主的嫌疑可就更大了。”谢玉平道,“毕竟,这客栈里的其他人那会儿还都中毒昏迷着呢!”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却听百里墨宸道,“非也,四刃拿着解药上楼,分别从走廊的中央往两边喂食解药,等到了凌掌门的房间时,其余几位掌门只怕已是醒了。” “白楼主的意思是,是有人迷药醒了之后察觉到凌掌门或许还昏迷不醒,于是趁乱去给凌掌门下毒?” 有人问道。 对此,韦掌门也点了点头,“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可白楼主有一点是不是忘了,窗户是从屋内反锁的,若是我们之中有人给凌掌门下毒,只怕有时间下毒,也没时间逃走啊!” “那或许根本就没逃走呢?”洛安安反问,“方才凌少侠也说了,进屋试屋内一片漆黑,若当时凶手就站在门边,趁凌少侠进屋时侧身离开,等着凌少侠发现凌掌门出事后再与众人一块儿进来呢?” “也是一种可能,可是……”韦掌门微微皱了皱眉,“敢问唐门主,这世间可有一种毒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展露于表象的吗?” 凌肃方才说他点了灯就看见凌文卓已是面色铁青,嘴唇乌黑了。 而根据时间来推算,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这个问题显然是将洛安安给问倒了。 她看这凌文卓的尸首,而后蹙眉,眨了眨眼,这才道,“据我所知,没有。” 所以她方才的推断是错的。 凌掌门在凌肃进屋前早就死了。 而不是刚死。 闻言,韦掌门微微点了点头,捋着胡须,就听一旁的谢玉平冷哼道,“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 洛安安很不服气的撇了撇嘴,“那要不谢掌门来说两句?” “哼。”谢玉平不屑轻哼,不与洛安安计较。 洛安安也轻哼一声转开了头去,她还懒得跟这个没见识的老头计较呢!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走出凌掌门的屋子时,已是快到午时了。 趁着人还未散,百里墨宸冲着众人道,“这间客栈已在蜀香楼名下,诸位想吃什么,照点便可。”说罢,便与众人相互行礼,这才散去。 回到房间,唐聪早已等候多时。 见洛安安与百里墨宸一起进来,他便迎了过来,压低了声道,“门主,梅花笑呢?” 之前那药瓶里,只是普通的毒,并不是什么梅花笑。 洛安安耸了耸肩,往床边一坐,从怀里拿出之前装着梅花笑的药瓶,递给唐聪。 唐聪接过,顿时面色一凛,“空的?” “恩,空的。”洛安安点了点头,“我拿起它时就发现,它是空的。” “可我们分明是装满了才走的。”唐聪话说到这儿,已是猜到了什么,“有人不想我们制出梅花笑?”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就听唐聪继续问道,“会是谁呢?” “自然是与这事有关的人。”百里墨宸道,“是凶手,亦或是,同伙。” “白楼主的意思是,毒杀凌掌门的并非一人?”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其实方才,安安分析的很对,窗户是反锁着的,客栈外的人进不来,凶手只会是这间客栈里的人。” “可不是说没时间嘛!”洛安安说着,耸了耸肩,那分明是个错误的分析……等一下! 洛安安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脸惊讶的看向百里墨宸,“假设真的有同伙,假设同伙就是下迷药的人,那凶手就是一早吃过解药的,是除了你跟裴子秋之外,唯一还醒着的人!”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至于下毒的时间点,说不定在你我发现刺客之前,凌掌门就已经死了。”  “我来捋一捋。”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道,“昨晚刺客趁着众人昏睡时前来,我追出去见到唐子安,她说这些刺客是三皇子隋凯亲自练的死士,如若咱们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也就是说,八大门派之中, 有人与官府勾结。” “之前咱们唐门出事,裴云刚跟官府的人也有勾结。”唐聪补充道。 洛安安点了点头,“看来官府的这趟浑水,很深啊,那个隋凯的野心怕也不知是帝位而已,他跟唐子安一伙,唐子安又跟唐钰一伙……”  “唐子安,唐钰,还有昨夜毒杀了凌掌门的凶手,都跟官府有所勾结!”唐聪给了结论,又道,“门主,方才我去验尸时,确定凌掌门所中的毒是咱们唐门的一味毒药,所以此事,跟唐钰也脱不了干系! ” “可我命人看着唐钰,他一直都在唐门。”百里墨宸悠然道,“若此事当真是跟唐钰有关,那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们带出来的这帮弟子之中,已是有人被唐钰同化了。” 他话音落下,免不了看唐聪一眼。 这次带出来的,都是他的弟子,有人被唐钰同化,那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这个做师父的,太失败了! 果然,唐聪微微低下了头来,脸上的表情已是一言难尽。 洛安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正想着开口抖几个机灵,转移一下唐聪悲伤的心情,就听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安安,是我,我能进来吗?”  是封谨颜!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又死一个 洛安安立刻起身开了门,就见门外不但是封谨颜在,金彦淮也正站在一旁。 对于后者,洛安安自然是选择视而不见的,只迎着封谨颜进了屋。 “来来,快进来坐着,你背上的伤都好全了?能下床走了?”洛安安一边问询一边扶着封谨颜往床上一坐,就见封谨颜挺直着背脊,俨然是背上的伤还痛着呢! “用了参芽,好多了,并不碍事。”封谨颜冲着洛安安微微一笑,“我来是有件重要的事儿要与你们说的。” 闻言,洛安安下意识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问道,“是不是昨夜,你瞧见什么了?”  封谨颜忙点头,“恩,我瞧见了,不过只瞧见了背影。”话说到这儿,封谨颜还有些内疚的低下了头来,“我昨夜听到动静,又怎么都叫不醒彦淮,便只敢开了条门缝偷偷看着,没看到那人从哪儿间房出 来的,天色太黑,也没瞧见身上穿着什么,只看着那人不高,约莫不足六尺,走起路来鬼鬼祟祟的。” 得,瞧见了等于没瞧见。 眼见洛安安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封谨颜忙问道,“是不是没什么用啊?” “不,很有用。”百里墨宸道,“至少能排除掉几个人。” 闻言,洛安安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可排除掉那几个人,也没什么用吧?” 却见百里墨宸一笑,“傻瓜,怎么不先想想,能排除掉哪几个?” 他这一声‘傻瓜’叫得亲昵,洛安安非但没恼反而微微红了脸,这才细细想着能排除掉哪些人。 不足六尺,一些年轻的弟子能排除好多些,至于几位门派的掌门嘛…… “谢玉平?!”洛安安挑眉问道,几位掌门之内,唯有谢玉平人高马大的。 也就是说,至少他不是凶手咯?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再想想,他不是凶手,咱们也不是凶手,那么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经过百里墨宸这一点拨,洛安安慢慢扬起了笑意,“你的意思是,咱们联合谢玉平,演出戏,把凶手给引出来?” “聪明。” 今日洛安安与谢玉平在大堂内可谓是争锋相对,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的不对头。 而凶手摆脱嫌疑的最好办法就是将自己的嫌疑推到别人的头上。 谢玉平因为凌掌门的死而怀疑洛安安,那说不准他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谢玉平,好让所有人都怀疑洛安安是凶手。 如若他们能与谢玉平联手演出戏,要找出凶手,并不算难!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看到转机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喧闹,洛安安不由的与百里墨宸互看了一眼,这才开了门,就听门外有人喝道,“不好了!我们掌门出事了!” 是天玄派的弟子! 洛安安忙与百里墨宸一道出了门,来到天玄派掌门的房间,就见天玄派掌门此时倒在地上,倪神医前脚才赶来,搭脉诊治,而后朝着洛安安跟百里墨宸微微摇了摇头。 死了。 又死了一个! “怎么会这样,方才都还好好的!”因为天玄派掌门的死,众人已是人心惶惶。 原本凌文卓的死,旁人还以为是什么个人恩怨,可眼下又死了一个,那是不是说明,接下去还会有人死在这间客栈里? “你们闻闻,这是什么味道?”忽然有人开口。 众人不由的细细一闻。 洛安安跟百里墨宸已是跟着微微抽了抽鼻子,而后面色大惊! 梅花香! 这屋子里,竟是一阵阵的梅花香! 那就是说明,天玄派的掌门,是中了梅花笑而死的! “唐门主,你还有何好说的!”有人厉声质问,原本围在洛安安跟百里墨宸身旁的人竟是齐齐往后退去,似乎认定了洛安安是凶手,生怕她会再次伤人。 却在这时,谢玉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人不知唐门主杀的。” 一句话,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见谢玉平眉心微蹙,“唐门主没这么傻。” 梅花笑是什么东西? 那可是唐门独有的东西! 她用那种东西去杀人岂不是等于向世人宣布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对于谢玉平的这番话,洛安安的确是吃惊不小。 没想到这老头居然还是有脑子的哦! 不怀疑她的时候居然还有点可爱的哦? “可若不是唐门主,又会是谁呢?这梅花笑的毒……只有唐门的人接触过。”这唐门的人,指的自然是唐聪。 洛安安忙道,“唐聪方才一直与我在一起,而且为了给凌掌门涂药,我们的梅花笑也已经用完了。” “可如今天玄派掌门身上一阵阵的梅花香,应就是梅花笑不错啊!”众人疑惑。 “的确是梅花笑。”洛安安点了点头,“不过,是从我这儿偷去的梅花笑,天亮前研制了一大瓶的药,等天亮后却只剩下了半瓶,我还正纳闷呢,没想到是被人偷了。” 洛安安自然不能承认她让唐聪给凌掌门用的是假的梅花笑,当下便只能说一半实话,撒一半慌。 却又有人问道,“可既然有本事偷一半的梅花笑走,为何不全都偷了去?”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就如同一个小偷去人家家里偷银子,桌上放着一百两,他却只拿了五十两似得,总不可能是拿不动了吧? “或许,是因为若是没了梅花笑,凌掌门的尸首就得被运走了。”洛安安耸了耸肩,巧言令色,扯起谎来真是一点都不心虚。 不过,她又没做过亏心事,心虚啥? 眼下扯谎不也是为了找出凶手来嘛! 恩,放心大胆的理直气壮! 而一旁的唐聪,也不知是不是跟着洛安安久了,竟然也学会了装腔作势的功夫,道,“怪不得方才给凌掌门涂药时只觉得剂量不够,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药效。” 他这一句话,令洛安安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真的?那可不行啊!得赶紧再制些出来,再给凌掌门涂一些才是。” “弟子知道了!”唐聪应声,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去重新给凌文卓的尸首涂药,也好遮掩第一次涂的是假药。 洛安安心中暗暗庆幸,这唐聪的名字果然是没取错啊! 的确是挺聪明的!  “那凶手为何为何药偷梅花笑?”人们还是没弄明白,“若是说要嫁祸于唐门主的话,谢掌门方才已经说了,唐门主没这么傻,用唐门迷药来杀人,那凶手定然也不会傻到明知大家会怀疑,也还要用这毒 来害人啊!” 就听百里墨宸沉声道,“关于凶手为何要偷走一半的梅花笑……在下不是凶手,也想不明白,但眼下有一点倒是能肯定的,那就是这凶手根本就是慌乱之下才杀的人。” “哦?白楼主何出此言?” 众人疑惑,就连洛安安也微微挑眉,等着百里墨宸的回答。  就听百里墨宸淡然道,“诚如诸位所言,既然凶不会傻到明知道大家会怀疑还用梅花笑来害人,那为何,终究还是用了梅花笑呢?”他话音落下,一双眼锐利的扫过众人,这才解惑,“因为当时他的身上 ,只有梅花笑,而他又遇到了非要立刻杀了天玄派掌门不可的事,所以,才会贸然用了这毒。” 听他这一说,洛安安茅塞顿开,“啊……我明白了!定是因为天玄派掌门知道凶手是谁,或许,还约了凶手来谈判,可凶手却事先并不知情,所以在听闻天玄派掌门知晓他是凶手之后,起了杀心!” 对于洛安安的这番结论,百里墨宸给了肯定的眼神,微笑点头。 他的安安,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一旁,谢玉平冲着一名天玄派的弟子问道,“你可知你们掌门临死前,见过谁?” 天玄派掌门临死前所见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却见那弟子摇了摇头,“师父说要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也没说要见谁啊!” “那你又是如何发现你师父出事的?”说了不要打扰,那为何又突然来看他掌门了? 就听那弟子道,“我就住在师父房间隔壁,方才听到屋子里有声响,觉得奇怪便来看看,敲了门无人应,就大着胆子开门进来,结果就发现师父躺在地上了!” “那你没看见有人从你师父房间里出来吗?”洛安安问。 那弟子摇了摇头,“没看见,不过窗户是开着的。”那弟子说着,指了指窗户,“或许凶手是从那儿走了也说不定。” 众人点了点头。 如今多死了一个人,而证据方面依旧一无所获。 在场众人一个个都面色沉重。 见状,百里墨宸扬声道,“事已至此,诸位还是先回房休息吧,不过……几位掌门可万万不能在单独呆着了。” 否则,就有可能成为第三名受害者! 闻言,几位掌门点了点头,这才相继回了屋去。 谢玉平也要走,却被百里墨宸唤住,“谢掌门留步,在下有要事与谢掌门相商。”  闻言,谢玉平微微一愣,而其余几位掌门也不由的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第两百八十三章 小心眼的男人 “不知白楼主有何吩咐?”谢玉平冲着百里墨宸一拱手,很是客气。 而百里墨宸则是微微摇了摇头,“谈不上吩咐,不如回房再说。” 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回房说? 谢玉平自是不解,但看百里墨宸已然跟着洛安安一起往回走,便也跟了上去。 进屋,关门。 封谨颜跟金彦淮也还在屋子里没走。 谢玉平便看了众人一眼,“是有何要事……” 不等他问完,就听洛安安道,“当然是关于凶手的事儿啦!” 难不成叫你来吃饭咩? 因着之前跟谢玉平的争锋相对,洛安安已经是习惯性药怼,但想着谢玉平不是凶手,如今又终于认识到她也不是凶手,所以实在没必要出言不逊。 谢玉平微微一愣,“哦?那几位就不担心在下是凶手吗?” “谢掌门根本就不是凶手,我等又何须担心。”百里墨宸说着,伸手冲着谢玉平示意,让他落座。 谢玉平这才坐下,不解道,“白楼主何处此言?难不成,你们知道谁是凶手?” “不知道。”洛安安摇了摇头,“只知道你不是凶手,因为颜儿瞧见了凶手的背影,是个矮子。” 洛安安说着,顺手朝着封谨颜一指。 谢玉平也跟着看向封谨颜,二人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就听他道,“那,白楼主叫在下前来,可是想到办法找出凶手了?” “是。”百里墨宸很是自信的一应声,只叫几人都瞪大了双眼,很是好奇的模样。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洛安安忍不住好奇心,率先问道。 就见百里墨宸冲着自己温柔一笑,“请谢掌门吃顿饭。” “啊?”洛安安弄不明白了,“这算什么办法?” 别说是洛安安,就连谢玉平也是一头雾水,更别提一旁的封谨颜跟金彦淮了。 唯独百里墨宸脸上染着几分神秘,“咱们留谢掌门在此吃顿饭,凶手自会出现。” 一句话,便是让洛安安茅塞顿开,当下便展露出了然的笑意,“原来如此,你好贼啊!” 不愧是做过一国之君的人啊! 计策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叫人分分钟应接不暇啊! 原先他们想着,凭洛安安与谢玉平争锋相对的关系,演出戏引凶手出现,可方才谢玉平当着众人的面说洛安安不是凶手,那这出戏就没有再演下去的价值。 可……请谢玉平进来吃顿饭,而且当着旁人的面说是有要事相商,换作凶手会怎么想? 他们是商量什么事? 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来了? 谢玉平好端端的为何要在他们的房间与他们一块儿吃东西? 难不成,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凶手了? 所有的答案,都是不确定。 凶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被人揭穿。 那他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主动出击,去探谢玉平的口风。 甚至,对谢玉平下手! 看着洛安安跟百里墨宸脸上的笑意,谢玉平只觉得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了全身。 脑海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此处不可久留。 于是,轻咳了一声,谢玉平站起身来,“那个,既然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要转身,却发现洛安安的一双手不知何时竟是已经攀上他的双肩。 “哎呀!谢掌门!说了请你吃饭嘛!急着走做什么?我又不会毒死你。”说话间,手下暗暗使劲,将谢玉平整个人都往凳子上压。 岂料谢玉平干脆当场扎了个马步,说什么都不坐下。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房去吃吧,我门中的弟子怕是都等急了。”虽不知百里墨宸他们究竟是想了什么招数出来,但江湖中人,第六感通常都是能拿来救命的。 而眼下谢玉平的第六感就告诉他,要赶紧走,打死都不能坐下! 可……他终究还是坐下了。 因为洛安安毫不客气的将两根银针刺入他大腿两侧,使得他扎的稳稳的马步瞬间松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而洛安安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哎,这就对了嘛!”洛安安也跟着坐下,冲着谢玉平笑,“谢掌门想吃些什么呀?鱼好不好呀?补脑子。” “唐门主!你别欺人太甚了!”谢玉平一声厉喝,俨然是动了怒了。 洛安安撇了撇嘴,“干啥呀干啥呀!脾气咋这么爆呢?一点就着,你属火药的呀!” “安安。” 这回不等谢玉平动怒,百里墨宸便率先开了口,“别再逗谢门主了。” 洛安安这才收敛起来,没办法,之前一直对着干,如今看到谢玉平吹胡子瞪眼的,她就忍不住要捉弄他。 谢玉平也终于是稍稍平了气,但眉目依旧紧蹙,“你们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 “不是耍花样,而是想谢掌门能做一回诱饵,将凶手引出来。”百里墨宸道。 谢玉平闻言,撇了撇嘴,心道果然是没什么好事。 可眼下找出凶手事大,他倒也不能推脱,这才道,“你们想要我如此做?” “很简单,只要谢掌门在这间屋子里吃过了饭就回屋便成了。” 百里墨宸的话令谢玉平有些不解,“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百里墨宸道,“在这之后,谁去找了谢掌门,谁就是凶手。” “妙!”谢玉平开口一声赞叹,“白楼主就是抓住了凶手捉贼心虚这一点!” 得到了夸奖,百里墨宸也不过淡淡一笑,保持着对待外人时的高冷。 而谢玉平已是格外好爽的大手一挥,“那好,咱们吃饭,不过在这之前……唐门主能否先解了在下的毒?” “啊,可以可以。”洛安安忙将谢玉平大腿上的针拔了出来,又给了解药,这才道,“那,谢掌门想吃些什么呀?” “就吃鱼吧!补补脑子!”谢门主一本正经道,却是将屋内几人都给逗乐了。 洛安安忙道,“哎呀,谢掌门,我那儿是开玩笑的,你可别跟我计较,您聪明着呢!我去点菜,吃什么我看着办啊!”说罢,便开门下了楼。 点完了菜,洛安安便回来了,只见豆豆跟荀儿也来了,看见洛安安,两个孩子一块儿跑了过来,一人一条腿,抱得紧紧的。 铃儿站在一旁笑得无奈,“这俩孩子说想你们了,非要来看看。” 豆豆仰着脑袋,冲着洛安安眨着眼,“娘,好久没抱抱了。” 这突如其来的撒娇的确叫人心疼,洛安安俯身将豆豆抱起,又揉了揉荀儿的脑袋,这才道,“这阵子事儿多,等过了这阵子,咱们继续游山玩水去好不好呀?” “爹爹会一起去吗?”豆豆问。 洛安安不由挑眉,“怎么?如今没有你爹爹,你还哪儿都不去了是吧?” “也不是不去。”豆豆嘟着小嘴,很是正经的样子,“只是爹爹不在,那些狂蜂浪蝶不都得豆豆去挡嘛……” “狂蜂浪蝶?”一旁,百里墨宸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缓步上前来,“你娘身旁的狂蜂浪蝶,很多吗?” 那语气,俨然已是染了几分怒意,一双眉眼看着洛安安,分明是有质问的意思。 洛安安不动声色,透透掐了掐豆豆的小屁股。 不算太重,不过豆豆立马会意,“也不算太多啦,毕竟娘亲阳光高,也不是谁都能看得上的。” 恩,这个回答很好。 洛安安刚想说一会儿给他买糖葫芦吃,就听豆豆加了一句,“只有隋扬叔叔还不错呢!” 噗…… 洛安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却见百里墨宸已是眉尾轻挑,“哦?隋扬?还不错吗?” “只是会编个草球而已,没什么厉害的。”洛安安放下了豆豆,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亲娘的! “是嘛。”某人冷哼,俨然已是醋意大发,只惹得旁人掩嘴偷笑。 洛安安轻咳了两声,正想着该如何转移话题,免得惹人笑话,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爷,夫人,小的送菜来了。” “啊,菜好啦?还真快啊,哈哈哈……”洛安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开了门,想着这饭菜来的可真是时候。 就见小二端着盘子进了屋,盘子上还有两壶酒。 洛安安很是殷勤的上前布菜,“来来来,大家都坐,咱们一块儿吃,颜儿你也来。”说着就上前去抚封谨颜。 她故意做出忙碌的样子,就是想让百里墨宸忘了方才豆豆说过的一切。 不过,有的人心眼比蚂蚁还小,怎么可能忘得了? 这回坐在桌前,脸上凝着表情,一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洛安安。 洛安安只当做是没看见,也当自己感受不到那令人毛孔都紧缩的冰冷视线,扶着封谨颜坐下之后便夹了菜往封谨颜的碗里放,“那,这个菜好吃,你多吃点。”说着,便又夹了一筷子往自己嘴里放。 可菜刚到嘴边,一股久违的熟悉气味涌了上来,洛安安突然一阵内力爆发,将众人手中的筷子都给震断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洛安安,就见她眉心紧蹙,盯着眼前的饭菜,缓缓开口,“饭菜有毒。”  而且,是毒澜! 第两百八十四章 真凶现身 洛安安的话,使得众人皆是一惊,盯着眼前的饭菜,无不惊慌。 唯有百里墨宸还保持着惯有的冷静,“饭菜都是出自蜀香楼之手,而蜀香楼的人,绝不会被收买。” 对于这一点,他格外有自信。 蜀香楼自创办起,收人皆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心术不正者不收,贪慕虚荣者不收,见利忘义者不收! 且蜀香楼上下几乎人人都得过百里墨宸的恩惠,大到救命之恩,小到帮扶之泽,所以蜀香楼的人,各个对百里墨宸忠心耿耿。 所以,唐子安也好,隋凯也好,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绝不可能收买蜀香楼的人。 这一点,洛安安是同意的。 当年她以为若君是向着自己的,可到头来依旧是百里墨宸的人。 念及过往,难免心酸,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挥去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 就听谢玉平道,“既然如此,那为何饭菜都有毒?” 做饭菜的人是蜀香楼的,端上来的人也是蜀香楼的,若不是蜀香楼的人动了手脚,那又会是谁? 百里墨宸眉心微沉,一双眼忽然看向一旁的酒壶。 洛安安似乎是瞧出了百里墨宸的意思,伸手拿过酒壶,打开放至鼻尖微微一嗅,这才道,“酒里没毒。” 饭菜有毒而酒中无毒,下毒之人又绝不会是蜀香楼的人,那说明了什么? “水井!” “后院水井!” 百里墨宸与洛安安几乎是异口同声! 做饭烧菜都需要用水,而客栈的水都是从后院的那口水井里打上来的! 如此说来,那这间客栈里的人,只要吃了饭菜,岂不是都会中了毒澜! 想到这儿,洛安安跟百里墨宸立刻冲出了屋去,可,还是迟了。 桌椅倒地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口吐白沫,死死抓着门框,但依旧敌不住毒澜的毒性,倒地身亡! “唐聪!”洛安安忽然一声惊呼,立刻朝着唐聪的房间跑去,一进门,就见地上倒着几名唐门弟子,而唐聪此时盘腿而坐,面色苍白,眉心紧蹙,额前布满汗珠。 他是在用内力压制毒性! 就在这时,隔壁屋的房门开了。 倪神医跟裴子秋两人走了出来,见此情景也不由的吓了一跳,“这,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呀!” 不等洛安安回答,就见不远处谢玉平快步而来,“倪神医,裴少侠,你们二位怎么没事?还没吃饭吗?” “这不是给这小子放血还没来得及吃呢嘛!”倪神医指了指裴子秋,原本还是有些抱怨的,可眼下却庆幸自己是给裴子秋放血疗毒了。 否则此刻被毒死的人里必然有他一个! “先不说这么多了,谢掌门,劳烦您去看看,可还有谁没有中毒。”洛安安冲着谢玉平道。 谢玉平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他也明白,今日整间客栈的人都中了毒,除了倪神医跟裴子秋这样互相作证的,那没有中毒的人,就极有可能是凶手了! 谢玉平一走,裴子秋也立刻到,“我去看看我门中弟子。”说罢,也慌忙离去。 洛安安这才拉着倪神医道,“倪神医,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但眼下他们所中的毒,唯一的解药是豆豆的血。” 闻言,倪神医大惊,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百里墨宸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道,“你说什么?!” 洛安安眉心紧蹙,只道,“此事事关重大,劳烦神医遮掩过去了。” “这,这……” 不等倪神医说完,便听屋外传来谢玉平的一声厉喝,“韦立群,别跑!” 这是找到凶手了! 韦立群?斩月派韦掌门? 一直做和事佬那个? 洛安安心中无比震惊,就听百里墨宸沉声道,“糟了,谢掌门未必是韦立群的对手!” 八大门派的掌门都有几斤几两,身为蜀香楼的楼主,百里墨宸自然是心知肚明。 闻言,洛安安忙道,“我去看看。”说罢,也不等人反对便率先冲了出去。 而此时,谢玉平与韦掌门已是一路从客栈打到了客栈外,惊得街上百姓纷纷躲蹿。 待洛安安赶出客栈时,就见谢玉平一掌朝着韦掌门袭去,韦掌门一个后翻躲开,紧接着一掌袭向谢玉平的腹部。 动作突然,谢玉平根本无法躲避,被径自击飞了出去。 见状,洛安安忙快步上前,手心凝着内力将谢玉平接了下来。 但纵然如此,谢玉平还是受了伤,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谢掌门,没事吧?”洛安安眉心紧蹙,谢玉平微微摇了摇头,一双眼怒视着不远处的韦掌门,“就是他在后院井里下了毒!” 面对谢玉平的指控,韦掌门丝毫不恼,也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样子,反倒是微微扬起下巴来,冷哼道,“可惜了,竟还有漏网之鱼。” “你!”谢玉平气急,正欲怒骂,可一口气血涌了上来,便只顾得强行压下去。 洛安安拍了拍谢玉平的背,示意其退下疗伤去,这才上前一步,冲着韦立群微微一笑,“哎呀,韦掌门,真是人不可貌相呀!您看您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干点人事儿呢?” “小丫头片子,少在这儿跟我伶牙俐齿的!”话说到这儿,韦立群往客栈看了一眼,“怎么就你一个人追出来了?白墨宸呢?” 他方才之所以逃,就是怕百里墨宸。 可眼下,最该追出来的人却没追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洛安安微微耸了耸肩,“因为我家夫君说你这种臭虫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一点难度都没有,不屑追你呢!”  “哼!你就嘴皮子利索!”韦立群一双眼珠贼溜溜的一转,随后如同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淡淡一笑,“哦,我明白了,之前听说白墨宸受了伤,想来应该很严重吧?该不会跟姓裴的那小子一样,使不出内 力来了吧?” 如此说来,他倒是不用跑了! 洛安安微微耸了耸肩,“使得出内力又如何?反正还见不到他,你就得栽我手里!”话音落下,她便冲着韦立群袭去。 洛安安知道,论内力,自己这凭空而来的二十年功力远远及不上人家苦练三五十年的内功。 可当初她毫无内力都能行走江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下便摸出腰间银针,朝着韦立群射了过去。 但韦立群内功深厚,身形步法都不简单,轻易便避开了银针。 这一点,洛安安自然想到了,于是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她倒是要看,到底是自己射暗器的手法快,还是韦立群避让的动作快。 一连十几根银针射出去,韦立群已是不敢怠慢,专心躲避。 这些银针上,根根染着剧毒,只要被一根刺中,他就危险了。 但纵然他身形再快,也快不过那些络绎而来的银针,好在他还可以用内力将其抵挡开来。 却不料,身后忽然一阵刺痛。 是洛安安趁着他一心躲避银针之际,绕至他身后,毫不客气的给他脊椎之上狠狠刺了一针! 韦立群放手便是一掌袭来。 洛安安见状,忙提起全身内力抵挡,可还是被韦立群一掌击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不过还好,她还能爬得起来,而韦立群就没这么走运了。 银针上的毒很快麻痹了脊椎上的神经,手脚顿时失去了力气,倒地不起。 洛安安捂着被震痛的肩膀,缓步朝着韦立群走去,“早就跟你说了,用不着我夫君出手,你偏偏不信。” 而那些躲起来的百姓见打斗停止,便也纷纷伸出了脑袋来看热闹。 可韦立群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怒喝,“臭丫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哦,没什么的,只不过是毁了你的中枢神经,令你往后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缓缓蹲下了身子,冷笑着看着他,“你说说看,对于你对凌掌门跟天玄派掌门所做的事儿来说, 我这是不是没做什么啊?” 毕竟,她可没要了他的性命! 可对于韦立群而言,这无疑是生不如此! “我要杀了你!” “好啊!” 对于韦立群眼下的咬牙切齿,洛安安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我眼下就站在这儿,你药杀我,随意。”话说到这儿,洛安安忽然发现韦立群身下有一滩液体缓缓流出。 这是失禁了? 厌恶的往后退了两步,洛安安抬手捂住了鼻子,“算了算了,等你能控制自己的排泄了再说杀不杀我的事儿吧。” “啊!”当众尿失禁,这对于常人而言都是极为耻辱的事,对于堂堂的斩月派掌门而言,更是生不如此,“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杀了你?”洛安安冷笑,“韦掌门放心,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不做。韦掌门也不必担忧日后的生活无人照料,唐门也好,蜀香楼也好,定会派人看着韦掌门,饿了,会给你口饭吃,冷了,会给你加点 衣服,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有些人,不配活着。  而有些人,连死都不配。 第两百八十五章 断言 听着洛安安所言,韦立群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纵然此刻,他全身绝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麻木,没有任何知觉了。 从今以后,要这样活着? 当着众人的面,屎尿都拉一身? 不,绝不! 他堂堂斩月派的掌门,怎么能这样活着! 当下,便想咬舌自尽,但看他突然牙关紧闭,洛安安毫不客气一脚朝着他的脸颊踢了过去。 两颗带血的牙从韦立群的嘴里喷了出来,洛安安鼻尖一身轻哼,“还想寻死?信不信我回头找人把你的牙都给拔了!” “洛安安!”韦立群伤了嘴,含糊不清,却依旧凭了命厉喝,“你不得好死!” “我好不好死,用不着韦掌门关心,不过韦掌门你,就肯定不得好死。”洛安安说罢,再不理他,径自朝着谢玉平走去。 她不想再问韦立群究竟为何要毒害凌文卓,毒害天玄派掌门,为何要跟隋凯合作,为何下毒,连自己的门中弟子都不放过!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逃不过一个贪字。 贪权,贪财,贪利! 一个贪字,已经让韦立群变成了黑夜中嗜血的鬼。 除了他自己,眼里再看不到一个人。 “谢掌门,咱们先回客栈。”洛安安扶过谢玉平,转身就往客栈走,却听一阵破风之声潇潇而来。 洛安安猛的回身,提起内力准备抵挡,却见几支长箭从天而降,却只是射向韦立群! 只是眨眼的功夫,韦立群便被射成了刺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便宜他了!”洛安安冷声一哼,这种人,活该生不如死才对! 谢玉平眉心微蹙,因着内伤而轻咳了两声,“射杀韦掌门的,应该就是幕后与他联手之人,可为何他们要杀人灭口?难不成,韦掌门知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的确值得人怀疑。 洛安安轻哼了一声,“鬼知道,等回头让蜀香楼去查查好了。先回去疗伤吧。”说罢,这才扶着谢玉平回了客栈。 而此时的客栈内,倪神医还在给几位靠着内力压制而没有立即中毒身亡的掌门以及其门中弟子喂食豆豆的血。 百里墨宸在屋里照顾着豆豆。 这次的用血量较大,倪神医是割了豆豆的手腕的。 待洛安安进屋时,百里墨宸正在给豆豆的手腕缠纱布,那小小的手臂被捏在他的大手中,如同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似的。 可就是这么细小的手腕,方才竟是毫不犹豫的伸出来,当利刃划破他的皮肤时,小小的眉心紧皱,却是连一个痛字都没有说出口。 这一切,都让百里墨宸看得无比心疼。 以至于此刻纵然是给豆豆包扎着,身上都染着阴戾的杀气。 见到洛安安扶着谢玉平进来,百里墨宸下意识的落下豆豆的衣袖,将他手腕的伤处藏起。 而后才转头看了洛安安与谢玉平一眼,脸上的表情仍旧是阴冷无比,“死了?” “恩,死了。”洛安安自然知道百里墨宸是为何而怒,扶着谢玉平坐下之后就走到了豆豆的身边,将他抱起。 她可怜的豆豆! 而百里墨宸则是拿出了倪神医给的愈伤丸,递了一颗给谢玉平,“谢掌门服药之后就先回房运功疗伤吧。” 语气淡然,俨然是下了逐客令。 谢玉平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得罪了百里墨宸,但既然人家给了药他也不好再呆下去,这才行了礼告退。 待关上了房门,百里墨宸悠然转身而来,行至母子二人面前,伸手轻轻揉了揉豆豆的脑袋。 “我决定了一件事。”他沉声开口,语气很是严肃,显然是很重要的事。 洛安安抬眸看他,“什么事?” “从今以后,不管多少人中毒,不管谁中毒,不管毒多难解……”他说着,眸心又是一沉,“豆豆都不会再流一滴血。” 就算是他中了毒,也绝不要豆豆的血来救! 他不想再去管别人的死活!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应答,可豆豆靠在她的肩头上,看着百里墨宸,很是严肃的问道,“可是,如果不用豆豆的血,很多人都会死的。” “旁人死不死,与你无关。”百里墨宸正色道,“人各有命,天底下这么多人死,你能救回来几个?” 总之有他在一日,就决不允许豆豆再像今日这般受伤! 天知道看着豆豆小小的手腕上流下这么多血,他这个做爹的心有多痛! 豆豆却是似懂非懂,只觉得爹爹说的有道理,有好像没有那么有道理。 于是,嘟着小嘴问道,“那,如果是为了救爹爹跟娘呢?” “爹爹不用你救。”百里墨宸几乎是没有思索便道,“至于你娘,咱们父子理应护她周全。” 一句话,就这么没有预警的撞进她心里,洛安安抱着豆豆缓缓向前一步,百里墨宸便张开了双臂,将母子二人拥入怀中。 却在这时,房门开了。 倪神医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看到三人相拥,又忙捂住了眼准备出去。 见状,百里墨宸微微叹了口气,“进来了就坐吧。”  闻言,倪神医这才上前来,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又看了洛安安一眼,似乎是要发怒,可看着豆豆的小眼神又给生生压了下去,只道,“你们两个,老实同我说,这孩子的血,到底是怎么 回事?” 洛安安不由的与百里墨宸互看了一眼,这才道,“豆豆的血,能解百毒。”  “能解百毒……”倪神医一遍重复着洛安安的话一边点头,连着说了两三遍才气冲冲的道,“我当然知道能解毒,刚才还是我去给外面那群人喂的血!”话说到这儿,又稍稍减了点火气,“你们放心,我跟 他们说那是稀有的白鹿血,是我早先年游历山水时抓的,经过处理成的解药。” 若是不这样解释,根本无法让人明白为何解药染着血腥味!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多谢倪神医了。” 带着诚意的感谢,却依旧惹来倪神医的怒目相视,“不不不,你别谢我,你先跟我说清楚豆豆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看倪神医这般紧张的样子,洛安安跟百里墨宸都不由的皱了眉。 就听百里墨宸问道,“怎么?豆豆的血,有问题?” “平白无故的能解百毒,你说有没有问题?”倪神医话说到这儿,已是急得快要拍桌子了,“我说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怎么?还怕老夫会害了豆豆不成?!” 见倪神医是真的怒了,洛安安才忙道,“自然不是,不过此事说来话长,豆豆还在我肚子里时,我曾身中两种剧毒,但侥幸生还,之后生下豆豆后,无意间发现,豆豆的血能解百毒。” “哪两种毒?” 倪神医又问。 洛安安微微皱眉,“一是毒澜,就是今日大伙儿所中的毒,二是……我曾经养了一条狗,中了毒澜后就开始疯狂的啃食毒物,最终将自己炼成了一条毒狗。那次我中了毒澜后,我的狗就咬了我一口。” “那狗现在何处?” “死了。”提起阿布,洛安安心口仍旧隐隐作痛。 倪神医这才微微点了点头,“今日这毒,我自会好好研究,至于你的狗,身上所带的,应该是蛊毒。” “蛊毒?”洛安安是知道蛊毒的,苗疆一代常将几种毒物放在一起,让其互相残杀,之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蛊毒。 可阿布只是啃食草药而已啊…… 却听倪神医道,“没错,就是蛊毒,也只有蛊毒能与今日众人所中的毒相抗衡,老夫猜想,当初你那够咬你,就是想要以毒攻毒,救你性命。”  话说到这儿,倪神医长叹了口气,“倘若老夫猜的没错,那两种毒并未解,而是仍旧在你体内相互抗衡,可因为你当初有孕的缘故,那两种毒都移到了豆豆的身上,也就是说,豆豆的血,并不是能解百 毒,而是本身就是一种剧毒,却因为两种毒的毒性在豆豆体内起了变化,所以才能解毒。” 这一番拗口的话,令百里墨宸跟洛安安皆是不解。 只听百里墨宸问道,“所以,倪神医的意思是,豆豆的血,其实不是解药,而是毒药?” “差不多。”倪神医微微点了点头,“你们有没有试过没中毒的时候,吃过豆豆的血?” 百里墨宸摇了摇头,可洛安安却点了点头,“有啊,豆豆手指伤了,我会习惯性给他舔一舔。”可若是豆豆的血其实是毒药的话,那她不是早就死得偷偷的。  哪知倪神医一摆手,“你不一样,你本就中过那两种毒,已经免疫了。”说罢,倪神医再次看向豆豆,“以老夫所学,豆豆的血并不简单,老夫也希望自己方才的猜测都是错的,但倘若是真的……二位, 你们还需做好心理准备。” “倪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洛安安一下子就着急了。  只见倪神医眉心紧蹙,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压低了声,仿若是怕被豆豆听见似得,“豆豆或许,活不过七岁。” 第两百八十六章 药 倪神医的一句断言,只让洛安安瞬间犹如五雷轰顶。 抱着豆豆的身子微微一倾,差点就要往后仰去,却是飞快的扒住了桌子,顺势往椅子上一坐,双腿已是发软。 “倪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张嘴,就连话都说不利索。 今日若是唤作了别的大夫这样说,洛安安保证能三拳打死个老师傅! 可,眼下说这话的人,是倪神医啊! 就见倪神医眉心紧蹙,“两种毒在豆豆的体内,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或许日子一久,毒性就散了。但也有可能会成为更厉害的毒,到时,别说是老夫,就是真正的神仙来了,也怕束手无策。” “可之前你替豆豆把脉的时候,说豆豆一切安好。”百里墨宸沉声开口,他也想不明白,为何之前说豆豆无恙,眼下却说豆豆活不过七岁的人,都是倪神医! 倪神医只好耐心皆是,“豆豆的脉象,眼下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他情况特殊,难保证日后不会有问题!” 之前他不知道豆豆的情况,如今知道了,那依照他的判断,豆豆的性命的确堪虞。 “怪不得唐中天临死前会才有那样的遗言。”洛安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想到方才倪神医的话,便不由的将豆豆抱得更紧。 或许,唐中天早就知道了。 从一开始知道豆豆的血如此特殊时,唐中天就知道了。 他身为唐门的门主,对毒的研究远在倪神医之上,他肯定一早就知道,豆豆活不过七岁。 可他为何不说呢? 是怕她会像现在这样,承受不住吗? 眼圈一下就泛了红,不由的歪着头,脸颊靠在豆豆的小脑袋上。 豆豆是她的宝贝,她的性命,她决不能让豆豆出事! “唐中天有何遗言?”倪神医不解,就听百里墨宸沉着声道,“为救豆豆,必选盟主。” “为救豆豆,必选盟主?”倪神医呢喃着这话,细细品味,“也就是说,唐中天那老东西一早就知道豆豆身体有问题?不过武林盟主跟豆豆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我跟安安怀疑,是与武林盟主手中的玄铁球有关。”百里墨宸沉声道,一双眼落在豆豆小小的身子上,心口百感交集。 原以为决定以后自私些,不管旁人死活,豆豆就不会受伤。 可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他竟还要面对那么大的劫难。 “玄铁球?”倪神医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由的轻拍桌子,一双眼不停的转来转去。  “想到了!”突然,倪神医一声惊呼,“那玄铁球之中有一味药,乃是我师父亲自炼制,我记得我师父说过,那药能肃清人体中的一切疾病,让人全身上下的血脉,器官,都如同刚刚生下来时那么干净! ” 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当年他的师父跟他说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呢。 如今却已是七八十岁的糟老头了。 倪神医的话,令洛安安跟百里墨宸都恍然大悟。 原来那玄铁球之中果真有能救豆豆的药。 洛安安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稍稍松懈下来,嘴角微微染上了几分笑意。 只要有药医,那天大的毛病都不算是毛病。 “不过……那玄铁球究竟是何物,不知倪神医可知晓?”百里墨宸又问道。 关于那玄铁球,他想了许久,传言说是需要内力深厚之人才能打开,可历任武林盟主皆是内力深厚,难不成一个人都打不开吗? 那究竟是需要多深厚的内力? 倘若,所需之内力,连他伤好之后,用尽十成都打不开呢?  “这……你们让我好好想想啊!”倪神医揉了揉太阳穴,“太久了,老夫那会儿怕是还跟豆豆差不多大呢!不过那东西,绝不像是江湖中传言的那般要用内力打开,所以啊,当年老夫听说那些江湖人士打 不开那球还说那玄铁球里根本没东西,还好一阵笑呢!都是些没见识的莽夫,这如意山做的东西,岂是用内力就能打开的……啊,对了!如意山!” 倪神医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总算是想起了要紧的东西,“那玄铁球,是当年如意山第十三任掌门亲手所制,要解开那铁球,怕是要去一趟如意山才行!” “那就去如意山吧!”洛安安道,“别说是如意山,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去!” “怕就怕,过了刀山火海,也没用。”百里墨宸沉声开口,眉心微微皱起。 洛安安不解,“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唐恒吗?”百里墨宸微叹了口气,“他自称是唐中天的儿子,那你可曾想过,唐恒是唐中天跟谁所生?” 百里墨宸的话问出口,洛安安便是微微一愣,却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唐恒的生母,是如意山的掌门?”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 洛安安顿时皱了眉。 是她笨,居然到现在才想明白。 唐中天生前为了如意山掌门终生未娶,那他的儿子还能是谁生的? 唐恒最后虽不是死在她的手上,但他的死与她终究是有撇不清的关系,虽说他也是死有余辜,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会帮一个害死自己儿子的人吗? 她自己也有儿子,她也是个母亲,她能清楚的知道如意山掌门的感受。 如意山掌门,不会帮忙。 这也难怪百里墨宸会说,就算过了刀山火海都没用。 一颗心又紧缩了起来,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所措,“那要怎么办?没办法了吗?” “唉……”倪神医长叹了口气,“如意山的东西,若是轻易能打开的,早就被人打开了。” “有办法。”百里墨宸突然道,“不过,要赌一赌。” 闻言,洛安安忙道,“什么办法?” “找别人帮忙。”百里墨宸道,“如意山的掌门,跟你我有仇,可跟别人没仇,如果是别人上山,拿着玄铁球去请她打开,或许她会出手。”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是要找谁帮忙呢?如果如意山掌门最终还是发现了那人是在帮我们呢?又或者,帮忙的人拿到了丹药,却自己吃了呢?” “所以,这是赌。”百里墨宸微微叹了口气,“赌一个可能。” 赌他们所托之人是个正人君子,赌如意山的掌门真的会出手相助。 这也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如果他们亲自上山去找如意山的掌门,那结果可想而知。 赌,至少有希望。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看着百里墨宸,柔声问道,“那,你是不是心里有人选了?” 百里墨宸亦是点了点头,“峰山派掌门,谢玉平。”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信任这个人,而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至少谢玉平没让人失望。 而谢玉平身为峰山派的掌门,在清山派,凌云山,斩月派,天玄派相继掌门过世的情况之下,自然也就成了夺得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 他成为武林盟主,拿到玄铁球,也不会让如意山掌门起疑心。 “也好,说到底咱们也救过他一次,只希望他能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帮咱们一把。”洛安安轻声叹息。 只是,人性这种东西,向来都不好说,所以,她也不能对谢玉平报以百分之百的希望。 一旁倪神医也跟着轻声叹了口气,“那如意山那边,你们自个儿想办法,老夫就不配你们了。”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皱了眉,“你要去哪儿?” 眼下他们这一群人里,可有好几个伤病患呢! 就听倪神医道,“我回去翻翻师父当年留下来的医书,看看有没有关于玄铁球内那颗丹药的记载,若是有,倒也不必去求那如意山的掌门了,倘若是没有,我也好研究研究,有没有别的办法救豆豆。” 这至少也算是一分希望。 倪神医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来,洛安安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就多谢倪神医了,豆豆的事儿……劳您费心了。” “这有何好说的?你忘了?豆豆可是我的小主子!”倪神医打趣道。 他是蜀香楼的人,豆豆是蜀香楼的少楼主,他自然要全力相救。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目送倪神医离开,待关上了门,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豆豆突然问道,“娘,豆豆是不是快死了?” 刚才倪神医的话,他听不太明白,可看到娘亲跟爹爹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他们几次提起他的名字,豆豆似乎也就猜到了。 他这么问,只让洛安安的心口跟着一阵紧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眼泪隐忍在眼眶之中,仿若下一秒就会落下。 可,她不能当着豆豆的面哭,否则豆豆会更加伤心的。 见状,百里墨宸便从洛安安的手中将豆豆接了过去,抱在怀里,淡淡一笑,“爹跟娘都不会让豆豆有事的,豆豆不会死,会一直长大,等爹爹跟娘老了之后,还需要豆豆照顾呢。” 闻言,豆豆一句话都没说,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百里墨宸的脖子。 这孩子,向来懂事,在他看来,百里墨宸此时的这番话根本就是在安慰他而已。 洛安安背过了身去,偷偷抹了把泪,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爷,韩越求见。” 是韩越! 屋内的二人不由的相互看了眼。  韩越之前在唐门出事时就被百里墨宸遣去追查江湖人士与朝廷勾结的事儿,这会儿回来了,那便应该是查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第两百八十七章 又关唐门事? “进来。”百里墨宸应了声,韩越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先给两人拱手行了理,“属下见过爷,见过夫人。” “免了。”百里墨宸淡道,“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韩越自是点头,“爷,孤竹跟大黎,怕是要起战事了。” 闻言,百里墨宸眉心紧接着一皱,“隋扬呢?” 只要隋扬在,孤竹跟大黎就打不起来,眼下韩越这么说,那就是隋扬出事了! 就听韩越道,“孤竹太子三日前就失踪了,属下无能,未能打探到太子行踪。” “连你都查不到?”百里墨宸眸心更沉。 在蜀香楼,韩越不论是武艺还是智谋都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也不会贴身跟随百里墨宸多年。 论调查的本事,韩越也是得他亲自教导,眼下连韩越都查不到,那或许就算他亲自出马,也未必能查到。 再说隋扬。 虽武艺比不得江湖人士,却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善于调兵遣将,计谋深远,就算是面对隋凯那种心肠狠毒,诡计多端的对手也能游刃有余。 眼下,却突然失踪了? “隋扬叔叔有危险吗?”豆豆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小脸上染着担忧。 要知道,隋扬叔叔是除了爹爹以外他第二喜欢的男子汉了! 百里墨宸伸手揉了揉豆豆的脸,“豆豆不用担心,隋扬叔叔不会有危险,爹爹一定会救他的。” 就算是为了大黎跟孤竹两国的百姓,他也一定要救出隋扬。 否则,隋凯若继位,两国战事一起,必定民不聊生。 听了百里墨宸的话,豆豆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爹爹不会骗他的! “豆豆,你去找荀儿玩好不好?”洛安安将豆豆从百里墨宸的怀里抱了下来,豆豆点了点头,便开了门跑出去了。 等豆豆一走,洛安安才冷哼了一声,“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隋凯做的。” 隋扬失踪了,隋凯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韩越微微点头,“属下还查到,隋凯与江湖人士勾结,是为了一张藏宝图。” “什么藏宝图?”洛安安不解,可百里墨宸显然是知道的,“九龙图?” “是。正是江湖上失踪已久的九龙图。”韩越应道。 洛安安却是一脸疑惑,“什么九龙图?”她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却听百里墨宸道,“九龙图失传已近百年,如今江湖上便是连传言都显少,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毕竟洛安安步入江湖也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 闻言,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隋凯突然又扯出这个什么九龙图?难不成这图重现江湖了?” “没错。”韩越点头,“而且,极有可能在唐门!” “什么?!”洛安安一声惊呼,“又关唐门的事?” 韩越点了点头,“属下曾探听到隋凯与旁人的对话,似乎已经找到了九龙图,不过还未曾解开秘密,眼下还在交由唐门之中的内应处理。属下无能,暂时未能查到内应是何人。” 唐门之中的内应,可不就是说的唐钰。 百里墨宸一抬手,“内应是谁我等已经知晓,不过我早已派人监视着,并未见其有异动。” 话说到这儿,百里墨宸已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若是韩越的话是真的,那唐钰就绝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 可派去监视的人却毫无收货,看来是唐钰应该是早有准备了。  就听洛安安道,“他到底有没有异动,咱们回去就知道了。”反正这边的事儿也解决了,至于玄铁球到底能不能打开,还得请谢玉平去如意山走一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与其在这儿等着,还不如回 唐门,先把唐钰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解决了再说!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此番回唐门,可就要做好十足的准备了。”没有人知道唐钰是不是暗中已经做了手脚,就等着他们回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眼下唐门出来的一行人,就剩下我跟唐聪了,我倒是要看看,唐钰还能做些什么事儿出来!” 今日的毒澜,算是将他们带出来的这一波弟子都给祸害光了,甚至连之前他们怀疑已经被唐钰同化,却还未曾被揪出来的弟子都一并毒死。 今日的毒澜事件,除了倪神医跟裴子秋幸免之外,铃儿因为哄荀儿吃饭哄了好久,而封谨颜因着身子虚没有胃口,总算都是幸免于难。 否则,她对唐子安的仇恨,可就又得添上几笔! 思及此,洛安安的眼神难免落寞。 百里墨宸自是不忍,便将话题转移开来,“那离开此处之前,还要先去找谢玉平谈谈。” 洛安安一想,也对。 从刚才开始就是他们自己在说这事儿,人家谢掌门能不能答应都还没准呢! 于是,百里墨宸看向韩越,“隋扬那边,我会再派人去追查,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就又得赶路了。” 韩越点头称是,这才行礼退下。 而百里墨宸与洛安安也一起来到了谢掌门的房门前。 敲了门,听得屋内应声询问,洛安安便开口道,“谢掌门,是我,我与我夫君有点事儿想与你商量商量。” 话音落下,房门便应声而开,谢玉平侧身让开了路,示意二人进屋,招呼着两人坐下之后才道,“不知唐门主与白楼主是有何事要与在下商议?” 闻言,洛安安便看了百里墨宸一眼,她向来口无遮拦,也不知该怎么说才何事。 百里墨宸自当会意,便是冲着谢玉平道,“不知谢掌门对武林盟主一事,如何看待?” 闻言,谢玉平微微一愣,随后才干笑了两声,“呵呵,眼下八大门派都元气大伤,这武林盟主之位,怕是要唐门主,或是白楼主两位担当重任了。” 老实说,今日看到洛安安与韦立群的对打,他对洛安安也有了新的认识。 原以为这丫头不过就是会点暗器,会点毒,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可今日他才明白,这丫头不仅会毒,会暗器,还有勇有谋,虽武艺不及韦立群,却依旧在短短的几招之内将其降服。 而余下的四派掌门,包括他,或许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谢玉平的话令洛安安微微一愣,显然,他是误会了百里墨宸的话了。 就听百里墨宸道,“谢掌门误会了,在下前来并非是来逼着谢掌门承认在下,或是内子是武林盟主,而是想让谢掌门来做这盟主之位。” 百里墨宸的话,显然令谢玉平一惊,“二位这是什么意思?谢某何德何能……” “谢门主,您听我说。”洛安安微微深吸了一口气,道,“原本此次我会来参加舞林大会,就是因为上一任唐门门主唐中天的遗言,他说,若是要救豆豆,就一定选盟主。” 话说到这儿,想到倪神医给豆豆的断言,洛安安眼圈微微一红。  见状,谢玉平仍旧是一副疑惑的神色,就听百里墨宸接着道,“谢掌门有所不知,犬子病了,很严重,就连倪神医都束手无策,唯有一味丹药方能救治,而那味丹药,就在象征武林盟主的玄铁球之内。 ” “什么?!”谢玉平大惊,“那玄铁球之内,当真是另有乾坤?”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的确另有乾坤,但并非什么长生不老的药,而是倪神医的师父亲手炼制的丹药,而那玄铁球,乃是当年的如意山掌门亲自制作,所以要打开玄铁球,还要去一趟如意山,只是…… 之前在唐门被裴云刚所杀的那个唐恒,是当今如意山掌门之子,所以若是我跟内子前去,如意山的掌门未必会答应。” 他刻意隐瞒了豆豆的身体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却未曾隐瞒这件事,目的就是想要谢玉平知道,那玄铁球内的丹药对他们而言很重要,可他们却不能亲自去做,唯有求他帮忙。 谢玉平此时才算是明白了,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没想到唐中天与如意山的掌门……咳咳。” 话到最后的轻咳,俨然是为了掩饰他的尴尬。 洛安安也是满头黑线,“我说谢掌门,你这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方才百里墨宸的那些话,重点是在唐中天跟如意山的掌门有一腿那儿吗?  被洛安安这一说,谢玉平也是不好意思的一笑,这才道,“二位今日救了我性命,帮这点忙,在下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因上一任武林盟主乃是凌云山的人,是以那玄铁球至今都还在凌云山,而两位要在 下接任武林盟主,只怕其余几大门派不会乐意。”不乐意,自然就不会将玄铁球交出来,到时候总不能又打闹一顿吧? 这偌大的江湖,经过这一次可谓是损失惨重,可不能再起波澜了。 “这一点,谢掌门不必忧心,在下自有办法令他们乐意。”百里墨宸说着,言语里满是自信。 闻言,谢玉平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做不做盟主,在下倒是无所谓的,可若是能帮二位救了豆豆一命,也算是在下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了。”谢玉平说着,便站起身来,冲着作揖行礼。  见状,二人自然也忙站起,扶过谢掌门,只有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告辞。 第两百八十八章 回唐门 翌日一早,客栈的门打开,便是几十口棺材相继抬出。 各门各派幸存的人所剩无几,以至于当那仅有的几个人推着那几十口棺材出来时,街上的百姓无不瞪大了双眼,躲在两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阵仗,怕是百年难得一遇! “诸位。”洛安安冲着各门各派的几位幸存者微微一拱手,“门下几位弟子的尸首都已经涂上了梅花笑,这一路回去,不必担心尸首会腐坏。” 谢玉平上前来回以一礼,“多谢唐门主。”而其余几位掌门也都上前来行礼谢过。 他们此行回去,都要一个多月的路程,若不是洛安安舍得拿出梅花笑来,这些客死他乡的弟子只怕也是得葬在此地了。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此次武林受了重创,我等江湖人士自然该团结起来。这些是我唐门应该做的。”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便又转头看向谢玉平,“谢掌门,哦,不对,应该是谢盟主,之后的事,拜托 了。” 昨夜,她跟唐聪一起制作梅花笑的时候,百里墨宸便召集了各大门派详谈,很顺利的让众门派认了谢玉平做盟主。 至于那玄铁球,凌云山的人也说了,会亲自派人送去峰山派。 此刻旁人听来,只以为洛安安是说着江湖日后就要靠谢玉平来看着了。 但谢玉平心里清楚,洛安安所指的乃是打开玄铁球一事,当下连连点头,“唐门主请放心,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 说罢,众人又相继客套了几句,这才纷纷告辞。 一旁,殷澄牵来了马车,洛安安转身看向封谨颜,上前拉过她的手,道,“颜儿,你身子不适,此次就不要与我们一同去了。” 闻言,封谨颜微微皱眉,点了点头,“此去唐门凶险,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可,让彦淮跟着你们吧,多一个人也是多份力量。” 如今事情已经闹得这般严重了,唐钰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或许,如今的唐门早已设下了万千陷阱,就等着她们去自投罗网呢! 可封谨颜的提议却被洛安安给拒绝了。 “不行,金彦淮要负责保护你跟荀儿。”洛安安微微皱眉,此去唐门危险,可封谨颜何尝又不危险? 唐子安那个疯子想法异于常人,万一她捉了封谨颜做人质,那该怎么办? 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手,对封谨颜更不会手软!  “可是……”封谨颜还要说,却被洛安安打断,“你别可是了!你们夫妇带着荀儿到蜀香楼那儿去吧,惠阳四刃会一路护送你们的,哦,对了,这是倪神医临走前给我的药方,要你每日都急着喝,马车上 还有几包已经抓好的药,你这一路回去,药可不能停了。调理好身子,我还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封谨颜的肚子,惹得封谨颜不由的红了脸,这才点了点头,“那你们这次回去,一定要小心!” “好!我知道了,你上车吧。”洛安安说着,便扶着封谨颜上了车。 一旁,金彦淮也走了过来,将荀儿抱上了马车便要从殷澄手里接过鞭子。 哪知鞭子却被洛安安先一步夺了过去。 他诧异抬头,对上洛安安的双眸,陡然一怔。  就见洛安安冷着脸,一双眼透着对他的不信任,“金彦淮,我不管你对那个唐子安到底存着怎样的情意,可我希望你弄清楚,真心待你的人究竟是谁。如今我将颜儿交给你,倘若被我知道你做了任何可 能会伤到她的决定,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的确是不信他,她怕有朝一日他会像上一次那样选择保护唐子安,她甚至担心若是唐子安对他施以诡计,他就真的不要封谨颜了! 她怕眼前这个男人,还如四年前那般,中了魔似得爱着那个疯女人! 听得她的警告,金彦淮眉心跟着一沉,微微低头,压低了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才好。”洛安安冷声丢下这一句,这才将马鞭交到金彦淮的手里。 目送着马车离开,洛安安的心情很是复杂,却不知何时豆豆站在了她的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娘,豆豆不能跟荀儿一起吗?” 这两个小伙伴在一起玩了这么久,已是有感情了,这会儿荀儿走了,他还真是不舍得。 闻言,洛安安蹲下了身子,双手抱住豆豆的双肩,“豆豆不跟荀儿一起走,豆豆要跟着铃儿姐姐。” “夫人!”一旁的铃儿急了。 洛安安这么说,那便是不让她一起回唐门的意思啊! 洛安安这才抬头看她,“铃儿,你照顾豆豆这几日,我很放心,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带着豆豆,跟殷澄殷昊一起,保护豆豆的安危。” “夫人!” 这回,殷澄殷昊两兄弟都急了。 洛安安只好站起身来,就听百里墨宸道,“此去唐门凶险,豆豆不能跟着我们,你们带着他找处地方躲藏起来,不要被任何人知道你们的行踪,若是安全了,我自会想办法联系你们。” 他的意思是,他们的行踪连他都不必知道,如此,那唐子安必然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豆豆,那豆豆也就相对安全一些。 听到百里墨宸的话,三人也都知道百里墨宸主意已定,容不得他人拒绝,只好点头应声,“属下明白。” “铃儿,这里是唐门的解药,寻常的毒,用这些解就行。”洛安安说着,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见后者微微皱了眉,她便也顾不得那许多,凑上前在铃儿耳边道,“若是解药没用,就用豆豆的血。” 话音落下,铃儿满脸震惊,俨然是不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切。 洛安安却将解药塞进铃儿的怀里,冲着她一笑,“豆豆就麻烦你照顾了。” 铃儿却已是心思深沉。 方才洛安安那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豆豆的血……能解别的解药解不了的毒? 那豆豆,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儿,铃儿的一双手已是不由自主的按住豆豆的双肩,微微发抖。 见她这样,洛安安心里也不好受,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铃儿,一来免得她像现在这样担忧,二来对豆豆而言也是多一分保障。 毕竟,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眼下铃儿他们要带着豆豆走,她自然是希望唐子安找不到他们的。 可万一找到了呢? 万一像今日这样,都中了毒澜呢? 那到时,豆豆的血便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也是豆豆唯一的希望了。 毕竟,没了殷澄殷昊跟铃儿,让豆豆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跟唐子安斗? 送走了豆豆跟铃儿他们,便只剩下百里墨宸跟韩越,洛安安跟唐聪四人了。 棺材倒是有近十口。 幸好蜀香楼能力大,早已准备好了运送货物的马车,也不缺人赶车。 一行人便就这样往回走,一路上,唐聪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弟子,他却无能为力,这打击对他而言,可不小。 洛安安也不知怎么安慰他,直到将近午时,众人停下来休憩,洛安安才拿了干粮去找唐聪。 “给。”递过放着干粮的袋子,唐聪微微一愣,随后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块饼。 洛安安不由的瞪大了眼,“怎么?就吃这么点?一个大男人,比我吃的还少啊?” 她话音故意上扬,是想挑起唐聪的情绪,可唐聪却只淡淡恩了一声,没再说话,一双眼却一直盯着那几口棺材。 洛安安不由的叹了口气,“你别这样,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闻言,唐聪却是突然红了眼眶,扯着嘴角一笑,“我做不到……当年他们爹娘送来唐门时,可没想过他们不能活着回去了。都是些命苦的孩子,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才送到唐门来的,否则,谁家的爹娘 舍得孩子离开自己……我当初,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他们,结果……” 话到最后,他已是死死的咬着唇,不敢再开口,怕自己一张嘴,只有哭声。 洛安安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许久,唐聪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之前门主说,我这些弟子有唐钰的人,可没想到,唐钰连自己人都杀!那家伙,包藏祸心,当初却舍得将师父的遗言拿出来,眼下想来,许是他故意将我们支出来, 他好在唐门为所欲为才对!” 听唐聪提起,洛安安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当初你跟唐钰发现你们师父的遗嘱时,可还有别的发现?比如……藏宝图什么的?” 闻言,唐聪微微摇了摇头,“师父的遗嘱是唐钰手底下的弟子发现的,自始自终都未曾经过我手,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洛安安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照此说来,说不定遗物之中真的有藏宝图在,所以唐钰菜急着拿你师父的遗嘱出来,让我赶紧去参加武林大会,他好偷偷拿了藏宝图去。” 也怪自己眼瞎,当初居然没看出来唐钰是个祸害!  这次回唐门,她不将那人渣的扒一层皮,她就不信洛! 第两百八十九章 装腔作势 几日后,一行人终于回了唐门。 远远的,便见唐门外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为首的自然是唐钰。 洛安安等人都不由的相互看了一眼,就听唐聪小声冷哼,“早早就候在门外,也不知迎接咱们,还是等着料理咱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把我怎么样。”洛安安跟着轻哼,没多久,众人便在门外停下。 唐钰立刻迎了过来,一副震惊的面孔,“这……怎么会这样……好端端出去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话到最后,更是动情般染上了哭腔。 演技可谓是上流。 唐聪只冷眼看着他,百里墨宸跟是没心思打理他,那便只有洛安安陪他玩玩了。  “唐钰啊!”她突然一声哭喊,也不顾旁人的反应便一下子抱住了唐钰,趴在他的肩头,“是我这个做门主的不好哇!带出去的弟子,除了唐聪,我一个都就不回来啊!我甚至到今日都不知道是哪个天杀 的下毒害了咱们的弟子啊!!我身为唐门的门主,看到弟子被毒害却无能为力,真是痛心啊!!” 唐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给一愣,下意识的便要安慰,“门主不必自责……”  话还未说完,洛安安便一把拍了下他的肩膀,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指掸走了眼角的泪,“你说的对,此次被毒害的不但是我唐门的弟子,八大门派无一幸免,对方俨然是冲着整个江湖来的,我身为唐门 门主,就算自责又有何用,这些弟子绝不会因为我自责就活过来,眼下我要做的,是联手八大门派找出真凶,你说对吧,唐钰?” 一番说辞,有理有据,扯上八大门派更是让唐钰心下一惊,看了几人一眼,这才微微点头,“门主所言极是。”  “不过查找真凶一事,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眼下还是将几位弟子入土为安重要,这些弟子有家人的便送完各家去,丧葬费记得多给些。没有家人的就葬于山后,礼数不可怠慢。”话说到这儿,洛安安 冷着一双没有看向唐钰,“唐聪中毒在先,赶路在后,已是劳累万分,处理这几位弟子的后事儿,就全都交给你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又累又繁琐,不过应承下来之后可以交由手下的弟子去做,倒也没什么。 于是,唐钰点头,“弟子自当遵命。” “恩。”洛安安微微点头,“你做事我向来放心,这些弟子的后事得你亲力亲为,也算是我唐门对他们有个交代了。” 那‘亲力亲为’四个字,说得格外重。 显然,洛安安一眼就看穿了唐钰的心思,可那些弟子是他有份害死的,让他去处理后事那是她大恩大德给他一个恕罪的机会,他还想让别人去做? 开什么玩笑! 唐钰也听懂了洛安安的意思,当下眉心微微一沉,“门主,你与唐聪一路辛苦,门中琐事繁多,弟子自当全力照料。” 言下之意是他没那个功夫去处理什么后事。  洛安安暗自一声冷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既然我回来了,那门中的琐事我自会处理,眼下还是那些弟子的身后事比较重要。唐钰,你可要好好做,人都已经死了,我唐门可不 能再让活着的人寒心了。” 一席话,听着是没什么,可却是将这些弟子的死都扣在了唐钰的脑袋上。 唐钰想反驳,可洛安安这一番话并没直接说他什么,一时无言,只好微微点头,应了声是。 洛安安便显出很欣慰的样子,“我就知道,有你在我不必担忧,哦,对了,那个唐子安你还有印象吧?” 刻意在此时提起唐子安,只让知晓内情的人都不由的瞥眼过来,就等着听唐钰如何作答。 而唐钰也是微微一愣,直觉洛安安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那么好应付,便也留心着回答,“自然是记得的,门主走之前还问过弟子此事。人是弟子带进唐门的。” “恩,对,就是他。”洛安安点头应着,“他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是女的,你没想到吧?” 她刻意这样问,只惹得唐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她是真的没猜到唐子安与他的干系还是在试探他? 而洛安安则盯着唐钰看,“你看,这幅表情,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呢!不过跟你也没什么关系,那是我的宿敌了,我估摸着是故意接近我才来唐门的,之前唐门出了那么多事儿也跟她少不了关系!” 洛安安说起来一脸真诚,那一副心大的样子也叫人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眼下她既然这样说了,那唐钰便只好顺着道,“竟是如此?” “恩恩,就是如此,唉,说来话长,你先忙这些弟子的身后事吧,我们赶了几日的路,先去休息了。” “好,门主赶紧先休息才是。”唐钰说着,便让开了路。 洛安安则冲着唐聪等人一招手,这才相继进了门。 唐聪紧随着洛安安身后,一张脸早已阴沉至极,“装腔作势,真想撕了他的脸皮下来!” 百里墨宸淡然道,“不急,早晚有那么一日。”不过,要等他们先找到九龙图的所在。 洛安安一声轻笑,“咱们不急,可他却是记得不得了呢!方才我跟他搭话那会儿,他可是在我身上用了不下十种毒了。” 闻言,百里墨宸眉心骤然一沉,“你方才怎么不说。”她若是说了,他非一掌劈死唐钰不可。 对于百里墨宸这般紧张的样子,洛安安只好冲着他一阵轻笑,“急什么,我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嘛!早知道他在这儿等着,我还不提前做准备啊?” 她早已提前服了解药了。 百里墨宸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却依旧沉眉,“看来那个唐钰,不能留他太久。” 今日才一回来就敢对洛安安下手,那余下的几日,他肯定会无时无刻都会下毒。 若是用起了毒澜,可就更麻烦了。 “咱们今晚就下手?”唐聪压低了声问道,显得很是心急。 如今,唐钰对他而言就是根眼中钉。 这么多弟子都死在唐钰的手里,他恨不得将唐钰碎尸万段! 洛安安微微撇了撇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就再等等,反正今晚唐钰是没心思理我们的。” 话音落下,只惹得几人疑惑。 还是百里墨宸了解洛安安,问,“你给唐钰下毒了?” 洛安安挑眉一笑,满脸得意。 “不会吧?唐钰下毒的功夫不在门主之下,他不会中招吧?”唐聪表示不信任,而且,他说这话也算是给了洛安安面子了。 唐钰下毒的功夫,哪里是不在洛安安之下,简直是高出洛安安太多了好吗! 毕竟唐钰自幼跟着师父,可洛安安才进唐门几年? 她若是给唐钰下毒,别说唐钰不会中招,甚至在她下毒的当场就该给她拦下来了。  对于唐聪的怀里,洛安安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我说,我好歹是门主,你别小看我行不行?下毒这事儿看手法,功夫,也看脑子好不。就凭我这么聪明机灵的劲儿,下毒能叫人防不胜防!”话说到这 儿,洛安安忽然便从腰间拿出几粒药丸,“喏,这是解药,你们跟我说了这么久的话,别也中毒了。” 三人接过服下,就听唐聪问道,“为何与门主说话会中毒?难道,门主的毒,藏于口中?” “聪明!”洛安安得意一笑,这下唐聪可不解了,“可藏于口中,那要以嘴度药才行,怎么只是说个话的功夫,就会中毒呢?” “嘿嘿,我不告诉你,万一你吃醋了怎么办?”洛安安故意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只惹得唐聪好奇心更重,“不不不,弟子绝不吃醋,门主请说。” “当真不吃?” “当真不吃!”唐聪就差指天发誓了。 见状,洛安安菜笑道,“这是你师父当年研究出来办法,只教了我一人,所以你跟唐钰都不知道。” 将毒藏于口中,说话间咬破嘴里的毒,将毒粉散播出来。 但学习此法并不容易,毒粉散播的量不能太大,毒粉必须是毫无气味的,如此才能使人毫无察觉的中毒 闻言,唐聪顿时面色一沉,“原来,师父还对我们有所保留。” 听唐聪这一说,洛安安急了,“哎呀,你别这样,你师父对你有所保留,我对你没保留就成啦!回头我教给你啦!” 唐聪却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掠起一抹淡笑,“弟子并未有责怪师父的意思,倒是庆幸师父对我们有所保留,否则不就便宜唐钰那个混蛋了。” 他能这么想,还真是叫人欣慰。 洛安安点了点头,“或许,你师父是有先见之明。” 一句话落下,唐聪便也不再接话,说到底,都是些伤心事儿。 走到分岔路口,唐聪才冲着洛安安拱手行礼,“弟子先行退下了,门主也早些休息。” 洛安安点头应声,“你且自个儿留心着点,等入夜之后再来找我。”  唐聪应了声是,这才离开。 第两百九十章 小惩大诫 是夜。 本该已是寂静的夜,却因着唐门内某处院子的动静而显得有些吵闹。 洛安安大摇大摆的来到唐钰的院子,还未进去,就已是听到了唐钰暴怒的嚎叫,“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 没多久,院门便被打开,几名弟子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从院子里跑出来,见到洛安安便是猛的一愣,“弟,弟子见过门主。” 洛安安淡淡‘恩’了一声,便是冲着院子里微微扬了扬下巴,“你们师父是什么情况?” 闻言,几名弟子相互看了眼,这才有人开口,“师,师父脸上出了疹子,奇痒难忍,也不知……不知是不是中了毒。” 那弟子说着,有意无意的瞥眼看着洛安安,俨然一副想问清楚那毒是不是她下的样子。 洛安安却是冷哼一声,“你们身为唐门弟子,连你们师父是不是中毒了都不知道?真是枉费你们师父那么费心教导你们!”说罢,便瞪了那几名弟子一眼,这才大步进了院子去。 此时的院子,灯火通明。 唐钰的房门大开着,而他就坐在桌旁,一个劲的挠着自己的脸,脸上的红疹有些都已经被他挠出了血,看着份外瘆人。 “唐钰,你干嘛呢!”洛安安惊呼一声,令唐钰停止了动作,转头看来。 见是洛安安,眉心不由的一沉,这才起身,忍着脸上的瘙痒冲着洛安安随意行了一礼,“门主怎么来了。” “还不是听你这儿动静不小!”洛安安说着便皱了眉,“你这脸怎么回事儿?” 语气之中的嫌弃,可见一斑。 因着这一脸奇痒难忍的疹子,唐钰的语气并不算好,但眼下还算是保持着一贯的儒雅之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起了疹子。也不知是不是中了毒。”  “啧,你怎么跟你那几个徒弟似得,中没中毒,你自己不知道呀?枉你还是唐门的大弟子呢!说出去不是被人笑话!”抓到把柄就数落了唐钰一顿,当然,洛安安也不只是为了过过嘴瘾,又道,“我看你 这也不像是中毒,倒像是过敏了。” “过敏?”显然,唐钰对这词并不熟悉。 洛安安却是点了点头,“恩,就去年,我跟豆豆游历山水的时候就遇到个孩子,跟你一样,啊,不对,比你严重,全身都起疹子,最后还死了呢!你说你是不是吃坏了啥?” 她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丝毫叫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可唐钰也算是了解洛安安的,她最会的不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嘛! 不免带着怀疑,却依旧客气的应道,“是嘛!”  “你还别不信呢!”洛安安挑着眉,“你觉得你中毒了,那你倒是就将咱们唐门的解药都吃一遍呀!你说如今江湖上,十个有九个毒咱们唐门都能解,若是中毒了,你将解药吃个遍,定能解毒!再说了, 论下毒的功夫,谁还能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呀?要说你中毒了我是不信的,说吃坏了东西过敏了我倒信。”她一番‘苦口婆心’,不免让唐钰信了几分。 说实话,洛安安来之前,他已然是将门中的解药吃了个遍了,可就是毫无作用方才才会大动干戈,将几名弟子都赶了出去。 难不成真是如洛安安所言,不是中毒,而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思及此,唐钰忍不住又挠了挠脸。 便是听洛安安喝道,“哎哎哎,你别挠了!再挠该毁容了!这样吧,我好歹也跟倪神医学了几日的,你跟我说你今晚吃了什么,我去药房给你抓些药来,可好?”  唐钰闻言,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劳烦门主了。”说着,便是细细一想,“我今日也没吃什么,中午吃了肉,还有些素菜,晚上吃了点鱼虾,都是平日里会吃的,也跟其余弟子吃的一样,并无特殊 。” 怎么偏偏就今日突然奇痒难忍! 洛安安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那你屋子里可有什么花草之类的?那些东西也会叫人过敏的。” 说着,便要往唐钰的房间里走。 之前蜀香楼的探子回报,都说唐钰白天在门中处理事务,入夜后便回了房,未曾出去过,日日都是如此。 可韩越分明打听到,关于九龙图的事儿,隋凯是交给了唐钰去做的。 两边的人都不会说谎,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唐钰的房间里有蹊跷。 比如,密室什么的。 所以,她药进去看看。 可刚往前走一步,就被唐钰给拦下了,“哎,门主,弟子的房里并无其他特殊的东西,也没种什么花草。” 他这一拦,只令洛安安更加怀疑。 当下便是秀眉一挑,“唐钰,你不对劲。” 短短几个字,便是令唐钰心头一紧,只以为洛安安是要与他撕破脸了,正要说什么,却见洛安安一把将他退开,“你房里是不是藏了女人?” 一边说着,洛安安冲进了屋子里,也不管唐钰是不是在身后阻拦,便是在他房里一顿猛翻。 “说!是不是藏了个心上人了?”床下,并无不妥。 “门主,你……” “我什么我,你坦白从宽啊!”衣柜,正常。 “门主!” “不然你拦着我做什么,肯定藏人了!”屏风后,没发现! 桌上倒是放着些糕点,可看上去也是正常的很啊! 奇了怪了! “门主,你到底是在找什么?”唐钰的语气染着怒意,他已经没那个耐性跟洛安安在这儿胡搅蛮缠了! 洛安安却是撇了撇嘴,“什么啊!你拦着我不让我进来,神神秘秘的,我以为你藏了个人在屋子里呢!” “弟子能藏什么人!” “女人啊!”洛安安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藏个女人在屋子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对于洛安安的无厘头,唐钰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教训教训她,可碍于她眼下还是门主,而他也还没到要与她撕破脸的程度,这才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门主还是请回吧!” 看看,都给人气得下逐客令了。  洛安安这才撇了撇嘴,“我看你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能让你过敏的,不过呢我刚刚想明白了,应该就是你这些天吃的肉啊鱼啊虾呀的大荤,令你消化不周,体内湿热积聚不散,体质下降,这才造成过敏 反应。” 信誓旦旦的胡诌,像极了骗人钱财的神棍。 唐钰也不知该不该信,可眼下自己脸上奇痒难忍,不妨一试,于是压下了怒意问道,“那以门主所见,我这,能医吗?” “能!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跟倪神医学过两日了嘛!你这点,小意思啦!”洛安安一挥手,“走,你跟我去药房。” 说罢便要走,熟料唐钰却是未动,“弟子身子不适,还是在这儿等着门主吧。” 闻言,洛安安便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唐钰,满脸狐疑,“我说唐钰,你干嘛老待在你这屋子里守着?很不对劲哦你!” 唐钰一听,脸色有些许变化,“弟子是真的不舒服。” “切,痒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说你该不会是怕黑吧?”挑眉看着唐钰,洛安安一脸冷笑。 唐钰已是懒得跟洛安安计较,索性点头,“是……” “哈哈,原来你还怕黑啊!”洛安安一挥手,“好吧好吧,那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转过身的一刹那,洛安安脸上的笑意便是瞬间消散。 这个唐钰,装腔作势的功夫简直一流。 虽然她方才在他屋里粗粗的看了眼,并无不妥之处。可唐钰显然是对他的那间屋子格外看重。 那屋子里,必定是有蹊跷,一会儿得跟百里墨宸说说,想个法子,趁无人时,潜入唐钰的屋子里好好查查。 而此时,唐钰看着洛安安离去的背影,亦是笑意全无。 脸上奇痒难忍,他忍不住抓了两下,又是硬生生给忍了下来。 看着洛安安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这才冷哼了一声,“装疯卖傻!”说罢,便回了屋去,将房门给关上了。 灯火熄灭,外头守着的暗卫顿时便觉察出了不妥。 换做是平日里,唐钰熄了灯,他们便以为他是要睡了。 可今日,分明夫人说了药去给他弄药去,他不跟着也算了,熄灯又是怎么回事儿? 当下便有暗卫退下,将这事儿汇报给了洛安安跟百里墨宸。 洛安安一听,顿时一声冷哼,“我就说他屋子里不对劲吧!”一边说着,一边将解药放入一碗水中,一边搅着一边道,“回头想个法子把他支开。”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明日我会以蜀香楼楼主的身份缠住他,届时,你与唐聪可一去一探究竟。” “好的。”洛安安说着,又冲着百里墨宸一指,“你把那边的香炉拿来。”  百里墨宸不解,却也递了过来,就见洛安安从香炉里捡了点香灰放进了碗里,接着搅,“嘿嘿,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大不了拉稀,就算是本门主帮你这孽障排毒了!”今日小惩大诫,等她找到证据,非好好惩治他不可! 第两百九十一章 寻找机关 半个时辰之后,洛安安菜端着那碗特制的药来到了唐钰的房门前。 “叩叩叩” 轻敲房门,屋内却没有动静。 睡着了? 不会吧? 她给他下的毒可不算轻的,能让他痒的恨不得将脸皮都撕下来,他能睡得着? 该不会是不在屋子里吧?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又敲了敲门,侧耳贴在门上听着,屋子里寂静无声,倒真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呵呵,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唐钰啊!药熬好了,我给你送进来!”高声唤了一句,这便要推门而入。 可她推门的一刹那,屋里的灯居然亮了。 就见唐钰穿着贴身的衣物站在桌前,手下还是刚刚点灯的动作,见到洛安安仿佛有些吃惊的一愣,随后便又做出儒雅的样子,“有劳门主了。” 指的自然是她手里的药。 洛安安上前,将药递给他,“客气了,这药我可是熬了许久的,你趁热喝。” 唐钰接过药碗,眉心却是一皱,“门主,这药,是凉的。” “……”洛安安微微咬了咬唇。 千算万算,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她用凉水拌的药,怎么可能是热的。 “那个……这药不能太热了喝,所以我一路走一路给你吹过来的,太凉了吗?要不我再给你热热去?” 她说着,便伸手过去,唐钰却微微后退了一步,“既然不能太热了喝,那就索性喝点凉的吧。”他说着,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这碗药。 黑乎乎的,隐隐透着些药味儿,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一点,洛安安是很有信心的。 解药本身药材味道浓烈,否则她也不会想到用凉水来融药这个馊主意。 看着唐钰似乎没有怀疑,端起药便喝了一口,而后满脸嫌弃,“这药……怎么这么大的香灰味儿?” 啊咧,她就放了一点点香灰他都能喝得出来?  “是药味儿吧?香灰什么味儿啊?我没尝过啊!”洛安安一脸无辜的看着唐钰,“我说唐钰,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害你啊?一会儿觉得凉,一会儿说有香灰味儿的,我真要害你,你方才喝了一口现在就死翘 翘啦!真是的!亏我大晚上的给你熬了这么久的药!你喝不喝?不喝还给我,我拿去倒了!我看你今晚把这张脸皮都撕下来能不能不痒了!” 她说着就要去抢唐钰手里的药碗,见状,唐钰忙一口将药给喝了。 他只觉得洛安安说的对,若她真要害他,方才他喝了那一口就已经死了。 见状,洛安安心中暗自庆幸,脸上却是甩下世纪大白眼,“哼!好心没好报!我回去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一直到走出了唐钰的院子,洛安安才心虚的一路小跑起来。 艾玛,差点就暴露了。 心慌慌。 早知道就听百里墨宸的劝,安安分分的去熬个什么伤补药,再把解药放进去,稳妥多了。 不过,好在唐钰最终都还是把药喝了,至于会不会闹肚子……随缘吧! 这一夜,洛安安好睡的不得了。 而唐钰喝完了药,也渐渐觉得脸上不那么痒了。 于是躺上了床,准备休息,可睡到后半夜,肚子便开始‘咕噜噜’的闹腾了起来。 那种绞痛,使得他不得不从床上起来,直奔茅房。 再然后……来来回回,跑了一整夜。 第二日,当洛安安见到唐钰时,不由的吓了一跳。 “我去!唐钰你什么情况?”只一晚上没见,唐钰的一双眼明显就凹进了眼眶里去,眼下一片乌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到洛安安,唐钰拱手行礼,这才回道,“昨晚也不知吃了什么,闹了一晚上肚子……”话音落下,意有所指的看了洛安安一眼。 还能吃什么,肯定是洛安安给他的那碗药闹的。 洛安安自然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不过就是凉水加了点香灰而已,居然能把唐钰整个人都拉虚脱了。 也是服气。 不由的轻咳一声,“那什么,昨晚我给你的药吧,是有排毒的功效,可能我记错了方子的剂量了?不过你看你的脸,好多了,我就说是过敏了吧!” 当务之急,转移话题。 果然,提到自己脸上的红疹消退,唐钰的表情才算是松懈了些。 洛安安这才佯装着左右看了看,“哎,一大早的,怎么不见唐聪?” “哦,四师弟见我今日身子不佳,就代我去处理几位弟子的后事了。” 闻言,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就知道唐聪的行踪了,那是昨晚百里墨宸就与唐聪商量好的,利用这件事来将唐钰引走。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不久,就该有弟子来请唐钰出去了。 果然! 正当洛安安想着,门外就有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师父!师父!不好了!”那弟子跑近了才发现洛安安也在,当下便是一愣,这才行礼,“弟子见过门主。” 洛安安一挥手,“免礼,看你这么急匆匆的,发生何事了?” 那弟子看了唐钰一眼,这才道,“回禀门主,四师叔在外头跟人吵起来了。” “他不是帮你师父去处理那些弟子的后事了?怎么好好的会跟人吵起来了?”洛安安故意这么问。 就听那弟子道,“就是跟那些牺牲的弟子的家人吵起来的,他们说是四师叔害死了人,非药拉着四师叔去报官,四师叔性子急,就跟人吵起来了。” 恩,这些所谓的家人也是百里墨宸安排的。 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处理这些事儿还得唐钰你出马,你看看唐聪,这性子,能办成什么事儿!连几位弟子的后事都处理不好,真是叫人笑话!” “门主别急,弟子出去看看。”唐钰紧皱着眉心,便是跟着前来禀报的弟子一块儿出去了。 洛安安还不忘冲着唐钰的背影叮嘱着,“你身子不适,也悠着点啊!” 一直等唐钰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她才眉眼染上一抹邪魅的笑,转身便大步朝着唐钰的院子走去。 百里墨宸早已在唐钰的院子外等候,见到洛安安便大步迎了过来,“唐钰去外头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进屋去看看。” “我陪你。”百里墨宸说着便要跟上来,却被洛安安阻止,“不行不行,你得在外面看着。” 闻言,百里墨宸眉心一沉,“不行,他屋子里若是真有什么密室,密道之类的,必定会有危险。”  “能有多危险,他自己也要进去的,总不能在里头弄个刀山火海吧?再说了,就算有危险,你跟我一块儿去了不也一样是有危险嘛!倒不如你就在外面坐镇,缠着唐钰,免得我还没出来,唐钰就回来了 。” “那就我进去,你在外面坐镇。” 至少外面并没有多大的危险,而里面却是未知。 未知,就是最大的危险。 “我坐什么镇呀!我哪儿震得住唐钰那只狐狸!再说了,万一里头有危险,最大的可能就是毒,我去还能应付,你去了就是等死了!”不管怎么说,在应付毒这方面,她比百里墨宸要擅长许多。 觉得洛安安的话有道理,百里墨宸方才点头答应,“那你小心点。” “知道了。”洛安安说着,便推门进屋。 昨夜来这儿粗粗看了圈,什么发现都没有,今日终于能好好的搜一搜了。 洛安安站在原地,四下看了眼,决定从衣柜开始搜。 昨晚虽说开了衣柜,但被衣服遮挡着,并未看得太仔细,这会儿打开衣柜,就见衣柜里叠放着几身衣物,随手一番,发现清一色的唐门服饰之中,竟是藏着一件夜行衣。 哼,肯定是用来做偷鸡摸狗的事儿的! 衣柜仔细查了遍,没什么异常,洛安安又翻查起别的来。 说实话,唐钰的这间屋子,并不算大,甚至连她这个一年半载都不回唐门的人,房间都要比唐钰的大一些。 于是这间不算大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外加一个屏风跟浴桶之外,几乎就没别的什么了。 一番搜查下来,几乎什么发现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洛安安随手便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红枣糕吃,一边吃一边思索着,拢共这么点地方,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呢? 直到手中的糕点都快吃了大半,洛安安才忽然想起来。 不对呀! 昨晚她在唐钰房间里看到的糕点是杏花酥,可不是这红枣糕! 那昨晚满满一盆的杏花酥去哪儿了? 都吃了? 唐钰拉了一晚上的稀,还能吃这么多?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屋子里真有什么密室或者密道的,而那杏花酥,就是被藏在密室或密道里的人吃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将剩下的半块儿红枣糕全都塞进了嘴里,再次在屋子里翻查起来,而这一次,她也终于有了别的发现。 在屏风后,浴桶旁,居然有星星点点的酥皮落在地上,看样子,是清扫时未曾打扫干净。 拿着点心到浴桶旁来,总不能是给点心洗个澡吧! 看来密室或者密道的机关,就在这儿附近!  而此时,已然在门口处理矛盾的唐钰收到了弟子的回禀,知晓洛安安去了他的房间后,嘴角便是露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第两百九十二章 独闯密室 洛安安笃定了机关就在浴桶附近之后,那叫一个翻天覆地的找啊! 最后都把那浴桶生生给抬起来了找了一圈仍是没有找到什么机关。 “咚!” 将浴桶重重的放在地上,洛安安靠着浴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什么鬼啊! 唐钰那混蛋该不会是在耍她吧? 故意把酥皮落在这儿让她白费力气? 这么损吗? 重重的呼了两口气,洛安安决定重整旗鼓,再好好的找一找。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给遗漏了! 先从屏风开始查,反正浴桶也抬过了,不差一个屏风了! 说干就干! 洛安安转身朝着一旁的屏风走去,可才跨出去一步,便觉得脚下一软。 低头一看,就见脚下的一块地砖居然被她给踩得陷进地里去了。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洛安安回头一看,就见原本的墙面突然移开了一道石门! 石门后便是一排石阶,通往地下密道! “我去!藏得够好的啊!”洛安安低头看了眼被自己踩下去的石砖,原本此处的位置应该是放着浴桶的,而方才她将浴桶抬起又放下之后,浴桶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恰巧就将这块石砖给暴露在外了。 又这么巧,被洛安安一脚踩到,这才会发现这屋子里另有乾坤。 她就说,唐钰的房间怎么比她的房间还要小些呢! 原来不是小些,而是领筑起一面石墙石门,用来做密室的入口用! 这么想来,这密室应该是好几年前就做好了的! 唐钰那狗东西,早已包藏祸心! 眉心紧蹙,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便要朝着密室走去。 可正要踏入密室,却又察觉到了不妥。 唐钰为何要拿着糕点去密室? 密室里是有人还是有什么猛兽之类的? 不管怎么样,她也带着些,总归是稳妥点。 思及此,便又飞快的去桌边将一盘子红枣糕都用裙摆打包了,这才进入密室。 石阶一直通往地下,在洛安安小心翼翼的踏入第三阶时,身后,密室的石门便是重重的关上了。 在关上的一刹那,通道一片漆黑,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可下一秒,通道两旁的墙壁上便亮起了火,不算太亮,但总算能叫人看清楚脚下的路。 石阶,一共七十五阶。 倒不是刻意去数,就是这么下意识的一边走一边数过来了。 连着石阶的,是一条又长又窄的通道,望不到尽头,地面铺着石砖,墙面也似乎是大理石的材质。 因着方才打开密室门的机关就是地砖,以至于此时洛安安对眼前这铺满地砖的通道多了几分心眼。 若真是无意间踩中机关,那可就不是哪扇门打开这么简单了。 只是光线昏暗,地面清一色的地砖也叫人不好分辨到底哪块是有问题的,不过,若是为了防止旁人闯入而设置的机关,那必定是会设在道路中央的吧? 于是,洛安安决定贴着墙走。 大理石的墙面,触感冰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地下的关系,墙面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贴着墙走,没多久衣袖便湿了。 洛安安倒是没在意,可没多久手臂便传来一阵阵刺痛跟麻木。 洛安安立刻撩起了衣袖,接着昏暗的光线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手臂此刻通红一片。 墙面上的水气有毒! 沾湿了衣袖,也令她的手臂中了毒! “这个该死的唐钰,路中间不让走,贴着墙也不给走啊!”洛安安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紫芯吃了些。 幸好她早有准备! 紫芯下毒,没多久手臂上的疼痛便减轻了些。 洛安安准备往前走,可这墙是不能再贴着了,否则她带的紫芯还不够她走完这条通道的。 而这条通道后面还有多少的毒,多少危险在等着她,都是未知数。 可脚下的石砖也是危险重重,这条通道又窄,不贴着墙就等于是在通道中央行走,她也不能莽撞。 思及此,洛安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灯火,那是一盏盏烛台,放置在壁挂的木架上。 挂在墙上,显得昏暗,倒不如拿在手里呢! 想着,便伸手去拿,还未触及便又觉得不妥。 唐钰那么阴险,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下毒机会不是? 微微撇了撇嘴,她也没带什么趁手的东西,反正裙子都用来打包糕点了,不在乎再把衣服撕了! 于是,在衣角处撤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右手好好的包裹了起来,这才踮起脚尖,拿过烛台。 往地上一照,果然是比方才要清楚多了,地砖上也覆着一层水雾,不过还好,不足以打湿鞋子。 不过这条通道这么潮湿,难不成通道附近有什么河流之类的? 哎呀,不管了! 照着路,继续往前走,然后发现用灯照着是徒劳的。 因为每块砖都长得差不多,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个有可能是机关。 罢了罢了,生死有命,随缘吧! 洛安安也豁出去了,一路大步超前走去,没多久,便觉得脚下一块砖凹下去了。 瞬间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也不知这机关会出来什么套路。 耳边却依稀传来破风之声,是从前面传来的! 洛安安猛的一惊,却只来得及侧身躲避,只听‘咻咻咻’的几声,无数箭矢从自己面前飞过,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待一切都落下,洛安安才算是松了口气。 得亏她从前是跟唐中天学的暗器啊,以至于对暗器的感觉尤为强烈,要不然这些箭矢非把自己扎穿了不可。 心中一阵后怕,洛安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算是给自己打气了。 重重的呼了口气,才继续往前走,却比之前更加小心。 一路走一路观察着这条狭窄的通道。 没多久,墙壁上突然不再铺成大理石了,露出通道原本开凿的原始石块,依稀还可瞧见当初开凿的痕迹。 洛安安撇了撇嘴,那个唐钰,该不是大理石铺到这儿之后就没钱买石材了吧? 虽是这么吐槽,但直觉却是不那么简单。 方才大理石上有毒,那这里应该也是另有乾坤吧? 这样想着,洛安安不由的举起手中的烛火,往墙壁上细细一瞧,果然瞧见那些开凿的痕迹上时不时的藏着些小孔。 不算太大,怕是连一根小手指都未必能塞进去,可放些箭矢暗器之类的,却是足够了。 这么窄的通道,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触发了这些暗器的机关,她就算反应再快也躲不过去啊! 想象一下一会儿出发机关,从这些小孔里射出来的暗器把自己戳成刺猬的画面,洛安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怂了怂了。 她还是弓着身子走吧! 就这样,洛安安整个人都弯成了虾,以一种极为可笑且不雅观的姿势继续往前走。 不过,可笑又怎么了,不雅观又怎么了,能保命就行了好吗! 走着走着,脚下果然又触发了机关,两边的墙壁上果然射出许多暗器,而洛安安在踩到机关的一刹那便猛的蹲了下来,待一切都过去之后才抬眼看向墙壁上的暗器。 只见,那些暗器是比手指细了一半的银针,应该也是染着毒的,暗器射出来的力道很大,以至于银针的一半都直直的扎进了对面的墙壁之中。 这要是扎在她身体里…… 算了算了,不敢想不敢想。 好在接下去的路也不知是运气好没再踩到机关,还是这条通道里的机关就那两个,洛安安总算是平安通过了那条狭窄的通道。 不免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吃块红枣糕压压惊先。 洛安安一边吃着,这才走进了这间与通道相连的密室。 密室里的光线比起通道里的可是要亮堂多了。 四周靠着墙壁一圈都是烛火,反倒是中间放着一个书架,其余倒是没什么了。 不过,偌大的一间密室,就只放着一个书架,会不会太奇怪了? 洛安安满心怀疑的围着那书架绕了三圈,并未看出奇怪之处,反倒是书架上的第一排的几本书令她来了兴趣。 《三字经》、《行军策》、《弟子规》、《六道口》 这些书有些是在洛安安的认知里,有些却是这个时代独有的古籍,不过这并不是引起洛安安兴趣的原因,而是每本书的开头第一个字合起来便是一句话。 “三行第六?” 洛安安满心怀疑的从上到下数到第三行,第六本书,正欲拿起来看看究竟有何蹊跷,却发现那本书就如同是长在了书架上一样,根本拿不起来。 有蹊跷! 洛安安眉心一蹙,莫非这本书又是什么机关? 想着,便将那本书微微一转。 转不动。 又往上提,提不动。 奇了怪了! 洛安安撇了撇嘴,既然转不动提不动,又拿不出来,莫非是往里推? 这样想着,便是轻轻一推,书果然动了。 而随着书本的动作,整个书架都动了起来,惊得洛安安慌忙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又有什么暗器出现,却见那书架慢慢沉入地底,随后又有什么东西慢慢浮出地面。 竟是一个笼子!  而笼子里,还关着一个人! 第两百九十三章 救人 洛安安着实被吓了一跳,只见笼子里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笼子里还有些散发着恶臭的东西,不用细看都知道那是排泄物了!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环境,自然会让人觉得是个乞丐。 可,唐钰没理由将一个乞丐关在这么秘密的地方不是? 这人的身份,应该很重要!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捂住了鼻子,慢慢蹲下身子,歪着脑袋想要去看清楚‘乞丐’的面孔,可还未看清,那‘乞丐’便忽然动了一下。 洛安安吓了一跳,很怂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见那‘乞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洛安安,只一眼,便让洛安安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隋,隋扬?” 眼前的这个‘乞丐’,居然就是失踪了的隋扬! “饿……”隋扬缓缓开口,干涸的双唇下吐出了一个字。 洛安安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打包的红枣糕,忙拿出来递进了笼子里。 隋扬接过红枣糕,便是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一手抓起一个就往自己的嘴里塞,那样子,就跟好几天都没吃过了似得。 一包红枣糕都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都鼓鼓囊囊的还未来得及吞下,隋扬便又抬头看向洛安安,鼓囊着嘴,“饿……” 这是……怎么一回事? 洛安安打量着隋扬,只觉得他整个人都看上去呆呆的,傻乎乎的,一双眼也是透着木讷,毫无光泽。 “隋扬,你怎么了?”他该不会是变成傻子了吧? 然而隋扬的回答证实了洛安安的担忧。 “饿……我饿……” 心口猛然一怔,洛安安伸手进笼子,一把抓住隋扬的双肩,“你饿什么?你刚刚才吃了这么多!你饿什么饿!你跟我说,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告诉我!” 或许是洛安安此刻的态度吓坏了他,隋扬挣脱开洛安安就往笼子后面靠了过去,“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那委屈的样子,显然是受尽了虐待所致! 可他是孤竹的太子啊! 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骄傲啊! 他们才分别了多久? 明明分别时,他都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眼下,却成了这幅德行! 心下自然是忍不住对隋扬一阵阵心疼,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急脾气,冲着隋扬缓缓伸手,“好了好了,我不打你,你乖乖的,我救你出去好不好?” 闻言,隋扬怯怯的看向洛安安,微微歪着脑袋,“出去?” “是啊,出去,我救你出去好不好?”她放柔了声音,隋扬便不再那么害怕她了。 听她说会救自己出去便连连点头,“好,好!” 洛安安回以一笑,这才低头开始研究笼子的锁。 或许是唐钰觉得将隋扬关在这里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所以笼子的锁也很普通。 用她的银针就行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便拿出银针来,轻巧的塞进锁孔里,然后左转转,右转转,再往里塞塞,轻轻扣一扣。 锁,纹丝不动…… 她忘了,自己根本就不会撬锁这一套! 再普通的锁,她也撬不开! 原本还以为撬锁很简单来着。 洛安安撇了撇嘴,看着手里的锁,一时没了办法。 一旁,隋扬却已经靠近了来,双手抓着笼子,不催也不问,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洛安安,原本无神的双眼此刻倒是透着几分期盼的意思。 明明他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可莫名就让洛安安觉得压力很大。 当下便轻咳了一声,决定放弃撬锁,直接来点暴力的。 “那个……你往后退,别误伤你了。”说着,洛安安便冲着隋扬摆了摆手。 隋扬眼下傻归傻,倒是很听话,当下就往后面退去。 洛安安却是心里没底。 她是想用内力把这锁链直接震断了,可到底能不能行,她却是不知道的。 只是试试罢了。 于是,手心凝力,使得手里的铁链不断颤抖起来,发出哐啷的声响,震得人耳膜都快破了,可偏偏就是不断! 尝试过后,洛安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眼角看了眼躲在笼子角落的隋扬,只见他冲着自己眨了眨眼,虽是没有丝毫恶意,可洛安安却觉得格外丢脸。 吹牛吹大发了不是? 低头看着手里的铁链,只是变了形,可还是牢固得很呢! 看来,她的内力还不足以震断铁链。 正当丧气时,洛安安看了眼笼子的栅栏,这些栅栏看着,好像并没有比用铁链要粗啊。 既然她的内力能让铁链变形,或许也能让这些栅栏变形。 等她撑开了栅栏,直接让隋扬爬出来不就是了? 艾玛,她太聪明,太机灵了! 说做就做! 洛安安一手抓住一跟栅栏,正要用力,可笼子突然整个抖动起来。 就如同方才书架下沉前一样! 笼子也要沉了? 洛安安忙松了手,后退两步,果然瞧见那笼子开始往下沉。 隋扬扑了过来,一脸急切的看着洛安安,那渴盼的眼神瞬间刺痛了洛安安的心! “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在笼子消失在地面的刹那,洛安安给了隋扬保证。 书架重新出现在洛安安面前。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第三行第六本书。 这个机关显然是有时效的,等特定的时间一过,就会如同方才一样,笼子会重新消失。 所以这一次,她要赶在时间结束以前将隋扬救出来。 可……那本书推进之后,书架并没有动静。 奇怪,之前明明一下子就有动静了呀? 机关坏了? 洛安安不死心,想将那本书拉出来再推进去试试。 可这一拉,居然把整本书都拉出来了。 书本落在地上,也使得洛安安眉心猛然皱起。 不对,机关并不是这本是! 机关的书,是拿不出来的! 抬头,看到第一排,只见原先看到的几本书都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厚厚的一本《八卦阵》 所以这次的机关,该不会是按五行八卦来的吧? 洛安安嘴角微微一抽,没想到这里的机关这么高级,居然还一会儿一变的? 伸手拿过《八卦阵》,随手翻了翻。 这么厚一本,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 洛安安很是心塞的叹了口气,想着隋扬此刻或许就在她脚下眼巴巴的期盼着她把他救出去,她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看了眼手里的《八卦阵》,又看了眼满书架的书,洛安安咬了咬唇,索性就将《八卦阵》往旁边一扔,然后整个人都朝着书架扑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从第二排开始就左右开弓的将所有的书都往 里推。 她就不信了! 还非得懂八卦阵才能解机关? 这里的书拢共不过百本,就算每个都试一遍都比去读懂那本《八卦阵》要快啊! 再说了,她的手虽然不大,可一次也能推进去两三本呢! 洛安安动作极大,也不管是不是会将书都弄在地上,只一个劲的推着。 没多久,就听‘咔嗒’一声轻响,机关启动了! 洛安安很是欢喜的慌忙后退,果然瞧见那书架缓缓往下沉去! 哈哈! 她简直就是机智啊! 这种套路的机关,遇到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分分钟拿下! 笼子缓缓生气,再次看到洛安安,隋扬的情绪显然很激动,一下子扑了过来,满眼期盼的看着洛安安,甚至都急得原地跳了,“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马上就救你出去!你先后退!” 闻言,隋扬如捣蒜般点着头,退到笼子的角落。 而洛安安一手抓着一根栅栏,而后双手凝力,侧过了身子,左手往自己胸前拉,右手往外推去。 栅栏终于慢慢的动了。 没多久,两根栅栏被分开了足够大的位置,洛安安这才松了手,冲着隋扬道,“快,快出来!” 隋扬很是欢喜的钻出了笼子,终于得到了自由,欣喜之下,竟是一下子冲着洛安安扑了过来,慌得洛安安下意识便抬起一脚将他踹了开去。 隋扬倒在地上,脸上的欣喜已是不见,换成了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简直就快要哭了。 洛安安承认,自己这一脚的确力道不轻。 可,她也是情急之下才会这样啊! 因为隋扬,太臭了! 也不知是被关在了这里多久,身上一股子排泄物的味道,靠得近了都叫人忍不住作呕! 不过看他一身的打扮虽然破破烂烂的,但还算干净,应该是没拉身上才对。 “哎呦,对,对不起啊!”洛安安捂着鼻子上前,将隋扬扶了起来,看着隋扬无比委屈的脸,不由的一瞪眼,“你别给我哭啊,哭了我就不救你出去了!” 这个威胁很是管用,隋扬立刻挥去了脸上委屈至极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却是缓缓开口道,“饿……” 又来了! 洛安安眉心紧蹙的看着隋扬,没理由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疯了对不对? 难不成又是中了什么毒? 想到这儿,便是拿出紫芯来,“快,把这个吃了!” 隋扬正在喊饿,当下也不管是什么就将紫芯给吞进了肚子里。 见状,洛安安不由的试探般问道,“怎么样?” 隋扬吧唧嘴了两下嘴,这才道,“饿……” 得,没用! 紫芯都解不了的毒,那必定是加入了毒澜的成分。  看来,还得出去之后再说。 第两百九十四章 出路 “饿……” 隋扬拉着洛安安的衣袖,喋喋不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快要饿死了。 可方才吃了一大包红枣糕的人明明也是他吧! 不过,看在他现在智商比荀儿都低的份上,洛安安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只道,“乖了乖了,等咱们出去了我再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隋扬很听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洛安安这才领着他往回走。 可正打算进入来时的通道,却听‘哐当’一声巨响,通道口有石门重重的落下,挡住了去路,将洛安安跟隋扬关在了密室内! “不是吧?!”洛安安慌忙上前敲打的石门,“别跟我开玩笑啊大哥!”人没救出去,反倒是把自己关在这儿了? 手心凝着内力,企图要将石门推开或是震碎,可这石门很是厚重,这一点从方才石门落下时的声响就能听出来了。 凭洛安安眼下的这点内力,根本没有办法,怕是只有百里墨宸来了才能勉强将这石门打开。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出不去了? 该不会还得死这儿吧? 想到这儿,洛安安就恨不得甩自己俩耳光。 呸呸呸,不能说这么丧气的话! 她不会死,隋扬也不会死,一定有办法能从这儿出去的! “冷静!冷静!”洛安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在这种被密室笼罩的恐惧中冷静下来。 深吸了两口气,却被一旁隋扬身上的味道给熏得快吐了。 忙又捂住了鼻子,闭上眼,这才让自己真正的冷静下来。 这扇石门会落下,有三种可能。 一,是时间到了,就如同刚才的书架跟笼子一样,时间到了就归于原位。 二,是外头有人按了机关,刻意将他们关在这儿! 三,是他们自己方才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 除了第二种可能之外,其余两种似乎都还有生机。 这石门若是时间到了自己关上的,或许一会儿时间到了自己又会开了。 而若是他们自己触碰到了机关,那生机就更大了,只要再找到机关不就行了? “隋扬,咱们得找到出去的机关!”洛安安冲着一旁的隋扬说着便迅速的在密室四周开始摸索着墙壁上的石砖。 见状,隋扬也有样学样的摸索着密室的另一面墙。 忽然,他不小心按下了一块砖,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却在这间只有他们两人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脆。 机关找到了? 洛安安当下便是惊喜的看向一旁的石门,却见石门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样子。 那机关并不是开启石门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 她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 只见密室的四个墙角忽然都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四个洞内似乎都有着什么东西。 洛安安忙快步行至隋扬身边,做好的警戒的准备。 不过,这几个洞的位置都这么低,应该不会是暗器什么的吧? 心中并不确定,但倘若真是暗器,洛安安也不知道能不能保隋扬周全。 可很快,四个洞里便传来了声音。 ‘丝,丝丝……’ 很轻微的声响,但这种声音令洛安安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种爬行动物的模样! 果然,陆续有东西从四个洞里爬了出来。 花花绿绿的,是蛇! “我的妈呀!” 看到蛇的一刹那,洛安安的头皮都麻了,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一条,两条,三条…… 从那四个不大不小的洞里,陆陆续续的怕出了几十条毒蛇,甚至还有蛇在源源不断的爬出来! 有竹叶青,响尾蛇,银环蛇,五步蛇,甚至还有眼镜王蛇! 每一条都是剧毒的毒蛇,一滴毒液就能置人于死地! 趁着那些毒蛇还没游过来,洛安安忙拉着隋扬跑到书架旁。 此时时间已过,书架已经重新出现,她拍着隋扬的背,道,“快,快爬上去!” 可不能被咬到! 书架很好爬,隋扬三两下就爬上去了,洛安安紧跟着上去。 而此时,越来越多的毒蛇从四个洞里游了出来,慢慢聚集,眼看着就要爬上书架来,洛安安也准备好了来一条杀一条,可谁知,画风突然就变了。 从东南角落钻出来的那一波眼镜王蛇,居然开始缠咬起一旁的竹叶青来! 甚至连银环蛇都没能幸免! 洛安安突然反应过来,对啊,眼镜王蛇是会吃蛇的呀! 以前看动物世界放过呀! 艾玛! 那她就在这儿等着不就行了呗? 瞪眼镜王蛇把别的蛇都干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安全啦! 蛇吃饱了就懒得动啦! 也不会攻击他们啦! 艾玛,这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满心欢喜的洛安安决定跟隋扬分享自己的喜悦,于是微微用手肘碰了碰他,“喂,隋扬,你看,那些眼镜王蛇在吃别的蛇哎!” “吃?” “对啊!” 多吃点,加油! 她还在兴致勃勃的看着眼镜王蛇狩猎的场面,却突然感觉到书架微微一阵晃动。 回头一看,就见隋扬居然跳下了书架,徒手抓起一条银环蛇,一手抓着头,一手抓着尾,照着蛇腹一口咬了下去! “隋扬!”洛安安一声惊呼,忙跟着跳了下去,“不能吃!” 可隋扬根本不听劝,也不管那蛇吃在嘴里是不是满满的腥气,更加不顾那满血的鲜血,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洛安安看得只一个劲的犯恶心,不由的俯身一阵干呕,却见周围已经有蛇围了上来。 当下便手心凝力,朝着二人的脚边隔空袭去,离得二人最近的蛇被这一阵内力给击飞了出去。 因着之前被那铁笼的锁链跟石门打击了,洛安安对于自己的内力到底有多少用并没有什么信心。 此刻见到一圈的蛇都被击飞了出去,而且好像飞出去之后都不能动了,也不知道是被打晕了还是直接打死了,自是惊喜不已。 “哇,这么厉害?”看着自己的掌心,洛安安嘴角微扬,可欢喜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更多的毒蛇涌了过来。 洛安安自是不敢大意,一个劲的用内力将那些毒蛇击飞,保住着自己跟隋扬。 而隋扬…… 吃完了一条,居然很是顺手的又抓起一条来吃。 而且他抓蛇的手法居然还挺熟练,一下子就抓到了七寸的地方,再抓住尾巴,然后冲着蛇腹一口咬下去。 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隋扬!别吃了!”洛安安一边击退涌上来的毒蛇,一边试图阻止隋扬。 可,显然她忽略了一个‘吃货’的坚持,特别是这个‘吃货’脑子还特么短路了! 隋扬根本就不听劝,埋头苦吃,洛安安也是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将蛇击退,至于生吃蛇肉什么的……随便吧! 死不了就行! 没多久,整间密室的蛇算是被清理干净了。 有被眼镜王蛇吞食的,有被隋扬啃死的,当然,更多的是被洛安安的内力给震死的。 用了这么一会儿的内力,洛安安只觉得精疲力竭,就地而坐,看着还在啃着蛇肉的隋扬怒骂道,“你吃,再吃,再吃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自己走了!” 听到这话,隋扬才算停止了动作,委屈巴巴的回过头来看着洛安安,怂兮兮的开口,“不吃了……” 洛安安很是嫌弃的一瞪眼,“把你嘴擦干净!” 隋扬立马抬手一抹嘴,将满嘴的鲜血都擦在了本就不算干净的衣袖上这才朝着洛安安走了两步,“出去,带我出去。” “知道了!”洛安安没好气的回道。 出去出去! 她也想出去啊! 可现在的关键是出不去啊! 这密室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机关,那些石砖她暂时也不敢再去按,万一一会儿启动了什么机关,不是毒蛇而是什么豺狼虎豹的,今天就真的要凉凉了啊! 至少也得等她恢复些体力再试! “累死了,休息会儿再说出去的事儿!”洛安安一边说着,一边往身后的墙上靠去。 她是真心想要休息会儿,以至于忘了这地方或许每一处都有机关啊! 等到背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洛安安整个背都僵了。 不是吧? 这么倒霉,机关什么的,一靠一个准? 这会儿又得是什么啊? 暗器还是毒蛇,还是其他乱七八糟要人命的东西啊! 洛安安全身戒备,几乎是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只听几道闷响传来,轰隆,轰隆…… 声音很沉重,一听就是那种跟石门差不多大小份量的机关在运行。 可,那扇挡住了通道的石门,分明一点都没动啊! “看……看……”隋扬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他们对面的那道墙。 之前被那成堆的毒蛇尸体挡着,没能一下子看清,此刻却是能看到那道墙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升起。 慢慢的,便有一条足以让人钻过去的缝出现了。 见状,隋扬立刻就要钻,可洛安安却一把将他拉住,“别急,等会儿!” 这墙后面是出路还是死路都不知道,不能掉以轻心! 终于等到石墙完全升起,只见那后面是一条宽大的通道,随着石门的开启,通道两旁的火把也都一根根的燃起,照亮了前路。 “是路!是路!”隋扬急了,想立刻冲出去,可洛安安没允许,他不敢动。 而洛安安盯着这条通道,亦是眉心紧蹙。 这条路通往哪儿,还是个未知数,但,他们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间密室里等死。 于是,微微叹了口气,“走吧!”说着,便率先上前,拿过一只火把。  不管前面是什么,闯过去再说。 第两百九十五章 冤家路窄 洛安安走在前面,隋扬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这通道,比起来时的可要大了许多,连方才关着隋扬的笼子都能轻易通过,或许,这通道一开始就是用来运送笼子啊,书架之类的。 因为墙壁上的是火把,比起之前的通道来说也亮堂了许多。 洛安安自然也担心这条通道会有机关暗器,可小心翼翼的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的危险发生,不免也开始狐疑起来。 通往唐钰房间的通道布下了重重机关,可为什么这条通道却如此安全? 或许真是因为这是运送东西用的?当初替唐钰做事的人或许并不会武功也不懂毒,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所以这条通道才什么都没有? 那……这条通道是通向哪儿的呢? 唐门外,还是山下? 这个答案,洛安安却是一直都没能知道,因为没等她走出这条通道就发现前方有一个人正在等她。 唐钰。 脚步停下,洛安安微微皱了眉。 他怎么会在这儿! “弟子见过门主。”唐钰缓缓开口,语气份外平静,却因着眼下这样的场景而显得诡异。 见到唐钰,隋扬便不自主的往洛安安身后躲了躲,看得出来,他怕极了唐钰。 洛安安并没有理会他,但却在见到唐钰的一瞬间就开始担心起来。 唐聪不是正在跟蜀香楼安排的人一起缠着唐钰吗? 那唐钰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不成他们有危险了? 那百里墨宸呢? 他还好吗? 什么都没说出口,可唐钰俨然是看穿了洛安安的心思。 “门主可是想问弟子为何出现在这儿?”只见他冷笑着,“你们分明设计支开我了对不对?” 洛安安不屑一笑,“那肯定是您聪明伶俐呗,一早就看出来我们是合伙骗你的,不然您也不会出现在这儿啊!” 一口一个‘您’,可以说嘲讽的味道很浓了。 可唐钰居然没听出来,很是得意的一笑,“不是一早,是昨晚就看出来了,门主在我房间里找了一圈儿,总不可能只是在欣赏弟子卧房的装饰吧?” “呵呵,可不是,你瞧,你这屋子真是别有洞……啊!”洛安安装模作样的环顾四周,发出并不由衷的‘赞叹’。 唐钰仍是一声冷笑,“弟子这间密室建造多年,原本是为了师父准备的,可那老东西命好,三年前的内乱不但被他逃过一劫,居然还将你这个祸害给带回了唐门来,冤家路窄,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为了唐中天准备? 洛安安微微凝了眉,“你别告诉我,关着隋扬的笼子,原本也是给你师父准备的。” 唐钰微微耸肩,并不否认,“不过如今居然被太子用了,也算是物有所值。” “呵。”洛安安忍不住轻笑,“那不用再问也该明白三年前唐门的内乱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了?你在唐门之中力挽狂澜,其实是盼着唐中天死了之后继承唐门?” 唐钰微微点头,“很聪明嘛!”  “哈哈,不是聪明,而是因为你跟你那个青梅竹马一样,都是畜生!”唐中天是唐钰的师父,不管怎么样都算是情同父子,唐钰却造了这样一间密室,准备了那样一个牢笼来对付唐中天,跟当年洛大小 姐对她的亲爹下药有什么区别? 听到洛安安提起唐子安,唐钰顿时怒了,“你住口,你不配提她!是你把她害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呸!她那叫自作孽不可活!关我P事儿!”洛安安嗤之一笑,“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争辩,你跟唐子安一样,都是自以为是之人,觉得全世界都是自己对,别人都是错的,所以我跟你多说无益。你既 然能在这儿等着我,肯定不是为了带我出去的对吧,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姐姐奉陪到底。” “不自量力!”唐钰冷哼一声,这就要拿出毒器朝洛安安袭来。 见状,洛安安迅速从腰间取出毒针,射向唐钰。 唐钰的毒器乃是银制小球,球内包裹着无数毒粉,只要触碰到敌人便会散发出有毒的粉末,令对方逃无可逃。 而此时洛安安的银针虽说是朝着唐钰射去,却并非是真的瞄准了唐钰的,而是瞄准了那袭来的小球。 只听‘砰砰砰’几声轻响,银针准确无误的射中那些小球,使得小球在空中炸裂开来,爆出无数淡黄色粉末。 洛安安忙拉着隋扬后退,捂住口鼻,直到尘埃落定才放下手。 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唐钰,“我这身手可还行啊?你师父亲授,比起你来,不差吧?” 虽说唐钰的暗器也是唐中天教的,但唐中天曾说过,只是点拨,不曾像教洛安安那样一招一式都手把手的教导。 所以,论暗器,唐钰虽说是唐门的大弟子,却还是比不过她。 至于内力,唐钰跟在唐中天身边也就十几二十年的,而她如今有二十多年的内力,自然也不会怕他。 唯有一点。 不能与唐钰近战,否则她招式上定会吃大亏。 而眼下,因为那毒粉的缘故,唐钰跟洛安安都纷纷后退了些,这会儿距离就更远了,看来也只能比试比试内力与暗器了。  听洛安安这般吹嘘自己,唐钰自是不服气,当下便是一声轻笑,“无妨,早知道你在暗器上的造诣高过我,那我来时,自然是不会毫无准备。”他说罢,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袱,沉甸甸的,怕是 那包袱里都是他的毒器吧? 只见唐钰面含笑意,“今日就看看,是门主您的毒针多,还是弟子这儿更多些。” “厚厚,巧了!”洛安安大声一笑,“我一早就知道要来你这老兔崽子的窝里,您猜怎么着,我也准备了不少呢!” 一边说着,一边很嚣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银针比起唐钰的毒器来,体积自然是小了不少,所以眼下她腰间到底有多少银针唐钰也吃不准。 可洛安安很清楚,银针并不多。 至少,不会比唐钰那个包袱里的毒器多。 她说的这么嚣张,明显是想要吓唬吓唬唐钰,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钰与她也算相识了几年,算是了解她,此刻听她的威胁也不过是轻哼了一声,“那正好,咱们就比试比试!” 说罢,唐钰便又抓起三颗银珠,见状,洛安安立刻从腰间取出银针,竟然也恰好是三根,不敢大意,忙朝着唐钰射来的三颗银珠射去。 这一次,唐钰射来的银珠带着他十成的内力,速度自然比之前也快了许多,银针射出虽然算得上及时,可银珠爆裂时,毒粉瞬间便朝着洛安安跟隋扬袭来。 后退似乎已是来不及了,洛安安一掌劈向隋扬,借着内力将他推了出去,而后屏息,迅速朝着唐钰的方向冲了过去。 当洛安安从那淡黄色的粉末之中冲出来时,唐钰俨然是没想到,当下便又要射出银珠,可洛安安却依旧先他一步,左右手各三枚银针,一齐朝着唐钰射去。 唐钰猛然提起轻功后退,银珠射出,却只挡住了洛安安的四枚银针,余下两枚便是直直的朝着他的左右两臂袭去,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情急之下一个侧身,险险躲过了射向右臂的银针,但左臂仍旧中了招,只一瞬间便感一阵麻木,紧接着左臂便动弹不得。 而洛安安再度冲出黄色粉末之后并非闲着,连连射出的银针只让唐钰再也没了反抗之礼。 那装着银球的包袱落地,就连唐钰自己都无力的一屁股坐回地上。 洛安安缓步行至唐钰面前,将那一包银珠一脚踩碎,“游戏结束。” “呵……”唐钰坐在地上,却依旧是冷笑,“你不用得意……” “我没有得意啊!”洛安安微微歪着脑袋,“你也不用浪费时间了想用内力催动你来时服下的解药了。” 一眼看穿了唐钰的所想,自然惹得唐钰瞪大了眼睛看她。 就见洛安安撇嘴一笑,“你银珠里的毒,有毒澜的成分吧?好巧,我的也是。我说了,知道今日要来,所以特意为你准备的。” 所以,眼下唐钰身上的毒,无药可解。 闻言,唐钰先是一愣,随后却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我居然会栽在你这么个二流子的手里!唐门亡矣!”  “唐门会不会亡,不用你担心,不过,你肯定是要死在这儿了。”洛安安说着,打量了唐钰一眼,“这会儿,也就只有这个脖子还能动吧?可惜了,这附近也没什么东西吃,要么就想办法把你的这些毒吃 了,要么,就等着在这儿活活饿死吧。至于我,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了。”她说着,便转头冲着隋扬一喊,“隋扬,我们走!” 闻言,隋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而唐钰却是突然往后一靠,“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要死,咱们一块儿死!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的狂妄令洛安安骤然蹙眉,只觉得哪里不安,正要问唐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鼻尖却传来的异味。 是火油! 一抬头,就见两旁的墙壁上正慢慢渗出深色的液体! 原来,方才唐钰那一靠,是出发了这通道的机关了! 墙壁上都是火把,待这些火油流到火把上,这条通道就会瞬间成为火海!  “快跑!”洛安安一把拉过隋扬就往前跑去,而身后,唐钰的笑声便是在通道里久久回荡。 第两百九十六章 酷刑 火油流淌下来的速度非常快,没多久便滴在了火把之上,火,顺势蔓延。 洛安安就算没有回头都已经能感受到身后那已经将整个通道都吞噬的烈火正在朝着她们迅速的扑过来。 背后越来越烫,可通道却依旧看不到尽头。 唐钰的声音早已被烈火掩埋,而很快,她们也会被这烈火吞噬! 就在洛安安感到绝望时,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失重,直直的往下落去。 “啊!!”一身惨叫之后,洛安安终于着陆。 “啊!!”隋扬也跟着摔了下来。 好在没有压在洛安安身上。 “我滴个妈呀!”洛安安艰难的爬起,一手扶墙,一手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摔死姑奶奶了!” 隋扬也爬了起来,却是一副将要哭的模样,“我也疼……” 洛安安瞪了他一眼,“不许哭啊!没被烧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说罢,这才抬头,就见头顶一片火光,不时有星星点点的火苗坠落下来。 真的命大! 晚一步掉下来,她跟隋扬都会被烧成火球! 等离开这儿了,她必须找间庙好好拜拜! 被洛安安这一瞪,隋扬也不敢哭了,扁了扁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洛安安。 洛安安也不理他,借着落下来的火光观察了一下此处的地势。 看上去,像是一条偷挖的隧道。 没有任何的石砖,大小也仅仅能让一个人俯身通过而已。 她不知道这条通道是谁挖的,更不知道前面是不是还有危险在等着她。 可眼下,这是唯一的出路。 又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洛安安菜看向隋扬,“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万一我有什么危险,你就原路返回,明白了吗?” “我不要你有危险!”隋扬一把抓住了洛安安的手臂,“我,我走前面!” 这傻子,倒还知道心疼人哦! 洛安安忍不住一声笑,“行了!你在前面,没危险都变得有危险了!更何况,我受不了你身上的这股味儿!还是我先走好了。别跟太紧了!” 嘱咐完隋扬,洛安安便率先钻进了那小小的通道之中。 通道内,伸手不见五指,洛安安一路摸索着慢慢往前,倒是没出现什么异样。 除了一路摸着过来,双手沾满了湿哒哒的泥巴有点恶心之外……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缕亮光。 那是属于太阳的光线,不算太亮,却已是叫人觉得温暖。 不由的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自由! 她马上就能拥抱自由了! 通道口,是一扇老旧的矮门。 洛安安用力推了两下才将那矮门推开。 门开之后,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使得洛安安一时无法适应,用手遮挡住了眼睛,这才慢慢爬了出来。 可还未等她放下手,脖颈间便是一阵冰凉。 是利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许久不见啊,唐门主。”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是唐子安又是谁! 还以为逃出升天,没想到是落入虎口! 洛安安缓缓放下手臂,一双眼无比冷漠的扫了眼周围的黑衣人,这才落在一旁的唐子安身上,一声嗤笑,“原来你早就等在这儿了,是料到你那个青梅竹马的蠢货不是我的对手?” 唐子安盯着她冷笑,“他若能对付你,那我岂不是就不能亲手折磨你了?” 洛安安微微耸了耸肩,“跟你交手这么久了,这个答案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唐子安的眼里,只有她自己,其余的人,不过就是她用来达到自己目的的棋子罢了。 连荀儿她都不在乎,又岂会在乎一个唐钰。 不过,她可不会因此就可怜了那个唐钰,一切都是他自寻死路! 只是隋扬…… 想到这儿,洛安安突然惊呼一声,“啊!” “你做什么!”唐子安一声厉喝,一旁的黑衣人也立刻点了她的穴,令她不能再动弹。 可洛安安却只是清了清嗓子,“咳咳,没什么啊,就是想叫一声。” 之前分明告诫了隋扬,若是她遇到危险就原路往回退,希望她刚才的惊呼能让隋扬明白,不能跟着她出来。 可……依隋扬现在的智商,她还真是有些担心。 或许是为敌已久,唐子安一眼就看出了洛安安的企图,冷声一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通知太子殿下,不过无妨,我的目标是你,至于旁人……生死都与我无关。” “哦,你这么说就最好不过了,那现在我已经在你手里了,请吧!”在这儿呆在,万一隋扬出来了,可就糟了。 唐子安淡然一笑,“请。”说罢,便是冲着洛安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却是冲着一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见状,洛安安当下就皱了眉,就见那些黑衣人会意,当下便凝起掌力齐齐拍向那隧道的出口。 只听轰的一声,洞口已经被碎石泥土掩埋。 “唐子安!”洛安安一声厉喝,怒不可遏,可脖子上那把利刃却提醒着她不能轻举妄动。 唐子安却是笑出了声来,“哈哈,我说过不会管他生死,可三皇子不想见他活着,那就让他呆在那洞里,听天由命咯。”说罢,面色瞬间染上杀气,冲着一旁的黑衣人道,“把她给我带回去!” “是!”几名黑衣人应声,架着洛安安离去。 洛安安这才发现,原来方才被封的出口,竟是位于半山腰的位置。 黎山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不算小,可唐钰既然摆脱了唐聪他们,那百里墨宸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他一定已经派了人在找她了。 找到这个出口来,只是时间的问题,唯一希望的就是隋扬别再关键时刻出岔子,没等百里墨宸找到他就先被机关之类的害死了! 至于她…… 终于落到唐子安的手里,唐子安当然不会放过她,不过也不会轻易让她死就对了。 依唐子安的个性,一定会百般折磨她,所以,她只能祈求自己能撑到百里墨宸找到她…… 一路被黑衣人带到了山下的一间民房内。 房子很普通,从外头看根本瞧不出异样,甚至院子里还养着几只鸡鸭,以来证明这真的只是一间普通的民房。 可走到了屋子里才知道,此处真是另有乾坤。 洛安安倒是背不出来满清十大酷刑都是什么,可当年在真仪院她也算是见识过的。 这屋子里的各种刑具,比起当年的真仪院,还真是丝毫都不逊色。 而且,都是新打造的,程光瓦亮! “哟,为了招待我,你可是下了血本了啊!”就算此刻面对着这些刑具,洛安安也不忘嘲讽两句。  唐子安挥手,示意一种黑衣人都退下,这才关上了门,缓步行至一张放置着刑具的桌前,拿过一串钩子,这才笑道,“可不是,你不知道为了搜罗这些稀奇古怪的刑具,我废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时间 。”  说罢,她才看向洛安安,“就拿这钩子来说,没见过吧?这叫追魂钩,顾名思义,就算你的魂都跑了,这钩子都能给你追回来,这一串有四个钩,分别是勾进你的肩胛跟大腿,只要被这勾勾上,纵然你 能耐再大,也逃不出去!” “哇!这么厉害啊!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哦!”洛安安挑眉,一副无比吃惊的样子。 天知道,其实她看着唐子安拿着那钩子走过来就已经吓得发抖了! 没办法,天生怂胆! 可就算再怂,也不能在唐子安面前表露出来! 洛安安的表现,显然令唐子安很不满意,只见她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抽搐,“第一次见?没关系,我还会让你第一次试!” 说着,便拿着那钩子缓步绕至洛安安的身后。 洛安安因被点了穴,无法动弹,只好轻笑一声,“这么客气?你费心弄来的,怎么着也得你先试吧!” 倒不是她死到临头还嘴欠,而是眼下她必须为自己拖延更多的时间,好用内力来冲破穴道。 否则,这屋子里随便几样都能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 可冲破穴道的事儿她以前没做过,眼下也不会,方才一路而来施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只能寄希望与这一次了! 当下便凝起内力,朝着被点的穴道冲去,可穴道还未冲破,唐子安手中的钩子已经毫不客气的扎穿了洛安安的肩胛。 “唔!”强忍着一声痛呼,洛安安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响亮的声音。 她喊得越响,唐子安就会越兴奋! 这个疯女人,已经变态了! 而没有听到洛安安发出令人满意的痛呼,唐子安显然是不服气,当下又飞快的将另一只钩子扎在了洛安安的另一边肩胛上! 血流如注,将她身上的衣衫彻底打湿了。 可洛安安还在忍着,甚至这一次,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而她越是不出声,唐子安便越是愤怒,手中余下的两只钩子齐齐扎向洛安安的大腿! 双腿瞬间失了力,洛安安整个人都往前摔去,趴在地上,依旧是动弹不得。  可,体内的内力却在此时骚动起来,如同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不受控制的朝着她被封的穴道冲去! 第两百九十七章 谁捏死谁 痛,浑身都在痛。 被钩子扎穿的肩胛跟大腿在痛,那被内力强行冲撞的穴道也在痛。 一内一外,两种痛交织在一起,只让洛安安喉头一阵腥气,猛的一声咳,竟是咳出了一地的鲜血。  “哇,这么轻易就咳血了?”一旁,因为洛安安未曾喊痛而一直怒意未消的唐子安,此刻看到洛安安吐了血,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些,“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这般不堪一击!”说罢,她缓缓蹲下身子 ,猛的一把挑起了洛安安的下巴,“你可别这么急着死啊!我还没玩够呢!这些年你从我身上夺去的,我要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说罢,便又一把将洛安安的下巴甩开,猛的转身,抄起桌上的一条牛皮鞭便是朝着洛安安的背上甩了下来。 “啪!” 清脆的一声响,皮开肉绽! 洛安安却依旧是没啃一声。 这回倒不是因为强忍着,而是全身都痛得她说不出话来了。 而唐子安却是越打越来劲,仿佛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是你害我沦落道今日!是你毁了我大好前程!是你鸠占鹊巢,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十多下的鞭子,令洛安安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火辣辣的疼痛却仿若令体内的内力更加张狂! 唐子安也渐渐没了力气,索性将鞭子仍在一旁,喘着气,冲着洛安安冷笑,“看你像条死狗一样的趴在这儿,我这心里还真是舒畅!唯有一点令人不舒服。” 就是她那张脸! 那张曾经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就是因为那张脸,这个贱女人才能冒认了她的身份,夺走了她的一切! 而如今,她毁了容,这个贱女人却还是这一副花容月貌! 凭什么! 既然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引起的,那今日,她要讨回来的东西,也从这张脸开始! 想到这儿,唐子安忽然便爽朗的笑了开来,走到屋子的一旁,挑选着趁手的刑具。 “啊,就这个好了。”唐子安说着,从架子上拿起一把匕首,一边欣赏着,一边走向洛安安,“这把匕首可是玄铁打造,吹毛短发,锋利无比,用它来割下你的脸皮,应该会很容易吧?” 她说着,便在洛安安的面前蹲下,用匕首挑起洛安安的下巴,“啧啧啧,你我当初就是因着这张脸而结缘,如今我的脸已经毁了,你说说看,你这张脸凭什么留着?” 洛安安强忍着痛,冷漠的看着她,嘴角却是掠起了一抹笑意,透着对唐子安的不屑。 这样的眼神,无疑激怒了唐子安。 她打造了那么多的刑具,将洛安安折磨成这幅德行,可不是为了看她到此刻还面露不屑的! 当下便调整了匕首的角度,利刃瞬间划破了洛安安下巴上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匕首流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我先挖了你的眼!” 这般恶毒的威胁,洛安安知道,唐子安这个疯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让她就这么妥协? 休想! 当下便是冷笑出声,“你要挖就快点挖,否则等一会儿,被挖了眼的人,可就是你了。” “死到临头,居然还这么嘴硬!我看到不应该先挖你的眼,应该先割了你的舌头才对!” “呵呵呵呵……”洛安安突然轻笑起来,令唐子安无所适从,“你笑什么!你发什么疯!” “我方才分明是警告过你,让你快点动手的对不对?”她面含轻笑,却因着那失血过多而毫无血色,近乎惨白的脸与下巴上那鲜红的血做对比,显得格外诡异。 唐子安竟是觉察到了恐惧。 分明现在她才是占尽了上风的那个人,分明此刻屋外还有十几名黑衣人守着,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身陷险境! 下意识的便微微往后退了退,就听洛安安突然厉声一喝,“啊!!” 伴随着这一声厉喝,自洛安安的体内竟是有股强大的内力迸射而出,非但将唐子安逼得连连后退,甚至是那扎在她身上的钩子都被震飞了出去。 只听‘哐啷啷’几声响,四个铁钩纷纷落地。 而洛安安也终于缓缓爬起,伤口还在流血,巨大的失血量使得她有些站不稳,微微摇晃。 可这并不妨碍此刻她盯着唐子安的眼神染着凄厉的杀意,令人胆寒。 “我给了你机会复仇。”她缓缓开口,嗓子眼里含着血,使得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干脆,闷闷的,无端端透着几分诡异,“可惜,你没有珍惜,那么从今以后,你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唐子安承认,她的确是被洛安安的强大给惊到了,她没想到洛安安居然能挣开那追魂钩,甚至此刻不停的流着血都还能站的起来! 可,那又如何? 眼下的洛安安连站都站不稳,她有什么好怕的! 当下便是一声冷笑,“洛安安,你不必虚张声势,看你眼下这幅样子,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咳咳!”被喉头的血呛得咳嗽了两声,洛安安这才抹了把嘴角的血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好啊,那我倒是看看,是你捏死我,还是我捏死你。” “不自量力!”唐子安厉喝一声,拿着匕首便朝着洛安安冲了过来。 在她看来,此时的洛安安真的就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蚂蚁。 想要杀了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唐子安怎么都没想到,她手里的匕首几乎连洛安安的身子都没碰到就被抢夺了过去,下一秒,自己的脖子也已经被洛安安紧紧的掐在手中。 只见洛安安微微歪着脑袋,脸上毫无笑意,“来,你再说说,是谁不自量力?” 可此时此刻,被洛安安掐住了脖子,唐子安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年前,算我心慈手软,可四年后,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了你。”洛安安淡漠的说着,将方才抢过来的匕首一把扎进了唐子安肩胛的位置。 唐子安吃痛的张大了嘴,想要痛呼,可洛安安的五指凝着内力,令她连一个音都发布出来。 “果然是吹毛断发的好匕首,这一下,是若君的。”她说着,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又照着方才的位置刺下,“这一下,是清儿的。” 拔起,又落下,“这是梅儿的。” 说罢,再次拔起,而后缓缓移向唐子安的脖子,“最后这一刀,是为了我的阿布。”说话间,便要割破唐子安的喉咙,却不料唐子安突然抬手,狠狠的按住了洛安安一直在流血的伤口。 洛安安瞬间吃痛,不由的松了手,也让唐子安寻到了生机,慌忙跑出了屋外,“来人!给我杀了她!!” 尖声厉喝,如同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话音落下,便觉有人如同一阵风似得从她身边经过,冲进了屋内,徒留空气中的一抹余香。 瞬间心口一滞,是他! 还未彻底反应过来,脖颈间已是被人架上了利刃。 唐子安这才发现,屋外守着的黑衣人,早已被蜀香楼的人歼灭! 而洛安安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由的一笑,“来得真慢。”说罢,整个人都仿若是被抽干了力气,便要倒下。 百里墨宸快了一步,将她打横了抱起。 看着洛安安浑身血淋淋的模样,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脸色铁青,仿若千年寒冰。 “隋扬……还在隧道里。” “闭嘴。”他沉着声打断了她的话。 眼下,谁都没有她重要。 就算天王老子还等着他去救,他也要先确定她的安危! 他冷漠的脸惹得她不敢再说话,事实上,方才面对唐子安时仿佛还有满身使不完的力气,可他一出现,她的力气似乎就都被他给抽去了。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他来了,她就不会再受伤,不会再有危险。 她可以很放心的倒下…… 抱着洛安安出了屋,在经过唐子安身边时,百里墨宸只轻飘飘的留下了一个字,“杀。” 熟料唐子安却突然大喝一声,“杀了我,你们就永远都别想见到封谨颜!” 她突然的威胁,令此刻已经接近昏迷的洛安安再度睁开了眼。 虚弱无力的唤了声,“宸……” 百里墨宸这才停了脚步。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在意除了洛安安跟豆豆之外的人的生死。 可显然,洛安安在意。 缓缓转身看向唐子安,冷漠的双眼里满是杀意,“你最好给我说明白。”否则,他绝不会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显然,他的警告很有效果。 唐子安一开口,就说出了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我给金彦淮下了蛊毒。”她说着,嘴角染着得意,“只要我死了,他体内的蛊毒就会不受控制,令他性情大变,嗜血成性!到时候,谁会有危险,你们自己猜。” 谁会有危险? 当然是荀儿跟封谨颜啊! 洛安安一把抓住百里墨宸的领口,分明想说什么。 百里墨宸立刻会意,微微点了点头,这才下令,“派人去将金彦淮抓回来,至于她……先关起来,等后发落。”  “是!” 第两百九十八章 蛊毒 洛安安伤的重,但好在有参芽在,很快就止了血。 但终究还是失血过多,昏睡了一夜。 第二日,洛安安悠然转醒,伤口自然还痛的,却也提醒着她昨日发生了什么。 当下便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再去会会唐子安那个疯女人。 可房门却在此时打开,就见百里墨宸端着药站在门口,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瀑,就如同昨日他来救她时一样。 俊眉微蹙,薄唇紧抿,看到她下床的动作,双眸也跟着一沉。 “你要出去?” 阴沉的声音染着不悦,那微挑的眉尾轻易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洛安安很怂的收回刚刚落地的双脚,藏回被子里。 百里墨宸这才稍稍露出满意的神色,进了门,顺手又将门给关上,这才端着药走到洛安安的床边坐下,“喝药。” 说着,便拿过勺子舀起一勺药放在唇边轻轻一吹,而后送到洛安安的唇边。 洛安安很乖巧的张开嘴,可药实在太苦,经不住的她差点就要吐出来。 岂料百里墨宸斜眼看来,她便又很怂的将药给吞了下去。 见状,他便又舀了一勺药,吹过之后送来,几乎就不给洛安安缓个劲儿的机会。 一碗药,不多会儿就喝完了,全程洛安安甚至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喝过了药,百里墨宸便又站起身来,“我去请大夫进来。”说罢,便要出去了。 哪知他刚转身,就听洛安安一声痛呼,“哎呦!” 他忙停了脚步,在他床边蹲下,“怎么?哪里痛?”一双眼珠急迫的在洛安安的身上迅速打量着,紧张万分的模样轻易就将洛安安给逗笑了。 听她笑出声,百里墨宸方才知晓自己是被耍了,抬头对上她的笑眼,眉心紧紧一皱,“好笑吗?” “好笑。”洛安安郑重的点着头,可笑得太过,扯到了伤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为狰狞。 百里墨宸原本还想教训她两句,此刻见她表情痛苦,自然也就不忍心了,“你看你,毛毛躁躁的。”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往床头靠去。 洛安安这才算是顺了口气,却听他忽然沉声道,“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令洛安安微微挑眉,一脸惊讶,“干嘛?好端端的道歉做什么?”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提高了音量,“你别跟我说你把唐子安放了!” “……你在乱想什么?”百里墨宸略有无语的在床边坐下,“唐子安被关在唐门的地牢内,由韩越亲自看着,跑不了。” 闻言,洛安安总算是松了口气,“那你好端端的道歉做什么?” 他却突然沉默不说话了。 一双眼不知落在她身上的何处,洛安安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却见他的眼眶竟是微微泛起了红。 “没有保护好你……” 轻声一叹,声音仿佛是被压在了心口的位置,轻轻打颤,那般自责。 洛安安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看他这般难受的样子,洛安安的鼻尖也忍不住一阵酸,“我不是没事嘛!都是些皮外伤而已,我明天就能下床了,老虎都能打死几只!” 她说着,不忘抬手做出自己很有力量的动作,却是牵扯到了伤口,不由的强忍着皱眉。 见状,百里墨宸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手轻轻按下,复又抬手将她的小脸捧在手心,这才道,“恩,幸好你没事。” 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洛安安便是冲着他温柔一笑,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隋扬呢?救出来了吗?”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一愣,随后才道,“忘了。”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忘,忘了?”洛安安甚是惊讶的盯着百里墨宸,“你怎么能忘呢?隋扬的性命可是关系着两国百姓的生死存亡啊!” “与我何干?”百里墨宸一连淡然,仿若是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天下苍生也不及你一人重要。” 因为他的身份不再是一国之君,而是她的夫君! 他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有理有据,洛安安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找不到点去反驳他,甚至心口还有些甜甜的。 可……人命关天啊! “那,我现在没事了,你是不是可以去救他了?” 闻言,百里墨宸这才微微点头,“恩,我现在就命人去找他。” “你昨日救我的那间民房一直往北上山,半山腰处有一个出口昨日被唐子安他们给封住了。土是新的,应该很好认。” 百里墨宸微微点头,这才唤了人进来,将洛安安方才的话都交代了下去。 可洛安安却是忘了交代一句隋扬如今的状态,以至于半个时辰后,前去寻找隋扬的人前来禀报。 “启禀爷,夫人,孤竹太子找到了,可……一直不肯跟我等出来。”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蹙眉,“怎么?他还在里面待出感情了不成?” 洛安安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待出感情了,而是不敢出来吧!”毕竟她离开前刻意大喊了一声,随后洞口便被人给堵住了,隋扬如今神智失常,会害怕也是正常。 “这样,你们带些糕点去,告诉他只要肯出来,东西都给他吃!” 那个吃货,不管吃多少都不觉得饱,眼下应该是一日一夜都没吃东西了,看到那些糕点肯定会忍不住! 手下应了声是,这便告退了。 房门关上,百里墨宸似是猜到了什么,“隋扬出问题了?”说着,他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我发现他时,他就已经不正常了,不认得我,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要东西吃,而且不管吃多少都不觉得饱,甚至连生蛇都吃!”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眉心紧皱起来,“ 应该是中了毒的,可我喂了紫芯给他,情况并无好转,所以我怀疑他吃的毒里有毒澜的成分。” 闻言,百里墨宸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又或许,是中了蛊毒。” “蛊毒?”  洛安安一惊,就见百里墨宸微微点头,“我未曾听过什么毒能让人能一直吃还不觉得饱的,倒是曾听人提起过一种蛊毒,是将毒虫灌入中毒者的口中,毒虫一路顺着到了中毒者的胃部,会让中毒者一直 觉得饿,不管吃多少东西下肚,那些东西其实都是被毒虫分食了,而中毒者最终还是会活活饿死。加上,唐子安似乎对蛊毒也很有研究……” “如此说来,隋扬也是中了唐子安下的蛊?”洛安安万分惊讶。 若真是如此,她倒是有些庆幸昨日没有立刻杀了唐子安,否则,别说金彦淮,就连隋扬都怕是没救了!  “说起来,我倒是记得唐门很早以前也对蛊毒有所研究,只是蛊毒太过恶劣,之后便被唐门第八任掌门打为禁术,凡唐门弟子,皆不可修习,甚至连关于蛊毒的书都被烧了,但传言当年有一唐门弟子悄 悄藏下了一本,却不知现在何处。” “这样啊……”洛安安一副恍然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不过……唐聪可能知道!” 不管这么说,唐聪都比洛安安要熟悉这唐门不是! 闻言,百里墨宸点了点头,“那我去找唐聪来。”话说到这儿,他又微微一顿,“还是,你先休息?” 她昏迷了一夜,身子仍是孱弱,已是醒了这么久,应该要好好休息了才是。 洛安安却微微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累,而且,我现在对那个蛊毒的事儿比较感兴趣。” 当年阿布也是自炼为蛊,之后咬了她一口,救下她一命。 而如今豆豆身上应该也是带着阿布当年的蛊毒。 若是真有那本关于蛊毒的书,说不定除了如意山那边,还有别的希望。 百里墨宸微微一声叹息。 他虽担心洛安安的身子,可也知道,若是不将唐聪找来问个清楚,她一定不死心。 没多久,唐聪便急急忙忙赶来。 进了屋便是拱手行礼,脸上也透着关心,“弟子给门主请安,门主……没事吧?” 语气间透着几分自责。 若是昨日他能托住唐钰,眼下洛安安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面对唐聪的关心,洛安安便很是随意的一笑,“都是皮外伤而已,没事,不过我找你来倒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要问你的。” 唐聪微微点了点头,“门主但说无妨。” “恩,是关于……蛊毒。”她问着,不忘观察唐聪的脸色,一听到蛊毒二字,唐聪的表情便是微微一惊,于是她便接着问了下去,“我听说,咱们唐门之中,还有一本与蛊毒有关的书?” 对于洛安安的问话,唐聪显得有几分心虚,“这……门主为何突然问起这事儿?蛊毒……乃是我唐门中的禁术。” 见状,洛安安不由的微微眯起眼来,“唐聪,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心虚的时候,特别明显?”话说到这儿,便是不由的冷哼一声,“该不会,那本禁书就在你那儿吧?”  闻言,唐聪彻底一愣,瞪大了双眼看向洛安安,最终却是微微点了点头,“是……” 第两百九十九章 禁术 他的回答,令洛安安微微吃惊,“真的在你这儿?”她不过是随便猜的哦!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唐聪轻咳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声轻咳显得他更加心虚了,“弟子,也是无意间找到的,对书中内容好奇,所以就……没有告知师父。” “只是好奇?”洛安安挑眉,“不是想要学?” 若换做是她,必定会拿来好好研究研究! 对于洛安安的疑问,唐聪下意识的咬了下唇,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下,“弟子私藏禁书,偷学本门禁术,求门主责罚!” 得,还真学了! 洛安安不由的皱了眉,“唐聪,你该知道,这不是小事!” 私藏禁书,偷学禁术,那可是门派之中的大忌! 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可是要就地处决的! 唐聪低垂着头,语气沉重,“弟子知道。” 可他既然承认了,那便是已经做好了去承担后果的准备! 看着唐聪,洛安安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承认了,本门主也不能当作不知道,那就这样吧,从即日起……” 唐聪眉心紧蹙,心中已经做好了被逐出师门的准备,岂料洛安安接下来的话令他瞠目结舌。 “即日起,蛊毒就不是咱们唐门的禁术了!” “是。”唐聪并未多想,应了声是,只以为洛安安说的就是将他逐出师门,可行了礼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洛安安到底说了什么,当下便不由的抬头看向洛安安,满脸惊讶,“什,什么?” “我说,蛊毒不再是我唐门禁术!” “不可!”唐聪厉声拒绝。 洛安安还以为自己的这个决定会让他感激呢,熟料这家伙居然这么不识好歹,不由的与一旁的百里墨宸互看了一眼,这才问道,“为何不可?” 唐聪眉心紧蹙,“门主有所不知,蛊毒太过血腥残忍,实在不宜让太多人学习!” 这个死脑筋! 洛安安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就听一旁百里墨宸淡然开口,“这世上的杀人技,哪一样不血腥?残不残忍,不在于是何方法,而是修习者的心。” 一句话,令唐聪恍然,沉眉思索其间的道理。  洛安安忙跟着道,“对对对,只要心地善良,任何东西都是能救人的,你说蛊毒残忍,可咱们唐门之中,比起蛊毒还要残忍的毒也不在少数吧?就像这次咱们在客栈内几乎全军覆没,不就是因为被人下 了毒吗?刀剑无过,毒无过,有过错的,是人。” 百里墨宸与洛安安的话甚有道理,唐聪自然也明白,可…… “可将蛊毒列为禁术,乃是先辈之决定……”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迂腐!”洛安安很是嫌弃的瞪了唐聪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被唐聪给气到了,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当下便连连咳嗽了几声。 惊得百里墨宸慌忙去轻拍洛安安的背脊,一双眼瞪向唐聪,已是染上了怒意。  “门主……”唐聪也有些紧张的轻唤了一声,洛安安顺了气才抬手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道,“列为禁术,虽是先辈之决定,可当时的先辈,也不过只是唐门的门主而已吧?那既然当年的门主能将蛊毒列为 禁术,那我这个门主自然有资格将这禁术抹去。百年之后后辈提起,我可也算是个先辈了!” 所以,什么先辈不先辈的,根本就毋须去在意。  唐聪也没话说了,但似乎仍有顾虑,百里墨宸心疼洛安安,当下便是一挥手,“行了!安安才是门主,此事容不得你拒绝,若真担心蛊毒害人,那便将蛊毒与梅花笑一样,列为只有唐门门主才能修习之 术就行了。” 一席话,便将此事断了,也免得洛安安再跟唐聪说不拎清。 洛安安抬头看向百里墨宸,“你这主意不错,反正我这门主之位过几日就要传给唐聪的,那唐聪也就不算是偷学禁术啦!” 闻言,唐聪不由的沉眉,“门主,你……”难不成,洛安安方才的决定,是为了他? 看他一脸歉疚又感动的样子,洛安安不由的撇了撇嘴,一声叹息,“唐聪,咱们唐门没什么人了,若你再走,唐门就真的散了。” “门主一片苦心,弟子却……”唐聪低垂着眼眸,很是自责。 见状,洛安安只好安慰他,“我也不全是为了你,孤竹太子被唐子安下了蛊毒,我还指望着你能救他呢!” “什么?!”唐聪顿时满脸惊讶,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慌忙问道,“孤竹太子现在何处?” “还在唐钰挖的那个密道里,不过宸已经派人去找了。” 闻言,唐聪微微点了点头,“那弟子先去将禁书……不对,是将蛊毒炼制秘籍拿来给门主过目。”说着,便要行礼退下,却听屋外传来一阵略显焦急的回禀。 “爷,夫人,属下奉命拿了糕点去,但孤竹太子仍是不肯出来,还说……还说……” 手下支支吾吾的,百里墨宸顿时生了怒意,扬声问道,“还说了什么?” “还说,不见到夫人,绝不出来。” “那就让他死在里面吧!将洞口重新堵上!”毫不犹豫应声,语气皆是冷漠。 那个隋扬,真是给他脸了是吧! 等在外头的人自然知道百里墨宸这话不会当真,一时也没应声。 而洛安安微微皱了皱眉,道,“我之前嘱咐过他,若我遇到了危险,就让他呆在里面别出来,他应该是听了我的话才不肯出来。” 听着洛安安的语气,百里墨宸眉尾一挑,“怎么,你还打算拖着这幅身子上山去接他?” 怒意显而易见。 洛安安微微嘟了嘟嘴,“那……总不能真让他死在山里吧?” “哼!”甚是轻蔑的一声冷哼,百里墨宸用眼角瞥了洛安安一眼,“你管好你自己。”说罢,便再不理她,径自往外走去。 “唐聪,你随我来。”行至屋外,他又唤了一声,唐聪忙应声跟上。 房门被关上,洛安安盯着门愣了一会儿,这才忍不住笑起来。 这家伙,应该是亲自上山去找隋扬了吧? 洛安安猜测的自然是没错的。 百里墨宸带着唐聪上了山,没多久便找到了隋扬。 此时的隋扬正坐在隧道内,透过外头的阳光依稀能看到他身上褴褛的衣衫。 只见他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很是警觉的盯着外面的人。 百里墨宸微微俯身,往通道里看了一眼,隋扬身上的恶臭熏得他抬手掩住了口鼻。 “你出不出来?” 他淡然问道。 隋扬似乎并不认得他,紧抱着双膝,道,“我不出去!” “哼,那你可别后悔,我一会儿叫人重新将这出口堵上,你若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仿若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生死。 这也使得隋扬很信他的话。 当下眼神便是一转,怂兮兮的问道,“你,你会伤害我吗?” “我若要害你,你此时已是没命了。”很淡然的说着事实,隋扬又犹豫了几分,“那,那你不会害我的话,你把小姐姐还给我!” 得,他是将百里墨宸当做抓走了洛安安的人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 昨日洛安安交代了,让他别跟太近,以至于洛安安被抓时他依稀只能看见外头的几个人影。 可,那几人是长什么样子的,他却没有看清。 百里墨宸已是很没有耐心了,特别是在隋扬说了哪句‘把小姐姐还给我’之后。 是要动怒的,但眼下隋扬的状态,真的是很不妥当。 高高在上的孤竹太子,居然变得跟路边的乞丐一样,浑身发臭。 他若再不出来,让唐聪想办法给他解了蛊毒的话,他真的会死的。 压下心口的烦闷,百里墨宸叹道,“你的小姐姐受了伤,过不来。” 那‘小姐姐’三个字,他绝对是咬着牙才说得出口的。 而听闻洛安安受伤,隋扬很激动,一下子就从通道里钻出来了,“什么?小姐姐受伤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倒是关心的很! 百里墨宸微叹了口气,“不算太重,但你要听话才行。” 隋扬忙点头,“好好好,我听话!” 闻言,百里墨宸朝着一旁的手下示意,“那就先跟我们回去梳洗,把病治好,再去找你的小姐姐。” “治病?”隋扬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没病!” “吃生蛇还没病?” “小姐姐说那是能吃的!” “……” 百里墨宸不知道洛安安跟隋扬到底是怎么说的,但很显然,隋扬现在很固执。 而且,是欠揍的固执。 却听一旁唐聪道,“你若不治病,可就见不到你的小姐姐了。” 闻言,隋扬这才一愣,“那,那我治病就是了。” 看来,洛安安在他心里很重要啊! 百里墨宸不由的冷哼一声,轻蔑至极。 一旁,有人上前来搀扶隋扬,准备下山。  却不料隋扬突然好似是闻到了什么似的,鼻尖狠狠的吸了吸,慢悠悠的转头看向扶着他的那个手下,喉头情不自禁的一动,随后竟是一口朝着扶那人的脖子咬去! 第三百章 蛊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还是百里墨宸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店租了隋扬的穴道,使得他终于无力松开了口。 被咬的那人忙捂着脖子连连后退,可方才隋扬那一口咬得极深,纵使此刻捂着脖子也是血流不止! “快带下去疗伤。”一声令下,其余几名手下忙上前去照顾被咬的那位。 而隋扬虽被点了穴道,可一双眼却依旧是死死的盯着身边的人,双眼通红,呼吸也很是急促,一张嘴还在不停的吧唧着,喉咙也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 这馋食之象,着实叫人惊恐。 唐聪忙伸手搭脉,随后眉心一沉,“食虫蛊。”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蹙眉,“何谓食虫蛊?” “是将炼制好的蛊虫至于中蛊者腹部,中蛊前期,蛊虫会吞食消化一切中蛊者说吃的食物,而到了后期,中蛊者不再对食物感兴趣,只食生肉,饮人血。” 唐聪的话,与之前百里墨宸说给洛安安听的差不多,可百里墨宸没想到,这种蛊毒到最后居然会这般恐怖! 方才隋扬咬上手下脖子时的样子,简直如同野兽一般! 当下便问道,“有解吗?” 闻言,唐聪微微点头,“太子眼下应该是刚刚才步入后期阶段,待我回去将蛊虫引出来便可,只是放才被咬的那位,怕是……” 话到最后,语气间满是唏嘘。 见状,百里墨宸更为不解了,“你有话直说无妨。” 唐聪这才深吸一口气道,“我尚且不知这蛊虫可是炼制的与树上一模一样,但倘若真是一模一样的话,怕是放出,太子体内的蛊毒已经传到那位兄弟的体内,若真是如此,除非是死了,否则,无解。” 因为蛊虫眼下只存在于隋扬的体内,而被咬的人,只是传染了蛊毒而已。 隋扬的毒,能够通过取出蛊虫来解,可被咬的那人,却无法可解。 除了死。 可若不及时将人杀了,那人会迅速发展至后期,见人就咬,如此一来,这蛊毒便会如同瘟疫一般散播出去。 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余下的这些话,唐聪并未说出口。 因为他尚且不能确定这蛊毒是否真如书上所说的那般厉害,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因为蛊毒的炼制,就与毒药炼制一样,期间一味材料的缺失,或是炼制的时间不同都会影响最终的效果。 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先解了隋扬的毒再说吧。”  闻言,唐聪微微点了点头,“那还需要白楼主帮个忙。”唐聪说着,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道,“在下会用血将蛊虫引出来,但此虫异常狡猾,若一次没有抓中,它便会退回太子腹中,从此再不出来,甚 至是从太子体内开始蚕食太子的内脏,到时,药石无医……” 百里墨宸沉眉看向隋扬,此时的他显然是听不到唐聪在说什么,仍旧是一副馋到极致的模样,甚至嘴角还有口水流下。 上前,站于隋扬身侧,右手双指已是凝了内力,做好了准备。 见状,唐聪也上前一步,将自己咬破的手指放在了隋扬的唇边。 隋扬此刻被点着穴,不得动弹,可闻到了这血腥之气,不由的喉头动得更加厉害。 长大了嘴巴,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往前探着,但因为被点了穴道,这往前的距离着实有限。 口水不停的滴落,很快就沾湿了衣衫。 唐聪的血,就在他唇边,他能闻到那腥甜的味道,可,就是吃不到,怎么都吃不到! 对于鲜血的渴望,终于勾动了隋扬体内的蛊虫。 唐聪一直观察着隋扬的变化,透过他身上那褴褛的衣衫,能看到隋扬的腹部正在不自主的蠕动! 那应该就是隋扬肠胃里的蛊虫在动。 “那东西受不住了,快出来了。”唐聪道,又拼命挤了挤自己的手指头。 鲜血从伤口溢出,顺着指尖落地。 血腥味更重了。 隋扬的腹部蠕动的也更加厉害,随后便是慢慢往上…… 眼看着蠕动渐渐到了喉头,唐聪不由的轻声提醒,“白楼主,它快出来了。” 百里墨宸亦是轻轻‘恩’了一声,他久候多时了! 没多久,就见隋扬张大的嘴里,一条约莫拇指粗细,通体黑亮的虫子慢慢露出了头来。 那虫子没有眼睛,但嗅觉异常灵敏。 它很狡猾,只探出了一点点的头来,寻找着那血腥气的来源。 若是此时,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它就会缩回隋扬的体内! 唐聪抬手示意百里墨宸还不到时候,直到那蛊虫慢慢的往外又探了探,在快要碰到唐聪的手指时,就听唐聪一声厉喝,“就是现在!” 却也因为这一喝,那蛊虫灵敏的嗅觉瞬间察觉到了异样,立刻往回缩了回去。 正当唐聪以为这蛊虫要缩回隋扬身体里,再也拿不出时,那蛊虫却是不动了。 不对,它还在动,只是在挣扎着,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了。 可,分明百里墨宸还没有出手啊! 唐聪一脸疑惑,看向百里墨宸才发现,原来他早已出手。 那凝着内力的双指此刻正做出夹住东西的样子,神色淡漠,似乎丝毫没有将这蛊虫放在眼里。 这是……隔空取物? 还未等唐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就见百里墨宸做了个拉回的动作,那蛊虫自然也跟着被拉了出来。 蛊虫一离开隋扬的身体,隋扬便如同被抽走了气力一般,纵然点着穴也无力倒下。 唐聪眼疾手快,将人扶住,百里墨宸看着眼前的蛊虫,冷哼了一声,“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在隋扬体内祸乱?哼。”说罢,便双指用力,将蛊虫生生捏死了。 二人带着隋扬下了山,找来了大夫医治。 诊治过后,说隋扬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营养不良而已,待醒后加强营养便可。 既然无事,百里墨宸便决定先去找洛安安,跟她说一声,也免得她担心。 于是交代了唐聪两句便要离去。 可前脚还未踏出门,后脚隋扬就醒了。 “白楼主,太子醒了。”唐聪的声音传来,百里墨宸便转回了身来,看向床边。 果然瞧见隋扬缓缓睁开了眼,四下看了看,仿若还未弄清楚状况。 百里墨宸便走了上去,用从前对待隋扬的态度淡然问道,“怎么样?死得了吗?” 闻言,隋扬转头看向百里墨宸,这才撑着身子坐起,冲着百里墨宸眨了眨眼,“小姐姐呢?” 一开口,便是让百里墨宸与唐聪双双惊讶。 怎么回事? 蛊虫都已经被拿出来了,为何隋扬的神智还是不清醒?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百里墨宸这才试探般的问道,“什么小姐姐?”  他怎么问,等于就是不承认了之前所答应的事儿,隋扬不乐意了,几乎是从床上跳起,奈何身子虚弱,又重重的跌回床上,却还是抬手指着百里墨宸,“你,你说话不算数,你分明答应我,待我病好了 就让我去看我的小姐姐的!” “那你病好了吗?”百里墨宸接着问道。 隋扬重重的点了点头,“好了!” “好了为何连我都不认得?”百里墨宸微微眯起双眼,“你好好想想,除了你的小姐姐,你还认得谁,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处,为何会被人关进山里?”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隋扬瞠目结舌,当下便是细想,可越想越觉得脑子炸裂般的疼,忍不住双手抱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副痛苦的样子,真不像是演出来的。 百里墨宸这才看向唐聪,似乎是用眼神在询问,为何隋扬的神智还是不清楚? 唐聪自然也不明白,上前抓过隋扬的手腕,搭了脉,却是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隋扬突然开口,“我叫隋扬,我是太子。” 说罢,又抬起头,一脸懵的看着百里墨宸,“太子是什么?” 这一时清醒,一时又糊涂的样子,便是连百里墨宸都被搞糊涂了。 就听唐聪道,“或许是蛊虫刚刚才拿出来,体内尚有余毒,需要时间来恢复。” 至少,隋扬已经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了,那想起其余的事儿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百里墨宸这才微微一声叹息,“既然如此,你就在此好好养着,一会儿命人端些吃的给你。”说罢,便转身要走。 熟料隋扬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一副耍赖的模样,“我记得我是谁了,我没病,我要见小姐姐!” 百里墨宸无奈看他,“可你方才连站都站不稳。” 闻言,隋扬焉了。 是啊,他不但方才站不稳,就连现在都没力气站起来。 百里墨宸伸手一根根的掰开隋扬的手指,这才冷哼,“吃些东西,等你有力气了我再带你去见你的小姐姐。” 隋扬松了手,嘟着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急匆匆的跑来了一名蜀香楼的手下,一进屋连礼都未行便慌慌张张的冲着百里墨宸喝道,“爷,不好了!先前被咬伤的兄弟回来后性情大变,将给他治伤的大夫给咬死了!”  闻言,唐聪大惊,“不好!出大事了!” 第三百零一章 执迷不悟 待百里墨宸与唐聪赶到时,那发了狂的人已经被控制住,可纵使如此,一旁也有好些人被咬伤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门口躺着一名大夫,就是已经被咬死的那位。 鲜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院子。 纵然是见惯了杀伐场面的百里墨宸也不由的微微一惊。 那被控制住的手下此刻的状态就如同隋扬之前一样,虽被点着穴,但嘴依然张得大大的,口水直落。 这幅馋食之象,令百里墨宸猛的转头看向唐聪,“这是怎么回事!” “是蛊虫的毒,传到他身上了!”唐聪亦是眉心紧蹙,他还期望着那蛊毒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岂料眼下看来,竟是比自己说想的还要厉害些! 是他大意了! 百里墨宸心中一阵忧心。 他记得唐聪说过,若蛊毒传到被咬者的体内,除非是死,否则无解! 而眼下,那手下这般发狂嗜血的样子,他身为蜀香楼的楼主,断不能不理不顾。 当下便是沉了眉,抬手一掌隔空劈去,便见那手下一口鲜血吐出,向后倒地。 一旁众人见状,无不目瞪口呆,似乎是不明白为何百里墨宸会下此狠手。 却听百里墨宸道,“厚葬了,另安顿好其家人。” “是。”其余人等应声,百里墨宸暗暗叹了口气,这才离去。 熟料唐聪却抬手将他拦住,“白楼主,此事,怕是……还没完。” 百里墨宸很是疑惑的看向唐聪,却见唐聪的视线慢慢落在一旁那几个被咬的蜀香楼弟子身上。 他这视线染着忧虑,使得百里墨宸也忍不住看向那几人,却见他们一个个神色如常,并无其他。 可……唐聪会怎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 “蛊毒,怕是已经传给了诸位,相信再过不久,诸位也会如同这位兄台一样,丧失理智,嗜血如命。” 一席话,令众人各个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百里墨宸率先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也会吃人?” 唐聪虽不愿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此蛊毒,以唾液传播,只要被咬伤了,除非是死,否则……” 否则,就会成为吃人的怪物! 话音落下,院子里寂静无声…… 有风吹过,树叶婆娑。 满院的血腥气仿佛更浓了些。 百里墨宸看着自己的这些手下,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心中还在思忖着,组织着语言,却听其中一名手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爷!我等跟随爷多年,处处得爷照顾,如今就不劳爷费心了。”话音落下,那手下便是拔出腰间长剑,引颈自刎。 而其余人也纷纷跟着拔出长剑,“多谢爷照顾。”说罢,也都一个个的自尽了。 他们……是为了不想让百里墨宸为难吧? 他们知道,依着百里墨宸的性子,凡是以大局为先,不管如何他们都必死无疑。 可,若是让爷动手,爷定会内疚自责。 所以才选择自己了解性命! 百里墨宸站在原地,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一旁,唐聪轻轻拍了拍百里墨宸的肩膀,“蜀香楼皆是仗义之人,在下佩服。” 这一拍,也算是给了百里墨宸安慰,他也终于开口,“太子那边,劳唐少侠费心了。”说罢,大步离去。 是夜。 洛安安睁开了眼,屋内点着灯,可除了她之外却没有人。 奇怪,百里墨宸说去山里救隋扬,难不成还没回来吗? 心中有些担忧,便是起身穿了衣服,准备开门去看。 哪知她衣服刚刚穿好,房门便被打开了。 是百里墨宸。 见到洛安安穿着整齐的样子,他眉心微微一沉,“去哪儿?” “……去找你啊!”不然她还能去哪儿? 闻言,百里墨宸的脸色才算是稍稍好看些,缓步上前搂抱过洛安安,“你伤未愈,不要任性,上床去歇着。” “我都歇了一日了!”洛安安嘟着嘴抱怨,但还是由着他将自己扶回床上,盖上了被子,这才看向百里墨宸。 原本是想问关于隋扬的事儿,可她却发现,百里墨宸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没事吧?” 自百里墨宸跟唐聪离开后,她便又睡下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见百里墨宸的脸色难看,才察觉到了异样。 百里墨宸没有回答,惹得洛安安不由的一阵后怕,“不会是隋扬出事了吧?” 百里墨宸自然是摇头,“隋扬很安全,体内的蛊虫也已经被取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百里墨宸越是这般欲言又止,洛安安便越是觉得心慌。 只听百里墨宸长叹了口气,“隋扬咬伤了蜀香楼的几名手下,蛊毒也因此传染了过去,我方才去打理几名手下的后事,眼下有些累罢了。” 他将那些事只用了这一句话概括,可洛安安仅凭这一句话就能想到了很多。 欲言又止了几次,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夜,百里墨宸就这么趴在洛安安的床边睡了。 洛安安靠在床头,伸手轻抚着他的侧脸,看着他鬓角染上的风霜,心中多少有些心疼。 这一切,都是因唐子安而起,却不知杀了唐子安之后,这一切的一切,是否就能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天不过微微亮,百里墨宸便醒了。 睁开眼,就见洛安安靠在床头闭着眼休息,那只秀气的小手却是一直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的。 不知为何,昨日分明因为几名手下的死而烦乱的心,在这一刻竟是异常的平静祥和。 他忽然觉得,若每一日的清晨醒来都能这样瞧着她,就算是置身于刀山火海,也甘之如饴。 正静静的享受这一刻,门外却传来通传,“爷,金彦淮求见。” 声音不大,却也令洛安安转醒过来,朦胧着睁开眼,傻傻的问了句,“颜儿回来了?这么快?” “我去看看。”百里墨宸这才起身开了门,门外正是金彦淮。 不由的眉心一沉,“你一个人回来的?” “是。”金彦淮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我要见她。” 这个‘她’指的是谁,百里墨宸当然明白。 一时沉默。 而此时,洛安安已是披了衣服缓步行来,“金彦淮,她都在你身上下了蛊,你还放不下她?” 语气,不免透着讽刺。 在洛安安看来,金彦淮这般急着赶回来,连封谨颜跟荀儿都不顾,自然是因为担心唐子安了! 金彦淮也不辩解,只道,“求爷跟夫人成全。” “哼。”洛安安冷哼了一声,而百里墨宸也淡淡开口,“见是可以,但你倘若要与我动手,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听着有些莫名其妙,别说金彦淮,就连洛安安也是一脸疑惑。 好好的,金彦淮为何要跟百里墨宸动手? 金彦淮自然也想不明白,但眼下他要弄清楚的事儿比百里墨宸的话要重要多了,于是点头应声,“是!” 于是乎,百里墨宸便带着金彦淮去见了唐子安。 洛安安原本也想跟着,但她身上有伤,百里墨宸自然是不会允许的。 唐门的地牢,位于后山的一处天然的洞穴之中。 这两日来,都是韩越在此处盯着唐子安,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而但金彦淮见到唐子安时,他终于明白了方才百里墨宸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此时的唐子安,一身血迹,左右两派的肩胛上都有一个硕大的窟窿,两条铁链就从她的肩胛穿过,牢牢的定在山壁之上。 身上不知被鞭笞了多少下,衣衫都被打破了,依稀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肤。 可以看得出来,唐子安是受了重刑的。 可若是金彦淮知道洛安安身上受了什么伤,自然也就该明白,为何唐子安眼下是这一副样子了。 都是她咎由自取。 百里墨宸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既然暂时不能让她死,那也决不能让她活得太痛快了。 她居然敢伤了他的女人,那这点伤,不过是他小惩大诫罢了。 本以为见到唐子安这么惨,金彦淮会大动干戈,谁知道除了脸上的一丝惊讶之外,金彦淮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 只是缓缓上前了两步,轻声唤着,“安儿。” 这一声,使得原本好似昏迷的唐子安缓缓睁开了眼,看向金彦淮,而后惨白的嘴角掠起一抹笑,“你来了?还不赶紧放我出去?” 仍旧是轻蔑的语气,不屑的态度。 对于金彦淮,除却当初在山寨时,她的温柔之外,她似乎一直都是用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去对待他。 金彦淮似乎早已适应,并不多做反应,却是淡漠开口,“我来,不是为了救你出去,我只有一句话要问你。” 只听了他的前半句,唐子安的脸色已是很不好看。 就听金彦淮接着问道,“他们说,你在我体内下了蛊,可是真的?” “呵。”唐子安一声冷哼,不屑于回答,可金彦淮了解她,这一声冷哼,就是承认。 心口不免一阵紧缩,接着问道,“这蛊毒,会令我性情大变,伤害身边的人,是吗?” 唐子安依旧是不屑的态度,甚至撇开了眼去,连看都不想看他。 金彦淮忍不住握了拳,“你可知道,我身边的人,除了颜儿之外,还有荀儿……”  “你说够了没有?”唐子安终于忍不住怒喝了一声,“不过是让你救我出去而已,你怎么这么多话!” 第三百零二章 同归于尽 金彦淮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救你出去的。你自己做的孽,自己还。” 或许,这是金彦淮与唐子安相识以来,第一次对她这般冷淡。 这也使得唐子安似是不信般的看着金彦淮,“你说什么?” 金彦淮依旧冷漠,“我说,我不会救你。” “为什么不救我?就因为我给你下了蛊?”唐子安激动的竟是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金彦淮,你以前可是愿意为我去死的!” “我现在,仍愿意为你而死。”金彦淮的声音微微打着颤,“可前提是,你不许伤害颜儿。” 他的话,令唐子安一愣,“封谨颜?那个破鞋?你为了她不救我?” “是,为了她!”金彦淮的语气异常坚定,“可她不是什么破鞋,她是金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荀儿的娘亲。” 更是他此生唯一的逆鳞! 他发誓,再也不会让颜儿受一点点伤害,不管是谁,只要企图伤害颜儿的,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杀! “荀儿是我生的!”唐子安厉喝,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可金彦淮却是无比平静的问了一声,“你配吗?” 声音不大,却令唐子安瞬间安静下来。 “你一次次伤害荀儿,利用荀儿,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娘亲。” 唐子安却是觉得不服气,“是我生了他!” “所以我愿意为你死!”金彦淮打断了唐子安的话,“咱们,同归于尽。” 他说着。便是缓步上前,靠近唐子安。 而唐子安察觉到了不对劲,却已是退无可退。 “你,你要做什么!”此时此刻,她只能威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催动你体内的蛊毒!” 话音未落,金彦淮已是伸手,一把掐住了唐子安的脖子。 “你现在就可以催动。”他一双眼,已是微红,“我说了,我愿意与你同归于尽!” “金……金……”唐子安似乎还想呼喊金彦淮的名字,可每一声都是那么艰难。 终于,唐子安的脖子在金彦淮的手心里生生被捏断了,她的脑袋,无力的垂靠着金彦淮还未收回的手背上。 气息全无。 当年,金彦淮为了救她而断了一臂,如今,却用另一只手臂了解了她的性命。 一切,看似那么可笑,却又逃不过因果循环这四个字。 金彦淮终于松了手,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唐子安瞬间无力的往前倒去,却因着肩胛上的两条锁链挂着,未能倒地。 她死了。 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百里墨宸此时才算开口,“金兄想如何安葬她?” 闻言,金彦淮缓缓转身,抬眼看向百里墨宸,声音透着几分无力,“我现在只想去见颜儿跟荀儿。” 其他的,他一概不想理会了。 百里墨宸了然,便是冲着一旁的韩越道,“那就丢到山里,喂狼。” “是。”韩越拱手领命,当下便要去解开唐子安身上的锁链,却在转身时,突然发现金彦淮的神色有些不寻常。 只见他一双眼通红如血,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下一瞬,便见他猛的抬手冲着百里墨宸冲了过去。 韩越立刻上前阻拦,三两下便点中了他的穴道,而百里墨宸仍旧站在原地,未曾动弹,更是未曾将金彦淮放在眼里。 而韩越站在金彦淮身侧,已是怒目而视,“人是你自己杀的,怎么现在要来找我们晦气吗?” “他不是来找晦气。”百里墨宸微微沉眉,“他是蛊毒发作了。” 闻言,韩越一愣,再次看向金彦淮。 此刻的金彦淮被点了穴,却也看得出来其脸色已是异于常人。 可方才他只以为是因为伤心过度,却没想到,是蛊毒发作了? 细想之下,倒是觉得百里墨宸的话有道理。 方才他与金彦淮交手,虽是短短的两三招,可金彦淮出手毫无章法,倒像是本能的出手。 “可……唐子安分明已经死了!”死人又该如何催动人体内的蛊毒? 难不成,唐子安还没死? 这样想着,韩越的视线不由的朝着唐子安看去,可后者被挂着,丝毫没有动弹,一片死寂。 就听百里墨宸道,“或许这蛊毒,就是要她死了才会被催动。” 但这一点,只是他的猜想。 他记得之前唐子安曾威胁过,若是她死了,金彦淮就会性情大变,而犯愁金彦淮掐住唐子安的脖子时,唐子安一直都没有催动金彦淮以内的蛊毒。 他原本还觉得奇怪,以唐子安冷血的程度难不成还会舍不得催动金彦淮体内的蛊毒? 可眼下看来,她并不是舍不得,而是根本催动不了。 但到底是如何,还需回去找唐聪看过才行。 思及此,百里墨宸便冲着韩越示意,“先带回去吧。” 说罢,便转身率先往回走去。 韩越上前将金彦淮扛起,紧跟上百里墨宸的步伐,可还未走几步,身上的人便突然挣扎起来。 可他分明点了金彦淮的穴啊!  挣扎之下,韩越也扛不动金彦淮了,当下就将人放下,还未站直身子,背上便挨了金彦淮一拳,巨大的力量使得韩越一下子就被打趴在地上,眼看着金彦淮又要抬脚跺下来,百里墨宸隔空点穴,终于 是治住了他。 韩越连忙爬起,挺着背脊,一脸吃痛的表情,“怎么回事儿,属下分明点了他的穴啊!” 百里墨宸紧蹙眉心,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韩越点住了金彦淮的穴位是事实,金彦淮突然能动了,的确蹊跷。 难不成,他体内的蛊毒还有解穴的功效? 正这么想着,方才明明被百里墨宸点住穴位的金彦淮突然怒喝一声,便又是朝着离他最近的韩越袭来。 这时韩越已是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被金彦淮攻击到。 当下便是往后一跃。 而这一跃,也使得韩越退到了百里墨宸的身后,也就是说,眼下百里墨宸才是与金彦淮距离最相近的一个人。 就在百里墨宸都以为金彦淮会来攻击自己的时候,金彦淮却径自朝着韩越袭去。 他表现得很愤怒,一声声的吼叫如同野兽一般,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拳头,动作之快,力道之大,就算是韩越都应付得小心翼翼。 韩越一边退一边不解,“怎么就盯上我了呀!” 百里墨宸不急不缓的跟在金彦淮的身后,“唐子安曾说过,金彦淮体内的蛊毒会令他杀光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你虽与他算不得亲,但距离却是最近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距离,所以金彦淮就盯上了韩越。 听到百里墨宸的解释,韩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虽说要躲过金彦淮的攻击并不算太难,可难就难在,金彦淮似乎在蛊毒的作用下,一点都不知道累,更不知道痛。 而点穴对他的作用更是越来越小。 一开始还能是他不能动一段时间,可几次点穴之后,金彦淮不能动的时间便越来越短,到最后几乎就等于没用了。 见状,百里墨宸便冲着韩越道,“你且将他往唐门引,我去找唐聪。”说罢,便是脚下轻点,一个飞跃离去。 而韩越则是被金彦淮紧紧的追着,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渐渐变得力不从心。 要知道,金彦淮因为蛊毒的关系而不觉得累,可韩越会觉得累啊! 待到百里墨宸跟唐聪赶到时,韩越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而但唐聪看见此状,不由的一惊,飞身上前避开金彦淮的攻击,便是在金彦淮的身上连连点了十几道穴位,这才退开。 而那十几道穴位一点,金彦淮便不动了。 甚至连脑袋都垂了下来。 韩越这才松了口气,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我跟爷点穴都没用?” 唐聪眉心微蹙,“他是中了噬魂蛊,必须封住他全身十几处大穴方能是他安静下来。” 原来如此。 韩越微微点头,就听百里墨宸道,“那,该如何解?” 闻言,韩越的眉心却皱得更紧,“需要服食催动其蛊毒者的鲜血。” “这倒简单。”百里墨宸说罢,便从这韩越示意。 韩越领命,当下就拔出匕首朝着关押着唐子安的洞穴走去。 可还未走出三步,就听唐聪道,“必须是活人血!” 一句话,便使得百里墨宸与韩越双双皱眉。 “你说什么?”百里墨宸沉了眉,“你可知他这蛊毒,就是唐子安用自己的死来催动的。” 既然唐子安已死,他们眼下又改去哪儿弄活人血来! 却见唐聪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这蛊,等同于无解。” “也就是说,金兄他……会一直这样?” “是。”唐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叹道,“我可以用银针一直封住他的穴道,但从此他就会成为一个活死人,不会吃,不会喝,更不会对人有任何的反应。” 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百里墨宸深知这个道理,一双眼看向金彦淮,回想着方才金彦淮对唐子安所说的话,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定。 “待他夫人跟儿子来了之后,再做打算吧。”  是让他如同活死人一般的活着,还是了解了痛快,还得是封谨颜说了算。 第三百零三章 九龙图再现 三人带着一动不动的金彦淮下了山,将将安顿好,便听唐门弟子来报,封谨颜到了。 待百里墨宸等人迎出来时,洛安安已然与封谨颜在大厅里坐着聊上了。 见到百里墨宸他们,洛安安率先站起了身来,“你们可算来了,金彦淮呢?” 闻言,韩越跟唐聪的脸色皆是不怎么好看,唯有百里墨宸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模样,“金兄回房休息了。” 这样的回答,很自然便惹了洛安安怀疑,“休息去了?他不是要去见那个疯女人?” “唐子安已经死了。”百里墨宸淡然道,“金兄亲手杀的。” 这两句话,使得洛安安跟封谨颜皆是愣了神。 “你,你说什么?”封谨颜的语气染着诧异,“彦淮他……杀了她?” 这不可能吧? 彦淮那么爱她…… 可百里墨宸却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金兄说,这世上没人能够伤害你。” 所以,他亲手掐死了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所以……说到底,对于金彦淮而言,封谨颜才是最重要的人。 洛安安站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还算他是有些良心,不过唐子安就这么轻易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没能亲手杀了她,洛安安以为自己会有遗憾,可眼下听到唐子安的死讯,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非要亲手杀了她的。 那个女人死了,一切的噩梦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人出来兴风作浪,祸害他人。 这就够了。 相较于洛安安,封谨颜自然更关心金彦淮。 “他定是很难过的。”她柔声轻叹,眉宇间尽是对金彦淮的关切,“我去看看他……” 说着,便要离去。 却不料百里墨宸一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见他之前,我有一事要与你说明白。”百里墨宸微沉着眉。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封谨颜说金彦淮的情况才能使封谨颜能够相对平静的接受,略有犹豫的微微一顿,这才道,“金彦淮为何只身一人赶回来,你该是知道的。” 封谨颜愣愣的看着百里墨宸,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彦淮为何赶回来,她当然知道。 是那个坏女人在彦淮的身上下了蛊,那个蛊,会让彦淮伤害身边的人,比如她,比如荀儿。 可,这跟她现在要去看彦淮有何关系? 而一旁,洛安安俨然已经猜到了百里墨宸的话,“你是说……金彦淮的蛊毒发作了?” 她的问题,使得封谨颜的心口猛然一惊,仿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百里墨宸。 一心盼着后者能摇头或是否定,可,百里墨宸却微微点了点头。 “是,他的蛊毒,是以唐子安的死来催动的。”他亲手杀了唐子安,也等于亲手催动了自己体内的蛊毒发作。 洛安安倒抽了一口气,“怪不得那日封谨颜会那样威胁咱们,没想到,她竟将自己的生死与金彦淮体内的蛊毒联系在了一起!这个女人,便是连死都还要祸害别人!” 实在是太恶毒了! 她这边抱怨完,就见封谨颜已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眼下并不是责怪的时候,忙冲着唐聪问道,“那,金彦淮身上的蛊毒,该如何解呢?” 又是同样的问题。 唐聪微微一声叹息,“蛊毒是唐子安催动的,解蛊需要唐子安活着时候的血。” “……” 唐聪的话,令洛安安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不是,什么意思啊?唐子安或者时候的血?可这蛊毒是唐子安的死才能催动的,你这样说,岂不是等于金彦淮身上的蛊毒,无解?” 虽不愿承认,但唐聪还是点了点头。 是,无解。 一旁,封谨颜一个踉跄,差点往后摔去。 洛安安忙去搀扶,却是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可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只忙着安慰封谨颜,“颜儿,你别太担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封谨颜却是一个劲的落泪。 “我不该让他回来的,都怪我,我该拦着他的……” 几句话,已是泣不成声。  洛安安紧抱着封谨颜,轻拍着她的背,“颜儿,这不关你的事儿,一切都是那个坏女人做的孽!你别太伤心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金彦淮的,你还有荀儿要照顾,你千万不能垮了,你得撑住,知道吗? ” 或许是听到了荀儿的名字,封谨颜竟是生生止住了哭声,抬头看向洛安安,微微点着头。 这般强忍的样子,叫人份外心疼。 见封谨颜总算是能稍稍平静下来,也算是接受了这一系列的信息,百里墨宸才道,“蛊毒会使金兄攻击旁人,所以唐聪给他点了穴,眼下金兄正在房间里躺着,你可以去看看他。” “我陪你去。”洛安安冲着封谨颜小声说着,封谨颜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拭去脸上的泪,与洛安安相互搀扶着往金彦淮的院子走去。 退开房间的门,金彦淮就躺在床上。 双手很是自然的摆放着,使得他看上去就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封谨颜缓步行至床边,自上而下的打量着他,好不容易忍下的泪便又是一颗颗的落下。 “彦淮……”她轻声一唤,却是连尾音都在打颤,“彦淮……我来了。” 她说着,身后去轻抚金彦淮的脸颊,指尖仿若都染着疼惜。 却听唐聪站在门口道,“他眼下,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所以,不管封谨颜说什么,做了什么,金彦淮都不会知道。 封谨颜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趴在了金彦淮的身上大声哭喊着,仿若是要将自己的悲伤与委屈全都哭喊出来。 洛安安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安慰,想着让封谨颜发泄一下也好,便跟百里墨宸他们退了出来。 房门被关上,可封谨颜的哭声仍旧响亮。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叹出,“除了唐子安的血,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唐聪微微摇了摇头,“书上是这般记载的。” 洛安安眉心紧蹙,“你一会儿将书拿来给我瞧瞧。”她倒不是信不过唐聪,而是她答应了封谨颜一定会想办法救金彦淮。 所以不管怎样,都要试试。 唐聪自然是点头,“弟子现在就去拿。”说罢,拱手行了礼,便是退下了。 百里墨宸上前,轻轻搂过洛安安的肩膀,“你伤未愈,我扶你回房。”他的语气不容拒绝,事实上方才封谨颜不小心靠到她伤口时,他就已经想勒令她回去休息了。 洛安安原是还想再待一会儿的,可百里墨宸搂着她的动作虽然轻柔,但手下的力道却是由不得她抗拒,再想着眼下自己待在这儿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才乖巧的点了点头。 正欲离去,却见一名唐门弟子领着荀儿前来。 见到洛安安,荀儿一下子就飞奔了过来,想要一把抱住洛安安的双腿,却被百里墨宸毫不留情的伸手挡开了。 “小少爷玩了会儿就一直嚷着要找爹娘。弟子才将人带来的。”一旁的唐门弟子道,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那弟子才行礼离去。 而荀儿被百里墨宸挡开了之后便是一副委屈的小表情,有些怕怕的看了百里墨宸一眼,才冲着洛安安伸出小手,“姨姨抱抱。” 那软糯糯的声音叫的人心都化了。 洛安安忍不住柔声一笑,便是要俯身去抱他,却不料百里墨宸率先将荀儿抱起来了,“你姨姨受了伤,抱不动你,不许添乱。” 荀儿嘟着嘴,看着有些委屈,洛安安便是哄他,“乖哦,姨姨一会儿叫人做些好吃的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荀儿这才乖巧的点了点头,却是低头翻起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很是艰难的拿出了一块布,“姨姨,荀儿刚才在那边找到一幅画。” 说着,就将那块布递给了洛安安。 洛安安接过,打开一看,瞬间便惊呆了。 就连百里墨宸也是惊讶万分,“这是……” “九龙图!”洛安安压低了声惊呼,忙看向荀儿,“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荀儿眨了眨眼,“就在那边的那边的那边……” 他说的没头没脑的,小手却是指了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一众弟子休息的地方,除了唐聪之外,唐钰,唐恒从前也是住在那个方向。 当然,再过去些就是门中一些小辈弟子的住所了。 那边的那边的那边…… 荀儿不懂事,说了那么多个那边,应该是离此处很远。 想着方才是一名小辈分的弟子带着荀儿去玩了,说不定就是带去了他们所住的地方? 那这九龙图,就是在那儿找到的? 一旁,韩越也压低了声开口,“之前属下打听到,九龙图是交给了唐钰保管着。” 可唐钰已经葬身火海,难不成是他知晓密室内有危险,所以提前交给了别人? “这九龙图,只有一半。”百里墨宸眉心一沉,洛安安这才低头细看,果然,这张藏宝图是不完整的。  那另外半张,是否也在荀儿所言的‘那边’? 第三百零四章 秘密 心中的疑惑解不开,那就只能亲自去寻答案。 洛安安决定,去荀儿所说的‘那边’好好找找。 百里墨宸一路抱着荀儿,与洛安安一起往荀儿所指的方向走去。 经过唐聪唐钰还有唐恒以前所住的院子时,荀儿都说不是。 等走到小辈弟子所住的大院时,荀儿便是伸手一指,“荀儿在那边躲猫猫的时候捡到的。” 两人往荀儿所指的方向一看,是院子里晒衣服的地方。 此时的晾衣绳上晾晒着许多的衣衫长袍,轻易就能挡住荀儿小小的身子。 而且,荀儿不会撒谎。 “不知是不是晾晒衣服时不小心落下的。”洛安安小声道,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定会有人来寻。” 话音落下,便依稀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百里墨宸立刻搂着洛安安藏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嘱咐了荀儿不许说话,二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果然瞧见一名唐门弟子急匆匆的跑到晾晒的衣服那儿好一阵翻找。 显然,什么都没找到。 见他一脸急切又懊悔的样子,丢失的应该是样很重要的东西,比如,九龙图。 “在找什么?”洛安安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面带微笑 那弟子面色一惊,慌忙冲着洛安安行礼。 “弟子见过门主。” “若我没有认错,你是唐钰的徒弟吧?” 那弟子忙点头,“是。” “话说回来,这几日都未曾见过你师父,他去哪儿了?”洛安安装模作样的问着。 唐钰已死,可他的尸首还在那密室之内。 虽然洛安安从未明着公布过唐钰的死讯,但凡是稍微知道些内情的人都该晓得,唐钰就算没死,应该也不会太好过。 而眼下,这小弟子俨然是知道些内情的,甚至,知道的还不少。 因为面对洛安安这故意的问询,他慌乱的表情下藏着几分淡定,“弟,弟子也不知师父去哪儿了。”  “哦……”洛安安点着头,“如此说来,你师父都失踪好几日了呀,那怎么,他门下的弟子,都不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那弟子,指缝间早已藏好银针,“你是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还是不肯 告诉我?” 她的逼近,使得那弟子心中跟慌,“弟,弟子当真不知。” “呵。”洛安安一声冷笑,“好吧,我信你,可,你不知道你师父去哪儿了,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说着,便将九龙图展开。 那弟子一见,顿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便伸手来抢。 只是手将将伸出来,便被洛安安狠狠的扎了一针,刹那间便麻痹了! 刺痛使得那弟子一声痛呼,狼狈的收回手。 洛安安却是满脸带笑,“做什么?本门主的东西,你都敢抢?还真不愧是唐钰交出来的弟子!” 话里话外都带着影射,那弟子吃了亏,当下也不敢说话。 洛安安却是挑着眉,“怎么?被我毒哑了?我记得我这银针上的毒,自会叫人的骨头慢慢化了,可不会变成哑巴呀!” 让骨头化了? 莫非是……  那弟子一脸惊恐,洛安安很是欣慰的点头,“真聪明,就是化骨散呢!我记得之前有几个唐聪的弟子来找我麻烦,我就是用化骨散把他们的骨头都给化了,后来就想到将化骨散的毒泡在银针上,你说, 门主我聪不聪明呀?” 她摆明了是吓唬这弟子的,这毒针只是平日里她用的那些,使中毒部位麻痹而已,可见她说得有板有眼的,那弟子自然是被吓得不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门,门主,弟,弟子知错了,求门主饶命!门主饶命!” 洛安安心中暗笑,但面上还是一副威严无比的样子,“你猜你师父临死前,可曾这样求过我?” 闻言,那弟子又是一惊。 师父,死了? 小弟子心里的防备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洛安安击溃。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小弟子,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严厉,“唐钰擅自在屋内埋下密道,抓了太子虐待,本门主前去相救时居然还想杀了我。所以,他死,是活该。”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看着已经 在浑身发抖的小弟子,柔声问道,“那你呢?你是无辜,还是活该?” “弟子是无辜的,弟子什么都不知道!门主饶命!” “你撒谎!”洛安安一声厉喝,激动之下不慎扯到伤口,免不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见状,那弟子抬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洛安安,就见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而百里墨宸此时也抱着荀儿走了出来,不着痕迹的瞪了洛安安一眼,责怪她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而后才看向那跪地的唐门弟子,“你不愿说便罢了,看来你对你师父也算衷心,想必他也是什么都告诉你了,既然如此,你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你们门主受了伤,没工夫与你在这儿纠缠。”他说罢,便一手抱着荀儿,一手搂过洛安 安往回走去。 言下之意,便是不管那弟子的死活了。 这一下,那小弟子可就急了。 “门主,门主,弟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饶了弟子吧……”只见他跪着上前,一把拉住了洛安安的裤腿。 另一只手因被刺了银针,此刻脸手臂都麻木了。 这种感觉,与中了化骨散之后的感觉差不太多,以至于这小弟子着实是被吓坏了。 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死咬着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你若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那唐钰为何会将九龙图交给你?你不说实话便罢了,化骨散涂在银针上,毒效没那么快发作,你还有时间去换身干净的衣衫,留个遗言什么的。当然了 ,你也可以自己去配解药,配出来了告诉我一声,这化骨散的解药,我倒是研究了这么久都没研究出来呢!” 她说罢,便是将那弟子的手一把打开,再不理会那弟子,与百里墨宸一起大步离去。 却在走出三步之后,听那弟子大声唤道,“那张九龙图,是师父给我的!” 闻言,洛安安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那弟子,也不追问。 那弟子自己熬不过,和盘托出,“还有半张,在三皇子那,之所以将这半张藏宝图交给师父,是因为三皇子说,藏宝地点就在唐门附近。” 在唐门?! 洛安安忙低头打开手里的九龙图,之前并未细看,眼下倒是觉得这上面所画的几座山,像极了黎山! 而那宝藏卖唱说标记的地点,就在黎山附近。 就听那弟子接着道,“师父屋内的隧道,就是通向那藏宝之地!” 竟然! 难道那日那条着火的隧道最终通向的就是宝藏所埋藏的地方?! 看来,有必要再去一次密道了! “门主!”小弟子急切的打断了洛安安的惊讶,“弟子就知道这么多了,真的就只知道这些了,求,求求您,饶了弟子一命吧!” 洛安安这才收起九龙图,看了百里墨宸一眼,便从怀里拿出了两粒唐门之中最寻常的解药,扔给了那小弟子。 小弟子接过,迫不及待的吞入口中,却是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不由的微微一愣,看向洛安安。 却见洛安安撇了撇嘴,“忘了拿错针了,泡了化骨散的那些银针还没从毒液里撩起来呢!” 也就是说,他所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化骨散。 一切,都是洛安安在唬他! 当下便从地上站起,伸手指着洛安安,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你!你!” “收起你的手指。”洛安安冷着脸,“除非你不想要了。” 那弟子悻悻的收回手,却仍有不甘。 “你,你身为本门门主,怎能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哟呵,居然还敢指责她了?  洛安安很是诧异的盯着那弟子,“论卑劣,我可比不上你师父,私通朝堂,背叛本门,毒害武林,哪一条不是足以连带的罪名?单单是你师父将太子殿下囚禁在密室之中,另其神志不清,那便是能灭了 我唐门满门的死罪!你以为我为何留着唐钰门下的弟子一个没动?若不是看在唐老门主的份上,你当你现在还能活着跟我说话?!” 真当是老虎不发威,猴子称大王啊! 小弟子顿时噤了声,其实是非曲直,他虽为唐钰的弟子,但仍是明白的。 师父做的事是错的,但因为是他的师父,他无从选择。 而今日,他会这般指责洛安安,也不过是被耍弄了之后气昏了头,眼下被洛安安这般呵斥,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洛安安也懂适可而止的道理,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句话,“要留在唐门,我自然欢迎,要走,我也不会拦着,可唐门的东西,一件都不许带走。” 包括这些年,在唐门说学到的所有武艺与制毒的本事。 唐门之中,毒药种类繁多,要使人失忆可不是什么难事儿! 那小弟子自然深知这一点,看着洛安安的背影,亦是陷入了沉思。  但其实,这个选择题,并不难。 第三百零五章 研究蛊毒 回到自己屋子里时,才发现唐聪早就在门外等着了。 见到洛安安便要上前来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便被洛安安打断,“进屋再说。” 于是,唐聪跟着洛安安进了屋,顺手关上了房门。 荀儿许是玩累了,靠在百里墨宸的肩上已是熟睡,百里墨宸将他放在床上休息,这才行至桌边落座,冲着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 洛安安会意,便将九龙图拿了出来,摊在了桌上,冲着唐聪道,“你瞧这是什么。” 唐聪盯着那九龙图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为震惊,“这,这该不会是……九龙图?”  洛安安点了点头,“正是,不过,只有一半。”说着,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这是唐钰去密道杀我之前交给他其中一个弟子的,接过阴差阳错的居然被荀儿给找到了,方才我去问了那弟子,他说另一半 ,在三皇子,隋凯那!” “而且,唐钰屋子里的密室,就是通往藏宝之地。”百里墨宸补充道。 唐聪被这些信息给惊呆了,不由的将九龙图往自己面前拉了拉,细细打量着,“这几座山,倒的确像是黎山,可若是唐钰屋子里的密道是通往藏宝之地的,那为何不一早就将宝藏给挖了?” 唐聪的问题,说实话,洛安安还未曾想过,以至于此刻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个……会不会是……已经挖完了?” 百里墨宸微微摇头,“不太可能,若是已经将宝藏都挖走了,九龙图便等于是一张废纸,唐钰完全没有必要特意交给其门下的弟子。” 洛安安想不明白了,“那为什么挖了通道,却又一直不挖宝藏呢?我看唐钰屋子里的密道应该是好几年前就挖好了。” 密道挖好了,却不去挖宝藏。 着实可疑! 百里墨宸却是忽然掠起一抹淡笑,“或许,答案就在另外半张九龙图之上。”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惊讶,“有道理哎!隋凯这人那么贼!” 一个心机城府都那么深厚的人,怎么会将这无价之宝全都交给唐钰呢! 唐聪也跟着点了点头,“传言九龙图埋藏无尽宝藏,倘若最终会落入歹人之手,倒不如毁了!” “有道理!”洛安安对唐聪的提议表示赞赏,“既然宝藏之地就在咱们唐门附近,那不如咱们就去看看那地方到底有什么稀奇的,为何唐钰都找到地方了,却挖不了宝。” 话语间,早已掩饰不住好奇心。 “不行!” 两个男人竟是异口同声,吓了洛安安一跳。 “干嘛这么激动……”洛安安嘟着嘴,一副被吓坏了的小媳妇样。 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两个男人都挺了解她的。 唐聪眉心微蹙,“门主,你伤还未愈,且不说唐钰那混账的密道里还有多少机关暗器,单是那埋藏宝藏之处是否另有乾坤也未曾可知。” “所以,你想都不要想。”百里墨宸总结性发言,一双眼轻飘飘的瞥过来,分明透着警告,“密道里太危险,我会让人研究过九龙图之后再做打算,没必要非往密道走。” 对呀! 眼下她们有藏宝图在手,干嘛还要去唐钰的密道冒险? 唐钰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走密道的,她们可是光明正大! 洛安安忽然发现,在百里墨宸面前,自己就是个傻子,什么都想不到。 有些挫败的点了点头,眼角瞧见了唐聪手里的书,便问道,“这就是那本蛊毒秘籍?” 唐聪拿起书一看,“哦,是啊,就是这本。”原本便是来送书的,结果被九龙图给吸引了全部的兴致。 洛安安接过蛊毒秘籍,随意的翻了遍,道,“那你们去研究那九龙图吧,我研究研究这本秘籍,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救金彦淮。” 岂料手里的书反被百里墨宸抽了出来。 “先去休息。”语气态度不容拒绝。 洛安安很不服气。 她承认自己今日一早起来折腾到现在,的确是有些累了,可眼下想到要救金彦淮,她怎么可能安心休息。 不过百里墨宸这脾气她也知道,她若是不肯,他铁定会强逼着她睡。 于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睡的。”一边说着,一边似是无意的将秘籍拿了回来,道,“那我等睡醒了再看,你们去研究九龙图吧!” 说着,便站起身来,一副马上就要去休息的模样。 百里墨宸将信将疑,站起身来,微沉着眉心,“你真的休息才好。” “我真的会休息!”洛安安一脸严肃,“你们快走吧,我要睡了。” 百里墨宸看了洛安安一眼,无奈而又染着宠溺,这才与唐聪一起离去。 洛安安关了门,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去休息的。 床上还躺着荀儿,她可不想将那小家伙给吵醒了。 于是坐在桌边,看起了秘籍来。 这本秘籍并不算太厚,拢共不过二十几页纸,但几乎每一张纸上都写着一张炼制蛊毒的房子,等于是说这小小的一本秘籍,足足有二十多种蛊毒的炼制方法! 第一页所写的,乃是虫蛊。 “其法以五月初五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经年开之,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洛安安轻声念着书中所写。 这种虫蛊显然就是旁人所认知的蛊毒,聚百虫,毒者生。 而留下来的蛊虫种类不同,其作用也是不同,蛇剧毒,虱绝症,满满的一页,记载得十分之详细。 洛安安粗略的看了眼,只见其中有种虫子成为蛊毒的话便会使中蛊者神智不轻,暴饮暴食,最终却是饿极而死,显然就是隋扬中的那个蛊毒! “这是什么虫啊……”洛安安小声嘟囔着,只见密密麻麻的一串字中出现了极为令人作呕的一个字。 “蛆?”不是吧?隋扬肚子里那条虫是蛆? 蛆也能成为蛊虫? 它是怎么做到把别的虫都杀了的? 该不会是纯属运气好吧? 果然,那个‘蛆’字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百次难得其一。 所以,事实证明,隋扬真的是‘运气好’,被个蛆做的蛊虫给毒了! 无奈摇头,洛安安便又翻到的第二页。 此处已不是虫蛊,而是血蛊。 顾名思义,是用血来制蛊。 光是看到这血蛊二字,洛安安便能确定唐子安给金彦淮下的就是血蛊。 血蛊有两种,一种是以炼蛊者鲜血为引,喂食蛊虫,百日之后蛊虫便与其血相通,若炼蛊者死,中蛊者便会泯灭人性,伤害亲近之人。显然就是金彦淮所中的那种。 而第二种是以炼蛊者自身为瓮,食毒百日,滴血炼丹,中蛊者表现为体格强健,精神爽朗,但若停止服用丹药,便会一蹶不振,体虚而亡。 看到这血蛊,洛安安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唐聪这般反对她解禁此书。 练血蛊者,害人先害己,也只有唐子安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才做得出来! 第一种血蛊的解法是以下蛊者生时血脉为药,有解等于无解;而第二种血蛊干脆就是没有解法,除非下蛊之人一直炼丹养着,否则中蛊者必定会体虚而亡! 不过短短两页,就看得洛安安脑壳子疼。 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若真有救,唐聪一早就该发现了不是。 生时血脉为药,可蛊毒非要死后才被催动。 真是可笑! 又往后翻了两页,一页比一页恶毒,难堪,更甚者还有用死尸炼蛊的,可谓丧尽天良。 洛安安不想再看,干脆将秘籍合上。 转过身看向荀儿。 这个可怜的孩子,亲娘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亲爹又被亲娘害得泯灭了人性,被迫点穴昏睡。 他自己也是被他娘亲害得一辈子都只能有这四五岁的智商,甚至多次被自己的娘亲利用。 那个唐子安,真是死不足惜的,居然连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都如此狠心。 想到这儿,洛安安忽然觉得灵光一现。 猛的又将合上的秘籍打开,一字一句,细细斟酌着血蛊那一夜上的只。 “以下蛊者生时血脉为药……生时血脉……血脉!”洛安安被自己的猜测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并不是要唐子安的血,而是要……荀儿的? 书上特指了血脉,而并非鲜血,应该是有原因的对不对? 金彦淮有救了! 洛安安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迫不及待的去告诉百里墨宸自己的这个发现,可刚刚开了门,就见不远处一个人影正冲着自己跑过来。 是隋扬! “小姐姐!” 见到洛安安,隋扬显得特别高兴,一边高呼着,一边招手,就这么跑了过来。 什么情况? 不是说蛊毒解了吗? 怎么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还小姐姐? 洛安安撇了撇嘴,正欲回应他,岂料却被他一把抱紧了怀里。 “小姐姐,你没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可担心你了……”  他抱得这般紧,以至于让洛安安怀疑,这家伙就是来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的! 第三百零六章 生来强者 “你给我松开。”洛安安阴沉着脸,连语气都染着不悦。 隋扬便是很识相的放了手,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小姐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可担心你了!” “别瞎叫,谁是你小姐姐,我可比你小好几岁,嫩着呢!”洛安安抬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肩,方才被隋扬这一抱,伤口免不了一阵疼。 没好气的瞪了隋扬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闻言,隋扬嘟起了嘴,“哼!方才有个穿白衣服的大叔说会带我来看你,结果转个头人就不见了,那我只能自己来找你啦……” 白衣服的大叔…… 百里墨宸? “呵呵,你敢当他的面叫他大叔,他铁定会打死你。”洛安安一声冷笑,“对了,你的蛊毒不是解了吗?怎么还傻乎乎的?” 隋扬一脸无知的摇了摇头,“什么蛊毒?我不懂。” 傻的连自己中了蛊毒都不知道? 那他该不会一直傻下去吧? 他可是孤竹的太子啊,若是一直傻下去,孤竹的江山岂不就落入隋凯的手里? 到时候,就真是祸国殃民了。 想到这些,洛安安难免面露愁容,隋扬却依旧是一副无知又无辜的表情,惹得人想怪他什么都不忍心了。 无奈摇了摇头,这才道,“我眼下可没空陪你,你自己找人玩去。” 闻言,隋扬一把抓住洛安安的衣袖,“不嘛不嘛,我就要你陪我嘛!”他一边说,一边撒娇着摇来摇去,洛安安肩胛上的伤也被他折腾得剧痛,当下就皱了眉痛呼出声,“哎呀!” 听得她痛呼,隋扬显然是一惊,忙停了手。 却见此时院门口已是站着一人,白衣墨发,一张脸无比阴沉,“你在这里做什么?” 问的自然是隋扬。 见到百里墨宸,隋扬一下子就怂了,一个劲的往洛安安身后躲。 无奈,洛安安只好开口道,“是想来找我玩的。”方才被隋扬折腾的,伤口还在痛,以至于此刻说话都带着抽气声。 百里墨宸冷着脸靠近,“他弄伤你了?” “没,没有。”洛安安违心回应,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尽量轻松。 否则,还不知道百里墨宸会怎么对付隋扬呢! 但显然百里墨宸并不相信,他又不是瞎子,方才隋扬拽着洛安安的手摇得那么起劲,他可都是看到的。 见他脸色并未好转,洛安安决定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去研究九龙图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闻言,百里墨宸总算不再瞪着隋扬,低头看向洛安安,“接到消息,隋凯大约是知道唐子安跟唐钰都死了,眼下已是派了锦衣卫过来。” “不会吧?”洛安安被吓了一跳,“锦衣卫?他还不是孤竹的皇帝呢,能叫得动锦衣卫?” “孤竹如今太子失踪,皇上病危,他就算还未继位也已大权在握。”所以,能叫得动锦衣卫,并不稀奇。 百里墨宸的话令洛安安眉心紧蹙。 “那眼下要怎么办?”锦衣卫代表了朝廷,若是她们与之对抗,就是跟朝廷作对,到时,小小的唐门必定会被歼灭。 “你走吧。”身后,隋扬突然开口,惹得洛安安一惊,“什,什么?” “你走吧。”隋扬微蹙眉心,“你不在唐门,隋凯不会拿唐门的这些弟子怎么样。” “……”洛安安愣愣的看着隋扬,“你不傻了啊?”那刚才,他都是装的呗? 被当面戳穿,隋扬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 他的确是装的,蛊虫被除,体内的蛊毒也随之慢慢减弱,他的记忆与神智自然也是渐渐恢复。 可,他忽然很怀念在密道里被洛安安保护时的样子。 便是觉得,做一个傻子也不错。 原本还想一直装下去的,哪知隋凯那边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事态严重,他不得不‘恢复神智’ 而他的轻咳显然是等于了默认,洛安安挑眉,一声冷笑,“宸,打死他。” 装傻来占她便宜,真是给他脸了! 隋扬忙往后一退,“我方才是跟你闹着玩的,可眼下却不是闹着玩的时候,既然是派了锦衣卫来,那便说明隋凯是想置你于死地,你赶紧收拾了东西走人。” “哼。”洛安安轻哼一声,“走呢,我是一定会走的,不过不是逃。”说罢,转头看向百里墨宸,只见后者正盯着自己微笑,眼里尽是赞赏之意。 眼见着洛安安与百里墨宸很有默契的样子,隋扬的心里有些不爽了,“你们什么意思?” “最好的自保,从来就不是逃避。”百里墨宸沉声道,略有轻蔑的看了隋扬一眼,“亏你当初还是能与我在战场上匹敌的人物。” 眼下却是连这点气魄都没有了。 这一句话,显然是刺到了隋扬,只见他脸色微微一僵,随后却是无所谓的一笑,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这看似不在意的举动,却是让百里墨宸眉心一沉。 这家伙,当年与他在战场上厮杀都毫不退缩。 眼下,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了? 而洛安安并未发觉隋扬的不妥之处,只道,“哎呀,管他锦衣卫来不来呢,我先去救金彦淮再说。” 闻言,百里墨宸略带惊讶的看向洛安安,“你找到解毒之法了?” “恩!”洛安安点着头,打开秘籍,手指着给他看,“你看这儿,这说的是血脉,那我想,荀儿的血是不是能解金彦淮的蛊毒呢?” “的确可以试试。”百里墨宸微微点头,“就算不行,情况总不会比眼下更坏了。不过,还是要问问唐聪比较好。” 毕竟对于蛊毒而言,唐聪比他们都要精通些。 “恩,我方才就是要去找唐聪的!”结果被隋扬给打断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瞪了隋扬一眼,这才道,“那我现在就去找唐聪,荀儿还在屋子里睡着,你们俩动静小点。”说罢,便大步跑开了。 直到洛安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百里墨宸才转回头来看向隋扬。 两人四目相对,隋扬却迅速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聊聊?”百里墨宸沉声道,隋扬看了百里墨宸一眼,表情有些为难,似乎并不想跟百里墨宸聊些什么,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百里墨宸便一个轻点,飞身上了屋顶,隋扬紧随其后。 这几日,天气尚算凉爽,屋顶处正有树荫遮挡,百里墨宸索性躺了下来,透过斑驳的树影看向天空。 “可还记得多年前,你我也曾这般并肩躺着,开怀畅饮,心中皆是理想跟报复。”百里墨宸率先开口,一句话便将两人的思绪领回了从前。 隋扬躺在百里墨宸的身边,双手垫在脑后,听他这般说,嘴角也不由的微微掠起,“忆往昔,如昨日。” 他倒是真的怀念当年与百里墨宸敌对厮杀的时候,在战场上,他们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可战场之下,他们却又惺惺相惜。 因为,他们有着相同报复。 “我想做的,都做到了。”百里墨宸再次开口,而后坐起身来,看向隋扬,“你呢?” 隋扬脸上那丝丝的笑意瞬间消失,一双眼开始无处安放,十足是逃避现实的表情。 见状,百里墨宸眉心又紧了几分,“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隋扬。” 他说认识的隋扬,意气风发,胸怀大志,绝不是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懦夫。 隋扬终于也坐了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明白我所经历的。” 他与百里墨宸不同,没有一众江湖人士相助,靠的全都是自己手把手培植出来的亲信。 但这几年,隋凯的势力越做越大,自己手下的人也被屡有背叛者。 父皇又中毒病重,连洛安安给的解药都救治不了。 而他,更是中了蛊毒,被囚禁在那密室的铁笼内。 虽然中毒时,他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吃,可蛊毒解除之后,他恢复了神智,而密室里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自出生起便高高在上,一人之下,却被隋凯生生的踩在脚下,捻进了泥土里。 肮脏不堪,渺小卑微。 说实话,他当真已是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江山?百姓? 他似乎都已经无能为力…… “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百里墨宸的一句话,令隋扬的眼眸深处微微颤动。  “没有人生来就拥有一切,挫折,失败,所有人都会经历,唯有一点,兄弟我望你谨记于心。”说到这儿,百里墨宸微微一顿,抬手一掌朝着头顶袭去,那遮挡着阳光的枝叶被他一掌给击断,落在院中 。 以至于屋顶的一片树影之下,唯有隋扬被阳光笼罩。 “所有未能将你击垮的事,都会令你越发强大。” 百里墨宸终于说了他想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人生来就是强者,但所有的磨难,都会令人越来越强。 隋扬微微抬头,阳光刺眼,惹得他不得不抬手遮住眼帘。 指尖触及一抹湿润,嘴角却微微扬起。 见状,百里墨宸低声道,“我去看看荀儿。”说罢,便飞身下了屋檐。  因为他知道,他所认识的隋扬,回来了。 第三百零七章 解蛊 另一边,洛安安找到了唐聪说明了‘血脉’一事,唐聪对此秉持怀疑的态度,但也觉得试试无妨。 金彦淮眼下已然中了蛊毒,荀儿的血就算救不回他,也不会使他的情况更加严重。 二人商议过后,便决定立刻用荀儿的血来救金彦淮。 洛安安轻声唤醒了荀儿,小家伙睡意惺忪的看着洛安安,听洛安安说要用他的血去救爹爹,还是一脸迷茫,好一会儿才回道,“是像豆豆哥哥那样吗?” 豆豆用血救了有很多人,荀儿看到的。 洛安安微微一笑,“是啊,就像豆豆哥哥一样,你敢吗?” “敢!”荀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利索的下了床,牵着洛安安,一起往金彦淮的屋子走去。 唐聪已然在金彦淮的屋子里等候。 虽同样是用血来解毒,但蛊毒与普通的毒并不一样,需要一系列的步骤,所以唐聪准备了一些必要的器皿。 金彦淮还躺在床上,封谨颜站在一旁,看着唐聪鼓捣着那些器皿,眼里满是担忧。 看到洛安安牵着荀儿来,她便快步上前,将荀儿抱起,这才问道,“荀儿的血,真的能救彦淮吗?” “并不能百分之一百的保证。不过,试一下,总归是有希望的。”洛安安柔声回答。 她不敢给封谨颜肯定的答复,因为到底有没有效果,没有人知道。 一旁,唐聪已然准备好一切,拿过一把在火上烫过的匕首走了过来,“可以开始了。” 言下之意,是要放荀儿的血。 荀儿所说懂事,可眼下看到这把匕首,还是忍不住害怕,将自己的一双小手藏在身后,怎么都不肯拿出来。 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他还那么小呢! 封谨颜很是不忍心的抱着荀儿往后退了一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她想救金彦淮,却也不忍心看着荀儿小小的手臂被割开。 洛安安眉心微蹙,“相信我,若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至于伤害荀儿。”说罢,便又看向荀儿,“荀儿乖,咱们要救你爹爹,对不对?” 荀儿扁着嘴,很委屈的冲着洛安安眨了眨眼睛,有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金彦淮,糯糯的小声音问道,“爹爹病了吗?” “恩。”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荀儿又看了眼唐聪手里的匕首,仿若是在心里经历了一系列的天人交战,这才缓缓伸出手来。 “乖。”洛安安上前,轻轻抓住荀儿的手臂,“荀儿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就好了。” 闻言,荀儿很听话的闭了眼,唐聪迅速拿出匕首在小小的手臂上划下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顺着伤口流下。 荀儿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睁开眼,意识泪眼朦胧。 唐聪拿了一只小碗接着荀儿的鲜血,待鲜血没过碗底,这才拿着紫芯按在了荀儿的伤口上。 封谨颜很是忧心的抱过荀儿就去了一旁包扎,而唐聪则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先将碗里荀儿的血倒了些进另外的碗里,而后又走到床边,割开金彦淮的手臂放血。 只见原本殷红的鲜血流入碗里,与荀儿的血融合后便迅速的成了墨黑色。 站在一旁的洛安安见此情景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蛊毒与荀儿的血产生了反应。”唐聪回答的很平静,显然是早已料到有这种情况。 而他并未停下接下去的步骤,说明这点反应并不妨碍解毒,或者说,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于是,洛安安便在一旁安心看着。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唐聪将碗里黑色的血制成了一粒小小的丸子。 “成了?”洛安安盯着唐聪手里几乎比老鼠屎还小的丸子,语气间透着满满的不信任。 唐聪却将这丸子视若珍宝,“我也是第一次做这解药,全是照着书上的步骤来的,解药应当是成。”但能不能解了金彦淮的毒,还不好说。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那,那就给他试试看吧……” 唐聪点头,“不过,门主跟金夫人还是先带着荀儿出去吧,我需要给金兄解了穴之后放能喂药,怕一会儿金兄狂性大发,伤了孩子。” 何止是怕伤了孩子,洛安安身上也还有伤,若一会儿金彦淮果真狂性大发,唐聪一个人还真保护不了屋子里这两个女人跟一个孩子。 洛安安招呼着封谨颜起身,“颜儿,咱们先出去。” 闻言,封谨颜抱着荀儿起身,却依旧是一脸担忧,“要不,我留在这儿帮忙吧?” “你能帮什么忙!”洛安安一把拉过她的手,“还不如我去叫两个弟子来帮忙呢!”说罢,便拖着封谨颜出了门。 唐聪随后便将房门关上,还上了闩,惹得门外的封谨颜更加紧张,一直抱着荀儿走来走去,不停的拍着荀儿的背,看着是在安慰荀儿,实则是在安慰着自己。 见她这样,洛安安忍不住上前揽住她的肩膀,给予安慰。 却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 “砰!” 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洛安安跟封谨颜皆是猛的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得金彦淮的怒吼声传来。 那种怒吼,像极了林间的野兽。 荀儿忙保住封谨颜的脖子,一个劲的道,“娘……荀儿怕……” 封谨颜抱着荀儿,整个人都在颤抖,分明已经是快要落泪,却还是不住的安慰着荀儿。 而洛安安则是快步走到门边,想要推门进去,又怕坏了唐聪的事儿,只能隔着门问道,“唐聪,你怎么样啊?有没有事儿啊!” “唔,还……行……”唐聪的声音显得很勉强,伴随着打斗声,还有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洛安安在外面急得想跳脚,“要,要不我去找几个弟子来忙吧?” 话音落下,门内却没有声音了。 一切归于平静,惹得洛安安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回头看了同样一脸不知所措的封谨颜,这才轻轻敲了敲门,“那个……唐聪?你,你还活着吗?” 她是真的担心唐聪被金彦淮给打死了! 屋内没有回应,屋外的两个人更是心急如焚! 就在洛安安等不及准备撞门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只见唐聪捂着胸口踉跄着走了出来,还没等洛安安发问往一旁的柱子上靠去,慢慢往地上坐去。 “你,你怎么了啊?”洛安安站在门口,进屋也不是,不进屋也不是,心里急着想知道金彦淮如何了,可唐聪眼下这幅样子她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就见唐聪微微摇了摇头,“我没事,胸口挨了一拳,一时喘不上气罢了。” 洛安安总算稍稍放心了些,“那,那金彦淮呢?” 一旁的封谨颜已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听到洛安安问起金彦淮便只一个劲的点着头,满脸关切。 唐聪往屋里指了指,因着胸口的伤,仿若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喂了解药之后,晕过去了。” 闻言,封谨颜立刻抱着荀儿冲进了屋子里,果然见到金彦淮躺在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也看不出来到底好不好。 因着心里担忧,封谨颜眼里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染着哭腔唤道,“彦淮……彦淮,你醒醒。” 躺在地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封谨颜唤了几声,便是止不住的哭了起来,惹得怀里的荀儿也被感染得大声嚎啕。 洛安安站在门口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觉得一阵阵揪心。 封谨颜与她不一样,她能独自带着豆豆浪迹江湖四年,封谨颜却不可以。 若金彦淮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封谨颜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就算她们这些做朋友的能处处帮衬,怕是她心里也是很苦的。 想着想着,便也跟着觉得心酸,眼眶微微泛了红。 却在这时,金彦淮的手微微一动。 洛安安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忙揉了揉眼,仔细盯着金彦淮的手,果然动了! 来不及多想,洛安安上前就拉着封谨颜往后退。 金彦淮要醒了,却不知醒了之后蛊毒有没有解。 若是蛊毒没解,那他醒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狂! 封谨颜跟荀儿离得这么近,太危险了。 封谨颜被洛安安这突然的警惕给吓了一跳,却见倒在地上的金彦淮慢慢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尚未发现屋子里还有人在。 见到金彦淮醒了,封谨颜抱着荀儿微微后退了一步,却是轻声唤道,“彦,彦淮……” 听到声音,金彦淮抬头看了过来,一双眼极为平淡的扫过洛安安与封谨颜,而后才问道,“两位认得在下?” 一句话,问得洛安安跟封谨颜都原地懵圈了。 金彦淮,失忆了? “你,你不认得我们?”洛安安指了指自己跟封谨颜,就见金彦淮微微摇了摇头。 “那这孩子呢,这孩子你认得吗?” 金彦淮依旧摇头。 连荀儿都不认得? “那……你呢?你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吗?” 闻言,金彦淮微微蹙眉,仿若是在努力的想着什么,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摇头。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金彦淮,失忆了。 第三百零八章 失忆 洛安安跟封谨颜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荀儿却挣扎着从封谨颜的怀抱里出来,走到金彦淮的身边,抬起小手轻轻抚摸过金彦淮的脸,软糯糯的问道,“爹爹,你没事吧?” 一声‘爹爹’,唤得金彦淮猛的一愣,看着眼前的小娃娃,连声音都放柔了些。 “你叫我什么?” “爹爹……”荀儿又轻唤了一声,金彦淮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见状,洛安安将封谨颜往他身旁一推,“那个是你儿子,这个是你娘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儿子……娘子? 金彦淮一脸茫然。 封谨颜暗暗抹了把泪,这才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人没事就好。” 比起之前中了蛊毒的样子,岂不是好了太多了! 洛安安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眼下的金彦淮,至少是醒着的。 却见金彦淮忽然转头看向洛安安,“不知这位姑娘,与在下是何关系。” ……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洛安安当下便是一愣,“什么?” “在下觉得姑娘份外熟悉,不知姑娘与在下,是何关系?”他问话时,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他觉得她熟悉,该不会是因为她跟唐子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关系吧? 在金彦淮的心里,最熟悉的那个人,还是唐子安吗? 洛安安下意识的看向封谨颜,果不其然的在她脸上看到了受伤的表情。 他不记得封谨颜,却记得这张与唐子安一模一样的脸…… 洛安安当下就垮了脸,“不认得,不熟悉,没关系!你知不知道你出事儿这段时间你娘子多担心你!” 这会儿醒来了,不认得自己的娘子不说,居然还觉得她这张脸熟悉,真是太不像话了! 她这一番呵斥,令金彦淮再次转头看向封谨颜,见到后者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儿样,顿时也红了脸颊,低声道了句,“抱歉,在下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要紧的!”封谨颜立刻摇头,“你没事就好了。”一边说着一边落泪,真真是我见犹怜。 余下的时间,自然该交还给他们夫妻。 洛安安出了门,门外唐聪已是站了起来,看样子并无大碍。 见洛安安出来,唐聪便问了句,“如何了?” “蛊毒似是解了,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洛安安说着,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总算是人没事。” 唐聪跟着点了点头,“眼下总算是将门内的事儿都解决了。” 这话的意思,洛安安也明白,不由的挑眉,“你知道锦衣卫的事儿了?” 唐聪恩了一声,“蜀香楼的人来禀时,恰好弟子也在。”所以关于锦衣卫的事儿,他比洛安安知道的还要早些。 话说到这儿,见洛安安没有回应,唐聪便又继续问道,“门主准备何时动身?” “动什么身?”洛安安瞥了唐聪一眼,“我可没打算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锦衣卫到咱们唐门出来闹事儿的,大不了待锦衣卫快到的时候,我先去上下会会他们!”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唐聪皱了眉,“您既然是咱们唐门的门主,那您的生死,就是唐门的大事。” 所以,他并不在意此事会不会给唐门惹来麻烦。 洛安安点着头,“言之有理,你倒是提醒我了,马上就叫人去准备准备,我将传门玉符跟梅花笑都给你。” 这两样标志着唐门门主的物件都给唐聪,言下之意就是要将门主之位也传给唐聪。 唐聪闻言,竟是厉声拒绝,“弟子不要。” “……不要做什么?”洛安安很是疑惑的看着唐聪,“这门主之位原本就是该给你的。” “门主之位,是师父传给门主的。”唐聪纠正着洛安安的话,唐中天可从未说要将门主之位传给他! 洛安安一时无言。 唐聪这人,固执起来着实可怕。 微微一声叹息,洛安安这才道,“唐聪啊,你看唐门在我手上才这么点时间,却已是元气大伤,若是再在我手里待上几日,只怕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唐聪便抬手阻止了洛安安继续说下去,“门主不必再说了,弟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唐门走到今日这一步并非门主之过。余下的日子,唐门会如何弟子不知道,只知道若非门主,今日 的江湖上,未必会有唐门二字!” 他这样说,并非没有道理的。 若非洛安安,早先在那间客栈,唐门就洗不脱毒害江湖众人的罪名,到今日,必定会被江湖各大门派追杀,甚至灭门! 眼见着唐聪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洛安安只好作罢。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不接就不接,我就勉为其难的再做几日门主就是了!”说着,便是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还想着脱了门主的头衔,能轻松应付三皇子派来的锦衣卫呢!” “有整个唐门做后盾,门主不必怕那几个锦衣卫!” 唐聪一本正经的应道。 纵然两人心里都明白,锦衣卫的后面代表着是整个孤竹朝廷,而一个小小的唐门,隋凯伸出两根手指头来就能将其捏死。 但,此刻唐聪的话,仍是让洛安安心里头感动不小。 是夜…… 洛安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屋外夜色已是很深了。 月光并不算亮,时不时的被云朵遮蔽,显得这夜越发的寂静。 也不知是几时了,房门忽然打开,动静不大,仿若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岂料床上的人率先坐了起来,有些气鼓鼓的看着正在关门的百里墨宸,“你去哪儿了?” 今日一下午都不见人影,也不会找个人与她知会一声。 百里墨宸关了门,转回身来,脱去的外袍才行至床边来坐下,“你在等我?”语气略带着笑意,显出几分小得意来。 洛安安微红了脸,倔强的撇开了头去,“才没有呢!我本来就睡不着。” “是因为我不在身边,所以睡不踏实?”他沉声笑问,只惹得洛安安脸越发红了。 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说的又都是对的。 她的确是睡不着,的确是因为他不在身边而睡不着! 因为被戳穿了,所以才会这般脸红。 百里墨宸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藏宝之地看了眼。” 说着,便站起了身来,拿过一旁洗漱架上的毛巾抹了把脸。 听他这么说,洛安安顿时来了兴致,也顾不得脸红不红的,忙问道,“藏宝之地?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都没有。”百里墨宸说着,将汗巾搭在了架子上,转过身来看向洛安安,“除了唐钰屋子里的那个密道出口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会?”洛安安瞪大了双眼,“地图的标识明明是那儿吧?而且,唐钰的密道出口也在的话,应该就是那边没错啊!”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的确是那边没错,除了唐钰的密道出口之外,还有八卦迷阵,我也是费了些力气才走得出来。” 所以他才怎么晚回来? 洛安安一惊,下意识的便去打量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竟是仿佛有些血迹。 只是天色太黑,他进屋之后又未曾点灯,以至于她非要细看才能发现。 “你受伤了?”她惊呼。 百里墨宸褪去了衣物,钻进了被窝里,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皮肉伤,上过药了,不打紧。” 他虽是这么说,可洛安安却看到了他赤裸的身躯上所缠裹的纱布,只是看着这些纱布,就能想象到他到底受了哪些伤! 八卦迷阵,他虽轻描淡写,但看他一直被困到深夜才得以走出,就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凶险! 此刻虽被他搂着,却也不敢真的靠在他怀里,深怕碰了他的伤口,只虚虚的靠着,轻声道,“照此说来,那藏宝之地就该在那儿啊!” 不然,何须弄个八卦迷阵来防着旁人! 百里墨宸微叹了口气,“可除了密道的出口之外,便是树木杂草,就连蜀香楼最精通勘察的人都寻不到任何与藏宝之地有关的线索。”  “或许,这就是另外半张九龙图的作用了。”洛安安微微皱了没,“隋凯应该是知道,光知道藏宝之地在哪儿并没什么用,所以才会把那半张九龙图放在唐钰这儿,因为打开藏宝之地的方法,在另外半张 九龙图之上。” “你说的对,而我们不知道如何开启藏宝之地,就算是用火药将那里夷为平地,只怕到时隋凯来了,依旧能轻易打开。”这才是百里墨宸最为担心的。 不是怕自己得不到,而是担心那些宝藏被隋凯拿了去。 到时,他就有充裕的资金壮大兵力,虽说黎国如今有他当年从洛震天那得来的家业,可若是打起持久战来,只怕黎国终究还是敌不过的。 看出了百里墨宸的忧心,洛安安没再言语。 他如今虽已不是黎国君王,可心中到底还是有天下百姓在的。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身陷战乱之苦,民不聊生,必定不是他所愿。  那么,只能想办法,将那另外半张九龙图从隋凯的手中夺过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 锦衣卫 事过三日。 洛安安坐在黎山下的一处客栈之内,此处已然被蜀香楼买下,为的就是等那些锦衣卫的到来。 唐门黎山脚下,虽有三四家客栈,但属这家最大,最舒适。 照着隋扬对锦衣卫的了解,他们必定会来此投宿。 果不其然。 日落黄昏之时,有十人左右的马队在客栈外停下,小二立刻迎了出去,招呼着那几人进了客栈。 锦衣卫不愧是锦衣卫。 一踏入客栈,那十人便仿佛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明明今日在大堂吃饭的也有好几桌人,偏偏就是朝着洛安安这边看了过来。 随后,为首的那人竟是走了过来,冲着洛安安一拱手,“在下林刚,见过唐门主。” 闻言,洛安安不由的有些诧异,看着自称林刚的锦衣卫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咱们见过?”  林刚微微一笑,“蜀香楼乃是江湖上消息最为灵通的门派,锦衣卫奉命前来,蜀香楼不会不知道,依照蜀香楼楼主与唐门主的关系……唐门主必然也一早料之,而唐门主又绝非坐以待毙之人,必定会早 早等候,在下方才进门,一眼就瞧出了唐门主气质出众,是以……不曾相见,也是认得的。” “林兄眼力真是不错,呵呵呵呵……”一阵尴尬的笑过后,洛安安便冲着不远处的桌子一指,“来来来,快坐,几位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闻言,林刚冲着两人一拱手,转身便冲着自己的同伴示意。 十人围坐了两张桌子,没多久小二便端上了饭菜来。 赶了许久的路,风餐露宿,这会儿有好菜好饭,锦衣卫们自然是大快朵颐起来。 不消多久,饭菜便已是消灭了大半。  洛安安很是羡慕的看着那两桌人的吃相,夹了一块肉放进自己的嘴里满足的咀嚼着,却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那两桌人问道,“哎,我说,你们既然能一进门就认出我来,那总不至于不知道唐 门最拿手的是什么吧?” 居然还能这么放心的吃,真是厉害了。 听得洛安安所言,那些锦衣卫自然之道洛安安是什么意思。 就见林刚一笑,“唐门主说笑了,我等乃是奉命而来,唐门主自是不会与我等为难。”言下之意,是说洛安安根本不敢下毒害他们。  此言甚为有道理,洛安安撇了撇嘴,点着头,“有道理,你们怎么说都是朝廷的人,一个小小的唐门,怎么敢跟朝廷作对。嘿嘿……”话说到最后,她便是嘿嘿笑了起来,一开始,林刚只以为她是为了化 解自己的尴尬,毕竟身为唐门门主,要在敌人面前承认自己并不敢反抗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 可听洛安安笑到最后,便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笑声有问题了。 一行人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己面前的饭菜。 原本还往自己嘴里塞的几个人也都纷纷将筷子放了下来,甚至连嘴里还未来得及吞下的也一股脑的吐在了桌子上。 洛安安却是笑得越发得意,手里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面前的碗,一双眼染着笑意,一一扫过那十名锦衣卫。 被她的颜色跟笑意看得浑身发毛,林刚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你该不会……” 没等他说完,洛安安便用很无畏的表情回答了他。  双肩微微一耸,这才道,“你看你,来之前的功课还是没做完全吧。你只知道我是唐门门主,却不知道,我这人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你觉得我不会下毒害你们……哎呀,巧了!那饭菜里我还真就下了毒 了!隋凯那家伙跟唐门内贼勾结已久,解药应该有给你们吧?” 经她这一提醒,一众锦衣卫慌忙从衣袖中取出解药纷纷服下。 见状,洛安安便是笑意更浓,“哈哈哈哈,你们急什么呢!我话还没说完呢!知道你们肯定有唐门内的解药,所以我给你们下的毒呀……无药可解!” 众人此时方知是被洛安安给戏耍了,当下就想冲上去将洛安安撕得粉碎! 但与江湖人不同,身为锦衣卫,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未得头领发话不会轻举妄动。 就听林刚道,“唐门当真是要与朝廷作对?唐门主理应知道,就算杀了我们,还会有下一批锦衣卫到来,朝廷不会善罢甘休!”此话刚刚问出口,已是觉得眩晕阵阵袭来。 洛安安微微嘟着嘴点头,“你说的对,可我唐门最不缺的就是毒呀,来一个我毒一个,来两个我毒一双,来一队人我就毒得你们全军覆没,姑奶奶我没在怕的。” 她语气无比嚣张,只气得那些锦衣卫一个个的紧握双拳。 毒性越来越强,已是有好几人都开始头晕目眩。 洛安安的身影,在他们眼里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已是彻底看不清了…… 晕厥前,众人只听到洛安安翩然的声音传来,“放心,毒不死你们,姑奶奶留着你们还有用呢……” 不知昏迷了多久。 林刚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牢笼。 手脚皆被捆上了铁链,四周不见旁人,唯有自己。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显然是毒性未全退,试图挣脱铁链,却发现自己四肢乏力,使不上一点劲儿。 听到了铁链的动静,洛安安在外面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往牢笼里看去,不由的一笑,“哟,醒啦!” 林刚此时听到声音才发现了洛安安,毒性不但使得他四肢乏力,连反应都迟钝了许多,真是该死! 洛安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走到牢笼前,冲着林刚微微扬了扬下巴,“感觉怎么样?死不了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林刚的语气很冲,一来是对自己此刻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而生气,二来自然是因为对罪魁祸首洛安安的敌意。 可洛安安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往牢笼上一靠,嗑着瓜子悠闲万分,像极了正在跟邻居唠嗑的山野妇人,哪有什么唐门门主的架势。 林刚看着她,开始怀疑在客栈时,这女人是故意摆出姿态来引他注意的。 “我说你杀不杀?我要杀你,不是一早就毒死你了,何须在这儿跟你废话。”洛安安说着,将手里的瓜子壳往地上一扔,伸出食指指着这牢笼,“还费这么大劲儿给你关这来,怎么?我看着像傻子吗?” 林刚皱着眉。 说实话,他的反应因为毒性的缘故而格外迟缓,以至于洛安安说了这一大堆他也未能都听明白。 但言下之意应该是,洛安安并不打算杀他。 心下略有不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洛安安继续嗑瓜子,“我就是听你那几个弟兄说你是他们几个的头头,就想来问问你,能不能同意做我的人?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一个时辰杀一个,直到你同意为止。” 漫不经心的威胁,威慑力却是十足。 林刚冷着脸,“什么叫做你的人?” “还能是什么啊,就是做卧底,做奸细,帮着我对抗那个什么三皇子的。” “休想!”林刚一声厉喝,“在下绝不会背弃朝廷!” “哟,还挺有骨气的。”洛安安听了嘴里的活,看向林刚,“就算我杀了你的那些弟兄,你也绝不叛变?” 林刚一脸正气,“锦衣卫誓死效忠朝廷!”  这般正义凛然的模样,惹得洛安安忍不住伸了个大拇指给他,“不错,是个汉子。不瞒你说,我找你查过你,你祖籍淮西,家中还有父母兄嫂,哦,还有个大侄子。你也知道蜀香楼消息最为灵通,既然 能查到这些,下一步能做出什么来,想必你也该清楚吧?” 她是用林刚的家人来威胁他。 听到这儿,林刚整个人的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你会不会放过我,等你做鬼了再说,在此之前,我就问你一句,是选择你的家人,兄弟,还是选择你口中的朝廷?” 林刚死咬着后槽牙,“你休想!” 也就是说,就算洛安安用他的家人做威胁,他也绝不会背叛他的朝廷。  “呵。”洛安安一声冷笑,拿起毅力瓜子全都朝着林刚的脸上砸去,“装什么呢你,恩?装得怎么忠义,你不还是成了隋凯的走狗?你不受我威胁,不过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家人的生死吧?你只在乎你自 己,说罢,隋凯给了你多少好处,我双倍给你就是。” “哼!”林刚不屑冷哼,转开了头去,拒绝再与洛安安沟通。  洛安安却依旧是轻蔑的看着林刚,继续一粒一粒的砸着瓜子,“一口一个效忠朝廷,可你的朝廷让你来了吗?你的朝廷如今危在旦夕,眼看着就要被混账给夺去了,你又做了什么?恩?你帮着狗贼把朝 廷给拖垮了你!” “够了!”林刚一声厉喝,也不知是被洛安安的瓜子砸烦了还是因为洛安安的话而大怒,“你休要胡言!”  “我胡言?怎么?难道叫你来的是皇上不是隋凯那混蛋?” 第三百一十章 试探 “是又如何?”林刚依旧是义正言辞的模样,“皇上病重,太子失踪,眼下朝廷全靠三皇子把持做主!身为锦衣卫,听令于三皇子,有何不可?”  “不可大发了!”洛安安冷哼,“皇上为何病重?太子为何失踪?三皇子因何得势,林刚,你虽为锦衣卫,不理朝政,但你总归是守在朝堂上的人,这点利害关系,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我可不信啊! ” 一句话,便令林刚无话可说。 的确,身为锦衣卫,他并非处于权力交战的中心点,但这其中的蹊跷,他也是看得出来的。 可就算能看出来,又能如何? 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锦衣卫头领,如何能够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见他不说话,洛安安便是冷笑道,“所以嘛,你看你也没你方才表现的那么忠诚不是?跟隋凯跟我,不都是走狗嘛!做我的狗,我能给你荣华富贵,保证让你家人都跟着你鸡犬升天,怎么样?考虑考虑 ?跟着我有肉吃哦!” 她每一句话都明着暗着辱骂林刚是狗,林刚一个有血性的汉子,自然容不得她这般侮辱。 当下便怒道,“你休要胡言!” “我怎么胡说了!你帮着隋凯作孽,就是走狗!” “三皇子说到底都是圣上的血脉,你算什么!” “哟!照你这意思,只要是皇上的血脉,你都听?” “圣上子孙满堂,在下可听不过来!”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洛安安气不过,继续将瓜子当做出来武器,“你废这么多话!废这么多话!到头来不还是隋凯的走狗!狗东西!我砸死你!” 林刚被洛安安的瓜子雨砸得忍无可忍,“够了!如今朝廷三皇子做主,我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心中就算不服又能有何作为!鸡蛋难不成还能碰石头吗!” 终于是说出了心里话! 身为锦衣卫,他们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龙椅上的那个人是谁,他们就听谁的。 可如今龙椅上的人整日昏昏沉沉,病入膏肓,太子殿下又失了踪,除却听令三皇子,他们已是别无选择。 洛安安停止了‘攻击’,冷哼道,“照你这么说,若是有得选,你也不会选择隋凯,对吗?” “有得选吗?”林刚反问,鼻息间皆是不屑。 皇上为何病重,太子为何失踪,他不是心里没数,就连皇上跟太子都敌不过三皇子,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能怎么选。 岂料洛安安无比认真严肃的回答,“有!怎么没有!给你一个太子的选项,好不好呀?” 林刚只以为洛安安又是在胡说八道,冷笑着瞥了她一眼,正欲摇头,却见洛安安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挺拔,双手负于身后,傲气毕现! 这是…… “林统领,许久不见。” 那人自洛安安身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林刚顿时瞪大了双眼,“太子殿下!” 惊呼之下,纵使被铁链捆住了手脚,林刚竟然也做出了单膝下跪的动作。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隋扬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总算还认得本太子,倒也算你没瞎了眼。” 林刚略有自责的低了头,却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隋扬,“殿下,您没死?” “你很希望他死吗?”洛安安靠在一旁,不知何时又开始嗑上了瓜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林刚瞪了洛安安一眼,这才冲着隋扬道,“属下不敢,只是太子您无故失踪,朝堂上下都说,说太子你凶多吉少……” 所以,他方才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隋扬并未将他的莽撞放在眼里,只道,“的确是凶多吉少,幸得唐门主所救。” 闻言,林刚下意识的看向洛安安,就见后者一副无比嘚瑟的表情,就算不说话,林刚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是你们太子的救命恩人,给我客气点,知道不?” 果然……洛安安的话与林刚猜想的一模一样…… 他权当没听到洛安安所言,转开了头去。 就听隋扬问道,“林统领,眼下除了三弟之外,你另有选择,你准备怎么选?” 林刚微微一愣。 如今的朝廷,三皇子势力几乎就是只手遮天,他若选择太子,接下来的仗并不好打。 可……说到底,三皇子眼下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顺,而太子殿下才是皇上亲自册封的东宫,有朝一日皇上驾鹤西归,理应是太子殿下登基为帝! 而他身为御前锦衣卫,要侍奉的,自然是皇上与太子。 思及此,林刚冲着隋扬一拱手,“属下惟太子之命是从!” 对于林刚的态度,隋扬当然是满意的,可仍旧有所顾虑。 他是担心,林刚只是表面顺从。 一旁的洛安安显然是看出了隋扬的心思,道,“你放心吧,这家伙方才提到隋凯时满脸的不屑与嫌弃,他不会是隋凯的人啦!” 她几次说到他是隋凯的走狗,林刚都是一副不能忍的模样,俨然对隋凯是有厌恶的情绪的。 既然一开始就不是隋凯的人,那眼下也就没有表不表面的问题。 隋扬微微点了点头。 方才洛安安一直在这儿试探林刚,他虽在外头等着,却也依稀听到了些的。 这个林刚,应该可以信任。 于是便冲着洛安安道,“那先放他出来吧。”劝服林刚,只是第一步,余下还有好多事儿要做。 哪知洛安安却摇了摇头,“我不,除非他给我道歉。” 那倔强又傲娇的小表情,摆明了是在捉弄林刚的。 隋扬知晓洛安安的性子,当下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染着几许轻笑,竟是透着些宠溺。 林刚看着隋扬的笑意微微一惊,不是吧? 难不成太子对这个蛮横无理的女子有意思? 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等着嫁给他为妃呢,他怎么……口味这么独特吗? 可既然主子都对人家有意思,他这个做属下的,自然不敢与之敌对,纵然违心,当下也沉声道,“方才是在下冒犯,还请唐门主恕罪。” 没想到林刚真的会道歉,洛安安撇了撇嘴,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从腰间拿出了钥匙,将牢笼打开后又帮着开了手脚上的铁链。 林刚又道了声谢,洛安安这才一笑,“那个,你的那些弟兄们此刻正在前院用餐,你也饿了吧,走吧,咱们也去吃点。” 洛安安说着,便率先走了。 留下林刚在原地一脸茫然。 他的弟兄们都在用餐?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被关在这儿到现在? 带着这样的疑惑,林刚跟在隋扬身后,来到了前院大堂。 大堂内,果然是一派宴席之象。 上首处,坐着的是百里墨宸,身旁空了三个位置,而余下落座的,可不就是林刚的那几个锦衣卫的弟兄! 不过他们还算识相,没见到林刚之前,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不会轻举妄动。 原本一早就准备硬闯救人的,但一来有百里墨宸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在此坐镇,他们也不敢擅闯,二来唐门的毒的确叫人不得不防。 再者,百里墨宸给了他们保证,这才一直在此坐等着。 这会儿见到林刚竟是跟在隋扬的身后而来,当下便纷纷起身,跪地行礼,“我等参见太子殿下!” 齐刷刷的行礼,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 隋扬微微一抬手,“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便听林刚道,“太子失踪,乃是歹人所害,我等身为锦衣卫,理应护太子周全。”他话说到这儿,便是微微一顿,一双眼一一扫过自己的这几个弟兄,随后才接着道,“若另有其他打算者 ,现在就可以将佩剑留下,林某绝不多留!” 锦衣卫的佩剑,乃是统一发配,标志着锦衣卫的身份。 将佩剑留下,便是逐出锦衣卫的意思。 一众人相互看了眼,随后齐齐拱手,“我等身为锦衣卫,理应护太子周全!” 锦衣卫,纪律森严,训练有素,唯命是从。 这一点,隋扬很清楚。 所以只要搞定了林刚,其他人不可能不追随。 好在这林刚也不是什么难搞的主。 这会儿一众人纷纷表露衷心,也令隋扬很是满意。  当下便道,“当今朝廷,乌烟瘴气,有人只手遮天,加害父皇与本太子,本太子身为孤竹储君,定要回朝拨乱反正!”话说到这儿,突然瞧见了已经坐在百里墨宸身旁的洛安安,那对着饭菜望眼欲穿, 却碍于礼数而不能动手的模样,着实叫人不忍心,于是冲着几人一伸手,道,“诸位舟车劳顿,咱们还是边吃边聊。” 说罢,便是率先上前,在百里墨宸身旁落座。 对于隋扬的这个眼力见儿,洛安安必须给个五星好评,可隋扬坐下了,那几个锦衣卫却不敢坐了。 对他们而言,隋扬是主子,他们是奴才,奴才岂能与主子同桌。 见状,洛安安忙冲着他们招手,“快坐啊!婆婆妈妈干什么呢!”闻言,众人依旧不敢,看向隋扬。 就见隋扬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纷纷落座。 心里头,对隋扬也多了几分好感来。  毕竟,在宫里,尊卑有别,可从来没有主子这般对待过他们。 第三百一十一章 商议 待人都坐齐了,洛安安可就不客气了。 大快朵颐! 可没吃几口,就发现那几个锦衣卫都没怎么动。 不由的挑眉,“干嘛?怕我下毒啊?安啦,咱们现在是自己人,我不会对你们下毒的!” 鉴于洛安安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几名锦衣卫笑而不语。 洛安安撇了撇嘴,算了,不吃拉倒! 她多吃些! 百里墨宸往洛安安的碗里夹了菜,这才悠然开口,“不知宫中,情况如何?” 蜀香楼能知晓大黎朝廷上下的事儿,也知晓江湖上的事儿,但对孤竹的朝堂还未渗入的那般彻底。 林刚沉眸道,“我等离京时,皇上依旧病重,虽说有明公公看着,但皇上的病情怕也是不容乐观。” 隋扬接着分析道,“明公公乃是我父皇的心腹,有他在,隋凯应该找不到机会再给父皇下毒,至于朝堂之上也有宰相等人看着,隋凯想要彻底如愿并不容易,除非……” 除非如今的孤竹皇帝病逝,而隋扬还未来得及进宫…… “唔,皇上的病到底是什么状况,上回拿去的解药没用吗?”洛安安嘴里还包着一堆,一边吃一边问。 隋扬微微点了点头,“也不是全然无用,稍稍好了些,随后便愈来愈严重……” “这么奇怪?”洛安安原本还想着皇上所中的毒是不是有毒澜的成分,所以解药才没用,可若是毒澜的话,全然没有‘稍微好了些’这样的说法才对呀! 一旁,百里墨宸问道,“不如隋兄说说看皇上中毒之前可有何异常的地方?”或许会是个突破点。 隋扬微微一想,“并无特别之处,父皇自一年前开始服食青云观的丹药,身子骨强健了不少,若非此次中毒,父皇必定是能长命百岁的!” “等会儿!”洛安安忙打断了隋扬,“青云观的丹药,是什么丹药?” “父皇信奉道教,在宫内建了一处青云观,一年前虚空道长说炼出了能令人强身健体的丹药,父皇服食之后,身子骨的确是好多了。” 隋扬说得详细了些,而洛安安已是听出些眉目了,“那眼下,皇上还在服食那丹药吗?” “每日都用。” 洛安安耸了耸肩,“可说不定丹药早就换了成分呢!” 听她这么说,隋扬等人便是一惊,“莫非你知道我父皇中了什么毒?” 洛安安微微叹了口气,“十有八九,是蛊毒。” 一句话,令隋扬彻底惊呆了。 他吃过蛊毒的苦,自然明白蛊毒有多恐怖。 而百里墨宸则微微沉眉,问道,“你确定吗?”  洛安安点了点头,“我也是在蛊毒秘籍上瞧见的,若没猜错,皇上所中的应该就是血蛊,血蛊又分为两种,一种是金彦淮所中的那个,另一种血蛊的症状便是如同皇上这样,服食血蛊时表现为体格强健 ,精神爽朗,但若停止服用血蛊,便会一蹶不振,体虚而亡。”话说到这儿,洛安安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 居然能把血蛊背的怎么顺溜,真是太厉害了,必须奖励一下自己。 听洛安安说血蛊的症状,简直就是跟皇上眼下的情况一模一样。 隋扬忍不住问道,“那,该如何解呢?” 听到他怎么问,将要被塞进嘴里的鱼肉很是颓废的放回了碗里。  洛安安放下了筷子,面色有些凝重,“血蛊的炼制,是以人身为瓮,每日服食各类毒药,百日之后滴血炼丹!若是能找到炼蛊的人,用其血炼丹喂皇上吃了,皇上眼下的症状自然是能缓解,而且,要一 直吃下去,否则最终依旧是会体虚而亡。但……我所担心的,是这个服毒百日者,是唐子安。” 若真是唐子安,那便说明,他们不可能再滴血炼丹去救皇上了! 因为,唐子安已死,尸骨被扔后山,是韩越亲眼看着她被野兽一点点分食的。 “那岂不是说明,父皇他……”没救了! “荀儿的血也不行吗?”百里墨宸问道,毕竟金彦淮就是靠着荀儿的血救回来的。  洛安安摇了摇头,“皇上的情况跟金彦淮是两种不同的轻咳,金彦淮的血蛊,是唐子安用血喂食蛊虫所制,而皇上的血蛊,是她连服百日剧毒所制,等于她的血就是蛊毒,而这种蛊毒因为服食毒药的种 类,数量,时间等等,都无法完美复制,哪怕有一种毒剂量不对,都会成为全然不同的两种蛊毒。” 所以,荀儿的血救不了皇上。 隋扬的脸色已是很难看。 洛安安的这些话无疑是判了他父皇的死刑。 可,他不是寻常人,他是一国之储君,面对这种生死,必须比常人更加坚强。 当下,便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众人皆是点头。  洛安安却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回去?这里距离京都,少说也得是半个多月的路程吧!”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便是看向隋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当初拿着解药回京,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现在 唐钰的密室里了?” 她的问题,也令百里墨宸微微一挑眉。 没错,这么关键性的问题,他怎么就给忽略了? 隋扬拿解药回京,又给皇上喂食了解药,并且是看到了‘稍稍好了些’这个阶段,随后才在唐钰的密室被发现。 如此之短的时间,根本就不足以来回一趟啊! 依照韩越的轻功,自京都到唐门,最快也要七日,他一发现隋扬失踪便立刻赶了回来,而就在这七日间,隋凯便将隋扬弄回了唐门。 最关键的是,蜀香楼的人一直盯着唐门,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将什么东西运送进唐门内。 更何况还是隋扬这个大一个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 百里墨宸陡然沉眉,“唐钰的密室里,应该有密道直通京都!” 百里墨宸的猜测,使得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从唐门到京都,那该是多大的工程量啊,这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呀! 三年前唐门内乱,三年前唐钰便想着要害唐中天,难不成,三年前,或是更早,隋凯便已是与唐钰勾结了? 从京都,一直挖了一条地道到唐门……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啊!”洛安安的表情已是被震惊的木讷,一旁的锦衣卫们也是一脸木讷的点了点头,十分赞同洛安安所言。 唯独隋扬,站在了百里墨宸这边。  “我出事那日,是从宫里出来,准备回宫,在途中遇袭之后昏迷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的记忆全无,但之后虽中了蛊毒,神志不清,却还是记得发生了什么的。”隋扬的脸色很是阴沉,那段回忆显然是他不愿意想起的,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去回忆,“我记得当时便已经被关在了牢笼内,因为神志不清不懂反抗,加上蛊毒作祟,只要他们给我些东西吃我便安静了。就一直任由他们将我运送至唐钰的密 室,的确是从密道运送的没错。” “哇……真是犀利啊!”洛安安忍不住惊叹,“到底是怎样惊人的脑回路居然会想到从京都挖个密道到唐门来!” “会不会,跟九龙图有关?”林刚突然开口,惹得洛安安跟百里墨宸份外疑惑,“你如何知道九龙图?” 林刚这才道,“实不相瞒,我等此次接到的命令就是从几位手上夺回九龙图。” 洛安安却更加疑惑了,“我们手上的九龙图已经没用了呀,开启宝藏的办法是在另外半张九龙图上,难不成,那半张九龙图不在隋凯手里?” 可之前唐钰的弟子分明是说另外半张九龙图在隋凯那啊! 林刚微微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中的很多细节都不知晓。 而百里墨宸微微一思索,便道,“或许,开启宝藏的秘密,是需要两张九龙图合二为一。” 的确有这种可能。 可不管怎样,如今既然隋凯想要得到他们手中的那半张九龙图,那便说明他们手里的这半张九龙图还有用! “事不宜迟,咱们吃好了饭就带着九龙图,走密道,去京都,会会那个混账三皇子!”洛安安说着,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咬着,几乎就是将嘴里的红烧肉当做了隋凯的肉再咬! 百里墨宸略带宠溺的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却道,“不急,一切还要从长计议,如若隋凯知道咱们发现了密道,必定会早做准备。” 若是隋凯在密道的另一头布下天罗地网,那他们此去无疑等于送死。 “那要怎么办?”洛安安眨巴着眼看着百里墨宸,一点脑子都没动,因为她知道,百里墨宸一定会有办法。 果然,就见百里墨宸温柔一笑,目光一一扫过一众锦衣卫,最后落在林刚的脸上,脸色也变得极为严肃,“怕是,要委屈诸位了。” 林刚微愣,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看了隋扬一眼之后,便暗暗握了拳,沉声道,“但凭太子吩咐!”  既然决心追随太子,那身为锦衣卫,不论何等艰难险阻,也要勇往直前! 第三百一十二章 寻密道 饭后,百里墨宸对着锦衣卫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岂料遭到十人异口同声的强烈反对。 “不行!” 只见他们个个面色凝重而又严肃,仿若全然忘了方才说出‘但凭太子吩咐’时那种毅然赴死的决心! 洛安安打了个饱隔,这才开口,“不是吧?不过就是几身衣服几把剑而已,需不需要反应这么强烈啊?又不是要你们的命!” “佩剑,就是锦衣卫的命!剑在人在!”林刚微扬着下巴,一双眼看向远处,坚定而执着。 锦衣卫的剑,标志着锦衣卫的身份。 每一把剑都是一个灵魂,对于锦衣卫而言,剑比命重要! 对此,洛安安却是不屑一顾的,“可现在又不是要毁了你们的剑,只是拿来骗骗隋凯而已,你们诈死,剑也诈死,很合理啊!” 跟他们说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一点都不冲突啊! “锦衣卫剑不离身!还请唐门主见谅!”林刚又道,语气比之方才更显怒意。 “迂腐,你们现在这叫做迂腐知道吗?灵活机动,随机应变,这几个字合在一起什么意思你们不明白?”对于这等迂腐之人,洛安安是恨不得上去甩上几巴掌,给他们的脑子一个个的甩灵通! 林刚等人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见状,洛安安已是无话可说了。 却听百里墨宸道,“诸位应该知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有些原则规矩,必要时就该放放。” “可不是!”洛安安小声嘀咕着,“你们就在这儿僵着吧,僵到皇上撑不住了,小人得志,你们也就不必再僵着了。” 虽说声音不大,可林刚等人还是听清楚了。 当下也多了几分犹豫来。 眼下的确是事态紧急,容不得人犹豫,可……剑就是命啊!  “若几位当真放不下手里的剑,倒也不是没有另外的选择。”百里墨宸淡然道,“原本在下只想用几位的衣衫跟佩剑悬于唐门外,如若几位当真剑不离身,那便只好施一出苦肉计,劳烦几位受些皮肉之苦 了。” 其实,对于锦衣卫眼下的坚持,百里墨宸倒是表示理解的。 如若他们轻易就将佩剑交出来,他或许真要考虑考虑这办法行不行得通了。 就因为他们视佩剑如性命,才能让旁人相信,丢了佩剑的他们,都已经被杀了! 但倘若他们真放不下自己手里的剑,那便只能委屈他们受些皮肉之苦了。 皮肉之苦,锦衣卫倒是不怕的,可他们若是受了伤,该如何保护太子殿下? 当下一个个的都看向林刚,只等着他拿主意。 就见林刚面色凝重,低头紧盯着手中的佩剑,终究是下不了决心。 这把剑的意义,太重了! 身为东宫太子,隋扬当然明白为何林刚等人怎么舍不得这把剑。 不仅仅是因为锦衣卫的象征,而是这把剑承载了他们太多的期望报复与梦想! 这把剑,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切。 当下,便微微沉眉,“我知道锦衣卫将剑视为性命,但,并不是没了这把剑,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们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知难而进的勇士,是我孤竹,最英勇的铁血锦衣卫!” 所以这把剑,其实并不代表了什么。 真正重要的,是他们的内心。 隋扬的这一碗鸡汤,瞬间就将洛安安差点腻死过去,强忍着表情转过了身去,背着众人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果然论鸡汤的功夫,她还是比不上这帮子古人啊! 而很显然,这一番斗志昂扬的话,锦衣卫们很受用。 就见林刚眉心紧蹙,狠狠的咬了咬唇,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将手中的佩剑双手奉上,“太子殿下说的对,这把剑,代表不了什么!” 见林刚将剑交了出去,余下几人也不由的面面相窥,而后学着林刚的样,双手奉上长剑。 百里墨宸示意韩越将长剑全都收起,随后转身看向洛安安,柔声道,“这些剑,就交给你处理。” “交给我?”洛安安一脸诧异的看着的韩越手里抱着的剑,“怎么珍贵的东西,交给我做什么?” “这些剑,一点都不珍贵。”百里墨宸说着,看了锦衣卫们一样,这才接着道,“他们,已经全都‘死’在你的手里,这些剑,是你跟朝廷炫耀的东西。” 所以,洛安安决不能将它们当做是珍贵的东西来看待。 听他这一说,洛安安瞬间就明白。 百里墨宸的意思是让她折腾这些剑啊! 一旁的锦衣卫们一个个面色难看,那不舍又纠结的表情,就跟看着自己闺女出嫁似得! 而洛安安却是一脸的兴致高昂,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眼那些长剑,这才道,“这些剑都是黑铁所制,我再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出朵花来呀!不过……这剑柄上的花花绿绿的宝石倒是蛮好看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林刚急忙开口,“唐门主!那个……那个是代表着锦衣卫的品级。” 红色代表着统领级别,也就是他的,绿色这是普通的锦衣卫。 他这般提醒,也是想告诉洛安安,他很紧张这些宝石,不管再怎么折腾,这些宝石都不能动。 洛安安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我自有分寸,不会很过分的。”洛安安说着,便冲着韩越一挥手,示意韩越带着剑退下。 至于怎么折腾这些剑,她自有打算,但显然是不能当着这帮锦衣卫的面来说,否则不管她做什么,他们都会觉得过分的。 交出了长剑,脱下了锦衣卫的制服,十人全都换上了唐门弟子的服饰。 接下来,自然是要去唐钰屋子里的那条密道转转了。 洛安安熟门熟路的来到屏风后的那个浴桶旁,踩下开启密道的机关,身后的石墙移开,露出密道的入口,却是隐隐传来一阵恶臭。 惹得几人都不由的捂住了口鼻。 洛安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一定是之前死得那些蛇还有唐钰的尸体发臭了。” 她从密道出来之后,没有任何人进去过,里面一片狼藉,自然也没有人打理。 但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洛安安将头转向背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捂着口鼻,率先走下密室。 “这两边的墙壁上都有毒,你们别碰到了。”洛安安一边走一边小心嘱咐。 虽说来过一次,也触碰到了机关,但并不能确定是否已经触碰到了所有的机关,所以一路走来仍是小心翼翼的。 好在这一次很是顺利,一直走到密室都未曾再出发些什么机关。 而密室里,那些毒蛇的尸体果然是依旧开始腐烂发臭,味道一阵阵的冲进鼻腔,惹得洛安安忍不住干呕了几声,踮着脚走进密室。 其余人等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都是紧皱着双眉,这臭味儿,真能将人给熏死! 百里墨宸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递给了洛安安,示意她用这个捂着口鼻,却是问道,“这书架是什么?”  “是机关,当初关着隋扬的笼子就在这地下,触动书架上的机关之后才会升起来。”洛安安接过百里墨宸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帕子染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总算是令她胃里翻腾的感觉稍稍好了 些。 百里墨宸闻言点了点头,这才开始环顾四周,而洛安安则伸手指向那条通道,“这条通道就是通往藏宝之地的,唐钰的尸首还在里面,这通道很大,当初我还以为隋扬就是被人从这儿运进来的。” 不过,显然不是。 这条通道很可能只是运送笼子,又或者是方便日后挖宝用的。 毕竟那么多宝藏,也需要一条能容纳推车的通道不是? 既然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条通道,众人自然不会对这通道感兴趣。 百里墨宸跟那些锦衣卫们开始绕着密室走,企图想找到其他的出入口。 就听洛安安道,“你们看归看,可别乱按啊,若是不小心按到机关暗器的可就不太好了。” 熟料那帮人根本就不听洛安安的,林刚一双手不停的墙壁上摸索,道,“我等进来,不就是为了找机关的吗?” 找到打开那条通往京都的密道机关! 这话倒也有道理。 洛安安撇了撇嘴,没再阻止,只是心里一直挥散不去那被毒蛇笼罩着的恐惧…… 然而,众人在密室寻觅了一圈,都未能找到任何的机关。 而密室中央,就只有那个书架在。 “奇怪。”林刚紧皱着眉心,“难不成密道不在这儿?” 众人皆是眉心紧蹙,无法给出答案。 而隋扬却缓步行至了书架旁,绕着书架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我记得,当初被从密道运来,关进笼子里时,并未见到这书架。” “怎么可能,这书架难不成还是后搬来的?”洛安安轻笑,不以为意。 可百里墨宸却仿若猜到了什么,行至隋扬身侧,道,“安安说关押你的笼子,是在这书架下面。”  话音落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谜底呼之欲出。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惊魂 洛安安看着他们,瞬间便也猜到了,“你们的意思是,密道在这书架下面?” “若无意外的话。”百里墨宸淡淡道,一双眼开始在书架上打量,“知道如何触发这书架的机关吗?” 洛安安点了点头,“这书架的机关每次开启的位置都在变,不过变来变去都只是这些书而已嘛!全都推拉一遍就好了!” 上回她救出隋扬就是这样做的!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伸手去推拉书架上的书籍。 不多久,便发现有一本书是连接在书架上的,众人见状无不面露欢喜之色,机关找到了! 只听‘咔哒咔哒’的声音连续响起,众人都在等待着书架有所变动,唯独洛安安察觉到了异常。 “不对啊!上回的动静没怎么大啊!” 虽说也响,可响了没几声书架就动了。 这会儿却是一直在响,书架却纹丝未动啊! 洛安安的话,使得众人的脸色都跟着紧张起来。 百里墨宸四下张望,神情严肃。 有声音,说明是有机关在运行,既然书架未动,那便是别的什么在动了! “糟了,石门!”洛安安一声惊呼,猛的回头看向她们来时的石门,只听‘哐当’一声,那石门突然关上。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哐当一声,那条通往藏宝之地的密道石门居然也跟着关上了。 而那机关运行的声音,咔哒咔哒的,仍旧在继续响着…… 突然,就听百里墨宸一声轻唤,“头顶!” 众人抬头,就见密室的顶部居然整个在往下压。 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但这密室本就不高,而眼下密室的通道都被封上了,众人被压成肉饼,似乎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上回我明明就是乱按的呀!”一股子自责涌上心头,洛安安紧张的抱怨着,上回她单枪匹马都能救出隋扬,怎么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反而就要死在这儿了? 怎么大一堵墙压下来,他们这些人最后会被压得哪部分是谁的都认不出来! “与你无关。”百里墨宸声音低沉,伸手轻揽过洛安安的肩膀,给予安慰,只道,“既然只道底下有地道,咱们在密室顶压下来之前找到机关就行!” “恩!”洛安安忙点头,其余人也都上前来帮忙。 书架上的书并不多,几人上前来三两下就将书架上的书都给推到地上了。 书架上便只剩下了那本启动了密室顶的机关书! “怎么会这样!”洛安安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书架。 分明是有机关能让牢笼上来的! “应该是上回胡乱触动机关后,引发了机关换位。”百里墨宸微沉着眉,眼下的情况纵然是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旁,隋扬很是不解,“机关换位?” “是如意山的机关术。相同的触发点,前后却能带来不同的结果。”就比如上一回洛安安能让牢笼升起,救出隋扬,但这回,却是惹来死路一条。 “如意山?”洛安安心下一惊,“怎么又跟如意山有关系啊?” 唐中天跟如意山有关系,这无可厚非,可为何要在唐钰准备用来关押唐中天的密室里建造机关啊? 难不成,唐中天跟如意山的掌门最后翻脸了? 还是说,如意山也被隋凯收买了? 不管如何,眼下并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 而是,该想着如何出去! 眼看着密室顶越来越低,林刚等人已经走到之前的两个通道那儿,准备以自身的内力破开石门。 不管是破开了哪一扇,都是一条生路! 可纵使几人的内力合为一体,那两三石门皆是纹丝不动,而此时密室顶已经触碰到了书架的顶端,还在继续下压的力道瞬间便令书架碎裂成两半。 “太子殿下……” 尝试过后,林刚等人皆是一脸无能为力的看向隋扬,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办法,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打不开石门。 隋扬一双手负于身后,背着众人,早已紧握成拳。 只是脸上一直染着几分淡然,“无所谓,或许,我命该如此,只是连累了诸位,抱歉……” “你这种时候干嘛说这些丧气话啊!”洛安安微微弓着身子,密室顶虽还未触及她头顶,但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她必须这样弓着身子才稍稍觉得安心些。 眼看着几人都是一副丧气像,她却并未放弃希望,“大家四处找找,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机关的!” 一定还有出路的! 他们绝不可能死在这里! 绝不! 听了洛安安的话,一众人终于开始动起身来,就连隋扬都开始在四处的墙壁上搜索着有没有一块砖是开启生路的机关。 唯独百里墨宸站在原地,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地面,像是在搜索着什么。 时间仿佛在这种生死关头变得特别的快,密室顶部压得越来越低,所有人都被迫半蹲着,可开启生路的机关,仍旧没有找到。 “宸!”洛安安站在百里墨宸身边,一脸急迫,“快想想办法呀!” 她可不想死在这儿! 她还要照顾豆豆呢!  岂料百里墨宸却突然快步走到了密室的一处角落,随后往右走了三步,又往后退了两步,再往左上方形了六步,而后眸心一沉,一双手凝着十成了内力,伴随着一声厉喝,便是朝着自己的脚下一掌劈 去。 “哈!” “砰!” 一声巨响,百里墨宸脚下的石砖竟是裂了开来。 而百里墨宸紧接着又是一掌劈了下去,只听‘轰隆’一声,脚下的石砖瞬间塌陷,露出一条密道! 有活路了! “快!”百里墨宸招呼着,此时的他便是连半蹲都有些艰难了,冲着洛安安伸出手,率先将她送进密道。 其余人等也都跟上,进了密道,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 幸好,死里逃生。 洛安安拍着胸口,仍是觉得有些害怕,“我的天啊,还好你找到出口了,要不然咱们今日都得实在那密室里!” 百里墨宸揉了揉洛安安的脑袋,嘴角染着几分笑意。 就听隋扬道,“没想到墨宸兄的内力如此深厚,居然能打穿这么厚的石砖,可方才为何不就地打破?” 若是他记得没错,百里墨宸似乎是特意寻了这个点。 闻言,百里墨宸抬头看他,道,“那密室的墙壁,石门,都是用最坚硬的花岗岩打造,若不找到这间密室的致弱点,就算是我,也绝不可能破开石砖。” “所以你刚才是在找这间密室的致弱点?”洛安安问道,方才见百里墨宸一直盯着地面看,她还以为是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放弃抵抗了呢! 就见百里墨宸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机关的致弱点。每个机关都不是完美的,都会有最薄弱的地方,只要找到这一点,就能逃出去。” 听着百里墨宸的话,洛安安看着他,连眼神都染着崇拜。 他真是什么都会,什么都行,什么都知道啊! 今天要不是他,他们这一帮人,真的要死在这个密室里了! 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晃动,以至于洛安安一个没站稳就扑进了百里墨宸的怀里。 好在晃动并不持久,一下就停了。 就听林刚道,“应该是密室顶彻底落下了。” 众人点头,这么大的动静,说明那密室顶纵然落下的缓慢,但力度跟重量绝对不小。 当下心里也都暗暗心惊。 真是幸好啊! 若不然此刻,真的就成了十几个肉饼了! “走吧。”隋扬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略显凝重的看向前方,“这密道,我认得。” 闻言,洛安安才顺着隋扬的方向看向密道深处。 这密道,的确够大,比那条通往藏宝之地的密道还要宽上些许,而之前关押着隋扬的牢笼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瞬间便让人想起了几日前她在这牢笼里见到隋扬的情景。 堂堂太子,却弄得如此狼狈,而最关键的是……此刻清醒的隋扬,竟然是能清楚的记得他神志不清时说发生的一切的! 那该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若换做是她,或许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走吧!”隋扬再次开口,率先往前走去,在经过那个牢笼时,刻意加快了脚步。 有些事,终究是难以面对…… 而此时,唐钰的屋内,韩越,唐聪都在等着。 熟料密道里传来惊人的响动,使得二人猛的一愣。 当下便打开了机关,冲进密道一度究竟,可当他们来到密室时,所见的便是那半人高的密室顶落在地上的一幕。 “这……”唐聪被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难不成……门主她们……” “没有。”韩越看上去,显得镇定了许多,只见他盯着自己的脚下,“若被压,定会有血迹渗出。” 他们十几个人,那么多血,多少都会渗出来的,可眼下却什么都没有…… 闻言,唐聪这才稍稍安心了些,看向韩越问道,“那,眼下该如何?” 韩越双眸一沉,跟随百里墨宸多年,他多少也学到了些百里墨宸的睿智,此刻只想着若是百里墨宸在此,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不多久,他便有了答案,“或许,唐门该办一场白事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演戏 当隋凯来到唐门时,唐门便是一副丧葬之象。 门口悬挂着白绫,守门的弟子都戴着孝,神情严肃。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隋凯心里有了疑惑,便是差了手下的人上前去询问。 守门的唐门弟子很是戒备的看了几人一眼,“你们是什么人?” “哦,我家主子与唐门门主有些私交,此番经过,特意前来看望。” “原来如此,唉,几位算是来迟了一步了。”那唐门弟子说着,便是连连摇头,“我家门主昨日出了意外,已经……几位还是进去看看吧。” 那弟子说着,便让开了路。 而隋凯却更加疑惑。 洛安安出了意外? 怎么可能! 心中虽不信,但既然人家都让他进去看看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于是,领着人进了唐门,直奔灵堂。 灵堂内,只有一具棺材。 唐聪见到来人,便立刻迎了过来,但隋凯并未因此错过那跪在灵前,烧着纸钱的韩越。 他在这儿烧纸钱,难不成,连百里墨宸都死了? “这位是?”唐聪上前来,冲着隋凯一拱手。 隋凯便也不再观察韩越,冲着唐聪拱手回礼,道,“在下乃是唐门主的故人,本来今日是想来看望唐门主,却不料竟是出了这等事。”  闻言,唐聪的脸上便露出了几许恰到好处的悲伤,“唐门最近也不知是犯了哪个太岁,竟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咱们门主更是……更是死得这般凄惨!”唐聪说着,便是背过了身去,做出抬手抹泪的动作 。 看着像是不想被人瞧出他一个大男人落泪的样子,实则是因为他演技不过关,根本哭不出来,不背过身去就要被戳穿了。 而听他这般说,隋凯也是一副很关切的样子,“唐门主,是出了何等意外?”  唐聪这才转回身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早先唐门之中出了个内贼,也就是我大师兄,门主发现他屋子里有密道,昨日便是与蜀香楼的白楼主一起下了密道去查探,岂料触发了机关,待我等赶紧去时 ,他们……已经被压成了肉泥,惨不忍睹!” “哦?”隋凯面露惊讶之色,但心中却是将信将疑。 唐钰屋子里的密道他是知晓的,但据他得到的情报,洛安安已是从密道里救出了隋扬,而唐钰已经死在了密道之中,既然如此,为何他们又要再去一次密道? 破绽百出! 隋凯心中一声冷笑,便是紧接着问道,“当时下密道的,只有唐门主与白楼主二人吗?” “这是何意?”唐聪反问,“就我们门主跟白楼主二人牺牲还不够吗?”  “不,在下并非这个意思……”隋凯话音未落,却听那一直在烧着纸钱的韩越突然开了口,“一起下密道的,总共有三人,除了爷跟我家夫人之外,还有一人是谁,想必在下不用说,兄台心里也该明白吧 ?” 他并不道出隋扬的姓氏,因为‘隋’姓乃是孤竹的国姓,当着唐门的人叫出来,太过敏感。 但他此番所言却是在提醒隋凯,不必在此装腔作势。 果然,听到韩越所言,隋凯不由的上前了两步,“你也该知道,既然我来,就不会这么回去。” 洛安安死了,百里墨宸死了,隋扬死了…… 好啊! 拿出证据来啊! 证明他们真的死了! 闻言,韩越猛的站起身,朝着隋凯看来,一双眼通红,仿若是染着泪,双拳紧握,“事到如今,你还想怎样!” 他这模样,的确是让隋凯微微一惊。 韩越乃是百里墨宸的贴身侍卫,百里墨宸死了,韩越会有这样的表现并不奇怪,只是……正因为韩越跟在百里墨宸身边多年,才让人不得不防! 近朱者赤,难保韩越不会学到些百里墨宸的本事! 事实上,韩越眼下这幅样子也的确是装的。 因为哭不出来,方才趁着唐聪与隋凯对话时他故意瞪大了眼,让烟熏红了他的双眼,倒也的确令隋凯有些分别不出来他是真的伤心,还是演出来的。 而通常对一件事将信将疑的时候,隋凯的选择就是不信! 他又上前了几步,靠近了那口棺材一些,却被韩越挡住了去路。 于是,嘴角微扬,“眼见为实。” 他们不是声称人都被压烂了吗? 那就让他亲眼见见那些被压烂的肉泥啊! 韩越双手握拳,而一旁,唐聪已是快步上前来,“这位兄台,若你今日是来祭奠我门主的,唐门欢迎,可若是你今日是来闹事的,那就请好,不送。” 这句台词,也是他们一早就演练过的。 隋凯这人,就算是一点点的破绽,都会令他起疑,所以隋凯来之后的每一步,他们几乎有排练过,自然也能想到,隋凯会提到这样的要求。  于是,韩越一抬手,阻止了唐聪,却是看着隋凯,道,“我知道,你如今一手遮天,要灭了唐门亦或是蜀香楼,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我还是劝你一句,与人为善。人都死了,那些恩恩怨怨,也该结 了。” “你这般阻止我,是因为真的觉得这恩怨该结了,还是……那里头根本什么都没有?”隋凯说着,抬手指向那口棺材,脸上的笑意染着傲慢。 在他看来,韩越的这点小心思,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韩越没有回答,只是低垂下了眼眸,而隋凯却是猛的一推,将他推开,这才缓步行至棺材前。 这期间,唐聪作势要阻拦,自然也是被韩越拦下。 隋凯冷笑着看了两人一眼,这才一把将棺材盖推开,果然没有瞧见任何的肉泥,唯有三套衣衫。 一套女装,两套男装。 隋凯不由冷笑一声,“请问二位,你们的门主,跟楼主呢?” 闻言,韩越看了隋凯一眼,而后上前,行至棺材的另一边,而后将手伸进了棺材里,掀开棺材底部的那块毯子。 毯子之下,竟是铺满了血红色的肉泥,只一眼,隋凯便觉得胸口一阵恶心,当下便后退了两步,几欲作呕。 就听韩越道,“三人死前,应该是站在一起的,巨石压下来之后,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只能全都带回来,一起安葬……”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毯子盖回。 不了隋凯突然一声轻喝,“慢!” 胸口的翻滚被他强行压了回去,只见他又缓步上来,“我再看一眼。” 他,是要确认。 确认那些肉泥真的是洛安安他们,而不是街上随意买的猪肉剁出来的。 毕竟,人的皮肉跟猪肉还是有差别的,多出来的肉泥跟压出来的,应该也是会有差别的。 只要那不是真的,就一定会有破绽! 而他,并不介意多看两眼。 他的话,令韩越心口一惊。 原本以为隋凯看到了这些肉泥就该收手了,哪知道他居然还想再看看仔细。 可,这些肉泥破绽太多,根本经不起细看,若隋凯再看一眼,此事必定会穿帮! 于是,那捏着毯子的手,迟迟不放。 而他这样,便是令隋凯更加怀疑起来,“韩越……” “够了!你别欺人太甚!”唐聪上前准备与隋凯大吵一顿来掩盖过此时,可隋凯根本不理他,一双眼只死死的盯着韩越,冷声道,“我要再看一眼。” 这般强硬的气势,是在告诉韩越,他今日,一定要看个仔细! 韩越心中在焦急的想着应对的办法,而那只手也终于是缓慢的要将那毯子掀开,隋凯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面对那令人作呕的肉泥,一双眼便是死死的盯着! 却在这时,灵堂外突然冲进来一人,打断了这一切。 “安安!”一声凄厉的哭喊,封谨颜站在灵堂前,已是哭得肝肠寸断。 “颜儿?!”隋凯瞪大了双眼盯着眼前的故人,双眸闪动。 是颜儿……是他心心念念的颜儿! 怎么多年来,他虽有过不少女人,却只有她这个未曾被他得到的,最让他挂念!  可此时,封谨颜却仿若没有看到他一眼,只一双眼看着韩越,“你们是在演戏对不对?你们是在骗我对不对?安安……安安前日里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她一边哭着,一边缓步上前来,便是 连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我不信,你们一定是骗我的,我,我要亲眼见到安安才可以……我要,我要再看看她……” 语不成调,封谨颜的眼泪,令在场所有人都万分揪心。 洛安安假死的事儿,整个唐门就只有唐聪跟韩越知晓,所以此时的封谨颜是真的以为洛安安已经死了。 心中虽内疚于对封谨颜的欺骗,但此刻她说要上前来看,却是给了韩越盖上毯子的最好借口。 “封姑娘,夫人她,死状凄惨,你身子骨弱,怕是,不要看的好……”韩越说的为难,眼角却是在观察着隋凯的脸色。 若他记得没错,隋凯当初是喜欢封谨颜的。  果然,听到韩越这般说,隋凯便是快步朝着封谨颜走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万分心疼,“颜儿……不要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她是金夫人 封谨颜虽被隋凯拦着,但依旧是不停的挣扎,眼泪将她整张脸都打湿了,“你们骗我!那不是安安!那绝不是安安!安安不会死的!你们骗我!!” 她的情绪异常激动,就连韩越跟唐聪分明知道洛安安没死,都被封谨颜给哭红了眼。 隋凯更是紧抱着她,一颗心都因着她的哭喊而紧紧的揪着。 但此时此刻,他却除了抱着她,不让她看到那令人崩溃的场面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而封谨颜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晕了过去。 见状,隋凯立刻将封谨颜打横了抱起,顾不得其他便要大步离去。 可还未曾走出门口,韩越便急声唤道,“金夫人的屋子就在后院!” 他是担心,隋凯会抱着封谨颜就此离去! 而那一声‘金夫人’,是在提醒隋凯封谨颜如今的身份! 他若是就这么将封谨颜抱走,怕是对封谨颜的名声不太好。 若隋凯是真心喜欢封谨颜,那此时此刻,就不该将封谨颜带走! 果然,隋凯的脚步一顿,事到如今,凭他的身份势力,他自然可以毫不顾忌的带着封谨颜离开。 可……颜儿会同意吗? 若是颜儿醒后,怪责他怎么办? 当下便打定了注意,就算他要带着封谨颜走,也该是让封谨颜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 于是,低沉着声音,“后院在哪儿?” 闻言,唐聪立刻唤了弟子在前带路。 隋凯便是这样一路抱着封谨颜来到了后院。 而此时,金彦淮正陪着荀儿在院子里游戏,见到自己的夫人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进来,当下便是眉心一沉。 他虽失忆,但在他的思维里,封谨颜既然是嫁给了他,那他就理应对人家好,保护人家。 而绝非是现在这样,让别的男人抱着! 当下便上前,拦在了隋凯的面前,一双眼却是看向一旁的唐门弟子,面色严肃,“发生何事了?” 那弟子忙道,“金夫人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原来如此。”他应道,这才看向隋凯,“有劳了。” 说罢,便伸手过去,要将封谨颜接过来,可隋凯并未放手。 如此,金彦淮的脸色便越发阴沉,用比方才更严肃的语气道了一声,“有劳。” 隋凯依旧不放,甚至那双盯着金彦淮的双眼还染着敌意。 就是这个男人,将他的颜儿掳走了四年! 他的敌意,金彦淮岂会觉察不出。 他虽然失忆了,但,他还是个男人!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此刻抱着颜儿的男人,喜欢她! 可,颜儿是他的娘子,这个男人此刻,绝对是在挑衅他! 正欲动怒,却听隋凯道,“金兄怕是不方便,在下抱嫂夫人进屋,放下就走。” 这,已经是他说能忍耐的底线。 若不是担心颜儿醒来之后会责怪他,他此刻才不会理会一个残疾的废物! 金彦淮微微一愣,一句‘不方便’,无疑戳中了金彦淮心底的那一抹自卑,一时间无言以对。 醒来已有两日,他却还未习惯自己失去了一只手臂的事实。 而关于这只手臂是如何没的,他也全都忘记了。 这两日,有荀儿陪着,他倒也觉得这日子能忍过去,可眼下自己的娘子晕厥了过去,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将他的娘子抱回房,令他心口说不出来的酸涩。 而隋凯已是不理他,抱着封谨颜绕过他径自进了屋去。 将封谨颜安放在床上,他仍是不舍的握住封谨颜的手,随后眉心猛然一沉。 从前的封谨颜,乃是官家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手,一双手软嫩的如同豆腐一般! 而眼下…… 手掌上那一层薄薄的茧子,足见其这四年来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当下便怒从心起,隋凯转身冲出了屋去,不等金彦淮反应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给不了她幸福,为何要将她抢走!”说罢,更是一拳挥了上去! 金彦淮一时避之不及,狠狠的挨了一拳,但方才让隋凯抱着封谨颜进屋,便已是令他心里不爽,这会儿挨了一拳便也如火般着了。 虽是断臂,但金彦淮的武艺远在隋凯之上,当下便是打了回去。 眼见主子受伤,隋凯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好在韩越及时出现,阻止事态发现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见韩越冷着脸,扫过隋凯的侍卫,这才看向隋凯,“诸位,唐门眼下还在办事,你们这样在唐门内捣乱,不太好吧?” 隋凯冷哼一声,并未应答。 他根本不在乎今日做这些事合不合适,对他而言,所谓的江湖人士都是些下等人,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眼下他在意的,只有他的颜儿! 见隋凯不说话了,韩越便看向金彦淮,语气比方才自是松了些,“我唤了大夫来,先给嫂夫人看看吧。” 金彦淮微微点头应声,看了眼一旁的大夫,这才往屋子里走去。 隋凯下意识想拦住金彦淮的去路,却听韩越一声厉喝,“隋兄!” 他这一声唤,是在提醒隋凯他自己的身份! 就算再看不起他们这些江湖人,就算他再怎么关心封谨颜,他也是皇室的人,做些不得体的事儿,说出去可是得被天下人耻笑的! 阻拦的脚步一顿,金彦淮已是与大夫进了房。 而隋凯带着手底下的侍卫还站在外头,与韩越对视。 良久,韩越才缓缓开口,“隋兄,纵然你从前与金夫人有何过往,如今,她是个有家室的人,若您当真在意她,做任何决定之前,还请多为她考虑考虑。” “我若不为她考虑,你以为凭你就能拦下我的侍卫?”语气之中,尽是轻蔑。 韩越听在耳里,并不放在心上。 隋凯的这几个侍卫,的确身手不凡。 但,他跟在百里墨宸身边多年,以他的身手,要对付这几个侍卫根本是绰绰有余。 不过眼下,既然隋凯这般认为,他也没必要证明自己什么,最要紧的,还是让隋凯相信爷跟主子已经死了。 当下便转移开了话题,“原本昨日就要交还些东西给衙门的,熟料爷跟夫人竟出了怎么大的意外……今日既然隋兄来了,那那些东西,就由隋兄带回去吧。” 闻言,隋凯微微皱眉,“什么东西?” “剑。”韩越淡淡应道,“那十名锦衣卫的剑。” 话音落下,隋凯的双眸陡然一沉。 其实,他今日亲自带人前来,就是想来看看那十名锦衣卫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人回禀说,那十人在客栈中了毒后便被带回了唐门,之后却全无消息了。 而没了唐钰,唐门之中的消息他也无法准确迅速的知道。 没料到这会儿韩越却告诉他,要他拿回锦衣卫的剑?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 “人是你兄长下令杀的,想必隋兄应该不会找唐门的麻烦吧?”这种时候,姿态越低,越能得隋凯信任。 他要做出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担忧隋凯会找唐门的麻烦,甚至是找蜀香楼的麻烦,那隋凯就会更加得意。 他记得爷曾经说过的,这个孤竹三皇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得意忘形。 果然,隋凯脸上有几分得意一闪而过,随后却又严肃起来,“剑在何处?” “请随我来。”韩越说罢,便率先转身离去,隋凯并未犹豫,紧跟上前。 兜转之后,一行人来到了花园的一处泥潭旁。 这泥潭,看着像是人刻意做出来的,泥潭里躺着的,正是那十名锦衣卫的剑。 见状,隋凯的眼眸中不由的产生疑惑,就听韩越道,“夫人说要搓搓朝廷的锐气,命我将这些剑扔到粪坑里去,但我觉得不妥,便叫人将剑扔到了这里。” 把剑扔粪坑? 这倒真像是洛安安那女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当下便是冷哼一声,隋凯朝着一旁的侍卫示意,那侍卫上前,从泥潭里撩出一把长剑,拭去剑柄上的泥土,这才看向隋凯,“爷,是锦衣卫的剑。” 锦衣卫的剑,有着特殊的纹路,乃是宫里御用的铸剑师亲手打造,旁人轻易仿造不出来。 那侍卫说着,便又靠近了隋凯一些,眉心低沉,“爷,锦衣卫,向来剑不离身。” 言下之意,是前几日来的那十名锦衣卫,都已经死了。 隋凯心中自然也知晓这事儿,一双眼透着锐利,看向韩越,“那锦衣卫的尸首何在?” “唐门有一毒,名为化骨散,中毒者最后就只剩下一滩血水而已,那还有什么尸首,不过,十名锦衣卫的衣衫倒还未曾来得及扔,若隋兄想要,在下叫人去拿。” “算了,人都死了,要衣服做什么。”隋凯说到这儿,微微挑眉,“你可知,杀了锦衣卫,会给唐门惹来多大的麻烦?” 闻言,韩越皱了眉,“在下方才说了,人,是隋兄的兄长杀的。” “口说无凭。”隋凯冷笑,“不过,要想我不追究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韩越不说话,只等着隋凯说出他的条件来。  就见隋凯眼里透出几分贪婪之色,“九龙图。”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是我男人 隋凯会说出‘九龙图’三个字,韩越一点也不觉得吃惊,毕竟他派了锦衣卫来的目的也是九龙国。 只不过,那半张九龙图眼下在夫人的身上,他可拿不出来。 于是微微皱眉,似是疑惑般问道,“九龙图,不是在您身上吗?” 隋凯冷声一笑,“不要企图装糊涂,我说的,是你们手里的那半张!” 韩越却依旧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您说的,是夫人之前在唐钰的弟子那儿发现的半张图?”  隋凯并未应声,只觉得韩越眼下是在装腔作势,却听韩越道,“实不相瞒,之前爷跟夫人曾根据那半张图纸找到了藏宝之地,却被八卦迷阵困了大半日才得以出来,这才发现那半张图虽能找到藏宝之地 ,却无开启宝藏之法,就想着那开启宝藏的秘密是在您手上的那半张图上,所以……被夫人给扔了。” 韩越的话,惹得隋凯一声厉喝,“你说什么?!” 韩越一本正色,真真是看不出半点撒谎的模样,毫不客气的将所有的脏水儿都往洛安安身上泼,“夫人觉得那半张图已经没用了,所以一气之下就给扔了。” 恩……这种没脑子的事儿,也只有泼在夫人的头上才会令人相信。 果然,隋凯很是紧张的问道,“扔哪儿了?” “下山的路上,随意扔进了一旁的山沟里,眼下不知还在不在那儿。” 韩越的回答,简直是要把隋凯给气疯了,当下便让手下的侍卫去搜山,而后瞪向韩越,“你最好是祈祷那半张图还在!” 否则,他绝不会放过他! 看着隋凯眼下这般嚣张的模样,韩越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示弱示得太过了,在这样下去,可真是会给爷丢脸的。  于是,上前两步,眉心低沉,“隋兄眼下要关心的,应该是如何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在此威胁在下,偌大一个唐门会如何,说实话,在下并不介意,可……蜀香楼可不是你说灭就能轻易灭了的。 若隋兄想,在下倒也不介意给您找点麻烦。” 隋凯纵然能灭了蜀香楼,也绝不是他之前所说的那么不费吹灰之力的。 听得韩越所言,隋凯不由的眉尾一挑,“呵,不愧是百里墨宸手底下的狗,主子都没了,居然还敢叫唤得这么凶!” “不敢叫唤的,应该是隋兄你吧?”韩越微微扬起下巴,“唐门下毒的功夫,您应该是有过见识的,而且……你身上的解药,未必都能解。” 他的确有除掉唐门的本事,但,绝非是今日他只带着这几个侍卫就能办到的。 隋凯自然也知晓这一点,当下便是一声冷笑,不与韩越计较。 毕竟,要收拾这些小喽喽,他来日方长! 就在这时,之前留在封谨颜院子里的一名侍卫快步上前来,在隋凯耳旁轻声道了一句,“爷,醒了。” 闻言,隋凯心口一滞,再不理会韩越,转身便往来时的路而去。 待他冲进封谨颜的屋子时,封谨颜果然醒了,却因着洛安安的事儿还在落泪,一旁,荀儿正在给她拭泪。 唯独不见金彦淮。 见到隋凯冲进来,封谨颜猛然一愣,下意识的搂抱住荀儿,将他护在自己的怀里。 而隋凯却径自冲了上来,将她揽入怀中,“颜儿……颜儿……” 他一声声的轻唤着,自以为深情,却不知怀里的人已经被他给吓坏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他的语气之中,透着满满的自责,四年前,当他知道她失踪后便立刻加派了人手寻找,只可惜当年的自己实力还不够强大,根本找不到半点与她有关的信息。 这四年来,他如此努力的壮大自己的势力,或多或少都与她有关。 而这四年来,他最开心的日子,便是从唐子安的口中得知了她的下落。 却不曾想,她已经嫁给了金彦淮。 可是……没关系的。 他不在乎,他不嫌弃她已经是破壁之身,更加不嫌弃她已经不复当年的美貌,因为,他爱她! 而封谨颜总算是从惊慌之中反应了过来,忙伸手将隋凯推开,因着洛安安的事儿,她打从心眼里怕他,将他推开之后便拉着荀儿往后退了几步,“民,民女见过三皇子……” 说是三皇子,可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孤竹的皇帝吧? 毕竟,安安她们都已经…… 想到这儿,一股子温热冲上眼眶,封谨颜忙低头抹了把泪,不想被隋凯看见自己这般柔弱的模样。 隋凯此时只沉浸在自己的深情之中,哪能分辨出封谨颜此刻对他到底是何种情绪,只道,“颜儿,你,你我不必如此拘礼。” 封谨颜低着头,怯生生的,眼角时不时的瞥向隋凯,很是戒备的样子,“这是礼数,不可荒废。” 言下之意,是她跟他根本就没那么熟。 从一开始,就是隋凯对她有情义,她却是不喜欢他的。 事到如今,看来隋凯对她的情义未减,而她已嫁为人妻,更是不可能喜欢他的,所以有些事儿还是说明白比较好。 可如此明显的言下之意,隋凯愣是没有听明白。 只讪笑着,点着头,“是,你本就是大家闺秀,家教严谨,虽四年未见,你却……一点都没变。” 他语气之中的讨好之意,那么明显,自然封谨颜眉心紧蹙,“民,民女已经出嫁三年,已是,人老珠黄……” “谁说的!”隋凯情绪份外激动,“你一点都不老,你还是很好看……” 夸赞的语气那么直白,以至于封谨颜纵然反感,却还是红了脸。 恰巧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是金彦淮! 他端着药来,却被隋凯的侍卫拦在了门外,似乎马上就会吵起来。 封谨颜不敢越过隋凯出门去,只能踮着脚往门外望。 看出了封谨颜的关心,隋凯不由的一沉眉,这才低声道,“让他进来。” 门外的侍卫放了行,金彦淮这才端着药进了屋,看了隋凯一眼,这才走到封谨颜身边,看她一副怯懦的样子,关心道,“没事吧?” 封谨颜摇了摇头,金彦淮这才递过药碗,“大夫说你情绪太激动,这是安神的药,趁热喝了,然后早些休息。” 不算热情的语气,更像是在命令。 但就算如此,封谨颜的脸色竟然还染着一丝幸福的神色,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在别的男人面前,这般幸福的模样,无疑戳痛了隋凯的眼。 只见他手下微微凝力,隔空朝着金彦淮的手背袭去。 突然的疼痛使得金彦淮的手下意识的一缩。 恰巧封谨颜伸手解药,却是未能接稳,温烫的药洒在了封谨颜的手背上,不等她惊呼,荀儿率先哭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汤药不但烫了她的手,还将荀儿的小脑袋也给烫了。 金彦淮立刻拿过帕子给荀儿的脸上擦干净,蹲下了身子一个劲的安慰着,而隋凯也快步上前来,却是一把抓过封谨颜的手,很是心疼的看着,“怎么样?烫着了吧?疼吗?”  他这突然的关心,惹得封谨颜惊慌失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我没事……”可隋凯却抓得那么紧,不容许她逃离,“怎么会没事?手都烫红了!”说罢,更是转头冲着金彦淮喝道,“你连一碗药都拿 不稳,凭什么照顾她!” 岂知他这话,第一个惹恼的不是金彦淮,而是封谨颜。 也不顾手背痛不痛,一把便将隋凯退开了去,“你,你别乱说话!”说罢,便也蹲下了身子去安慰荀儿。 而金彦淮却站起了身来,上前一步,挡在了封谨颜与隋凯之间,淡漠道,“在下的妻儿该如何照顾,在下自有分寸,不必旁人来关心。” “可你只有一只手,顾得了小的,就顾不了颜儿!” 方才他的举动不正是证明了此事吗? 颜儿跟他的孩子同时受伤,他关心的却只有那个小的! 隋凯自以为是在替封谨颜抱不平,可这话听在封谨颜的耳朵里,份外的刺耳!  “够了!三皇子,这里是我跟夫君的房间,你本不应该在此。更何况,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们自有分寸。”话说到这儿,又好似是怕隋凯听不明白似得,他咬了咬唇,便又道,“不管我夫君是否独臂 ,他都是我男人。” 她已经嫁给金彦淮了,这是事实。 眼见着封谨颜是生气了,隋凯这才皱了眉,“好,这是你们的家事,是我打扰了。”说罢,便缓步退出了屋去,但在离开之前,他仍是忍不住回头望了金彦淮一眼,眼里,分明藏着杀意。 隋凯走了,荀儿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好在那汤药从药房那儿一路端过来,并不是太烫了,荀儿的额头红了些,倒也不算太严重。 封谨颜将荀儿抱上了床,准备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衫,却不料金彦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若是觉得委屈,我可以让你走。” 一句话,便是让她的身形一顿,回头看他,强忍着泪,“你,你说什么?” “我看他,也是个富贵之人,你若……”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断了金彦淮的话。 封谨颜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眼泪已是忍不住的落下,“你,你以为我跟着你是求什么?!” 荣华富贵? 她若在意那些,当初会嫁给他吗? 这些年来,她无怨无悔,出了这么多事,她都选择不离不弃,结果到头来,他却能轻易的将自己给舍出去?  心口,一阵阵的抽痛,她分明还有很多话要怒骂金彦淮一顿,一张口,却只吐出一口血来,而后眼前一黑,便是晕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和离书 待封谨颜醒来时,屋外天色已是黑了。 床边,有一人守着,不是金彦淮,却也不是隋凯。 而是唐聪。 见到封谨颜醒了,唐聪这才冲着她一笑,“金夫人。” 封谨颜眉心微蹙,撑着身子坐起,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才一脸警觉的看着唐聪,“唐少侠怎么会在这儿……” 而且,这么晚了。 看出了封谨颜的担忧,唐聪压低了声,道,“金夫人不必担心,在下并无歹意,只是有一事想对金夫人说明。” 纵使唐聪这般说了,封谨颜依然戒备,“什,什么事?” 唐聪转头看了眼门口,房门虽是紧闭着,但谨防隔墙有耳,他不由的又凑近了些。 封谨颜惊得忙往后仰,奈何退无可退,整个人都紧紧的靠在床头上。 却听唐聪压低了声,几乎只是在用气声说话,“门主未死。” 四个字,便让封谨颜瞪大了双眼,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会开心的叫出来。 她看着唐聪,眼里是又惊又喜,一双明眸睁得老大,仿佛是在问唐聪,他说的,是真的吗? 唐聪看穿了她的心意,轻笑着点了点头,“怕你伤心过度,身子受不住,才想来告诉你一声。” 一日里连着晕厥了两次,不管两次是不是因为同一个愿意,告诉封谨颜这个消息,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一滴泪不争气的落下,封谨颜捣蒜般的点着头,抬手拭去眼角的泪。 她也真是的,安安没死是天大的好消息,她怎么还哭上了! 见她喜极而泣,唐聪倒也不想打断的,可有些事儿还是得事先沟通好才是,“我与隋凯说你是误食了毒药才会晕厥,这才会被允许在此守着,你可切莫要穿帮了。” 封谨颜抽了下鼻子,点着头,“唐少侠请放心,颜儿不傻,知道该怎么做。” “这就好。”唐聪说着,又往门口看了眼,“金兄他……在外头守了半夜,你可要见他?” 提到金彦淮,封谨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秀眉微蹙,小脸透着怨念。  见状,唐聪微叹了口气,“金兄眼下失忆,不记得很多事,有些当年曾经曾受过的痛苦,眼下又要承受一遍,他也不容易。说来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在下实不方便参与,但当初他亲手杀了唐子安,足 见其心中有你。你……” “唐少侠不必再说了。”封谨颜打断了唐聪的话,微微低着头,“我心里头有数。” 金彦淮是个怎样的人,值不值得人托付,她是知道的。 今日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少不了被隋凯羞辱了缘故。 她不知道当年金彦淮是如何接受了自己断臂的事实,但如今看来,要他接受自己身残的事,并不容易。 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舍弃自己的理由。 就连唐子安出现的时候,他都没有丢下她走,如今,他怎么能将她往别人的怀里推! 唐聪无奈一声叹息,“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多说了,金夫人好好休息。”说罢,便是要转身离去。 却听封谨颜突然唤道,“等一下。” 唐聪停了脚步,略有诧异的回头看她,就见封谨颜掀开了被子起身,行至唐聪面前,压低了声问道,“安安她……是不是做大事去了?” 闻言,唐聪一愣,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封谨颜微蹙眉心,脸色凝重。 “是跟隋凯有关的大事,对吗?”既然严重到要用假死来欺骗世人,那这事,唯有关乎皇位的事儿了! 既然封谨颜都已经猜测出来,唐聪也不好再瞒着,便又是点了点头。 封谨颜长叹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唐少侠也早些休息吧。” 她说这话时,分明是有心事,惹得唐聪微微皱眉,“金夫人,你可切莫自作主张。” “我知道的。”封谨颜点了点头,唐聪彷如还有话要说,但看封谨颜这不想再听的表情,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开了门离去,就见金彦淮还守在门外。 封谨颜在唐聪的身后,显然也是见到了他的,可她却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将房门给关上了。 翌日一早,封谨颜开门后发现,金彦淮居然还在屋外等着。 他是在这儿守了一夜? 见到她开门,金彦淮微微一愣,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仿若才鼓起了勇气上前来。 “我……”想了一夜的话,正准备与她好好说说,却见她忽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必说了,我苦思一夜,觉得你说的话,也有道理。” “恩?”金彦淮沉了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听封谨颜接着道,“这是和离书,你在上面签了字,你我就再无关系了。” 金彦淮低头,看着封谨颜手里的和离书,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颤着手接过,却又发现,她另一只手上竟提着包袱。 “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她说罢,甚是潇洒的将包袱往背上一甩,再不理会金彦淮,大步离去。 这一幕,恰巧被隋凯瞧见了。 待封谨颜出了原子,他便快步追了上去,“颜儿!” 听到隋凯的声音,封谨颜微微一愣,这才转过身来看他,微微一欠身,“民女见过三皇子。” “都说了你我不必如此生分。”隋凯柔声道,封谨颜便站直了身子,却依旧是低着头。 看了眼封谨颜的包袱,隋凯这才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只这一个问题,就令封谨颜微微红了眼,“安安死了,我夫君……不对,不能再唤夫君了。” 她声音又轻又柔,染着无尽的委屈,只让隋凯的心都觉着化了。 “你与他……” “和离了。”封谨颜说着,便抽了下鼻子,“与他成亲四年,到头来他居然还将我往外推,那我便遂了他的愿就是了!” 天知道这消息听在隋凯耳朵里,他是有多高兴! 只是眼下不太适合露出喜悦的神色,便只好蹙眉道,“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问题,似乎让封谨颜很为难,她看了眼自己那小小的包袱,而后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 太好了! 隋凯心中一阵窃喜,“既然你无处可去,不如……跟着我?” 闻言,封谨颜忙摆手,“不行,您乃是三皇子,位份尊贵,民女……民女配不上您……” “你何曾配不上我!”隋凯情绪份外激动,伸手一把抱住封谨颜的双肩,“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你。” 她不喜欢他,所以配不上对方的人,一直都是他。 他如此直白,纵然封谨颜心里早有预料,却也难免被吓到了。 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挣开了他的双手,“三皇子,您……您别这样……” “颜儿!”隋凯一副情真意切,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封谨颜看的模样,“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闻言,封谨颜做出一副怯懦的模样,“民女相信,只是……” “相信就够了!”隋凯打断了封谨颜的话,天知道只她的‘相信’二字,就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 封谨颜却依旧是一副怯懦的样子,柔弱的叫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 怕吓到她,隋凯不敢再冒进,放缓了语气,道,“你一个人就这么走了,我实在放心不下,既然你眼下无处可去,不如先呆在我身边,待你看清了我的心意,再决定,要不要跟我。” 身为一名皇子,能这般低声下气的,已是不容易了。 更何况,还是向来高傲的隋凯。 封谨颜眉心微蹙,她在他的心里,果然是特别的。 而她,正是仗着这一份特别,才能这般轻易的接近他! 安安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大事,她身为安安的好姐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隋凯一直对她有情义,那她何不接着这份情义来帮助安安? 呆在隋凯的身边,至少,在隋凯想要伤害安安的时候,她能够及时阻止。 就算阻止不了,能提前通知到安安有危险也是好的呀! 至于金彦淮…… 他似乎也该尝尝没有她的滋味儿了! 她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写下了和离书! 这一番低眉思忖,在隋凯看来,是她在犹豫。 于是,又讨好般的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礼,“我知道你不想看到金彦淮,既然你要走,那我陪你一起走。” 原本,倒是还想多待几日的。 那半张九龙图,仍是没有找到。 可眼下,他却觉得没什么能比封谨颜还重要。 那半张九龙图,只要还在这世上,那最后一定会到他手里。 而皇位…… 眼下,这世间已经没有能阻止他的人了。 他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留住封谨颜的人,而后再捆住她的心!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两人一起离开了唐门,金彦淮抱着荀儿站在屋顶,看着早已远去的马车,一双眸沉得吓人。 分明是失忆了,分明什么都不记得,那理应也该是毫无任何感情的才对。 可,此刻看着她离去,他的心底怎么仿若少了一块儿? 酸酸的,瑟瑟的,空空的…… “爹爹,娘去哪儿了?” 荀儿软糯糯的声音好奇的问着。  可金彦淮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进宫 几日后,密道内。 洛安安很后悔,真的非常之后悔! 为什么当初决定进来密道的时候,身上没多带点干粮跟水呢? 明知道就算找到密道,最少也得走上五日的不是? 眼下的她,真是又饿又累。 “应该快到了。”隋扬看着前方的路,沉声道。 他还能依稀记得此处,出口应该就在附近。 洛安安点了点头,“再不到我得死在这儿……” 听她语气这般怨念,百里墨宸不由的一声轻笑,“等出去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话音落下,就听林刚等人笑道,“是啊,咱们京都别的不说,吃是最多的,什么红烧狮子头,酱香鲤鱼,味道那是真的好!” “是啊是啊,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那个酱香鲤鱼了,那鱼肉嫩滑的哟,简直就是入口即化,嘴里满满的都是余香……” “喂喂喂!”洛安安咽了咽口水,“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她已经快要饿扁了,居然还在这儿给她形容美食! 众人哄笑,却在这时,“砰”的一声响,随后便有光线照向众人,所有人都不由的捂住了眼。 满满松开手,这才发现,他们已是找到了出口了! 走出洞外,发现此处是一座山,林刚等人四下看了眼,随后便确定道,“太子殿下,此处乃令妃娘娘下葬的后山,前方不远就是令妃娘娘的墓地。”  闻言,隋扬双眸微眯,“令妃乃是隋凯的生母,当年令妃病逝,因位份不得入葬皇陵,隋凯在父皇面前求了三日三夜才求得令妃葬于这后山,眼下想来,他倒不是孝顺,而是想借给令妃修葺墓地,找人 挖掘密道才对!” 那已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原来那时,隋凯就已经开始筹谋这一切! “先不说这么多了,进宫要紧。”百里墨宸说着,便看向洛安安,“你先去山下找间客栈休息。” “我不!”洛安安严肃拒绝,“凭什么你们都进宫,我要去客栈啊……” 对于她的不听话,百里墨宸微微凝了眉,“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已被隋凯收买,再说你不是饿了?” “对啊!我饿了!所以我觉得宫里的东西会比较好吃!”她态度坚决,想要抛下她去冒险? 不存在的! 百里墨宸还是不肯,“你若出事……” “你不会让我出事的!”洛安安打断了他的话,冲着他眨巴着眼,更是不顾众人的目光,一把抱住了百里墨宸的手臂,“对吧!” 这一招,将百里墨宸彻底降服了。 是,他不会让她出事! 这才无奈摇头,“那,你要听话。” 他最怕她在危急的关头自作主张,惹他担忧。 洛安安很是乖巧的点头,但点头归点头,若真遇到什么事儿,她还是要见机行事! 一行人这才快步朝着皇宫进发,大家伙心里都明白,今日要进宫见到皇上,没怎么容易,却也没想到,竟会是在进宫门这一步上就遇到了阻碍。 “站住!”守门的侍卫将两支长枪交错,挡住众人。 “瞎了你们的眼!见到太子殿下还不下跪!”林刚先发制人,态度傲慢,本想着是能唬住这两名小侍卫,却没想到小侍卫俨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太子?就你们这样?” 倒也不怪这小侍卫语气轻蔑,在密道里走了这几日,几人身上的确狼狈,一阵风吹过,还能闻到些酸臭味。 一行人相互看了一眼,连自己都嫌弃自己,也就别怪人侍卫了。 洛安安撇了撇嘴,问道,“那,你怎么能相信他是真的太子?” “太子自有信物。”侍卫冷哼一声,傲娇得不得了。 洛安安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隋扬,“信物咧?” “被绑那日就不见了。”隋扬低沉着眉,信物标志着身份,隋凯的人绑了他,自然不会将信物再留在他身上。 “这就麻烦了。”洛安安摸着鼻子,看向百里墨宸,用手遮挡着嘴形,无声问道,“要不要来硬的?” 硬冲进去,凭他们几人的功夫,能见到皇上那是没问题的。 可关键,见到皇上之后能不能顺利完成他们想做的,那就不知道了。 若是被隋凯的人视为刺客,乱箭射死,似乎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果然,百里墨宸微微摇了摇头。 眼下已然到了京都,只要他们找到隋扬一派的人,带他们进去就好。 虽说费了些时间,但总比硬闯要好很多。 正想着,不远处便有一辆马车而来。 林刚一眼就敲出来了,“殿下,是宰相府里的车。” 闻言,隋扬点了点头,便是快步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远远的,便是一声高呼,“舅舅!” 听闻这声响,马车内的人迅速掀开了车帘,正是孤竹当朝宰相顾本之,也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隋扬的亲舅舅! 见到隋扬,顾本之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惊,慌忙由仆人搀扶着下了车,“殿下……老臣,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说着便要下跪,忙被隋扬扶起,“舅舅!见到你可就太好了!” “这话,应是老臣说才对!”顾本之似乎很激动,紧拽着隋扬的手,仿若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宫门,这才道,“殿下是不是,被拦下了?” 隋扬略有羞愧的低头,就听顾本之道,“不急,老臣带殿下进去。”说着,便拉着隋扬往宫门口走。 那几名小侍卫,虽不认得隋扬,但顾本之身为宰相,日日都从这宫门口进出,他们到底是认得的。 当下便行礼让了路。 “舅舅,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几位是御前锦衣卫,此次脱险,多亏了他们。”隋扬将众人介绍给顾本之,就见顾本之微微点了点头,便是呵斥了守门的几名侍卫一顿,这才领着一行人进了宫。 洛安安与百里墨宸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顾本之与隋扬一路热聊的模样,不由的微微凝了眉。 “喂,你有没有觉得,那老头怪怪的?”洛安安扯着百里墨宸的衣袖,压低了声,生怕被前面的人听见。 百里墨宸低头看她,“哪里怪?” “说不上来。”洛安安嘟着嘴,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怪怪的。”通常来说,女人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而她的直觉,更准!  就见百里墨宸微微一笑,“第一:出现的时间不对,眼下并非上下朝的时间,皇上病重,朝堂上的事儿理应是朝中几位大臣接管,那他此刻进宫是为了何事?第二:对于隋扬的出现,他惊讶多过欣喜, 身为隋扬这一方的人,他的表情显然不太对劲,从开始到现在,他并未关心隋扬到底去了哪儿,遇到了那些劫难,是否受伤,所问的问题都有打探隋扬的嫌疑。” 他一股脑的将顾本之不对劲的地方都说出来了,惹得洛安安冲他伸出大拇指,“厉害了!” 不愧是蜀香楼的楼主,眼睛是真的毒。 这些事儿,在旁人眼里,或许并不会觉得什么,但偏偏百里墨宸就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面对洛安安的夸奖,百里墨宸只是淡然一笑,“果然人都是贪得无厌的,这个顾本之,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你说的故人,是封裕?”洛安安挑眉道。 就见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同样位极人臣,同样贪得无厌。” 他的话,令洛安安心下一惊,“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这个顾本之也想要皇位吧?” 那眼下他为何还要领着他们去见皇上? 要知道,皇上如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早已是强弩之末,一直硬撑这,就是为了见到隋扬,待见到隋扬之后,必定会将皇位传与他! 那顾本之可不就是没戏了? 百里墨宸的双眼一直盯着顾本之的后背,嘴角微微掠起一抹十拿九稳的笑,“若我猜的没错,他绝不会带我们去见皇上。” “啊?”洛安安惊呼出声,惹得前方的一行人都不由的停下脚步,转头看来。 洛安安一愣,冲着众人一笑,“嘿嘿,没事没事,是辰说要先见皇上,不能先吃东西,我抗议来着。” 挥了挥手,打着马虎眼,对于她这个性子,大家都已是见怪不怪了。 “大家都已经一日一夜没吃了,不如先去吃些东西吧,父皇那边,有宰相大人领我前去便可。”隋扬顺势开口道,一双眼看向百里墨宸,暗暗使了眼色。 显然,他也多少察觉出了顾本之的不对劲。 于是,百里墨宸点了点头,“也好,不过这宫里我也不熟,怕还是要林统领带路了。” 闻言,林刚一拍胸脯,“没问题。”眼下回了宫,大家伙都应该是安全了,反正皇上有话要对太子说,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听不到什么,倒不如去填填肚子! 于是乎,行过礼后,一行人便分成了两路。 林刚领着百里墨宸与洛安安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而其余几名锦衣卫则继续跟着隋扬前往皇上的寝宫。  林刚一路有说有笑,俨然是还未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可没多久,三人的去路便被一群侍卫给拦下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闯道观 林刚这时才觉察到不妙。 看这些侍卫的戒备状态,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当下眉心一凛,“在下锦衣卫统领林刚,不知几位眼下,是什么意思?” “我等奉命捉拿刺客!”领头的侍卫冲着林刚冷哼了一声,“你是锦衣卫统领?那你的剑呢?” 没有剑,他们自然不会认! 林刚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来,心中也定是很懊悔当初答应百里墨宸将剑留下。  却听一旁的洛安安笑道,“哎呦,你们就别吹牛了,就算林刚眼下有剑在身,你们该抓还是会抓,不是吗?还奉命捉拿此刻,我倒是问问你们,眼下太子失踪,皇上病危,你们身为皇上的侍卫,奉的是 哪个主子的命?!” 洛安安的一席话,顿时便让林刚明白了,瞪大了一双眼看向那群侍卫,“你们,居然敢背叛皇上!” 仿若是被抓住了小辫子,那些侍卫的脸上难免有些心虚,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你连锦衣卫的剑都丢了,背弃的何止是皇上!” “呸!”林刚嗤之以鼻,“我不过是丢了把剑,你们,却是将祖上的脸皮都丢尽了!” “废话少说!给我拿下!”那领头的侍卫一声令下,余下侍卫便纷纷举剑朝着三人袭来。 可几乎还未近身,就被百里墨宸凝着内力的手一挥,纷纷击退。 这些侍卫,只是宫里最普通的侍卫,会些拳脚功夫,但内力……实在是可怜。 那些侍卫怎么都没想到百里墨宸居然有这等功夫,当下便是一愣。 知晓近战绝对占不了便宜,那领头的侍卫突然一声令下,“弓箭手准备!” 话音落下,只见四周的高墙之上居然都冒出了无数的弓箭手。 那一支支弓弩齐齐对准了三人,只让三人的脸色都微微的一惊。 就听那领头的侍卫道,“此时束手就擒,在下还能保你们一条全尸!” “就凭你?”洛安安很是不客气的嘲讽,“你先保住你自己的全尸再说吧!” “不识抬举!”那领头的侍卫一声喝令,“放箭!” 顿时,箭雨从四面八方袭来,百里墨宸立刻将洛安安护在身后,抵挡箭矢。 而洛安安趁机从腰间取出银针,循着一个刁钻的角度,将手里的银针射了出去。 三根银针准确无误的射中上面弓箭手,那三人顿时双手麻痹,再拉不开弓。 而百里墨宸可就不像洛安安这般心慈手软。 一边挥手挡开箭矢,一边趁机抓住,随后一股脑的掷向两旁高墙。 他说掷出的箭矢,都是染着他的内力的,轻易便穿破了几名弓箭手的胸膛! 一来二去,洛安安跟百里墨宸还未受伤,那些弓箭手却已是少了大半了! 眼见连弓箭都占不了便宜,那侍卫头子又下了令,“火攻!” 闻言,洛安安一下子就怒了! “哎呀我去!我给你脸了是吧?得寸进尺这招玩挺溜啊小伙子!”话音落下,一根银针便是朝着那领头的侍卫射去,准确无误的扎在了他的脑门上。 洛安安冷声一笑,“给你点时间醒醒脑,别客气。” 那领头的侍卫只觉得眉心一股子麻痹感传来,紧接着眼前便是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当下便是要惊的大叫,却发现自己的舌头都变得麻木,出口的声音嗯嗯啊啊的,像个哑巴! 看着那领头的侍卫那般滑稽的模样,洛安安很是得意的撇了撇嘴,“唐门的毒,效果还不错吧?你们谁还想试试啊?我这儿的银针,多着呢!” 眼见着领头的侍卫被毒害成这幅模样,其余的侍卫哪还敢动。 就连高墙之上的那些弓箭手都心有戚戚焉。 眼下没了人下令,他们便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状,林刚便冲着百里墨宸与洛安安道,“太子殿下怕是有危险。” 恩,这家伙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洛安安与百里墨宸互看了一眼,只用眼神便完成了交流。 就见洛安安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毒药瓶,猛的扔向半空,百里墨宸凝着内力,隔空一掌,毒药瓶瞬间粉碎,连着里头的毒药都一股脑的迸射开来。 百里墨宸便又是凌空一掌,毒粉顺着他的掌风四下弥散。 很快,便有吸入毒粉的侍卫晕厥倒地。 一个接着一个,包括高墙上的那些弓箭手,也都纷纷落下。 “好厉害!”林刚看得目瞪口呆,“唐门的毒,果然是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洛安安一脸得意,“唐门门主在此,岂容这等虾兵蟹将放肆!” 林刚一笑,“可,为何唐门主一早不用这招呢?” 一开始就毒晕了他们,岂不更省事儿? “……”洛安安表示,林刚这问题,她没法回答! 就听百里墨宸道,“不说这么多了,宫里侍卫绝不止这些,其余人怕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咱们要尽快赶往皇上寝宫,还请林统领带路。” “好!”说到了正事儿,林刚也正色起来,“在下正好知道一条捷径,二位请随我来!” 说罢,便领着洛安安与百里墨宸往皇上的寝宫而去。 半路上,洛安安却瞧见了一处道观,“等一下!”她轻呼了一声,“那可就是隋扬所说的道观?” 闻言,林刚点了点头,“正是!” “你想去找血蛊?”百里墨宸一眼看穿了洛安安的心思,眉心微蹙。 果然,洛安安点了点头,“恩,找到血蛊,皇上就还能多活些日子。” 那他们要扭转局势的时间也就足够充裕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百里墨宸却是不放心,“太危险了……” “哎呀!我连那些侍卫都能对付,还对付不了几个臭道士?放心吧!”洛安安说罢,也不管百里墨宸是不是阻拦,便是快步往那道观而去。 百里墨宸纵然不放心,眼见着洛安安跑得那么快,便也不去阻拦了。 相比之下,隋扬那边或许更加凶险。 “白楼主。”一旁,林刚催促道,“唐门主机敏,不会有事的。” 百里墨宸这才点了点头,“走吧。”说罢,二人便继续往皇上的寝宫而去。 宫里的局势,瞬息万变,但这道观仿若是身处世外似得,透着祥和。 但这祥和的前提,是这道观里的虚空道长并未参与权力的争斗。 眼下,显然不是。 洛安安小心翼翼的在道观里行走着,这道观不大,人也不多,进来这一会儿,竟是一个人都未曾瞧见。 若是此时能有个小道士出现,告诉她虚空的房间在哪儿就好了! 正想着,小道士果然出现了!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的!” 洛安安一愣,回过头来看着那小道士,方才一笑,“这位道长好,奴婢是奉我家主子的命,来求丹药的。” 款款欠身行了个礼,只让那小道士眉心紧蹙,“你,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穿成这幅样子?” 洛安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确实是脏了点,而且,也不是宫女的服侍,她灵机一动装作宫女的办法,显然是要穿帮了! 当下便微微皱了眉,看向那小道士,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个……你想知道吗?” 那小道士看着洛安安,眼眸间已经满是狐疑,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大喊起来,洛安安眼疾手快,一根银针送上,准确无误扎在了那小道士的肩膀处。 一阵刺痛之后,便是整个左肩都麻痹了,连着左手都渐渐没了知觉。 “你,你是什么人!”那小道士惊恐后退,却听洛安安道,“你别再走了啊,你所中的毒,名叫七部气绝散,方才你已经往后退了四步了,再走三步,你可就没命了!” 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夫,洛安安认第一,这第二……怕也还没出生呢! 那小道士似乎是不信,又往后退了一步。 洛安安无奈叹息,“唉,还剩两步。” 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小道士将信将疑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回,洛安安笑也不笑,气也不叹了,只微微摇着头,便作势转身离去。 不了那小道士‘噗通’一声,突然跪下,“这,这位姑娘,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求,求求您……” 话到最后,那小道士已是泣不成声。 洛安安心里头难免有些自责,真是的,这小道士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看给人孩子吓的! 当下便缓了语气,“你别急,我有毒,自然就有解药,不过,你得告诉我,虚空的房间在哪儿?” “啊?”那小道士一愣,冲着洛安安眨了眨眼。 洛安安便歪着脑袋看他,“怎么?听不懂人话?” “不不不。”小道士忙摆手,“我师父的房间,就在前面左拐第三间,可师父不在,去了淑妃娘娘那儿了。” “不在最好!”洛安安一挑眉,随后又冲着那小道士一笑,“看你这么乖,喏,解药给你。”说罢,便递上了一瓶药。 那小道士接过,却很犹豫,见状,洛安安便砸吧了两下嘴,“不想要还给我!”说着便作势要抢,就见那小道士忙将药瓶往胸口藏,“我,我要!” 说罢,便打开了药瓶,就听洛安安道,“你少吃点,一点点就够了,别给我的解药浪费完了!” 纵然如此劝解,那小道士还是吃了一大口,再然后……晕了! “你看看!叫你别吃这么多!”洛安安将药瓶拿了回来,不由的一声笑。  这瓶,可是能令人昏睡的迷魂药,吃了这么多,估计得睡个三天三夜咯! 第三百二十章 挑拨 看看四下无人,洛安安拖着那小道士便往一旁的屋子里走去。 将小道士藏在了门后角落,迅速的将小道士的衣裤都给扒了下来,给自己换上了! 束起长发,扎起小道士的发髻,这才满意的拍了拍自己这一身的衣衫。 恩,这样就算被人看见也不怕了! 正想着,就听外头传来响动。 似乎是来了什么人。 洛安安藏在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就见一名穿着打扮都很是高大上的妃嫔在众人的簇拥下正往里走。 看年纪,应该不是隋扬的母后,但就算不是皇后,也是贵妃之类的了。 而簇拥着她的人群之中,除了宫女太监之外,还有一名道士。 直觉告诉洛安安,那道士就是所谓的虚空道长。 一行人好死不死的进了洛安安所在的屋子,洛安安被迫藏在门口角落,一动都不敢动。 只听那妃嫔道,“虚空道长,你前些日子与本宫说的,能永葆容颜的丹药,可炼好了?” 果然是虚空! 洛安安在门口暗暗眯了眼,这臭道士,贼眉鼠眼,一脸的坏胚子像! 就听虚空道,“回禀淑妃娘娘,丹药已炼成,只是这服丹药之法,还需贫道演示方可。” “那你便演示吧。”淑妃的声音又缓有软,就是洛安安听着都免不得身子都酥了。 哪知虚空却是有些为难,“启禀娘娘,这丹药极其珍贵,但若是没有这使用之法,用了也是白用,所以,这如何使用,比之这丹药更为珍贵,只怕……不太适合被这么多人知晓。” “真是麻烦。”淑妃轻哼了一声,娇媚无比,“不过,道长说的也有些道理,我可不想这永葆青春的法子被宫里其余的贱人学了去!” 说罢,便抬手轻轻一挥,一众宫女太监便都退下了。 一股子不详的预感蹿上洛安安的头顶。 孤男寡女,屏退众人…… 这淑妃跟虚空,该不会,有一腿吧?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众人将将退出去,淑妃便一改方才孤傲的模样,一把将虚空给抱住,惊得洛安安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虚空长得这么难看,这淑妃也下得去手? 相比之下,还是虚空冷静些,“娘娘稍等,容贫道先去关了门……” 一句话,又是将洛安安惊出一声冷汗。 她就藏在门后,一关门,她不就暴露了? 一只手,慢慢摸上腰间的银针,洛安安决定,拼了!  哪知淑妃却拦住了虚空的脚步,一双手不停的在虚空的身上摸索,气喘吁吁,“那般奴才退出去,不敢轻易进来,你的那些徒弟也都去药院采药去了,眼下这偌大的道观就你我二人,不会被人瞧见的! ” “这……”虚空很是为难,看了眼门口,“若是被人瞧见……” “那我就拔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眼!”淑妃气势汹汹,却又立刻娇媚如蛇,“开着门,刺激,快点!我想死你的大宝贝了!” 哎呦我滴个妈呀! 洛安安站在门口,被恶心的直翻白眼,而淑妃跟虚空,已经连衣服都快脱光。 那,接下来她要怎么办? 是现在就跳出来,还是等着他们把这场春宫戏演完? 她如此纯洁的一个人,连小黄文都没看过,眼下这是要看现场直播的节奏? 她拒绝! 打从心里拒绝! 可……这会儿冲出去,不是找死吗? 而且血蛊还没来得及去找呢! 洛安安抬手扶额,很纠结! 最终,理智获得了胜利。 她,要等,等虚空跟淑妃的活忙完了,她才能出去,找血蛊! “娘娘,知不知道,这世上能让人永葆容颜的良药,是什么?” 已是在运动状态的二人,说话都不连贯了。 “我,当然知道……是,恩,是男人的,精血……” 门后的洛安安,开始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被恶心的。 “呵,娘娘,想,想不想要?” “恩,想……” “想,要多少!” “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我要你奶奶个腿!” 终于,洛安安忍无可忍,从门后冲了出来,直接一脚踹向将那纠缠在一起的二人。 被踹开的两人先是一脸懵逼,随后才开始飞快的抢拾着地上的衣物以遮掩身上的重点部位。 很显然,这一点上,身为女人的淑妃就有些吃亏了。 见她那般狼狈的样子,洛安安用脚挑起地上的肚兜给她扔了过去。 好歹能遮住些。 艾玛,她这双眼,回头可得好好洗洗! 还有她刚才用来踹他们的脚! 必须搓下一层皮来她才不觉得那么恶心! “你,你,你是谁!”虚空指着洛安安问。 还不等洛安安开口,就听淑妃冲着虚空喝道,“你,你不是说你的弟子都去药园采药了嘛!” 一听淑妃的话,洛安安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可是一身小道士的打扮。 当下便道,“是!师父命我们去采药,可,可我为了淑妃娘娘你,偷偷跑回来的!”刻意压了压声音,使得自己看上去更像个小道士。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虚空一声喝,但洛安安可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师父!淑妃娘娘一心对你,你三心二意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害她呢!”说罢,又立刻冲着淑妃道,“娘娘您不知道,我师父近日 看上了一个小宫女,他们二人早已在这地方翻云覆雨了好几次了!甚至还商量着,要将之前给皇上吃的丹药拿给你吃呢!” 洛安安是在赌,赌这两个狗男女早已互相勾结,那虚空给皇上吃了血蛊的事儿,淑妃也定是知道的。 果然,听到洛安安这般说,淑妃一下子就怒火攻心,猛的看向虚空,“你,你当真要害我?” “娘娘你别听他瞎说!”虚空似乎是想要冲上来对付洛安安,可光着身子,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你到底是谁!”  “师父你眼下不会是想耍这一招吧?”洛安安瞪大了眼,一副吃惊的模样,“想无赖我不是你的弟子,说我冤枉你是不是?可我若不是你的弟子,又怎么知道你之前给皇上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强身健 体的丹药!我,我还知道跟你私会的宫女叫小梅!” 很明显,洛安安是在胡诌。 但小梅这种普通的名字,人群里一抓一大把,宫里肯定也是有的。 而且她眼下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也会让淑妃信她更多。 果然,淑妃哭了,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虚空,“你,你居然这么对我,你不是人!” 虚空却是百口莫辩,“我,我没有!娘娘,你要相信我,他不是我的弟子!” “娘娘!您别信他!”洛安安说着,就冲到虚空面前,瞪了虚空一眼,便是将他遮挡着身躯的衣服都给抢了过来,“你给我!” 而后又将衣服拿给了淑妃,“娘娘快穿!”说罢,瞪了虚空一眼,“娘娘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不知足,那小梅,论样貌,论气质,有哪点比得上娘娘?哦,除了胸。” 恩,她方才看了一眼,淑妃的胸不算大。 她胡诌小梅胸比淑妃的大,肯定会让淑妃很气愤。 果然,淑妃阴沉着脸穿衣,分分钟都是要将人千刀万剐的模样。 “淑妃娘娘放心,一会儿来了人,我就给你作证,就说是我师父意图轻薄你!”洛安安冲着淑妃微微扬了扬下巴,表示自己与她是一队的。 淑妃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可还不待洛安安说声不客气,淑妃便一个手刀劈了下来。 劈得洛安安一阵脑瓜子疼,“你……”居然还会武功? 看不出来啊! 淑妃一愣,诧异的看向洛安安,似乎是在惊讶为何洛安安中了手刀都还没晕。 但下一秒,洛安安便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淑妃这才松了口气,冲着洛安安冷哼了一声,“被你抓着我的把柄,我还能让你活?”说罢,瞪向虚空。 见状,虚空忙道,“娘娘,您信我,这人真不是我徒弟!” “哼!”淑妃高傲的一声哼,“你当真没有找什么小梅?” “没有!” “也没有喂我吃那什么劳什子的蛊毒?” “我怎么舍得啊!” “我不信!”淑妃说着,便将虚空的衣服扔给了他,“你带我去看,若是那些血蛊还在,我就信你一次!” “这……”虚空似乎有些为难。 却听淑妃接着道,“你若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冲出去说你跟你的弟子联手,想要毁我清白!” “别别别!”虚空无可奈何,他不会武功,可淑妃却是会些拳脚的,若要拦,还真是拦不住。 当下便只好一边穿衣一边答应,“血蛊就在我屋子里,我带你去看就是!” “哼!快点!”淑妃冷哼一声,虚空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便领着淑妃玩他的屋子走去。 待二人出了门,洛安安才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艾玛,装晕装得太逼真,脑袋直接磕地上了。 话说回来,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她都马屁拍成那样了,淑妃居然还那么狠毒! 不过,还是有收获的不是?  当下便是露出一抹得意的轻笑,站起身,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皇上醒了 左拐第三间。 洛安安食指沾了口水,悄悄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只见虚空从床板下的暗格内取出了一个木盒,递给了淑妃。 淑妃接过,打开一看,几粒黑乎乎的丸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却见淑妃拿起一颗,放在鼻尖下轻轻一闻,这才笑道,“淡淡的血腥味儿,果然是血蛊没错。” “娘娘,贫道对娘娘一片痴心,怎么舍得下蛊害你呀!”虚空说着便靠近了淑妃,就听淑妃一声冷哼,“你少来,那你说那个小梅是怎么回事儿!” “天地良心,哪有什么小梅啊!方才那人真不是贫道的弟子,他是瞎说的!” “当真?”淑妃心下狐疑,虚空恨不得指天发誓,“若贫道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不许胡说!”淑妃忙按住了虚空的嘴,瞪了他一眼,很是娇媚。 屋外,洛安安已是看不下去了,就听淑妃道,“那你说……那人是谁?” “我是你姑奶奶!”洛安安一把踹开了房门,冷眼看着屋内的二人,轻蔑的一声冷哼,“狗男女!” 二人一惊,忙往后退了两步,“你,你到底是何人!” “我都说了我是你姑奶奶啊!”洛安安冷笑着,从腰间摸出两根银针,而后才冲着他们道,“识相的,把血蛊给我。” 闻言,淑妃立刻将那血蛊往身后藏,“你休……” 一个‘想’字还未说出口,银针便已是刺中淑妃的双肩,双手瞬间麻痹,那木盒也随之落在地上。 淑妃惊慌大呼,而一旁的虚空也是瞪大了双眼,就见洛安安又拿出了两根银针,“再不把血蛊给我,一会儿这针,可就扎你眼睛里了。” 闻言,虚空忙将木盒拿起,颤抖着将木盒递了过来。 洛安安很是满意的接过了木盒在手里掂了掂,“这,就是血蛊?” 虚空连连点头,“是,是。” “是你炼的?”洛安安问。 虚空惊的摇头,“不,不是贫道……” “贫道?”洛安安一脚踹在了虚空的肚子上,力道不大,却也将人踹飞了出去,“就你这幅贼眉鼠眼的坏胚样,也敢自称贫道?你就是个假道士!道家几百年的文化,都是被你这种人给毁了的!” 虚空不懂武艺,又贪生怕死,见着洛安安手中的银针已是瑟瑟发抖,这会儿被洛安安一踹,感受到了洛安安的力量,更是诚惶诚恐。 “是,小的该死,小的不配做道士,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虚空已是一副哭腔,跪在地上,不住的给洛安安磕头。 看他那样,洛安安打从心眼里瞧不起。 于是,看向淑妃,“我说,淑妃娘娘,就这种货色,您是怎么看上的?” 熟料淑妃反倒是瞪了洛安安一眼,“深宫之中,有个把儿的都是宝贝,你懂什么!” “哟!那狗还有把儿呢!你怎么不跟狗玩儿去啊!” “你少侮辱人了!嫁入深宫,并非我所愿,难不成夜夜独守空房,我就容易吗!”  “深宫之中这么多女人,偏偏就您受不了寂寞,那您觉得是您的问题还是旁人的问题?嫁入后宫并非你所愿,但宫里的荣华富贵您是享用不尽了不是吗?这人身来就有正面跟背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 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就算退一万步,您也不敢与旁人联手,毒害皇上!” “我没有!虚空下蛊在先,我与他相识在后,毒害皇上的事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淑妃忙辩解,在她看来,她可冤了! 洛安安却是冷声一笑,“后来知道了,你也没告诉皇上,不是吗?” 知情不报,与害人性命,有何差别? 果然,淑妃是没话说了。 一旁的虚空瑟瑟发抖。洛安安瞥了他一眼,笑道,“怕我手里的银针?” 虚空忙低下头,不敢与洛安安对视。 见状,洛安安忽然好奇起来,“我说,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那这银针,只不过令淑妃双手麻痹,刚才踹了他一脚,也没让他流血受伤什么的,怎么就这么怕她呢? 听她这么问,虚空的表情就更加惊慌了,恨不得是将自己的脸埋进自己的肚子里去。 洛安安微微眯了眯眼,突然一声厉喝,“说!” 那虚空被吓得猛然一跳,抬头看向洛安安,这才颤着声问道,“听,听闻唐门门主擅使毒针,想,想必您就是。” 恩,洛安安很满意,“不错,我就是,那你也该知道我的手段了是吧?” 虚空点头如捣蒜。 洛安安捏着自己手里的两根银针,道,“我这些银针呢,毒性不同,有些就是让人全身麻痹,有些这是叫人昏迷不醒,那这两根呢……嘿嘿,不知道虚空道长想试试那种呀?” 骗人的功夫又开始使出来了,虚空吓得连连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显然,他一样都不想试。 洛安安点了点头,“不想死也行,不过,你要带我去见皇上。” 洛安安说着,便是将手里的两根银针射入虚空的左肩,就听虚空一声痛呼之后,才微微一笑,“不然,一炷香之后,你就会暴毙而亡!” 虚空可算是被她给吓坏了,当下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样可不行啊! 这要是出去被人瞧见了,可不立马就穿帮了! 洛安安眉心紧蹙,“你再哭,我现在就杀了你!” 话音落下,虚空立马就不哭了。 求生欲可谓是极其强烈! 叫人佩服! 洛安安瞪了虚空一眼,看向淑妃,“至于淑妃娘娘你嘛……”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方才给小道士服下的迷魂药,上前一把捏住了淑妃的下巴,将迷魂药灌了好大一口下去! 淑妃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虚空只以为淑妃是被洛安安给毒死了,当下就慌了神,“你,你……” “你什么你!”洛安安别提有多凶了,恶狠狠的瞪着虚空,“把你鼻涕擦干净,带路!” “是,是……”虚空抹了把鼻涕,这才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这才看向洛安安,似乎是瞪着她下令。 就见洛安安瞪了他了一眼,没好气的喝了声,“带路啊!” “是!是!”虚空这才开了门,率先走出了屋去。 洛安安就端着木盒子,像是个小跟班似得跟在虚空的身后。 不得不说,虚空在这宫里的地位不是一般般,路上遇到些宫女太监的,无不主动跟虚空行礼。 而虚空也拿捏着一副高傲的态度,哪还有方才那副怂兮兮的,快被吓尿的样子。 有了虚空领路,洛安安很快就来到了皇上的寝宫,意外的发现,隋扬不在,隋扬的舅舅也不在,就连百里墨宸跟林刚都不在! 皇上的寝宫里,除了几个宫女太监守在外头之外,床榻旁边只有一名老太监守着。 若是洛安安没记错,这人就是隋扬口中的‘明公公’? 不过,有了顾本之的前车之鉴,洛安安并不想将这位公公当成好人。 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就见虚空上前,与明公公相互行礼,“明公公,贫道送丹药来了。” 对于虚空,明公公看着也甚是客气,往一旁退了退,这才道,“虚空道长,容老奴斗胆问一句,为何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之前服食丹药,分明是好了许多的……” 闻言,虚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洛安安却依旧端着木盒上前,拿出一粒血蛊来,塞进了皇上的口中。 紧接着便搭上皇上的脉搏,细细感受着血蛊入口后的脉搏变化。 见状,明公公顿时起了疑心,“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吵。”洛安安看都没看明公公一眼,只观察着皇上的变化。 而一旁,虚空又开始露出那怂得不要不要的模样了。 见虚空如此,明公公自然疑心更重,“你,你莫不是刺客?来……”未等明公公喊完‘来人’一根银针刺中了明公公的哑穴,连带着四周的皮肤都开始麻痹起来。  “闭嘴!”洛安安冷声一喝,察觉这皇上的脉象比方才稍稍强了些,这才放心的松了手,站起身来,看着一旁惊恐不已的明公公,道,“知道皇上为何之前服食丹药有用,而后来就没用了吗?那是因为, 从一开始,这妖道给皇上服的便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丹药,而是血蛊。” 洛安安的话,令明公公一脸震惊的看着虚空,眼见着虚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当下便怒了,张嘴要骂,却是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气得直跺脚。 看样子,这明公公倒真是个一心只有皇上的人儿,洛安安便上前将他哑穴上的银针给罢了下来,顺道送了粒解药,“吃了吧,吃了就能说话了。” 明公公心下狐疑,但还是将解药给吃了。 解药刚入喉,便觉身上麻痹的部位一阵轻松。 就听一道声音传来,“那你呢?你是何人?” 这声音,惹得屋子里的三人都微微一愣,齐齐看向床上的人。  皇上,醒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他也一样吗? 明公公率先迎了过去,看着皇上睁开了眼,不免激动得染上了几分哭腔,“皇上,皇上您可算是醒了,老奴……老奴……” 皇上微微抬手,打断了明公公的话,示意他将自己扶起。 重服血蛊,这力气果真是慢慢在恢复了。 就见皇上缓缓看向洛安安,蹙眉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唐门门主,洛安安。”此时此刻,对着皇上,洛安安倒是丝毫不需要掩饰。 皇上却微微皱了眉,“洛安安?好熟悉的名字。”因着将将才醒,皇上的语气听着仍是有些虚弱,但那紧蹙的眉心却是在费力的思索着,终于被他找到了答案,“你是大黎四年前失踪的皇后,洛安安?” 洛安安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久了,居然还有人听到她的名字,联想到的是四年前的身份,不免有些尴尬。 那个身份,可是她到如今都不愿再去回忆的。 于是一挥手,打着哈哈,“哎呀,皇上只要知道,我跟太子殿下是好朋友就行了!” 闻言,皇上跟着一笑,微微点头。 “你方才说,朕中了血蛊,是怎么回事?” “皇上,您这才醒,要不要先休息休息。”明公公很是担心皇上的身体,之前那般虚弱,这会儿醒了就问东问西的,生怕皇上被扰了精神。 皇上却摇了摇头,“朕既然刚刚才醒,你莫不是又想要朕睡去?” 皇上这话没有恶意,明公公听着也是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了,可因着担心皇上的身子,一双眉仍是紧皱。 就听洛安安道,“公公放心,皇上方才又服了血蛊,没这么快体虚的。” 闻言,皇上不免又问道,“你好好说说,这血蛊,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这血蛊乃是蛊术的一种,可谓是害人害己的毒,服食血蛊者会觉得精力旺盛,有用不完的力气,可一旦停止服用,便会体虚而亡。至于皇上为何会中蛊……”洛安安说着,转头看向虚空,“ 皇上不如问问虚空道长。” 虚空一惊,连忙下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三皇子指使贫道做的!一开始,贫道当真以为那血蛊是灵丹妙药,贫道绝无害皇上的心啊!” “你骗谁呢?皇上眼下可是清醒的,你说你一开始以为那是灵丹妙药,怎么?你试吃了?”洛安安鼻尖一声冷哼,“你可知,这血蛊无解,余下这几粒血蛊,也只能让皇上多撑上几日而已!” 而但血蛊用尽,皇上依旧会体虚而亡! 所以这血蛊,虚空当然没有试吃,若是试吃了,眼下不也跟皇上一样了? 他的这番话是真是假,皇上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 然而,皇上所在意的重点并不是虚空知不知道,也不知这血蛊能不能解,他已是大半个身子都进了鬼门关的人了,这段时间他浑浑噩噩,但总不至于糊涂。 能多活上几日,他已是知足了。 所以,他在意的,是那要至他于死地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谋害朕!”皇上气得浑身颤抖,就听洛安安道,“可不止是三皇子呢!还有那个顾,顾本之,您的宰相,也不是个好东西,我们今日跟太子殿下好不容易进宫的,却是被那顾本之 找人给拦截了,眼下太子殿下跟我夫君都不知身在何处呢!” 对对对,这才是重点,眼下隋扬跟百里墨宸说不定还在危险之中呢! 闻言,皇上立刻冲着明公公下令,“让朕的锦衣卫都出动,去将太子找出来。” 明公公得令,立刻退下传旨,而皇上则朝着洛安安伸出了手,“丫头,不知能否,帮朕更衣。” “当然可以!”洛安安说着,便将一旁衣架上挂着的龙袍拿了过来。 皇上也翻身下了床,却因着许久未曾下地,双腿的肌肉略有萎缩而免不了一个踉跄。 见状,虚空立刻上前搀扶。 他已然犯了死罪,眼下拍拍马屁,讨好一下皇上,说不定还能减轻些罪孽。 皇上站稳了身子,洛安安便将龙袍给他换上了。 之前未曾穿着一身龙袍,洛安安并未觉得有什么,可眼下穿上了龙袍一对比,才发觉皇上竟是瘦了怎么多。 那分明是量身定做的龙袍,眼下是垮垮的套在皇上的身上,格外的不合身。 而令他瘦成这样的人,是他的亲儿子! 外人看着,或许没什么,可皇上自个儿心里该有多难受呀! 洛安安也有孩子,一想到若是日后豆豆也怎么对她…… 唉! 所以说,从小的教育多么重要! 皇上就是孩子太多了,顾不过来,不然也不会教出隋凯那么个玩意儿出来! “怎么?觉得不合适?”皇上不愧是皇上,眼睛毒得狠,一眼就看穿了洛安安的心思。 洛安安忙摆手,“没没没,皇上穿什么都挡不住一身君王霸气!” 拍马屁的功夫,洛安安也是很拿手的。 皇上听得心里欢喜,伸手招呼着洛安安上前扶他,道,“外头那些魑魅魍魉,没有这一身龙袍,只怕是镇不住!” 洛安安点了点头,“那民女扶皇上出去,不过皇上,这位要如何处置啊?”说着,便冲着虚空扬了扬下巴。 闻言,皇上转头看向虚空,“他虽受人指使,但也并非无辜,不过,朕眼下可没时间对付他。” 虚空因着皇上的话,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听洛安安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先在此等着吧!” 说罢,冲着虚空一挥衣袖,还不等虚空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见状,皇上不由的一笑,“不愧是唐门门主,下毒的功夫真是厉害。” “过奖过奖。”洛安安一边笑着一边扶着皇上往外走,开了门,就见外头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纷纷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却早已收敛笑意,不怒自威,“都起来吧!召集文武大臣,半个时辰之后朝堂议事!” “是!”有人应声,皇上便拉着洛安安自顾自的离去,“你随朕来,朕有东西要给你。” 洛安安应了声,却不知道皇上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他,直到皇上领着洛安安进了御书房。 “把门带上。”皇上松开了洛安安,独自往里走。 洛安安转身关上了门,就见皇上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摘了下来,画后面的墙上,有一处暗格,暗格里藏着的,便是孤竹的国玺! 见状,洛安安忍不住瞪大了双眼,“皇上,您这是……” “朕,怕是时日无多……”皇上说着,便端着国玺朝着洛安安走来,“这玉玺,承载着孤竹,甚至是黎国的命运,还望唐门主,能够替朕,交到太子手中。”  洛安安看着皇上手里的玉玺,只觉得责任重大,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皇,皇上,血,血蛊还有几粒,足够您撑上几日了,太子那边有我夫君在,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这玉玺如此贵重,您还是,亲 自交给太子殿下吧!” 却见皇上摇了摇头,“不够的,余下的时间,朕要对付外头那些妖魔鬼怪!” 几日的时间,真的是不够的。 孤竹的江山,他总要收拾好了再交到太子手中,否则,留下太子一人独自应付朝中那帮牛鬼蛇神,他真是不放心呀! “皇上……”洛安安眉心紧蹙,老实说,她未曾料到皇上会将国玺交给她,毕竟,皇上已是知道她是大黎的前朝皇后,若非无奈,他岂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一个外人的手里! 见洛安安迟迟不肯收下,皇上便将国玺强硬的塞进了洛安安的怀里,“你,就当朕,求你了!” 眼下乃是孤竹的生死存亡之际,他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洛安安只好接过国玺,紧紧抱着那木盒子,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放心,既然民女接下了,那定会完好无损的交到太子手中!” 皇上这才点了点头,又转身往桌案前行去。 摊开了笔墨纸砚,便开始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无一不是圣旨,无一不是对隋扬最后的保护。 洛安安站在一旁,看着皇上消瘦的身形,眉心隐隐皱着。 她从不知道,一个帝王竟要面对这么多事。 在自己性命攸关之际,想的却还是家国天下。 就算是死,也要为下一任君主铺好了路再慷慨赴死,这不但是对隋扬负责,也是对孤竹的黎民百姓,天下苍生负责! 那么当年,百里墨宸也是这样的吗? 当年他也是一样铺好了一切的道路,才放心的将大黎的天下交给他十弟的吗? 天下,百姓,真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吗? 这……就是她当年看不懂的责任吗? 不知为何,洛安安忽然很想哭,一双眼红彤彤的,看着皇上,便是不自主的想着百里墨宸穿着龙袍,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模样。 心口,一阵一阵,莫名的抽疼。 直到门外传来声响,乃是明公公的声音,“皇上,太子殿下找到了!”  闻言,不等皇上开口,洛安安便率先去开了门。 第三百二十三章 饱暖思点啥 门一打开,隋扬第一个冲了进来,“父皇!” 与此同时,洛安安却是冲了出去,不等百里墨宸反应过来,她便一跃而起,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百里墨宸忙伸手搂住她,见她一张小脸一直埋在自己颈间不肯抬起,以为是惹她担心了,便是压了声安慰道,“顾本之将隋扬抓去了地牢,我去救人了。” “恩。”她埋在他颈间轻轻应了声,他不知道,她一点都不担心他有危险,这宫里的侍卫加起来或许都不够他一个人揍的。 她只是突然很心疼他。 特别特别心疼。 百里墨宸只觉得她不对劲,搂着她的一双手不由的轻轻抚着她的背脊,低沉的声音轻柔问道,“怎么了?”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眼红红的,“做皇帝,很辛苦对不对?” 她方才,都亲眼看到了呢! 明明没几日可活了,顾念的却是要如何整治这已经乱糟糟的朝堂跟江山。 百里墨宸当年,是不是也跟皇上一眼,明明失去了她,生不如死,却还是要硬着头皮撑下去。 她不在的那四年,他是如何搞定那般臣子的,是如何扳倒封裕的,是如何将那狼子野心的众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她全都没看见。 百里墨宸愣住了。 他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洛安安竟然会这么问他。 四年了。 他以为四年前的那些事她不会再释然。 他也尽量着在她面前不去提及。 却没想,她竟然这般问他。 心口被一股暖意包裹,却是有些酸酸的,涩涩的。 “有你在,不辛苦。”他轻笑,一只手轻轻拨过她额前的碎发,感激她终于能放下从前,对他曾迫不得已而放下的错既往不咎。 洛安安微微抽了下鼻子,饱含深情的看着他,“可是,我不在。” 她离开了,离开了四年这么久。 她的话,令他心上的某一处正在慢慢融化,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傻瓜,你一直都在。” 在他心里,最最重要的位置。 吻。 突如其然。 洛安安情不自禁便吻了上去。 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好命,有怎么帅的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可这一点,她居然在四年后的今天才发现! 她的吻,令他短暂微愣,随即却占据了主导的位置。 在他与她的这段关系里,一直是他在主动。 他追她,堵她,强迫她。 何曾有过她强吻自己的时刻? 太不容易了! 太让他受宠若惊了! 他甚至贪婪的希望时间可以这么一直停顿下去,只可惜,事与愿违。 “喂!” 隋扬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正情难自禁的二人,只见他双手抱胸,倚靠在御书房的门框上,“你们两个,能不能自觉些?这里可是御书房!” 如此庄重之地,问得这般忘我的,这世上,估摸着也就这二人了。 洛安安很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才从百里墨宸的身上下来,往御书房一看,却是惊讶的问道,“咦,皇上呢?” “去跟大臣们议事了。” 说到这儿,隋扬的的神情明显是凝重了些,“安安,我问你,血蛊,当真无解吗?” “有解我还不解吗?”洛安安瞪了隋扬一眼,随后长叹了一口气,“说起来,皇上也正是不容易,都这种关头了,心中所想的还是国事。” 话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了国玺,“这个给你!方才皇上以为来不及见你,就让我转交给你。” 接过玉玺,隋扬的手都在颤抖,似乎是想哭,可最终却是笑出了声来,“呵,枉我堂堂一国太子,熟读兵法谋略,胸怀家国天下,可到最后,还得要父皇来替我铺平一切的道路!” 真是讽刺啊! 见他如此,百里墨宸沉眉安慰道,“隋兄,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而你这情况,又着实特殊了些,皇上为你铺路,也是为了黎民百姓在铺路,你不必过于介怀。” 原本,隋扬不必输的怎么惨。 可前有隋凯用蛊毒这般卑劣的手段害他,后有顾本之在他背后捅上一刀。 他可谓是真正的经历了内忧外患。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可不是那般容易挺过去的事。 隋扬微微点了点头,“眼下顾本之被抓,我也要去后宫里瞧瞧母后,与她商议些事,这孤竹的江山,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一人单枪匹马而无动于衷。” 闻言,百里墨宸点了点头,“也好。” 孤竹的国事,他跟安安帮隋扬走到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了。 余下似乎也再做不了什么。 就听隋扬道,“对了,隋凯似乎不再京都,墨宸兄帮我查查,他眼下身在何处。” “好。我即刻叫人去查。” 百里墨宸答应的爽快,隋扬心下也万分感动,当下便走上前来,似乎是想要伸手搂抱,最终却只拍了拍百里墨宸的肩膀,“谢了,兄弟。” 这一声兄弟,说出口,并不容易。 他们一个是大黎的前任国君,一个是孤竹的下一任皇帝。 两人的身份,注定了有太多的利益关联。 可这次的事,百里墨宸却是在处处帮着他。 若不是他们夫妻,或许,就没有今日能站在这宫里的隋扬! 他欠了他们的,太多了! 百里墨宸一声淡笑,“既然是兄弟,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而这一笑,宛若已是有了千言万语。 却听一旁的洛安安开始不耐烦了,“哎呀行了行了!快别谢不谢的了!你不是要去见你母后?快去吧!不用招呼我们了,就告诉我御膳房在哪儿就行!” 他快要饿死了! 之前事儿一堆没觉得,眼下没什么事儿了,她真是觉得自己前胸贴后背了! 闻言,隋扬这才看向洛安安一笑,“我让人领你们下去休息,吃的会让御膳房尽快送去。” “这样也好!”洛安安说着,便抱住了百里墨宸的手臂,“饿死了,走不动了。” 百里墨宸侧过了脑袋看她,“恩,要抱吗?” “要。”某女很不要脸的点头。 百里墨宸便果真一把将她打横了抱起,仿若她这点重量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一旁的隋扬已是被秀了一脸的恩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忙让一旁的小太监领路,将二人带去休息。 百里墨宸便这样抱着洛安安,跟在小太监的身后。 走着走着,却发现怀里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在密道里走了几天几夜,她真的是累坏了。  进了屋,百里墨宸也舍不得将洛安安放下,深怕会惊醒了她,索性就这么抱着她,往一旁的摇椅上一坐,看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睡得这般香甜的模样,想到方才在御书房门前她红着眼问他辛不辛苦的模 样,他,真是爱惨了她! 她怎么能有这样强大的能力,让他从初见那时起,便对她死心塌地至今! 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这张小脸,仍是这般细嫩,仿若这四年,岁月在她的身上并未留下什么痕迹。 只是,他老了。 鬓角都有些白了。 却好在她并不嫌弃他! 他决定了,待隋扬这边的事儿解决,豆豆身子治好了,他就带着她跟豆豆去一处山水秀丽的小村子定居下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家三口不理世事,多好…… 他就这么抱着她,仿若也还没多少时间,送膳食的宫女们就来了。 还未等那些宫女们开口,洛安安率先睁开了眼。 分明还是一副惺忪的模样,却是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就起来了。 恩,一日一夜都没吃了,算上今日,都快两日没吃了! 她真的饿坏了! 宫女们将将才把碗筷布好,洛安安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那架势,真是将一旁的那几名宫女都给惊着了。 而百里墨宸也走到了桌边,担心她吃得太快噎着,便倒了杯水放在旁边,还不忘温柔劝着,“你慢些吃。” 这边劝她慢些,那边却怕她来不及,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菜。 十几样菜色,洛安安几乎都扫了个遍,半个时辰之后,她才放下了筷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摸着自己的独自,满足的打了个一个大大的饱嗝,“哎呀,终于吃饱了!” 百里墨宸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命一旁的宫女将桌面上的狼藉都撤走,这才轻笑着看向洛安安,“饱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恩,饱了!” 说罢,这才看向百里墨宸,满足的笑着,“方才还睡了一觉,现在吃饱喝足,精神倍儿爽!一会儿再洗个热水澡,那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你所要的便是这些?”百里墨宸挑眉,“不难,我这就叫人准备水去。” 洛安安狂点头,“好,你去吧!”说罢,却又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微微皱眉看着百里墨宸,“你,是不是话没说完?” 总觉得百里墨宸的笑容里,藏着几分奸诈呢! 果然,就见百里墨宸轻笑了一声,“娘子吃饱了,夫君却还饿着。” 他这一个饿字,配合此刻的表情,一下子就让洛安安明白了什么!  这,这人……典型的饱暖思那啥啊!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危险靠近 洛安安决定,转移话题比较好。 “那个,你还饿呢?我这就叫人给你弄吃的来!”说着就要起身,却是被他重新给压回了椅子上。 他凑得近,笑意都溢出了眼睛,“放在大庭广众倒是放得开,怎么这会儿就你我独处,反倒害臊了?” “谁,谁害臊了!”她嘴硬着不承认,可一双脸颊已是绯红一片,也不知自己已然中了计。 “既然不害臊,那便亲我一口。” 他嘴角噙着笑,将自己的双唇又凑近了些。 她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才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原本只是想如啄木鸟似得轻轻一碰,哪知他却瞬间捕获了她,由不得她逃离,吻得越来越深。 空气仿佛渐渐成了粉色,他的气息越来越粗重,连累了她也跟着气喘吁吁。 身体已是不由自主的燥热起来,他的一双手,也已情不自禁…… 酣战过后,洛安安趴在床上,疲累的闭着眼,一动都不想动。 百里墨宸便是将她抱起,放进了早已备好热水的浴桶里。 温热的水包裹住全身,瞬间便驱散了疲乏。 洛安安这才缓缓睁开眼,就见百里墨宸正倚在浴桶旁,满脸含笑的看着她。 她却微微凝了眉,“做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她被他折腾的这么累,他倒是一脸惬意。 着实可恨! 他伸手过来,轻轻揉着她的手臂,“我只是在想,日后若能每日与你一起,也是不错的。” “那自然是不错的,毕竟本姑奶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洛安安无比嘚瑟,“你可小心些,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给抢走了!” “这般说来,我可要加把劲儿,让你想走都走不动。”他说着,手下暗暗使劲儿,是为了惩罚她胡言乱语。 洛安安吃痛,忙收回了手,却依旧是不服气的轻哼了一声,“哼,就怕你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娘子的意思是,你夫君不行?”百里墨宸挑眉,染上几分危险,“若是我没记错,你这可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我。” 他翻起了旧账,的确是让她有些难为情,“嘿嘿,往事不要再提,俗话说的好,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恩?”他却不放过她,还欲追问,却听门外传来声响,“楼主,要事禀报!” 闻言,百里墨宸的眉心猛然一沉。 这里乃是孤竹的皇宫,不管如今孤竹内政是何等的混乱,守备都会比别的地方森严些。 若非重要的事,蜀香楼的人绝不会轻易进宫与他禀报! 当下便沉声道,“我去看看。”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去。 洛安安也觉察出了不对劲,抓紧了手下的速度,将自己洗干净后,还未来得及擦身,就见百里墨宸从屏风外绕了进来。 洛安安忙扯过一旁的衣衫给自己披上,娇嗔般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做什么呀!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死人了!” 哪知百里墨宸却依旧是沉着脸,面色凝重。 “怎么了?”洛安安也跟着严肃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就听百里墨宸道,“你可知,隋凯现在在何处?” 洛安安岂会知道! 自然是摇了摇头,“在哪儿啊?” “三日前,刚从唐门离开。” “什么?!”洛安安一惊,“他去唐门做什么?没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吧?!” 闻言,百里墨宸沉声叹了口气,“封谨颜跟他走了。” “什么?!”洛安安这一声惊呼,差点震破了天地,“颜儿怎么跟隋凯走了?” “具体不清楚,但听说,隋凯跟金彦淮动手了。”  “隋凯从前就喜欢颜儿!”洛安安紧皱着眉,“不过,眼下金彦淮都失忆了,好好的跟隋凯动手做什么?就算是动了手,颜儿为何又要跟隋凯走?要我说,一定是金彦淮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惹了颜儿生 气了!” “旁的我倒是不关心,只是隋凯心肠歹毒,我担心他知晓宫中之事后,会对封谨颜下杀手。” 而封谨颜,是安安关心的人,她若出事,安安必定很伤心。 听他这样说,洛安安便更加急了,“那咱们要赶在隋凯知道之前找到颜儿!” 隋凯那人,连自己的亲爹都能害,又岂会对颜儿手下留情!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如今这宫里的事,你我都已是插不上手,所以,我已经叫人备了马车,咱们现在就出发。” “恩!”洛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两日后。 江城位于京都千里之外,属丰饶之地。 江城之中的一家客栈内,封谨颜正将一支步摇插上了自己的发髻。 这步摇,是那日离开唐门时,隋凯在山下的一间首饰铺给她买的。 虽不是太名贵,可对于她这个做了四年‘村妇’的人来说,已是很好了。 只是……因为买这步摇的是隋凯,所以她对这步摇,打从心眼里不喜欢。 这几日来,今日还是她第一次戴上呢! 封谨颜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看,那步摇在自己的发髻上一晃一晃的,很是漂亮。 她也不知为何今日自己就想着要戴上这步摇了,分明眼下看着都没有多少喜欢的! 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是忧心起旁的事儿来。 那日她离开时,金彦淮的眼里满是受伤的神色,这些年,金彦淮对自己的好她都是瞧得见的,虽说失忆了,他也还是舍不得自己呢! 荀儿跟自己也亲得紧,她这一走,荀儿必定是要哭闹一场的! 一想到这儿,封谨颜便不由的红了眼眶,却在这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是隋凯! 封谨颜猛的从梳妆台前坐起,一脸惊恐的看着隋凯,“三,三皇子……” 他怎么突然就进来了? 这几日来,他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可从未如此无礼过! 隋凯看着封谨颜,眉心凝着点点怒意,“你哭了?” 闻言,封谨颜这才忙着低头拭去眼角还未来得及流下的晶莹,不了隋凯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封谨颜给推到了床上! “你说!是不是不愿跟着我!是不是后悔了!” 他突然的发难,只让封谨颜手足无措,“没,我没有……” “你骗我!你也想骗我是不是!混账东西!”隋凯怒喝着,突然便扬起了手,眼看着就要打下来。 封谨颜下意识的闭上眼,转开了头躲避,这一转,也将那支步摇呈现在了隋凯的视线前。 下手的动作,就这么停下了,他看着那支步摇,想着自己那日给她买时的情景,他说,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心意。 这几日,她都没有戴过,唯独今日戴上了,莫不是因为…… “颜儿……” 隋凯恢复了正常,他忙将封谨颜扶起,眼里染着歉意。 封谨颜不知隋凯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他眼下这样子,应该是不会再对自己动手,免不了后怕的开口,“我,我哭是因为……因为想到了安安。” 她不敢说是想荀儿跟金彦淮了,只能说是想到安安了。 隋凯眼下,应该并不知道安安还活着,她因一个离世的古人而哭,应该不碍事的。 岂料隋凯突然一声厉喝,“别跟我替她!” 封谨颜被瞎了好大一跳,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见隋凯那暴怒的模样,忍不住颤着声问道,“怎,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洛安安根本没死!”隋凯的一句话,令封谨颜一脸惊讶。 他知道了? 他怎么知道了? 而她的惊讶,看在隋凯眼里,这是因为知道了洛安安没死的消息。 当下便甚是激动的抓住了封谨颜的双臂,“你也很吃惊对不对?那个女人,简直太狡猾了!” “是,是啊!”封谨颜木讷的点着头,“她,她怎么没死呢?你不是亲眼看到她的尸体……”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果然,就听隋凯道,“那个女人,居然带着隋扬回了宫,还救醒了父皇!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如今功亏一篑!” 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京都的势力渐渐收于手中,可如今父皇醒了,他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土崩瓦解! 隋凯的话,令封谨颜忍不住想要笑。 安安果然又做了件大事,真的是太好了! 她真是为安安高兴! 可,眼下在隋凯面前,她不能笑的! 为了掩饰住心中的这股子喜悦,她只能装出愤怒的模样! “她没死?她骗我?我,我为了她哭得那么惨……”这样蹩脚的愤怒,说出口,却是连自己都觉得没底。 隋凯一定会揭穿她的! 谁知道隋凯却好似找到了同盟似得,“是啊!她也骗了你!你那日哭得那般肝肠寸断,哭得都晕过去了,可她却骗了你!她去做那些大事,却不曾带上你!” “是,是啊!”封谨颜只好附和这点头,“其实我知道,她一直都看不起我的,她嫌我蠢。” “不蠢!”隋凯伸手,轻轻抚着封谨颜的脸颊,“你一点都不蠢,他们以为占据了京都,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呵!简直天真!颜儿,你愿不愿跟我走?” 去哪儿? 封谨颜不知道,可听隋凯的意思,他手里还有王牌。 那么,为了安安,她也一定要知道。 于是点了点头,“当日我无处可去,是你收留我,如今你有难,我怎能弃你不顾?” “真的?”隋凯一脸惊喜,封谨颜自然是点头,“恩。” 话音刚落,便被隋凯一把抱进怀里,“谢谢,谢谢你,颜儿……”  封谨颜不知如何回应,一双眉隐隐皱起,总觉得,危险渐渐靠近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丰州 是夜。 封谨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今日隋凯真是将她给吓到了,她也明白,不管隋凯表现出对自己多少的喜欢,或许该杀的时候他也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她今日鬼使神差般的带上了那步摇,居然就救了自己一次! 那下一次呢? 她该如何自救? 正想着,一阵风吹来。 封谨颜转头看向屋子里的窗户,奇怪,睡之前分明是关上的呀! 难不成是被风给吹开了? 这样想着,她便起身行至窗边,还未来得及将窗户关上,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颜儿!” 封谨颜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去,借着月光,她清楚的瞧见桌边正站着一人。 是洛安安! “安安!”压低了声一声惊呼,封谨颜立刻冲过去将洛安安一把抱住,“太好了!看见你真的是太好了!” 洛安安当然也是用力的抱了抱她,随后却将她一把推开,“不好!一点都不好!你怎么跟隋凯跑了?你是疯了吗?!” 满是责怪的语气,洛安安真是要被封谨颜给气死了! 哪知封谨颜却是一脸笑意,仿若丝毫不在意洛安安的责备,“我是想帮忙嘛!我留在隋凯身边,他若要做什么,我也能第一时间通知你啊!” “你怎么通知?你一个人在这儿连个跟外面联系的人都没有,你靠什么通知我?意念啊?” 洛安安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封谨颜却依旧笑意深重,“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所以,关于怎么通知这一点,她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封谨颜的话,令洛安安心中很是感动,但同样的,也很是无奈,“好了好了,如今隋凯已经玩完儿了,没几天能蹦跶了,你也不必再呆在他身边,有没有要收拾的?赶紧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走!” “不行!”封谨颜忙摇了摇头,“我还不能走!” 她的话,令洛安安一愣,“什么叫你还不能走啊?你别告诉我你对那人有感情了啊!” 这样的话她当场吐血三升聊表敬意啊! 好在封谨颜的回答让她免受了血光之灾。 “当然不是了!”封谨颜微微皱着眉,“我若是会喜欢他,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隋凯,可是从很早之前就对她有意思的! 洛安安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好嘛好嘛,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隋凯他,还没有走到绝路。”封谨颜小声说着,她的话也让洛安安惊讶万分,“这是什么意思?” 封谨颜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京都里的变化让他整个人的抓狂了,可听他的意思,他手里应该还有足以反败为胜的棋子!”  “当真?”洛安安眉心微蹙,“看来这个隋凯,乃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眼下朝堂局势已定,若我是他,就抓紧跑路了,哪还要走什么反败为胜的棋子!他还能有什么棋子可走!”洛安 安说着,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是要起兵谋反?” 封谨颜也瞪大了双眼,“极有可能!” 隋凯的最后一步棋,或许就是兴兵造反! 因为除了这武力,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他再狡猾,也不会是皇上对手! “那就危险了!”洛安安压低了声,一把抓住封谨颜的手,“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隋凯已是穷途末路,若是封谨颜继续呆在隋凯的身边,保不定哪天他心情烦闷就将她给杀了! “我不能走!”封谨颜忙拒绝,“隋凯是不是真的要起兵,他的兵在哪儿,他准备何时起兵,在哪儿起兵,京都可还有他的内应,这些咱们眼下都不知道,我得呆在他身边探听消息!” “这些消息不需要你去探听,蜀香楼的人会有办法的!” “万一没有办法呢?隋凯心机深沉,若是蜀香楼的人能探听到他的事儿,太子殿下就不会被关了这么久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你这小命不要啦!” 话音落下,封谨颜还要说什么,却被洛安安封住了嘴。 只见她一脸警觉的侧耳听着什么,仿若是有动静。 还未反应过来,隋凯已然推门而入。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洛安安一个闪身便藏在了衣架后。 那儿挂着封谨颜临睡前脱下的外袍,恰好能挡住洛安安小小的身子。 时间紧迫,也是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躲藏了。 “颜儿。”隋凯一进屋,一双眼便如同猎鹰一般在屋子里搜寻着什么,而后才走到封谨颜的面前,满是怀疑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心情不大好,睡不着,便起来对月吟诗。”封谨颜说着,微微皱了眉,“怎么?吵到殿下了吗?” 隋凯这才一笑,“哦,没有。” “那为何殿下这么晚了,还突然闯进来?连门都没敲一下。”封谨颜率先发难,是不想隋凯转移了注意力,发现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果然,因着封谨颜这略带怒意的问话,隋凯眉心微微一蹙,“我只是,担心你有危险。”  “是担心我有危险,还是不信我?”封谨颜又问,一双眼已是泪水涟涟,“我方才想了好久,今日你冲我发火不是没有原因的,你一定以为我早就知道洛安安没死对不对?你一定以为我是跟她联起手来骗 你的!其实,若是殿下真的怀疑我,可以不用再管我的,我一个人总会有地方去的……” 说着说着,就低头抹起泪来。 月光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格外心疼。 就连衣架后的洛安安都恨不得能冲出去安慰她,更何况是隋凯呢! 当下便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颜儿,我没有怀疑你,今日是我不对,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封谨颜却不说话,索性背过了身去,只假意‘嘤嘤’了两声。 隋凯站在封谨颜的身后,一双手分明已是抬起,犹豫着又放了下去,“颜儿,你别这样……” 封谨颜又假意哭了一会儿才转回身来看向隋凯,“殿下,你会一直都对颜儿好吗?” “这是自然!”表露心迹的机会来了,隋凯语气份外肯定,说话间便要搂抱上去,“我会一直都对你好的。” “会一直只对颜儿一个人好吗?” 封谨颜又问,隋凯不由的一笑,“怎么这般问。” “颜儿只是想,他日殿下登基为帝,后宫佳丽必定不会少的,颜儿一个残花败柳,岂能有幸得殿下宠爱……” “你觉得我能登基为帝?” 隋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封谨颜微微一笑,“殿下材能兼备,气魄不凡,颜儿相信,不论眼下宫里的情况是如何,最终登基为帝的人,一定是您。” “颜儿!”隋凯被封谨颜的这一通马屁给拍的高兴怀里,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一幕看得藏在衣架后的洛安安差点冲出去暴打隋凯一顿! 但好在,对付隋凯,封谨颜自有一套。 “殿下!颜儿喘不过气来了。” 闻言,隋凯忙将人松开了,只满怀欣喜的深吸了一口气,“颜儿,你放心,他日我登基为帝,你必是我宫里最受宠的妃子!” 一句话说出口,却见封谨颜脸上并无多少欣喜的表情。 反倒,露出了几分生气的已是,“颜儿自知自己身份低微,能得殿下劳心记挂怎么多年,已是三生有幸了。殿下不必提醒颜儿,日后会立旁人为后,会佳丽三千……” 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隋凯一下子又慌了,就听封谨颜冷哼了一声,“很晚了,颜儿要休息了,殿下,请回吧。” 说罢,便转开了头去,一副再也不要理会隋凯的样子。 隋凯虽已是妻妾成群,但他那些妻妾之中有谁敢这般对他。 眼下封谨颜这模样,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就怕自己多说多错,这才点了点头,“那,那你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的。” “赶路?”封谨颜疑惑起来,“要去哪儿?” 隋凯原本是不想告诉封谨颜的,毕竟有些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眼下封谨颜还生气着,若是不说,只怕她那小性子会更加不悦。 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丰州。” 丰州? 封谨颜心中暗暗疑惑,面上却是做出平淡的样子,用鼻尖应了声,便不去看他了。 隋凯只好微叹了口气,说了句“我先走了。”这才开了门离去。 直到确定隋凯走远了,洛安安才从衣架那跑了出来,冲到封谨颜面前,便是好一顿揉捏,“你吓死我了你!” 天知道封谨颜方才在隋凯面前摆谱的似乎,她有多担心! 不过眼下看来,隋凯根本就不是封谨颜的对手嘛! 封谨颜这一出美人计,使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她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封谨颜居然能这么婊? 见洛安安这样子,封谨颜却是笑,压低了声道,“方才他说了丰州,你去让爷好好查查,说不定他准备起兵的地方,就是丰州。” “恩,我知道,那你……真不打算跟我走?”虽说方才封谨颜应付起隋凯来得心应手,却也怕哪一日隋凯突然就不吃她这套了。 见洛安安担心自己,封谨颜只好安慰,“你放心,我没事的,而且我现在知道你一定会派人在暗中保护我对不对?我会很安全!” 她当然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她! 洛安安看着封谨颜,很是心疼的替她将碎发撩至耳后,“那你自己小心些。”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根毒针,“这针,你贴身带着,若是有危险,应该能救你一命。还有这个,解药。” 她是担心封谨颜不小心把自己给扎了。 接过毒针跟解药,封谨颜道了声谢,“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快走吧,免得他一会儿起疑了又回来!” 闻言,洛安安点了点头,“好,那你保重!”  说罢,重重的抱了抱封谨颜,这才从窗子那儿一跃而出…… 第三百二十六章 想我了吗 翌日。 从清晨到日落,足足赶了一日的路,封谨颜一行人才到了丰州。 马车在一间客栈外停下,封谨颜掀开了车帘,便见客栈内有人迎了出来。 穿的是很寻常的服饰,看不出其人身份。 “属下见过主子。”那人冲着隋凯单膝下跪行了礼。 隋凯便只一挥手,那人就起来了,却是看了眼马车上的封谨颜,这才冲着一旁的丫鬟道,“还不赶紧扶夫人下马?” 那丫鬟得令,立刻上前来,伸手扶着封谨颜下马。 但那丫鬟的手触碰到封谨颜的手臂时,封谨颜便知道,这丫头习过武。 手指有力,手臂也很结实,这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当下却也不说话,只自顾自下了马车。 “夫人舟车劳顿,还请进屋休息。” 那丫鬟冲着封谨颜行了礼,看似客气,实则却是要将封谨颜隔离起来。 封谨颜心知肚明,便是转头看向隋凯。 见状,隋凯便只柔声道,“你且先去休息,我随后来看你。” 看来,这是隋凯与他们商量好的。 无奈,封谨颜只好点了点头,跟着那丫鬟上了楼。 那丫鬟倒也客气,不但给封谨颜准备好了吃食,还为她备好了洗澡水。 封谨颜便借口要洗澡,让那丫鬟先退下了。 事实上,坐了一日的马车,封谨颜的身子的确是吃力得不行,泡个澡,舒服下。 脱去衣物钻进了浴桶里,封谨颜只冒出了一个脑袋来,一双眉微微皱着。 隋凯叫人把她隔离起来,一定是有问题。 今日迎接他们的那个男子,看着就不一般,或许隋凯要起兵谋反什么的,都要靠那男子的帮助? 可眼下,隋凯他们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参与此事,她得想个办法探听消息,否则怎么给安安他们带信? 正在发愁,房门却是‘吱呀’一声的开了。 封谨颜忙回头,隔着屏风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走了进来,不由的皱了眉,低声喝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岂料那男人仿若并未听到,只将手中端着的饭菜放在了桌子上,这才压低了声道,“白夫人说,你并非真心要跟着那个人。” 是金彦淮! 封谨颜彻底惊了,而此时金彦淮已经从屏风后绕了过来,几日不见,他的眉心染着几分冷冽,就这么垂眸看着她,只让她的一颗心都跟着跳动不安。 终于反应过来,封谨颜压低了声喝他,“你怎么来了!你不要命了!”下意识的去看向他那只断臂,他这个特征,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可意外的,金彦淮的断臂,不知何时竟然‘长’出来了,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也难怪方才单看人影,她没能认出他来。 就听金彦淮道,“白夫人给我做了一个,倒是能掩人耳目。” 衣袖这样之下,这只假手并不容易被人发觉。 可纵然如此,假的就是假的,很容易露出破绽。 封谨颜眉心紧蹙,“你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了!” “荀儿想你了。”他却是不慌不忙,甚至在她的浴桶前慢慢蹲下,低眉沉思了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道,“我,我也想你了。” 封谨颜未曾料到金彦淮竟然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成亲多年,他只说过会待自己好之类的,可这一个‘想’字,却是从未说过的。 一下子就被感动的红了眼眶,封谨颜咬着唇,“哎呀!你快走吧!一会儿被人发现就危险了!” 金彦淮却是当做未能听到,自顾自问着,“你,有没有想我?” 心口,被他的问题问得一滞,封谨颜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你眼下说这些做什么!” 金彦淮却是突然一笑,伸手替她拭去眼泪,“这就是想我了?那你好好的,我等你回去。” “恩。”封谨颜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管身上是不是沾了水,便是抬手抱住了金彦淮。 却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 是之前的那个丫鬟! 而那丫鬟眼神也甚是锐利,一眼就看到了屏风后还有人,当下便冲了进来,“谁!” 封谨颜大金,而金彦淮已是站起身来,一掌拍下水面,激起的水花令那丫鬟一时睁不开眼。 便是在这时,金彦淮一把夺过那丫鬟腰间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了那丫鬟的胸口。 那丫鬟瞪大了双眼,却最终连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倒地身亡。 但屋子里的动静,已然惊动了外头。 只听一众脚步声从楼下冲了上来,封谨颜立刻将金彦淮往窗户那儿推,“你快走!” “别怕!”金彦淮按住封谨颜的肩膀,道,“来人问起,就说是她想杀你!”他说着,便将匕首塞进封谨颜的手中,道,“弄湿头发,小心!”说罢,便从窗户那飞身而去,却并未走远。 他得看着封谨颜,若她有危险,他要第一时间赶去救她! 而封谨颜也慌了神。 金彦淮虽然教了她怎么做,但毕竟是死了人,她真的害怕。 可还记得金彦淮说了什么,忙将脑袋浸入浴桶之中,而后才冒出头来。 接下来要怎么做,她真的不知道。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隋凯。 见到此情此景,便是微微一愣,却在旁人冲进来之前厉喝了一声,“都站住!” 于是,所有人都站在了门口,不敢进来,但也能看清楚那个已经死了的丫鬟是被人给刺死的。 “发生了什么事?” 隋凯眉心紧蹙,看着封谨颜手里的匕首,语气间已是染着几分寒意。 封谨颜不知该如何回答,紧张得躲在浴桶里,不敢出来,可眼下她若不给出一个答案来,隋凯定是不会放过她。 心中焦急,就连金彦淮教她的都不记得了,贸然出口。 “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句话,自然是问得隋凯愣头愣脑,封谨颜自己也慌了。 糟了! 金彦淮分明说是那丫鬟要杀她! 于是又忙伸手指向地上的丫鬟,“她,她说你要我死!” 终于是将话给圆过来了,封谨颜惊慌的看了眼地上的丫鬟,确定她是死透了,不会再起来反驳。 而她这一份惊慌,并没有逃过隋凯的双眼,但在隋凯眼里,她这是害怕。 怕那个丫鬟再起来杀她! “张彧,此事,我需要一个解释。”隋凯冷声开口,行至床边,扯下床单便给封谨颜披上,这才将她打横了抱到床上。 封谨颜浑身都在颤抖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她来不及反应。 她也怕,怕隋凯会看穿她,然后,杀了她。 而这样的害怕,在此时此刻却是恰到好处的遮掩了她的谎言。 就听隋凯冷声喝道,“处理干净!” “是!”门外,张彧低头领命,一双眼却不时的瞥向封谨颜。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 但眼下,殿下似乎更相信那女人多一些! 待那丫鬟的尸体被抬走,旁人也都退出去将门关上之后,隋凯才伸手去摸封谨颜脸。 封谨颜一惊,想着金彦淮或许还在附近,被他看到了定是不好。 于是慌忙将隋凯的手打开了。 隋凯的手微微一顿,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颜儿,我没有叫人杀你。” 封谨颜此时对他的抗拒,在他看来都是因为害怕。 他耐着性子解释,封谨颜却摇头不听。 惹得隋凯心下烦闷,怒意染上眉心,“这个张彧,我定不会饶了他!” 张彧,就是方才迎接他们的男人? 封谨颜留了一个心眼,眼下这情况是,隋凯跟那个张彧有了嫌隙了? 当下便微微咬了咬唇,“你,你真的不是要害我?” “颜儿……我岂会害你!” “可,可你为什么叫人带我来这儿?我虽没有学过武艺,可也算是接触过江湖,那个丫鬟臂膀结实,一看就是个习武之人,还好我留了个心眼,不然,不然我就被她给淹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隋凯恨不得指天发誓,“我不知道那丫鬟有问题,是我不好……” “我以为,你是怀疑我,才要人看着我……” “没有的事!我怎会怀疑你!” “那你为什么找人看着我!”她反问,自然隋凯微微一愣,哑口无言。 事实上,他的确是找人看着她的。 因为接下来他要跟张彧商议的事情太重要,重要到他能否反败为胜! 他不想出任何岔子! 而怀疑颜儿的人,不是他,是张彧,可他万万没料到,张彧居然会找人杀颜儿! 差一点,就出大事了啊…… “从今以后,我都不会看着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隋凯给了封谨颜保证。 封谨颜眨巴着可怜巴巴的双眼,“当真?” “一言九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熟料封谨颜却慢慢拉住了他的衣袖,“那,我可不可以一直跟着你?我怕……”她装作胆小的模样,心里却是清楚,只有一直跟着隋凯,才能探听到她想要的消息。 而隋凯似乎无法抗拒这样的封谨颜,喉头为之一动,“当然可以。”说话间,一双手已经慢慢放在了她裹身的床单上,他清楚的知道,这床单下的身躯未着寸缕。  腹部躁动,他的手扯着床单,慢慢拉下…… 第三百二十七章 救命啊 封谨颜一惊,忙将身上的床单紧了紧,一脸惊慌的看着隋凯,“殿下,不要这样!这儿刚刚才死了人的!” 她这一声警告,成功令隋凯停了动作。 的确,眼下并非儿女情长的时机。 当下便起身后退,“是我逾越了,你换身衣服,咱们今夜换个住处。” 说罢,便出去了。 待房门关上,封谨颜才重重的舒了口气,一颗狂跳不止的心也终于稍稍平复了些。 裹着床单爬下了床,要去一旁拿衣衫换,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窗外。 金彦淮应该还没走吧? 想着,便是咬了咬唇,快步行至窗边,将窗户给关上了。 隐在暗处的金彦淮便是低眉一笑。 白夫人说的对,颜儿她,果然是能应付的。 余下来的几日,一行人便是住到了张彧的府中,封谨颜一直跟着隋凯,也不管那个张彧是怎么看她的,总之除了三急跟休息之外,封谨颜都一直跟着隋凯。 自然,也探听到了许多。 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将她说探听到的事儿传出去。 直到这一日夜里,有人潜入了她的屋内。 洛安安蹑手蹑脚的上前,轻轻拍了拍封谨颜的背。 这几日间,因着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封谨颜的睡眠一直很浅,纵然洛安安的动作很轻,她还是醒了。 “安安?!”她满是惊喜的看着洛安安,而洛安安却下意识的捂住了她的嘴,“嘘,轻一点,快穿衣服,我来带你走!” 封谨颜此时才发现洛安安身上穿的是府里丫鬟的衣服,应该就是这样混进来的。 封谨颜不知道,其实洛安安一大早就混进来了,一直想办法来接近封谨颜,结果却是被这府里的管家拉着去做了好些事儿, 她真是当了一天的丫鬟了! 想想就来气! 封谨颜立刻下了床,拿过外衣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不忘对着洛安安抱怨,“你不知道,我这几日一直都想穿消息出去,可就是没有法子,急死我了!” “那个叫张彧的,狡猾得不要不要的!你又一直跟着隋凯,蜀香楼的人想跟你接头都接不上!” 闻言,封谨颜吐了吐舌头,“我若不跟着隋凯,哪儿能探听到这些,安安你知不知道,你猜对了,他们真的要起兵谋反!” “我知道啊!”洛安安点了点头,“那张彧就是一名武将,蜀香楼已经查到他早些年开始就已经暗自招兵买马了!只不过,他的兵马藏在何处,要在哪个地方起兵,还不知道。” “在渝州!”封谨颜忙道,“你说的对,那张彧狡猾的很,没将兵马放在丰州!” 闻言,洛安安大吃一惊,“怪不得蜀香楼一直都查不到!咱们赶紧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宸他们!” “嗯!”封谨颜此时也已穿好了衣衫。 洛安安潜道门边,静静的听了听外头的动静。 入了夜,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动静。 安全! 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门。 黑夜下,就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穿过了院子,打开院门。 陈旧的木门发出刺耳吱呀声,只让两个小女人都忍不住咬住了后槽牙。 好在,这声音很快便隐匿在夜色下。 洛安安拉着封谨颜的手便往后门走。 百里墨宸跟金彦淮,都在那边等着呢! 可还未走多远,就听一道声音不急不缓的传来,“颜儿,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是隋凯! 两人一惊,互看了一眼,洛安安便迅速的低下了头去。 她如今是丫鬟的打扮,今日月黑风高的,隋凯未必能认得出她来! 而封谨颜而已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我突然想你了,便来看看你。”隋凯说着,走上前来,看了眼封谨颜身边一直低着头的洛安安一眼,这才问道,“你呢?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 他的语气,说不上来的奇怪。 封谨颜一阵心虚,“我,我有些饿了,就让这丫鬟带我去厨房吃些东西!” 眼下,她也只能扯这么一个谎来了。 洛安安低垂着脑袋暗暗唏嘘。 这傻子! 就听隋凯道,“你饿了,何须亲自去厨房,叫这丫鬟去端些来不就好了?”说罢,隋凯便冲着洛安安冷声下令,“还不去?” 洛安安只好微微点了点头,刻意变了声回了句是,便是转身走了。 岂料还未走出两步,就被隋凯唤住,“等一下。” 洛安安猛然一惊,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摸向腰间,准备迎接隋凯的随时发难。 却听隋凯道,“方向错了,厨房在那边。”隋凯往一个方向一指。 洛安安顺着隋凯所指的方向一看,当下便是皱了眉,“殿下说笑了,厨房不在那边。” 这只臭狐狸,分明就是在试探她! 还好她今日在这府里干了一天的活,知道厨房在哪儿! 闻言,隋凯的表情这才微微一松,“哦,那便是我记错了,去吧。” 洛安安便又欠身行了礼,这才离去。 直到洛安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隋凯才伸手上前,揽过封谨颜的肩膀,“咱们回房等着吧。” 封谨颜微微一愣,只觉得隋凯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并不简单,可她不想露出破绽来,只好点了点头,“好。” 被隋凯搂着进了屋,封谨颜不着痕迹的挣开了隋凯的怀抱,快步行至桌边,作势给隋凯倒水喝。 岂料隋凯却走到了她身后,一把搂抱住她的腰间,“不用倒水了,我不渴。” 说话间,他的双唇已是贴在了她的颈间,惊的封谨颜忙转身将他推开,往一旁退去,“殿,殿下,您别这样……” “怎么了?”隋凯摊开了双手,“你不是愿意跟着我吗?” 封谨颜慌了,“是,是……可是……” “不必可是了,既然迟早要把你自己交给我,又何必在意这一时?”隋凯步步靠近,“颜儿,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我,我知道,可是……” “不要可是了!”隋凯一声厉喝,朝着封谨颜便扑了过来。 封谨颜退无可退,只能一个劲的推开她,“别这样!殿下!别这样!” 可今日,隋凯摆明了就是为了得到封谨颜而来的,怎么可能退! 眼看着封谨颜的衣衫都要被隋凯脱下,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你这个狗东西!”洛安安一声厉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毫不客气的拿出一根银针就扎在了隋凯的肩膀之上。 隋凯刺痛,手臂顿时没了力气,而洛安安却是一把抓住隋凯的后衣领,猛的将他往后一拉,终于将他从封谨颜的身上给拽开了! “畜生!”洛安安一边怒骂着,一边将受了惊的封谨颜给拽了起来。 得亏她机灵,觉察出了不对劲,等走出隋凯的视线之后便又瞧瞧的潜了回来,否则真就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见到洛安安,隋凯却是不吃惊,“呵,终于肯现身了?” 闻言,洛安安将封谨颜拉至自己身后,冷这样看他,“怎么?知道你姑奶奶要来?”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晚了还过来?”他就是听说洛安安跟百里墨宸离开了京都,才怀疑洛安安会来找封谨颜。 果然! “哦。”洛安安的表情并无特殊,一点都不惊讶隋凯的‘早知道’,只冷笑了一声,“所以就演了这么一出戏,等着姑奶奶出来收拾你?真不要脸!” 封谨颜站在洛安安的身后,紧紧拉着自己的衣领,泪眼婆娑。 她真的是被吓坏了,若不是安安及时赶到,她真的想咬舌自尽了! 隋凯却是一声冷笑,“当初,可是她自愿跟我走的!”  “跟你走是为了探听你的消息啊傻子!”洛安安眼下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万人迷吗?你就是个臭虫知道吗?还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臭虫!”话说到这儿,竟是面露懊悔之色,“ 刚才那一针就不该扎你肩上,应该扎你那根破玩意儿上!” 阉了他,是最好的! 身后,封谨颜轻轻拉了拉洛安安的衣袖,“安安,咱们走吧。”眼下多说无益,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洛安安点了点头,“好,我们走!”说罢,瞪了隋凯一眼,“狗东西,再送你两针,不用谢!”说罢,便又射了两针,分别刺中了隋凯的双腿,令他无法再追二人! 去听隋凯一声笑,“你们走不了的!” “走不了我还能飞,不用你担心!”洛安安说罢,便是拉着封谨颜往外走去! 可还未走出院子,就见院子外进来了一群人。 是张彧! “既来之,则安之,二位这么晚了,还想去哪儿?” 封谨颜慌了,一把抓住洛安安手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相比之下,洛安安就显得淡定多了,“我来我走,不必你一个无名小卒来多管闲事。”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抱歉了,姑奶奶我什么酒都不喝。”洛安安很是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而后凝起一股子内力,突然仰天长啸,“救命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 嚣张 这一声叫,划破了夜空,只让张彧神情紧张的观察着四周,该不会是有救兵吧? 可等了一会儿,却见这夜色依旧是安安静静。 张彧这才看向洛安安,神情间染上了几分疑惑。 “唐门主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吓吓你。”洛安安表现得很坦诚,而她的坦诚也让张彧觉得自己是被耍了。 当下便是蹙眉怒喝,“呵,荒唐!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其身后那群侍卫一拥而上。 就听洛安安一声厉喝,“看针!”配合着手上的多做,自然那群刚刚才要冲上来的侍卫纷纷后退。 就连张彧自己也跟着退了两步。 然而,洛安安却是捧腹大笑,“哈哈哈,要不要这么怕死啊?你们是侍卫啊大哥些!你们这么怕死,我真的很难做啊!会被你们笑死啊!哈哈哈哈!” 她这一番羞辱,只让众人怒火中烧。 当下不必张彧下令,那群侍卫便又冲了上来。 见状,洛安安又是如法炮制的一声厉喝,“看针!” 上过当的一众侍卫自然不会再相信。 然而这一次,洛安安却是真的射出了银针的! 只见四五名侍卫齐齐倒地,令一旁的侍卫们不敢再贸然上前。 “都说了叫你们看针啦!”洛安安笑意更浓。 忽然发现,耍这帮人还真是蛮好玩的事情! 可她此刻的态度,俨然是彻底将张彧激怒了,当下也不再命令侍卫,突然举剑袭来。 他动作很快,这般近的距离,洛安安就算重新拿出银针射出去也必定会被张彧所伤。 所以,洛安安根本就没动,也没有要用银针射张彧的打算。 可张彧的银针终究没能伤到洛安安。 只见他那锋利的剑刃,被两根手指轻巧的夹住。 是百里墨宸。 他修长的手指仿若只是在夹住一片花瓣似得,轻而易举。 微微凝力,长长的剑刃便断成了三节,而百里墨宸很是随意的将手中的一节往张彧那扔去,那断刃竟是就这样刺进了张彧的腹中。 所有人都被这从天而降之人给惊住了。 却见百里墨宸一双眼轻飘飘的瞥了张彧一眼,这才冷漠开口,“谁给你的胆子,伤我夫人?” 洛安安站在百里墨宸身后,心心眼。 她夫君,好帅呀! 而张彧腹部受了伤,此刻被几个侍卫搀扶着,不敢轻举妄动。 百里墨宸便是轻唤了一声,转身来冲着洛安安道,“没事吧?” “没事!”洛安安一脸的花痴笑,只让百里墨宸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就好。” 话音落下,悠然一抬手,洛安安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有两名侍卫突然往后飞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二人,刚才是想趁着百里墨宸背过身去跟洛安安说话的时候偷袭他的! 可就算是这等阴招,百里墨宸都是轻松解决了。 张彧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眼下要对付的是怎样的人。 而百里墨宸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冲着洛安安道,“走吧。” 说罢,便率先朝着院子外走去。 他这是要关明正大的从张府的大门走出去! 洛安安立刻拉着封谨颜快步跟了上去,略怂的在百里墨宸的身后一路小跑着,“喂喂喂,我说,这么嚣张吗?会不会被打死啊!” 百里墨宸眼下,可是比她方才狂妄可不知多少倍了! 这可是对张彧彻彻底底的羞辱啊! 却听百里墨宸的声音悠悠然然,“他不想今夜张府被血洗的话,便不会为难我们。”方才他看似不经意的出手,足以震慑对方。 张彧只是一名武将,论功夫,自然比不得江湖人。 更别说是跟他比了。 关于这一点,张彧心里也是清楚的。 果然,直到三人走出了张府的大门,张彧都未曾再派人来为难,身子守在张府外的侍卫见到三人出来都是一脸惊诧的模样,面面相窥,却因着百里墨宸那一身不同常人的傲气而不敢轻易阻拦。 而张府外的街道上,一辆马车也是等候多时。 马车旁站着一人,洛安安还未看清是谁,一旁的封谨颜已然是冲了过去。 直到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洛安安才算是瞧出那人是金彦淮。 不免忍着笑,“我说,你们俩这大街上搂搂抱抱的,不合适吧?” 知道洛安安是故意取笑,封谨颜转过身来很是得意的微微一扬下巴,“我抱我夫君,与你何干,你看不惯就走嘛!” “哎呀!我说你这个女人好没良心!”洛安安插着腰,“方才是睡一睁开眼见到我就说,太好了?!” “哼!”封谨颜学着洛安安的样子轻哼,洛安安自然不让,挽过一旁百里墨宸的手,道,“就你有夫君啊?真的是!我夫君厉害着呢!” “好了。”百里墨宸眼中含笑,“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 “恩!”洛安安笑着应声,便是率先钻进了马车。 原以为跟着进来的会是封谨颜,谁知道竟是百里墨宸进来了。 “怎么是你啊?颜儿呢?” “她要跟她夫君一起。”百里墨宸淡然道,便是在洛安安的身边落座,“正巧,我也想跟我娘子呆在一块儿!” 说着,抬手揽过洛安安的肩膀。 洛安安便顺势靠进了他怀里,“这个颜儿,几日不见金彦淮,果真是想坏了!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要帮我,胆敢一个人跟着隋凯走,我真的不知道是要感动还是要被她给蠢哭了!” 话是这么说,但洛安安的心里自然满满的都是感动。 说到这儿,却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冲着百里墨宸道,“对了,颜儿说,张彧的兵在渝州!” “哦?”百里墨宸微微挑眉,“果然不在丰州啊。” 洛安安点着头,“恩,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既然知道在渝州,那便让蜀香楼查清地形,摸清楚军中的几位将领,再派些杀手过去,应该要不了五日。” “也就是说,张彧或者还没来得及发兵,手底下那帮听令的都没了?”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 没了听令的人,独留一个将军,又有何用? 洛安安重新靠在百里墨宸的怀里,很是悠然的问着,“那隋凯输定啦!一点退路都没了哎!不过,既然你要用杀人的办法,方才为何不把张彧先杀了!” 杀一个,比杀好多个容易多了不是? 闻言,百里墨宸伸手轻轻抚过洛安安的脸颊,“张彧是孤竹朝廷的人,他跟隋凯一样,都需要隋扬亲自来处置。” 这样,也能给隋扬立个微信。 洛安安可不懂这些,只觉得眼下杀了反倒痛快! 撇了撇嘴,这才问道,“那,隋扬那边怎么样了?登基了没?” “没这么快。”百里墨宸道,“要顺利登基,隋扬跟皇上都还要做很多事,不过,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余下的,也是我们插手不了的事儿了。” 闻言,洛安安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是结束了吗?那回去我要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就去找豆豆,我可想他了!”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豆豆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如今唐子安死了,隋凯也快完蛋了,不会再有人对她的豆豆不利了。 “说起豆豆,我倒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了。”百里墨宸悠然开口,只惹得洛安安抬起头来看他,满脸紧张,“什么事儿?” “峰山派的谢掌门,已经到了如意山了。” “真的?!”洛安安吃惊的看着百里墨宸,“那,玄铁球呢?打开了吗?” 那里面的东西可是能救豆豆性命的! “暂时还没有。”百里墨宸的回答,令洛安安的神色瞬间暗淡下来。 却听百里墨宸接着道,“不过,如今在江湖上,你与我都已经死了,就算如意山的掌门会怀疑峰山派的谢掌门是为了豆豆而开玄铁球,也不会再多做为难。” “我……不明白。” 见她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百里墨宸便是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日密道内巨石压下,韩越便与唐聪商量着将计就计,给你我举办了一场葬礼。” 所以,如今的江湖之上,唐门主洛安安跟蜀香楼的白墨宸,都已经是死人了。  闻言,洛安安这才算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也好,省的唐聪一直不肯将门主之位接去,如今‘我’都死了,他总不能不接了!不过,说回如意山那儿,你我死了,如意山的掌门当真就不会在记恨 了吗?” “如意山掌门,乃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你我已死,她自然不会再跟豆豆计较,更何况眼下武林盟主乃是谢掌门,谢掌门绝对有权力要求她打开,她没必要与整个武林作对。” 百里墨宸的一番话,才算是让洛安安的心稍稍好过了些。 只见她沉沉的叹了口气,“只要豆豆能够平安,我做什么都是甘愿的。”就算从此隐姓埋名,再江湖上消失,她也无所谓。 百里墨宸轻轻搂抱住她,低头在她额间印上了一吻,“只要你跟豆豆平安,我做什么都甘愿。”  而他说所能牺牲的,绝不会逊于洛安安。 第三百二十九章 未知的危险 半个月之后。 一间普通的民房内,洛安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腿,嗑着瓜子,看着院子里豆豆跟荀儿在欢快的玩闹。 这日子,可谓惬意。  “安安,吃些水果吧。”封谨颜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他们来到这个小村子已经有两三日了,这间看似普通的民房,实则却是蜀香楼的一处据点,知道他们要来,负责此处的人早已置办了各种 吃穿用度,加上此地民风淳朴,山水秀丽,以至于洛安安来了,都不想走了。 当然,洛安安也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拿起一片苹果,咬了一口,她便问道,“宸跟你夫君说去接谢掌门,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封谨颜说着,也在洛安安的身旁坐下,“不是说谢掌门已经拿到了玄铁球里的药了,你也不必太担心。” 闻言,洛安安看了封谨颜一眼,冲着她嘿嘿一笑,“你瞧我眼下是担心的状态吗?” 如今的江湖上,唐门门主已死,蜀香楼的楼主也已经死了。 这消息传到如意山之后,如意山的掌门便立刻帮着谢玉平打开了玄铁球,拿到了里头的药。 此刻,她只需要在此等着谢玉平前来就是了。 洛安安的话,也让封谨颜笑靥若花,这几日,他们的日子的确是过得太惬意了。 孤竹国皇帝虽还未驾崩,但隋扬已然继承了皇位,那日差点要了她们性命的张彧也已经被处死。 至于隋凯,听说是隋扬念及旧情,未曾将他杀了,却剥夺了他所有的权位及身份,贬为庶民,此生不得踏入富贵之地。 不明白的人,都说是当今的皇帝宅心仁厚。 可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才是对隋凯最大的惩罚。 此生不得踏入富贵之地,是让隋凯靠着乞讨过活一世! 他手下的势力都已经土崩瓦解,他不可能东山再起了。 隋扬派了人监视他,连死都不让他死,更何况是联系旁的人。 之前他给隋扬喂食蛊虫,害他没了尊严的活了那几日,如今,隋扬便是要让隋凯没有尊严的活上一世! 但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了。 待豆豆的身体好起来,她们就找一处类似这样的地方,没人认识她们,平凡的过一世。 就在这时,院门被打开了。 率先进来的是百里墨宸,只见他进来之后便冲着身后淡然一笑,“谢掌门,请。” 话音落下,谢玉平与金彦淮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洛安安也站起了声,惊喜唤道,“谢掌门!” 但显然,她这一份惊喜并不是冲着谢玉平去的。 而是冲着谢玉平身上的那颗药。 谢玉平自然是知道的,当下便是一副故作惊讶的模样,“哟,唐门主这般热情,可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呀!” 洛安安笑着迎了上去,“什么门主不门主的,在下如今就是个乡野村妇,谢掌门能来咱这儿小院子里,是咱们的荣幸!” 一番话,惹得谢玉平更是大笑不止,“哈哈哈,你这丫头向来口齿伶俐,这恭维人的功夫也是厉害的很啊!” “谢掌门明知我急着恭维你,怎么还不赶紧屋里请呢!”洛安安笑道,抬手便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玉平大笑了两声,这才与众人相互客气着进了屋。 几人围坐桌边,封谨颜倒了水来,就听百里墨宸道,“这段日子,谢掌门为犬子之事舟车劳顿,白某感激不尽!” 谢玉平忙摆手,“哎,若非白兄与白夫人,谢某这条命早就扔在了那客栈里了。两位不必与谢某谈这感激不感激的事!” “不管怎么样,豆豆的命都算是谢掌门救的!”洛安安说着,举起茶杯就冲着谢玉平道,“我以茶代酒,敬谢掌门!” 她豪迈一饮,谢掌门也跟着举起茶杯豪饮一口,这才道,“好了好了,你们也别跟我客套了,我知道,你们眼下最关心的还是那药!” 他说罢,便是伸手往衣襟内一摸索,却是忽然大惊失色,“糟了!药不见了!” 闻言,洛安安也是立刻变了脸,“什么?!” 那瞬间失了血色的模样,令谢玉平大笑开来,“哈哈哈!看把你吓得!药在此!” 说罢,便是从衣襟内拿出一个药瓶,将瓶塞取下,倒出了一粒雪白色的药丸放在手心,“你们看,这就是从玄铁球内取出的药,是我亲眼看着如意山掌门从玄铁球内拿出来的!” 他的意思是,这药不会有假。 洛安安接过那药丸,在手里好一番打量,“真是稀奇,这世间居然还有能做成白色的药!” 毕竟,这可是没什么科技的时代,中草药所熬制出来的都是乌漆墨黑的,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药里是加了什么成分,居然还能变成怎么白的。 “要不怎么能被称为神药呢!”谢玉平笑道。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恩,也对!”说话间,便是将药丸收了起来。 见状,谢玉平有些疑惑,“怎么不先给豆豆服下吗?” “哦,谢门主有所不知,倪神医知道这药乃是他师父生前说研制,而他又未曾学会,便让我等拿到解药之后先留着,等他来研究研究再说。反正豆豆眼下的身子还算康健,晚几日不碍事的。” “哦,原来是这样。”谢玉平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只让百里墨宸起了疑。 但他并未立即指出来,只道,“谢掌门千里迢迢赶来送药,舟车劳顿不易,就在此多住几日吧!” 闻言,谢玉平一愣,就听洛安安道,“对啊对啊,多住几日吧,这里山清水秀的,谢掌门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对于二人的热情,谢玉平却显得有些尴尬,“这个嘛……不瞒二位,此前江湖遭遇打劫,如今谢某担当盟主重任,眼下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实在是……” “明白。”百里墨宸接过话来,担当一笑,“谢掌门如今算得上是分身乏术,那白某也就不多留了!” 说话间,便是站起了身来。 谢玉平也跟着起身,“白兄客气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啊?这么快?”洛安安一脸不解的样子,站起身来相送,“我还想带谢掌门到处转转呢!” “白夫人客气了!待下回,谢某一定多留几日。” 闻言,洛安安这才微微叹了口气,“那好吧,那我就祝谢掌门一路平安。”说罢,便拱手行礼。 谢玉平回以一礼,这才道,“诸位不必相送了,告辞!” “再会!” 众人行礼,目送着谢玉平离开。 金彦淮更是一路将谢玉平送至了院外才罢休。 待谢玉平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才重新关上了院门。 转回身来,看向百里墨宸,这才沉声道,“人走了。” 闻言,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洛安安,“方才那粒药,在倪神医来之前,绝对不能给豆豆吃。” 他这般严肃的表情,令洛安安察觉到了异样,“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啊,干嘛要强调一遍?”话说到这儿,便是皱了眉,“你是觉得这药有问题?” “药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谢玉平,似乎是有问题。”百里墨宸说着,便看向金彦淮,“让韩越派人去盯着谢玉平,看看他到底是耍什么花样!” “知道了。”金彦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而洛安安却已是眉心紧蹙,“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每件事都不能顺顺利利的!” 她说罢,便是有些泄气似得往一旁一坐,不复之前的开心跟畅快。 “这个谢玉平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哪里出了问题了?是这药被他掉包了还是怎么样?”  她心中急切,惹得一旁封谨颜也是看不下去了,忙上前道,“安安,你别急,你看如今豆豆也是很健康的样子,说明这药并非急于一时之用,刚才爷也说了,只是好似有问题而已昨日倪神医说近日会到 ,想来也就是这两日的功夫,到底有没有问题,待倪神医查验过之后就清楚了。” 她这一通小声安慰,总算是让洛安安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眼下除了等倪神医,还能做什么?” 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原以为从今日起,日子就安稳了,可这安稳的日子才过了几日! 她真是快要疯了! 而离开了这间民房的谢玉平一路轻功飞跃,在距离那村子百里开外的一座山间洞穴外停了脚步。 洞穴内,传来声响,“事情,办成了?” “是,办成了。”谢玉平低声应着,透着恭敬。 “药吃了?”洞穴内的声音又问。 谢玉平却是犹豫了,“他们说,要等倪神医来验过……” “这可不行。”声音将谢玉平的话给打断了,随后便是好一阵子的沉寂。 这样的沉寂,令洞外的谢玉平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听那声音继续道,“你传消息出去,就说豆豆那孩子身上的血,不但能解百毒,还能使人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话音落下,谢玉平便是满脸震惊,“这,这……” “还不快去?”  “……是。” 第三百三十章 有孕 五日后。 民房的院子里,豆豆跟荀儿依旧玩得欢快,洛安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却是愁云密布。 一双眼盯着院子西边的小平房,那儿原本是间柴房,却在三日前被收拾干净,成了倪神医做研究的屋子。 而倪神医在那间屋子里,已是闭关了三日了! 吃喝拉撒几乎都是在那间屋子里,从未出来过! 她也借着给倪神医送饭的功夫问过他,可那老头脾气古怪的很,就是不说话,仿佛那心里眼里的就只有那颗药,什么都不知道了似得。 这也使得洛安安更加担心。 就在这时,倪神医竟是开了门出来。 洛安安忙站起身迎了过去,“怎么样?是不是研究出来了!这神药是真是假啊?” “我跟你说!”倪神医的状态显得很兴奋,拉过洛安安便道,“这药,成分,剂量,我算是都研究透了!可你看!这是我做出来的药,黑不溜秋的!我师父做的这颗却是白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一番话,顿时让洛安安察觉到了不对劲。 当下便是凝着眉,很是担忧的看着倪神医,“倪神医,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可你看,这药怎么就是黑的,我师父的这颗为什么就是雪白雪白的呢?哈哈哈,你说好笑不笑!” 倪神医一笑,便是连一旁的封谨颜都察觉出不对劲了,“倪神医,要不你休息休息吧,出去看看山水,或许就能找到两者为何不同的办法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倪神医突然动了怒,“你说我现在脑子不清楚是吧?说我不如我师父所以才研究不出来是吧!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没用!” 他这一番怒喝,惊得封谨颜慌忙后退了两步,“不,倪神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而屋外愤怒的吵闹也使得屋内正在议事的几人从了出来。 金彦淮一见倪神医冲着封谨颜发难,当下便快步上前,将封谨颜护在身后,一张脸满是严肃的等着倪神医,“颜儿何事得罪你了。” “得罪!呵!我怎么敢啊!我这老东西这么没用,你们谁都能欺负我啦!连这粒破药都要折腾我!我受够了!”倪神医一声怒喝,突然便抬手将手里的两粒药丸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眼看着不解恨,就药抬脚将那两粒要都踩碎,就听洛安安一声惊呼,“不要啊!” 话音落下,她已是朝前扑了过去,两只手死死的护住了地上的两粒药丸,而倪神医的脚也在此时狠狠的跺在了洛安安的手背上! “啊!” 失身痛呼,百里墨宸冲上前来,一把将倪神医给推开了。 慌忙扶起洛安安,忙问道,“疼不疼?” 可洛安安却顾不得自己的手背,只担心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两粒药,“怎么办,都踩扁了!” 说话间,已是染上了哭腔。 这药,可是救豆豆性命的呀! 原本在院子里玩耍的豆豆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洛安安,“娘,你怎么了?”说罢,又转头看向倪神医,“神医爷爷,你干嘛打我娘啊?” 而倪神医此时仿若也从浑沌中惊醒了过来。 这几日,他着实被那药给折磨坏了。 他想不明白,同样的剂量,成分,为何自己做出来的不是那雪白的颜色! 此刻看着洛安安通红的手背,想着自己方才那一脚着实不轻,当下也有些愧疚,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药,踩碎了也没事,给豆豆吃了吧!” 闻言,洛安安忙看向倪神医,“这药没事吗?” “恩,没事,里面几味药材确实能帮豆豆清理血中的毒。”倪神医沉着脸,他让洛安安将药给豆豆吃,也是说明自己是放弃了。 放弃去研究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神药,也是承认自己,的确技不如人,比不上他师父! 最了解倪神医的,还是百里墨宸。 听他这样说,便是微微凝了眉,道了声,“多谢神医。” 他是想让倪神医知道,不管能不能研究出新的神药,在众人心里,倪神医都是这世上医术最高明的人。 倪神医自然也明白百里墨宸的意思,当下便是点了点头,“我去拿些药来,你这丫头,也是不要命了!” 分明知道他会一脚跺下来,居然还用手护着,也不怕手断了! 洛安安却是冲着倪神医一笑,“嘿嘿,我知道你舍不得伤我的!” “臭丫头!”倪神医瞪了洛安安一眼,这才往一旁的屋子里走去。 洛安安一笑,便是将手里被踩扁的白色药丸吹了吹灰,这才送到豆豆嘴边,“豆豆乖,将药吃了。” 豆豆眨了眨眼,“这是什么药?” “是让你吃了之后,能跟普通孩子一样的药。” 这话,豆豆绝对是听得明白的。 当下便是点了点头,张开了嘴,将那药吃进了肚子里。 洛安安便是细心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同?” “没有。”豆豆摇了摇头,“就是有点苦。” “苦口良药!”倪神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拿着一个药箱,“这药会慢慢清除豆豆血液里的毒素,不会立刻见效,最少也得是十天半个月的吧。” 说罢,便又冲着洛安安道,“把手伸出来!” 洛安安将双手都伸向了倪神医,这才道,“倪神医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倪神医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不过倪神医,我这双手还没有严重到要包扎的地步吧?” 她这双手,只是破了点皮,稍稍有点红,刚开始很痛,现在却是好多了,实在是不必要夸张的包扎。 闻言,倪神医瞪了洛安安一眼,“方才不是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洛安安撇了撇嘴,没有应话。 给洛安安的手上了药,包扎好,倪神医才看向封谨颜,“你这丫头,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好好吃药,调理身子啊?” 这老头,之前才冲着封谨颜无端发了一顿火,这会儿来关心人家,摆明了是服软了。 封谨颜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微微一笑,道,“前段时日事情多,便是停了几日,这段时间倒是每天都有在喝的。” “哼!叫你日日服用,停了几日算怎么回事?”倪神医冷哼了一声,“还不伸手过来?” 倔老头的怪脾气。 分明是关心别人,偏偏要这样没好气的说话。 好在众人都知晓他是什么性子,也都没与他较真。 封谨颜轻笑着上前,伸出手来,“劳烦神医了。” “哼。”倪神医轻哼,很是傲慢的搭上封谨颜的脉搏,随后眉心越皱越低。 见状,众人都不由的担忧了起来。 “神医,颜儿她……”金彦淮的话还未问完,就见倪神医松开了封谨颜的手问道,“你有多久没来月事了?” 闻言,封谨颜微微一愣,脸颊难掩红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如此私密的事儿,实在叫人难堪。 熟料倪神医接着道,“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晓吗?” 一句话,又令众人惊讶万分! “怀孕了?!”洛安安率先叫出了声来,“颜儿!你怀孕了!” 封谨颜却是愣住了,仿若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有了身孕了? “太好了,颜儿。”金彦淮面露喜悦之色,“荀儿有弟弟了。”  “什么弟弟,我说还是妹妹好!”洛安安简直比听到自己怀孕了还要兴奋,当下就上前扶着封谨颜往一旁的凳子走去,“我跟你说,你这胎可是好不容易怀上的,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从今天开始,你只能 做两件事,吃跟喝,只能有两个动作,坐跟躺,其余的全部都禁止!” 她之所以这么紧张,全是因为知晓封谨颜这胎有多不容易。 连日来的烦闷也似乎是被这个好消息给驱散了,洛安安真是高兴得快哭了! 而此时才反应过来的封谨颜已然落泪,听着洛安安的话便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她知道的,这一胎,来之不易,她一定会好好养着的! 一旁,百里墨宸走了上来,轻轻按住洛安安的双肩,“你也不必紧张,有倪神医在,金夫人一定能母子平安的。” “对对对!”洛安安点着头,“看把我给高兴的!有倪神医在,什么都不用怕啦!” “哼!”被捧了一通的倪神医很是傲娇的轻哼一声,“之前给你开的药,不能再喝了,我去给你开个保胎的方子,日后每日喝上一碗,保管你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说罢,便又回屋去了。 洛安安忍不住摇头,“不不不,是大胖闺女!” 百里墨宸却是轻笑,“生男生女,那都是别人的事儿,你若真那么喜欢女孩,要不,我们现在去生一个?” “呸!”洛安安娇嗔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谁要跟你生一个!不害臊!” 百里墨宸却是一脸无辜,“我只是觉得,或许豆豆想要一个妹妹。”说话间,便是转头看向豆豆。 这父子仿若是事先说好了一般,就见豆豆点头如捣蒜,只让洛安安的脸更红了! 院子里,一派其乐融融。  全然没有料到那未知的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靠近。 第三百三十一章 深夜刺杀 是夜。 月色份外皎洁。 洛安安哄睡了豆豆,这才回了屋。 不料刚一进门,就被藏在门后的人给一把抱起,不由分说的就往床上扔。 “哎呀!你干嘛呀!”洛安安挣扎着要起身,百里墨宸却是压了上来,高大的身躯只让她动弹不得。 就见他嘴角噙着几分邪笑,“你别叫得太欢,若不然别说是倪神医他们,怕是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闻言,洛安安忙捂住了嘴。 这屋子什么都好,就是隔音不太好,夜深人静的,她方才那一叫,半个村子是夸张了点,但隔壁几户人家隐约还是能听见的! 可反应过来,洛安安又不服气了,“谁叫得欢了!” 她那分明是受了惊吓所致! 他却转移了话题,邪魅的眼角撩拨着洛安安的心弦,低沉的声音软软的,似是在撒娇,“白日里豆豆说,想要一个妹妹。” “……” 他居然还记着这茬! 洛安安满头黑线。 完了完了。 百里墨宸这家伙是被封谨颜有孕给刺激到了! “你,你,你别乱来啊!”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人前冷漠沉稳,到她这儿就成了小狼狗了! “恩……”他语调婉转,脑袋埋在她颈间,撒娇着求宠爱,“豆豆难得跟我们讨要东西,咱们总不能不给。” 呵呵哒,借口倒是找得蛮好。 “妹妹是东西吗?是随意就能送的……唔。”洛安安一个劲的躲着他的双唇,最终还是被他给擒住了。 心口瞬间融化,可就在他将要得逞之际,院子里却传来声响。 百里墨宸猛一抬头,一双眼看向门口处,眼里方才还满满的柔情已是被几分杀意取代。 见他眼神突然如此凌厉,洛安安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妙,“怎么了?” “有人。”他沉声说着,便是起身往门边走去,洛安安也迅速起身,整理好了衣物,跟了上去。 房门被打开,可院子里却无一人。 洛安安四下看了看,不由的疑惑,“是不是你听错了?” 闻言,百里墨宸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来了。” 话音方落,便是有十多名黑衣人落在院子里,各个手持长剑。 而此时察觉到动静的金彦淮也走出了屋来,看到院子里这等架势,不由的眉眼一挑,“你们是什么人。” “废话少说!”对方蒙着脸,便是连声音都刻意修饰过,“我们只要那个孩子!” 孩子? 洛安安等人不由的相互看了一眼。 就听金彦淮接着问道,“什么孩子?” 眼下这院子里,可是有三个孩子。 豆豆跟荀儿,还有一个在颜儿的肚子里。 “少装蒜!”对方冷着声道,“就是那个血有奇效的孩子!” 血有奇效? 豆豆!? 这帮人是冲着豆豆来的! 洛安安顿时大惊,怎么会! 豆豆的秘密,她一直保护的很好啊! 是谁? 是谁将豆豆的秘密给说出去的! 百里墨宸脸色更显阴沉,“这里,没有你们说的那个孩子,不想死的,滚。” “呵,我们收到消息,那孩子就在这里!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对方便齐刷刷的冲了过来,可还未能近身,便被百里墨宸的内力给击飞了出去。 十几个相继落地,激起满地的尘埃。 “我再说一次,不想死的,滚。” 众人见识到了百里墨宸的功力,当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可,偏偏不走,这又是为何? 洛安安还没想明白,百里墨宸却突然转身往豆豆的房间走去,正巧看到一抹黑影蹿出了窗户,而床上,早已没了豆豆的身影。 “站住!” 他一声厉喝,使了轻功便要去追,可四周突然又冲出好多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帮人,不主动攻击,却也不让,摆明了就是要缠住百里墨宸! 眼见不妙,洛安安便是悄悄的回了房,也从窗户那儿溜了出去,只见远处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她没来得及多想,便立刻追了上去。 月色下,那抹身影似乎无所遁形,便是朝着林间跑去。 洛安安知道,若是被那人跑进了林子里,单凭她的本事,很难追上。 当下便是从腰间取出银针,虽然距离远了些,可此时此刻,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凝了全部的内力,瞄准没目标便是将手里的银针射了出去,可距离终究还是太远了,银针根本就无法触及那黑影。 眼见着那黑影就要窜入林中,不知何处却射出几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那黑影身上。 黑影顿时双腿无力,整个人都超前扑去,连带着被他扛在肩上的豆豆也跟着往前飞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天儿降,将豆豆接下! 洛安安此时也跑近了,看到那抱着豆豆的人,竟是唐聪。 “门主。”唐聪抱着豆豆快步迎了过来,将豆豆交还给了洛安安,洛安安看了眼豆豆,只见豆豆双目紧闭,还在昏睡,可方才情况危急,豆豆就算再能睡,此时还不醒也实属异常。 就听唐聪道,“应该是被点了穴,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好!”洛安安紧抱着豆豆,跟着唐聪往回走。 回去虽说黑衣人多,但百里墨宸他们都在,总比此刻他们二人要安全! 而当洛安安与唐聪回到院子里时,院子里已是满地的尸首。 百里墨宸就站在尸首之中,手执长剑,俨然已是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 倪神医跟封谨颜也都被惊醒了,此刻正捂着荀儿的眼,与金彦淮一起站在院子的角落,瑟瑟发抖,受了不小的惊吓。 见到洛安安抱着豆豆回来,忙唤了声,“安安!” 听到这一声唤,百里墨宸才转头看来,当下便越过尸首飞身而来,看了眼豆豆,又看了眼洛安安,眼里满是关切。 “应该是被点了穴,一直不醒。” 洛安安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百里墨宸这才抬手给豆豆点了穴,豆豆终于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看到洛安安,便是糯糯的唤了声,“娘。” “豆豆!”洛安安将豆豆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着。 豆豆的秘密,居然会被曝光了! “怎么会这样……”角落里,封谨颜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就听唐聪沉声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蜀香楼会比我更早一步知道。” “知道什么?”百里墨宸红着眼问。 唐聪眉心紧蹙,“江湖传言,豆豆身上的血,不但能解百毒,跟能令人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什么?!”洛安安大惊! 那帮人,根本就是将豆豆的血给妖魔化了。 什么延年益寿,永葆青春。 根本就是嫌‘解百毒’三个字还不足够至豆豆于死地是不是! “什么人传出来的?” “不清楚,只知道各门各派几乎是一夜之间都收到了这匿名的纸条。”唐聪说着,便从怀里将纸条拿了出来。 那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大堆,不但将豆豆的血给妖魔化了,还将他们如今的所在都写得清清楚楚! 分明就是故意要将人引来杀立刻他们! 可,这世上还有谁与他们有着这般的深仇大恨?! “唐子安没死?” 洛安安忽然开了口,“唐子安一定还没死!” “唐子安的尸体,是韩越亲眼看着被野兽分食的!” 百里墨宸沉声道,唐子安的的确确是死了。 可,除了唐子安,谁还与他们有仇? 谁还有这个能力,能让整个江湖都视他们为仇敌?! “对了,韩越呢?”洛安安抬头看向百里墨宸,“你让韩越去跟着谢玉平的,对吗?” 而他们如今的住处,唯有谢玉平一个外人来过。 会不会是谢玉平将他们的住处给泄露出去的! 闻言,百里墨宸的眉心更沉了。 韩越,从昨日起就未曾给自己消息了。 但之前派韩越任务,十几二十多日都没有消息的日子也不在少数,没有异常,自然没有消息。 是以,他并未在意。 可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韩越,不对,整个蜀香楼都没有消息,实在是叫人吃惊。 唯有一个解释,韩越,出事了! 不止韩越,殷澄殷昊他们,甚至是蜀香楼的其余眼线,也都出了事了。 “我们得离开这!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百里墨宸立即做出了决定。 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我去收拾东西!” “我也去!”封谨颜也赶忙唤道,可她刚要动身,就听洛安安的声音传来,“你们也要收拾东西,但不是跟我们一起走!” 闻言,封谨颜停了动作,看向洛安安,“安安……” “颜儿!”洛安安知道封谨颜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便将她打断,“如今你怀有身孕,没必要跟着我们冒险!跟金彦淮带着荀儿走,离我们越远越好!”如今,整个江湖的目标,是他们夫妻,金彦淮一家三口,全然没有必要跟着他们去冒险! 第三百三十二章 告别 可她的话,不意外的遭到了封谨颜的反对,“不行!眼下豆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先走!” “你也知道眼下是出了大事儿了!”洛安安厉声喝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若是跟着我们,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出了事儿,你叫我怎么办!是想让我再眼睁睁的看着你滑胎一次吗?!” 她该不会忘了,她第一个孩子就是在她面前没的呀! 洛安安这般厉声的呼喝,自然封谨颜猛的愣住了。 站在原地,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 眼下豆豆出了事,她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可她也知道,若是自己出了事儿,安安这一辈子都会自责。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不跟着你就是了,可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跟豆豆!” 洛安安张开了双臂,紧紧拥抱住了封谨颜,“对不起,每次都冲你发脾气。” 风景轻轻的摇着头,脸颊上的泪珠不断落下。 她从来没有怪过洛安安。 她知道,安安只是脾气急躁了些而已。 她发脾气不让她跟着,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好了!时间紧迫!”洛安安拍了拍封谨颜的背,这才松开了她,“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倪神医,你也跟着颜儿她们吧!” “不行!”封谨颜大事拒绝,“我如今根本没什么事,倪神医开了保胎的方子,我不会有事的!可你们接下去必定会遭遇不少追杀,倪神医还是跟着你们稳妥些!”  这二人都是为了对方着想,却不料倪神医突然厉声喝道,“够了够了!凭什么我要跟着谁由你们决定着?”说罢,便是瞪了一眼洛安安,“颜丫头说的对,她只要按时服用我的方子,保管十个月后生出个 大胖小子来!我在不在都一样!眼下,倒是豆豆比较需要我!” 所以,他决定跟着洛安安她们! 这是他的决定,没有人能劝解。 眼见着倪神医一脸坚决,洛安安便也不说话了,却听金彦淮突然问道,“爷准备往哪儿走?” 他深色冷峻却沉稳,俨然是已经帮他们想到了去处。 百里墨宸方才杀红了眼,此刻倒是恢复了神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如今,豆豆一定是被整个江湖追杀,我们只有逃离整个江湖方才可行。”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金彦淮沉声说着,“除了一个地方。” 那里人多,却与江湖无关。 不但如此,还能保护百里墨宸。 显然,金彦淮所说的地方百里墨宸也想到了。 只见他微微一点头,“皇宫。” “隋扬这边尚不稳定,爷能去的,只有大黎,但此去大黎至少三个月的路程,一路定是凶险万分,爷要多保重。”金彦淮说到这儿,眉心微微一凝,“还有,蜀香楼,暂且在江湖消失吧。” 眼下,就连韩越等人都没了音讯。 今日这般刺客能杀进院子里来,必然也是早已将附近蜀香楼的暗卫们都诛杀了。 蜀香楼虽然在百里墨宸的带领下势力庞大,可恶虎还怕群狼,单单一个蜀香楼,怎么可能与整个江湖为敌。 这一点,百里墨宸心里也清楚。 但若是让蜀香楼在江湖上暂且消失,就说明他眼下不能再去查探任何消息,不能提前做好任何的防备,唯有见招拆招。  当下,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冲着金彦淮道,“此次幕后的对手,甚为强大,你们虽不与我等同路,但未必就是绝对的安全,我若找人暗中保护你们,反倒是怕暴露了你们的行踪,所以,你们要乔装打扮 ,低调行事,切莫被人认出来。” 金彦淮应声,“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百里墨宸便又转头看向唐聪,“唐门主,也请回吧!” 自洛安安‘假死’之后,唐聪便已是接过唐门门主的重任。 听百里墨宸这般说,唐聪却厉声拒绝,“不行!我要保护三娘……” “可我信不过你。”百里墨宸突然开口打断了唐聪的话,语气冰冷的不近人情,令一旁的洛安安都不由的皱了眉。 却听他接着道,“眼下,除了原是在这院子里的人,我一个都信不过。” 或许就算韩越来了,他也未必能一下子就信任。 因为如今说牵扯的,是豆豆! 听他这样说,唐聪不由的紧皱双眉,但他对此也表示理解。 毕竟,豆豆的安慰对于百里墨宸跟洛安安而言,是最重要的。 当下便是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唐某就不叨扰了,这里有些毒。”唐聪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几瓶毒药,“三娘拿着防身之用吧。” 洛安安接过了毒药,对着唐聪到了声谢,唐聪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因着方才百里墨宸的那番话而全都咽回了肚子里,说了声‘告辞’便飞身离去了。 看着唐聪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洛安安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方才若不是唐聪,豆豆就追不回来了。”她是想说,唐聪,其实可以信任的。 百里墨宸伸手而来,轻轻搭住了洛安安的肩膀,这才沉声道,“唐门,唯有靠唐聪了。” 可若是唐聪跟着他们不走,必定会被牵连,唐聪一死,唐门会从此就在江湖上消失! 他方才不过是用激将法,激走了唐聪而已。 并非信不过,只是唐门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听到百里墨宸的解释,洛安安不由的鼻尖一酸,都这种时候,她居然还不信他,微微咬了咬唇,看向百里墨宸,似乎是想要道歉。 但她不说,他也明白,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了,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吧!” 洛安安点了点头,这才回了屋,收拾了几件紧要的东西。 再出来时,封谨颜跟金彦淮已经带着荀儿走了。 洛安安有一瞬间红了眼,却马上深吸了一口气,将悲伤的情绪压了回去。 分别太伤感,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挺好的。 “走吧!”百里墨宸抱着豆豆上前来,单手搂过洛安安的腰,脚下轻点,便是一跃踏入夜色之中。 他轻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自然倪神医也是不错的。 不然也不会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说。 跟在后头,倒也不至于落后太多。 到了第二日天亮,四人已经离昨夜的村子有百里之远了。 一处山间的小溪边,百里墨宸才将二人放下,不多久,倪神医也到了。 “哎呦!不行了!年纪大了!”倪神医一边说着,一边往溪边走去,捧起溪水喝了一口,又洗了把脸才算是舒了口气,“哎呦,舒服多了!” 看着头发都已经花白的倪神医如此,洛安安真是于心不忍,忍不住开口道,“若不然,神医也别跟着我我们了吧!” 闻言,倪神医猛的回头看向洛安安,没好气的喝道,“怎么?嫌我老了不中用是不是!” “不是不是。”洛安安忙解释道,“只是这一夜逃亡,就连宸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倪神医您这么大岁数了,何必跟着受罪。” “你看看,你就是嫌我老!”倪神医一声厉喝,“虽说我不行了,我这就去附近的镇子里给你们买些吃了来!哼!” 他说着就要走,却被百里墨宸拦下,“还是我去吧。” 不料也是被倪神医给堵了回来,“你?你这般玉树临风的样子,去镇子里买东西是怕别人查不到你的行踪是不是?” “……” 这,到底是在怼人还是在拍马屁啊? 洛安安不由撇了撇嘴,而倪神医却是冷哼一声,飞身而去。 看着倪神医的背影,百里墨宸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老头,真是固执。” “固执归固执,但说的话却是没错的,咱们的目标太明显了。”洛安安看着自己的夫君跟儿子,忽然灵光一现,“若不然,咱们打扮打扮?” 百里墨宸微微皱了眉,“如何打扮?” “如今,江湖人的目标,是豆豆。咱们一家三口目标太明显了,不如我装扮成男子,让豆豆装扮成一个小丫头?” 换了性别,总会减少些注意吧。 岂料豆豆突然大声呼喝,“我不要装成丫头!” 他是男孩子,怎么能做女孩子的打扮! 百里墨宸也是微微凝了眉,“两个成年男子,带着一个小丫头,似乎更容易惹人注目。” 若是被冤成了断袖,只怕更惹人非议。 洛安安想了想,“那,要不你装扮称呼女子?” “有这般高大的女子吗?”百里墨宸额间的黑线重了,“再者,这样一来,咱们还是一家三口,奇怪的装扮反倒惹人注目。” 洛安安嘟了嘴,“那要装扮成什么啊?” “再说吧。”百里墨宸说着,便看向豆豆,“总之,我不会让你们有危险的。” “我当然信你。”洛安安冲着百里墨宸一笑,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咱们一走,韩越若是回来,该如何找到我们?” “我临走前留了记号,韩越能找到的。”他的话,也算是让洛安安稍稍放了心,却仍是一声叹息,“这一路,还不知要经历多少危险。”  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调虎离山 半个时辰之后,倪神医终于回来了。 “来了来了,可算是买来了!”倪神医落地之后,便是将装满了干粮的包袱打开,除了馒头之外,还有好大的肉包子! 那香味儿,一下子就将豆豆给吸引过去了。 “来!豆豆!”倪神医见豆豆过来,便是蹲下了身子,从怀里取出一根好大的糖葫芦。 这下,豆豆更开心了! “倪爷爷最好了!”豆豆说着,扑过去就给倪神医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般宠孩子,只让洛安安这个亲娘都看不过去了,“倪神医,您也真是的,眼下咱们是逃亡之际,哪有逃亡的时候还想着买糖葫芦哄孩子的!” “哎呀!我哄孩子,你急什么!”倪神医说着,便将包袱给了洛安安,“快拿去吃吧!” 洛安安对他也是没办法,只好接过了干粮,摇了摇头。 却听一旁百里墨宸走上了前来,“这次就算了,只是下回千万不能这么做了。眼下咱们行事都需避人耳目,得尽量低调才是。” 而倪神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屁颠屁颠的去买糖葫芦,实在是太过惹人注目。 被百里墨宸这一说,倪神医才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忙点了点头,“好好,我,我下不为例!” 百里墨宸这才点了点头,转身往洛安安身边走去,接过洛安安递来的包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不远处,豆豆就在溪水旁玩耍,童真的孩子掰下一点糖衣,扔进溪水了喂鱼,一边吃一边玩,好不愉快。 “真可爱。”洛安安不自觉的便将脑袋靠在了百里墨宸的臂膀上,看着豆豆玩耍的样子,打从心眼里喜欢。 可如此可爱的孩子,却因着一则夸大了事实的谣言而被整个江湖追杀。 真是叫人心疼! 百里墨宸心里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心下一阵叹息,却是突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 当下便是眉心一凝,伸手将洛安安一推,“保护豆豆。”话音落下,他却已然朝着反方向凝起内力,隔空一掌击去,就见林中一拨人被百里墨宸的掌力逼得从躲避的枝叶中飞跃了出来。 倪神医被吓了一跳,连忙往百里墨宸的身后躲,口中还不断的念念有词,免不得内疚,“完了完了,一定是被我给引来的!” 百里墨宸说得对,他一个糟老头,兴高采烈的去买糖葫芦,一定是被人给发现了! 洛安安自然不会因此怪罪倪神医,紧抱着豆豆上来,拉着倪神医又往后退。 这次的刺客来的不多,百里墨宸应该能应付。 见那一群人被百里墨宸的掌力击下后,便是一个个手持长剑,跃跃欲试。 百里墨宸一双冷眼扫过众人,“怎么?找死吗?” 就凭他们,也想在他手里抢走豆豆? 那群人却是什么都不说,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慢慢后退。 这是什么套路?! 洛安安双眸紧紧凝起。 这帮人,该不会是知道打不过百里墨宸,所以准备逃命了? 可,既然明知道打不过,为何又要来? 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们这样往后退,一定不简单! 就在这时,几道破风之声响起。 只听‘咻咻咻’几声,几支长箭纷纷射向百里墨宸。 百里墨宸一跃而起,轻松躲避,却听倪神医突然大喝了一声,“糟了!中计了!” 话音落下,洛安安才看清那射向百里墨宸的长箭箭尾竟是都系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绳索。 看颜色,不似普通的麻绳。 而方才百里墨宸躲避长箭之时,正好落入几根绳索交缠的中心,此时箭矢被人飞快的拾起,几根绳索也被人们的拽紧,便是将百里墨宸给牢牢的捆住了! “爹!”豆豆一声惊呼,就连洛安安也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反倒是百里墨宸显得不慌不乱,凝着内力护着身子,任由对方越发用力,却依旧无法将他捆得更紧。 “所以,只是这样?” 他挑眉看向一众人。 以为用这特制的绳索,就能将他捆住? 简直不自量力! 可对方显然没有被他此刻的气势所吓到,反倒是微微扬唇一笑。 而这个笑容,也让百里墨宸的脸上,显出了几分慌乱来。 这群人的目的,不是他,从来就不是! 这绳索固然困不住他,但,只要拖延他一会儿就成了! 当下便是转头冲着洛安安大喝,“跑!” 厉喝的同时,他凝起内力准备冲破绳索,却在这时,四周林中射来无数箭矢! 全都是朝着豆豆跟洛安安去的! 来不及顾及绳索,那凝起的内力猛的冲向豆豆跟洛安安,将那射向他们的长箭全都给挡开了。 岂料此时背后竟同时射来一支长箭,在百里墨宸替洛安安他们挡开长箭的同时,直直的射进了他的身体! “宸!”洛安安一声惊呼,拉着豆豆就要冲上来。 却在这时,第二轮箭雨纷纷袭来。 百里墨宸顾不得背上的伤,又是凝着掌力替洛安安他们挡箭,而此时,他也感觉到其背后又有长箭射来。 可,来不及了。 若是护得了自己,便救不了安安跟豆豆! 他没得选! 洛安安已是红了眼,手下凝起内力,却只能慌乱的朝着百里墨宸的身后袭去。 可,她并未学过这等武艺,打出的内力也无法替百里墨宸挡住长剑。 但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只听身后传来‘锵锵锵’的几道声响,有人以长箭挥挡,将射向百里墨宸的长箭全都挡开,而后又挥舞长箭,割断了紧捆着百里墨宸的绳索! “属下救驾来迟,还望爷恕罪!” 是韩越他们! 韩越,殷澄殷昊,还有铃儿! 百里墨宸微微握紧了拳头,嘴角却是掠起了一抹阴狠的笑,“杀无赦。” “是!” 韩越等人领命,当下便朝着对方袭去,顿时打斗声四起,哀嚎一片…… 洛安安抱着豆豆慌忙跑上了前来,倪神医亦是立刻拿出了伤药,查看百里墨宸的伤势。 看着百里墨宸被血染红的背后,洛安安一颗心都跟着颤抖不已。 眼泪跟着一滴滴落下,就连豆豆都哭红了眼。 倪神医替百里墨宸拔了箭,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安慰着豆豆跟洛安安,“没事没事,伤口不深,马上就会好的。” 可,倪神医不知道,洛安安哭并不是因为百里墨宸受了伤。 而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刻,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跟豆豆!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一点都不希望他有事啊! “以后,不许不顾着自己!”她的哭腔之中染着责怪,与四周的惨叫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却是让他心口猛的一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傻瓜,我是知道韩越他们到了!” “你骗人!”她却仍是哭,“你若出了事,叫我跟豆豆怎么办!”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落下。 洛安安忽然发现,没了他,她真的不可以。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她的眼泪,不顾背后的疼痛,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紧紧回抱着他,手心触及到他被背后被鲜血浸湿的衣衫,只觉得心口抽搐的越发厉害了。 没多久,周围的惨叫声都停了。 铃儿第一个走了过来,将豆豆抱起。 韩越等人随后而来,站在百里墨宸身后,拱手道,“爷,无一生还。” 百里墨宸这才松开了洛安安,环顾四周,确定的确没有多余的气息在附近,这才看向韩越,“这几日,去哪儿了?” 言语间,自有责怪之意。 韩越身为他手底下最厉害的一员猛将,居然会犯下这样大的错误,连这等消息,都要唐聪来告诉他! 韩越立刻单膝跪地,“属下有罪,求爷责罚!” 不了殷澄殷昊也跟着跪下,“韩越是为救我等性命,求爷责罚我等,饶了韩越!” 闻言,百里墨宸眉心微微凝起,“到底发生了何事?”  “爷那日命属下去跟踪谢玉平,却被属下意外发现江湖中有人要对付蜀香楼的事,更得知殷澄他们被人暗害,时间紧迫,这才自作主张,没有跟爷禀报。”韩越说到这儿,沉了口气才道,“待我救出殷澄 他们之后才发现,江湖已是谣言四起,当即便与殷澄他们赶往咱们前几日住的院子,发现了满地尸首,与爷留下的记号,这才匆匆赶来。一切都是韩越擅自妄为,请爷责罚!” 原来如此! 百里墨宸眉心微凝,“你为救同伴,何罪之有?只不过……”他说着,眉眼间已是一副寒意,“加害殷澄他们,或许,只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韩越知道殷澄他们有危险,调走韩越,好方便行事。”洛安安一下子就明白了百里墨宸的意思。 只见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 洛安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所以,那个谢玉平,果真是有问题?” 韩越,可是跟踪了谢玉平去的。 调走了韩越而能方便行事的人,只有他! “这个混蛋!”殷澄一声怒骂,“早知道就该让他死在客栈内!” 百里墨宸轻哼了一声,“他不过是旁人的棋子罢了,幕后黑手,必定势力庞大!”  但,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给揪出来,然后剥皮抽骨! 第三百三十四章 女人啊 “爹,疼不疼?” 一旁,小小的豆豆脸颊上的泪痕还没干。 听他这般问,百里墨宸身上戾气瞬间去了大半。 自铃儿手中将豆豆接了过来,在他肉肉的脸颊上吻了一口,“爹不疼。” “都怪豆豆对不对?”豆豆虽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也知道,那些伤了爹爹的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怎么能怪豆豆呢!”一旁,倪神医率先跳了脚,“是倪爷爷不好,是倪爷爷暴露了行踪,不小心将那些人给引来了!” “是那些坏人心存不良,跟豆豆没关系,跟你倪爷爷也没关系。”安安柔声安慰着,转头看向倪神医,“您也别太自责了。” 从方才那帮刺客出现开始,倪神医就一直喋喋不休的责怪他自个儿。 闻言,倪神医并未说话,只哀声叹了口气。 就听一旁韩越问道,“眼下,爷是不是打算回大黎?” 他跟随百里墨宸多年,自然知晓百里墨宸的想法。 见百里墨宸点了点头,他便又道,“此番路途遥远,只怕要乔装打扮一番才行。” “我也是这样想的!”洛安安接过了话来,“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装扮成什么才不引人注目。” “倘若不论如何不能低调行事,那倒不如高调些!”韩越的话,令百里墨宸等人都微微凝了眉,“说来听听。” “爷有所不知,属下昨夜前往小村屋的途中,遇到了林刚。” 林刚? 洛安安忍不住问道,“他不是正奉命看守隋凯?”  “正是!”韩越点头,“但林刚说,孤竹皇帝命他看管隋凯的同时还要注意江湖之中的动向,原本是想防着隋扬再与江湖中人有何勾结,却不料提前知晓了豆豆的事,所以,孤竹皇帝已然替爷想到了法子 。” 隋扬替他们想到了法子? “明日大街小巷便会张贴出公告,为表孤竹与大黎友好,孤竹已是挑选美人进献大黎,咱们只需混入队伍之中。” 韩越的话,令百里墨宸方才微蹙的眉心稍稍舒展开来。 “江湖人闹得再大,也不敢公然与朝廷为敌,朝廷的队伍,他们自然也不敢轻易搜查。” 隋扬能在此紧要关头想出这样的法子,替他解难,也不枉之前他助他一臂之力。 “那队伍呢?”洛安安冲着韩越眨了眨眼,“已经出了京都了吗?何时能到咱们这儿?咱们该如何混入队伍之中?” 闻言,韩越一笑,“队伍,就在此。” 就是他们。 不许混入,只要装扮便可。 说话间,韩越更是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份文书,上头盖着孤竹的国印,是证明他们就是孤竹挑选出来,敬献大黎的‘美人’! “这个隋扬!”洛安安被气得不知该不该笑,“那咱们上哪儿找美人啊?”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铃儿,双眼一下子便闪了光。 铃儿从前可是跟着苏妈妈混蜀香楼的! 美人儿的套路,她肯定懂! 哪知铃儿忙摆手往后退了两步,“不不不,我不行!我如今都是人老珠黄了。”在蜀香楼的日子,离如今都过了四年多了,岁月难免落在她眼角,她还哪有那个资格,去做什么美人呀! “那怎么办?难不成我去啊?”洛安安翻了个白眼,“你都叫人老珠黄了,我叫啥!”她可是比铃儿年长了好些年纪呢! 熟料铃儿却道,“我看夫人这几年都没什么变化,脸上的皮肤依旧细嫩,我看,还是您做这个美人儿最合适!” 四年的时间,似乎并未在洛安安的脸上留下些什么。 这几年来,她与豆豆游山玩水,心情舒畅,养身养心又养颜! 更何况,她皮肤底子本就好,当初穿越来时,冒认十六岁的洛家大小姐,不也没被人瞧出任何破绽来嘛! 此番被铃儿这一夸奖,洛安安心里难免高兴,得意,当下便是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那……” “不行。”百里墨宸沉声打断了洛安安的话,一记冷眼射来,摆明了是告诉洛安安,想都别想。 洛安安却是很无辜的耸了耸肩,“那是怎么办?美人儿哪里找?要不,你扮?” “哼。” 百里墨宸一声轻哼,“此事不必你操心。”话说到这儿,便又转头看向韩越,“此处行踪已经暴露,先换个地方落脚。” “是。”韩越点了点头,“爷,不如住客栈吧。眼下那帮人一定想不到咱们竟会是去住客栈了。”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众人都以为百里墨宸会带着妻儿躲在这种山林之中。 不会料到他们竟然堂而皇之的往客栈里去。 对于韩越的提议,百里墨宸给予了肯定,“那便去住客栈吧,你去安排下。” “是!”韩越率先离去。 就这样,一行人不但没有丝毫逃亡的样子,反倒是堂而皇之的住起了客栈,还是上房! 奔逃了一路,豆豆早就累了,洛安安给他洗了澡便睡下了。 而一旁的百里墨宸,因着背上的伤而无法碰水,只能让洛安安帮着擦身子。 看着百里墨宸背后的伤,洛安安免不得又想到了他不顾自己,替他们挡箭的一幕,当下鼻尖又是一酸。 “喂,百里墨宸。”她轻声开口,他便温柔的应了声,“恩?” “我之前与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她没头没脑的一问,百里墨宸岂能明白,当下便是转过头来看她,“什么?” “以后不许不顾自己!”她皱着眉,神色无比认真。 就算是此刻,想着之前那场景,她这心口都忍不住一阵狂跳。 他却是轻声一笑,“你的意思是,像方才那样的情况,我该眼睁睁的看着你跟豆豆被万箭穿心?” “可你从前答应过我,会一直一直照顾豆豆,你若有事,又该如何照顾豆豆?”她嘟着嘴,已是一副将要落泪的模样。 百里墨宸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将她搂入怀中,“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若我出事,你也会一直一直照顾豆豆的,对不对?” 一句话,不过是随意出口的问题,可被百里墨宸搂在怀里的人猛的一怔,随后,竟是摇了摇头。 她这样的反应,令百里墨宸猛然皱了眉,松开了洛安安,很是不解的看着她,“安安?” 洛安安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可她开口的声音却是闷闷的,“你可知今日看到你以命挡箭时,我想了什么?” 不等百里墨宸回答,她便抬起头来看他,豆大的眼泪不住的往下落,“我在想,若你出了事,我定不会带着豆豆苟活。” “安安!”百里墨宸一声低喝,满面惊恐! 他竟不知道,洛安安的脑子里居然会有这等恐怖的想法,她不是说她不会苟活,而是不会带着豆豆苟活! 她居然……想到要伤害豆豆! 而此时,洛安安已是泪流满面,一把甩开百里墨宸的手,不安的走到角落,“我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没有你,日后谁来保护我跟豆豆,与其让豆豆落在旁人的手里,被折磨,那我还不如……” “我不许你这么想!” 百里墨宸走上前来,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安安,我不许你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豆豆是她的心头肉,她看得比她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可,这样的她,居然会冒出那样的想法。 足以说明此刻的她,是有多绝望! 她担心了四年事,一朝成真,豆豆几乎被整个江湖追杀。 若不是他一直在她身边,只怕她早就撑不住了。 她转过了身来,趴在他的怀里,索性大哭了一场,她有些庆幸当初在见到封谨颜受伤后就突然开了窍,不再计较过往。 如今她才能在他怀里,哭得这般放肆。 待发泄过后,洛安安抽着鼻子,从百里墨宸的胸前移开,就见百里墨宸结实的胸膛上反着光,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还是口水的液体都混在了一起,一下子就让洛安安破涕为笑。 见状,百里墨宸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这又哭又笑的,我可受不住。”  洛安安抹了泪,去一旁拿过汗巾给他将胸口擦干净,便是问道,“怎么?你受不住想如何?”话说到这儿,便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了,你之前说不用我理会,可是因为你心中已经有美人的人选了 ?” 见她问了,百里墨宸才道,“这镇子,有间青楼的花魁,乃与我相识。” 话音落下,洛安安手里的汗巾便‘啪嗒’一声甩在了百里墨宸的脸上。 就见洛安安阴沉着脸,嘴角染着一抹冷笑,“与你相识?我看是老相好吧!” 百里墨宸扯下汗巾,表情略显无奈,“只是当年救过她一命,就如同当年我与若君那样。” 并无其他的关系。 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怎么?比我漂亮?” 话音里,俨然是有了杀气。 百里墨宸自然不会如实回答,只道,“自然没有你漂亮。只是我舍不得你抛头露面罢了。” “哼!”洛安安一声冷哼,“话倒是说得好听!被我发现端倪,你就死定了!”她说罢,便是上前端起了脸盆往外走去。 看着洛安安的背影,百里墨宸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之前还因着不想他有事而大哭一场,眼下又说要杀了他。  唉,女人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寻常的女人 第二日,烟花巷。 洛安安从不知道,原来这样的小镇子里,居然还有这等烟花之地。 长长的一条巷子,两旁几乎都是窈窕身影,风拂窗帷,映出倩影无数,脂粉淡香,弥漫着整条烟花巷。 如此风流之地,百里墨宸找过来,那叫一个熟门熟路! 连个弯都没带拐错的! 洛安安抱着豆豆走在百里墨宸的身后,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百里墨宸的后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又转过一个弯,百里墨宸微微一低头,从那不高的拱门中钻了过去,还不等洛安安跟上,就听拱门内传来一道份外妖娆的声音,“哟!这位爷可是好久不见呐!”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洛安安便是不喜欢,一股子鸡皮疙瘩从脚底板开始往脑门上蹿。 直觉告诉洛安安,说话的女人,不简单。  果然,但洛安安抱着豆豆钻进拱门时,就见百里墨宸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子端着一杯茶水走向他,顺势便往他的大腿上一坐,手肘轻轻推了推百里墨宸的脸颊,“我说爷,你可想死 奴家了!” 漂亮! 洛安安气得眼角抽搐,嘴角却是掠起一抹甚为僵硬的笑,冲着百里墨宸一挑眉,“我说,挺熟啊!” 轻飘飘的语气间,俨然是染着几分杀意。 坐在百里墨宸身上的女子仿若此刻才发现来了人,转过头看来,自上而下的打量了洛安安一眼,这才一笑,“哟,这是谁家的黄脸婆?” “静儿,过了。” 百里墨宸压着声,眉心微蹙,冲着那女子微微一扬下巴,“起来,那是我娘子。” 闻言,那被女子状似惊讶的模样,忙站起身来,将茶水放在了一旁,“原来是夫人呀!敲我这眼拙呢!竟是没认出来呢!” 装! 装得再像些! 洛安安气得就差长两撇胡子来吹吹了。 却是强装出笑意来,“是我一副黄脸婆的模样,惹静儿姑娘误会了。” 她咬着牙,分明就是在借静儿方才从她说的话讽刺她,哪知这个静儿丝毫没有自觉,拍了拍洛安安的肩膀,道,“夫人您能意识到可真是太好了,您看您……啧,算了,不说了,进来坐吧!” 那一声‘啧’,那一声‘算了’,那小眼神,那小语气,简直是从头到脚都体现着对洛安安的嫌弃。 洛安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摆出自己最后的大度,微微一笑,“告辞。”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要走,哪知那个静儿竟是快人一步,将豆豆从洛安安手里抢了过去。 她动作轻柔却迅速,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豆豆竟是已经到了静儿的怀中。 只见那静儿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拨浪鼓,糊弄着豆豆,“小公子,你看你娘多小气,你日后可不许学他呀!” 豆豆似懂非懂,也不觉得那拨浪鼓有何好玩,却是一本正经的冲着静儿道,“我娘一点儿也不小气!” 恩,这儿子没白养活! 洛安安心口总算闪过一丝暖意,就见百里墨宸走了过来,伸手揽过洛安安肩膀,“静儿性格张扬了些,人品不坏,你莫与她计较。” “不敢……”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两根手指将百里墨宸搭在她肩上的手拎了下来,冷冷一笑,“我怎么敢跟您的‘静儿’计较呢!是吧?” 她刻意强调了‘静儿’这两个字的音量,分明就是在讽刺百里墨宸一口一个静儿的,叫得那般亲切! 这都是为人父,为人夫的人了! 真是一点儿直觉都没有! 可笑她昨日居然还想为了他去死! 哼! 现在是巴不得让他去死! 赶紧死! 省的碍眼! 知晓方才静儿玩得大了,惹怒了洛安安,百里墨宸眉心一沉,这才冲着静儿道,“还不速来赔罪。” 静儿这才将豆豆放下,走上前来,冲着洛安安微微一欠身,“静儿不识好歹,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恕罪。”话说到这儿,却是眉尾一挑,“不过您自己也说自个儿是黄脸婆了,没必要都赖我头上吧?” 哎呀! 这小骚狐狸! 洛安安气得张开嘴,却是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而静儿俨然是得了便宜,忙站起,一溜烟的跑了! “百里墨宸!”洛安安抓不到静儿,自然是要拿百里墨宸撒气的,“你最好是跟我解释清楚!” 百里墨宸微叹了口气,“静儿真的只是调皮了些……” “??”洛安安瞪着眼看向百里墨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小题大做,大惊小怪,借题发挥,无理取闹咯?!” 被她这一连珠炮似得追问,百里墨宸竟是哑口无言。  “你真当我是瞎的是不是?”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你何曾让别的女人坐过你的大腿,你何曾那般亲昵的唤过别的女子,眼下如此危难之际,你却能放心来找她,说明她之于你分明就是特别的,你是当 我傻,当我瞧不出来是不是!” 话说到这儿,洛安安伸手牵过豆豆,恶狠狠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豆豆,咱们走!”她才不要待在这儿等着双眼爆血管呢! 可还未等她走出拱门,就听百里墨宸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姓白!” 闻言,洛安安的脚步猛的停下。 姓白? 百里墨宸对着外人才自称姓白呢! 方才那个静儿也姓白? 那岂不是说明! 洛安安回头看向百里墨宸,满脸惊讶,“你是说,她是……” “是我妹妹。”百里墨宸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将洛安安拉了回来,“同父异母的妹妹。” 静儿,实则是大黎的公主! 洛安安彻底呆住了,眨巴着眼看着百里墨宸,“可,既然她是妹妹,怎么会……在这儿?” 他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妹妹呆在这烟花柳巷!  “此事得从七年前说起。”百里墨宸拉着洛安安坐下,这才抱起豆豆做到了另一边,“七年前,静儿的母后被先皇后迫害,惨死宫中,就连静儿也被追杀,我将她从宫中救出,她性子乖戾,不肯再留在大 黎的国土,我便让人将她带来了此处。原本只是想让她好好静静,哪知她来了这儿却是如鱼得水,甚至将这青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这整条烟花巷,都是她的。” 百里墨宸说完,洛安安才算是明白了。 原来早在她穿越来这个世界之前,静儿就已经呆在此处了! 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略是不服气的嘟着嘴,“怪不得她能与你这般亲昵,原来是你妹妹,不过你也是,为何不早些与我说?害得我丢了这么大的脸!” 百里墨宸却是挑眉一笑,“何时丢了脸了?你紧张我,吃醋生气的模样,很好看。” “谁吃醋生气紧张你了?不要脸!”洛安安瞪了百里墨宸一眼,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就听静儿那妖娆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爷,您手底下的那帮人我已经找人去接应了,如今江湖上传言四起,我看那,您先在我这儿好生带上几日再做打算吧!” 话音落下,就见静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来,冲着豆豆道,“看,姑姑给你做了好吃的!” 闻言,豆豆看了洛安安一眼,得到了应允,才从百里墨宸的腿上跳下来,去了静儿那。 静儿揉了揉豆豆的小脑袋,轻笑了一声,“啧,家教可真好!” 分明是夸人的话,偏偏语气欠扁的要命。 洛安安撇了撇嘴,“我说,你将话少来那股阴阳怪气的劲儿,能少挨些打。” 她发誓,她是很诚恳的建议。 静儿一声轻笑,起身走到洛安安身边坐下,这才道,“哎呀,夫人您就放心吧,这世上能打着我的,除了爷,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嘚瑟的小模样,真是叫人恨不得送上一拳。 一旁,百里墨宸却是宠溺的笑道,“这话倒是不假的,静儿的沾衣十八跌可是江湖一绝,这世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打到她。” 闻言,洛安安不免想起了方才静儿能如此迅速的将豆豆从自己的怀里抱走,不由的微微诧异。 “你还会武艺?” “那是自然!”静儿微微扬着下巴,“若不然,如何能在这烟花柳巷,护紧了这清白之身呢?”  “你不护紧着也不打紧,你哥总不会叫人欺负了你。”洛安安瞥了眼百里墨宸,哪知静儿却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话说到这儿,那家伙可是好几年没管过我了,我在这儿可都是自生自灭的,嫂子,你得 给我做主!” 她突然一声嫂子唤来,倒是让洛安安有些无法是从了。 便听百里墨宸轻笑着摇头,“这几年你本事见长,不去欺负旁人就不错了,我要管你,也得管得住不是?” 这个静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这一番话,说得静儿满心欢喜。 就听百里墨宸接着道,“让你自由潇洒了这两年,接下来,可没那么舒服了。” “怎么?”静儿脸上的表情略有僵硬,显然是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果然! 百里墨宸缓缓开口,“你需陪我回宫一趟。”  话音落下,静儿便猛的站起了身来,便是连一旁的茶水都给打翻了,“我不!谁爱去谁去!”说罢,竟是转身就走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美人没戏 见静儿这般大的反应,洛安安不由的撇了嘴,“看来对于大黎那个地方,你妹妹还是很抗拒啊!” 方才百里墨宸不是说静儿就是因为抗拒回大黎才会留在孤竹的嘛! 百里墨宸微微点了点头,“当年的事,对她影响太深了。” “那,美人怎么办?”洛安安挑眉,“你随便哪儿找的胭脂俗粉怕是不容易蒙混过关吧?” 百里墨宸眉尾一挑,显然知道洛安安打的是什么主意,“此事不用你操心,我只有打算。此处尚算安全,你跟豆豆先在此休息,我还有事要做。”他说着便站起了身来。 洛安安也忙跟着站起,“什么事儿啊?” “去找美人。”百里墨宸半开玩笑,只惹来洛安安一记白眼。 他却是上前来,不由分说便在洛安安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这才飞身离去。 待百里墨宸一走,静儿便像只老鼠似得从一旁钻了出来,“爷呢?走了?” “恩,找美人去了!”洛安安‘如实相告’,就听静儿很是不屑的切了一声,“还用找?这不有一个现成的嘛!” 洛安安行至豆豆的身边,从果盘里捏了一块水果吃,“你不是不愿回大黎嘛!” “我可没说是我!”静儿笑着走上前来,“我说的是嫂子你!” “我?”洛安安一声轻笑,“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不是人老珠黄了嘛!” 之前是谁这么说她来着? 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就听静儿一声讪笑,“我是开玩笑的,您听不出来啊?” “呵呵,还真没听出来。”洛安安冷笑了一声,之前静儿那般张扬跋扈,这会儿跟她套关系,肯定没好事。 就见静儿蹲下了身来,冲着豆豆道,“豆豆,你说,你娘漂不漂亮?” 豆豆已是吃得小嘴鼓鼓,此刻听静儿这般问,便是抬头看向洛安安,小脸透着认真,“娘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被豆豆这一夸,洛安安这心里跟抹了蜜似得,嘴角忍不住上扬。 见状,静儿便接着道,“看吧,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洛安安不由的轻轻摇了摇头,“我说,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嘿嘿,嫂子挺精明啊!”静儿站起身,走到洛安安身边,用手肘轻轻推了推洛安安,“其实,您不也想做这个美人吗?” “我想啊!你哥不让!”想到百里墨宸那张阴沉的脸说不行,洛安安就显得有几分无奈。 熟料静儿一声惊叹,“我哥不让你就焉了呀?你得告诉他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事人!” “是你哥。”洛安安的语气份外平静,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眨巴着眼看着静儿。 这个静儿,一直在怂恿这她,摆明了是有阴谋。 想她这般聪慧,岂能上当! 见洛安安这幅神态表情,静儿也知道自己的计谋还未实施就已经被揭穿了,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那好吧,那我唯一报仇的机会都没了。” “报什么仇?”洛安安挑眉。 静儿立马又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看了过来,“你想知道啊?” “不想。”洛安安从来就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又岂会上她的当,眼见着静儿的表情慢慢透出责怪,她才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谁让这个静儿方才一开始就捉弄她来着? 轻笑开口,“不过你想说,我还是可以听听的。” 静儿撇了撇嘴,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当初我让他带我离开大黎,哪知他却将我放在这烟花之地!我能不气嘛!” “哈哈哈哈!你可快别逗我了!”洛安安差点笑岔气了,“你哥可是说你在这儿如鱼得水呢!你看看这一条烟花巷,那叫一个美女云集,宾客满座!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呀!” 话音落下,洛安安却发现,静儿哭了。 “喂,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洛安安略显无措的看着静儿,忽然有些想念说话欠扁的她。  “若非无奈,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愿意待在这等地方嘛!我小小年纪就得应付那些臭男人,你可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保住这清白之躯?他当初有那么多地方不送,偏偏将我送来这儿,你说我能不恨他 嘛!” 静儿越哭越来劲,而洛安安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了。 而且,她说的也对,这世上那个女子想入青楼啊! 略显心疼的拿出帕子,递给静儿,“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怨他,等他回来嫂子帮你打他就是!” 静儿接过帕子,一个劲的擦眼泪,“我不,我不需要你打他,我就想气气他,气死他才开心!” “……”这丫头的脾气,也算是不小了。 洛安安撇撇嘴,“好嘛,那你说,要怎么气死他?” 静儿抬眸看着洛安安,甚是无辜的眨了眨眼,“嫂子愿意帮我?” 洛安安忽然觉得,自己接下来是该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而正确的决定是,不帮她! 可……看着静儿这般可怜的双眼,洛安安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 见状,静儿忙站起身,将帕子往旁边一放,拉着洛安安就往里走,“嫂子你来!” 那欢快的语气跟小碎步,真是气得洛安安直翻白眼。 得,还是上当了! 静儿这丫头,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可怜嘛! “哎呀,你慢点,还有豆豆呢!”洛安安想要甩开静儿的手,哪知道这丫头手劲奇大,就听她道,“嫂子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看着豆豆了,我这儿很安全的!” 说话间,已是拉着洛安安来到了一间房。 一进门,一股子胭脂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自然洛安安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怀念这气味儿啊! 她是有多久没打扮了? 虽说洛安安平素也不喜欢这些,但,女孩子嘛,许久不曾打扮过,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会心血来潮的。 “嫂子!这边!”静儿不知何时已是松开了洛安安的手,行至衣柜前,见洛安安看向她,便是冲着洛安安抛了个媚眼,“来!” 神秘兮兮的。 洛安安心里嘀咕着,便是走上了前,而静儿也在此时将那衣柜猛的打开,“请看!” 恩,一柜子的薄纱一群,没什么好看的。 洛安安表情冷漠,惹得静儿甚为奇怪,“怎么?你一点都不惊叹吗?我这些衣服多好看呀!这可是我的宝贝呢!” 洛安安这才一笑,“恩,比起普通姑娘家的衣服来说,这的确算是漂亮了。” 可洛安安是谁。 她可是穿越过来的! 她见过的漂亮衣服可比这多多了! 所以,静儿的这些宝贝衣服对她来说,就只是还好的程度。 不管如何,她这也算是夸奖了,静儿这才重新扬起笑意,冲着洛安安一挑眉,“嫂子,你穿这个出去跳一支舞,保证艳压群芳,烟花巷第一花魁的名头那就必须是你的了!” “就凭……这些衣服?”洛安安表示很怀疑,见状,静儿不高兴了,“我说,你这么嫌弃我的宝贝啊?那你做一件来我瞧瞧!” “好呀!”洛安安也是难得来了兴致。随手拿过一件纱裙摊在一旁的桌案上仔细看了看,凭借着对那些漂亮晚礼服的记忆,好一番折腾。 一字肩,大开背,裙摆开衩都快开到胯了! 半个时辰之后,洛安安将自己改良过的衣衫换上,那叫一个满意! “如何?”她扭着胯走到静儿面前,顺带着抛了个媚眼,“比起你的那些宝贝来,算不算漂亮?” “简直漂亮死了!”静儿忍不住夸赞,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嫂子你还是把这身脱了吧,一会儿爷回来了,若是瞧见你穿着这一身,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怎么?这就怂了?”洛安安甚是不屑的一声轻哼,“不是你说要气死他的嘛!我不换!我难得做件衣裳!这还没穿热呢!” “不行!必须得换了!”静儿说着,便要上前。 洛安安忙后退,熟料静儿已是伸手而来。 眼看着就要将自己的衣衫扒下,洛安安忙拿过一针刺在了静儿的手臂上。 “啊!”刺痛的静儿收回了手,气鼓鼓的瞪着洛安安,“你来真的啊!” “那只是根绣花针而已,可你若还要动手,我就来真的!” “你!”静儿咬了咬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便是迅速飞身而来。 这等速度,洛安安可对付不了,只凝着内力将她挡开,便是急匆匆的要往外跑去。 可,刚开了门,便是撞在了一个胸膛上。 这一下,可把洛安安跟静儿都吓得不轻。 “你,穿成这样,是准备去哪儿?”百里墨宸阴沉着脸,一双眼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洛安安。 真是好样的,他出去这一会儿工夫,她真是把能露的地方都露了! “爷!我让嫂子别穿的!”某始作俑者恶人先告状,洛安安便只剩干笑,“呵,呵呵,我这是……知道你回来了,给你开门呢!” 鬼信! 百里墨宸轻哼一声,突然便将洛安安给扛了起来,只惊得洛安安大呼,他却一掌拍在她屁股上,“再叫,我现在就吃了你!”  闻言,洛安安忙捂住了嘴,一股不祥的预感布满全身……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变故 百里墨宸对这地方是真的熟。 拐了几个弯便伸手一推,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屋子。 将洛安安往床上一扔,不等她起身就压了下来。 呼吸已是粗重。 “谁给你的胆子穿这样的衣服?”他语气染着威胁,洛安安想当然的就怂了,眨了眨眼,冲着百里墨宸讨好般的一笑,“是,你妹妹。” 她可算是实话实说的,本来就是静儿怂恿的。 百里墨宸眉尾一挑,“恩,晚些我会收拾她,眼下……”他要收拾的人,是她! 她一声惊呼,只惊得床帏散落,惊起满室春光。 百里墨宸给的惩罚,令洛安安一直到天黑才有得休息,四肢酸软,已是一动都不想动了。 “还敢不敢了?恩?”百里墨宸甚为得意,轻轻咬着洛安安肩膀,一副她不回答,他就咬死她的架势。 洛安安虽闭着眼,求生欲却是极其强烈,当下便连连摇头,“不敢了……” 打死她都不要再穿那些衣服了! “恩,乖了。”他这才算满意的应声,见她着实疲累,便由着她睡去了。 这一夜,洛安安算是沉沉得睡了一觉,第二日睁开眼,也算是精神爽朗。 身旁,百里墨宸正侧躺着,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鼻梁高挺,长得可真好看。 “你一大早醒了,便对着我犯花痴?”百里墨宸突然开了口,一双眼缓缓睁开,将洛安安惊诧的表情完美的捕捉住,嘴角掠起一抹得意的笑。 “你少臭美了!”洛安安仓皇避开眼,翻身坐起,拿过被扔在角落的衣服穿了起来。 脸颊却因着有些做贼心虚而微微泛红。 百里墨宸一声轻笑,坐起身来,正欲说什么,却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当下便是眉心一蹙,“谁?” “爷,是我!”门外是韩越的声音。 这般着急的语气,俨然是出了大事。 洛安安加快了穿衣的速度,而百里墨宸随手拿过一件袍子披上了身上便去开门了。 韩越站在门外,洛安安瞧不清韩越的表情,更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 但她穿戴好走到门外时,就见百里墨宸与韩越二人齐齐朝着洛安安看了过来。 眼神份外沉重。 洛安安一下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了。 心口猛的跳动起来,一股子不安袭遍全身,以至于她一开口,连声音都似乎是在微微颤抖着,“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豆豆……” “夫人放心,豆豆在静小姐那,很安全。”韩越忙开口,生怕洛安安会乱想。 闻言,洛安安总算是稍稍舒了口气,却又觉得不对劲,“既然豆豆很安全,那你们两个,干嘛都是这幅表情啊?” 怪吓人的! 听她这么问,百里墨宸便转过了身来看向洛安安,将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抱住了洛安安的双肩。 洛安安侧头看着百里墨宸按在自己双肩上的手,眉心皱得更紧了,一颗心紧张得不行,却是强迫着自己露出笑容来,纵然这笑比哭还难,但至少能让自己觉得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或许没那么让人紧张。 就听百里墨宸道,“安安,你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低沉的声音,明明是在给她打气,可洛安安却是觉得这颗心更慌了。 “什么啊!”洛安安已是哭笑不得,“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江湖传言,豆豆的血有奇效,江湖人各个趋之若鹜!”百里墨宸说到这儿,猛的深吸了一口气,“可江湖人并不知道,豆豆长什么样子,荀儿他……年岁与豆豆相仿。” 轰! 洛安安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袭来,顿时就喘不过气来了。 她剧烈的呼吸着,胸口猛烈的起伏,“你,什么意思?荀儿他出事了?” “荀儿被抓。”百里墨宸看着洛安安的双眼,渐渐染上悲恸,“金彦淮跟金夫人为了保护荀儿,双双遇难。” 这是什么意思?  洛安安听不明白了,慢慢歪了歪脑袋,傻傻的盯着百里墨宸看了许久,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哈哈哈哈!你开什么玩笑呢你!颜儿不会有事的!金彦淮会保护好颜儿的!颜儿肚子里,可还怀着他 的孩子呢!你知不知道她有多辛苦才能怀上?咱们分别不过两日而已,你忘了,她是拿着倪神医的药方走的,她每日都会喝那安胎药!倪神医说过那方子定能保她母子平安!” 好好的,怎么就双双遇难了? 怎么就遇难了! 有眼泪充盈了眼眶,却是被洛安安狠狠的瞪着眼,深吸着气,生生给压了回去。 她不会哭的,一滴泪都不会掉下来! 她不相信颜儿就这么走了! 却听韩越的声音,缓缓响起,“尸首……已在外头。” 洛安安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她死死的盯着韩越,而后者,只是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百里墨宸担心洛安安难受,眉心紧蹙,轻声唤她,“安安。” 她却突然转身,大步朝着外头走去。 大门外,一辆马车停得方方正正。 铃儿等人站在一旁,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 铃儿她,更是红着眼,俨然一副哭过的模样。 就连静儿都是泪眼婆娑。 可洛安安还是不相信。 她一直都在对自己说,不会的,颜儿不会死! 她箭步如飞,可当她快步行至马车旁时,那只要去掀开车帘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她发现,她在怕。 她怕掀开了车帘所见的景象,会让自己受不住。 手,开始剧烈的颤抖,洛安安强迫自己努力的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下了决定,猛的将车帘给掀开! 马车里,并非如她期望的什么都没有,而是安安静静的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金彦淮,一个就是封谨颜。 金彦淮的衣衫上,全是刀剑伤,血红一片,早已是看不出衣衫原本的痕迹。 洛安安可以想象到当时金彦淮一人被几人围攻的场景。 他被那些人的刀剑砍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封谨颜的身上,相对干净很多,只有腹部有一滩血迹。 她应该是为了保护金彦淮而冲上去挡了一剑吧。 那一剑,戳穿了她的身体,刺中了金彦淮,也让他们的孩子,再也没有来到这世上的可能。 洛安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金彦淮与封谨颜身上的每一处伤,她似乎都能联想到当初的情景。 可,她太平静了,静得令人不安。 百里墨宸缓步上前,慢慢将洛安安揽入怀中,紧紧的。 “安安,哭出来……” 见到这样的场景,她怎么能不悲伤。 她不哭,是因为她把情绪全都压在了心底! 这样,很不好…… 他宁可她现在全都发泄出来,宁可她撕心裂肺的抓狂,那都比眼下,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好太多了。 可,洛安安并不听他的,只忽然转过身来看着他,温柔问道,“我能给颜儿换身衣服再让她下葬吗?” 她连声音都很平静,一丝的颤抖都没有! 百里墨宸更加担心了,“安安,别这样。”她知不知道她眼下这幅样子,就算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可,面对如此忧心忡忡的他,洛安安却是莞尔一笑。 笑得那般自然。 若不是她眼眸深处染着一抹苦涩,或许真的会让人以为,她是在高兴的。 “安安……” “我想给颜儿换身衣服。”洛安安打断了百里墨宸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也知道他是在担心她。 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理会。 她只想给颜儿换身衣服。 颜儿可是个大美人呢! 怎么能穿得那么污浊。 看着洛安安的双眼,百里墨宸终于明白,眼下的洛安安不会听进任何人的话。 他只能顺着她。 “好,你想怎样就怎样。” “谢谢!”洛安安笑意更浓,转头看向一旁的铃儿,“铃儿,你来帮我吧!殷澄殷昊,你们一会儿帮金彦淮的也换一下!” 洛安安说罢,便率先钻进了马车内。 所有人都瞧见了,钻进了马车里的洛安安,脸上张扬的笑意在瞬间消失。 那面无表情的盯着封谨颜的样子,像极了没有灵魂的木偶。 可,没有人敢说什么。 所有人都安静的忙碌起来,一句话都不说。 铃儿拿着一身裙子进了马车来,车帘被放下。  洛安安看向铃儿,笑意重新扬起,“你真会选,这颜色正是颜儿喜欢的!”她说罢,便开始将封谨颜身上的衣服褪下,喋喋不休起来,“你可知道当初我见到颜儿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这丫头是个傻子,由着被他爹摆布,利用,所以呀,她第一个孩子在我面前滑胎时,我真是一点都不可怜她的!可后来她知道错了,在我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我就想,这丫头也是可怜,我能帮就帮一把呗!这才带着她一块 儿离开,哪知道这丫头最后,竟是跟金彦淮好上了!哈哈……” 轻笑出声,如铃般清脆。 铃儿却已是在旁不住的抹着泪。  洛安安却依旧自顾自的说着,“缘分这东西,可真是说不准,只是颜儿滑胎后伤了身子,几年来一直未能得孕,好不容易得神医医治,有了第二个孩子,没想到,终究还是没有这个福气呀!”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疼 她一边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是未停。 在铃儿的帮助下,很快就给封谨颜换好的衣衫。 “恩,这样看上去好多了。”洛安安笑得温柔,伸手替封谨颜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而后,又将她脸颊上的一点污渍擦干净,这才冲着铃儿一笑,“好了,咱们下去吧,换殷澄他们来给金彦淮收拾收拾。” 说罢,她率先下了马车,百里墨宸,还在马车外守着。 看着他眉心紧蹙的样子,洛安安不由的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按着她紧蹙的眉心,“你这样一副样子做什么?别担心,我没事的。” 可她的手指显然无法抹平他的担忧。 洛安安就很认真的揉啊揉,一直揉到殷澄跟殷昊都下了马车来,告诉她已经提金彦淮换好衣衫了。 她这才将手指放下,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看着百里墨宸,神情严肃,“好了,该去找荀儿了。” 金彦淮跟封谨颜死了。 荀儿万不能出事,因为倘若连荀儿都遭遇不测,她真的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 她这一句话,才算是稍稍显得正常了些。 百里墨宸立刻朝着韩越示意,韩越领命当下便下去准备去了。 荀儿,是被断岳宗的人捉去的。 断岳宗在江湖上并不算是一个多大的门派,甚至连唐门都比不上。 平素在江湖上也没什么作为,熟料这一次,竟然敢杀了金彦淮跟封谨颜,还把荀儿也给掳走了! 而对于蜀香楼而言,要找到断岳宗如今那帮人的所在,并不难。 三十里之外的一座山上。 树木茂密,遮天蔽日。 此山极高,地势险峻,林间洞穴无数。 断岳宗的人,正是躲在其中的一间洞穴之内,把酒言欢! 却是突然间,有无数飞针袭来,坐在洞口的那几人瞬间身体麻痹,倒地不起。 “是唐门三娘!” 有人认出了毒针,顿时纷纷站起,手握兵刃,如临大敌。 而百里墨宸与洛安安这才不慌不忙的出现在洞外,看着洞内那群人的嘴脸,只厌恶的想吐! “把人交出来。” 洛安安的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 哪怕是林间的飞鸟都察觉到了她此刻的杀意,惊飞而逃。 “什么,什么人?”洞穴内有人应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安安的一双眼,便直直的盯着说话的那人,若她没有记错,此人名唤何一涛,乃是断岳宗的掌门。 “何宗主,小女子今日心情不大好,你最好是将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开杀戒。” 她眼下,也算是耐着性子说话了。 奈何那何一涛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当下便是冷哼一声,“开杀戒?唐三娘,你胆敢开杀戒,唐门必定会被八大门派灭了!你,担得起这罪名吗?” 眼见着那何一涛不但不将荀儿交出来,反倒是来威胁起来,洛安安便知道,多说无益。 当下便是从腰间拿出银针,朝着那何一涛射去,何一涛手底下的弟子亦是拔剑而来。 银针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何一涛的一只眼睛,只疼得他痛呼哀嚎,满地打滚。 而那些朝着洛安安袭来的断岳宗弟子却连洛安安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便被百里墨宸的内力给击飞了出去。 众人倒地,洛安安这才不慌不忙的朝着何一涛走去。 瞎了一只眼,何一涛在地上不断的挣扎,洛安安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才抬起一脚,踩在了他的脑门上。 “看来何宗主的消息并不算灵通啊,唐门三娘已经死了。” 唐门连后事都替她办了,那八大门派有什么理由找上唐门?! 何一涛还想做垂死挣扎,凝着内力一掌劈向洛安安的退,却被洛安安以内力射出的毒针刺中了手心,那一掌的内力顿时便散了,就连手臂都开始麻木起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孩子在哪儿?再不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厉声一喝,脚下也用了力,踩得何一涛连声痛呼。 却听百里墨宸突然唤了一声,“安安。” 洛安安抬眸,朝着百里墨宸看去,却见百里墨宸正盯着一处的酒碗。 可那酒碗里,装得不是酒,而是满满的,殷红色的鲜血! 看到这一幕,洛安安再也忍不住了,凝着内力的一脚猛的跺在何一涛的脑门上,只令他的五官都渗出了血来。 “人在哪儿!” 她疯了一般的怒喝,而何一涛终于是怕了,颤抖的抬起手,指向山洞里,一个黑漆漆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堆着一堆杂草。 洛安安忙朝着那角落跑去,拨开了杂草,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荀儿! “荀儿!荀儿!”她一边唤着,一边将荀儿抱起,可她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似乎一点力气都没了,没能将荀儿抱起,反倒是整个人往后一摔。 好在百里墨宸就在她身后扶着。 而荀儿听到了洛安安的声音,竟是慢慢的睁开了眼来,朝着洛安安吃力的抬起了手。 洛安安忙一把抓住荀儿的手,就见他小小的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将他的小手染得通红。 这帮畜生竟然直接割开了荀儿的手腕取血喝了! 荀儿小小的身子,有多少血够这般畜生喝的呀! “姨姨,好疼……” “韩越!参芽!!”洛安安一声怒吼,洞外的韩越立刻冲了进来,看到这情景,顿时也慌了,忙从怀里拿出参芽来,匆匆递给了洛安安。 洛安安慌忙给荀儿上药,“乖,姨姨给荀儿上药,马上就好,马上就不疼了!荀儿乖!马上就好!” 颤抖的手,几乎是将整整一瓶参芽都倒在了荀儿的手腕上,可,荀儿再没了声音。 百里墨宸缓缓将手搭在了洛安安的肩上,“荀儿,已经不疼了。” 洛安安一愣,缓缓看向荀儿的小脸,只见他一双眼紧闭着,小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荀儿……”洛安安轻唤,轻轻摇了摇荀儿的双肩,最后索性是将荀儿抱进了怀里,紧紧的。 “荀儿乖,姨姨带你回家。”她一边说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抱着荀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姨姨,带你去找爹娘。” 荀儿的小脸,靠在洛安安的肩膀上,洛安安一边走,一边轻轻拍着荀儿的背,就好似,只是在哄他睡觉似得。 “韩越。”百里墨宸沙哑的声音响起,一股子寒意浸润了整个洞穴,“杀无赦。” 断岳宗的这帮畜生,没有一个有资格活下去! 韩越领命,当下便拔出长剑,却听洛安安的声音缓缓传来,“何一涛的命给我留着。”她声音轻柔,脚步未停,“我记得,何宗主膝下也有一子,未满五岁。” 这话代表了什么意义,何一涛怎会听不出来,当下便冲着洛安安喝道,“不要!不要!” “不要?”洛安安仿若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转过头来看着何一涛,脸上染着疑惑,“敢问何宗主,我家荀儿可有对你说过不要?” 何一涛顿时面露惊恐,“是我不对!我是畜生!还请唐三娘饶了何某妻儿!” “哈哈哈哈!”洛安安大笑起来,“你倒是知道自己不是人啊?畜生,有什么资格要妻儿?” 她说罢,便抱着荀儿离去,再不理会身后那一通狂叫的何一涛。 洞外,殷澄等人看到洛安安抱着荀儿,而荀儿那无力垂下的小手染着鲜血,顿时也明白了。 韩越带着杀无赦的命令走了出来,殷澄等人当下便纷纷拔剑。 血色染红了这一片生机盎然的林间,哀嚎声越来越远…… 畜生,有什么资格活着? 洛安安一直抱着荀儿下了山,但终究没有回烟花巷。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豆豆。 她怕豆豆看到了问他,娘,荀儿怎么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荀儿,是被那群畜生,当成了豆豆,被放干了血,才死的。 那是怎样的一个过程? 荀儿一定是哭着求饶了。 他一定是在那群畜生的手里大声的哭喊了…… 可,他们还是无情的划开了他如藕般的小手腕,拿着酒碗如恶魔一般露出贪婪的神色。 荀儿就这么看着那帮畜生喝着他的血,他一定怕极了! 他一定在想,为何姨姨还没去救他! 姨姨是不是不要他了! 他被扔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一定等了很久很久。 可终究,她还是去得晚了。 他见到她时,不知道心里有没有稍稍高兴一些,他是不是很庆幸,姨姨终于来接他回家了。 他对她说,姨姨,我疼…… 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令他的伤口生疼生疼。 他一定是疼得不得了,才会那样告诉她的。 想到这儿,洛安安强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抱着荀儿,站在空无一人的荒野外,大声嚎啕。 天空,忽然落下了大雨,倾盆而泻。 洛安安忙将荀儿抱进了怀里,用身子护着小小的他。  眼泪跟雨水混成了一块儿,她哭得脱了力,整个人都跪坐在了地上,甚至是眼前都陷入一片黑暗,任凭雨水打在脸上,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报仇的第一步 洛安安醒来时,人已经回了烟花巷。 她躺在床上,盯着雕花的床梁瞧了许久,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百里墨宸推门而入。 洛安安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向门口,四目相对,百里墨宸的双眸猛的一沉,这才缓步走上前来。 “醒了?”他手里端着一碗药,行至床边,便是扶着洛安安坐起,“你染了风寒,来,趁热喝了。” 说着,便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唇边轻轻一吹,这才送到洛安安的嘴边。 洛安安张开嘴,很乖巧的喝下,因为有些苦涩而微微皱了眉。 “荀儿呢?” 她突然问起,表情很是平静,就好像是在问豆豆去了哪儿一样。 百里墨宸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是很快恢复如常,舀起一勺轻轻一吹,又送到她唇边,“下葬了,跟金彦淮夫妇葬在一块儿。” 洛安安又喝下一口药,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一碗药很快就喝下,百里墨宸将药碗放在了一旁,“你今早才退了烧,还需好好休息,再睡会儿,恩?” 洛安安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睡了多久了?” “三日。” 原本只是淋雨的小风寒,却因为她受了太大的刺激而致高烧不退。 倪神医在洛安安的床边足足守了两日,才见她的情况稍稍稳定下来。 洛安安微微皱了眉,“我睡了这么久啊?那,豆豆呢?” “豆豆很好。”百里墨宸应着,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荀儿的事儿,没让豆豆知道。” 洛安安点了点头,荀儿的事,的确不能让豆豆知道。 随后,眉眼骤然一沉,“何一涛呢?” 她提起那个名字时,就连语气都显得阴郁了许多。 百里墨宸微叹了一口气,“给你留着呢,等你身子好了……” “我已经好了。”洛安安打断了百里墨宸的话,当下便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岂料还未站稳,眼前便是猛的一黑,整个人又坐回了床上。 百里墨宸沉着眉,将洛安安按回了床上,“都说了等你身子好些再说,何一涛给你留着,没人会动,你先好好睡一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掩好了被子,却忽然发现她的眼角有泪落下。 “我不敢睡……”她轻声开口,声音涩得令人心酸,“我怕颜儿来找我。” 她怕她一闭上眼,颜儿就抱着荀儿来了,质问她为何不早些去救荀儿,为何不能早些收到消息早些赶去救她们! 她真的怕…… 他伸手,替她拭去了泪,在她身边坐下,“安安,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他会一直陪着她,所以,她不用怕。 洛安安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往他的手心下钻。 他一把握住,紧紧的,叫人很是安心。 却见洛安安看着她,眼角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看不透她,只隐约觉得有些心慌。 “阿不……” 她轻声开口,唤得是她只有在求他的时候才会唤的名字。 百里墨宸的眉心猛的一沉,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怎么了?” “咱们,分头行事吧?”她静静的看着他,神情平静,“你护送豆豆回大黎,我去把人找出来。” “不行!”百里墨宸厉声拒绝,“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 他清楚的知道她说去把人找出来是什么意思。 她要去找那个藏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的人! 可,就连他到如今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她怎么找? 那个人,既然能完美的躲过他蜀香楼的一切耳目,就说明他的实力非同一般。 洛安安那样做,太危险了! “可你答应过我,要保护豆豆周全的!”洛安安的小手,在百里墨宸的手心里轻轻的一转,手指不停的挠着他的手心,“你也说过,逃避,从来就不是最好的方式。” 反击才是。 百里墨宸却是将手一压,令她的手再不能动弹,“就算要反击,也不是现在,安安,眼下当务之急,是要保护豆豆的周全!你我共同将他送回宫里,而后你要如何反击,我都奉陪!” “到那时就来不及了。”她索性将手收了回来,压在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别处,“这一路回去,多少凶险都不知道,谁能保证豆豆不会是第二个荀儿?” 她这话,说得看似平静,实则一颗心已是波涛翻涌。 那帮人的目的,是豆豆的血,若是豆豆被捉了去,一定会像荀儿一样被放干了血! 而这一路,有谁能给她打了一个保票,说豆豆绝对不会被人捉去! 百里墨宸沉默了。 别说洛安安怕,就连他这几日也食难下咽。 他不敢想豆豆若是被捉了去会是如何,可偏偏脑子里常常会有那样的画面出现。 如若豆豆出事,只怕这江湖上的人都会被他给屠杀了! “我对付完何一涛就去找谢玉平。”洛安安轻声开口,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你护送豆豆回去,一路小心。” 她已是打定了注意。 她去将人找出来,一来能给金彦淮一家报仇,二来也能扰乱对方的注意,如此,对方想方设法要对付豆豆的心思必定会被分摊来对付她! 这样,也算是从侧面保护了豆豆。 而凭着百里墨宸的功夫,不出意外的话,保护豆豆回宫,并无危险。 看着她的侧脸染着不容改变的决心,百里墨宸忽然便释然了。 伸手,将她的手重新握紧手心,“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照你所想的去做吧。” 他会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守护她,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她这才重新转回了头来看他,眉眼间渐渐染上笑意,轻轻的‘恩’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睡去。 这样,她就不怕了。 如果见到了颜儿,她就会告诉她,她已经决定要替她报仇了。 那些伤害了她的人,她会把他们的皮一点一点的扒下来,挖出他们的心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又睡了一觉,洛安安的精神才算是好了些。 百里墨宸不在,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洛安安倒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起身,穿衣,出了门。 正巧遇见静儿来送药,见到洛安安起身了,不由的一惊,“嫂子怎么起来了?快回屋睡下!” 说着,便伸手来扶,却被洛安安不着痕迹的给躲开了,“这药是我的吗?” “恩。”静儿点了点头,洛安安便将要药接过,一口饮下。 抹了把嘴,将药碗还给了静儿,这才问道,“你哥呢?” “出去了。”静儿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洛安安。 倪神医说了,洛安安眼下受不得刺激。 洛安安点了点头,也不问去哪儿了,百里墨宸总归是有正经事儿做的。 她一双眼看着静儿,忽然微微一笑,“何一涛呢?关哪儿了?” 静儿一愣,看着洛安安,想要摇头。 爷说了,他没回来之前,不许告诉嫂子何一涛关在哪儿了。 可,眼下洛安安冲着她笑,令她全身都毛骨悚杨,若是不说,她怕洛安安会突然发疯的。 左右她都能在她旁边看着,说了应该也没事吧? 于是咬了咬唇,道,“关在后院的柴房里。”话说到这儿,似乎觉得不太妥当,便又加了一句,“烟花巷没有地牢那种地方。” 洛安安点头,表示理解,“那何一涛的妻儿呢?抓来了吗?” 闻言,静儿顿时瞪大了眼,“嫂子!孩子可是无辜的。” 不管何一涛做错了什么,她总不能拿孩子撒气啊! 否则,她跟何一涛有何区别? 听了静儿的话,洛安安只愣愣的看着她,随后一声轻笑,只重复问了一句,“抓来了吗?” 就好似,那孩子是不是无辜的,她不在乎…… 静儿被洛安安笑得心里发毛,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眼珠子不住的往一旁瞟,“没,没抓来。” “你撒谎。”洛安安一眼就将她给看穿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把他的妻儿带去柴房。”说罢,便率先朝着柴房走去。 静儿看着洛安安的背影,着实着急,早知道就该听爷的,不告诉嫂子的! 洛安安对烟花巷的地形不熟,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了柴房。 等她来时,静儿跟韩越也已经带着一名妇人跟一个孩子来了。 静儿是知晓自己闯了祸,这才找的韩越。 “夫人。”见到洛安安,韩越微微皱了眉,压低了声道,“这孩子,跟豆豆玩得很好。” 他是想借着豆豆来激起洛安安的恻隐之心。 而一旁,那妇人也是哭红了眼,手被捆着,嘴巴也被封着,只一个劲的落泪,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想让洛安安手下留情。 洛安安却是一脸冷漠,低头看向那孩子,圆滚滚的脑袋,还真是可爱。 她伸手,轻抚着那孩子的脑袋,忽然便抬头看向那妇人,“你可知道,你夫君杀了一个孩子,是割开的手腕,活活流血而亡的。那孩子,跟这个孩子差不多高。”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妇人瞪大了双眼,仿若是不敢相信。  那表情,可笑至极,令洛安安不自觉便笑出了声来…… 第三百四十章 要你死不瞑目 柴房的门被她一把推开。 洛安安将那妇人推了进去,自己则拉着那孩子的手,缓步走进了柴房。 柴房里,显得很是阴暗。 何一涛被百里墨宸废了武艺,此刻正躺在一堆稻草上。 见着有人进屋,便是慢慢睁开了眼,而但瞧清楚来人时,何一涛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夫人!俊儿!” 听到自己的爹在唤他,洛安安手底下的孩子挣扎着便要往何一涛那儿去,可洛安安却是猛的抓紧了他的手,许是抓疼的他,那孩子便是大事嚎啕起来。 洛安安也不理会,兴许是觉着烦了,蹙眉,厌恶的抱怨了一声,“吵死了!韩越,把人带下去!” “是!”韩越领命,上前来将孩子抱走,只令那何一涛情不自禁的扑了过来。 却是被洛安安一脚踹回了远处。 孩子的哭声渐行渐远,何一涛像只狗一样的爬了过来,抱住洛安安的脚腕,“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俊儿,是我做的孽,你要杀要剐都随你,求你不要伤害孩子……” “这些话,若是当初你对荀儿下手之前听到的,你会停手吗?”洛安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眸间唯有寒意。 何一涛面露惊恐,微微愣神之后便是猛的点头,“我会,我会停手的,我会!” “呵。”洛安安一声轻笑,“是嘛?可惜,我不会。”  此时何夫人挣开了堵着嘴的布条,也是冲了过来,冲着洛安安不住的磕头,“夫人,求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家孩儿吧!作恶的是这个混蛋,他死不足惜,可你不能杀了我的孩子啊!夫人!求求你, 求求你了!” “是啊,是啊!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是我该死!求你不要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这二人,已是泣不成声。 洛安安却是微微握紧了拳头,“何夫人,你可知道你夫君杀那个孩子之前,先将那孩子的爹娘都杀了,那孩子的父母,可没你眼下这么好的运气,还能为孩子求情。” 何夫人愣住了。 她从洛安安的语气里听出了恨意。 也终于明白,今日洛安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们了。 当下便是朝着何一涛扑打了过去,“你这个丧良心的!你看你做的这些什么孽啊!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俊儿了!你还是俊儿了!!” 洛安安站在一旁,权当是看戏。 见那何夫人打够了,又朝着洛安安扑来,“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别伤害俊儿!孩子还小,还不懂事,你别伤他,你杀了我吧……” 那一口气的哭喊,撕心裂肺。 纵是站在门外的静儿都已经忍不住红了眼,偷偷抹泪。 唯独洛安安站在那儿,无动于衷。 那何夫人哭到最后,渐渐没了力气,只能在地上干嚎。 洛安安转头看向门外,迎上静儿的目光,这才道,“将她带下去,顺便,让韩越把那孩子带上来,我要好好玩玩了。” 她说着,嘴角已是染上了邪恶的笑意,地上的何夫人拼了命挣扎,却已是毫无力气。 至于那何一涛,蜷缩在角落,似乎已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静儿愁容满面,她自然是不愿意帮着洛安安作恶的,可眼下也不敢违背洛安安的意思,生怕刺激到了她,只好应了声,带着何夫人退下了。 不多久,韩越便将俊儿带来了。 这孩子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见到洛安安便是下意识的往后退,显然是怕急了她。 洛安安面带笑意,朝着俊儿走去,一把将他拽了过来,那孩子吓坏了,拼命挣扎起来,洛安安却是不理会,只拉着俊儿往何一涛走去。 何一涛蜷缩在角落,脑袋埋在双臂里,仿若是在躲着什么。 洛安安猛的踹了他一脚,冷笑道,“来,跟我所说,应该往哪儿割才能取那么多血?血好喝吗?你要不要试试看,是荀儿的血好喝,还是你儿子的血更好喝?”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何一涛一口气说了三个我不要,脑袋如拨浪鼓一般的摇着,真是像疯了一般。 可,他以为他疯了,洛安安就会放过他吗? 眉尾轻挑,洛安安朝着韩越伸出手,“韩越,匕首。” 韩越得令,递上了匕首。 洛安安便是将匕首抵在了俊儿的手腕上,“来,告诉我,是不是这儿?是不是只要伤了这儿,血就会一直流一直流?” “不是,不是!”何一涛猛的转头过来,抓着洛安安的手,涕泪横流,“求求你,我求求你……是我该死,我有罪!跟孩子没关系……” 终于,他不再装疯卖傻了。 洛安安微微一笑,“真的吗?你真的觉得自己该死吗?” “是,我该死!我该死!” “那,看在你这么紧张你儿子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救你儿子,好不好呀?” 听到洛安安说给他一个机会,何一涛自然什么都不想,连连点头,“好,好!”  “来,拿着这把匕首。”洛安安将匕首塞进了何一涛的手里,轻声笑道,“你现在就去街上,大声的告诉众人你所犯下的罪行,然后用这匕首,割破自己的喉咙,再回头冲着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就放 了你儿子。” 这是一个生与死的选择,她要何一涛用自己的死,来换他儿子的命! 何一涛看着手里的匕首,又抬头看了眼一直在啜泣的儿子,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韩越将何一涛带出了烟花巷,扔在了人流最多的大街上。 当看到屋顶突然落下一个四肢都是血的人,所有人都惊呼着后退,却很快又都围了上来。 何一涛努力撑起身子,环顾四周,看见洛安安就站在不远处的茶楼上,倚着二楼的栏杆,轻笑着看着他。 一旁,还有他的儿子! 看到自己的儿子,何一涛如同被闷头一棒,立刻从茫然之中反应了过来,冲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大声道,“诸位!诸位!你们听我说,我,乃是断岳宗宗主,何一涛。” 一句自我介绍,已是激起议论纷纷。 断岳宗虽算不上是大门大派,可说出来还是有人知道的。  就听何一涛接着道,“诸位!我,我不是人啊!前段时日江湖传言一名四岁的孩子血有奇效,能令人长生不老!我,我因此动了邪念,竟真将那孩子抓来了!我不但把那孩子抓来了,我还杀了他的父母 ,割开了那孩子的手腕取血喝了!那孩子,生生失血而亡!”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何一涛,似乎是不相信自己说听到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突然砸来一枚鸡蛋,正中何一涛的脸。 “你这个畜生!人血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事儿你都能信,你们江湖人的脑子都是被门夹了嘛!” 一时激起千层浪,围观的百姓纷纷朝着何一涛扔来菜叶鸡蛋。 洛安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双拳也是忍不住紧握。 这种道理,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都明白,可那群江湖人却是深信不疑。 更是为此做出天地不容之事! 真是可笑! “是!何某不配为人!今日,何某就在此谢罪!”说罢,他双手紧握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喉咙。 锋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了他颈间的动脉,鲜血喷涌,惊得围观百姓连连后退。 而何一涛慢慢的转过身来,朝向洛安安的方向,此时的他已是身形不稳,连跪都跪不好了。 却见洛安安忽然伸手蒙住了一旁那个孩子的脸,毫不留情的割破了孩子的喉咙,鲜血顺着屋檐滴落。 何一涛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洛安安居然说话不算话,她分明说过会放过俊儿的! 他想怒吼,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茶楼那的鲜血留下,无力的超前倒去。 “夫人。”韩越站在洛安安的身后,轻声问道,“需不需要处理干净。” 他指的,是何一涛的尸体。 洛安安微微摇了摇头,“官府的人会处理的。”说罢,将手里的假人往地上一扔,“做得太不像了,说不定都露出破绽了。” 韩越微微点了点头,“时间紧迫,还请夫人见谅,方才何一涛看来时已是神志不清,应该没有瞧出来。” 他第一次将孩子带走时,就已经明白洛安安想要做什么了。 洛安安要报仇,要让何一涛死不瞑目。 可,洛安安绝不会杀了俊儿。 因为洛安安是一个母亲。 金彦淮一家三口的遭遇,纵然会让洛安安失去了理智,可不会让她丧失本性,成为一个魔鬼。 否则,她与何一涛,还有什么区别。 事实证明,夫人仍是善良的,她不但没有伤害俊儿,更是在何一涛自尽之前就让他把孩子带走,避免那孩子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而看何一涛最后的表情,她也的确做到了让他死不瞑目。 洛安安淡淡一笑,“看没看出来都不重要了,把孩子还给何夫人吧,告诉他们若是想报仇,我奉陪到底。” “是。”韩越领命。 就听洛安安接着道,“对了,我不回烟花巷了,你帮我放个风出去,就说我洛安安从今日起,将与整个江湖为敌。” “夫人!”韩越大惊,是不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他无所谓,可,夫人不回烟花巷怎么行? 那岂不是说明夫人,要单独行事? 洛安安仍是一笑,“我已经跟你家爷商量好了,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闻言,韩越眉心紧蹙,内心纠结万分,但在最后还是应了声,“是。” 第三百四十一章 最省事儿的法子 消息散出去的第三天。 江湖上的传言已是有了十多种版本。 关于洛安安的身份也是众说纷纭。 毕竟,在江湖人的眼里,唐门三年已经死了。 但这十多个版本都逃不过‘妖女’二字。 在江湖人的口中,洛安安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女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人都该诛杀她的女魔头在客栈里等了足足半个月,却连一个敢来杀她的人都没有。 反倒是百里墨宸那去了两批人,相当然的是被百里墨宸三两下就给打跑了。 原本,要杀了那帮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可百里墨宸却是故意留了活口。 青南山下的一间客栈内,洛安安一身普通民妇的打扮,坐在半人高的柜台后面,像模像样的打着算盘。 而客栈内,满满的五六张桌子都坐了人,只是气氛却是异常的诡异。 “真是晦气!没想到那个孩子的爹武功如此高强!”有人喝了几碗酒,将酒碗狠狠的摔在桌上,气不打一处来。 另有人接过了话去,“我真是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谁能有这等内力,听说那蜀香楼的白墨宸已经死了啊!在唐门,触动的机关,被压成了肉酱了啊!” 他想不明白,除了蜀香楼的白墨宸之外,还有谁会有这等功夫。 就听另一座有人压低了声道,“不知诸位可曾听闻,蜀香楼的白墨宸跟唐门的唐三娘其实并没有死!” 一句话,惊得满堂诧异,“不会吧?听说二人双双被压成了肉酱,那唐门可是没几日就出了殡的!”  “我也曾听说过这等传言。”又有人道,这回,声音压得比方才那人还低,“当初八大门派在一间客栈内遭受毒害,辛得白墨宸跟唐三娘所救,他们可是亲眼见到的,那孩子,就是白墨宸跟唐三娘的孩子 !” “当真?!那大败我等的人,岂不就是白墨宸?那,唐三娘呢?” “半个月前,断岳宗掌门当街自刎而死,听说就是唐三娘在背后动了手脚!还有眼下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洛安安,就是唐三娘入唐门之前的别名!”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洛安安不以唐三娘的名头出来,而唐门又为唐三娘办了后事,掌门就没理由找上唐门了。” “那个何一涛也是罪有应得,杀了人双亲不说,更是生生放干了那孩子的血!真是畜生所为!” “怎么?你这意思是,你若抓到那孩子,不放他的血?” “放是要放的,可不能一下就给弄死了不是,养着慢慢放,岂不是长远之计?” “哈哈哈,你倒是有这心思,可你不想,那孩子眼下是整个江湖都在趋之若鹜的宝贝,你抓了,养哪里?抓来养着,那就是个祸害,还不如取了血,杀了干净!” “恩,有道理,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众人畅谈之后,便又喝起就来。 柜台后,洛安安算好了帐,这才将算盘往旁边一放,“说来也奇怪,分明是江湖人都趋之若鹜的宝贝,怎的几个大门大派都不动,尽是尔等这些小门小派的动得欢。” 她声音不大,但因着这客栈内的气氛怪异,轻飘飘的,却也让众人都听清楚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门小派’这几个字令人有些不舒服,就听有人一拍桌子,喝道,“谁在说话?” “你姑奶奶。”洛安安并不打算从柜台后面出来,索性拿起一旁的扇子给自己扇风。 闻言,众人一阵笑,“原来是老板娘啊!” “老板娘你这就不懂了,咱们虽是小门小派,可联起手来,实力一点都不比如今的那些所谓大门大派要差!你也不想想,几个月前,八大门派可是刚刚才受了重创的!” “就是!要我说,如今那些大门大派是不敢动手,也就咱们能上!真要打起来,他们还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呢!” 这帮人,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过良好了。 洛安安轻笑,“照我看,就你们这点能耐,还比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头,是人家聪明,先让你们这帮小虾米前去打头阵,等你们都死光了,人家再上,那多省事儿啊!” “喂!臭娘们儿!你胡说什么呢!”当下便有人厉喝出声。 洛安安耸了耸肩,慢慢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我可没胡说,换做那些大门大派的高手,喝了两口酒就该知道是中了毒了,你再看看你们,我不说,真怕你们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下,只令众人惊恐万分,纷纷看着自己面前的酒,面色惨白。 “你,你,你胡说什么!” “看看,又冤枉我了不是。”洛安安冷笑,“那酒里有毒,不信,你们提个内力试试,若是能提得起半分内力来,我洛安安,跟你们姓。” “你是洛安安?!”有人惊呼。 有的人则暗暗提起内力,却真如洛安安所言,一点点都提不起来。 而洛安安则小手一挥,店里的几个小二便很识相的关上了门窗,甚至是上了闩。 “你,你这女魔头!你想如何!”有人指着洛安安的鼻子怒喝。 洛安安笑意更浓,“女魔头?不不不,在诸位面前,小女子算什么呀!我不过是以暴制暴罢了,尔等,却是想着要放干一个四岁娃娃的血呀!” 比起这帮恶魔来,洛安安觉着自己最多算是个小妖。 话音方落,便是察觉角落有人掷来暗器,却因为没了内力,速度与力量都差了不少。 洛安安不慌不忙的从腰间取出银针,只听‘咻咻咻’三声,紧接着便是两枚暗器落地的声音,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收尾。 洛安安的银针,准确的阻挡了对方的暗器不说,还有一根直直的扎在了对方的眉心。 银针上的毒,她一早就换成了能令人痛不欲生的毒药,能叫人活活痛死。 那人的哀嚎声继续,有些胆子小的已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自然,还有几个胆子大的。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洛安安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人问得出这种傻问题,我特意买下这间客栈在这儿等着你们,又给你们下了毒,那当然就是要你们的命的啊!你们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只是来跟你 们闹着玩儿的吧!” 她的一番话,又是吓傻了一拨人。 就听有人道,“你,你若要杀我们,早就杀了,何必在这儿装神弄鬼的!” 这话,说得并无多少底气,但却让一拨人连连点头,“是,是啊!你想如何,直说就是!” 只要能保下他们的命来,什么事他们都愿意做! 酒里的药效,慢慢发作,有些武功低微的小喽喽难挡药性,已是扛不住,晕倒在地。 洛安安轻声一笑,“恩,你倒也算是才对了些,我的确是有些事儿想弄清楚。” 她说着,便看向方才说话的男人,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就是这帮虾兵蟹将的头头了。 “谢玉平,现在何处?” 这一切,都是那个混蛋搞出来的,她一定要找到他! 可,蜀香楼派人寻了大半个月,却毫无谢玉平的踪迹,反倒是派去寻他的人,有好几个都没回来! 她的问题一落地,客栈里的人却是面面相窥。 “谢,谢盟主早在半月前便失了踪迹,无人知晓他的去处!” 洛安安冷着一双眉眼,“开什么玩笑,谢玉平若是失了踪迹,那江湖上的传言,难不成是凭空起的?” “传言应,应该是谢盟主说的,因为是他取出了玄铁球内的仙丹,也是他亲自将那仙丹给了那孩子服下,所,所以那孩子的血才会有奇效。” “可,可谢盟主真的在江湖上消失了许久了,许多人都说,谢盟主……已,已经被你们杀了。” 那人话音还未落,洛安安的一根银针便毫不留情的射了过去,正中那人的喉间,痛得那人顿时哀嚎倒地。 “我杀的,我还来找他?”洛安安一记白眼射了过去,真是没脑子! 不过,这帮人或许也没说谎,谢玉平是真的失踪了。 但关于他是否遇害,她却是要打个问号的。 冷冷的扫了一眼客栈内的人,洛安安轻蔑的一声冷哼,“既然如此,你们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来人,将他们都捆起来,然后放火烧了这间客栈。” 她说话间,面含笑意,顿时令众人惊慌失措。 “等,等一下!”有人喝道,“我,我们虽不知道谢玉平在哪儿,却知道该如何找到他!” 闻言,洛安安来了兴趣,挑起眉来,“哦?说来听听。” “只,只要女侠用整个峰山派的性命做威胁,谢玉平定会现身!” “是,是啊!说到底谢玉平都是武林盟主,没了峰山派,他这武林盟主就是个空壳子!” 对于这些人的提议,洛安安不得不表示佩服。 她怎么都没想到,用峰山派上下几千人的性命去换一个谢玉平。 这种办法,果然只有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想得出来。 洛安安嘴角掠起一抹冷笑,“很好,就冲着你们这个提议,我就留你们一条性命。”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谢恩,却见洛安安摆了摆手,“不必急着谢我,我说了,我只留一条性命。” 说罢,便往地上扔了一把匕首,而后转身朝着外头走去,“谁能活着走出客栈,我就留谁的命。” 这般恶魔,杀了他们都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最省事儿的法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血洗峰山派 洛安安在客栈外头,索性搬了张椅子坐着,拿把扇子轻轻扇着风,听着客栈里的动静。 那帮人都中了药,内力全无,全靠招式搏斗,那动静自是不小。 半个时辰之后,客栈内的动静渐渐小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毫无动静了。 洛安安嘴角染着冷笑,静静的看着客栈那扇紧闭的门,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打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踉跄着走了出来。 眼角,还染着狠厉。 他身上的血,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旁人的,已是分不清了,更加不知道那客栈内的人,他杀了几个,别人杀了几个。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客栈里的人,都死光了,唯有他活着走了出来。 洛安安拍起手来,清脆的掌声令那男子转头看来。 就见洛安安嘴角噙着笑意,“真是不错!接着!”她说罢,便拿出一粒解药扔向那男子。 男子接过,甚是木讷的看了一眼,这才放进了嘴里。 解药入喉,他能感觉内力正在一点点的回来。 而洛安安却已是转身离去,“替我放话出去,半个月后,我要学习峰山派。” 话音落下,身后却是一记凌厉的掌风袭来。 洛安安顿时冷眉凝簇,早已藏在指间的毒针立刻朝后射去,只听一声哀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洛安安这才不慌不忙的转头看向那男子,冷哼了一声,“真是不自量力,我说过会留你性命,也能叫你生不如死!” “啊……小人错了,小人不敢了,女侠饶命,饶命……” 毒针刺在他的肩胛,便是连整条手臂都觉得抓心刺骨般的疼。 “我是妖女,不是什么女侠。”洛安安神色冷峻,转身便走,再不理会身后那痛苦的哀嚎。 十四日后。 是夜。 寂静无声。 洛安安侧卧在床上,双目紧闭,似乎已是陷入了沉睡。 黑夜下,一道身影落于床边,压低了声轻唤,“夫人。” “恩。” 看似已然熟睡的人,竟然并未睡下,淡然回应。 其实,洛安安已经失眠了许久了。 自何一涛死后,她便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每夜深梦沉之时,何一涛那满身是血的模样就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之后,杀的人越多,洛安安就越是睡不下了。 果然,人作恶太多,是会有报应的。 可有些恶,她不得不做。 为了给颜儿一家报仇,为了豆豆,就算最终会落入地狱,她也在所不惜! “韩越跟爷一前一后,就快抵达边关。” “知道了。”洛安安轻声应着,那人影便没入了黑夜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偌大的房间内,找不出半分曾有旁人来过的痕迹。 洛安安缓缓睁开了眼。  为了豆豆的安全,百里墨宸最后还是决定与韩越分开行动,由韩越领着豆豆跟静儿他们装成孤竹千万大黎的使节团,而百里墨宸与其他人则佯装着与韩越等人不认识,跟在队伍后,相隔不过半日的路 程。 之前客栈里的那两拨人,就是在百里墨宸那儿吃了瘪回来的。 可就算他们真的得手,也不会找到豆豆,因为豆豆根本就没跟百里墨宸在一块儿。 这样,虽说是有些铤而走险,但此计谋显然是骗过了众人。 他们,已经快到大黎了啊? 听说大黎的皇帝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派人在边境等着了。 只要豆豆他们过了边境,便能得大黎朝廷亲自护送,那帮江湖人想要捉豆豆走,就更难了。 洛安安的一颗心,猛烈的跳着。 豆豆就要安全了,而她却不能放松警惕。 血洗峰山派的消息已是传出去了这么久,而她也已经在峰山派外的客栈里住了五日了。 可她每日都盯在这儿,却始终见不到谢玉平的影子。 就连一个可疑的身影都没有,难不成,那谢玉平当真是不在乎这偌大一个峰山派的人是死是活? 还是说,他认定了她没有那个本事能凭一人之力,就灭了整个峰山派? 一切,就看明天的了。 若是谢玉平还不出现,那她就只能真的将峰山派的人都杀了。 想到这儿,洛安安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没办法,她又得做孽了。 第二日,洛安安在客栈里等了一整日。 直到日落西山,仍旧是没有见到谢玉平的影子。 而此时的峰山派,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大门紧锁的,不得任何人进入,所有的弟子都被集中了起来,就怕会有落了单,被洛安安虐杀了的。 “师兄,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那妖女应该是不会来了吧?” “不得大意,那妖女毫无人性,身上已是背负了数百条性命,我等绝不能心存侥幸。” “可眼下已是过了戌时,弟子们也都困了,我看,不如就……” “就怎么?” 轻飘飘的声音散在风中。 令得众人猛然警觉起来。 “谁!” 洛安安站在屋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下那一片乌压压的人,笑意更浓,“这大晚上的,怎么都集合在此了?是为了方便我下手吗?谢玉平不在,可真是难为你们几个了。” “妖女!还不速速下来受死!”底下有人怒喝道。 洛安安微微眯了眼,大晚上的,还真是不容易看清面容。 好在她视力向来不错,“这不是谢玉平手下的大弟子嘛!真是不错,完美继承了你师父的狼心狗肺。” 她更加后悔那次在客栈里救了他们了,不过今日都杀了,不知道算不算是弥补过错。 “少废话!” 一声厉喝,似乎也是一声令下。 只见十多名峰山派弟子纷纷手持长剑朝着洛安安袭来,另有弟子取出了绳索,随时等待着洛安安被打下来。 那绳索,洛安安很是熟悉的很,与那日捆住了百里墨宸,害得百里墨宸背后中箭的绳索,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那日,偷袭他们的人,就是峰山派! 那可真是太好了,新账旧账一块儿算,她也不必为杀了这么多人而歉疚些什么了! 思及此,便是凝了内力,射出数十根毒针。 月色下,毒针闪着银光,朝着洛安安冲来的十几人猛然一惊,慌忙挥剑抵挡,可洛安安的第二波毒针也已经近至眼前。 最终,那十几人连洛安安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毒针刺中,纷纷倒地。  而洛安安依旧稳稳的站在屋顶,神色坦然,自怀里取出了一瓶毒药,拿捏在手里把玩,“我手里的这瓶药,能让中毒者腹中如刀绞,如火烧,痛不欲生。”说到这儿,她抬眼看了看天色,“不出意外,疼 到天亮就会死了。” 说罢,便是猛的将药瓶扔了出去,随后射出银针,准确无误的将药瓶击穿。 药瓶在空中碎裂,瓶内的毒粉瞬间飞散开来,白蒙蒙的一片。 “快捂住口鼻!” 有人厉喝。 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等待着那毒粉尘埃落定。 洛安安一声轻笑,“谁告诉你们捂住了口鼻就有用了?” 这毒,强得很,只要皮肤上沾了一点儿,就能疼得死去活来! 很快就有人中招了。 腹中疼如刀绞,捂着肚子痛呼出声,最后更是连站都站不住,疼得在地上打滚。 众人大惊,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捂着肚子倒地,痛呼哀嚎之声响彻天际。 洛安安面无表情,一双眼扫过那些痛不欲生的峰山派弟子,最终看向那漫无边际的黑夜。 “谢玉平!”她厉声一喝,“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门中弟子活活被我折磨致死吗!你偌大一个峰山派,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里毁在我的手上?孬种!给姑奶奶滚出来!” 她的声音,纵然因着内力而被传播的很远,但最终还是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水花。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已是懒得在吼,只轻笑一声,“好啊,你躲着不出来,我就十步杀一人,你峰山派这么多弟子,应该够我玩到天亮了!” 说罢,她便开始在屋顶自顾自的走了起来,“一,二,三,四……” 黑夜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洛安安微微扬起了唇角,“五,六,七,八,九,十。” 数到这儿,洛安安便停了脚步,转头看向低下那一众疼得死去活来的峰山派弟子,莞尔一笑,“你们看,是你们的师父不敢现身,你们可别怪我。” 说罢,她便拿出一根毒针,又从怀里拿出一瓶毒,将银针放入毒瓶中沾了沾,“呐,我一会儿蒙着眼,这银针射到谁,就看你们的运气如何了。” 她说罢,将毒瓶放好,便是蒙着眼,朝着下方射出毒针。 可,毒针并未射中任何一个峰山派弟子,而是被以内力抵挡开了。 谢玉平! 洛安安蒙着双眼的手慢慢放下,眼眸之中,尽显杀意。 “谢玉平,你终于舍得现身了?” “师父……”那些疼得死去活来的弟子,倒还有力气跟谢玉平打招呼。 可谢玉平却不理会,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洛安安,而后慢慢跪下。  “谢某,给白夫人请罪!”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因为她 这一跪,看着着实壮烈。 可洛安安却只觉得讽刺。 “谢玉平,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她眉尾轻挑,一双眼已是不禁红了起来。 就是这个人害得他们如今必须逃亡,害得金彦淮一家惨死,害得颜儿肚子里的孩子见不到天日! 谢玉平没有说话,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 洛安安忍不住一声冷笑,“怎么?没声音了?你该不会以为你跪地请罪,这一切我就能权当没有发生过吧!你知不知道金彦淮跟颜儿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荀儿是怎么死的!” “谢某自知做孽太深。”谢玉平颤着声开口,内力已是凝在掌心,“当,以死谢罪!” 话音落下,便见他抬手朝着自己的额头袭去,洛安安眼疾手快,当下便飞针射出。 毒针刺中谢玉平的手腕,令他的整只手都瞬间麻痹,也打断了他掌心的内力。 “想死?我准了吗?”洛安安语调染着冷漠,直接冲屋顶一跃而下。 她虽不会轻功,但提着内力,这点高度不算问题。 缓步行至谢玉平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谢玉平的脸歪向一旁,嘴角已是被这一巴掌打破,渗出血来。 “这一巴掌,是打你忘恩负义。”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金彦淮和荀儿。”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颜儿和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三巴掌,谢玉平就这么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受了。 嘴角流出了血,一侧的脸也是高高肿起。 可,那又如何? 这一切,抵不上封谨颜一家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 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又要落下,却在这时,一名峰山派的弟子死死抓住了洛安安的脚腕。 分明是痛不欲生,却还是紧咬着牙,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他们,抓了师娘,师父也是,迫不得,己!”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洛安安皱了眉,“他们?是谁?” “是如意山的人。” 谢玉平终于肯说出实情,“他们抓了在下的妻女,在下……为保妻女性命,这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如意山…… 洛安安扬起的手,终是慢慢落下,“你为保你妻儿性命,就该将他人妻儿的性命推出去吗?” “谢某,知错!”话音落下,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竟是泪如雨下,“当日谢某上了如意山,却见妻女被困于山崖之上,四周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会眼睁睁的看着妻女坠入万丈悬崖。谢某……无从选择!” 无从选择……真是好一句无从选择!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憋着满腔的怒意,可这一次,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再对付谢玉平了! 因为,谢玉平会上如意山,全是因为她跟百里墨宸的请求! 就听谢玉平接着说道,“如意山看似不理江湖事,实则江湖动态全在掌握之中,他们一早就知道我此去如意山的真实目的为何,是以一早就抓走了内人跟小女……”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洛安安背过了身去,不忍在看谢玉平。 心里,已是不知道此刻该恨的人是谢玉平还是她自己! “目的……”谢玉平深吸一口气,令自己激动的情绪平稳下来,“目的,就是要白楼主一家,死无葬身之地!白夫人,你可还记得唐恒?原来他就是如意山掌门之子啊!” 因为洛安安害死了唐恒,所以如意山的掌门就要让他们一家三口陪葬! 洛安安当然知道唐恒就是如意山掌门之子,若非如此,当初她跟百里墨宸也不会让谢玉平去如意山! 心口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洛安安忽然发现。 封谨颜一家惨死,是因为她! 因为她无意间跟如意山掌门结下了仇,所以金彦淮才会被人乱剑砍死,颜儿的孩子才会无法出世,荀儿才会被何一涛放干了血…… 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因为她! 忽然间,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无数暗器从黑夜之中飞射而来! 洛安安一惊,正欲凝结内力抵挡,岂料谢玉平快人一步,将她猛的一把往后拽去,等她回过身来,就见谢玉平张开了双臂,如一堵墙一般挡在了洛安安的身前,也替她挡住了那成百上千的毒针! “谢掌门!”洛安安忙迎了上去,再谢玉平倒地之际将他扶住。 只见他身前已是血色一片,银针根根没入身体,唯有满身的血迹证明他受了致命的伤! 脸上更是被银针刺得密密麻麻,犹如刺猬,便是连双眼都未能幸免! 看着这一切,洛安安的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他为何要替她挡这一切! “白,夫人……”谢玉平挣扎着开口,伤势太重,他自知命不久矣,“谢某,罪有应得,还请白夫人,放过在下妻女……” “我放过她们,如意山也会放过她们吗?”她压着声问,胸口的情绪已是撞跌许久,偏偏找不到机会迸发。 她话音落下,谢玉平便是一把抓住后了她的手腕,一双眼努力的瞪着,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银针再次袭来,这一次,是四面八方! 这是让她插翅难逃啊! 洛安安凝了满身的内力,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她这二十年的内力,对付一下各大门派的弟子绰绰有余,可这些银针,连谢玉平都抵抗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身影落在她身后,以内力护住了她! 如雨点般密集的毒针,全都被挡在外,竟是连一根都没有射中洛安安! 洛安安回头,只见此刻站在只见身后,挺直着背脊,凝着内力抬手阻挡这一切的人,竟会百里墨宸! 银针的攻势没多久便停了,洛安安忙站起身看向百里墨宸,“你怎么样?没事吧?”  百里墨宸淡然摇头,洛安安不放心,赶忙见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的确没有中针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是一拳砸在了百里墨宸的胸口,“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跑这儿来 了?豆豆呢?你怎么不保护豆豆?如果豆豆出了事,我……” 她话还未说完,便是被他一把搂入怀中。 洛安安愣了一秒,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只听他的声音在耳边低沉的响起。 “你什么都不要说,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几乎度日如年。 虽然派了人在她身边守着,每日也都能知晓她的情况,可他就是止不住的想她。 那颗想要待在她身边的心渴望得那般强烈。 终于,他忍无可忍,就这么来了。 幸好他来了。 否则他所能见到的或许就是一具尸体。 幸好,幸好…… 不多久,四周有十数名身影落下,这些人都是蜀香楼的高手,从前在蜀香楼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眼下却是不得不出手帮百里墨宸摆平江湖事。 有几人手里还擒着几名黑衣人,有人上前来,将几样东西交到百里墨宸面前,“爷。” 百里墨宸这才松开了洛安安,接过那看着稀奇的物件儿,眉心微微一沉,“是如意山的东西,天女散花。” 方才那些银针,就是用这些东西射出来的。 威力极大。 洛安安紧跟着皱了眉,“谢玉平说,如意山掌门抓了他的妻女。” “我找人去如意看过,已是人去楼空。”百里墨宸沉声道。 他也是半个月前才终于猜到幕后之人会是谁。 能将蜀香楼大部分暗桩都拔起的人,只有当初与他探讨过蜀香楼该如何成型的人。 在他还是少年之时,如意山的掌门可是给了他不少的意见。 所以,在猜到对方是谁之后他便立刻派了人去,只是偌大一个如意山,早就不见一个人影。 听到百里墨宸的话,洛安安的眼眸便看向那几个被捉住的黑衣人,“你的掌门,在哪儿?” 这几人既然手持如意山的东西,那必定就是如意山的弟子。 闻言,几个人忽然相互看了一眼,一句话未说,却已是用眼神交流过了。 当下便欲咬破齿间毒药而亡,百里墨宸眼神锐利,一下就看出了端倪,厉喝一声,“将下巴都给我卸了!” 手下们动作也快,得了令便动手,却仍是有两人咬破了毒药,毒发身亡。 至于另外三个人,未能及时咬破毒药,被卸了下巴之后口水便止不住的往外流。  洛安安上前两步,冷冷的看着那三人,“你们也该知道我的手段,若不说实话,我是不介意留着你们好好折磨。”说罢,便是拿出一根银针,随后又握住其中一人的手,淡然一笑,“不必急着回答我,等 我给你十根手指头都扎上,你再考虑要不要好好合作。” 话音落下,银针便是缓缓的往那人的手指头刺去。 从指甲缝的位置慢慢用力。 十指连心,更何况银针上重新沾了毒,能叫人痛得犹如万箭钻心。 不过将将刺破那人的皮肤,冒出一滴如珠般的鲜血,那人便是疼的受不住了。 “呜……呜呜!”  那激动的模样分明是告诉洛安安,她说!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因为她 这一跪,看着着实壮烈。 可洛安安却只觉得讽刺。 “谢玉平,你终于舍得出现了?”她眉尾轻挑,一双眼已是不禁红了起来。 就是这个人害得他们如今必须逃亡,害得金彦淮一家惨死,害得颜儿肚子里的孩子见不到天日! 谢玉平没有说话,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 洛安安忍不住一声冷笑,“怎么?没声音了?你该不会以为你跪地请罪,这一切我就能权当没有发生过吧!你知不知道金彦淮跟颜儿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荀儿是怎么死的!” “谢某自知做孽太深。”谢玉平颤着声开口,内力已是凝在掌心,“当,以死谢罪!” 话音落下,便见他抬手朝着自己的额头袭去,洛安安眼疾手快,当下便飞针射出。 毒针刺中谢玉平的手腕,令他的整只手都瞬间麻痹,也打断了他掌心的内力。 “想死?我准了吗?”洛安安语调染着冷漠,直接冲屋顶一跃而下。 她虽不会轻功,但提着内力,这点高度不算问题。 缓步行至谢玉平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谢玉平的脸歪向一旁,嘴角已是被这一巴掌打破,渗出血来。 “这一巴掌,是打你忘恩负义。”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金彦淮和荀儿。”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颜儿和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三巴掌,谢玉平就这么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受了。 嘴角流出了血,一侧的脸也是高高肿起。 可,那又如何? 这一切,抵不上封谨颜一家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 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又要落下,却在这时,一名峰山派的弟子死死抓住了洛安安的脚腕。 分明是痛不欲生,却还是紧咬着牙,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他们,抓了师娘,师父也是,迫不得,己!”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洛安安皱了眉,“他们?是谁?” “是如意山的人。” 谢玉平终于肯说出实情,“他们抓了在下的妻女,在下……为保妻女性命,这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如意山…… 洛安安扬起的手,终是慢慢落下,“你为保你妻儿性命,就该将他人妻儿的性命推出去吗?” “谢某,知错!”话音落下,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竟是泪如雨下,“当日谢某上了如意山,却见妻女被困于山崖之上,四周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会眼睁睁的看着妻女坠入万丈悬崖。谢某……无从选择!” 无从选择……真是好一句无从选择!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憋着满腔的怒意,可这一次,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再对付谢玉平了! 因为,谢玉平会上如意山,全是因为她跟百里墨宸的请求! 就听谢玉平接着说道,“如意山看似不理江湖事,实则江湖动态全在掌握之中,他们一早就知道我此去如意山的真实目的为何,是以一早就抓走了内人跟小女……”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洛安安背过了身去,不忍在看谢玉平。 心里,已是不知道此刻该恨的人是谢玉平还是她自己! “目的……”谢玉平深吸一口气,令自己激动的情绪平稳下来,“目的,就是要白楼主一家,死无葬身之地!白夫人,你可还记得唐恒?原来他就是如意山掌门之子啊!” 因为洛安安害死了唐恒,所以如意山的掌门就要让他们一家三口陪葬! 洛安安当然知道唐恒就是如意山掌门之子,若非如此,当初她跟百里墨宸也不会让谢玉平去如意山! 心口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洛安安忽然发现。 封谨颜一家惨死,是因为她! 因为她无意间跟如意山掌门结下了仇,所以金彦淮才会被人乱剑砍死,颜儿的孩子才会无法出世,荀儿才会被何一涛放干了血…… 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因为她! 忽然间,破风之声骤然响起。 无数暗器从黑夜之中飞射而来! 洛安安一惊,正欲凝结内力抵挡,岂料谢玉平快人一步,将她猛的一把往后拽去,等她回过身来,就见谢玉平张开了双臂,如一堵墙一般挡在了洛安安的身前,也替她挡住了那成百上千的毒针! “谢掌门!”洛安安忙迎了上去,再谢玉平倒地之际将他扶住。 只见他身前已是血色一片,银针根根没入身体,唯有满身的血迹证明他受了致命的伤! 脸上更是被银针刺得密密麻麻,犹如刺猬,便是连双眼都未能幸免! 看着这一切,洛安安的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他为何要替她挡这一切! “白,夫人……”谢玉平挣扎着开口,伤势太重,他自知命不久矣,“谢某,罪有应得,还请白夫人,放过在下妻女……” “我放过她们,如意山也会放过她们吗?”她压着声问,胸口的情绪已是撞跌许久,偏偏找不到机会迸发。 她话音落下,谢玉平便是一把抓住后了她的手腕,一双眼努力的瞪着,想要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银针再次袭来,这一次,是四面八方! 这是让她插翅难逃啊! 洛安安凝了满身的内力,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她这二十年的内力,对付一下各大门派的弟子绰绰有余,可这些银针,连谢玉平都抵抗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身影落在她身后,以内力护住了她! 如雨点般密集的毒针,全都被挡在外,竟是连一根都没有射中洛安安! 洛安安回头,只见此刻站在只见身后,挺直着背脊,凝着内力抬手阻挡这一切的人,竟会百里墨宸! 银针的攻势没多久便停了,洛安安忙站起身看向百里墨宸,“你怎么样?没事吧?”  百里墨宸淡然摇头,洛安安不放心,赶忙见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的确没有中针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是一拳砸在了百里墨宸的胸口,“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跑这儿来 了?豆豆呢?你怎么不保护豆豆?如果豆豆出了事,我……” 她话还未说完,便是被他一把搂入怀中。 洛安安愣了一秒,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只听他的声音在耳边低沉的响起。 “你什么都不要说,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几乎度日如年。 虽然派了人在她身边守着,每日也都能知晓她的情况,可他就是止不住的想她。 那颗想要待在她身边的心渴望得那般强烈。 终于,他忍无可忍,就这么来了。 幸好他来了。 否则他所能见到的或许就是一具尸体。 幸好,幸好…… 不多久,四周有十数名身影落下,这些人都是蜀香楼的高手,从前在蜀香楼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眼下却是不得不出手帮百里墨宸摆平江湖事。 有几人手里还擒着几名黑衣人,有人上前来,将几样东西交到百里墨宸面前,“爷。” 百里墨宸这才松开了洛安安,接过那看着稀奇的物件儿,眉心微微一沉,“是如意山的东西,天女散花。” 方才那些银针,就是用这些东西射出来的。 威力极大。 洛安安紧跟着皱了眉,“谢玉平说,如意山掌门抓了他的妻女。” “我找人去如意看过,已是人去楼空。”百里墨宸沉声道。 他也是半个月前才终于猜到幕后之人会是谁。 能将蜀香楼大部分暗桩都拔起的人,只有当初与他探讨过蜀香楼该如何成型的人。 在他还是少年之时,如意山的掌门可是给了他不少的意见。 所以,在猜到对方是谁之后他便立刻派了人去,只是偌大一个如意山,早就不见一个人影。 听到百里墨宸的话,洛安安的眼眸便看向那几个被捉住的黑衣人,“你的掌门,在哪儿?” 这几人既然手持如意山的东西,那必定就是如意山的弟子。 闻言,几个人忽然相互看了一眼,一句话未说,却已是用眼神交流过了。 当下便欲咬破齿间毒药而亡,百里墨宸眼神锐利,一下就看出了端倪,厉喝一声,“将下巴都给我卸了!” 手下们动作也快,得了令便动手,却仍是有两人咬破了毒药,毒发身亡。 至于另外三个人,未能及时咬破毒药,被卸了下巴之后口水便止不住的往外流。  洛安安上前两步,冷冷的看着那三人,“你们也该知道我的手段,若不说实话,我是不介意留着你们好好折磨。”说罢,便是拿出一根银针,随后又握住其中一人的手,淡然一笑,“不必急着回答我,等 我给你十根手指头都扎上,你再考虑要不要好好合作。” 话音落下,银针便是缓缓的往那人的手指头刺去。 从指甲缝的位置慢慢用力。 十指连心,更何况银针上重新沾了毒,能叫人痛得犹如万箭钻心。 不过将将刺破那人的皮肤,冒出一滴如珠般的鲜血,那人便是疼的受不住了。 “呜……呜呜!”  那激动的模样分明是告诉洛安安,她说! 第三百四十四章 颜儿的孩子 见状,百里墨宸朝着一旁的手下示意,那手下当即便将对方口中的毒药掏了出来,随后才将那人脱臼的下巴给按上了。 “说吧。”洛安安冷着声道,就见那如意山的弟子颤颤巍巍道,“掌,掌门在,在明隐山。” 明隐山? 当初他们落脚的那个小村子附近? 洛安安猛的回头看向百里墨宸,就见后者眉宇间凝着一股子戾气,“杀。” 一声令下,之前将毒药挖出来的手下又将毒药扔回了那个如意山弟子的口中,其余二人的下巴也被重新按上,服毒自尽。 “我们现在就去明隐山。”而此事,决不能被如意山的掌门知道,所以这些如意山的弟子,都要‘服毒自尽’,造成他什么都没有逼问出来的假象! 洛安安却是眉心紧蹙,“那豆豆呢?” 他该回去看着豆豆,不是吗? 闻言,百里墨宸伸手替她整理微乱的碎发,“豆豆,跟倪神医在一起,很安全。” 洛安安却是不明白了。 跟倪神医在一起? “你,你不是让韩越跟静儿带着豆豆回大黎?还特意兵分两路来迷惑众人?不是……”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突然恍然大悟,“那两路人马,都没有豆豆,豆豆跟着倪神医走了?” 她无比震惊的看着他,就见他嘴角掠起一抹淡笑,轻轻点了点头。 怕她担心,他便紧接着道,“倪神医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都找不到他,相信江湖上也不会有人能轻易找到他。由他带着豆豆走,最合适。” 就连蜀香楼找倪神医都是要发信号的。 听他所言,洛安安心底虽说不上放心,但对于他,总归是信任的。 “我知道,你不会让豆豆有危险,你说决定的,一定是对豆豆最有利的。” 更何况,如今的江湖上,谁都没有想到是倪神医独自带着豆豆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独战江湖,百里墨宸便会一直守着豆豆的。 结果他偏偏出人意料。 她的话,令百里墨宸心口一暖,“还以为你会怪我。” 没想到,她居然这般信他。 洛安安微微扯起嘴角,视线却是落在一旁那满地的尸首之上。 “今日峰山派的这笔账,江湖人定会算在我头上。” 如意山的弟子用‘天女散花’射出无数毒针,这群峰山派的弟子无一幸免。 而江湖上会用毒针杀人的,只有她洛安安。 加上之前又放出了风声,说她会血洗峰山派,那群江湖人,必定会把今晚的事儿,记在她的名头上。 却听百里墨宸一声轻笑,“无妨,待解决了此事,我陪你一起血洗江湖,又如何?” 她若是女魔头,那他就是大魔头。 就算是要下地狱,他也会一直陪着她! 洛安安点了点头,有他在,她自是不必害怕。  回头,看着谢玉平的尸体,洛安安忍不住微微一声叹息,“他虽助纣为虐,可在最后关头救我一命,也算是不欠我什么了。”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眉心一沉,“宸,对付如意山掌门之前,能不能先将谢玉 平的妻女救了?” 虽说她只是答应了不对付谢玉平的妻女,可说到底,谢玉平的妻女会染上风险或多或少是因为她。 如果可以,她想先确保谢玉平妻女的安危。 如此,她跟谢玉平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百里墨宸自是点头,“我会派人去顺着如意山的这条线去查谢玉平妻女的下落,你放心。” “恩。”洛安安应了声,略有无力的叹了口气,“经过这一夜,江湖人也总算能收敛些,希望在我们找到如意山的掌门之前,豆豆都能平安无事。” 天,越来越凉了。 一阵晚风吹来,只令洛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百里墨宸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就怕她被这夜风给吹着了。 可,洛安安还是病了。 她也不会知道是不是连日来的复仇太过劳累,还是谢玉平所说的事让她无法接受,总之一句话,病来如山倒。 不过一阵凉风,就让她涕泪横流,高烧不退。 洛安安躺在床上,从被子下伸出手来,百里墨宸就站在床边,一双眉紧紧皱着。 “如何?” 他沉声问。 坐在床上的大夫给洛安安搭了脉,便是眉心紧蹙,“回禀爷,夫人操劳过度,加之吹了凉风,导致受了风寒,才会浑身无力,高烧不退。” 这大夫也是蜀香楼的人,纵然医术比不得倪神医,可瞧这风寒还是过得去的。 “严重吗?” 百里墨宸又问。 大夫微微摇了摇头,“不算严重,吃几幅药就可退烧。只是……” 百里墨宸刚刚才松懈的眉心因着大夫的一句话而又重新凝起,“只是什么?” “只是夫人有孕在身,气血又虚,若是接连这般操劳,只怕腹中胎儿会不保。” 大夫的话,令洛安安跟百里墨宸都猛的一惊。 “你说什么?安安怀孕了?!” “是。”那大夫站起身来,冲着百里墨宸作揖行礼,“属下恭喜爷,恭喜夫人,夫人已怀胎一月有余。”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抚上自己的肚子,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 一月有余。 岂不是就是烟花巷那次? 那日,她正好听闻了颜儿的死讯。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颜儿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转投到她这儿来了? 想到这儿,眼眶不自觉便热了,眼泪自眼角滑落,心里是满满的歉疚与感激。 歉疚颜儿一家的遭遇多少都是因为她。 感激这孩子能够降临在她腹中。 见洛安安情绪快要失控,大夫忙道了一句,“夫人眼下气血两虚,不可太过激动。” 闻言,洛安安忙抽了抽鼻子,将眼泪抹去,强忍着心中翻滚的情绪,道,“恩,我知道了。” 她不激动,她不能激动。 这个孩子一定就是颜儿未能出世的孩子。 她要代替颜儿,将她们的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大夫这才退下,他还得去抓药熬药,尽快给洛安安服下。 大夫一走,百里墨宸便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握住洛安安的手,眉心微蹙,“安安……” “你别跟我说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去找如意山掌门的事。”她微微红着眼,看着他紧皱的眉心,便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听她这般说,百里墨宸眉心更沉,“不要任性,方才大夫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大夫也说了,我不能情绪激动,你不要气我。”洛安安嘟着嘴,瞥开了眼去,一副撒娇又难哄的模样。 百里墨宸亦是无奈,“安安,这孩子你不要了吗?” 此去明隐山,会发生什么,连他都不知道。 如意山擅长机关,这一个多月的功夫,明隐山上保不齐已是机关重重。 她若跟着去,难免劳累过度,若是孩子没了,她的心,又岂会好! 听他这样说,洛安安急了,“我要,我当然要!这孩子来的那般巧合,说不准就是颜儿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好不容易从颜儿那逃到我这里,我怎么会不要!” 眼下,洛安安已是认定了这孩子就是封谨颜肚子里那个了。 或许只有这样认为,她心里才能好受些,对于封谨颜一家的愧疚也能稍稍轻一些。 眼看着自己的情绪又快控制不住,洛安安赶忙深吸了一口气,“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才要亲自去找如意山掌门,好让这个孩子亲眼看到我给他们报仇了!” 话一出口,洛安安便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得不行。 她明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不成立的,不可能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脑袋,她就是这么一味的相信着。 就算理智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可她还是宁愿相信自己所想的。 这个孩子,仿若成了她内心罪孽与歉疚的救赎。 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着这个孩子,说什么都不放。 “好好好,不要哭,跟着就是。”不忍见她落泪,百里墨宸忙伸手替她拭泪,手心触及她的脸颊,一片滚烫。 当下拧了块汗巾,给她覆在了脑门上。 “就算要赶路,也得病好了再去,你这样,叫我如何能放心?” 洛安安眨巴着眼,很是可怜的看着他,“我好好吃药,好好休息,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咱们不要停下来,我在马车上也能睡的。好不好?” 事到如今,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像个孩子一般的撒娇。 百里墨宸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要记住,若是自己觉察出不对劲,便将内力都凝在腹部,保护好他,知道吗?” 她点头如捣蒜,他微微一笑,这才伸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 一个月前,开玩笑似得说给豆豆再填个妹妹,没料到这孩子竟是这般就来了。 只是眼下事情,他们各个身不由己。 他定当是要拼了权力保护她们母子安全的,可……  洛安安执意要与他一块儿前去冒险,那这孩子能否如愿降临,只怕,得听天由命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颜儿的孩子 见状,百里墨宸朝着一旁的手下示意,那手下当即便将对方口中的毒药掏了出来,随后才将那人脱臼的下巴给按上了。 “说吧。”洛安安冷着声道,就见那如意山的弟子颤颤巍巍道,“掌,掌门在,在明隐山。” 明隐山? 当初他们落脚的那个小村子附近? 洛安安猛的回头看向百里墨宸,就见后者眉宇间凝着一股子戾气,“杀。” 一声令下,之前将毒药挖出来的手下又将毒药扔回了那个如意山弟子的口中,其余二人的下巴也被重新按上,服毒自尽。 “我们现在就去明隐山。”而此事,决不能被如意山的掌门知道,所以这些如意山的弟子,都要‘服毒自尽’,造成他什么都没有逼问出来的假象! 洛安安却是眉心紧蹙,“那豆豆呢?” 他该回去看着豆豆,不是吗? 闻言,百里墨宸伸手替她整理微乱的碎发,“豆豆,跟倪神医在一起,很安全。” 洛安安却是不明白了。 跟倪神医在一起? “你,你不是让韩越跟静儿带着豆豆回大黎?还特意兵分两路来迷惑众人?不是……”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突然恍然大悟,“那两路人马,都没有豆豆,豆豆跟着倪神医走了?” 她无比震惊的看着他,就见他嘴角掠起一抹淡笑,轻轻点了点头。 怕她担心,他便紧接着道,“倪神医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都找不到他,相信江湖上也不会有人能轻易找到他。由他带着豆豆走,最合适。” 就连蜀香楼找倪神医都是要发信号的。 听他所言,洛安安心底虽说不上放心,但对于他,总归是信任的。 “我知道,你不会让豆豆有危险,你说决定的,一定是对豆豆最有利的。” 更何况,如今的江湖上,谁都没有想到是倪神医独自带着豆豆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独战江湖,百里墨宸便会一直守着豆豆的。 结果他偏偏出人意料。 她的话,令百里墨宸心口一暖,“还以为你会怪我。” 没想到,她居然这般信他。 洛安安微微扯起嘴角,视线却是落在一旁那满地的尸首之上。 “今日峰山派的这笔账,江湖人定会算在我头上。” 如意山的弟子用‘天女散花’射出无数毒针,这群峰山派的弟子无一幸免。 而江湖上会用毒针杀人的,只有她洛安安。 加上之前又放出了风声,说她会血洗峰山派,那群江湖人,必定会把今晚的事儿,记在她的名头上。 却听百里墨宸一声轻笑,“无妨,待解决了此事,我陪你一起血洗江湖,又如何?” 她若是女魔头,那他就是大魔头。 就算是要下地狱,他也会一直陪着她! 洛安安点了点头,有他在,她自是不必害怕。  回头,看着谢玉平的尸体,洛安安忍不住微微一声叹息,“他虽助纣为虐,可在最后关头救我一命,也算是不欠我什么了。”话说到这儿,洛安安眉心一沉,“宸,对付如意山掌门之前,能不能先将谢玉 平的妻女救了?” 虽说她只是答应了不对付谢玉平的妻女,可说到底,谢玉平的妻女会染上风险或多或少是因为她。 如果可以,她想先确保谢玉平妻女的安危。 如此,她跟谢玉平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百里墨宸自是点头,“我会派人去顺着如意山的这条线去查谢玉平妻女的下落,你放心。” “恩。”洛安安应了声,略有无力的叹了口气,“经过这一夜,江湖人也总算能收敛些,希望在我们找到如意山的掌门之前,豆豆都能平安无事。” 天,越来越凉了。 一阵晚风吹来,只令洛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百里墨宸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就怕她被这夜风给吹着了。 可,洛安安还是病了。 她也不会知道是不是连日来的复仇太过劳累,还是谢玉平所说的事让她无法接受,总之一句话,病来如山倒。 不过一阵凉风,就让她涕泪横流,高烧不退。 洛安安躺在床上,从被子下伸出手来,百里墨宸就站在床边,一双眉紧紧皱着。 “如何?” 他沉声问。 坐在床上的大夫给洛安安搭了脉,便是眉心紧蹙,“回禀爷,夫人操劳过度,加之吹了凉风,导致受了风寒,才会浑身无力,高烧不退。” 这大夫也是蜀香楼的人,纵然医术比不得倪神医,可瞧这风寒还是过得去的。 “严重吗?” 百里墨宸又问。 大夫微微摇了摇头,“不算严重,吃几幅药就可退烧。只是……” 百里墨宸刚刚才松懈的眉心因着大夫的一句话而又重新凝起,“只是什么?” “只是夫人有孕在身,气血又虚,若是接连这般操劳,只怕腹中胎儿会不保。” 大夫的话,令洛安安跟百里墨宸都猛的一惊。 “你说什么?安安怀孕了?!” “是。”那大夫站起身来,冲着百里墨宸作揖行礼,“属下恭喜爷,恭喜夫人,夫人已怀胎一月有余。” 洛安安下意识的便抚上自己的肚子,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 一月有余。 岂不是就是烟花巷那次? 那日,她正好听闻了颜儿的死讯。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颜儿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转投到她这儿来了? 想到这儿,眼眶不自觉便热了,眼泪自眼角滑落,心里是满满的歉疚与感激。 歉疚颜儿一家的遭遇多少都是因为她。 感激这孩子能够降临在她腹中。 见洛安安情绪快要失控,大夫忙道了一句,“夫人眼下气血两虚,不可太过激动。” 闻言,洛安安忙抽了抽鼻子,将眼泪抹去,强忍着心中翻滚的情绪,道,“恩,我知道了。” 她不激动,她不能激动。 这个孩子一定就是颜儿未能出世的孩子。 她要代替颜儿,将她们的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大夫这才退下,他还得去抓药熬药,尽快给洛安安服下。 大夫一走,百里墨宸便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握住洛安安的手,眉心微蹙,“安安……” “你别跟我说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去找如意山掌门的事。”她微微红着眼,看着他紧皱的眉心,便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听她这般说,百里墨宸眉心更沉,“不要任性,方才大夫说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大夫也说了,我不能情绪激动,你不要气我。”洛安安嘟着嘴,瞥开了眼去,一副撒娇又难哄的模样。 百里墨宸亦是无奈,“安安,这孩子你不要了吗?” 此去明隐山,会发生什么,连他都不知道。 如意山擅长机关,这一个多月的功夫,明隐山上保不齐已是机关重重。 她若跟着去,难免劳累过度,若是孩子没了,她的心,又岂会好! 听他这样说,洛安安急了,“我要,我当然要!这孩子来的那般巧合,说不准就是颜儿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好不容易从颜儿那逃到我这里,我怎么会不要!” 眼下,洛安安已是认定了这孩子就是封谨颜肚子里那个了。 或许只有这样认为,她心里才能好受些,对于封谨颜一家的愧疚也能稍稍轻一些。 眼看着自己的情绪又快控制不住,洛安安赶忙深吸了一口气,“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才要亲自去找如意山掌门,好让这个孩子亲眼看到我给他们报仇了!” 话一出口,洛安安便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得不行。 她明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不成立的,不可能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脑袋,她就是这么一味的相信着。 就算理智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可她还是宁愿相信自己所想的。 这个孩子,仿若成了她内心罪孽与歉疚的救赎。 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着这个孩子,说什么都不放。 “好好好,不要哭,跟着就是。”不忍见她落泪,百里墨宸忙伸手替她拭泪,手心触及她的脸颊,一片滚烫。 当下拧了块汗巾,给她覆在了脑门上。 “就算要赶路,也得病好了再去,你这样,叫我如何能放心?” 洛安安眨巴着眼,很是可怜的看着他,“我好好吃药,好好休息,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咱们不要停下来,我在马车上也能睡的。好不好?” 事到如今,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像个孩子一般的撒娇。 百里墨宸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要记住,若是自己觉察出不对劲,便将内力都凝在腹部,保护好他,知道吗?” 她点头如捣蒜,他微微一笑,这才伸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 一个月前,开玩笑似得说给豆豆再填个妹妹,没料到这孩子竟是这般就来了。 只是眼下事情,他们各个身不由己。 他定当是要拼了权力保护她们母子安全的,可……  洛安安执意要与他一块儿前去冒险,那这孩子能否如愿降临,只怕,得听天由命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要听话 马车行驶在前往明隐山的路上。 洛安安躺在马车里,纵然烧已退,可百里墨宸还是不许她轻举妄动。 除了吃喝拉撒,她几乎就被限制在这一方小小的马车内。 虽说马车被大肆改造过,去了两旁的座位,看上去俨然是一处会移动的温香软榻,倚坐一旁,还能从半掀的车帘外看到外头的秀丽景色。 随手一伸,便能从一张圆几上拿起酸酸甜甜的果子塞进嘴里。 这日子,岂不是如神仙一般? 可,洛安安还是闷了。 “相公,我想出来走走。”她冲着队伍最前头那个骑马的俊朗男子唤道。 他们扮作一支去娘家探亲的队伍,以便遮掩江湖人的耳目。 是以眼下,百里墨宸一袭锦衣打扮,华贵却庸俗。 却偏偏他生来气质出众,就是这一身旁人不论是谁穿了都显得土大款的衣衫,他穿起来却丝毫不显突兀。 甚至,很好看。 而她,也需以最寻常的称呼唤他,免得落入旁人耳里,无端起疑。 听得她唤,他便调转了马头而来,侧脸印着霞光,只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更加好看了。 洛安安索性靠在了窗框上,就这么欣赏着那样一个好看的男人缓缓而来,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染着无尽的温柔,紧盯着自己,而后薄唇轻启,柔声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洛安安没头没脑了一句,“只是觉着你真好看。” 她没说,她其实是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好,居然成了他的妻。 他被她忽然的调皮给逗得一笑,“只是这样?” “不是。”洛安安瞬间从美色中清醒过来,秀眉微蹙,嘟起嘴,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可怜兮兮。“我想下来走走。” “不行。”他隐去脸上的笑意,换上一副阴沉严肃的模样。 洛安安眨了眨眼,“我好闷,车里坐了怎么久,屁股都要坐扁了。” “恩,晚些时间我给你揉揉。”他应声,对于她刻意摆出的可怜模样视若无睹。 “不要!”她严词拒绝,“我就要下车走走,你不让我下车,我就闹!” “忘了来时怎么答应的?”百里墨宸眉心更沉,分明来时她再三保证会听他的,绝不乱来胡闹,这会儿却是说变就变。 洛安安嘟着嘴,下巴往窗框上一放,“反正现在都快到明隐山了,你若抛下我,我一个人就能去。” 所以,她闹起来才能毫不顾忌。 眼见着他脸色越发阴沉,洛安安恰到好处的轻唤了一声,“阿不……” 这一声轻唤,成功的让他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 她再接再厉,“我都在车里呆了大半个月了,眼下都快到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百里墨宸一声轻叹,便是挥手招了随行的大夫来。 他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洛安安想。 不过就是怀个孕而已,哪有那么金贵,之前是受了风寒而已,眼下风寒早已痊愈,她自认健壮得能打死两头牛。 大夫上前来,也是带着满腔的无奈。 连着喝了半个多月的安胎药,夫人的身子早就没问题了,胎儿也稳得紧,下来走动根本没什么大问题。 偏偏他家爷着紧得很,丝毫不肯怠慢。 洛安安已是伸出了手来,大夫搭了脉,想当然的没有问题。 百里墨宸虽神色依旧严肃,但好在总算是答应了。 洛安安如愿以偿的下了马车,双脚落地,那感觉,真的爽! 熟料刚刚一落地,肩上便是一沉,紧接着腰间一紧,是百里墨宸将她搂进了怀里。 洛安安眉心一蹙,“我会自己走……” “恩。”他清楚的接收到了此刻她的不悦,仍是淡淡应声,“若不然,还是回马车上呆待着?” “还是这样走吧。”洛安安暗暗咬牙,被他搂着走,总比继续呆在马车上舒服不是? 他这才满意的搂着她,缓步往前走去。 小路悠悠,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此番往前一路,蜀香楼的暗卫都已经查探过,很是安全。 就是此刻,这茂密的林中,都藏着洛安安瞧不见的暗卫。 这一次,百里墨宸算是将‘老本儿’都端出来了。 既然知道了对手是熟知蜀香楼以往套路的如意山掌门,他自然就不会再按照以往的套路行事。 之前,是他太保守了。 因为要守护的东西太珍贵,他不像以往那般锋芒,以至于令他有一种被人压制,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而眼下,他终于决定放手一搏。 有些人,是值得自己拼了性命去守护的。 “谢玉平的妻女,有消息了吗?”她走着走着,突然便问了一句。 这些时日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百里墨宸过于担心她,自那日答应她会救谢玉平妻女之后便一直都未曾再提及过此事。 此刻听到她问,百里墨宸也是略一沉默,方才应道,“应该也在明隐山。” 他说的是‘应该’,并不确定。 因为寻遍了整个江湖,都未能有谢玉平妻女的消息,而蜀香楼的人唯一没有查的,就是如意山掌门现在所在的地方,明隐山。 “如意山掌门抓了谢玉平的妻女,为的不过是借谢玉平的嘴,令豆豆被整个江湖的人追杀,可之后,为何还一直擒着人家的妻女不放?” 洛安安很是不解。 更何况,如今谢玉平都一件死了大半个月了。 江湖上的消息传播的如此之快,如意山掌门又岂会不知道? 可还是抓着谢玉平的妻女不放,是为何呢? 也不知是不是在马车里待得太久,洛安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堵塞了,眼下走了没几步,倒是渐渐通透起来。 如意山的掌门,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还留着没用的人在身边。 显然,谢玉平的妻女于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会是什么呢? 如若,她是如意山的掌门,眼下留着谢玉平的妻女,会做什么呢? 又走了几步,洛安安忽然便停下了,百里墨宸略有诧异的低头看她,“怎么了?” “若是,如意山掌门,用谢玉平妻女的性命为要挟,逼咱们就范,该当如何?”她眼眸之中染着几分惊慌的神色,显然是因为自己所想的这种可能令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百里墨宸却是一笑,“怎么?才想到这种可能?人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 说话间,更是宠溺的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也不知这样她能不能就开窍了。 洛安安自然是不爽百里墨宸对她的评价,“喂!我前段时间只是病了,所以不太思考而已!” 什么一孕傻三年,她抗议! 人家聪明着呢! 对于她的抗议,百里墨宸只是宠溺轻笑,洛安安微微撇了撇嘴,这才道,“所以,你已经有了主意了?” 百里墨宸继续搂着她往前走,风很轻,吹到身上很舒服,一切似乎都是刚刚好。 “安安,要听话。” 他话音一落,洛安安便猛的停住了脚步,心口一阵剧烈的跳动。 果然,他有了主意了,而且这个主意,一点都不好!  百里墨宸自然也知道洛安安已是猜出来了,当下便转身面对着她,伸手拨弄她被风微微吹乱的头发,“明日你先在咱们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落脚,惠阳四刃会贴身保护你,周围我也会留下暗卫,加上你 身上的毒针,应是没人能伤得了你。” “我不……” 她正要拒绝,他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只听他沉声说着,“从初见起,你就不会乖乖听话,事到如今,听我一次又何妨?” “我……”洛安安想说什么,可一开口便落入他星辰般的眼眸之中。  “你可知上回的天女散花不过是如意山最寻常的机关暗器。”他道,眉心覆上凝霜,“明隐山又是地势险峻,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如意山掌门选择那里作为据点,不是没有原因的。眼下的明隐山,大大小 小的机关暗器只怕是有成百上千,稍有不慎,便回不来了。” 她知道,他并不是在吓她,眼下的明隐山,的确很危险。 可就是因为危险,她才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啊! “安安。”他缓了语气,一手抚上她的小腹,“带着你,我无法专心应对。乖,跟孩子在山下等我,恩?” 眼圈一阵阵的发热,洛安安想忍着眼泪,可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眼泪真是特别的不值钱,说掉就掉。 “那,我等你,要等多久?” 她嘟着追问,逼着他给她一个时限。 他低头思忖,“最快三日,倘若七日之后我还未下山,你可不许急着改嫁。” “改你个头!”她被他的话气得不知该哭该笑,索性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 他分明吃痛,却偏是不收回脚,由着她踩着,“我一定会回来,等我。” 不管是三日,还是七日,还是更长的时间,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听他这样的回应,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你记得,与我而言,没有人的性命能与你跟豆豆相比。” 所以,就算如意山的掌门拿着谢玉平妻女的性命要挟,也不要为了她们而牺牲自己。  闻言,百里墨宸重重点头,应了声,“好。” 第三百四十五章 要听话 马车行驶在前往明隐山的路上。 洛安安躺在马车里,纵然烧已退,可百里墨宸还是不许她轻举妄动。 除了吃喝拉撒,她几乎就被限制在这一方小小的马车内。 虽说马车被大肆改造过,去了两旁的座位,看上去俨然是一处会移动的温香软榻,倚坐一旁,还能从半掀的车帘外看到外头的秀丽景色。 随手一伸,便能从一张圆几上拿起酸酸甜甜的果子塞进嘴里。 这日子,岂不是如神仙一般? 可,洛安安还是闷了。 “相公,我想出来走走。”她冲着队伍最前头那个骑马的俊朗男子唤道。 他们扮作一支去娘家探亲的队伍,以便遮掩江湖人的耳目。 是以眼下,百里墨宸一袭锦衣打扮,华贵却庸俗。 却偏偏他生来气质出众,就是这一身旁人不论是谁穿了都显得土大款的衣衫,他穿起来却丝毫不显突兀。 甚至,很好看。 而她,也需以最寻常的称呼唤他,免得落入旁人耳里,无端起疑。 听得她唤,他便调转了马头而来,侧脸印着霞光,只将他的五官映衬得更加好看了。 洛安安索性靠在了窗框上,就这么欣赏着那样一个好看的男人缓缓而来,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染着无尽的温柔,紧盯着自己,而后薄唇轻启,柔声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洛安安没头没脑了一句,“只是觉着你真好看。” 她没说,她其实是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好,居然成了他的妻。 他被她忽然的调皮给逗得一笑,“只是这样?” “不是。”洛安安瞬间从美色中清醒过来,秀眉微蹙,嘟起嘴,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可怜兮兮。“我想下来走走。” “不行。”他隐去脸上的笑意,换上一副阴沉严肃的模样。 洛安安眨了眨眼,“我好闷,车里坐了怎么久,屁股都要坐扁了。” “恩,晚些时间我给你揉揉。”他应声,对于她刻意摆出的可怜模样视若无睹。 “不要!”她严词拒绝,“我就要下车走走,你不让我下车,我就闹!” “忘了来时怎么答应的?”百里墨宸眉心更沉,分明来时她再三保证会听他的,绝不乱来胡闹,这会儿却是说变就变。 洛安安嘟着嘴,下巴往窗框上一放,“反正现在都快到明隐山了,你若抛下我,我一个人就能去。” 所以,她闹起来才能毫不顾忌。 眼见着他脸色越发阴沉,洛安安恰到好处的轻唤了一声,“阿不……” 这一声轻唤,成功的让他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 她再接再厉,“我都在车里呆了大半个月了,眼下都快到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百里墨宸一声轻叹,便是挥手招了随行的大夫来。 他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洛安安想。 不过就是怀个孕而已,哪有那么金贵,之前是受了风寒而已,眼下风寒早已痊愈,她自认健壮得能打死两头牛。 大夫上前来,也是带着满腔的无奈。 连着喝了半个多月的安胎药,夫人的身子早就没问题了,胎儿也稳得紧,下来走动根本没什么大问题。 偏偏他家爷着紧得很,丝毫不肯怠慢。 洛安安已是伸出了手来,大夫搭了脉,想当然的没有问题。 百里墨宸虽神色依旧严肃,但好在总算是答应了。 洛安安如愿以偿的下了马车,双脚落地,那感觉,真的爽! 熟料刚刚一落地,肩上便是一沉,紧接着腰间一紧,是百里墨宸将她搂进了怀里。 洛安安眉心一蹙,“我会自己走……” “恩。”他清楚的接收到了此刻她的不悦,仍是淡淡应声,“若不然,还是回马车上呆待着?” “还是这样走吧。”洛安安暗暗咬牙,被他搂着走,总比继续呆在马车上舒服不是? 他这才满意的搂着她,缓步往前走去。 小路悠悠,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此番往前一路,蜀香楼的暗卫都已经查探过,很是安全。 就是此刻,这茂密的林中,都藏着洛安安瞧不见的暗卫。 这一次,百里墨宸算是将‘老本儿’都端出来了。 既然知道了对手是熟知蜀香楼以往套路的如意山掌门,他自然就不会再按照以往的套路行事。 之前,是他太保守了。 因为要守护的东西太珍贵,他不像以往那般锋芒,以至于令他有一种被人压制,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而眼下,他终于决定放手一搏。 有些人,是值得自己拼了性命去守护的。 “谢玉平的妻女,有消息了吗?”她走着走着,突然便问了一句。 这些时日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百里墨宸过于担心她,自那日答应她会救谢玉平妻女之后便一直都未曾再提及过此事。 此刻听到她问,百里墨宸也是略一沉默,方才应道,“应该也在明隐山。” 他说的是‘应该’,并不确定。 因为寻遍了整个江湖,都未能有谢玉平妻女的消息,而蜀香楼的人唯一没有查的,就是如意山掌门现在所在的地方,明隐山。 “如意山掌门抓了谢玉平的妻女,为的不过是借谢玉平的嘴,令豆豆被整个江湖的人追杀,可之后,为何还一直擒着人家的妻女不放?” 洛安安很是不解。 更何况,如今谢玉平都一件死了大半个月了。 江湖上的消息传播的如此之快,如意山掌门又岂会不知道? 可还是抓着谢玉平的妻女不放,是为何呢? 也不知是不是在马车里待得太久,洛安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堵塞了,眼下走了没几步,倒是渐渐通透起来。 如意山的掌门,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还留着没用的人在身边。 显然,谢玉平的妻女于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会是什么呢? 如若,她是如意山的掌门,眼下留着谢玉平的妻女,会做什么呢? 又走了几步,洛安安忽然便停下了,百里墨宸略有诧异的低头看她,“怎么了?” “若是,如意山掌门,用谢玉平妻女的性命为要挟,逼咱们就范,该当如何?”她眼眸之中染着几分惊慌的神色,显然是因为自己所想的这种可能令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百里墨宸却是一笑,“怎么?才想到这种可能?人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 说话间,更是宠溺的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也不知这样她能不能就开窍了。 洛安安自然是不爽百里墨宸对她的评价,“喂!我前段时间只是病了,所以不太思考而已!” 什么一孕傻三年,她抗议! 人家聪明着呢! 对于她的抗议,百里墨宸只是宠溺轻笑,洛安安微微撇了撇嘴,这才道,“所以,你已经有了主意了?” 百里墨宸继续搂着她往前走,风很轻,吹到身上很舒服,一切似乎都是刚刚好。 “安安,要听话。” 他话音一落,洛安安便猛的停住了脚步,心口一阵剧烈的跳动。 果然,他有了主意了,而且这个主意,一点都不好!  百里墨宸自然也知道洛安安已是猜出来了,当下便转身面对着她,伸手拨弄她被风微微吹乱的头发,“明日你先在咱们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落脚,惠阳四刃会贴身保护你,周围我也会留下暗卫,加上你 身上的毒针,应是没人能伤得了你。” “我不……” 她正要拒绝,他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只听他沉声说着,“从初见起,你就不会乖乖听话,事到如今,听我一次又何妨?” “我……”洛安安想说什么,可一开口便落入他星辰般的眼眸之中。  “你可知上回的天女散花不过是如意山最寻常的机关暗器。”他道,眉心覆上凝霜,“明隐山又是地势险峻,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如意山掌门选择那里作为据点,不是没有原因的。眼下的明隐山,大大小 小的机关暗器只怕是有成百上千,稍有不慎,便回不来了。” 她知道,他并不是在吓她,眼下的明隐山,的确很危险。 可就是因为危险,她才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啊! “安安。”他缓了语气,一手抚上她的小腹,“带着你,我无法专心应对。乖,跟孩子在山下等我,恩?” 眼圈一阵阵的发热,洛安安想忍着眼泪,可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眼泪真是特别的不值钱,说掉就掉。 “那,我等你,要等多久?” 她嘟着追问,逼着他给她一个时限。 他低头思忖,“最快三日,倘若七日之后我还未下山,你可不许急着改嫁。” “改你个头!”她被他的话气得不知该哭该笑,索性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 他分明吃痛,却偏是不收回脚,由着她踩着,“我一定会回来,等我。” 不管是三日,还是七日,还是更长的时间,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听他这样的回应,洛安安这才点了点头,“你记得,与我而言,没有人的性命能与你跟豆豆相比。” 所以,就算如意山的掌门拿着谢玉平妻女的性命要挟,也不要为了她们而牺牲自己。  闻言,百里墨宸重重点头,应了声,“好。” 第三百四十六章 如意山掌门 明隐山脚下的那间屋子,百里墨宸一早就叫人收拾好了。 那夜的厮杀,在院子里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血腥气,角落不知何时种了花,长势极好,份外妖艳。 这里,还有她跟颜儿他们一家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瞧出了洛安安心底的忧伤,百里墨宸上前来,揽过洛安安的腰间,便是领着她往屋子里去,“你常说这孩子就是金夫人肚子里那个,此处尚有金夫人一家生活过的痕迹,也算是让这孩 子与金夫人多相处相处。” 听他这样说,洛安安心口处的酸涩才稍稍好了些,回眸看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多谢。” “傻丫头。”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且在此安心等我。恩?” 闻言,洛安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怎么?你现在就要去?”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咱们日夜兼程,没理由到了此处,反倒是多给她们一晚上的时间来算计我。” 洛安安心里清楚,此番上山自然是越快越好,不然多拖那一点时间,保不齐如意山的掌门便又多设置了一处机关。 可此行实在危险重重,纵然知道百里墨宸的武艺已是天下无双,洛安安心底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奈何她如今有孕在身,若是跟着一块儿前往,必是成为拖累。 一只手不自觉的便捏住了百里墨宸的衣角,“那,你小心。” “恩。”他低声应着,眼眸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那紧紧拽着自己衣角的小手,而后轻轻握住,“乖。” 洛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从前的自己,可没这么婆婆妈妈,该放就放。 大约,还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的吧? 她忽略心口的不安,咬着唇将自己眼下的反常举动全都归咎于怀了孕,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见她如此,百里墨宸的心里自然也不好过,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方才松开了洛安安的手,转身离去。 看着那一抹青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小路上,洛安安悬着的心,惴惴不安。 “夫人舟车劳顿,回屋休息会儿吧!” 一旁,有丫鬟迎了上来,名唤皎月,自然也是百里墨宸特意嘱咐来伺候洛安安的。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回了屋去,但那颗心却已是跟随百里墨宸离去。 三日。 洛安安终于明白了何谓度日如年。 她每日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惠阳四刃他们关于百里墨宸的消息。 知道他轻松便闯过了山下的机关阵,知道他上山时不慎被暗器所伤,辛无大碍,知道他总算是见到了如意山掌门,然后,便没了消息了。 眼见着落日西斜,洛安安微微眯起双眸,深吸了一口气。 “四刃。” 她轻声开口,四条身影便落在了院子里,齐齐行礼,“属下在。” “还是没有消息吗?” 四刃面面相窥,方才蹙眉应声,“夫人放心,爷吉人自有天相。” 话音落下,只一阵沉默。 若不是此刻洛安安正站着,只怕四刃都会以为夫人是睡着了。 许久,才等到洛安安开口,“我们来此处几日了?” “回夫人,五日。” 五日……原来她并未记错,果真是已经五日了。 垂在身侧的双拳微微紧握,洛安安猛的睁开了眼,“我要上山。” 话音落下,四刃惊得慌忙上前相劝,“夫人,万万不可!爷吩咐了……” “你们爷眼下生死未卜!”她一声厉喝,打断了四刃的话。 五日了。 第三日便没了音讯,就连蜀香楼的人都查探不到百里墨宸的消息,那说明了什么! “夫人!”惠阳四刃仍是不懈的劝解,“还是让我等亲自上山打探情况吧!” “怎么?四刃何时连打探消息都这般厉害了!”洛安安回眸而来,不算太犀利的一句话,却是让四刃无话可说。 蜀香楼只有其分布。 有负责打探消息的,也有负责武力保护的,显然,四刃并不擅长打探消息这种事儿。 如今连专门打探消息的人都未能将百里墨宸的消息带回来,四刃去了又有何用? 却听一旁的皎月突然开口,“夫人,您怀有身孕,请恕我等不能让您上山冒险!” “是啊夫人!”四刃也忙跟着劝道,“还是让我等上山先去查看下情况再说吧!” “你们不必劝我!”洛安安一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劝阻,“我意已决,如意山的掌门,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若是连宸都没有办法,你们去了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既然夫人知道去了是送死,为何还要执意前往!” “夫人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腹中胎儿,若是出了差错,我等便只能以死谢罪了!” “夫人三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真是令洛安安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娇媚却显苍老的声音,“如意山掌门,卫棂月,求见白夫人。” 话音落下,只让院子里的六个人都不由的一惊。 惠阳四刃与皎月立刻拔剑,护在了洛安安身周,不多久,便见几名暗卫被人从院外扔了进来,各个捂着胸口,俨然是身中暗中,痛苦万分的模样。 院门被人退开,就见一袭白衣的如意山掌门卫棂月坐在轿辇上,八名白衣女子四前四后,抬着走了进来。 卫棂月看着,安然无恙,那百里墨宸呢? 想到这儿,洛安安一颗心更慌了,可面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没想到如意山掌门居然会莅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 “哈哈哈哈……”如意山掌门掩嘴一笑,“白夫人真是客气,也不枉白楼主煞费苦心。” “什么意思。”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洛安安握着拳的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颤抖。 却见如意山掌门挑眉一笑,“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两名如意山弟子押了一对母女而来,那母女显然是被吓坏了,相互紧抱着,瑟瑟发抖。 “白楼主心知白夫人对谢掌门之愧疚,便用自己将谢玉平妻女换了下来。喏,人我带来了。” 说罢,便是朝着那押着谢玉平妻女的如意山弟子示意,那弟子用力往前一推,谢玉平妻女便是超前扑了过来,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洛安安心中暗道不妙。 分明与他说了,别的性命都不及他终于,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他自己将谢玉平妻女换了下来又是何意? 他到底怎么了! 卫棂月显然是瞧出了洛安安的担忧,可她偏偏是不说,朝着门下弟子示意,轿辇被抬起,转了方向便要走。 却听洛安安冰冷的声音缓缓而来,“阁下莫不是以为此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吧?”  声音落下,惠阳四刃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剑光飞舞,却在这时,那八名抬轿的如意山弟子亦是从怀里取出了机关暗器,朝着四刃袭来,然惠阳四刃剑法之快,岂是那些暗器所能及的,刀光剑影 之下,几乎是眨眼间便取了那八名抬轿的如意山弟子性命。  轿辇落地,便是连如意山掌门都反倒在地,一旁两名弟子见状,便也是取了暗器出来要与四刃抗衡,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长剑指向了卫棂月的脖子,就见四刃冷着一双眼眸,看向那两名弟子,“放下 。” 那两名弟子一愣,相互看了一眼,拿着暗器的手慢慢往地上放去。 眼看着就要放到地上,就见卫棂月眼眸一闪精光,那持着机关的两名如意山弟子顿时便将暗器朝着洛安安射了出来。 四刃一惊,挑剑便将那两名弟子的手腕给砍了下来,可,为时已晚,暗器已然朝着洛安安飞去。 皎月忙上前一步挡在洛安安面前,时间紧迫,她没有别的办法来拦下暗器。 却不料洛安安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拽了回来,另一只手射出银针,只听‘砰’的一声,那射向洛安安的两枚暗器在洛安安面前三步之距炸了开来,惹来一阵尘屑,索性没有大碍。 “夫人!”众人一声惊呼,皆是暗暗心惊。 幸好,幸好! 幸好夫人对暗器熟络,幸好夫人体内有着二十多年的内力,否则,缺其一,那暗器只怕是已经要了夫人的性命了! 洛安安一抬手,“我没事。”说罢,这才看向那仍旧被四刃围住的卫棂月,“敢问卫掌门,我夫君现在何处?” “哈哈,哈哈哈。”卫棂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洛安安眉心沉得越发厉害,“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哦?”卫棂月显然是不信,眉尾一挑,抬手便是掀开了自己的裙摆。 只见,那裙摆之下,一双腿已是腐烂不堪,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一旁的惠阳四刃,有两人已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连站在洛安安身旁的皎月都忙掩住的嘴,强忍着胸口的恶心。  只听卫棂月道,“我日日都生不如死,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开口?恩?” 第三百四十六章 如意山掌门 明隐山脚下的那间屋子,百里墨宸一早就叫人收拾好了。 那夜的厮杀,在院子里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血腥气,角落不知何时种了花,长势极好,份外妖艳。 这里,还有她跟颜儿他们一家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瞧出了洛安安心底的忧伤,百里墨宸上前来,揽过洛安安的腰间,便是领着她往屋子里去,“你常说这孩子就是金夫人肚子里那个,此处尚有金夫人一家生活过的痕迹,也算是让这孩 子与金夫人多相处相处。” 听他这样说,洛安安心口处的酸涩才稍稍好了些,回眸看他,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多谢。” “傻丫头。”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你且在此安心等我。恩?” 闻言,洛安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怎么?你现在就要去?” 百里墨宸点了点头,“咱们日夜兼程,没理由到了此处,反倒是多给她们一晚上的时间来算计我。” 洛安安心里清楚,此番上山自然是越快越好,不然多拖那一点时间,保不齐如意山的掌门便又多设置了一处机关。 可此行实在危险重重,纵然知道百里墨宸的武艺已是天下无双,洛安安心底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奈何她如今有孕在身,若是跟着一块儿前往,必是成为拖累。 一只手不自觉的便捏住了百里墨宸的衣角,“那,你小心。” “恩。”他低声应着,眼眸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那紧紧拽着自己衣角的小手,而后轻轻握住,“乖。” 洛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从前的自己,可没这么婆婆妈妈,该放就放。 大约,还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的吧? 她忽略心口的不安,咬着唇将自己眼下的反常举动全都归咎于怀了孕,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见她如此,百里墨宸的心里自然也不好过,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方才松开了洛安安的手,转身离去。 看着那一抹青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小路上,洛安安悬着的心,惴惴不安。 “夫人舟车劳顿,回屋休息会儿吧!” 一旁,有丫鬟迎了上来,名唤皎月,自然也是百里墨宸特意嘱咐来伺候洛安安的。 洛安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回了屋去,但那颗心却已是跟随百里墨宸离去。 三日。 洛安安终于明白了何谓度日如年。 她每日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惠阳四刃他们关于百里墨宸的消息。 知道他轻松便闯过了山下的机关阵,知道他上山时不慎被暗器所伤,辛无大碍,知道他总算是见到了如意山掌门,然后,便没了消息了。 眼见着落日西斜,洛安安微微眯起双眸,深吸了一口气。 “四刃。” 她轻声开口,四条身影便落在了院子里,齐齐行礼,“属下在。” “还是没有消息吗?” 四刃面面相窥,方才蹙眉应声,“夫人放心,爷吉人自有天相。” 话音落下,只一阵沉默。 若不是此刻洛安安正站着,只怕四刃都会以为夫人是睡着了。 许久,才等到洛安安开口,“我们来此处几日了?” “回夫人,五日。” 五日……原来她并未记错,果真是已经五日了。 垂在身侧的双拳微微紧握,洛安安猛的睁开了眼,“我要上山。” 话音落下,四刃惊得慌忙上前相劝,“夫人,万万不可!爷吩咐了……” “你们爷眼下生死未卜!”她一声厉喝,打断了四刃的话。 五日了。 第三日便没了音讯,就连蜀香楼的人都查探不到百里墨宸的消息,那说明了什么! “夫人!”惠阳四刃仍是不懈的劝解,“还是让我等亲自上山打探情况吧!” “怎么?四刃何时连打探消息都这般厉害了!”洛安安回眸而来,不算太犀利的一句话,却是让四刃无话可说。 蜀香楼只有其分布。 有负责打探消息的,也有负责武力保护的,显然,四刃并不擅长打探消息这种事儿。 如今连专门打探消息的人都未能将百里墨宸的消息带回来,四刃去了又有何用? 却听一旁的皎月突然开口,“夫人,您怀有身孕,请恕我等不能让您上山冒险!” “是啊夫人!”四刃也忙跟着劝道,“还是让我等上山先去查看下情况再说吧!” “你们不必劝我!”洛安安一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劝阻,“我意已决,如意山的掌门,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若是连宸都没有办法,你们去了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既然夫人知道去了是送死,为何还要执意前往!” “夫人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腹中胎儿,若是出了差错,我等便只能以死谢罪了!” “夫人三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真是令洛安安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娇媚却显苍老的声音,“如意山掌门,卫棂月,求见白夫人。” 话音落下,只让院子里的六个人都不由的一惊。 惠阳四刃与皎月立刻拔剑,护在了洛安安身周,不多久,便见几名暗卫被人从院外扔了进来,各个捂着胸口,俨然是身中暗中,痛苦万分的模样。 院门被人退开,就见一袭白衣的如意山掌门卫棂月坐在轿辇上,八名白衣女子四前四后,抬着走了进来。 卫棂月看着,安然无恙,那百里墨宸呢? 想到这儿,洛安安一颗心更慌了,可面上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没想到如意山掌门居然会莅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 “哈哈哈哈……”如意山掌门掩嘴一笑,“白夫人真是客气,也不枉白楼主煞费苦心。” “什么意思。”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洛安安握着拳的双手负在身后,微微颤抖。 却见如意山掌门挑眉一笑,“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两名如意山弟子押了一对母女而来,那母女显然是被吓坏了,相互紧抱着,瑟瑟发抖。 “白楼主心知白夫人对谢掌门之愧疚,便用自己将谢玉平妻女换了下来。喏,人我带来了。” 说罢,便是朝着那押着谢玉平妻女的如意山弟子示意,那弟子用力往前一推,谢玉平妻女便是超前扑了过来,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洛安安心中暗道不妙。 分明与他说了,别的性命都不及他终于,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他自己将谢玉平妻女换了下来又是何意? 他到底怎么了! 卫棂月显然是瞧出了洛安安的担忧,可她偏偏是不说,朝着门下弟子示意,轿辇被抬起,转了方向便要走。 却听洛安安冰冷的声音缓缓而来,“阁下莫不是以为此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吧?”  声音落下,惠阳四刃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剑光飞舞,却在这时,那八名抬轿的如意山弟子亦是从怀里取出了机关暗器,朝着四刃袭来,然惠阳四刃剑法之快,岂是那些暗器所能及的,刀光剑影 之下,几乎是眨眼间便取了那八名抬轿的如意山弟子性命。  轿辇落地,便是连如意山掌门都反倒在地,一旁两名弟子见状,便也是取了暗器出来要与四刃抗衡,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长剑指向了卫棂月的脖子,就见四刃冷着一双眼眸,看向那两名弟子,“放下 。” 那两名弟子一愣,相互看了一眼,拿着暗器的手慢慢往地上放去。 眼看着就要放到地上,就见卫棂月眼眸一闪精光,那持着机关的两名如意山弟子顿时便将暗器朝着洛安安射了出来。 四刃一惊,挑剑便将那两名弟子的手腕给砍了下来,可,为时已晚,暗器已然朝着洛安安飞去。 皎月忙上前一步挡在洛安安面前,时间紧迫,她没有别的办法来拦下暗器。 却不料洛安安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拽了回来,另一只手射出银针,只听‘砰’的一声,那射向洛安安的两枚暗器在洛安安面前三步之距炸了开来,惹来一阵尘屑,索性没有大碍。 “夫人!”众人一声惊呼,皆是暗暗心惊。 幸好,幸好! 幸好夫人对暗器熟络,幸好夫人体内有着二十多年的内力,否则,缺其一,那暗器只怕是已经要了夫人的性命了! 洛安安一抬手,“我没事。”说罢,这才看向那仍旧被四刃围住的卫棂月,“敢问卫掌门,我夫君现在何处?” “哈哈,哈哈哈。”卫棂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洛安安眉心沉得越发厉害,“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哦?”卫棂月显然是不信,眉尾一挑,抬手便是掀开了自己的裙摆。 只见,那裙摆之下,一双腿已是腐烂不堪,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一旁的惠阳四刃,有两人已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连站在洛安安身旁的皎月都忙掩住的嘴,强忍着胸口的恶心。  只听卫棂月道,“我日日都生不如死,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开口?恩?”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执念 洛安安惊了,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当今的如意山掌门卫棂月,这个将她害到如此境地的人,居然已是成了这一副样子。 怪不得她坐在轿辇之上,怪不得轿辇落地之后她便再未起身! 原来一双腿,早就废了! “唐恒不是死于我手。”洛安安双拳紧握,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因为她知道,一个在生不如死的境地都要拉着她一起死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所以,只能是她妥协。 唐恒不是她杀的,卫棂月这般纠缠于她,根本就是错的! 既然是错的,那就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放了她的夫君,可好? 熟料卫棂月却是忽然扬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以为我做了怎么多事,只是因为唐恒?洛安安,不要以为你跟唐中天的丑事没人知道!” “……”洛安安忽然便不想再开口了。 因为她知道,卫棂月在这种时候提起唐中天,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 而原因就是,她对唐中天的执念,太深了。 执念一深,就容易入魔入障。 果然。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凭什么对你的儿子又亲又抱!甚至还想着将偌大的唐门传给你的那个野种!凭什么?!我被师父囚禁于孤山之中,我在寒冬腊月生下了恒儿,我强忍着双腿的残疾,你可知我这双腿被他师父下了毒,烂了好,好了又烂,周而复始,从未有一日消停过!我日日等着他来救我!可他呢!这一生,是他负我,凭什么他能死得这般轻易!洛安安!你怪不得我,要怪就 怪你命不好,救了不该救的人,闯了不该惹的祸!” “所以你报复不了唐中天,便将这一切都压在了我头上?” 洛安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合着如今的遭遇,早在四年前救下唐中天那会儿就注定了? 她对唐中天的爱太深,以至于恨入骨髓,而唐中天又太早就死了,她还未来得及报复…… 卫棂月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恨唐中天,而唐中天又将洛安安视如己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待见,那,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洛安安身上又有什么不妥? 她活了大半辈子,爱而不得,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苦都受过了。 凭什么洛安安能幸福安稳的过下去? 她不允,死都不允! “呵呵呵……”洛安安突然就笑出了身来,“你可真是好笑,你所受的这些苦,都是你自己找的,与我何干?平白算在了我头上,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话音落下,眼眸之中已是布满了杀意。 朝着皎月一抬手,不知为何,皎月竟是知晓洛安安想要的是什么,当下便拿出一把匕首,恭恭敬敬的递到洛安安的手上。 洛安安接过,便缓步朝着卫棂月走去。  “你为了一己私欲,乱造杀孽,今生不配为人,下辈子也只配做牲畜!”说话间,她已是站在了卫棂月的身旁,而后,缓缓蹲下,匕首轻轻抵在卫棂月的脸颊上,“卫掌门声音略显苍老,可这一张脸,却 保养得很是精致啊!” 话音落下,就见卫棂月脸色一僵,“我连死都不惧,还怕你毁了我的容吗?” “那可不一定!”洛安安浅笑,“女为悦己者容,你日日生不如死,为何还这般在意你的模样?不知道卫掌门的心上人,在何处?” 还能在何处! 唐中天早就死了,可卫棂月执念太深,就算是死了也想见到唐中天。 可,年老色衰了,去了地府,唐中天认不得她怎么办? 所以她这些年来,就算日日生不如死也不会忘了保养自己的这张脸。 洛安安说的对,她执念太深了。 可若不是这扎根于心的执念,叫她怎么能够活得到今日! 洛安安手里的匕首,往卫棂月的脸颊上用力一按,刺痛传来,卫棂月顿时便觉有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滑下。  而洛安安的声音,竟是如同鬼魅一般响起,“你若不说,我就一刀一刀划破你的脸,将你身上的肉都戳个稀巴烂,听说鬼魂的样子就是人死前的模样,你猜猜,等你见到唐中天的时候,他还能不能认得 你!” 卫棂月执念深又如何? 她洛安安便是要将卫棂月的执念全都捏碎,踩在脚下! “你敢!”卫棂月的声音分明是在颤抖着! 不可以,不可以! “你看我敢不敢!”洛安安一声厉喝,匕首已是毫不留情的划破卫棂月的脸颊,而后再次抵在她未曾受伤的脸颊上,“我夫君在哪儿!” “就,就在明隐山上!”卫棂月终于说出了口,“山,上有一处洞穴,我布下了八卦暗器阵法,除了我,这世上无人能解,百里墨宸会在那洞穴里兜转到死!” “我不会让他死!”洛安安紧接着卫棂月的话,匕首慢慢用力,“你会帮我带他出来!” “不,我不会!”卫棂月冷笑一声,突然便抓住了洛安安的手,猛的往自己的脖颈上刺去。 洛安安一惊,忙收回手,四刃见状也挑剑袭来。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卫棂月的手被四刃隔断,却还是没能阻止那把匕首划破了卫棂月的脖颈。 鲜血迸射,洛安安只觉得满脸的温热,血色遮住了她的眼帘,世界一片鲜红…… 卫棂月笑着,如解脱一般的笑着。 终于,她能死了…… 而再过不久,百里墨宸跟洛安安,还有他们的野种,都会来陪她,哈哈哈,真好,真好! “夫人!” 皎月急匆匆上前来,将洛安安扶起,拿出帕子擦拭着洛安安脸上的血迹,“夫人,您没事吧?” 洛安安一双眼死死盯着卫棂月嘴角的笑意,她想让他们一家陪葬? 呵,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缓缓转头,看向那早已被人遗忘在一旁的谢玉平妻女,而后,缓步上前,“谢掌门非我所杀,但也是因我而死。” 说罢,便是将匕首扔到了谢玉平妻女的面前,“你们要报仇的话,就趁现在,否则日后再来,我绝不手软。” 谢玉平的妻女早就被吓傻了,哪里还会想到报仇不报仇的事儿! 更何况,此刻报仇,惠阳四刃跟皎月都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难不成是找死吗! 当下,便是连连摇头。 恩,很好。 洛安安很满意二人的表现,方才深吸了一口气,“那,告诉我,卫棂月所说的山洞,在哪儿。” 卫棂月说百里墨宸是因着将谢玉平妻女换下才会被困,那山洞的具体位置,这对母女一定知道!  就见那谢玉平的妻子将女儿牢牢抱在怀里,战战兢兢的开口,“就,就在山顶上,那洞里布了机关,走,走不出来的……白夫,夫人,白楼主对我们母女,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救了,那个洞,很不寻常!” 闻言,洛安安眉心一沉。 谢玉平妻女被关在那洞里的时间似乎不短,或许,她们能助她救出百里墨宸! 当下便缓缓蹲下了身子,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吓人,岂料她蹲了下来,反倒是令谢玉平的妻女一惊。 洛安安略有无奈的一声叹息,这才问道,“不如谢夫人与我所说,那洞穴,如何不寻常?”  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那洞穴,经过卫棂月重重设置,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而同时呆在那洞穴里的人,决不能超过两个,否则洞内机关会一并触发,洞内之人死无全尸!而,而且,我与珍儿 一前一后被推入洞中,前后不过眨眼之间,可进了洞内,足足寻了三日方能寻到珍儿,这……这还是因我少时学过些五行八卦之术,否则,怕是到时都寻不到珍儿。” 珍儿,就是谢玉平之女。 洛安安沉眉看了眼此时在谢夫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女,这段时间,这小女子恐怕真是被吓坏了。 就听一旁皎月问道,“怎么在洞里还能知晓时日吗?” 洞里,不应当是漆黑一片吗?  闻言,谢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知,知道的,里头的景色不会让人觉得是置身于洞穴之中,期初我也疑惑,只想着先记下日子,后来出来,无意间听人提及了今日是四月廿三,方才知道里头的时日是算 的没错的。” 谢玉平是江湖人士,谢夫人自然也不会是寻常的妇女,更何况还学过八卦之术,能记得这些并不叫人奇怪。 所以,眼下百里墨宸也该知道自己是被困了几日了。 可,若真如谢夫人所言,那她就算进了洞,岂不是都找不到百里墨宸? 正沉眉想着,便觉自己的衣角一动,蹙眉看去,就见珍儿正拉着自己的衣角,或许是洛安安的眼眸过于凌厉,使得珍儿微微一惊。 后知后觉的松了眼眸,洛安安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和善些,“怎么了?” “那个,叔叔进洞时给我的。”珍儿说着,从腰间拿出一物递给了洛安安。 是一条手指粗细的红绳! 当年月老庙的那根,她随意打了几个金刚结给他做成了手绳,可,后来分明是扔到了山下的!  他,又给找回来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执念 洛安安惊了,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当今的如意山掌门卫棂月,这个将她害到如此境地的人,居然已是成了这一副样子。 怪不得她坐在轿辇之上,怪不得轿辇落地之后她便再未起身! 原来一双腿,早就废了! “唐恒不是死于我手。”洛安安双拳紧握,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因为她知道,一个在生不如死的境地都要拉着她一起死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所以,只能是她妥协。 唐恒不是她杀的,卫棂月这般纠缠于她,根本就是错的! 既然是错的,那就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放了她的夫君,可好? 熟料卫棂月却是忽然扬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以为我做了怎么多事,只是因为唐恒?洛安安,不要以为你跟唐中天的丑事没人知道!” “……”洛安安忽然便不想再开口了。 因为她知道,卫棂月在这种时候提起唐中天,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 而原因就是,她对唐中天的执念,太深了。 执念一深,就容易入魔入障。 果然。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凭什么对你的儿子又亲又抱!甚至还想着将偌大的唐门传给你的那个野种!凭什么?!我被师父囚禁于孤山之中,我在寒冬腊月生下了恒儿,我强忍着双腿的残疾,你可知我这双腿被他师父下了毒,烂了好,好了又烂,周而复始,从未有一日消停过!我日日等着他来救我!可他呢!这一生,是他负我,凭什么他能死得这般轻易!洛安安!你怪不得我,要怪就 怪你命不好,救了不该救的人,闯了不该惹的祸!” “所以你报复不了唐中天,便将这一切都压在了我头上?” 洛安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合着如今的遭遇,早在四年前救下唐中天那会儿就注定了? 她对唐中天的爱太深,以至于恨入骨髓,而唐中天又太早就死了,她还未来得及报复…… 卫棂月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恨唐中天,而唐中天又将洛安安视如己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待见,那,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洛安安身上又有什么不妥? 她活了大半辈子,爱而不得,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苦都受过了。 凭什么洛安安能幸福安稳的过下去? 她不允,死都不允! “呵呵呵……”洛安安突然就笑出了身来,“你可真是好笑,你所受的这些苦,都是你自己找的,与我何干?平白算在了我头上,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话音落下,眼眸之中已是布满了杀意。 朝着皎月一抬手,不知为何,皎月竟是知晓洛安安想要的是什么,当下便拿出一把匕首,恭恭敬敬的递到洛安安的手上。 洛安安接过,便缓步朝着卫棂月走去。  “你为了一己私欲,乱造杀孽,今生不配为人,下辈子也只配做牲畜!”说话间,她已是站在了卫棂月的身旁,而后,缓缓蹲下,匕首轻轻抵在卫棂月的脸颊上,“卫掌门声音略显苍老,可这一张脸,却 保养得很是精致啊!” 话音落下,就见卫棂月脸色一僵,“我连死都不惧,还怕你毁了我的容吗?” “那可不一定!”洛安安浅笑,“女为悦己者容,你日日生不如死,为何还这般在意你的模样?不知道卫掌门的心上人,在何处?” 还能在何处! 唐中天早就死了,可卫棂月执念太深,就算是死了也想见到唐中天。 可,年老色衰了,去了地府,唐中天认不得她怎么办? 所以她这些年来,就算日日生不如死也不会忘了保养自己的这张脸。 洛安安说的对,她执念太深了。 可若不是这扎根于心的执念,叫她怎么能够活得到今日! 洛安安手里的匕首,往卫棂月的脸颊上用力一按,刺痛传来,卫棂月顿时便觉有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滑下。  而洛安安的声音,竟是如同鬼魅一般响起,“你若不说,我就一刀一刀划破你的脸,将你身上的肉都戳个稀巴烂,听说鬼魂的样子就是人死前的模样,你猜猜,等你见到唐中天的时候,他还能不能认得 你!” 卫棂月执念深又如何? 她洛安安便是要将卫棂月的执念全都捏碎,踩在脚下! “你敢!”卫棂月的声音分明是在颤抖着! 不可以,不可以! “你看我敢不敢!”洛安安一声厉喝,匕首已是毫不留情的划破卫棂月的脸颊,而后再次抵在她未曾受伤的脸颊上,“我夫君在哪儿!” “就,就在明隐山上!”卫棂月终于说出了口,“山,上有一处洞穴,我布下了八卦暗器阵法,除了我,这世上无人能解,百里墨宸会在那洞穴里兜转到死!” “我不会让他死!”洛安安紧接着卫棂月的话,匕首慢慢用力,“你会帮我带他出来!” “不,我不会!”卫棂月冷笑一声,突然便抓住了洛安安的手,猛的往自己的脖颈上刺去。 洛安安一惊,忙收回手,四刃见状也挑剑袭来。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卫棂月的手被四刃隔断,却还是没能阻止那把匕首划破了卫棂月的脖颈。 鲜血迸射,洛安安只觉得满脸的温热,血色遮住了她的眼帘,世界一片鲜红…… 卫棂月笑着,如解脱一般的笑着。 终于,她能死了…… 而再过不久,百里墨宸跟洛安安,还有他们的野种,都会来陪她,哈哈哈,真好,真好! “夫人!” 皎月急匆匆上前来,将洛安安扶起,拿出帕子擦拭着洛安安脸上的血迹,“夫人,您没事吧?” 洛安安一双眼死死盯着卫棂月嘴角的笑意,她想让他们一家陪葬? 呵,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缓缓转头,看向那早已被人遗忘在一旁的谢玉平妻女,而后,缓步上前,“谢掌门非我所杀,但也是因我而死。” 说罢,便是将匕首扔到了谢玉平妻女的面前,“你们要报仇的话,就趁现在,否则日后再来,我绝不手软。” 谢玉平的妻女早就被吓傻了,哪里还会想到报仇不报仇的事儿! 更何况,此刻报仇,惠阳四刃跟皎月都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难不成是找死吗! 当下,便是连连摇头。 恩,很好。 洛安安很满意二人的表现,方才深吸了一口气,“那,告诉我,卫棂月所说的山洞,在哪儿。” 卫棂月说百里墨宸是因着将谢玉平妻女换下才会被困,那山洞的具体位置,这对母女一定知道!  就见那谢玉平的妻子将女儿牢牢抱在怀里,战战兢兢的开口,“就,就在山顶上,那洞里布了机关,走,走不出来的……白夫,夫人,白楼主对我们母女,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救了,那个洞,很不寻常!” 闻言,洛安安眉心一沉。 谢玉平妻女被关在那洞里的时间似乎不短,或许,她们能助她救出百里墨宸! 当下便缓缓蹲下了身子,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吓人,岂料她蹲了下来,反倒是令谢玉平的妻女一惊。 洛安安略有无奈的一声叹息,这才问道,“不如谢夫人与我所说,那洞穴,如何不寻常?”  谢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那洞穴,经过卫棂月重重设置,一次只能进一个人,而同时呆在那洞穴里的人,决不能超过两个,否则洞内机关会一并触发,洞内之人死无全尸!而,而且,我与珍儿 一前一后被推入洞中,前后不过眨眼之间,可进了洞内,足足寻了三日方能寻到珍儿,这……这还是因我少时学过些五行八卦之术,否则,怕是到时都寻不到珍儿。” 珍儿,就是谢玉平之女。 洛安安沉眉看了眼此时在谢夫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女,这段时间,这小女子恐怕真是被吓坏了。 就听一旁皎月问道,“怎么在洞里还能知晓时日吗?” 洞里,不应当是漆黑一片吗?  闻言,谢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知,知道的,里头的景色不会让人觉得是置身于洞穴之中,期初我也疑惑,只想着先记下日子,后来出来,无意间听人提及了今日是四月廿三,方才知道里头的时日是算 的没错的。” 谢玉平是江湖人士,谢夫人自然也不会是寻常的妇女,更何况还学过八卦之术,能记得这些并不叫人奇怪。 所以,眼下百里墨宸也该知道自己是被困了几日了。 可,若真如谢夫人所言,那她就算进了洞,岂不是都找不到百里墨宸? 正沉眉想着,便觉自己的衣角一动,蹙眉看去,就见珍儿正拉着自己的衣角,或许是洛安安的眼眸过于凌厉,使得珍儿微微一惊。 后知后觉的松了眼眸,洛安安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和善些,“怎么了?” “那个,叔叔进洞时给我的。”珍儿说着,从腰间拿出一物递给了洛安安。 是一条手指粗细的红绳! 当年月老庙的那根,她随意打了几个金刚结给他做成了手绳,可,后来分明是扔到了山下的!  他,又给找回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闯洞 脑海中,忽然便出现一个人影在上下茂密的林间来回穿梭,只为寻这一根再寻常不过的红绳。 洛安安的一颗心,便是止不住的跳动。 她没料到这红绳对他而言竟是这么重要,这么多年过去了,看不出一丝污脏的痕迹,显然是因为他保管的很好! 可,对他而言这般重要的东西,为何就这么轻易的叫人带回来给她? 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此去会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 当这四个字跳入洛安安的脑海时,她再也待不住了! “我要上山!”洛安安猛的转身,想当然的被四刃拦下。 “夫人!若真如谢夫人所言,山上危险万分,还请夫人冷静,切莫冲动行事!” “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是不冲动?”洛安安红着眼,分不清是因为伤心还是因着愤怒。 四刃眉心微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听皎月道,“不如将楼内熟知五行八卦的都找来,好好研究再说!” 四刃刚想说这主意不错,却听洛安安冷声一笑,“要几日?” 皎月一愣,“估,估计要不了十日。” “十日?”洛安安挑眉,“你觉得,我等得了十日,还是你家爷等得了十日?” 百里墨宸眼下在洞中,每一分钟都有危险。 而她,也不愿再等! “都给我滚开!”一声厉喝,四刃知道再拦不住,只好让了路,“还请夫人允我等护送夫人上山。” 洛安安没说话,径自往前去,四刃快步跟上,知道洛安安这是默认了。 就在洛安安跨过卫棂月的尸体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白夫人且慢。” 是谢夫人。 洛安安停了脚步,回眸看她,“谢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担不上吩咐二字。”谢夫人从地上站起,冲着洛安安躬身行了礼,“说到底白楼主也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关于八卦阵,民妇有两句话要交代。” 洛安安眉心微沉,就听谢夫人接着道,“花草皆迷惑,生门变死门。” 洛安安冲着谢夫人到了声谢便继续走了。 什么花草皆迷惑,生门变死门。 莫说她听不懂,就是听得懂也未必会真听进去。 谢玉平虽不是自己杀的,可保不齐卫棂月对谢玉平母女说了什么,谢夫人心里对她到底是恨还是感激她可说不准。 若是有个万一…… 呵。 她谁都不信! 上山的路,并不容易。  倒不是因为山路崎岖或是别的什么危险,而是因着上山的路唯有一条,而当初卫棂月命人在这条路上不知道布下了多少机关暗器,以至于洛安安现在每走一步都能瞧见那些被处罚的暗器落在地上,脑 海中便是不自觉的出现百里墨宸躲过这重重暗器的声音。 每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颤。 好不容易上了山顶,站在那个洞前,洛安安紧了紧自己手里的红绳,而后将它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才转身要接过四刃手里的包袱。 包袱里装着火折子,还有一些吃喝跟药物。 她不知道会在洞穴里待上几日,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准备的周全些总是没错的。 “夫人!” 四刃拿着包袱,却是迟迟不递过去,“夫人,要不然我等进去吧,您还怀着孩子,万一……” “万一我出事,豆豆就是蜀香楼的新主子,保护好他。”洛安安说着,将包袱一把夺过,回眸看向四刃,“拜托了。” 说罢,便是大步走入洞中,再不回头! 洞内一片漆黑,并不如谢夫人所言的那般与外界无异,洛安安开始后悔来的太急,顾不上带个火把进来! 从包袱里取出了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上瞬间燃起,却依旧无法照亮前方。 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空,洛安安整个人都超前踉跄摔去,慌乱间似乎随手抓到了一根藤蔓,这才不至于摔倒。 只是再抬头时,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渐渐有了亮光,到最后,洛安安身子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眼下所身处的是一片山林。 草木丛生。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身后亦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哪儿有什么洞穴入口! 怎么会这样? 洛安安眉心一沉,忽然想起谢夫人的那句话,花草皆幻影。 这一切,都是假的? 当下便伸手去触摸,可不管是脚下的草还是身旁的这些树,触感都是跟真的一模一样啊! 洛安安弄不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又或许,真真假假,本就是这八卦迷阵的特点? 顾不得多想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百里墨宸!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拾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火折子,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方才来时,时间已经将近午时了,眼下这幻境里的天,也正好是午时的模样。 谢夫人说的没错,这幻境里的时间,跟外头是一样的呢! 洛安安一边走一边找,时不时的还会高声呼唤,可她的声音没入林间,除了偶尔有几声回声之外,什么都没有回应。 天倒是慢慢暗下来了。 洛安安眉心微蹙,既然这林子亦真亦假,天黑天亮的倒是小事,万一下雨什么的就比较麻烦了。 保不齐天黑了还有野兽…… 谢夫人说,与珍儿一前一后进了洞穴,最后都要花上三日才找到,洛安安虽然急,可显然想要一时半会儿的就找到百里墨宸也没这么容易。 两厢权衡之下,洛安安决定先找一处地方落脚,等挨过了今晚,看看这林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再去找百里墨宸! 没多久,洛安安就找到了一处洞穴。 洞穴不算大,恰好能让她容身,可这个‘恰好’令洛安安断了在此休息的念头。 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她却还是没忘记自己眼下是在洞穴之中,洞穴之中的洞穴,又恰好让她容身,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早就设计好的! 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洛安安不敢冒险。 走出山洞,眼看着暮色渐浓,洛安安也略有着急起来。 又走了没多久,依稀听到了水声。 附近似乎是有泉水。 洛安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一条山泉。 这是真的假的? 心中疑惑,洛安安便不由的上前,拿脚腕山泉里微微一碰。 泉水一下子就打湿了鞋背,是真的水。 却在这时,几道破风之声响起,洛安安顿时一惊,当下便取出腰间银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只听几声银针碰撞的声音,那袭向洛安安的暗器在她身旁接连落地。 好险。 洛安安不免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就差点忘了呢,卫棂月分明是说她在洞内设下了八卦机关,那么这林间的一切或许都藏着重重危险。 方才她一路行来并未遇到什么,不知道是被谢玉平的妻女还是被百里墨宸给触发过了。 而至于刚刚设下她的暗器…… 或许触发的机关就是这条山泉! 因为好像除了这个山泉,她来了此处之后便没再碰过什么。 想到这儿,洛安安索性在山泉边坐下了。 这里的机关被触发过了,应该不会再有,相对来说这里就是安全的,而其余未知的地方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她却不知道,所以今晚,她是准备在这儿休息了。 自一旁拢了些枯枝来,拿着火折子点燃。 天色黑下来的太快,若再不点火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寥寥青烟升起,洛安安坐在火堆前,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 她做足了准备进来每一步都尚且小心翼翼,那,百里墨宸呢? 他有没有事,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伤的重不重…… 心里越想越担忧,洛安安忍不住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想将这异样的情绪压下,却忽然觉得胸口一闷。 这是怎么回事? 洛安安猛然皱了眉,这感觉却不是正常的,倒像是……中毒了? 思及此,她忙从包袱里拿出了紫芯来,匆匆往自己嘴里倒了些。 紫芯入口,那胸闷的感觉顿时慢慢散去,可洛安安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中毒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点了火…… 火?! 这些枯枝有毒,点了火,连着那烟也有毒! 想到这儿,洛安安忙站起身来,将火堆给踩灭了! 这里不但有八卦阵,有暗器机关,居然还有毒! 她身上有紫芯,百里墨宸身上却没有! 那他怎么办? 他若是中毒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洛安安再也待不下去了。 原想着等天亮再继续找,可眼下,她必须尽快找到百里墨宸才行,一刻都不能耽误! 没了火,洛安安也不敢再圣火,只好背着包袱继续前进。 夜色渐深,抬头能看见月亮,可月光却照不进林子里。 这一来,倒是让洛安安有了刚刚走进洞里的感觉了。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不管了,继续走吧,她不信这山洞能比天还大,不信自己再找上几日还找不到百里墨宸!  跨过了山泉,继续往前走,因着瞧不太清,洛安安走得并不快,却是隐约间,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第三百四十八章 闯洞 脑海中,忽然便出现一个人影在上下茂密的林间来回穿梭,只为寻这一根再寻常不过的红绳。 洛安安的一颗心,便是止不住的跳动。 她没料到这红绳对他而言竟是这么重要,这么多年过去了,看不出一丝污脏的痕迹,显然是因为他保管的很好! 可,对他而言这般重要的东西,为何就这么轻易的叫人带回来给她? 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此去会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 当这四个字跳入洛安安的脑海时,她再也待不住了! “我要上山!”洛安安猛的转身,想当然的被四刃拦下。 “夫人!若真如谢夫人所言,山上危险万分,还请夫人冷静,切莫冲动行事!” “你告诉我怎么才算是不冲动?”洛安安红着眼,分不清是因为伤心还是因着愤怒。 四刃眉心微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听皎月道,“不如将楼内熟知五行八卦的都找来,好好研究再说!” 四刃刚想说这主意不错,却听洛安安冷声一笑,“要几日?” 皎月一愣,“估,估计要不了十日。” “十日?”洛安安挑眉,“你觉得,我等得了十日,还是你家爷等得了十日?” 百里墨宸眼下在洞中,每一分钟都有危险。 而她,也不愿再等! “都给我滚开!”一声厉喝,四刃知道再拦不住,只好让了路,“还请夫人允我等护送夫人上山。” 洛安安没说话,径自往前去,四刃快步跟上,知道洛安安这是默认了。 就在洛安安跨过卫棂月的尸体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白夫人且慢。” 是谢夫人。 洛安安停了脚步,回眸看她,“谢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担不上吩咐二字。”谢夫人从地上站起,冲着洛安安躬身行了礼,“说到底白楼主也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关于八卦阵,民妇有两句话要交代。” 洛安安眉心微沉,就听谢夫人接着道,“花草皆迷惑,生门变死门。” 洛安安冲着谢夫人到了声谢便继续走了。 什么花草皆迷惑,生门变死门。 莫说她听不懂,就是听得懂也未必会真听进去。 谢玉平虽不是自己杀的,可保不齐卫棂月对谢玉平母女说了什么,谢夫人心里对她到底是恨还是感激她可说不准。 若是有个万一…… 呵。 她谁都不信! 上山的路,并不容易。  倒不是因为山路崎岖或是别的什么危险,而是因着上山的路唯有一条,而当初卫棂月命人在这条路上不知道布下了多少机关暗器,以至于洛安安现在每走一步都能瞧见那些被处罚的暗器落在地上,脑 海中便是不自觉的出现百里墨宸躲过这重重暗器的声音。 每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在颤。 好不容易上了山顶,站在那个洞前,洛安安紧了紧自己手里的红绳,而后将它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才转身要接过四刃手里的包袱。 包袱里装着火折子,还有一些吃喝跟药物。 她不知道会在洞穴里待上几日,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准备的周全些总是没错的。 “夫人!” 四刃拿着包袱,却是迟迟不递过去,“夫人,要不然我等进去吧,您还怀着孩子,万一……” “万一我出事,豆豆就是蜀香楼的新主子,保护好他。”洛安安说着,将包袱一把夺过,回眸看向四刃,“拜托了。” 说罢,便是大步走入洞中,再不回头! 洞内一片漆黑,并不如谢夫人所言的那般与外界无异,洛安安开始后悔来的太急,顾不上带个火把进来! 从包袱里取出了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上瞬间燃起,却依旧无法照亮前方。 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空,洛安安整个人都超前踉跄摔去,慌乱间似乎随手抓到了一根藤蔓,这才不至于摔倒。 只是再抬头时,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渐渐有了亮光,到最后,洛安安身子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眼下所身处的是一片山林。 草木丛生。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身后亦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哪儿有什么洞穴入口! 怎么会这样? 洛安安眉心一沉,忽然想起谢夫人的那句话,花草皆幻影。 这一切,都是假的? 当下便伸手去触摸,可不管是脚下的草还是身旁的这些树,触感都是跟真的一模一样啊! 洛安安弄不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又或许,真真假假,本就是这八卦迷阵的特点? 顾不得多想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百里墨宸!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拾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火折子,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方才来时,时间已经将近午时了,眼下这幻境里的天,也正好是午时的模样。 谢夫人说的没错,这幻境里的时间,跟外头是一样的呢! 洛安安一边走一边找,时不时的还会高声呼唤,可她的声音没入林间,除了偶尔有几声回声之外,什么都没有回应。 天倒是慢慢暗下来了。 洛安安眉心微蹙,既然这林子亦真亦假,天黑天亮的倒是小事,万一下雨什么的就比较麻烦了。 保不齐天黑了还有野兽…… 谢夫人说,与珍儿一前一后进了洞穴,最后都要花上三日才找到,洛安安虽然急,可显然想要一时半会儿的就找到百里墨宸也没这么容易。 两厢权衡之下,洛安安决定先找一处地方落脚,等挨过了今晚,看看这林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后再去找百里墨宸! 没多久,洛安安就找到了一处洞穴。 洞穴不算大,恰好能让她容身,可这个‘恰好’令洛安安断了在此休息的念头。 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她却还是没忘记自己眼下是在洞穴之中,洞穴之中的洞穴,又恰好让她容身,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早就设计好的! 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洛安安不敢冒险。 走出山洞,眼看着暮色渐浓,洛安安也略有着急起来。 又走了没多久,依稀听到了水声。 附近似乎是有泉水。 洛安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了一条山泉。 这是真的假的? 心中疑惑,洛安安便不由的上前,拿脚腕山泉里微微一碰。 泉水一下子就打湿了鞋背,是真的水。 却在这时,几道破风之声响起,洛安安顿时一惊,当下便取出腰间银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只听几声银针碰撞的声音,那袭向洛安安的暗器在她身旁接连落地。 好险。 洛安安不免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就差点忘了呢,卫棂月分明是说她在洞内设下了八卦机关,那么这林间的一切或许都藏着重重危险。 方才她一路行来并未遇到什么,不知道是被谢玉平的妻女还是被百里墨宸给触发过了。 而至于刚刚设下她的暗器…… 或许触发的机关就是这条山泉! 因为好像除了这个山泉,她来了此处之后便没再碰过什么。 想到这儿,洛安安索性在山泉边坐下了。 这里的机关被触发过了,应该不会再有,相对来说这里就是安全的,而其余未知的地方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她却不知道,所以今晚,她是准备在这儿休息了。 自一旁拢了些枯枝来,拿着火折子点燃。 天色黑下来的太快,若再不点火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寥寥青烟升起,洛安安坐在火堆前,不由的微微叹了口气。 她做足了准备进来每一步都尚且小心翼翼,那,百里墨宸呢? 他有没有事,他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伤的重不重…… 心里越想越担忧,洛安安忍不住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想将这异样的情绪压下,却忽然觉得胸口一闷。 这是怎么回事? 洛安安猛然皱了眉,这感觉却不是正常的,倒像是……中毒了? 思及此,她忙从包袱里拿出了紫芯来,匆匆往自己嘴里倒了些。 紫芯入口,那胸闷的感觉顿时慢慢散去,可洛安安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中毒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点了火…… 火?! 这些枯枝有毒,点了火,连着那烟也有毒! 想到这儿,洛安安忙站起身来,将火堆给踩灭了! 这里不但有八卦阵,有暗器机关,居然还有毒! 她身上有紫芯,百里墨宸身上却没有! 那他怎么办? 他若是中毒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洛安安再也待不下去了。 原想着等天亮再继续找,可眼下,她必须尽快找到百里墨宸才行,一刻都不能耽误! 没了火,洛安安也不敢再圣火,只好背着包袱继续前进。 夜色渐深,抬头能看见月亮,可月光却照不进林子里。 这一来,倒是让洛安安有了刚刚走进洞里的感觉了。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不管了,继续走吧,她不信这山洞能比天还大,不信自己再找上几日还找不到百里墨宸!  跨过了山泉,继续往前走,因着瞧不太清,洛安安走得并不快,却是隐约间,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第三百四十九章 相遇 倒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林子亦真亦假,就算是真有什么动静她也未必能信。 只是后背那阴嗖嗖的感觉,真是叫人汗毛直立,直觉告诉她,身后的东西还未必是个好惹的。 脚下未停,不管身后是什么,她都不想打草惊蛇,只等着身后那东西慢慢靠近。 洛安安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直到那股子危险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才猛的一转身。 眼前所见的,竟是两盏‘大灯笼’,惊得她连连后退了三步。 待回过身来,洛安安才发现眼前的并非是什么大灯笼,而是眼睛大得如同灯笼的蟒蛇! 浑身的鳞片在依稀的月光下还闪着寒光! 这蛇,比她的腰都要粗! 就在这时,那蛇也朝着洛安安冲了过来,本来距离就不算远,那蛇又出奇的大,不过眨眼间那蛇的血盆大口便已是到了洛安安面前。 洛安安忙凝起内力挡开那巨蟒的攻击,巨蟒被洛安安的内力给震得往一旁一歪,而洛安安的手臂也被那巨蟒尖尖的獠牙刺伤,鲜血顿时顺着浸湿了衣衫! 该死! 手指粗细的蛇都能叫她吓得要死,眼下这么大一条巨蟒,她该怎么对付?! 不待她细想,巨蟒再次袭来。 洛安安一片退一边抵挡,手臂上的伤还痛得要死! 这洞穴里面,怎么还有这么大一条巨蟒啊! 是那个姓卫的故意养在这儿的还是怎么着啊! 巨蟒的攻势厉害的紧,洛安安就算凝着内力也只能步步后退,慌乱见不慎触碰到了机关,只惹得破风声四起。 那巨蟒再次张开血盆大口袭来,洛安安忙一个转身躲过巨蟒的攻击,腰间银针射出,抵挡开袭来的暗器,却仍是不小心中了招。 本就被巨蟒所伤的右臂此时射入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箭矢,叫人疼得直流眼泪。 温热的鲜血,只将原本便是被血浸湿的衣衫染得更红了。 等一下…… 温热? 是啊,血流下来,可不就是会有温热的感觉。 可,方才被巨蟒袭击之后,除了疼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那时流的血,比现在可多了! 就在这时,巨蟒再次朝着洛安安冲了过来。 可这一次,看着巨蟒的血盆大口,洛安安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子索性闭上了眼,就等着那巨蟒冲过来将自己吃了。 可好一会儿,那巨蟒再无动静。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巨蟒! 果然是假的! 可,方才被巨蟒所伤的疼却是真的啊! 洛安安皱了眉,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月光下,只见右臂被一支长长的箭矢射穿,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哪有半点被巨蟒所伤的痕迹。 心口不由的一跳,这幻境,实在是厉害! 不但东西栩栩如生,就连痛觉都能制造出来! 细细一想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一旁的树木触感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为何这血的温热却制造不了呢? 怀疑的种子埋下之后,便开始不断的生根发芽。 再想想,之前那巨蟒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对不对? 可,以前在密室的时候,遇到的蛇吐着信子,都是会发出丝丝的声响! 为何会这样呢? 洛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花草皆虚幻……花草皆虚幻…… 这里的一切,本就是假的,只是来迷惑她的双眼的。 之前她只觉得危险靠近,却并不知道身后是巨蟒,所以听不到巨蟒吐信子的声音。 巨蟒伤了她,她想当然的便觉得会痛,会流血,所以这些幻象就都出现了! 一切,都是她所想的而已。 她什么都不想,那巨蟒便伤不了她,也就这么消失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洛安安走近身旁的一棵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告诉自己眼前并没有任何东西。 “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连连劝了自己三声,她才猛的打出左拳,再睁眼,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树! 果然!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自己不去在意,这些东西就伤不了她! 当然,机关暗器是真的! 右臂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洛安安就地坐下,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将右臂上的箭矢一刀砍了。 “啊!”忍不住一声痛呼,再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挑出箭头,此刻的洛安安已是痛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再将参芽拿出来,倒了些在伤口上,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这洞里,有毒,有机关,有幻境。 但好在幻境伤不了人,只要她不去相信就行。 想到这儿,又觉得有些不妥当。 万一出现了真的猛兽,却被她当成了假的不去理会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要早点找到百里墨宸才行。 万一他不知道这些幻境伤不了人,以为自己受了重伤,自己把自己给骗死了可怎么办?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洛安安的心猛地一慌,忙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百里墨宸是懂些八卦之类的东西的,之前在九龙图的藏宝地被困了,不也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嘛! 他比自己聪明,一定会猜到这一点。 “安安?” 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洛安安猛的一愣,便是连身子都僵了。 宸? 不对,没有脚步声,难道是她太想他了,都想出幻境来了? “是你吗安安?”那声音缓缓靠近,这一回连脚步声都有了。 可细细一想,该不会是她觉得身后有人,才会出现了脚步声吧? 她被这幻境给骗怕了。 万一回过头,看到的百里墨宸是幻境变的,不但耽误了她去找人,甚至带着她走向绝路怎么办? 想到这儿,顾不得右臂的伤,洛安安忙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是假的,假的!” 可越是怎么说,那声音便越是靠近,最后更是在自己的头顶响起,“安安,真的是你。”话音落下,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沉沉的感觉…… 他手掌的宽度跟力度…… 都是她所熟知的! 她这才睁开了眼往身旁看,月光下,百里墨宸就蹲在自己身边,一脸浅笑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乖乖听话。” “阿,阿不……” 开口一声轻唤,眼泪已是在眼眶里打转。  百里墨宸却是瞧见了她手臂上的伤,笑意瞬间消散,眉心跟着一沉,“怎么伤的?上过药了吗?你这包袱里带纱布了吗?”他说着,便去翻动她脚边的包袱,可还没怎么动,就被洛安安抓过了手臂,狠 狠的咬了一口。 “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眉毛都拧着了结,却是任由她咬着。 洛安安就这么一边咬一边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洛在他的衣袖上,终于是松了口,一把将他抱住。  “我还以为你是假的,是这幻境变出来骗我的。”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洛安安心里的委屈便再也止不住了,“你怎么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你才是最重要的吗!你干嘛要拿自己去换别人!我都不在乎血 洗江湖了,你充什么大善人!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知道她委屈,百里墨宸便顺势紧抱住她,“好了好了,眼下你不是找到我了?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找我的。” “你少得意了!” 他要抱,她却偏偏推开了他,一抹眼泪,便是连那微微嘟起的小嘴都染着责怪的意思,“我问你,若我不来你又当如何?” “你一定会来。”百里墨宸说得肯定,又伸手揽过她,“所以我才让珍儿将红绳交给你。” “怎么?我看到红绳就会来找你了?”她心里头愤愤不平。 百里墨宸轻笑出声,“是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我才将红绳给你,这样,我才能第一时间在这幻境里找到你。” 闻言,洛安安抽了抽鼻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八卦玄术之中,有寻人一项,是需另一人身上有自己曾接触过的东西,珍儿身上的衣衫都是谢夫人做的,所以谢夫人才能在这幻境之中找到她。” 百里墨宸的话,令洛安安有些明白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不顾劝阻进来找她,为了她的安全才让珍儿将红绳给她,好在她进了洞之后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她。 这个人,早早的就为了她的安全打算好了。 心下感动,可说出的话还是责怪,“你知道我会来找你,还进来做什么!” “因为这里有能救豆豆的解药。”百里墨宸的话,令洛安安顿时一惊,忙站起了身子,直直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什么解药?豆豆不是已经吃过解药了吗?” 百里墨宸也跟着站起身来,眉心紧锁。 还不等他再说什么,洛安安却已是想明白了。 “豆豆之前吃的解药是假的?也对,姓卫的一早就在算计我们了,怎么可能拿真的药给豆豆,可,可当时倪神医不是检查过解药,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吗?”话说到这儿,洛安安又立刻明白过来了。 当初倪神医并非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倪神医做的解药是乌漆嘛黑的,可豆豆吃的却是雪白的。  倪神医一直搞不清楚为何相同的成分会做出不同的颜色来,原来,是因为那解药是假的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相遇 倒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动静,这林子亦真亦假,就算是真有什么动静她也未必能信。 只是后背那阴嗖嗖的感觉,真是叫人汗毛直立,直觉告诉她,身后的东西还未必是个好惹的。 脚下未停,不管身后是什么,她都不想打草惊蛇,只等着身后那东西慢慢靠近。 洛安安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直到那股子危险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才猛的一转身。 眼前所见的,竟是两盏‘大灯笼’,惊得她连连后退了三步。 待回过身来,洛安安才发现眼前的并非是什么大灯笼,而是眼睛大得如同灯笼的蟒蛇! 浑身的鳞片在依稀的月光下还闪着寒光! 这蛇,比她的腰都要粗! 就在这时,那蛇也朝着洛安安冲了过来,本来距离就不算远,那蛇又出奇的大,不过眨眼间那蛇的血盆大口便已是到了洛安安面前。 洛安安忙凝起内力挡开那巨蟒的攻击,巨蟒被洛安安的内力给震得往一旁一歪,而洛安安的手臂也被那巨蟒尖尖的獠牙刺伤,鲜血顿时顺着浸湿了衣衫! 该死! 手指粗细的蛇都能叫她吓得要死,眼下这么大一条巨蟒,她该怎么对付?! 不待她细想,巨蟒再次袭来。 洛安安一片退一边抵挡,手臂上的伤还痛得要死! 这洞穴里面,怎么还有这么大一条巨蟒啊! 是那个姓卫的故意养在这儿的还是怎么着啊! 巨蟒的攻势厉害的紧,洛安安就算凝着内力也只能步步后退,慌乱见不慎触碰到了机关,只惹得破风声四起。 那巨蟒再次张开血盆大口袭来,洛安安忙一个转身躲过巨蟒的攻击,腰间银针射出,抵挡开袭来的暗器,却仍是不小心中了招。 本就被巨蟒所伤的右臂此时射入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箭矢,叫人疼得直流眼泪。 温热的鲜血,只将原本便是被血浸湿的衣衫染得更红了。 等一下…… 温热? 是啊,血流下来,可不就是会有温热的感觉。 可,方才被巨蟒袭击之后,除了疼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那时流的血,比现在可多了! 就在这时,巨蟒再次朝着洛安安冲了过来。 可这一次,看着巨蟒的血盆大口,洛安安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子索性闭上了眼,就等着那巨蟒冲过来将自己吃了。 可好一会儿,那巨蟒再无动静。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巨蟒! 果然是假的! 可,方才被巨蟒所伤的疼却是真的啊! 洛安安皱了眉,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月光下,只见右臂被一支长长的箭矢射穿,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哪有半点被巨蟒所伤的痕迹。 心口不由的一跳,这幻境,实在是厉害! 不但东西栩栩如生,就连痛觉都能制造出来! 细细一想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一旁的树木触感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为何这血的温热却制造不了呢? 怀疑的种子埋下之后,便开始不断的生根发芽。 再想想,之前那巨蟒跟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对不对? 可,以前在密室的时候,遇到的蛇吐着信子,都是会发出丝丝的声响! 为何会这样呢? 洛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花草皆虚幻……花草皆虚幻…… 这里的一切,本就是假的,只是来迷惑她的双眼的。 之前她只觉得危险靠近,却并不知道身后是巨蟒,所以听不到巨蟒吐信子的声音。 巨蟒伤了她,她想当然的便觉得会痛,会流血,所以这些幻象就都出现了! 一切,都是她所想的而已。 她什么都不想,那巨蟒便伤不了她,也就这么消失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洛安安走近身旁的一棵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告诉自己眼前并没有任何东西。 “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连连劝了自己三声,她才猛的打出左拳,再睁眼,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树! 果然!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自己不去在意,这些东西就伤不了她! 当然,机关暗器是真的! 右臂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洛安安就地坐下,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将右臂上的箭矢一刀砍了。 “啊!”忍不住一声痛呼,再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挑出箭头,此刻的洛安安已是痛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 再将参芽拿出来,倒了些在伤口上,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这洞里,有毒,有机关,有幻境。 但好在幻境伤不了人,只要她不去相信就行。 想到这儿,又觉得有些不妥当。 万一出现了真的猛兽,却被她当成了假的不去理会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要早点找到百里墨宸才行。 万一他不知道这些幻境伤不了人,以为自己受了重伤,自己把自己给骗死了可怎么办?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洛安安的心猛地一慌,忙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百里墨宸是懂些八卦之类的东西的,之前在九龙图的藏宝地被困了,不也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嘛! 他比自己聪明,一定会猜到这一点。 “安安?” 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洛安安猛的一愣,便是连身子都僵了。 宸? 不对,没有脚步声,难道是她太想他了,都想出幻境来了? “是你吗安安?”那声音缓缓靠近,这一回连脚步声都有了。 可细细一想,该不会是她觉得身后有人,才会出现了脚步声吧? 她被这幻境给骗怕了。 万一回过头,看到的百里墨宸是幻境变的,不但耽误了她去找人,甚至带着她走向绝路怎么办? 想到这儿,顾不得右臂的伤,洛安安忙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是假的,假的!” 可越是怎么说,那声音便越是靠近,最后更是在自己的头顶响起,“安安,真的是你。”话音落下,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沉沉的感觉…… 他手掌的宽度跟力度…… 都是她所熟知的! 她这才睁开了眼往身旁看,月光下,百里墨宸就蹲在自己身边,一脸浅笑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乖乖听话。” “阿,阿不……” 开口一声轻唤,眼泪已是在眼眶里打转。  百里墨宸却是瞧见了她手臂上的伤,笑意瞬间消散,眉心跟着一沉,“怎么伤的?上过药了吗?你这包袱里带纱布了吗?”他说着,便去翻动她脚边的包袱,可还没怎么动,就被洛安安抓过了手臂,狠 狠的咬了一口。 “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眉毛都拧着了结,却是任由她咬着。 洛安安就这么一边咬一边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洛在他的衣袖上,终于是松了口,一把将他抱住。  “我还以为你是假的,是这幻境变出来骗我的。”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洛安安心里的委屈便再也止不住了,“你怎么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你才是最重要的吗!你干嘛要拿自己去换别人!我都不在乎血 洗江湖了,你充什么大善人!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知道她委屈,百里墨宸便顺势紧抱住她,“好了好了,眼下你不是找到我了?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找我的。” “你少得意了!” 他要抱,她却偏偏推开了他,一抹眼泪,便是连那微微嘟起的小嘴都染着责怪的意思,“我问你,若我不来你又当如何?” “你一定会来。”百里墨宸说得肯定,又伸手揽过她,“所以我才让珍儿将红绳交给你。” “怎么?我看到红绳就会来找你了?”她心里头愤愤不平。 百里墨宸轻笑出声,“是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我才将红绳给你,这样,我才能第一时间在这幻境里找到你。” 闻言,洛安安抽了抽鼻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八卦玄术之中,有寻人一项,是需另一人身上有自己曾接触过的东西,珍儿身上的衣衫都是谢夫人做的,所以谢夫人才能在这幻境之中找到她。” 百里墨宸的话,令洛安安有些明白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不顾劝阻进来找她,为了她的安全才让珍儿将红绳给她,好在她进了洞之后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她。 这个人,早早的就为了她的安全打算好了。 心下感动,可说出的话还是责怪,“你知道我会来找你,还进来做什么!” “因为这里有能救豆豆的解药。”百里墨宸的话,令洛安安顿时一惊,忙站起了身子,直直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什么解药?豆豆不是已经吃过解药了吗?” 百里墨宸也跟着站起身来,眉心紧锁。 还不等他再说什么,洛安安却已是想明白了。 “豆豆之前吃的解药是假的?也对,姓卫的一早就在算计我们了,怎么可能拿真的药给豆豆,可,可当时倪神医不是检查过解药,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吗?”话说到这儿,洛安安又立刻明白过来了。 当初倪神医并非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倪神医做的解药是乌漆嘛黑的,可豆豆吃的却是雪白的。  倪神医一直搞不清楚为何相同的成分会做出不同的颜色来,原来,是因为那解药是假的吗? 第三百五十章 山崩 “那解药没有问题。”百里墨宸一早就知道说出这样的事儿来一定会惹洛安安慌张,当下便赶紧安抚,“只是解药有两颗,也需服用两颗,否则无用。” 洛安安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无用而已,那到是不碍事的。 等他们找到另外一颗解药再出去就是了。 “我先给你处理伤口。”百里墨宸说着,便拿起纱布来给洛安安包扎。 动作虽是小心,却仍是疼的人倒抽气,百里墨宸眉心低沉,看着竟是比自己受伤了还难过。 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的样子,洛安安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便也觉得这伤其实也没那么疼了。 “你饿不饿?”她低声开口,“我给你带了干粮。” 百里墨宸正聚精会神的包扎着,只太阳冲她一笑,“不饿。” “那你这几日都吃什么的?” “这幻境里的东西当不得真,我自然不敢乱吃。” “那你还说不饿!” 百里墨宸给洛安安包扎完,这才放开了手,“你忘了你夫君厉害得紧,几日不吃东西都没事。” 习武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有辟谷的修为,别说这几日,就算再撑上几日他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被困多久,那些干粮,得给洛安安防着。 听他这样说,洛安安便也不再强求,反正那干粮防着,一时半会儿也坏不了。 索性跟百里墨宸一起坐了下来,由他搂着,看在他的肩上,这几日的担忧也算是抚平了些。 “姓卫的死了。”她缓缓开口,自上回峰山派被灭门,江湖上的一些门派都消停了下来。 毕竟豆豆的血是不是有奇效他们并不十分确定,可惹了洛安安会被灭门他们却已经是知道了的。 等拿到了解药,出了这洞,治好了豆豆,应该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百里墨宸深吸了一口气,“如意山掌门早年间还是个性子爽直的女子,没想到这些年不见,竟变化这般大。” “因爱成恨吧……”说到这儿,洛安安邪睨了百里墨宸一眼,“你小心着点,好好对我,不然哪天我因爱成恨向她看齐!” 这话却只惹来百里墨宸轻笑,“你不会。” “怎么肯定?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洛安安故作凶狠,不料被百里墨宸偷了个香,“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暖心的话,令洛安安眼圈泛红,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委屈,“你也就是说得好听!说进洞就进洞了,也不找人跟我说一声,明知道我担心得不行,居然还玩音信全无的一招,倒是舍得 。” 最后四个字,伴随着轻哼出口,百里墨宸真是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心坎里去,“这事儿是我错,日后不会了。”  听他认了错,想他也是为了豆豆才冒险进洞,洛安安自然不会再与她计较这事儿,往他脖子里蹭了蹭,这才道,“谢玉平妻女以为你是因她们才会进洞,视你为救命恩人呢,你不知道,我方才遇见了幻 境里的蟒蛇,吓死了,还好想起了临走前谢夫人说的话。” “当真?”百里墨宸略带惊讶,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照着洛安安所言,自己仍是来晚了,若非谢夫人的话相救,安安这会儿只怕已是出了意外了。 难免有些自责,便是连声音都低沉了下来,“谢夫人说了什么?” “她说,花草皆虚幻,生门变死门。”洛安安说着,撇了撇嘴,“花草皆虚幻我算是明白了,这生门变死门是怎么个意思?” 洛安安不懂,百里墨宸却是恍然,“怪不得我这几日往生门的方向走,仍是找不到解药跟出口,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啊?”  “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一般来说,开、休、生三吉门,死、惊、伤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但倘若是按照谢夫人所言的这般,如意山掌门是将八卦里的几个门型都打乱了 ,让我找不到门道。” “听上去很危险的样子,该怎么办?”洛安安眨巴着眼,不知为何,眼下呆在百里墨宸的身边,她竟是丝毫不觉得担心。 甚至觉得这点‘小事’百里墨宸肯定能搞定。 果然,就听百里墨宸不着痕迹的一声轻哼,“这几日,我约莫也摸索出了洞中方位,待明日天一亮,我再好好算算,定能找到破解幻境的关键所在!” 洛安安在洞里走了大半日,又跟那巨蟒打了一架,这会儿只觉得疲累。 听百里墨宸这般信心十足的样子,自然就更加放心了,眼皮也跟着打起架来,“那我先睡会儿,等天亮了喊我。” “恩。”他紧了紧怀抱,让她更靠近自己的身体,不多久,便听她沉稳的呼吸声传来。 在洞里这几日,这呼吸声他不知想了多久,眼下自然是心满意足,搂着洛安安就这么睡去了。 第二日,幻境里的天一亮,洛安安便睁开了眼,可身边却没了百里墨宸的影子! 猛的站起身,洛安安的心忍不住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 该不会昨晚的一切都是幻境吧? 百里墨宸……没找来吗? 呼吸都不由的没了规律。 却在这时,传来百里墨宸的轻唤,“安安。” 洛安安转头看去,就见那人朝着这边走来,“醒了?” 他脸上扬着笑,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那么开心,只惹得洛安安眼圈泛红,更是忍不住伸手捶打他的胸口,“你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昨晚的都是幻象,你,你是要吓死我不成!” “好好好,是我错,可我是去给你摘果子去了。”百里墨宸说着,便摊开了双手,手心里果真是有殷红的小果子。 洛安安却是眉心紧蹙,“这怎么能吃?你不知道这林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甚至是有毒的吗!”话音落下,百里墨宸仍是在笑,而洛安安这才发觉出不对劲了。 林子,没了……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山洞口附近,洞外已是大亮。 “幻境解了?”洛安安几乎是惊呼出来。 百里墨宸顺势塞了一颗野果进洛安安的嘴里,“一早就解了,这才去外头给你摘的果子,吃吧,没毒。” 他昨夜虽说睡了,可睡梦间却总记挂着这幻境,索性便盘算出这八卦幻境的正确生门,这才将幻境给破了。 “你好厉害啊!”洛安安忍不住心中欢喜,一跳便是将百里墨宸给抱住了。 太让人惊喜了,一觉醒来,幻境就没了! 百里墨宸用鼻尖蹭了蹭洛安安的鼻子,“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咱们再进洞去拿解药。” 洛安安点了点头,乖乖的松开了他,拿过一旁的干粮吃了起来,自然不忘记递给百里墨宸一个,“不过好奇怪啊,我昨日分明是在洞里走了大半日,怎么会就在洞口附近呀?” “幻境迷惑了你的方向感,咱们以为走得很远了,不过是在这洞里来来回回的。” 原来如此! 待吃过了干粮,二人便往山洞里头走去。 幻境被破,这山洞虽不像昨日那般一片漆黑,但洞口照射进来的光线毕竟有限,越往里走肯定是越黑。 是以百里墨宸在洞外做了两个火把进来,放在幻境破了,他们不会再被轻易迷惑,中毒,可以放心大胆的点燃火把。 一路往里走,山洞便越发狭窄,路上依稀可见几处被处罚的机关,暗器落了一地。  百里墨宸武艺高强,而当初如意山掌门靠着这山洞设下八卦机关也是有利有弊,利在于这山洞地势奇特,能使幻境发挥出最好的效果,而弊则是时间有限,她的机关术再厉害也发挥不出来,绝不可能 设置出如唐钰屋子里那条地道里的机关一样复杂的。 而不复杂的机关暗器,凭百里墨宸的实力,还未曾放在眼里过。 就算是无意间触碰,凭着内力便能轻易抵挡开来,是以走进山洞里的路虽有惊,但无险。 终于,当二人走到洞穴的尽头,就见那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桌案,桌案上有一木盒,盒子敞开着,一粒白色的药丸赫然在上。 是解药! 这颜色,就连倪神医都制不出来,必定是真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洛安安伸手拿过药丸,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腰间,便要离去,却是忽然间,听到了什么动静。 “次次”的声音,有些耳熟,空气中更是彷如漫起一丝奇怪的味道。 “是火药!”百里墨宸一丝厉喝,一把抱起洛安安便以轻功朝着洞外飞去。 就在这时,身后的三石突然便爆炸开来,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疼,洛安安蜷缩在百里墨宸的怀里,心里头将那个姓卫的老女人骂了上千遍! 那个姓卫的,是真的想他们死啊,做不了太厉害的暗器,便索性弄了火药在四周,是想让他们葬身于这山洞之中啊! 她一双手紧紧抓着百里墨宸的衣襟,心想着靠着百里墨宸的轻功,一定能逃出去的! 眼看着洞口越来越近,百里墨宸却突然开了口,“安安,照顾好豆豆。” 话音落下,不待洛安安反应过来,人已是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推出了山洞外。 “砰!” 一声巨响。 山石崩塌。  洛安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章 山崩 “那解药没有问题。”百里墨宸一早就知道说出这样的事儿来一定会惹洛安安慌张,当下便赶紧安抚,“只是解药有两颗,也需服用两颗,否则无用。” 洛安安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无用而已,那到是不碍事的。 等他们找到另外一颗解药再出去就是了。 “我先给你处理伤口。”百里墨宸说着,便拿起纱布来给洛安安包扎。 动作虽是小心,却仍是疼的人倒抽气,百里墨宸眉心低沉,看着竟是比自己受伤了还难过。 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的样子,洛安安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便也觉得这伤其实也没那么疼了。 “你饿不饿?”她低声开口,“我给你带了干粮。” 百里墨宸正聚精会神的包扎着,只太阳冲她一笑,“不饿。” “那你这几日都吃什么的?” “这幻境里的东西当不得真,我自然不敢乱吃。” “那你还说不饿!” 百里墨宸给洛安安包扎完,这才放开了手,“你忘了你夫君厉害得紧,几日不吃东西都没事。” 习武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有辟谷的修为,别说这几日,就算再撑上几日他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被困多久,那些干粮,得给洛安安防着。 听他这样说,洛安安便也不再强求,反正那干粮防着,一时半会儿也坏不了。 索性跟百里墨宸一起坐了下来,由他搂着,看在他的肩上,这几日的担忧也算是抚平了些。 “姓卫的死了。”她缓缓开口,自上回峰山派被灭门,江湖上的一些门派都消停了下来。 毕竟豆豆的血是不是有奇效他们并不十分确定,可惹了洛安安会被灭门他们却已经是知道了的。 等拿到了解药,出了这洞,治好了豆豆,应该就能过安稳日子了。 百里墨宸深吸了一口气,“如意山掌门早年间还是个性子爽直的女子,没想到这些年不见,竟变化这般大。” “因爱成恨吧……”说到这儿,洛安安邪睨了百里墨宸一眼,“你小心着点,好好对我,不然哪天我因爱成恨向她看齐!” 这话却只惹来百里墨宸轻笑,“你不会。” “怎么肯定?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洛安安故作凶狠,不料被百里墨宸偷了个香,“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暖心的话,令洛安安眼圈泛红,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委屈,“你也就是说得好听!说进洞就进洞了,也不找人跟我说一声,明知道我担心得不行,居然还玩音信全无的一招,倒是舍得 。” 最后四个字,伴随着轻哼出口,百里墨宸真是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心坎里去,“这事儿是我错,日后不会了。”  听他认了错,想他也是为了豆豆才冒险进洞,洛安安自然不会再与她计较这事儿,往他脖子里蹭了蹭,这才道,“谢玉平妻女以为你是因她们才会进洞,视你为救命恩人呢,你不知道,我方才遇见了幻 境里的蟒蛇,吓死了,还好想起了临走前谢夫人说的话。” “当真?”百里墨宸略带惊讶,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照着洛安安所言,自己仍是来晚了,若非谢夫人的话相救,安安这会儿只怕已是出了意外了。 难免有些自责,便是连声音都低沉了下来,“谢夫人说了什么?” “她说,花草皆虚幻,生门变死门。”洛安安说着,撇了撇嘴,“花草皆虚幻我算是明白了,这生门变死门是怎么个意思?” 洛安安不懂,百里墨宸却是恍然,“怪不得我这几日往生门的方向走,仍是找不到解药跟出口,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啊?”  “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一般来说,开、休、生三吉门,死、惊、伤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但倘若是按照谢夫人所言的这般,如意山掌门是将八卦里的几个门型都打乱了 ,让我找不到门道。” “听上去很危险的样子,该怎么办?”洛安安眨巴着眼,不知为何,眼下呆在百里墨宸的身边,她竟是丝毫不觉得担心。 甚至觉得这点‘小事’百里墨宸肯定能搞定。 果然,就听百里墨宸不着痕迹的一声轻哼,“这几日,我约莫也摸索出了洞中方位,待明日天一亮,我再好好算算,定能找到破解幻境的关键所在!” 洛安安在洞里走了大半日,又跟那巨蟒打了一架,这会儿只觉得疲累。 听百里墨宸这般信心十足的样子,自然就更加放心了,眼皮也跟着打起架来,“那我先睡会儿,等天亮了喊我。” “恩。”他紧了紧怀抱,让她更靠近自己的身体,不多久,便听她沉稳的呼吸声传来。 在洞里这几日,这呼吸声他不知想了多久,眼下自然是心满意足,搂着洛安安就这么睡去了。 第二日,幻境里的天一亮,洛安安便睁开了眼,可身边却没了百里墨宸的影子! 猛的站起身,洛安安的心忍不住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 该不会昨晚的一切都是幻境吧? 百里墨宸……没找来吗? 呼吸都不由的没了规律。 却在这时,传来百里墨宸的轻唤,“安安。” 洛安安转头看去,就见那人朝着这边走来,“醒了?” 他脸上扬着笑,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那么开心,只惹得洛安安眼圈泛红,更是忍不住伸手捶打他的胸口,“你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昨晚的都是幻象,你,你是要吓死我不成!” “好好好,是我错,可我是去给你摘果子去了。”百里墨宸说着,便摊开了双手,手心里果真是有殷红的小果子。 洛安安却是眉心紧蹙,“这怎么能吃?你不知道这林子里的东西都是假的,甚至是有毒的吗!”话音落下,百里墨宸仍是在笑,而洛安安这才发觉出不对劲了。 林子,没了……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山洞口附近,洞外已是大亮。 “幻境解了?”洛安安几乎是惊呼出来。 百里墨宸顺势塞了一颗野果进洛安安的嘴里,“一早就解了,这才去外头给你摘的果子,吃吧,没毒。” 他昨夜虽说睡了,可睡梦间却总记挂着这幻境,索性便盘算出这八卦幻境的正确生门,这才将幻境给破了。 “你好厉害啊!”洛安安忍不住心中欢喜,一跳便是将百里墨宸给抱住了。 太让人惊喜了,一觉醒来,幻境就没了! 百里墨宸用鼻尖蹭了蹭洛安安的鼻子,“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咱们再进洞去拿解药。” 洛安安点了点头,乖乖的松开了他,拿过一旁的干粮吃了起来,自然不忘记递给百里墨宸一个,“不过好奇怪啊,我昨日分明是在洞里走了大半日,怎么会就在洞口附近呀?” “幻境迷惑了你的方向感,咱们以为走得很远了,不过是在这洞里来来回回的。” 原来如此! 待吃过了干粮,二人便往山洞里头走去。 幻境被破,这山洞虽不像昨日那般一片漆黑,但洞口照射进来的光线毕竟有限,越往里走肯定是越黑。 是以百里墨宸在洞外做了两个火把进来,放在幻境破了,他们不会再被轻易迷惑,中毒,可以放心大胆的点燃火把。 一路往里走,山洞便越发狭窄,路上依稀可见几处被处罚的机关,暗器落了一地。  百里墨宸武艺高强,而当初如意山掌门靠着这山洞设下八卦机关也是有利有弊,利在于这山洞地势奇特,能使幻境发挥出最好的效果,而弊则是时间有限,她的机关术再厉害也发挥不出来,绝不可能 设置出如唐钰屋子里那条地道里的机关一样复杂的。 而不复杂的机关暗器,凭百里墨宸的实力,还未曾放在眼里过。 就算是无意间触碰,凭着内力便能轻易抵挡开来,是以走进山洞里的路虽有惊,但无险。 终于,当二人走到洞穴的尽头,就见那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桌案,桌案上有一木盒,盒子敞开着,一粒白色的药丸赫然在上。 是解药! 这颜色,就连倪神医都制不出来,必定是真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洛安安伸手拿过药丸,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腰间,便要离去,却是忽然间,听到了什么动静。 “次次”的声音,有些耳熟,空气中更是彷如漫起一丝奇怪的味道。 “是火药!”百里墨宸一丝厉喝,一把抱起洛安安便以轻功朝着洞外飞去。 就在这时,身后的三石突然便爆炸开来,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疼,洛安安蜷缩在百里墨宸的怀里,心里头将那个姓卫的老女人骂了上千遍! 那个姓卫的,是真的想他们死啊,做不了太厉害的暗器,便索性弄了火药在四周,是想让他们葬身于这山洞之中啊! 她一双手紧紧抓着百里墨宸的衣襟,心想着靠着百里墨宸的轻功,一定能逃出去的! 眼看着洞口越来越近,百里墨宸却突然开了口,“安安,照顾好豆豆。” 话音落下,不待洛安安反应过来,人已是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推出了山洞外。 “砰!” 一声巨响。 山石崩塌。  洛安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梦与现实 身体,轻飘飘的,仿若身在云端。 洛安安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可一双眼皮重得不得了,怎么都睁不开。 脑海更是一片空白。 她在哪儿,她怎么了,她是谁…… “汪!汪!” 一阵狗叫声传来,似乎让她在浑沌之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脸颊上感觉到一阵湿润,是那只狗在舔着她的脸颊。 终于,洛安安睁开了眼。 刺目的光线令她不得不抬手遮挡,她还弄不清楚状况,一旁的狗却又是蹭又是舔的,叫她连抬手遮挡光线的动作都做不好。 “阿布,别闹。” 下意识的说出口,而后猛的一愣。 阿布? 洛安安转头看着身旁那通体白毛的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阿布,是她的阿布! 她绝不可能认错! “阿布!” 轻唤出声,阿布为了回应洛安安,蹭舔得更加厉害了。 她却已是不知不觉落了泪,忙坐了起来,一手搂抱住阿布的脖子,一手不停地捋着阿布的白毛,“阿布,是我的阿布,你没事,没事……” 可……怎么会没事呢? 阿布分明是死了啊! 它因将自己炼成了毒王,身上的毛发都变成黑紫色的了啊!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儿,洛安安又开始重新审视阿布,一边抹着泪,一边看着仔细的看着,是她的阿布,没错啊! 怎么会这样! 洛安安闹不明白了,却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洛安安忙转头看去,只见一台小小的电子闹钟正在床头柜上闹得起劲。 上面的时间赫然写着,7:30。 闹钟……床头柜……亮眼的台灯…… 洛安安一下子就慌了,她,穿越回来了? 这间屋子,分明就是她曾经的卧室啊! 她就躺在卧室的床上,阿布在身边,闹钟响起,说明她应该起床,准备去研究所上班了! 她,回来了…… “汪!”阿布突然叫了一声,似乎是为了拉回洛安安的思绪。 洛安安一把将它抱住,心口一阵阵的跳着。 她是怎么回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记得自己跟百里墨宸去拿解药给豆豆,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咚咚咚,”卧室外响起了敲门声,不等洛安安反应过来,便有人推门而入,“洛小姐,你打算起床了没?” 是她的闺蜜,秦晓。 “你……”洛安安看着秦晓,明明知道她是自己的闺蜜,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陌生。 “你什么你?干嘛?昨晚喝太多,断篇啦?”秦晓说着便走了过来,抬手摸了摸洛安安的额头,“还是病了?” 听到秦晓说起昨晚,洛安安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些片段,是昨晚跟秦晓去酒吧的记忆。 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 她是什么时候穿越回来的?昨晚就穿越回来了? “喂!你怎么了?”看着洛安安一脸苍白的样子,秦晓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太多病了?还是做恶梦了?你别吓我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做,噩梦? 洛安安愣愣的看了眼秦晓,又低头看了眼阿布。 难道说,之前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百里墨宸……是叫这个名字吧? 那个男人,她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高高的帅帅的。 我的天,该不会真的只是做了个梦吧? “安安?”秦晓的声音再次传来,洛安安这才回过神,冲着秦晓微微一笑,“哦,是做了个噩梦,一下子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秦晓这才松了口气,“哎呀,你可算是吓死我了!”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洛安安的脑袋,“做个梦吓得脸色苍白,你到底是梦到什么了?” “梦到……不记得了。”洛安安尴尬的一笑,明明刚刚醒来时还都记着的,这会儿却是怎么都记不清了! 秦晓却是眉尾一挑,“啧啧,该不会是做了春梦了吧?” “做春梦姐姐我还会吓成这样吗?必须春风满面好吗!”梦境在脑海中越来越迷糊,洛安安的心情便跟着好了起来,抬脚冲着秦晓一踹,“滚犊子,姐姐收拾收拾要上班去了!” “上你个鬼!”秦晓往后一躲,避开了洛安安的脚,“我看你是睡糊涂了,这两天休息,不然昨晚能去泡吧?” 哦,对对,是有这回事儿。 洛安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昨天一定是喝太多了,做个梦都做糊涂了。” “你还说,昨天拉着个帅哥非得拼酒,还跟人约了今日再战,怎么着,你今天去不去?要去的话这时间也算是差不多了啊!” 拼酒? 记忆有点模糊,洛安安摇了摇头,“不想去了。” “恩,不去也行,就是有点怂,外带得给人录个视频证明你自己没用。”秦晓说着,耸了耸肩,“这都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啊!” 对于秦晓说的,洛安安并不怎么记得,但听上去像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儿。 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不管怎么地这张老脸都得要,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那,咱们今天再战!” 下定了决心,洛安安算是做足了准备。 醒酒汤解酒药都带身上了,跟着秦晓来到了昨晚拼酒的酒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酒吧,洛安安就觉得有点陌生。 感觉自己今天才是第一次来。 可但她走进酒吧,几乎全场欢呼起来,显然是因为昨晚拼酒的赌局起了效应。 “洛安安,洛安安,洛安安!” 人群欢呼,怂恿着洛安安往台上走去。 台上早就摆好了擂台,长长的桌子上放了一排不同种类的酒,而酒桌的另一边,是一个满脸邪气的男生。 长得算是帅吧,可……总觉得不顺眼。 洛安安邪睨了他一眼便没再看他,身边有人开始介绍今天拼酒的规则,洛安安也没怎么仔细听,只觉得音乐太过震耳欲聋,吵得人心烦。 “啊!流氓!”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吸引了台上所有人的注意。 是秦晓跟人起了争执。 洛安安眉心微蹙,当下便走了过去,“怎么了?” “他摸我屁股!”秦晓涨红了脸,指着一旁的一个胖乎乎的猥琐男。 听到秦晓的指控,那猥琐男捂着脸,瞪着她,“我说这位欧吉桑,你看看你这又矮又肥的身材再来冤枉人好不好?这里身材好的美女太多了,我谁都不摸,摸你这头肥腻的猪?” “你!”被人摸了还被人这般侮辱,秦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见洛安安上前一步,将秦晓护在了身后,冲着那猥琐男挑眉,“猪,你说谁呢?” “哟?帮着出头啊?想套路你哥哥啊?我说她是猪,至于你嘛……皮包骨头,瘦皮猴一只。” “啪!” 洛安安毫不客气的一记巴掌挥了上去,那猥琐男显然没料到洛安安会出手,当下便是怒骂了一声,朝着洛安安冲了过来。 可就算这猥琐男的身形庞大,洛安安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三两下就给他打飞了出去。 惊得一旁的秦晓目瞪口呆。 那猥琐男被打趴下,自然是不甘心,只冲着周围一声怒喝,“兄弟几个给我上!” 原来,他还有同伴在这儿。 听到猥琐男的呼唤,人群里顿时又冲上来四五个壮汉,骂骂咧咧的冲着洛安安走了过来。 可最终的结果,是那四五个壮汉跟猥琐男一样,都被洛安安打飞了出去,知道洛安安不好惹,便是撂下了狠话之后落荒而逃。 “哇!安安你好厉害!”轻笑一声惊呼,惹得四周原本是看戏的众人也都纷纷鼓起掌来。 “好厉害,是学过功夫吧?” “就是啊,一打四都这么轻松,那些武术明星估计都比不上啊!” 众人的赞誉一声高过一声,秦晓也在洛安安身旁兴高采烈的惊呼。 可洛安安却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一双手,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神。 “安安?安安!” 秦晓连连唤了几声才将洛安安的思绪唤了回来,“啊?” “你怎么了?”秦晓担心的看着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今天不比了?反正你刚才什么面子都挣回来了。” 洛安安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晓,好半天才开了口,“秦晓,那不是梦。” 她刚才之所以能那么轻松的对付那几个壮汉,是因为,她有内力! 她的内力,是那个人给她的,给她吃了一粒什么东西,是什么? 那个人叫什么? 叫……阿不,百里,百里墨宸…… 对!他叫百里墨宸! 他是她的夫君啊!  “安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秦晓更加担心了,不料洛安安一把抱住了秦晓的双肩,“我结过婚了,我还跟他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叫……叫豆豆!对!叫豆豆!我的孩子生病了,等着解药去救,我,我 跟我夫君在山洞里拿到了解药了,可是,山洞突然爆炸了,我夫君把我推了出来,他自己……” 他被压在山洞里了……  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那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啊!! 第三百五十一章 梦与现实 身体,轻飘飘的,仿若身在云端。 洛安安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可一双眼皮重得不得了,怎么都睁不开。 脑海更是一片空白。 她在哪儿,她怎么了,她是谁…… “汪!汪!” 一阵狗叫声传来,似乎让她在浑沌之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脸颊上感觉到一阵湿润,是那只狗在舔着她的脸颊。 终于,洛安安睁开了眼。 刺目的光线令她不得不抬手遮挡,她还弄不清楚状况,一旁的狗却又是蹭又是舔的,叫她连抬手遮挡光线的动作都做不好。 “阿布,别闹。” 下意识的说出口,而后猛的一愣。 阿布? 洛安安转头看着身旁那通体白毛的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阿布,是她的阿布! 她绝不可能认错! “阿布!” 轻唤出声,阿布为了回应洛安安,蹭舔得更加厉害了。 她却已是不知不觉落了泪,忙坐了起来,一手搂抱住阿布的脖子,一手不停地捋着阿布的白毛,“阿布,是我的阿布,你没事,没事……” 可……怎么会没事呢? 阿布分明是死了啊! 它因将自己炼成了毒王,身上的毛发都变成黑紫色的了啊!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想到这儿,洛安安又开始重新审视阿布,一边抹着泪,一边看着仔细的看着,是她的阿布,没错啊! 怎么会这样! 洛安安闹不明白了,却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洛安安忙转头看去,只见一台小小的电子闹钟正在床头柜上闹得起劲。 上面的时间赫然写着,7:30。 闹钟……床头柜……亮眼的台灯…… 洛安安一下子就慌了,她,穿越回来了? 这间屋子,分明就是她曾经的卧室啊! 她就躺在卧室的床上,阿布在身边,闹钟响起,说明她应该起床,准备去研究所上班了! 她,回来了…… “汪!”阿布突然叫了一声,似乎是为了拉回洛安安的思绪。 洛安安一把将它抱住,心口一阵阵的跳着。 她是怎么回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记得自己跟百里墨宸去拿解药给豆豆,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咚咚咚,”卧室外响起了敲门声,不等洛安安反应过来,便有人推门而入,“洛小姐,你打算起床了没?” 是她的闺蜜,秦晓。 “你……”洛安安看着秦晓,明明知道她是自己的闺蜜,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陌生。 “你什么你?干嘛?昨晚喝太多,断篇啦?”秦晓说着便走了过来,抬手摸了摸洛安安的额头,“还是病了?” 听到秦晓说起昨晚,洛安安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些片段,是昨晚跟秦晓去酒吧的记忆。 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 她是什么时候穿越回来的?昨晚就穿越回来了? “喂!你怎么了?”看着洛安安一脸苍白的样子,秦晓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太多病了?还是做恶梦了?你别吓我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做,噩梦? 洛安安愣愣的看了眼秦晓,又低头看了眼阿布。 难道说,之前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百里墨宸……是叫这个名字吧? 那个男人,她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高高的帅帅的。 我的天,该不会真的只是做了个梦吧? “安安?”秦晓的声音再次传来,洛安安这才回过神,冲着秦晓微微一笑,“哦,是做了个噩梦,一下子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秦晓这才松了口气,“哎呀,你可算是吓死我了!”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洛安安的脑袋,“做个梦吓得脸色苍白,你到底是梦到什么了?” “梦到……不记得了。”洛安安尴尬的一笑,明明刚刚醒来时还都记着的,这会儿却是怎么都记不清了! 秦晓却是眉尾一挑,“啧啧,该不会是做了春梦了吧?” “做春梦姐姐我还会吓成这样吗?必须春风满面好吗!”梦境在脑海中越来越迷糊,洛安安的心情便跟着好了起来,抬脚冲着秦晓一踹,“滚犊子,姐姐收拾收拾要上班去了!” “上你个鬼!”秦晓往后一躲,避开了洛安安的脚,“我看你是睡糊涂了,这两天休息,不然昨晚能去泡吧?” 哦,对对,是有这回事儿。 洛安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昨天一定是喝太多了,做个梦都做糊涂了。” “你还说,昨天拉着个帅哥非得拼酒,还跟人约了今日再战,怎么着,你今天去不去?要去的话这时间也算是差不多了啊!” 拼酒? 记忆有点模糊,洛安安摇了摇头,“不想去了。” “恩,不去也行,就是有点怂,外带得给人录个视频证明你自己没用。”秦晓说着,耸了耸肩,“这都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啊!” 对于秦晓说的,洛安安并不怎么记得,但听上去像是自己能干出来的事儿。 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不管怎么地这张老脸都得要,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那,咱们今天再战!” 下定了决心,洛安安算是做足了准备。 醒酒汤解酒药都带身上了,跟着秦晓来到了昨晚拼酒的酒吧,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酒吧,洛安安就觉得有点陌生。 感觉自己今天才是第一次来。 可但她走进酒吧,几乎全场欢呼起来,显然是因为昨晚拼酒的赌局起了效应。 “洛安安,洛安安,洛安安!” 人群欢呼,怂恿着洛安安往台上走去。 台上早就摆好了擂台,长长的桌子上放了一排不同种类的酒,而酒桌的另一边,是一个满脸邪气的男生。 长得算是帅吧,可……总觉得不顺眼。 洛安安邪睨了他一眼便没再看他,身边有人开始介绍今天拼酒的规则,洛安安也没怎么仔细听,只觉得音乐太过震耳欲聋,吵得人心烦。 “啊!流氓!”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吸引了台上所有人的注意。 是秦晓跟人起了争执。 洛安安眉心微蹙,当下便走了过去,“怎么了?” “他摸我屁股!”秦晓涨红了脸,指着一旁的一个胖乎乎的猥琐男。 听到秦晓的指控,那猥琐男捂着脸,瞪着她,“我说这位欧吉桑,你看看你这又矮又肥的身材再来冤枉人好不好?这里身材好的美女太多了,我谁都不摸,摸你这头肥腻的猪?” “你!”被人摸了还被人这般侮辱,秦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见洛安安上前一步,将秦晓护在了身后,冲着那猥琐男挑眉,“猪,你说谁呢?” “哟?帮着出头啊?想套路你哥哥啊?我说她是猪,至于你嘛……皮包骨头,瘦皮猴一只。” “啪!” 洛安安毫不客气的一记巴掌挥了上去,那猥琐男显然没料到洛安安会出手,当下便是怒骂了一声,朝着洛安安冲了过来。 可就算这猥琐男的身形庞大,洛安安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三两下就给他打飞了出去。 惊得一旁的秦晓目瞪口呆。 那猥琐男被打趴下,自然是不甘心,只冲着周围一声怒喝,“兄弟几个给我上!” 原来,他还有同伴在这儿。 听到猥琐男的呼唤,人群里顿时又冲上来四五个壮汉,骂骂咧咧的冲着洛安安走了过来。 可最终的结果,是那四五个壮汉跟猥琐男一样,都被洛安安打飞了出去,知道洛安安不好惹,便是撂下了狠话之后落荒而逃。 “哇!安安你好厉害!”轻笑一声惊呼,惹得四周原本是看戏的众人也都纷纷鼓起掌来。 “好厉害,是学过功夫吧?” “就是啊,一打四都这么轻松,那些武术明星估计都比不上啊!” 众人的赞誉一声高过一声,秦晓也在洛安安身旁兴高采烈的惊呼。 可洛安安却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一双手,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神。 “安安?安安!” 秦晓连连唤了几声才将洛安安的思绪唤了回来,“啊?” “你怎么了?”秦晓担心的看着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今天不比了?反正你刚才什么面子都挣回来了。” 洛安安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晓,好半天才开了口,“秦晓,那不是梦。” 她刚才之所以能那么轻松的对付那几个壮汉,是因为,她有内力! 她的内力,是那个人给她的,给她吃了一粒什么东西,是什么? 那个人叫什么? 叫……阿不,百里,百里墨宸…… 对!他叫百里墨宸! 他是她的夫君啊!  “安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秦晓更加担心了,不料洛安安一把抱住了秦晓的双肩,“我结过婚了,我还跟他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叫……叫豆豆!对!叫豆豆!我的孩子生病了,等着解药去救,我,我 跟我夫君在山洞里拿到了解药了,可是,山洞突然爆炸了,我夫君把我推了出来,他自己……” 他被压在山洞里了……  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那不是梦,那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啊!!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回不去了 “安安,你是疯了吗?”秦晓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洛安安张了张嘴,看着秦晓的脸,终于明白了自己不管再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太荒唐了,真的太荒唐了。 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只觉得这酒吧里的空气混浊的令人待不下去,松开了秦晓就往外走,秦晓担心她,自然是快步跟了上来,“安安,你去哪儿?” “回家。”洛安安低声开口,可她要怎么回去? 她的家,在另外一个世界啊! “我送你!”秦晓追了上来,一把挽住了洛安安的手臂,可洛安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将手臂收了回来,惹得秦晓瞪大了双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洛安安知道,秦晓是关心她的,可现在她的脑子很乱很乱,根本无法回答秦晓心里的疑惑。 压下心口的烦躁,耐着性子冲着秦晓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话到最后,带着些请求的意思,秦晓只好停了脚步,“那,那我先回家等你?” 洛安安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走了。 仰着路边的人行道一直往前走,车来车往,这热闹的地段从来都不缺她一个。 灯红酒绿,不时有嬉闹的男男女女从她身边经过,撞了她,她也不在乎,满脑子都是空白。 她连该从哪儿想起都不知道。 “砰!” 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是有人尖叫,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洛安安。 就见马路对面,一辆白色的奔驰撞上了人行道,有人被压在了车下,路灯下,殷红的血不断的从车下流淌出来。 她看到驾驶室上有一个男人踉跄着下了车,似乎喝了酒,醉的厉害。 哭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涌了上去,或快或慢,却只有洛安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或许可以试试。 被车撞了,然后穿越回去。 对啊,穿越回去,只有穿越回去她才能回家啊不是吗! 想到这儿,洛安安再也等不了了,不管不顾的就冲到了马路中央。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前面的车祸,来去的车辆速度都很慢,看到洛安安一个人站在马路上,见到车就迎上去,都以为她是碰瓷的,小心翼翼的开过去,不忘摇下车窗喝 骂她两句。 再然后,洛安安被人拉回了人行道上。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记巴掌就送了上来,“你疯了啊!你到底要干嘛啊!” 秦晓红着眼,声音都染着哭腔,“你不要命了啊!从做梦开始就不正常,你到底怎么了啊!” “洛安安!你别吓我好不好!”秦晓一把抱住洛安安,她的反常,真的把秦晓吓到了。 洛安安没了力气,却因为秦晓的哭而悲从中来,一个劲的掉眼泪,泣不成声。 “那,那不是梦啊……秦晓……那不是梦呀!” 那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身上的啊! 那些悲伤,痛苦,快乐! 那些爱恨情仇,都是她亲生经历的啊! 可……她怎么就回来了呢?  她要回去,她还不知道百里墨宸怎么样了,他被压在了山洞里,不知道有没有事,豆豆不知道有没有吃了解药,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现在都在那个世界里,可,她回不 去啊! 秦晓放开了洛安安,伸手给她抹着眼泪,“你好好跟我说说,怎么就不是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还不能说吗?” 哭过一场,洛安安的心也没那么压抑了,听秦晓这么说,便抽了抽鼻子,“我给你看一眼东西,你不要被吓到了。” “好!”秦晓重重的点了点头,就见洛安安转头看向一旁的路灯,秦晓也顺着洛安安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洛安安忽然一抬手,那路灯瞬间便碎裂了。 这一幕,惊得秦晓说不出话来,不想洛安安并不罢休,似乎是害怕秦晓会不相信似得,凝着内力,将马路两旁的路灯全都打坏了。 “这,这是……”秦晓微张的嘴巴因为惊讶而闭不拢,洛安安却是一脸的苦笑,“是内力。” “……” “不信?” 秦晓看了眼两旁的路灯,又看向洛安安,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信!” 不管秦晓是真的相信,还是只是敷衍洛安安而已,可此时此刻,对于洛安安而言,都是最大的安慰。 跟着秦晓回了家,阿布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不停的冲着洛安安叫唤。 洛安安蹲下身子来,抱着阿布的脑袋又是亲又是揉,份外亲昵。 秦晓扔了换洗的衣服过来,“先去洗个澡清醒清醒,然后好好跟我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安安很听话的松开了阿布,在浴室里将自己从头到尾都冲了个干净,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浑沌的脑子清醒一点似得。 但结果显然是没有。 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 秦晓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拉过她的手,将她按在了沙发上,然后绕到沙发后面,拿着干净的毛巾给洛安安擦着头发。 “说说吧,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 洛安安一声轻笑,“我怕我说完了,你就打电话给三院了。”三院,是他们这儿最著名的精神病院。 秦晓也跟着笑了出来,“那也得听你说完啊!如果不行,得送上海那种大医院!” “滚!”洛安安没好气的转头瞪了秦晓一眼,只惹得秦晓哈哈大笑,“别闹,擦头发呢!” 洛安安就做好了,不再说话。 阿布凑了过来,脑袋搭在洛安安的双腿上,亲昵的样子叫人受不了。 洛安安就这么抚着阿布的毛发,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缓缓开口,“我,穿越了,跟阿布一块儿穿越过去的,然后,就遇到了他……” 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等到一开口,却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她一边讲,一边回忆,从遇到百里墨宸开始,事无巨细,统统都说了出来。 像是说给秦晓听的,可她知道,那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她害怕,怕一觉醒来她就会像今天一样,一下子连百里墨宸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说到头发都干了,秦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一边抽着纸巾,一边流着眼泪擤鼻涕。 “你干嘛……”洛安安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明明自己都还没哭,这家伙居然哭得那么惨。 “没事儿,你继续说,后来呢?你男人怎么样了?” 听完她的话,秦晓已经自动将百里墨宸归于洛安安的男人了。 洛安安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回来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见她眼底露出悲伤的神色,秦晓拍了拍洛安安的肩膀,“你,你别急,会好的!” “好不了了……”洛安安略有绝望的往后一靠,仰头看着泛黄的灯光,“秦晓,我好不了了。” 生命里少了那个人,她再也不会好了。 除非,她能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你是身穿过的,怎么这次回来又变成魂穿了?”看过众多穿越小说的秦晓显然对身穿跟魂穿很有‘研究’。 洛安安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阿布也是,听你说了,阿布明明就是死了,怎么又活得好好的?”秦晓说着,揉了揉阿布的脑袋,“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有义气的!” 阿布冲着秦晓‘汪’了一声,似乎是在说秦晓说的是废话。 而洛安安却因为轻笑的话微微皱了眉,“会不会,我在那个世界,也死了?” 阿布是因为死了才回来的。 那,她是不是也是因为死了才回来的? 这样一种可能性在胸口不停的翻滚着,只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了。  “你在那儿死没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说你身穿了过去,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身为洛安安的闺蜜,秦晓自然是三不五十的就找洛安安玩,洛安安说她在那个世界生 活了五六年,可对于秦晓而言,她们每天都发微信聊天,洛安安连一天都没有失踪过。 就连阿布,她都没觉得什么时候死过了。 洛安安当然知道秦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免眉心一沉。 他跟阿布身穿了过去,那是真真切切的事儿,可,在这个世界里她却一刻都没有失踪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说点开心的,你上回不是说要去买X?昨天出了,你买了没?他们都说苹果现在一代不如一代了,要我说还不如买个国产机呢!”为了帮助洛安安,秦晓很 是干涉且强硬的转移了话题。 X? “我不是买过了吗?”洛安安傻傻的看着秦晓,在地牢里对付采花贼,她把X都砸坏了。  “买好了?昨天刚出你就买好了?哪儿呢?怎么不用啊?”秦晓眨巴着眼看着洛安安,而洛安安的脑子却在此时飞速的旋转起来,随后猛的看向秦晓,“今天什么日子? ” “9月25日,怎么了?” “哪一年?” “17啊,你干嘛?”  “我17年10月穿过去的……”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天还不是特别冷,她穿了一身的运动服,X,买了好几天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回不去了 “安安,你是疯了吗?”秦晓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洛安安张了张嘴,看着秦晓的脸,终于明白了自己不管再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太荒唐了,真的太荒唐了。 深吸了一口气,洛安安只觉得这酒吧里的空气混浊的令人待不下去,松开了秦晓就往外走,秦晓担心她,自然是快步跟了上来,“安安,你去哪儿?” “回家。”洛安安低声开口,可她要怎么回去? 她的家,在另外一个世界啊! “我送你!”秦晓追了上来,一把挽住了洛安安的手臂,可洛安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将手臂收了回来,惹得秦晓瞪大了双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洛安安知道,秦晓是关心她的,可现在她的脑子很乱很乱,根本无法回答秦晓心里的疑惑。 压下心口的烦躁,耐着性子冲着秦晓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话到最后,带着些请求的意思,秦晓只好停了脚步,“那,那我先回家等你?” 洛安安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走了。 仰着路边的人行道一直往前走,车来车往,这热闹的地段从来都不缺她一个。 灯红酒绿,不时有嬉闹的男男女女从她身边经过,撞了她,她也不在乎,满脑子都是空白。 她连该从哪儿想起都不知道。 “砰!” 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撞击声,紧接着便是有人尖叫,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洛安安。 就见马路对面,一辆白色的奔驰撞上了人行道,有人被压在了车下,路灯下,殷红的血不断的从车下流淌出来。 她看到驾驶室上有一个男人踉跄着下了车,似乎喝了酒,醉的厉害。 哭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涌了上去,或快或慢,却只有洛安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或许可以试试。 被车撞了,然后穿越回去。 对啊,穿越回去,只有穿越回去她才能回家啊不是吗! 想到这儿,洛安安再也等不了了,不管不顾的就冲到了马路中央。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前面的车祸,来去的车辆速度都很慢,看到洛安安一个人站在马路上,见到车就迎上去,都以为她是碰瓷的,小心翼翼的开过去,不忘摇下车窗喝 骂她两句。 再然后,洛安安被人拉回了人行道上。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记巴掌就送了上来,“你疯了啊!你到底要干嘛啊!” 秦晓红着眼,声音都染着哭腔,“你不要命了啊!从做梦开始就不正常,你到底怎么了啊!” “洛安安!你别吓我好不好!”秦晓一把抱住洛安安,她的反常,真的把秦晓吓到了。 洛安安没了力气,却因为秦晓的哭而悲从中来,一个劲的掉眼泪,泣不成声。 “那,那不是梦啊……秦晓……那不是梦呀!” 那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身上的啊! 那些悲伤,痛苦,快乐! 那些爱恨情仇,都是她亲生经历的啊! 可……她怎么就回来了呢?  她要回去,她还不知道百里墨宸怎么样了,他被压在了山洞里,不知道有没有事,豆豆不知道有没有吃了解药,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现在都在那个世界里,可,她回不 去啊! 秦晓放开了洛安安,伸手给她抹着眼泪,“你好好跟我说说,怎么就不是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还不能说吗?” 哭过一场,洛安安的心也没那么压抑了,听秦晓这么说,便抽了抽鼻子,“我给你看一眼东西,你不要被吓到了。” “好!”秦晓重重的点了点头,就见洛安安转头看向一旁的路灯,秦晓也顺着洛安安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洛安安忽然一抬手,那路灯瞬间便碎裂了。 这一幕,惊得秦晓说不出话来,不想洛安安并不罢休,似乎是害怕秦晓会不相信似得,凝着内力,将马路两旁的路灯全都打坏了。 “这,这是……”秦晓微张的嘴巴因为惊讶而闭不拢,洛安安却是一脸的苦笑,“是内力。” “……” “不信?” 秦晓看了眼两旁的路灯,又看向洛安安,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信!” 不管秦晓是真的相信,还是只是敷衍洛安安而已,可此时此刻,对于洛安安而言,都是最大的安慰。 跟着秦晓回了家,阿布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不停的冲着洛安安叫唤。 洛安安蹲下身子来,抱着阿布的脑袋又是亲又是揉,份外亲昵。 秦晓扔了换洗的衣服过来,“先去洗个澡清醒清醒,然后好好跟我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安安很听话的松开了阿布,在浴室里将自己从头到尾都冲了个干净,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浑沌的脑子清醒一点似得。 但结果显然是没有。 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 秦晓看了她一眼,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拉过她的手,将她按在了沙发上,然后绕到沙发后面,拿着干净的毛巾给洛安安擦着头发。 “说说吧,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 洛安安一声轻笑,“我怕我说完了,你就打电话给三院了。”三院,是他们这儿最著名的精神病院。 秦晓也跟着笑了出来,“那也得听你说完啊!如果不行,得送上海那种大医院!” “滚!”洛安安没好气的转头瞪了秦晓一眼,只惹得秦晓哈哈大笑,“别闹,擦头发呢!” 洛安安就做好了,不再说话。 阿布凑了过来,脑袋搭在洛安安的双腿上,亲昵的样子叫人受不了。 洛安安就这么抚着阿布的毛发,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缓缓开口,“我,穿越了,跟阿布一块儿穿越过去的,然后,就遇到了他……” 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等到一开口,却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她一边讲,一边回忆,从遇到百里墨宸开始,事无巨细,统统都说了出来。 像是说给秦晓听的,可她知道,那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因为她害怕,怕一觉醒来她就会像今天一样,一下子连百里墨宸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说到头发都干了,秦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一边抽着纸巾,一边流着眼泪擤鼻涕。 “你干嘛……”洛安安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明明自己都还没哭,这家伙居然哭得那么惨。 “没事儿,你继续说,后来呢?你男人怎么样了?” 听完她的话,秦晓已经自动将百里墨宸归于洛安安的男人了。 洛安安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回来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见她眼底露出悲伤的神色,秦晓拍了拍洛安安的肩膀,“你,你别急,会好的!” “好不了了……”洛安安略有绝望的往后一靠,仰头看着泛黄的灯光,“秦晓,我好不了了。” 生命里少了那个人,她再也不会好了。 除非,她能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你是身穿过的,怎么这次回来又变成魂穿了?”看过众多穿越小说的秦晓显然对身穿跟魂穿很有‘研究’。 洛安安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阿布也是,听你说了,阿布明明就是死了,怎么又活得好好的?”秦晓说着,揉了揉阿布的脑袋,“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有义气的!” 阿布冲着秦晓‘汪’了一声,似乎是在说秦晓说的是废话。 而洛安安却因为轻笑的话微微皱了眉,“会不会,我在那个世界,也死了?” 阿布是因为死了才回来的。 那,她是不是也是因为死了才回来的? 这样一种可能性在胸口不停的翻滚着,只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了。  “你在那儿死没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说你身穿了过去,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身为洛安安的闺蜜,秦晓自然是三不五十的就找洛安安玩,洛安安说她在那个世界生 活了五六年,可对于秦晓而言,她们每天都发微信聊天,洛安安连一天都没有失踪过。 就连阿布,她都没觉得什么时候死过了。 洛安安当然知道秦晓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免眉心一沉。 他跟阿布身穿了过去,那是真真切切的事儿,可,在这个世界里她却一刻都没有失踪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说点开心的,你上回不是说要去买X?昨天出了,你买了没?他们都说苹果现在一代不如一代了,要我说还不如买个国产机呢!”为了帮助洛安安,秦晓很 是干涉且强硬的转移了话题。 X? “我不是买过了吗?”洛安安傻傻的看着秦晓,在地牢里对付采花贼,她把X都砸坏了。  “买好了?昨天刚出你就买好了?哪儿呢?怎么不用啊?”秦晓眨巴着眼看着洛安安,而洛安安的脑子却在此时飞速的旋转起来,随后猛的看向秦晓,“今天什么日子? ” “9月25日,怎么了?” “哪一年?” “17啊,你干嘛?”  “我17年10月穿过去的……”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天还不是特别冷,她穿了一身的运动服,X,买了好几天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幻境 这回,连秦晓似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这么说,你还不到时候穿过去呢?” 洛安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起身冲进房里,打开了衣柜,只想着将自己先前那套运动服找出来。 如果能找到,那就说明自己的确如今的确是还没到穿越的时候,而等到穿越的那一天,她还有机会穿越回去的! 可,她将衣柜里的衣服翻了个遍,甚至最后都扔到了床上,依旧是没有找到那身运动服。 那身衣服,自己平时出门懒得装扮就会随意套上的,已经买了很久了,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没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衣服好还留在那个世界呢! 东西都还在那边,她却回到了穿越之前,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她也弄不清楚。 可,现在是九月份,她十月才穿越的,那是不是说,她还有一次机会能回去? 不及她细想,客厅里铃声大作,秦晓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安安,是你师父!” 她的师父,也就是植物研究所的老师! 怎么这么晚了还给她打电话? 洛安安皱了眉,接过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吼,“赶紧来研究所,快点!嘟嘟嘟……” 电话挂了。  洛安安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忙拿了包就往外走,“我师父喊我去研究所一趟,应该是研究出了什么岔子了,天晚了你今天别走了,在我这儿睡吧。我明早回来给你 带早饭。”说着就开门走了。 师父一般不会大晚上的打电话找她,而且刚才语气怎么急,显然就是出了大事儿了。 更何况,她记得她穿越前的日子里,也没有过半夜叫她去研究所的事儿。 眼下虽然她是好事穿越回之前了,但所发生的事儿都不一样的,关于这一点,也不得不让人劳心。 万一之后的发展也都不一样的,那她到了十月的那天,还能穿越回去吗? 心里惴惴不安的走了一路,她住的地方离研究所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拐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远远的,就见研究所的高楼上亮着一盏灯,应该就是师父在做实验了。 她加快了脚步,按了电梯上楼,等进了实验室,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真是熟悉又陌生。 这么多年没回来,这一回真是百感万千。 “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师父在显微镜前面冲着洛安安招手。 洛安安一愣,连忙放下了包,换上实验室的衣服,戴上一次性手套,这才上前,“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你看这个。”师父朝着显微镜一指,洛安安俯身去看,然后一惊,“这个,这个是不是那个毒澜?” “对!”师父站在一旁,双手插着胸,“解药,我研究出来了!” 洛安安似乎是不相信,又往显微镜看去,就见镜片下张牙舞爪的毒素正在被一点点的中和,吞噬。 唐中天研究了四年都没研究出来,师父居然已经研究出来了! 可这也是当初她穿越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儿呀! 原本因为解药的产生而欢喜的心情,顿时又有些萎靡了下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 “干嘛?你师父我大晚上喊你来庆祝的,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师父挑了眉,对洛安安的表情很不满意。 洛安安忙讪笑一声,“没有,师父您厉害,我当然高兴了,对了,这解药是什么啊?” 一提起解药,师父顿时来了兴致,叭叭叭的跟洛安安说了一大堆,但显然洛安安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儿上面。 她担心百里墨宸,担心豆豆,担心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臭丫头!”师父突然一声怒骂,连带着一个巴掌打在洛安安的脑门上,“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洛安安揉了揉脑袋,没说话。 师父不比秦晓,她如果跟他说一大堆,指不定真的就被送去三院了。 可看她不说话,师父急了,“哎我说你这丫头,问你话呢,是不是找削呢?” 说着,果真是撩起了袖管来。 洛安安当然知道师父不会真的打她,可她如果一直不说,只怕师父不会罢休。 想了想,咬了咬唇,这才问道,“师父,你对平行空间,穿越之类的,有研究吗?” 在穿越之前加一个平行空间,好让这不靠谱的事儿听上去靠谱一点。 本以为师父听到这个问题会嗤之以鼻,没想到刚才还带着怒意的师父居然有几分慌乱起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隐隐觉察到不对,洛安安又皱了眉,“师父?” “咳咳!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 “师父!”洛安安一把抓住了师父,“你说什么?什么叫‘既然回来了’?你知道什么?你……你是不是知道我穿越过?你抓我回来的?!” “抓?我不让人带你回来你就没命了!我这是为了你好!”一个‘抓’字,惹得师父大怒,也让洛安安心口一阵狂跳,“果然是你!师父!你……”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既然是你师父,就没有看着你去死的道理!你不用想着回去了,你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回去了也是抹孤魂野鬼!” “师父!”洛安安震惊了,“你有办法送我回去?!” “……”师父张开了嘴,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多说多错! “师父!”  洛安安不死心的又叫了一次,一把拉住师父的手,已是涕泪连连,“我,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怎么把我召回来的,可我不能待在这儿!我得回去! ” “都告诉你了,你在那边已经死了,你回去做什么!如果不是你身上带着从这儿带走的几个花草,我都拉不回来你!” “不要回来!我得回去!就算是孤魂野鬼,我也得在他们身边守着!”洛安安染着哭腔,就差跪下来了,“师父,你有办法送我回去是不是?你送我回去!” “我没有办法!”师父转开了头,一脸决然。  洛安安一时没了办法,忽然转头看向窗边,便是立刻跑了过去,“师父!你不送我回去,那我就从这儿跳下去!反正都是个死,见不到我夫君跟我儿子,我宁可死了! ”  “你,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师父突然骂了一句,洛安安正欲反驳,却听秦晓的声音传来,“安安,你别做傻事啊!你看阿布在这儿!你还要照顾阿布呢!你跳下去, 阿布要怎么办!” 洛安安忙转头看向电梯口,就见秦晓牵着阿布跑了过来,一脸急切。 这一回,洛安安是彻底惊了。 “秦晓?你怎么在这儿?” “我担心你啊!”秦晓一脸担忧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洛安安的手腕,“安安,你别做傻事好不好?” 洛安安低头,看着秦晓抓着自己的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晓不是研究所的人,而进出研究所都需要刷卡,那秦晓是怎么进来的? 眉心一沉,不由的一声惊呼,“我的手绳呢?” “什么手绳?”秦晓被洛安安突然的问题问得一脸茫然。 就听洛安安道,“就是我手腕上的红色手绳啊!我连内力都带回来了,没有理由手绳没带回来啊!” 闻言,秦晓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色手绳,“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洛安安一把将那红绳拿在手里,却突然看向秦晓,眼眸锐利,“可是,这红绳,怎么会在你手里?” 秦晓一愣,“这是,是你掉在家里的。” “哦?”洛安安挑眉,“你不是说我是魂穿回来的?既然是魂穿,手绳为什么会跟我一块儿回来?” 只这一个破绽,便如同是将谎言撕了一道口子,而后越撕越大。 “你根本就不是秦晓!”洛安安一把将秦晓推开,又看向师父,“你也不是我师父!” 她眼下几乎就可以确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穿越来又穿越去的事儿! 这里的一切都是骗局! 就像……幻境一样? 想到这儿,洛安安只觉得心口猛的一窒,整幢楼都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洛安安原本就坐在窗口,这一晃动,人就这么掉了下去! 十九楼啊! 失重的感觉令人心惊,可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是说好了,宁可死也不要留在这儿嘛! 她要回去,要见到百里墨宸跟她的豆豆! 她不要留在这儿…… “倪神医,你看看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人!夫人!” “倪神医快来!” “夫人!坚持住!” 耳边,忽然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有熟悉的,也有不认识的,那吵闹的声音逼得自己不得不睁开眼来。 “夫人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惊呼,洛安安直楞楞的看着屋顶的房梁,许久都不敢看向旁处。 直到,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娘……”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她回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幻境 这回,连秦晓似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这么说,你还不到时候穿过去呢?” 洛安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起身冲进房里,打开了衣柜,只想着将自己先前那套运动服找出来。 如果能找到,那就说明自己的确如今的确是还没到穿越的时候,而等到穿越的那一天,她还有机会穿越回去的! 可,她将衣柜里的衣服翻了个遍,甚至最后都扔到了床上,依旧是没有找到那身运动服。 那身衣服,自己平时出门懒得装扮就会随意套上的,已经买了很久了,绝不会平白无故的没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衣服好还留在那个世界呢! 东西都还在那边,她却回到了穿越之前,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她也弄不清楚。 可,现在是九月份,她十月才穿越的,那是不是说,她还有一次机会能回去? 不及她细想,客厅里铃声大作,秦晓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安安,是你师父!” 她的师父,也就是植物研究所的老师! 怎么这么晚了还给她打电话? 洛安安皱了眉,接过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吼,“赶紧来研究所,快点!嘟嘟嘟……” 电话挂了。  洛安安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忙拿了包就往外走,“我师父喊我去研究所一趟,应该是研究出了什么岔子了,天晚了你今天别走了,在我这儿睡吧。我明早回来给你 带早饭。”说着就开门走了。 师父一般不会大晚上的打电话找她,而且刚才语气怎么急,显然就是出了大事儿了。 更何况,她记得她穿越前的日子里,也没有过半夜叫她去研究所的事儿。 眼下虽然她是好事穿越回之前了,但所发生的事儿都不一样的,关于这一点,也不得不让人劳心。 万一之后的发展也都不一样的,那她到了十月的那天,还能穿越回去吗? 心里惴惴不安的走了一路,她住的地方离研究所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拐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远远的,就见研究所的高楼上亮着一盏灯,应该就是师父在做实验了。 她加快了脚步,按了电梯上楼,等进了实验室,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切,对于她而言,真是熟悉又陌生。 这么多年没回来,这一回真是百感万千。 “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师父在显微镜前面冲着洛安安招手。 洛安安一愣,连忙放下了包,换上实验室的衣服,戴上一次性手套,这才上前,“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你看这个。”师父朝着显微镜一指,洛安安俯身去看,然后一惊,“这个,这个是不是那个毒澜?” “对!”师父站在一旁,双手插着胸,“解药,我研究出来了!” 洛安安似乎是不相信,又往显微镜看去,就见镜片下张牙舞爪的毒素正在被一点点的中和,吞噬。 唐中天研究了四年都没研究出来,师父居然已经研究出来了! 可这也是当初她穿越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儿呀! 原本因为解药的产生而欢喜的心情,顿时又有些萎靡了下来。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 “干嘛?你师父我大晚上喊你来庆祝的,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师父挑了眉,对洛安安的表情很不满意。 洛安安忙讪笑一声,“没有,师父您厉害,我当然高兴了,对了,这解药是什么啊?” 一提起解药,师父顿时来了兴致,叭叭叭的跟洛安安说了一大堆,但显然洛安安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儿上面。 她担心百里墨宸,担心豆豆,担心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臭丫头!”师父突然一声怒骂,连带着一个巴掌打在洛安安的脑门上,“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洛安安揉了揉脑袋,没说话。 师父不比秦晓,她如果跟他说一大堆,指不定真的就被送去三院了。 可看她不说话,师父急了,“哎我说你这丫头,问你话呢,是不是找削呢?” 说着,果真是撩起了袖管来。 洛安安当然知道师父不会真的打她,可她如果一直不说,只怕师父不会罢休。 想了想,咬了咬唇,这才问道,“师父,你对平行空间,穿越之类的,有研究吗?” 在穿越之前加一个平行空间,好让这不靠谱的事儿听上去靠谱一点。 本以为师父听到这个问题会嗤之以鼻,没想到刚才还带着怒意的师父居然有几分慌乱起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隐隐觉察到不对,洛安安又皱了眉,“师父?” “咳咳!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 “师父!”洛安安一把抓住了师父,“你说什么?什么叫‘既然回来了’?你知道什么?你……你是不是知道我穿越过?你抓我回来的?!” “抓?我不让人带你回来你就没命了!我这是为了你好!”一个‘抓’字,惹得师父大怒,也让洛安安心口一阵狂跳,“果然是你!师父!你……”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既然是你师父,就没有看着你去死的道理!你不用想着回去了,你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回去了也是抹孤魂野鬼!” “师父!”洛安安震惊了,“你有办法送我回去?!” “……”师父张开了嘴,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多说多错! “师父!”  洛安安不死心的又叫了一次,一把拉住师父的手,已是涕泪连连,“我,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怎么把我召回来的,可我不能待在这儿!我得回去! ” “都告诉你了,你在那边已经死了,你回去做什么!如果不是你身上带着从这儿带走的几个花草,我都拉不回来你!” “不要回来!我得回去!就算是孤魂野鬼,我也得在他们身边守着!”洛安安染着哭腔,就差跪下来了,“师父,你有办法送我回去是不是?你送我回去!” “我没有办法!”师父转开了头,一脸决然。  洛安安一时没了办法,忽然转头看向窗边,便是立刻跑了过去,“师父!你不送我回去,那我就从这儿跳下去!反正都是个死,见不到我夫君跟我儿子,我宁可死了! ”  “你,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师父突然骂了一句,洛安安正欲反驳,却听秦晓的声音传来,“安安,你别做傻事啊!你看阿布在这儿!你还要照顾阿布呢!你跳下去, 阿布要怎么办!” 洛安安忙转头看向电梯口,就见秦晓牵着阿布跑了过来,一脸急切。 这一回,洛安安是彻底惊了。 “秦晓?你怎么在这儿?” “我担心你啊!”秦晓一脸担忧的上前,一把抓住了洛安安的手腕,“安安,你别做傻事好不好?” 洛安安低头,看着秦晓抓着自己的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晓不是研究所的人,而进出研究所都需要刷卡,那秦晓是怎么进来的? 眉心一沉,不由的一声惊呼,“我的手绳呢?” “什么手绳?”秦晓被洛安安突然的问题问得一脸茫然。 就听洛安安道,“就是我手腕上的红色手绳啊!我连内力都带回来了,没有理由手绳没带回来啊!” 闻言,秦晓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色手绳,“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洛安安一把将那红绳拿在手里,却突然看向秦晓,眼眸锐利,“可是,这红绳,怎么会在你手里?” 秦晓一愣,“这是,是你掉在家里的。” “哦?”洛安安挑眉,“你不是说我是魂穿回来的?既然是魂穿,手绳为什么会跟我一块儿回来?” 只这一个破绽,便如同是将谎言撕了一道口子,而后越撕越大。 “你根本就不是秦晓!”洛安安一把将秦晓推开,又看向师父,“你也不是我师父!” 她眼下几乎就可以确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穿越来又穿越去的事儿! 这里的一切都是骗局! 就像……幻境一样? 想到这儿,洛安安只觉得心口猛的一窒,整幢楼都开始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洛安安原本就坐在窗口,这一晃动,人就这么掉了下去! 十九楼啊! 失重的感觉令人心惊,可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是说好了,宁可死也不要留在这儿嘛! 她要回去,要见到百里墨宸跟她的豆豆! 她不要留在这儿…… “倪神医,你看看夫人这是怎么了!” “夫人!夫人!” “倪神医快来!” “夫人!坚持住!” 耳边,忽然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有熟悉的,也有不认识的,那吵闹的声音逼得自己不得不睁开眼来。 “夫人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惊呼,洛安安直楞楞的看着屋顶的房梁,许久都不敢看向旁处。 直到,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娘……”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她回来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大结局 “哎呦!总算是醒了!”倪神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洛安安只觉得直觉的手腕被三指搭住,好一会儿才听倪神医接着道,“没事儿没事儿!脉象平和,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 洛安安没有转头去看,就怕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是愣愣的盯着那房梁,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娘……娘……”豆豆小小的身子一把将洛安安抱住了,“娘!豆豆好想你!” 稚嫩的声音染着哭腔,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 洛安安能感受到豆豆的眼泪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她这才仿若缓缓回过神来,抬起手臂,将豆豆抱住。 “娘!”得到回抱的豆豆哭得更响了,洛安安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悸动着,好半晌才勉强开了口,“豆豆乖……娘回来了。” 低下头来,在豆豆的头顶上落下一个吻,她回来了,她再也不要离开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忍不住抹泪,倪神医上前来将豆豆拉起,“好了,你娘刚醒,情绪不能太激动,你让她好好休息,晚些再来瞧她,好不好?” 豆豆很听倪神医的话,当下便抹着泪,连连点头,“那豆豆不打扰娘休息了,豆豆晚点再来看娘!”说罢,便由一旁的铃儿扶着出去了。 豆豆一走,洛安安的情绪也总算稍稍平复了下来,撑着身子要坐起,奈何手脚有些无力。 见状,皎月忙上前,扶起洛安安。 终于是能坐了起来,洛安安这才转头看向四周。 这里,是明隐山下的那间屋子。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被百里墨宸推出了山洞,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是丝毫不记得了。  倪神医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就听皎月道,“那日将夫人送入山洞后,四刃一直守到了天黑也未见夫人出来,自觉不能这样一直等着,便下山来等第二日再到山上去瞧瞧,熟知还未来得及上山,就听山上传来巨响,待四刃赶到时,发现山洞已经坍塌,而夫人在山洞外晕厥了过去,多处受伤。大家伙儿都不敢怠慢,忙又用信号请 了倪神医回来。” 话说到这儿,皎月一个没忍住,透出了哭腔,“夫人您知不知道,您都昏迷了四个多月了!” 闻言,洛安安猛的一惊,却是不经意的瞥见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昏迷了四个月,她的孩子已是五个月了,这肚子,虽说比别人家五个月的身孕瞧着小了不少,可到底也是一眼能瞧出来的。 忍不住伸手抚上肚子,就听倪神医道,“夫人放心,孩子很平安,这几个月您谁一直昏迷着,但皎月跟铃儿也会轮着每日喂些米粥参汤给您,不曾怠慢过孩子。” 听得倪神医的话,洛安安将将才好些的情绪复又激动起来,抚着肚子一个劲的落泪。 皎月忙拿了帕子来擦,“夫人可哭不得了,您刚刚才醒,若是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将情绪给压了下去。 “宸呢?”她抬头看向倪神医,“宸怎么样了?” 倪神医早就知道洛安安醒来必定会问起,当下便是皱了皱眉,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听洛安安道,“倪神医不必为难,我知道宸的情况不会太好,我被推出了洞外都昏迷了四个月才醒,宸被压在了洞里……”话说到这儿,又是悲从中来,洛安安好不容 易才将心口的疼痛压下,“他被压在洞里,应该伤得更重,您只需要老实跟我说就好,我受得住!”  既然洛安安都这样说了,倪神医便也不再隐瞒,“夫人说的没错,爷伤得很重,事实上若非爷内力深厚,怕是这条性命都捡不回来。只是洞内撒着能令人致幻的迷药, 配合着被爆炸激活的幻境阵,爷如今,只怕是被困在幻境里,出不来了。” 果然是幻境! 洛安安心下一惊,“我先前也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来时的地方,若不是察觉出了些些破绽……” “只怕夫人会被困在幻境里,到死都走不出来。”倪神医长叹了一口气,“毕竟那幻境里的东西,太美好了,任谁都会被欺骗。” 洛安安只能跟着点头。 的确,太美好了。 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心底也曾想过若是能穿越回去就好了。 幻境便给了她一个穿越回去的假象。 阿布,秦晓,师父,甚至是毒澜的解药,对于她而言都是留在那幻境里的诱惑。 如若不是心里担心百里墨宸跟豆豆,她这辈子怕是都栽在那幻境里了! 那百里墨宸呢? 百里墨宸的幻境,又会是如何呢? 他的幻境里,应该有她,还有豆豆,甚至是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那样美的一个幻境,他该如何摆脱啊?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泪,冲着倪神医微微一笑,“我想去看看宸,可以吗?” 闻言,倪神医眉心一蹙,正要说出拒绝的话,就听洛安安道,“我保证不会情绪激动的!我就是看看他,我……我太想他了!” 她都这样说了,倪神医自然也不忍心阻止,只好点了点头。 皎月扶着洛安安下了床。 因着许久未曾运动过,四肢都有些发软,以至于刚一落地,人就差点一个踉跄超前摔去。 好在皎月搀得稳,倪神医也加紧扶了一把,这才没有闯祸。 百里墨宸就躺在隔壁屋,院子里一众人见到洛安安出来,都不由的一惊,看着她朝着百里墨宸的房间走去,更是一个个面面相窥,生怕洛安安会受不住。 可出人意料的,洛安安进了屋,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竟真的没哭。 由着皎月将她扶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她也不过是微微走了皱眉心。 “你们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呆一会儿。”洛安安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众人点头,便是出了屋去。 看着百里墨宸,洛安安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这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看你,瘦了这么多。” 之前瞧着精壮的身形,眼下消瘦了不少,鬓角上的白发也比之前多了,面色显出几分苍白,可他的嘴角却是略有上扬的样子。 瞧得洛安安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怎么?幻境里的日子就这么好过?你是梦到了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自然没有人回应她,屋子里一片寂静,洛安安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是没能忍住。 好一会儿,洛安安才出了门,就算抹去了泪,面含笑意,也终究还是掩饰不下哭得红肿的双眼。 众人在屋外头看得可怜,唯独洛安安笑意深重,“倪神医,我今晚想睡在宸身边,可以吗?” 她想,她若是能在他耳边多念叨念叨,保不齐能让他知道自己所处的是幻境,能早些醒来。 只是碍于百里墨宸身上的伤,没有倪神医应允,她也不敢贸然作为。 倪神医点了点头,“自然是可行的,爷身上的上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说着,便又看向韩越,“我一会儿画张图,你找个木匠帮我做个椅子吧,我昏迷了四个月,走路都不安稳,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怕他醒来时走路都 走不了。” 所以,提早做个轮椅,先备着再说。 韩越自是连连点头,洛安安便又看向其余人,“如今江湖上应该也是平息了,我如今,只想过回寻常人的日子,蜀香楼那边的事儿,还得劳烦诸位帮着打理。” “夫人放心,我等绝不再让江湖事叨扰夫人。” 洛安安点头,道了声谢。 这一晚,洛安安就是躺在百里墨宸的身边睡下的。 她将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让他感受着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宸,你看,孩子在跟你打招呼呢!” 转眼间,又过去了四个月。  洛安安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分娩前的阵痛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当年生豆豆的似乎她就是难产,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这回,虽然有倪神医,她却不知道自 己能不能撑过去。 虽说经过了四个月的调养,可她的身子还是太差了。 “夫人,别担心,有老夫在,不会有事的!”倪神医隔着屏风安慰着洛安安。 洛安安点了点头,却不说一句话。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要做的,是存留气力。 她不能死的。 百里墨宸还没醒,豆豆还没长大,孩子还未出生,她绝不能死! 铃儿跟皎月轮换着在洛安安的床边守着,时不时的往她嘴里塞一片人参吊着气,阵痛,一直从黑夜持续到凌晨。 直到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才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等在屋外的众人总算都松了口气。 稳婆将孩子洗净之后才送到洛安安的身边,“恭喜夫人,是个小棉袄。”  洛安安看着襁褓里那不停吸允手指的小肉球,忍不住笑出了泪来,“他想要个女儿的,还真是被他给盼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给他的心肝宝贝取个名字。 ” “姝雯。”一道干涩且低沉的声音传来,“按照百里一族的族谱排下来,我们的女儿,叫百里姝雯。”  洛安安转头,就见那人坐在轮椅之上,消瘦的脸颊映着朝霞的红光。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大结局 “哎呦!总算是醒了!”倪神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洛安安只觉得直觉的手腕被三指搭住,好一会儿才听倪神医接着道,“没事儿没事儿!脉象平和,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 洛安安没有转头去看,就怕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只是愣愣的盯着那房梁,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娘……娘……”豆豆小小的身子一把将洛安安抱住了,“娘!豆豆好想你!” 稚嫩的声音染着哭腔,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 洛安安能感受到豆豆的眼泪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襟,她这才仿若缓缓回过神来,抬起手臂,将豆豆抱住。 “娘!”得到回抱的豆豆哭得更响了,洛安安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悸动着,好半晌才勉强开了口,“豆豆乖……娘回来了。” 低下头来,在豆豆的头顶上落下一个吻,她回来了,她再也不要离开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忍不住抹泪,倪神医上前来将豆豆拉起,“好了,你娘刚醒,情绪不能太激动,你让她好好休息,晚些再来瞧她,好不好?” 豆豆很听倪神医的话,当下便抹着泪,连连点头,“那豆豆不打扰娘休息了,豆豆晚点再来看娘!”说罢,便由一旁的铃儿扶着出去了。 豆豆一走,洛安安的情绪也总算稍稍平复了下来,撑着身子要坐起,奈何手脚有些无力。 见状,皎月忙上前,扶起洛安安。 终于是能坐了起来,洛安安这才转头看向四周。 这里,是明隐山下的那间屋子。 “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被百里墨宸推出了山洞,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是丝毫不记得了。  倪神医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就听皎月道,“那日将夫人送入山洞后,四刃一直守到了天黑也未见夫人出来,自觉不能这样一直等着,便下山来等第二日再到山上去瞧瞧,熟知还未来得及上山,就听山上传来巨响,待四刃赶到时,发现山洞已经坍塌,而夫人在山洞外晕厥了过去,多处受伤。大家伙儿都不敢怠慢,忙又用信号请 了倪神医回来。” 话说到这儿,皎月一个没忍住,透出了哭腔,“夫人您知不知道,您都昏迷了四个多月了!” 闻言,洛安安猛的一惊,却是不经意的瞥见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昏迷了四个月,她的孩子已是五个月了,这肚子,虽说比别人家五个月的身孕瞧着小了不少,可到底也是一眼能瞧出来的。 忍不住伸手抚上肚子,就听倪神医道,“夫人放心,孩子很平安,这几个月您谁一直昏迷着,但皎月跟铃儿也会轮着每日喂些米粥参汤给您,不曾怠慢过孩子。” 听得倪神医的话,洛安安将将才好些的情绪复又激动起来,抚着肚子一个劲的落泪。 皎月忙拿了帕子来擦,“夫人可哭不得了,您刚刚才醒,若是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洛安安点了点头,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将情绪给压了下去。 “宸呢?”她抬头看向倪神医,“宸怎么样了?” 倪神医早就知道洛安安醒来必定会问起,当下便是皱了皱眉,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听洛安安道,“倪神医不必为难,我知道宸的情况不会太好,我被推出了洞外都昏迷了四个月才醒,宸被压在了洞里……”话说到这儿,又是悲从中来,洛安安好不容 易才将心口的疼痛压下,“他被压在洞里,应该伤得更重,您只需要老实跟我说就好,我受得住!”  既然洛安安都这样说了,倪神医便也不再隐瞒,“夫人说的没错,爷伤得很重,事实上若非爷内力深厚,怕是这条性命都捡不回来。只是洞内撒着能令人致幻的迷药, 配合着被爆炸激活的幻境阵,爷如今,只怕是被困在幻境里,出不来了。” 果然是幻境! 洛安安心下一惊,“我先前也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来时的地方,若不是察觉出了些些破绽……” “只怕夫人会被困在幻境里,到死都走不出来。”倪神医长叹了一口气,“毕竟那幻境里的东西,太美好了,任谁都会被欺骗。” 洛安安只能跟着点头。 的确,太美好了。 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心底也曾想过若是能穿越回去就好了。 幻境便给了她一个穿越回去的假象。 阿布,秦晓,师父,甚至是毒澜的解药,对于她而言都是留在那幻境里的诱惑。 如若不是心里担心百里墨宸跟豆豆,她这辈子怕是都栽在那幻境里了! 那百里墨宸呢? 百里墨宸的幻境,又会是如何呢? 他的幻境里,应该有她,还有豆豆,甚至是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那样美的一个幻境,他该如何摆脱啊?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泪,冲着倪神医微微一笑,“我想去看看宸,可以吗?” 闻言,倪神医眉心一蹙,正要说出拒绝的话,就听洛安安道,“我保证不会情绪激动的!我就是看看他,我……我太想他了!” 她都这样说了,倪神医自然也不忍心阻止,只好点了点头。 皎月扶着洛安安下了床。 因着许久未曾运动过,四肢都有些发软,以至于刚一落地,人就差点一个踉跄超前摔去。 好在皎月搀得稳,倪神医也加紧扶了一把,这才没有闯祸。 百里墨宸就躺在隔壁屋,院子里一众人见到洛安安出来,都不由的一惊,看着她朝着百里墨宸的房间走去,更是一个个面面相窥,生怕洛安安会受不住。 可出人意料的,洛安安进了屋,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竟真的没哭。 由着皎月将她扶到床边坐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她也不过是微微走了皱眉心。 “你们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他呆一会儿。”洛安安冲着众人挥了挥手,众人点头,便是出了屋去。 看着百里墨宸,洛安安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这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看你,瘦了这么多。” 之前瞧着精壮的身形,眼下消瘦了不少,鬓角上的白发也比之前多了,面色显出几分苍白,可他的嘴角却是略有上扬的样子。 瞧得洛安安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怎么?幻境里的日子就这么好过?你是梦到了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自然没有人回应她,屋子里一片寂静,洛安安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是没能忍住。 好一会儿,洛安安才出了门,就算抹去了泪,面含笑意,也终究还是掩饰不下哭得红肿的双眼。 众人在屋外头看得可怜,唯独洛安安笑意深重,“倪神医,我今晚想睡在宸身边,可以吗?” 她想,她若是能在他耳边多念叨念叨,保不齐能让他知道自己所处的是幻境,能早些醒来。 只是碍于百里墨宸身上的伤,没有倪神医应允,她也不敢贸然作为。 倪神医点了点头,“自然是可行的,爷身上的上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说着,便又看向韩越,“我一会儿画张图,你找个木匠帮我做个椅子吧,我昏迷了四个月,走路都不安稳,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怕他醒来时走路都 走不了。” 所以,提早做个轮椅,先备着再说。 韩越自是连连点头,洛安安便又看向其余人,“如今江湖上应该也是平息了,我如今,只想过回寻常人的日子,蜀香楼那边的事儿,还得劳烦诸位帮着打理。” “夫人放心,我等绝不再让江湖事叨扰夫人。” 洛安安点头,道了声谢。 这一晚,洛安安就是躺在百里墨宸的身边睡下的。 她将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让他感受着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宸,你看,孩子在跟你打招呼呢!” 转眼间,又过去了四个月。  洛安安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分娩前的阵痛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当年生豆豆的似乎她就是难产,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这回,虽然有倪神医,她却不知道自 己能不能撑过去。 虽说经过了四个月的调养,可她的身子还是太差了。 “夫人,别担心,有老夫在,不会有事的!”倪神医隔着屏风安慰着洛安安。 洛安安点了点头,却不说一句话。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要做的,是存留气力。 她不能死的。 百里墨宸还没醒,豆豆还没长大,孩子还未出生,她绝不能死! 铃儿跟皎月轮换着在洛安安的床边守着,时不时的往她嘴里塞一片人参吊着气,阵痛,一直从黑夜持续到凌晨。 直到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婴儿嘹亮的啼哭声才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等在屋外的众人总算都松了口气。 稳婆将孩子洗净之后才送到洛安安的身边,“恭喜夫人,是个小棉袄。”  洛安安看着襁褓里那不停吸允手指的小肉球,忍不住笑出了泪来,“他想要个女儿的,还真是被他给盼到了,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给他的心肝宝贝取个名字。 ” “姝雯。”一道干涩且低沉的声音传来,“按照百里一族的族谱排下来,我们的女儿,叫百里姝雯。”  洛安安转头,就见那人坐在轮椅之上,消瘦的脸颊映着朝霞的红光。